[神話修真] 聊齋大聖人 作者:佛前獻花 (已完成)

 
tzuxiang 2017-5-28 23:23:3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0 664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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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九章 復甦

  溫暖,舒適,如沐浴在陽光之中。

  這是李修遠心中湧出的第一個感覺。

  此刻,旭日東昇,泰山之上晨光籠罩,給整座大山似乎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雲海翻騰,有虹光升起,呈現七彩之色,好似祥瑞誕生。

  此刻泰山之巔,一座案几旁的地毯上,一位身穿鎧甲,渾身染血,容貌俊朗剛毅的年輕男子正躺在那。

  在其一旁,一位身穿紅衣,婀娜嫵媚的女子似乎徹夜不離的守護者他,此刻因為略有些疲憊,便伏在他的懷中似在小憩。

  當升起的那一縷眼光落到這男子臉上的時候,他眼皮一動,緩緩的甦醒過來。

  昨夜,何首烏精這千年仙草的藥效起作用了。

  李修遠當真死而復生,再次活了過來。

  「似乎睡了一覺……」李修遠看著蒼穹。

  天空萬里無雲,早晨的太陽依舊有些刺眼,他下意識的抬起手手臂遮擋陽光,卻驀地發現自己的懷中正伏著一位紅衣女子。

  胡三姐小憩之中警覺之心不減,此刻李修遠一動便理解驚醒了她。

  她驀地抬起頭來,卻是正好對上了李修遠那一雙明亮又神的眸子。

  「是三姐啊。」李修遠笑了笑:「我死多久了?」

  他對生死已經看淡,並不覺得死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公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胡三姐驚喜萬分,情不自禁的將其靜靜的抱在了懷中。

  李修遠立刻就感覺自己被一團柔軟之物埋了進去,險些要窒息:「三姐快,快放開我,要憋死了,要憋死了……」

  他奮力掙扎,可是手腳卻有些軟弱無力,似乎這次死而復生之後連身體都衰弱了很多。

  這是還魂之後的徵兆,是魂魄和肉身還不契合導致的,過上幾日之後這種虛弱的感覺就會消失。

  「咯咯,奴家才不放開。」胡三姐咯咯嬌笑,卻是不理會李修遠的抗拒:「你有本事就把奴家推開啊,之前你對別的狐女摟摟抱抱,對奴家卻很是抗拒,那個恆娘奴家也看了,腰沒奴家的細,胸也沒奴家的大,只是奴家衣著保守一些你看不出來吧,今日般讓公子你好好感受一下。」

  「嗚,嗚嗚……」李修遠下意識的抓著她的細腰,試圖推開,可手腳無力的他根本就做不到。

  胡三姐自從昨日算到自己會給李修遠生育一子之後所有的心結和顧忌都解開了,若不是公子心中對自己有喜愛之情,他日又怎麼會有果實結下?

  「嘻嘻。」

  狐三姐被李修遠摸著細腰,有些癢癢發出嬌笑,一不留神被他翻過身來,壓在了身下,楞了一下之後,隨後對著男人丟著媚眼,似乎想要進一步引誘他。

  「呼~!」李修遠喘著氣道;「三姐你真想憋死我啊。」

  「奴家愛公子還來不及呢,怎麼捨得憋死公子。」狐三姐伸手摟著李修遠的脖子,嬌滴滴的說道。

  李修遠看著這妖嬈嫵媚的狐女躺在自己剩下,衣衫不整,媚眼如絲的樣子不禁臉一紅,急忙掙脫她的手臂站了起來。

  「三姐,別玩了,我死多少日了?怎麼復活的。」他晃了晃身子,有些不穩道。

  狐三姐嬌聲一笑,這才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從地上站了起來,反正現在公子也不是人間聖人了,沒有了鬼神不近的本事,也沒有了斬仙大道,更加沒有了神權,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引誘他。

  「公子才昏睡了一夜而已,是那何首烏精救了你,說是要和公子了結一段因果,如今因果已了,那何首烏精便遁世修行去了,他還想著成仙呢。」

  「才一夜?」李修遠道:「這一夜有什麼變化沒有。」

  狐三姐道:「一切如常,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公子這次死而復生之後似乎變成了普通人了,七竅玲瓏心也因為受傷堵住了。」

  「如此說來我聖人的命數已經結束了。」李修遠道。

  「應當如此。」狐三姐道。

  李修遠道;「早就猜到這樣了,我只要一死聖人的命數必定終結,那朱聖人也是如此,雖死後成神,成了功德無量的鬼神一流,可已經不是那教化萬民,著書立傳的聖人了,我的結果想來也會和他一樣,如今看來果真如此啊。」

  他感覺體內空空,一絲力量也沒有。

  回頭一看案几上那擺放著的生死簿。

  卻是一團黑氣籠罩,似真似幻,讓他分別不出到底是何物。

  屬於聖人的那一雙眼睛已經沒有了,生死簿不是給凡人觀望的。

  「這樣也好,我的使命也已經完成了,死前鑄成了斬仙大道,我的道充滿人間,將維持一千年。」李修遠心中有種滿足和解脫。

  似乎整個人都因為完成了一個偉大的目標之後可以終於鬆口氣了。

  「三姐,幫我把生死簿收起來,我該走了,這泰山以後應當不會再來了,若有下次,那一定是一千年之後。」

  狐三姐美眸微動,將生死簿收起來之後,卻又忽的道:「哎呀,奴家之前為了救公子耗費了很多的道行,現在需要休息很長一段時間,這會兒已經用不了法術了,公子你看這如何是好……要不我們就在這泰山住幾日吧,等……」

  還未說完,李修遠便順著山頂的台階走下去了:「那就去山下買幾匹快馬,騎馬回去吧。」

  「……」狐三姐。

  泰山腳下並非是沒有人家的,很快李修遠便和狐三姐一人一匹駑馬,不緩不慢的順著官道往揚州而去。

  「我性命無恙的消息還請三姐盡快送去給韓猛哪裡,他要駐守京城,我不希望我的事情影響到了他對大局的判斷,現在大宋國還不能亂……至少現在不能。」李修遠騎著馬邊走邊道。

  「那奴家用紙鶴傳書給那韓猛。」狐三姐道,她從路邊的樹枝上摘下一枚樹葉,然後折成紙鶴,吹了口氣這紙鶴便拍打著翅膀向著京城的方向飛去了。

  李修遠狐疑的看著她道:「三姐,你不是受了傷不能施展法術麼?」

  「哎呀。」狐三姐美眸一轉,咯咯笑道;「剛才休息了片刻,略微恢復了一點。」

  「是這樣啊……」李修遠道。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一定可以看見在狐三姐的屁股後面,一根蓬鬆的狐尾因為撒謊不安分的擺動著。

  只是現在的他卻看不出來。

  「公子,你在路上的時候就時不時的抬頭看著天空,天上有什麼東西麼?」狐三姐道。

  李修遠微微一笑:「沒什麼,只是看到天上起了某種變化而已。」

  「有什麼變化,奴家怎麼沒有感覺到。」狐三姐看了看,她千年道行竟什麼也沒有看到,反而身為凡人的李修遠感覺到了。

  難道李修遠還留著某些本領在身上?

  她雖猜測,卻沒有多想。

  忽的,李修遠有想起了什麼道:「對了,這次東嶽神君隱匿之前留下了生死簿,那麼算起來的話這生死簿應當是有七本了吧。」

  「是的,是有七本了。」狐三姐道。

  李修遠皺了皺眉道:「那個和石虎一起造反的陳公子手中還有一本,算是他手中的有八本,最後一本去哪了?」

  「你現在都沒有了道行,還管這事情做什麼,交給仙宮之中的神仙去找吧,反正他們閒著也是閒著,或者是讓陰間的陰兵去尋,現在你若是再遇到什麼厲害的鬼神若是身邊沒有人保護的話你可就凶多吉少了。」狐三姐露出了一抹擔憂。

  雖然斬了那蜈蚣精,可天下又何止一個蜈蚣精,厲害的鬼神依然很多。

  而且現在李修遠又不能蒙蔽天機了,鬼神都能算到他的位置,這更是將自己暴露在了危險的環境之後。

  稍不留神就會被謀害。

  李修遠道:「我都死了一回了,還怕什麼凶多吉少,大不了再死一回了。」

  「話雖如此,可是你死了,你的妻妾怎麼辦、奴家怎麼辦?」狐三姐幽幽道。

  李修遠被這一提醒但即沉默了,半晌之後方才道:「對,三姐你說的很對,父母,妻妾的確是很重要,之前我想著的是自己的道,但是現在我認為有必要放下鬼神之事,是時候做一個普通人了,畢竟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繼續操勞的話也是事倍功半,畢竟沒有了神權在握,沒有了斬仙之法,很多事情便是想做也做不成。」

  「咯咯,這才對嘛。」狐三姐笑道。

  「嗯,我決定了,回去之後我要娶妻納妾,生兒育女,給李家開枝散葉,讓李家傳世千年,同時過上腐敗的官僚地主生活,然後很沒有出息的老死在子嗣圍繞的病榻之上。」

  李修遠迎著朝陽,露出了一個笑容。

  狐三姐瞇著眼睛咯咯一笑,看來自己之前的推算果然沒錯,這冤家此刻有了這種想法,那以後自己的那份鐵定跑不掉了。

  「駕~!」

  李修遠騎著駑馬奔走在官道之上,直接向著揚州而去。

  而此時紙鶴傳書飛的極快,很快就來到了京城之外。

  京城之外韓世忠領兩萬鐵騎,駐紮在城外。

  雖駐紮城外,但整個京城已經被圍了水洩不通,只要他一聲令下,要取京城不難。

  「是三妹的飛鶴傳書。」京城外的一處林子裡,胡藍玉忽的感覺到了親人的氣息當即顯現出來,他隨手一招,那樹葉折成的紙鶴落到了他的手中。

  打開一看,卻只有簡簡單單的一行字:李修遠無恙。

  「如此就好。」胡藍玉點了點頭,卻是將這個消息送去給了韓世忠。

  軍帳之中。

  「大少爺沒事?此話當真?」韓世忠猛地抬起頭來,又驚又喜道。

  胡藍玉道;「三妹傳書不會有假,李公子必定無恙,這會兒應當已經在去往揚州的路上了,韓將軍可以派人先回揚州靜候佳音,相信消息不久就會傳來,不過韓將軍這兩萬鐵騎一直駐紮在城外卻不是辦法,這會給天下人一種暗示。」

  「將王不合,易起兵災。」

  「所以還希望韓將軍尊重李公子的命令,入駐禁軍大營,拱衛京城,而不是兵臨城下。」

  韓世忠聽完之後,目光閃動:「大少爺的話自然是要聽,希望胡公子你說的是真的,大少爺真的沒事,不然此事我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說完他揮了揮手道:「毛五,替我傳令,讓大軍開拔,入駐禁軍營,回頭我會去參拜當今官家,讓趙景安心。」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毛五詫異道。

  「大少爺沒事,那日離開之後定是找到仙人得到了醫治,現在應當去揚州的路上,不日就會有消息傳來。」韓世忠道。

  毛五喜道:「是麼?那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去傳令……對了,那個刺殺大少爺的妖婦江蓉如何處理?要當三軍面凌遲,問斬麼?」

  「不用,大少爺說不殺她,那就不殺她,留她一條性命,把她丟進如意坊去,讓那些個姑娘好好教教她怎麼伺候客人,想死,沒那麼便宜。」提起此人,韓世忠臉上露出了暴戾之色。

  這妖婦一刺不知道險些壞了多少事情。

  誅九族都算是輕的了。

  要是因此大少爺死了,天下大亂,天知道要死多少人。

  「這裡的事情已經了結了,我也沒有留戀了,若是李公子問起,就說我返回青山去了。」胡藍玉忽的施了一禮道:「告辭。」

  他留在這裡只是保證李修遠的計劃不被打亂,如今一切回到正途,李修遠又性命無恙,不日要返回揚州上任,他覺得自己出力的機會已經沒有了。

  而且,他在青山村還有一件心事沒有了結。

  胡藍玉說走就走,韓世忠甚至沒有來得及感謝,心中不由感慨,這神仙精怪一流就是灑脫啊,不為名利,和凡人就是不一樣。

  隨後他又立刻下令,讓吳象,沙金,還有同行的燕赤霞帶五千精騎返回揚州,保證揚州的安全和穩定,同時也給即將去揚州的大少爺留下足夠多的人手可用,至於京城他和毛五還有其他幾位都統應當可以穩住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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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章 胡藍玉和小巧

  距離金陵城幾百里外的青山鎮外有一山村。

  村中只有幾十戶人家,以耕種打獵為生。

  不過誰也不知道,在村子附近的大山之中,卻是青山狐族的隱居之地,生活著胡漢一族幾百隻大大小小的狐精,雖然經過了上次胡黑和李梁金一鬧,被獵殺了很多狐精,但渡過這一劫之後青山狐族再次恢復了平靜祥和的生活。

  胡藍玉離開京城之後便獨自一個人回到了山村。

  他此番出山相助李修遠主要是為了報恩,不求名利,如今大勢已定,他也就要功成身退了。

  「出山已經快一年了吧。」胡藍玉看著眼前漸行漸近的青山村,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想起了一個農戶家的少女,小巧。

  記得當日離開的時候這個小巧還纏著自己讓自己教她讀書習字。

  他只是教了一部分千字文便沒教了。

  如今一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這個少女怎麼樣了。

  「興許已經嫁人了吧,畢竟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紀。」胡藍玉想到。

  一襲青衫,身姿挺拔,長髮披肩,俊秀似妖,身無旁物,他來到了村頭。

  他出現在青山村顯得這麼格格不入,附近路過的村民見到他更是露出了幾分畏懼之色,不敢搭話,更是不敢言語。

  也許村民已經開始懷疑他的身份了。

  但這並沒有關係。

  他是千年狐精得道,便是有斬妖除魔的修道之人路過也鬥不過他,而且他也並沒有害人的舉措,心中更是無所畏懼。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就在胡藍玉路過村子準備回家的時候卻聽到三五位村中頑童嬉笑打鬧,口中念著千字文。

  當他來到一戶人家前的時候,卻又看見院子的圍牆,木門上被人用石子刻下了很多字,上面也都是千字文,而且字體凌亂潦草,並無美感。

  胡藍玉敲響了門。

  開門的是一老婦。

  老婦見到胡藍玉的時候眼睛一亮,有些喜道:「是藍玉啊,你總算是回來了。」

  「這次出門有些久,讓母親大人擔憂了。」胡藍玉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這老婦並非他的生母,乃是他的義母,是當初他答應李修遠照料的,為了不讓村民非議所以他拜這老婦為義母,侍奉她養老善終。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累了吧,快進屋歇歇吧。」老婦將胡藍玉當作親生兒子一般看待,激動的抓著他的手帶他進屋歇息。

  胡藍玉剛一坐下道;「母親大人,村子有教書的先生麼?」

  「村裡還不是和以前一樣,哪請得起教書先生。」老婦道。

  「為何村中有頑童都在念千字文。」胡藍玉道。

  老婦聞言嘆了口氣道:「那哪裡是教書先生教的,那是小巧教的啊……自從那日走了之後小巧那孩子幾乎每天都會來,她拿著你留給他的那本書,整天背著,念著那什麼千字文,村子裡的人就笑話她。」

  「笑話她什麼?」胡藍玉道。

  「笑話她被妖怪迷惑了,學別人讀書人讀書認字,你怕是不知道吧,村裡的很多人都在暗地裡說你是妖怪,不然這窮鄉僻壤的山溝裡哪有會有你這麼一位俊俏的公子。」老婦一邊捶著腿,一邊無奈的嘆氣道。

  「其實我心中也知道,那些村民說的可能是真的,但你是我的孩子我又怎麼會懷疑自家的孩子呢,小巧也相信你不是妖怪,所以每次都和村民爭執。」

  胡藍玉見此跪坐到旁邊,替老婦捶腿:「那後來呢。」

  「後來時間久了,小巧也就不說話了,或許她也被那些村民說通了吧,但依然每天來這兒看書認字,不過她的父母看不下去,半年前托媒人想她嫁給隔壁村的一戶人家,那孩子不答應,說要等你回來……

  這又等了你一個多月,見到你還沒有來,村裡的人都說你不會來了,說你在外面富貴著呢,怎麼會看上她這個窮山溝裡的丫頭,讓她死心。」

  「小巧那孩子還是不相信,於是她和父母大吵了一場,然後每天都在村頭盼著你回來,後來時間久了,她也漸漸相信你真的不會回來了,所以兩個多月前就瘋掉了。」

  說到這裡,老婦嘆了口氣:「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怎麼就失心瘋了呢,現在每天都拿著破瓦片在村子裡亂刻亂畫,門口的那些字都是她刻出來的,其他人家的院牆上也都差不多……」

  她叨叨絮絮說著,胡藍玉靜靜的聽著。

  聽到後面他沉默了。

  然後又道:「小巧現在她在哪?」

  「也許在村子某處躲著吧,她很怕大人,見到大人就跑,大概是不想被抓回去成親吧,偶爾的時候會來這裡要吃食,唉,我腿腳不便,追了她好幾回了都追不到,村子裡的人也避諱著她,說她這是中邪了,

  和她靠的近了也容易被邪祟附身。」老婦道。

  「是這樣麼……」胡藍玉站了起來施了一禮道:「還請母親大人在這裡先坐著,我去探望探望小巧姑娘。」

  「你既然來了去見見也好,興許見到你之後就不瘋了,畢竟她也是因為你的事才瘋了,如果能有好轉,就帶她回來吧。」老婦道。

  「嗯。」胡藍玉應了聲,然後很快便出了門。

  此刻村子某處。

  一個蓬頭土臉,衣衫破爛,光著腳丫,手腳滿是凍瘡的瘋丫頭走在路上,她目光閃躲,左顧右盼似乎在警惕著周圍出現的任何人。

  一邊走,嘴裡還神神道道的念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這是千字文的開篇。

  她滿是黑泥凍瘡的手中緊緊的抓著一塊破碎的瓦片,然後來到一個角落裡在地上刻畫著,一橫一豎寫的很是用力。

  「又是你這個瘋丫頭,還不滾走,快從我家門口附近滾走。」附近農戶家一個婦人見到小巧,頓時大怒,拿起掃帚就對著她打去。

  小巧嚇的尖叫一聲,抱著頭就跑。

  婦人打跑她之後很不解氣,呸了一口:「真是晦氣,今天這瘋丫頭居然跑到我家門口來了。」

  看了一眼地上畫著的幾個字,這婦人生怕惹來邪祟急忙拿腳踩平了。

  「瘋丫頭來了,快打她,快打她。」

  小巧嚇的跑進了村子中間,此刻村中的頑童看見了拿起地上的石子和泥巴就對著她砸去,砸的她嗚嗚的叫著,一雙渾濁的眸子之中滿是恐懼之色。

  一個稍大一點的頑童,很是頑劣,他故意拿起一根棍子對著小巧的腳下一伸。

  小巧立刻被絆倒在了地上重重的摔在了泥地上,鼻血都流出來了。

  附近的其他頑童紛紛誇讚那個動手的孩子厲害。

  那孩子就像是戰勝了壞人一樣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小巧也不哭,從地上爬起來之後,抱著腦袋眼中帶著恐懼之色,哆哆嗦嗦的試圖離開這裡。

  這群頑童又追趕了上去,又是丟石子,又是丟泥巴,還不斷的拍手叫好。

  而這一幕卻被尋來的胡藍玉看在了眼中。

  胡藍玉目光複雜,似有慚愧自責之色,他沒有猶豫大步走了過去,高大修長的身軀擋在了小巧的面前。

  石子所在他的身上,弄髒了他那一塵不染的青色長衫,泥土打在他的臉上和頭髮上,讓那俊秀不似凡人的容貌帶上了凡塵俗氣。

  他心中有怒,但卻沒有表達出來。

  如果這群頑童的羞辱讓他感覺憤怒的話,那麼小巧這麼長時間的苦楚又算是什麼?

  「快跑啊~!」

  見到胡藍玉的出現,那群頑童不敢再放肆了,大叫一聲逃似的離開了。

  「抱歉,讓小巧姑娘你久等了。」胡藍玉緩緩的開口道。

  「嘿,嘿嘿。」小巧傻笑,她伸出髒兮兮的手指著胡藍玉臉上的泥巴,似乎也在笑他被欺負了。

  胡藍玉抓著她那髒兮兮的手道:「這裡已經容不下你了,跟我走吧,我帶你去青山,治好你的瘋癲,然後……娶你為妻,如果你不討厭的話,我還接著教你讀書寫字,下一次教你詩經,不過下一次我不會再走了。」

  說著,他牽著小巧的手。

  小巧似乎顯得很害怕,發出尖叫,想要逃走。

  「別怕,我背文給你聽,背你最熟悉的千字文。」

  胡藍玉抱住了她,然後開口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瘋掉的小巧聽到千字文立刻平靜了下來,發出了傻傻的笑容:「咯,咯咯。」

  就這樣,一位俊俏的不似人間之人的公子就這樣牽著一個滿手凍瘡,面黃肌瘦,蓬頭土臉的瘋丫頭,背著千字文,離開了村子,往青山的方向走去,他們走過田間,沒入密林,最後消失在了大山深處,只是隱約能聽到一聲聲千字文的聲音迴盪回來。

  「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

  自那一日之後青山村內再也沒有那個拿著瓦片亂刻亂畫的瘋丫頭了,也沒有見到胡藍玉了,只是聽老婦經常提起過,胡藍玉治好了小巧,並且和她成親了,之後還時常來看望自己,不過村裡的人卻並未碰到對此有些懷疑,只是在某一日夜裡小巧家中的父母突然在院子裡撿到了一百兩金子,下面壓著紅紙,是小巧的生辰八字。

  有人說這是神明留下補償小巧父母的。

  但村中的老婦卻說這是胡藍玉留下的聘禮。

  老婦的說話漸漸被村民接受了。

  不過時間一久,胡藍玉和小巧的事情也就逐漸被人遺忘了。

  直到十幾年後老婦人老死,辦喪事的時候胡藍玉帶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少婦穿著孝衣來到了村子,說是要給老婦送終,那婦人的手中還牽著幾個孩子,年長的已經十歲了,年幼的也有一兩歲了。

  每個都俊俏非常,宛如天上的童男童女,他們為老夫辦完喪事之後就返回了青山,只是每逢清明的時候燒香祭拜先祖的村民能碰到他們給老婦掃墓。

  村民對這一對夫婦感到害怕,認為是鬼神精怪一流。

  村中的老人記起了以前的事情,時常道:「不用害怕,那夫婦是胡藍玉和小巧啊,就是以前村裡的那個瘋丫頭,你們家大門上還留著小巧刻下的千字文呢,以前在村裡的時候不少的後生都欺負過小巧,難道你們都忘記了麼?」

  有不信的年輕人去查看,果然每家每戶的大門上都殘留著淺淺的痕跡,有些清晰的痕跡依然可以辨認出來,上面刻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見到證據,村裡的人才相信了這個故事是真的。


bpd 發表於 2019-3-13 22:46
第七百八十一章 周三

  離開泰山之後的李修遠一路趕路,風餐露宿。

  這一日天色突然昏暗,似有大雨突至的感覺,空氣之中都有些沉悶。

  狐三姐見到天色也不早了,便建議找一處地方落腳休息,等明日再趕路。

  「也好,等這場大雨過去再趕路也不遲。」李修遠道。

  不過這裡荒郊野外,雖是官道之上但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最後只尋到了一座破廟落腳休息。

  破廟的牌匾都已經不知所蹤了,不知道這是一座什麼廟,廟內供奉了一尊神像,不過神像破碎,連供台都已經倒塌了,屋頂上的也多有漏洞,四周雜草叢生,看起來這神廟已經荒廢很久了。

  狐三姐進了廟之中吹了一口氣,立刻將廟內躲著的蛇蟲鼠蟻全部驅走了,然後方才和李修遠一起割來乾草,鋪上地毯,點起篝火,打理了一番便準備落腳休息。

  「咯,咯咯。」狐三姐不知道為何突然失笑。

  「三姐你笑什麼?」李修遠加著乾柴,讓火勢大一些,見到狐三姐失笑不禁問道。

  狐三姐卻是靠了過來,伏在他肩膀上嬌媚道;「公子,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患難夫妻?」

  「應當……不算吧。」李修遠感覺到旁邊這嬌滴滴的狐女芳香噴吐,誘惑十足,不禁感到渾身有些燥熱,有種難以壓制的慾望湧出。

  他臉一黑道:「三姐,你不會又對我施了法術吧。」

  自從他從泰山下來失去了聖人的特質之後,狐三姐就開始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這肆無忌憚不是指兇惡,蠻橫,而是她居然開始利用自己狐女的本事不斷的引誘自己,一開始只是色誘而已,再到後來就過分了,居然施展魅惑的法術。

  「哪有什麼法術,分明是公子自己的內心開始不安分了,怎麼能怪奴家呢。」狐三姐一副委屈的說道,但身子卻貼的越緊了,她摟著李修遠的脖子媚笑道:「奴家感覺到了哦,公子你的心跳的很快。」

  說著伸出玉手摸到了李修遠的胸膛上。

  炙熱,滾燙,心跳快而又力。

  狐三姐瞇著眼睛一臉狐媚的姿態,顯得很愉悅。

  她就不信這一路走來自己還引誘不了這冤家,想安然無恙的回揚州,門都沒有,不把自己納了這輩子也別想回揚州。

  「三姐,別玩了,明天還要趕路。」李修遠抓著她的細手認真道。

  狐三姐順勢倒在他的懷中道:「公子你在怕什麼?這荒郊野外的,連個人影都沒有,方圓十里估計就只有我們兩人,今夜你不管對奴家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知道的……大不了奴家不要名分了總行了吧,只要你不說,奴家不說,小妹是不會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的。」

  「……」李修遠看到她道:「外面的那場烏雲是三姐你弄出來的。」

  狐三姐撇了撇嘴道:「才不是,奴家怎麼會使出這樣卑劣的手段,奴家只是想要公子心甘情願的接納奴家而已。」

  「轟隆~!」

  外面雷聲一響,頓時天昏地暗,一場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這種暴雨的確不是千年狐精能夠招來的,以她的道行還做不到這一點。

  神廟之中多有漏雨,唯獨李修遠所在的地方不漏,外面大雨傾盆,電閃雷鳴,裡面篝火正旺,孤男寡女的更是貼坐在一起,尤其是這女子還嫵媚妖嬈,貌美誘人,時不時的還說著一些讓女子感覺面紅耳赤的動人情話。

  如果有人聽見了,定然會呵斥這女子不知羞恥。

  但對狐三姐而言卻早已經習以為常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畢竟她是狐女,並不是普通的女子。

  待到夜深了之後。

  在狐三姐的百般誘惑之下,李修遠內心終於是動搖了。

  他的定性是擋不住狐三姐誘惑的,只是以前每次在內心動搖的時候他都會用法術把狐三姐變回原形,從而讓慾望得到克制。

  但現在他沒了道行失去了這一道枷鎖。

  終於李修遠忍不住伸手摟住了狐三姐那纖細的軟腰,將其抱在了懷中。

  感受到這番變化,狐三姐頓時一喜,芳心怦動,卻是貼的男人更緊了,只以為這個時候該成事了,可是卻沒有想到神廟外突然傳來一連串急促的馬蹄聲,隨後一個大嗓門傳了進來。

  「抱歉,抱歉,我們師徒是路過的行人,大雨突至,無處躲避,見到這裡破廟以為有人家便不請自來了,希望廟裡的人勿要見怪。」

  說話的時候,就有兩個身影往這裡走了進來。

  「該死的,這個時候這麼會有人來。」狐三姐心中大怒。

  再看一旁的李修遠,卻似乎已經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手掌急忙從三姐的細腰上收了回來。

  「咳,咳咳。」李修遠臉一紅,頓時尷尬無比。

  這狐女的引誘太厲害,自己情不自禁的就把手伸了過去,將三姐摟在了懷裡。

  「三姐,你還是避一避吧,被人看見了只怕不好。」他急忙道。

  狐三姐亦是俏媚的臉蛋上佈滿紅暈,嬌艷動人,她咬牙切齒,很不甘心的瞪了外面那兩人一眼,然後搖身一變化作了一隻紅狐落在了李修遠的懷中。

  「咦,就只有公子一人麼?剛才我似乎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一個有些邋遢,像是捕快,又像是獵戶的矮小漢子走了進來,他掃看了廟中一眼,有些驚疑不定道。

  李修遠摸著懷中的紅狐道:「應當是閣下聽錯了,把狐狸的叫聲聽成了女子的聲音。」

  「狐狸?」

  這矮小漢子忽的靜靜的盯著李修遠懷中的那隻紅狐。

  這紅狐毛皮光亮,一塵不染,既無野性,也無獸性,靈性十足,此刻被這位公子抱在懷中竟格外的安逸,滿足。

  「好漂亮的一隻狐狸,是公子你養的麼?」矮小漢子握著手中的鋼叉問道。

  李修遠道:「家中紅狐,養了好些年了,有什麼奇怪的那麼?」說完他拍了拍紅狐的腦袋。

  紅狐瞥了那漢子一眼,順著李修遠的衣袖鑽進了男人懷中,躲了起來。

  這矮小漢子見到這紅狐如此的靈動聽話和這公子又這般的親密,的確是圈養了多年才有的結果,若是山野之狐斷然不會有這樣親密的姿態。

  「呵呵,只是隨口問一問而已,既然是公子養的狐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實不相瞞,我叫周三,是一位驅鬼除妖的捕快,這位是我的徒弟,因為之前收到友人的書信此番急著趕去安泰城替朋友驅除一隻狐精,剛才見到這位公子懷中的紅狐,心中有些懷疑,得罪之處還請這位公子見諒。」

  這個叫周三的捕快抱拳施了一禮道。

  「閣下客氣了,在下李修遠,並未去過安泰城,之前也是從泰山而來,但我懷中的狐卻是家養的狐,雖靈性十足,但卻不會害人,還請閣下放心。」李修遠道。

  「這個我看的出來,李公子你氣息純正,沒有收到妖邪的侵害,而且氣血磅礡,我在這裡都能感覺到你身體上散發出來的陽剛血氣,如果那紅狐是害人的狐精的話現在李公子只怕已經被那狐精採補得體弱身虛,氣血衰敗了,哪有這樣的姿態。」

  周三有些耿直道;「不過李公子剛才那隻紅狐卻是已經有了靈性,他日恐成隱患,如果李公子不想以後養狐為患的話,還是盡快將其放生了吧。」

  「多謝閣下的提醒。」李修遠客客氣氣的說道。

  周三見李修遠並未又遺棄那紅狐的想法,也就沒有多勸了只是道:「萍水相逢即是有緣,以後李公子若是遇到精怪作亂的話,可以請我驅妖,我收費很便宜的,十兩銀子就夠了。」

  這個世界妖魔鬼怪橫行,也滋生出了很多降妖除魔的人,他們既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只是學了一些抓鬼除妖的本事而已,以替人抓鬼除妖驅邪為生。

  「一定,一定。」李修遠笑了笑。

  周三也不多言,只是讓徒弟從外面的馬背上取來行囊,躲到一旁準備休息。

  李修遠也不打攪這周三只是帶著幾分警惕的躺下閉目休息。

  「師傅,這人撒謊,那紅狐分明就是一隻狐精,之前進來的時候不但聽到了女子的聲音,進來之後還聞到了女子身上的香味,師傅為何不動手除了那狐,而且這荒郊野外的,這個李公子只怕也不是正常人吧。」過了一會兒之後,徒弟低著聲音小聲道。

  周三道:「我早就看出來,那狐精道行不淺,不過你卻看錯了,這位李公子的確是普通人,並不是鬼魅精怪一流,你大可放心。只是他要護著那狐我也不能強除,畢竟大家都是萍水相逢,若是因為這事情打起來了的話,說不定我們今晚死在這裡都有可能。」

  「師傅,那狐精當真有這麼厲害麼?」徒弟驚道。

  「呸,什麼狐精厲害,是這公子厲害,他氣血磅礡,足以退避等閒鬼神,不用猜都知道這是一位武道宗師級別的高手,驅鬼除妖的法術對人沒用,打起來了你說誰贏?別問了,就當今天沒什麼事情發生,睡覺,明天早點趕路。」周三道。

  幾人平安無事,大家各自休息,只等天一亮,分道揚鑣,各走各路。

  不過就在深夜的時候,暴雨停下了沒多久,忽的神廟之外刮起了一陣怪風。

  這怪風一直圍繞在神廟附近打轉,猛烈的拍打著門窗,發出碰碰的聲響,隨後一股冷風襲來,卻又突然將神廟中間那一堆燃燒的篝火。

  「嗯?」周三立刻睜開眼睛滿是警惕的坐了起來。

  李修遠也並未睡死,這聲音一出現他也驚醒了。

  有厲鬼來了麼?

  兩人心中幾乎都湧出了這樣的念頭。


bpd 發表於 2019-3-13 22:55
第七百八十二章 正氣初顯

  鬼是沒有形體的,只是一股氣息凝聚,若是出現必定會刮起怪風,這怪風和尋常的風是不一樣的,若是細心之人的話定然能分辨出來。

  此刻破廟外雷神才剛剛消失,大雨下完才沒有多久,這就驟然刮起了狂風,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而且狂風如手掌一樣瘋狂的拍打著破爛的門窗,發出了巨響,如群魔亂舞一般,膽小的人只怕都要嚇死。

  隨著廟中的篝火一熄滅,裡面頓時顯得昏暗了起來。

  外面的馬匹不安分的嘶鳴著,時不時的閃過幾道嚇人的身影。

  「好大的膽子,某家周三在此神廟歇息,竟有厲鬼膽敢前來打攪,敢現身否?」這矮小的壯漢,立刻站了起來他拔出腰間的寶刀,雙目怒症,氣勢洶洶盯著神廟外。

  「呼!呼!呼!」

  怪風呼嘯入內,形成了一個漩渦立刻就將周三籠罩在了其中,周圍飛沙走石,似要吹瞎他的眼睛。

  周三忽然不懼,拔刀就砍,他的寶刀砍在那一團怪風上那怪風立刻就分開成了兩半,再砍幾刀,怪風立刻分成幾段,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怪叫,然後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張黃色的小紙人。

  紙人青面獠牙,斷成三節,顯然剛才作亂的就是它。

  「紙符?不止是厲鬼,還有道人不成?」周三一驚:「徒兒,快取法器。」

  一旁的徒弟嚇的急忙從行囊之中取出了各種法器,有鎏金菩薩,有黑狗血,有令箭,有官印……各種各樣的零零碎碎。

  他是不是正經的修道之人,只是學了一些驅鬼除妖手段的捕快,所以什麼東西驅鬼除妖有用他就用什麼,沒有固定的招式。

  這就在這個時候神廟之外出現了一尊足足丈許高,身披鎧甲,魁梧雄壯的將軍,這將軍面帶青黑,渾身陰氣沉沉,才剛一走進來整個破廟的溫度就下降了好些,靠的近的周三更是感到渾身一陣冰涼,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好,好厲害的鬼。」周三眸子一縮,急忙取來一個竹筒,用刀劈開之後將裡面的黑狗血淋到刀身上,然後剩下的潑向了這個鬼將軍。

  「嗤嗤~!」

  黑狗血潑到那鬼將軍的身上立刻就冒起了黑煙,發出了一陣惡臭,像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但起到的效果並不大,只是消融掉了那鬼將軍身上的一處鎧甲而已。

  鬼將軍低吼一聲,拿起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對著周三就砸去。

  周三大驚舉起染著黑狗血的腰刀對抗,才只是一碰他就感覺渾身被一座小山撞擊到了一樣,手中的鋼刀立刻崩飛了出去,整個人也立刻倒在了地上,口中吐出了鮮血。

  「徒兒快走,這只厲鬼至少有五百年已上的道行,為師不是對手。」他此刻情急的吼了一聲。

  那年輕的徒弟見此頓時嚇的面無血色,想要逃跑卻又顧忌周三的安危,一時間猶豫不決,不知道如何是好。

  鬼將軍此刻伸手抓起了周三的腿,將其整個人拎了起來,然後張開嘴巴,卻見那大嘴越張越大,竟形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窟窿,似要將其整個人吞了下去。

  惡鬼吃人,這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周三聞到這惡鬼嘴中的那股惡臭味險些熏死了過去,他此刻極力掙扎卻是無濟於事,這惡鬼的道行實在是太高了,只有修煉有成的得到高人才能降服,不是他能對付的。

  「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柄利劍突然飛來,劃過半空刺穿了這惡鬼的手臂,將其整個臂膀斬落了下來,然後深深的釘在了一旁的廟門上。

  「噗通~!」

  周三落在地上死裡逃生,此刻驚魂未定,急忙翻身起來,卻見地上躺著一條粗壯的臂膀,正是那惡鬼手中的。

  「這是一隻鬼將,的確有五百年已上的道行了,等閒的修煉之人的確是不好對付,你只是懂得一些淺顯斬妖除魔手段的普通人,怎麼能夠降服這樣的惡鬼。」李修遠道。

  周三忙退到一旁道:「多謝李公子出手相助,你我今日合力斬了這隻惡鬼,為民除害,免得這厲鬼逗留在人間危害世人。」

  李修遠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真沒想到,這周三竟也有一顆除魔衛道的之心,到是和燕赤霞的脾性差不多,唯一可惜的是本事太差了,連一鬼將都對付不了。

  李修遠走了過來道:「之前的那黃紙只是前來查探情況的小鬼,這鬼將只是前來打頭陣的先鋒,真正厲害的人物還在後面呢,你還是先退下吧,這荒郊野外不應當出現這麼多厲鬼,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這事情應該是衝著我來的,閣下你只是比較倒霉正好遇上了而已。」

  他才剛離泰山的範圍不到一日就遇到這種事情。

  擺明了早就有鬼神盯上了自己,只是因為忌憚東嶽的地盤不敢造次而已,如今一出泰山地界就忍不住冒了出來。

  那鬼將此刻被斬了一條臂膀痛苦的在哀嚎著,他一雙眼睛通紅,盯著李修遠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換做兩日之前你這鬼將敢用這樣吃人的目光盯著我你現在已經被我打了個魂飛魄散了。」李修遠道;「如今本事沒了,鬼將也敢對我呲牙了。」

  「不過……」

  他立刻大步衝了過去,立刻取下釘在大門上的泰阿劍,抬劍便是一斬。

  這鬼將施法想要逃走,卻被頃刻之間斬成了兩節,化作一團惡臭煙霧四處散去。

  「不過即便是沒有法術,斬你一位鬼將也不是什麼難事。」李修遠道。

  「好,真厲害。」周三見此驚呼一聲,當即一喝。

  真沒有想到這樣的厲鬼居然死在了這位李公子的寶劍之下,當真是有真本事的高人啊。

  不過周三他絕對不會想到,李修遠真正強大的時候上天入地,沒有不畏懼的,這區區一隻鬼將更是不值一提。

  「呼!呼!」

  這鬼將先鋒一死,神廟似有很多陰兵,鬼將壓至,立刻陰風滾滾而來,吹折外面的野草,化作一股濃郁無比的黑暗湧了過來,這黑暗似乎能吞沒一切生靈,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李修遠看不見外面的情況,鬼神不現身他甚至見不到鬼神的存在,不過本能的可以感覺到有很多厲鬼向著自己撲來。

  「公子,這外面的這些小鬼就交給奴家吧,你現在可是凡人了,需要格外保護。」忽的,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卻見李修遠的衣袖之中奔出了一隻紅狐,這紅狐落在地上搖身一變,化作了一位婀娜嫵媚的紅衣女子。

  這女子立刻騰飛而起,衝出了神廟,卻見她所過之處怪風為之平息,黑暗為之驅散,同時有刀兵交擊的打鬥聲不斷的響起,同時還伴隨著厲鬼的哀嚎和慘叫。

  「果然是狐精?」周三見到這紅狐又是一驚。

  這正是之前這位李公子懷中所抱的那隻紅狐啊,沒想到居然能變成人身,這道行該有多高啊。

  「三姐,當心一點,能遣喚鬼將做先鋒的人必定非比尋常。」李修遠皺了皺眉道。

  「公子放心,我這般道行豈會怕他們,便是鬼王來了又有何懼。」胡三姐自信滿滿道,然後便一個人衝殺了出去。

  李修遠聽聲音,交戰的動靜越來越遠,顯然胡三姐一路節節取勝,外面的那些厲鬼傷不了她分毫。

  千年道行擺在這裡,的確是非比尋常。

  可就當胡三姐殺退了一群陰兵,斬了好些位鬼將的之後,當她打出神廟三十丈遠的時候卻是忽的見到了半空之中,雲層籠罩,其上竟站著一位身穿道袍,卻又宛如君王一般姿態的中年男子,這男子面白留長鬚身邊簇擁著很多的鬼神,大大小小,皆是道行不底之輩。

  「道君?」

  狐三姐見此眸子一驚,瞬間意識到了不妙了,準備逃走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走不出周圍三丈範圍。

  這是仙人的法術,畫地成牢~!

  「是李修遠的狐麼?」

  道君收回手指淡淡的說道:「看樣子他在泰山之上的確是失去了斬仙大道和兩大神權,聖人的命數當真是終結了,要不然本道君也算不出來他在這破廟裡。」

  「要殺了這狐精麼?」一旁一位鬼神建議道。

  「李修遠挺喜歡這狐,拿她激將他一番,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沒了本事,若是真成了凡人,再殺也不遲。」道君漠然道。

  說完隨手一抓,那被困住的狐三姐立刻就打回了原形,變成了一隻紅狐被他捏住了脖子。

  千年道行的狐精,這道君說拿就拿下了。

  狐三姐睜大了眼睛,露出了恐懼之色,心中卻是焦急萬分,十分擔心李修遠的安危。

  這個時候遇到了道君簡直就是雪上加霜,因為她這幾日很明白李修遠這會兒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本事,哪裡會是這道君的對手。

  道君捏著這紅狐從天落下,帶著麾下眾鬼神向著神廟而去。

  「踏踏~!」黑暗之中傳來了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不似狐三姐身為女子的那輕柔腳步。

  空氣之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香火味。

  這不是鬼,是神出現了。

  站在破廟裡的李修遠目光一凝,瞬寶劍一甩,泰阿劍嗡的一聲飛了出去。

  「東嶽賜給楊彪的泰阿劍?你沒了神權,上面的神令符詔之力你連半分都發揮不出來,李修遠,你現在有些狼狽啊。」道君身形顯化出來,他走進破廟,手指夾著那柄足以斬斷大山,截斷大河的神劍,另外一手拎著一隻紅狐。

  身後紅光耀眼,鬼神顯現,香火瀰漫,好仙宮重現,又似鬼門大開。

  「好,好多鬼神……」

  周三見此一幕嚇的臉色蒼白,連連往後跌去,最後踩到瓦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只是降服過一些小妖,小鬼的人,怎麼見過這樣的陣勢。

  「還有凡人麼?兩隻小老鼠而已,不用理會。」道君瞥了一眼,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道君?」

  李修遠凝神盯著他:「原來一路上是你在盯著我,難怪京城一戰的時候你沒有露面,敢情是想做收漁翁之利,讓我和國師鬥個你死我活,自己坐山觀虎鬥。」

  「不能算是坐山觀虎鬥,那一戰本道君也有參加,只是比較隱晦而已,畢竟你的道太克制鬼神了,白天顯現和你鬥法的話只是自尋死路而已。」道君道;「自己的本事有多少還是知道的,那個時候的確是鬥不過你,這是不爭的事實。」

  「對了,那柄匕首還喜歡吧,就是插進你胸口的那柄。」

  說完,道君卻又忽的提醒了一句道。

  「嗯?」李修遠眉頭一皺:「你的手筆?」

  「偶爾翻閱起了中書省燒燬的奏章,卷案,發現了金陵城一個總兵之女逃難不見了,本道君派遣鬼神查探了一下發現她在京城附近,所以本道君變成仙人,送上那柄匕首,試圖激起她的復仇之心,計劃還算比較順利,那黑山老妖的想法是正確的,聖人並非殺不死,只是需要一些代價而已。」道君淡淡道。

  「本神君拿大宋國江山做賭注,總歸是贏了你,順道還誅了那隻蜈蚣精,滅了五通教,算是一舉數得。」

  李修遠道:「你就不擔心太過火了我順勢取了你趙家江山?」

  「你會取你就不是聖人了。」道君道。

  「現在來這裡堵我做什麼?耀武揚威,還是嘲笑辱罵?亦或者是送我成神?」李修遠平靜道。

  「殺了你之後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誰能想到你跑去泰山去……本神君,想知道在泰山之巔你和東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的道在那裡總結了。」道君道。

  李修遠道:「你不是能算麼?為什麼不算一算。」

  「那個時候你還是聖人,算不到,本神君只能算到你什麼時候走下泰山的,至於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而且本神君也不想問第二遍。」道君看了看手中捏著的那隻紅狐:「不說,你的這隻狐就沒了。」

  狐三姐吱吱的叫喚起來,顯得驚慌不安。

  「放了她我就告訴你。」李修遠道。

  道君臉色漠然,不為所動。

  「還是說身為道君連這點心胸都沒有麼?要拿一隻狐來威脅我,嗯,確切的說是威脅一個凡人。」李修遠道。

  「不說,本神君連你一起殺,在這破廟做一對亡命鴛鴦吧。」道君隨手將紅狐丟給了李修遠,顯然不想在一隻狐的事情上和李修遠糾結。

  狐三姐被丟到李修遠的腳下,此刻垂著腦袋發出了嗚嗚的委屈聲音,像是在認錯又像是在道歉。

  「抱歉,今日的事情連累三姐你了,不過有我在到是可以一直護著你,可是以後我死了,三姐你要是再遇到別的什麼危險的話估計就沒有人來救你了。」李修遠嘆了口氣,將這紅狐抱了起來。

  紅狐很是傷感,低頭流淚,蜷縮在他懷中。

  「道君看來還對神權念念不忘啊,只是人應當知足,雀鳥入林,只息一枝,田鼠飲溪,不過飽腹,追求很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總歸是害人害己,有時候最難的不是拿起,而是放下。」李修遠道:「你生前是帝王,死後是道君,都是人神極致,難道還不滿足麼?古往今來又有幾個能取得道君你這樣的成就?」

  「如今你千般算計,百般追求只為了奪得神權統御天宮,取東嶽而代之,殊不知神道已經沒落了,人道正要昌盛,此乃千年大勢,天意所定,不是你能違背的。」

  「修道之人尚且言:一顆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本道君要坐那天宮主有何不何?」道君冷冰冰道。

  李修遠笑道:「虧你也自稱道君,我命由我不由天,不是指逆天而行,而是指仙人的性命超脫天地,不歸天地所管,你若是有仙人那超脫世俗的心態那就好了,就沒有那麼多事了。」

  「本神君不想聽你說教,神權在哪?你還給東嶽了?還是交給別人了?」道君道。

  李修遠道:「你想知道泰山之巔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好,那我現在就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不用去苦苦追求了,神權已經沒了不管是東嶽的還是閻君的,那兩大神權被我重鑄了斬仙大刀。」

  「既已鑄刀,你的刀何在?」道君道。

  李修遠道指了指頭頂:「刀在天上,如日月形成懸掛蒼穹,你難道沒有見到麼?」

  有不少鬼神抬頭望天,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李修遠忽的又笑道:「差點忘記了,我的道是鬼神看不見的,既然你們想看,拿我就破裂一次取來給你們看。」

  說完,他抬頭看著破廟外的蒼穹,抬起手臂對著那九天之上一抓。

  似憑空一舉,並無特別意義,又沒有仙人那摘星拿月的神通本事。

  但冥冥之中天地之間就有什麼氣息爭先恐後的匯聚而來。

  道君眸子一凝,卻是立刻看見整座破廟上空有白光籠罩,浩瀚無量。

  「嗤!嗤!」

  鬼神的軀體正在迅速的消融,如烈日照射正在驅散一切邪祟。

  道君臉色驟變,隱約感覺不妙。

  「我有一道能止天下鬼神之亂,曰為「正」,我有兩大神權輔以陰陽交泰融於天地曰為「氣」,此二物充溢天地之間,浩然無量,遇惡而顯,遇善而聚,既能護天下良善之人免受鬼神之害,亦能化作利刃斬鬼誅神,以前人的正念無誅殺鬼神之能,但是自我大道一成,正氣凝聚,可化斬仙之刀,正念越強,斬仙大刀越鋒利。」

  「此刀既懸於眾生頭頂,也被眾生所有。」

  李修遠說完,隨後一會。

  天地之間浩瀚之氣凝聚,似一柄天刀從天斬下,白光籠罩之處,惡鬼為之消融,神軀隨之潰散。

  這刀不傷人,不傷畜,只誅鬼神精怪。

  「啊~!」

  有厲鬼慘叫,神明哀嚎。

  「這麼說來你的斬仙大刀就在這天地之間,以正念調動,誰都能用了?」道君臉色有些猙獰。

  「可以這麼理解,但不是誰都能用,必須心懷正念之人才能用,包藏禍心,陰謀算計,爾虞我詐的那些人是沒有資格使用的,那些人被惡鬼害死了也是活該。」李修遠道:「今日看來我也算是一個正直良善之人,要不然這斬仙大刀連我也用不了。」

  「所以,還請道君為這即將昌盛的人道讓路,莫要再來搗亂了。」

  李修遠說完再次一揮。

  浩瀚白光襲來,如大江決堤,瞬間淹沒了道君以及其一干鬼神。

  正氣沖刷之下一切污穢,邪祟全部消失的乾乾淨淨。

  惡鬼消失,神明潰散,一切都回歸平靜。


bpd 發表於 2019-3-13 23:03
第七百八十三章 聖人無名

  破廟之內,白光隱匿,鬼神消融,一切再次恢復了平靜。

  「道君死了?」

  狐三姐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個腦袋開口問道。

  「沒有,只是消滅了他這尊神軀而已,這種香火得道的鬼神很難徹底誅殺,天下道君廟太多了,畢竟是朝廷下旨興建的,廟宇不絕,道君不死,不過死與不死已經沒有關係了,他今日受到重創,道行被打光了,便是借助香火重聚身軀,想要達到今日的程度沒個幾百年是不行的,現在大宋國的國運可不比以前了,而且依我看大宋過也撐不住幾百年。」

  李修遠說著,他走了出去,將落在地上的泰阿劍撿了起來放回腰間的劍鞘之中。

  「你分明還有道行在身上,為什麼剛才不出手,眼睜睜的看著奴家被擒,你好狠的心。」狐三姐又一副幽怨的語氣道。

  李修遠掃看四周,道:「我的確沒有道行,現在鬼神都看不到了,道君如果不顯現出來的話我甚至發現不了他,我能誅他不是因為我有道行,而是因為我的道成了,斬仙大刀鑄成一股氣息,充溢在天地之間,以正直,良善的念頭激發,而鬼神的也好,精怪也好,都是要秉持一股氣息才能修行的,如香火凝聚鬼軀,三魂七魄結合日月精華化作元神。」

  「我鑄造的這道的氣息專克此類,故此能斬妖除魔,氣息變化,陰陽二氣的理論我不知道的不多,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解釋,也許後人能夠做出比我更合理的解釋,適才道君要做天宮主,奪神權,殺害無辜,此意違背天意大道,我秉持著為天下萬靈的緣故正念強盛,化成氣息充溢在天地之間的斬仙大刀有感我的正念故此凝聚顯化,斬殺鬼神。」

  「難怪道君說以後這天下人人都能使用斬仙大刀。」狐三姐道。

  她想到這裡,心中已經不免覺得害怕了。

  這樣可怕的一柄刀,人人都能握在手中,這天下的鬼神精怪哪裡還有作惡的機會,不被趕盡殺絕就已經算不錯的了。

  人道昌盛,的確是無可阻擋。

  李修遠道:「三姐你想多了,能秉持正直念頭的人這天下又有多少?真能如我一樣施展正氣的人又怎麼會濫殺無辜,胡亂誅殺鬼神精怪?若是這樣做了,那就說明他的心已經有了私慾,念頭已經不純正了,

  自然也就會失去這股力量,我的道並非有偏頗,而是在調和鬼神精怪和人之間的矛盾,達到一個相對平衡的地步,從而做到物我兩行。」

  「以前人害怕鬼神,鬼神卻可以肆意欺凌人,現在鬼神也同樣害怕人,只有這樣,陰陽之間的秩序才不會紊亂,中間會漸漸形成一個清晰的界限,以後人只會歸人管,鬼神也只會歸鬼神管,貿然越界的話都會嘗到相應的苦頭。」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我做這些事情不求名聲遠播,只求問心無愧,能為這番天地帶來一些好的變化,這樣就足夠了,至於被某些人如何非議,辱罵那都沒關係。」

  李修遠說完轉了一圈之後忽的見到了地上殘留著一團濃郁的陰氣。

  「三姐。」

  狐三姐心領神會立刻跑了下來,隨後一揮,那股陰氣散去,一本古樸的書籍落在手中。

  「公子,這是第八本生死簿。」

  李修遠點頭道;「果然是在道君的手中,我就說嘛,東嶽都自願交出了生死簿,不可能會私藏,只有這道君野心不死才有可能私藏生死簿,如此天下的生死簿也就都差不多起了,只差最後一本。」

  「李,李公子,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了,那些鬼神為何都消失不見了。」

  這個時候周三驚疑不定的小心翼翼的走出了破廟。

  他四處查看卻是再也見不到鬼魅的行蹤了。

  李修遠笑道:「我和那為首的鬼神認識,彼此進行了一場愉快的交談,然後他被我說服離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你身上的傷沒大礙吧?這次真是抱歉,讓你們師徒牽連進來了,我這沒有什麼可以補償你們的,只有兩枚仙果,雖不能延年益壽,長生不老,但卻能強身健體,百病全消,對你的傷勢應當有一些幫助。」

  說著,他從鬼王布袋之中摸出了兩枚就晶瑩剔透的果子送給了周三。

  這周三雖然本事不濟,但德行很好,就衝他這點微末的本事敢對上一位鬼將就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了。

  只是他對敵之際心念絮亂,若是再堅持一下的話或許他也能調動斬仙大刀。

  「這,這如何使得,這等寶物我怎麼敢接受,剛才我的本事根本就無濟於事,反而是托你相救,怎麼能受你的禮物呢……」周三連連罷手,急忙推脫。

  李修遠笑道:「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就收下吧,萍水相逢也是有緣,聽說你要去某城驅逐狐精,你如今受了傷怎麼能做到驅逐狐精?」

  「這,這個……」周三遲疑了。

  李修遠走了過去,將這果子塞到了他的手中:「世道艱難,也許你我這一別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收下吧。」

  「多謝李公子。」

  周三這才感激的收下了:「不知道李公子是哪裡人士,改日有空我必去拜訪,答謝李公子的恩情。」

  李修遠道:「我是金陵人氏,家在郭北城外的郭北縣,若是改日你路過哪裡可以來找我坐坐。」

  他沒有做好事不留姓名,如果良善好意得不到回報的話,那行善積德又有什麼意義呢?

  子貢贖人的故事千古流傳,可現在又有誰真的會去這樣做呢。

  雖然周三不一定會去郭北縣,但至少給別人一個報答的機會。

  天色微亮,李修遠帶著狐三姐便辭別了周三,然後往南而去,順著官道消失在了遠處。

  周三和其徒弟目送他們離開,看著手中晶瑩剔透,散發著螢光的仙果,感慨道:「這是一位真正的正人君子啊,難怪連狐精都能受到他的感化心甘情願的跟在身邊侍奉,誰說荒郊野外都是歹人作亂,今日到是遇到了一位大賢,改日有空我一定要去拜訪這位公子。」

  說完,他便帶著徒弟,騎著快馬自南向北,和李修遠背道而馳,離開了這破舊的神廟。

  十日風塵僕僕的趕路,餐風露宿。

  李修遠總算是回到了郭北縣。

  他沒有直接去揚州上任,不管是朝廷的規矩,還是他歸鄉的心情,都讓他不得不先會家鄉一趟。

  報個平安,圖個安心,然後在去為官一方。

  家中若是不得安穩,他又怎麼能安心遠去呢。

  郭北縣還是和以前一樣,繁華熱鬧。

  小小一縣,擴了又擴,依然一座大城的樣子。

  李修遠和狐三姐走在街道上,牽著駑馬,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裡繁花似錦的熱鬧氣息。

  走在路口,並沒有人認識自己。

  那是因為外地的人口多了,本地的人自然也就少見了,他許久未在家鄉露面,自然也就無人認出了。

  當他準備回到李府的時候,卻見街道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塊巨大的空地,附近工匠無數,正在修建著什麼。

  「這位小哥,這裡在建什麼?大興土木的。」李修遠問道。

  一旁一個年輕小伙笑道:「這位公子外地來的吧,前面那片地方是郭北縣李老爺的地,聽說李家公子做了揚州大官,這不,李老爺特意拆毀了十幾件鋪子,要修建一座府邸,每天李老爺都會來這查看呢,不過李府有錢,我們這些平民小老百姓也羨慕不來。」

  「多謝這位小哥告知。」

  李修遠拱手施了一禮,旋即又道:「還真在修宅子啊,沒想到還修的這麼大,這也太耗費了吧,居然用楠木做樑柱,金磚鋪地,那可是皇宮才有的待遇啊。」

  「李老爺說了,用最好的料子,要這宅子千年不倒,反正李家有錢,不差這些。」一個做工的木匠嘿嘿笑道,顯然這份工也做的很開心,開來工錢沒少給。

  李修遠想了想,覺得有些奢靡,他想要去想父親建議一番,可是看見這宅子都建好了一半,石料,木料都買好了,只得搖了搖頭還是作罷。

  「奴家可不管,到時候得給奴家一間閨房,你若不從奴家可不依。」一旁狐三姐見此忍不住又幽幽道。

  「……」李修遠。

  當他回到府上的時候,卻見到自己的父親李大富正躺在搖椅上,吃著瓜果,哼著小曲,聽著一位不知道哪請來的說書先生說著隋唐的故事,一旁有丫鬟和新納的小妾伺候著。

  儼然一副腐敗的地主生活。

  「父親。」李修遠喚了一聲。

  「嗯?」李大富驚疑的回頭一看,見到李修遠時又驚又喜:「吾兒,你怎麼就回來了,你不是去京城了麼,咦,等等,這位姑娘是……」

  他隨後看見一旁婀娜嫵媚的狐三姐,頓時眼睛一亮打量了一番。

  「奴家拜見老爺。」狐三姐美眸一轉,盈盈一禮。

  「好,好,快些起來,不用多禮。」李大富撫鬚笑道:「吾兒依然這般風流,又新納了一個小妾,好,去,去夫人哪裡取一副銀鎖來。」

  一旁的小妾應了聲,便急忙低著頭離開了。

  「多謝老爺。」狐三姐瞇著眼睛笑了起來,她笑的很高興。

  這公子的父親就是精明,如此也就省去了自己很大的煩惱了。

  不一會兒李大富伸出胖乎乎的手掌,將一副銀鎖塞在了狐三姐的手中,語重心長道;「收下這銀鎖就是自家人了,以後好生伺候吾兒,爭取多生育子女,我李家別的沒有就是有錢,生再多都養得起,不用擔心。」

  「父親,這是青娥的三姐。」李修遠道。

  「啊。又是狐精?」李大富嚇了一跳,以那肥胖身軀不符合的靈活迅速的就退到了一旁。

  李修遠不避諱狐女,不代表李大富也不在意。

  狐三姐笑容一僵,然後依然乖巧溫順道:「老爺不要驚訝,奴家不是狐精,是狐仙,算是仙人了。」

  「狐仙好,狐仙好,只要吾兒喜歡就行。」李大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然後又道:「吾兒,你這會兒好端端的回來是作甚?是不是京城出了什麼士氣了,聽人說金陵城那邊在調兵,是不是朝廷要打仗了?你不會又去領兵打仗吧。」

  「父親多慮了,沒有仗打,孩兒這次回來是述職回鄉,不日就要去揚州走馬上任了。」李修遠道。

  古代通訊落後還是有好處的,京城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父親還並不知道。

  「又走馬上任?這都第二回了吧,這朝廷的規矩還真是麻煩,不過沒關係,父親有錢。」李大富拍著胸口道:「晚上擺酒做宴,能請的都請來。」

  「……」李修遠神色古怪的看著父親。

  自從自己有了官身之後,父親的可張揚的很,以前卻是低調無比。

  以前李家是商,自然不敢太露,現在李家是官宦之家了,有錢有權,李大富當然囂張了起來,他走在街上路過衙門,便是縣令也要恭敬的迎出來,施禮問候。

  要是在以前,一個縣令就差點讓李家家破人亡了。

  問候了一下父親,之後李修遠又去後院拜見母親。

  見到母親李氏此刻頭上纏著白布,似乎受了傷,李修遠不禁關心的詢問了起來。

  李氏道;「卻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傷,只是前陣子去參拜道君廟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在供桌上磕破了點皮,流了些血,現在已經好了。」

  李修遠主動為母親查看一下傷口,的確已經好了,結了痂,並無大礙。

  但當他離開後院的時候卻是立刻意識到母親受傷的緣故。

  「道君廟?那匕首,原來如此,難怪我會被刺……」李修遠摸了摸胸口,心中一凜。

  這一切並非沒有緣由的。

  只是眼下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道君都已經被自己誅滅了神軀,再去糾結這事情也就沒有了必要,搖了搖頭,便將這事情拋之腦後了。

  「公子,您回來了。」

  這個時候一個甜膩,卻又驚喜的聲音響起,卻見一個身材嬌小,乖巧可愛的丫鬟真美眸盈盈的站在院子外看著自己。

  一旁杜春花紅著臉候在那裡,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見,這杜春花到是有了婦人的豐腴,成熟清秀,臀兒豐滿,胸前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好生養的女子。

  「是小蝶和春花啊,你們怎麼來了?」李修遠笑著走了過去。

  這是自己身邊的貼身丫鬟,跟著自己好幾年了。

  「聽到公子來了,奴婢就趕緊過來了。」

  小蝶嘻嘻笑道,自從入了李家之後到是越發的水靈了,那可愛的臉蛋似乎能捏出水來。

  「來的正好,我剛從母親那邊回來,正準備回去,走,替你們公子沐浴更衣洗洗風塵去,回頭過兩天我帶你們去金陵城,去揚州玩玩。」李修遠道。

  說完他走了過去,一手摟著小蝶,一手摟著杜春花笑著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公子。」小蝶嬌嗔了一聲,卻是滿心歡喜。

  杜春花紅著臉低著頭:「大少爺,這要是被看見了多不好啊,還是回去再……」

  「看見又如何。」李修遠笑了笑,卻是摟著她更緊了。

  杜春花輕輕一哼,卻也沒有半分反抗,只是芳心跳的更快了。

  「這兩丫鬟也都長的很一般吧,姿色身段比起我還是差了一下。」屋頂上,狐三姐化作紅狐看著這一切,撇撇嘴有些不悅道。

  「等等,現在他沒有了道行,也看不破精怪變化了,如果我變成其中一個丫鬟的話是不是他也不會發現?」

  忽的,狐三姐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立刻變的興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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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四章 狐女變化

  今夜,李家府邸燈火通明,附近酒樓,街道擺滿酒席,宴請四方。

  這樣的擺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中秀才的時候李大富擺了一次,朝廷封賞下來的時候擺了一次,進京述職又一次,這已經是第四次了。

  但每次李大富都樂此不疲。

  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態,拿著酒杯,四處敬酒,弄的那些鄉紳,員外,縣令受寵若驚。

  賓客吹捧,鄉賢驚嘆。

  李大富那肥胖的臉蛋笑的一朵花一樣,至於李修遠反而不那麼重要了,他只是待在家中的大堂內陪著母親,請了啟蒙恩師孔生,還有皇甫公子,以及皇甫太公等一些親朋,一起飲了幾杯酒。

  「對了,李公子,那人參娃性子最近收斂了很多,頑劣之心大改,不過他畢竟身份特殊,要想徹底的融入尋常百姓的生活當中,當有一個身份,一個名諱,李公子您看要不要給他取個名,讓他也好定個身份,免得日後沒有依靠。」宴席上,皇甫公子開口道。

  他上次受李修遠所托教導那人參娃,這此便提起了此事。

  一旁的小蝶乖巧無比的替他斟酒。

  李修遠舉起酒杯道:「人參娃的事情多勞皇甫公子費心了,那小東西被我帶來郭北縣之後我一直很少去管教,一切都是皇甫公子在操心,在這裡我先敬皇甫公子一杯。」

  他敬了一杯酒,皇甫公子連道慚愧,慚愧。

  李修遠又道:「那人參娃和我有因果淵源,倒不如跟著我姓算了,以後我打算收他為義子,如果這人參娃懂得是非,得了學問之後不反對的話,至於名字,我到是想好了一個,就叫他善長吧,行善且長,李善長。」

  「李善長?好名字。」皇甫太公笑著撫鬚道。

  「對了,還有一事,下個月孔生要和小女喬娜婚配,不知道李公子有沒有空來飲一杯喜酒?」

  「恩師要娶妻?這是大好的喜事啊,我怎麼能不去。」李修遠驚喜道,他看了看孔生。

  卻見孔生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孔生只怕不知道的是,喬娜亦是精怪得道,此番嫁給他既是愛慕,也有借此機會躲避劫難的緣故,李修遠雖心中知曉,但卻也沒有點破。

  兩人恩愛就好,又何必點破身份,做棒打鴛鴦的事情呢。

  酒桌之上其樂融融,直到深夜才彼此散去。

  李修遠帶著幾分醉意在小蝶和杜春花的攙扶下回房歇息了。

  只是在他沒有注意的是,在他回去休息的時候狐三姐不動聲色的跟在後面,嫵媚的臉上露出了狡黠之色。

  翌日。

  陽光透過窗外,照到了床榻之上,時間已經不早了。

  杜春花衣著簡樸,秀氣的臉上白裡透紅,帶著一絲紅暈,她打了一盆水,端著銅盆來到大少爺的屋內,如往常一樣準備服侍大少爺起床洗漱。

  「大少爺,時候不早了,該起來了。」她輕輕的喚了一聲。

  李修遠睡得很死,此刻迷迷糊糊的醒來。

  他聽到杜春花的聲音先是應了聲,但隨後就感覺身邊不對勁了,這丫鬟剛進來,那自己身邊的這兩個貼身丫鬟又是誰?

  看了看一旁,卻見小蝶捲縮在一旁,臉上紅暈未褪,還在熟睡之中,

  而另外一旁竟是第二個杜春花酣睡著。

  「嗯?」李修遠睜大了眼睛,看了看端著銅盆進來的杜春花,又看了看一旁這個美人。

  一模一樣?

  「大少爺,怎麼了?」杜春花見到李修遠這般看著自己,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道。

  「沒,沒事。」

  李修遠此刻立刻道:「對了,昨夜晚上你去哪了?怎麼不在屋子裡。」

  杜春花道:「昨日奴婢睡偏房了,大少爺不是說讓小蝶陪著就夠了麼?」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李修遠看著一旁這個和杜春花一模一樣的美人,哪裡還弄不清楚什麼情況,他頓時咬牙切齒起來:「三,三姐,別裝了,趕緊給我起來。」

  是法術。

  一定是三姐趁自己喝醉施了法術,迷惑了杜春花也迷惑了自己。

  難怪昨夜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原來自己的枕邊人突然換了一個。

  「哎呀,夫君早啊。」胡三姐睜開眼睛醒來,嬌聲笑道。

  想到昨晚種種,她又羞又喜,這冤家總歸還是落到自己手中了,這下總不能吃乾抹淨,翻臉不認人吧。

  「起來再說。」李修遠嘴角一抽道。

  片刻之後,三人坐在桌前,彼此大眼瞪小眼,氣氛有些僵硬。

  小蝶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似乎這事情和自己沒有關係一樣。

  到是杜春花顯得拘謹,不安,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等著李修遠的責罵和訓斥。

  胡三姐一副慵懶嫵媚的樣子,撐著腦袋一臉媚笑的看著李修遠,一副我就這麼做了,你能那我怎麼辦的姿態。

  「三姐,說吧,為什麼要這樣做。」李修遠一臉複雜道。

  「奴家現在可是夫君你的人了,你可不能始亂終棄啊。」狐三姐撒嬌的道,轉移話題卻是不正面回答。

  李修遠嘴角又一抽:「昨晚你施法迷惑了杜春花還有我,這事情是可對?」

  「昨夜夫君真勇猛,小蝶你說呢。」胡三姐嬌嗔了一眼道。

  小蝶臉蛋紅成一片,支支吾吾的低著頭不敢看人。

  「三姐,你知不知道這鬧出這事情會帶來多大的麻煩。」李修遠吸了口氣又道。

  胡三姐嘻嘻一笑,摸了摸小腹道;「奴家懷孕了,應該是個兒子,夫君我們的孩子以後叫什麼名字好?」

  李修遠終於受不了,站起來道;「三姐,才一夜而已,哪有那麼容易懷上。」

  如果不是胡三姐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他聽到這話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成了接盤俠。

  「我是千年狐精,有沒有身孕一下子就能感覺到,自身氣息的變化是不會有錯的,若非才一日,若是再過個兩三日,便是男女,什麼時候出生,奴家都能知曉。」胡三姐得意洋洋道,為自己這本事感到有些驕傲。

  「……」李修遠感覺她的話興許是真的。

  而此刻一旁低頭不語的小蝶忍不住問道:「夫人,那奴婢呢?奴婢有沒有動靜。」

  「你嘛……」胡三姐迷著媚眼笑道;「還差點火候,別急,以後有機會的,我算過了,你命中是有子的。」

  這話說的小蝶滿心歡喜,芳心怦動,帶著幾分羞澀時不時的看向李修遠。

  「那我呢?」杜春花小心翼翼的問道。

  胡三姐又一副神棍的樣子道:「嗯,你可比小蝶強多了,夫君真會選女子,沒有一位是不會生育的,這大概就是夫君你的福報吧,以後李家開枝散葉,指日可待了,咯咯。」

  說著又嬌笑了起來。

  李修遠感覺拿三姐已經沒有了辦法,他現在沒有了道行這狐女已經無法無天了,誰也壓不住她。

  「我出去一趟。」

  他感覺這裡已經沒辦法待了。

  「夫君,你去哪。」胡三姐道。

  「去寫信,還有準備車馬,明日去金陵城見青娥,和她說這事情。」李修遠硬著頭皮道:「順道寫信告知老丈人胡漢,說一說你我之間的……私情。」

  「父親那邊就不用寫信了,下回讓父親來喝我們孩子滿月酒就行了。」胡三姐喊道。

  李修遠走的更快了。

  胡三姐笑的很開心,她就知道只要這層關係越過之後,這冤家不會不負責的。

  不過這事情卻是有些委屈他了,以後大不了自己加倍補償好了。

  下午時分。

  當李修遠寫完書信之後心中也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一路經歷這麼多,若是對這三姐沒有喜愛之情那肯定是自欺欺人的,只是因為是青娥三姐的緣故這層身份擺在這裡,讓他邁不過這道坎而已。

  現在米已成炊,也就只能將錯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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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 蘭若鬼事

  第二天,李修遠就已經備好了車馬,準備出發,前往金陵城。

  向父母辭行之後,他路過新建的府邸時忽的想起了什麼事情,帶著身邊的丫鬟下了馬車,來到了新府的後院之中。

  「大少爺,這裡還沒有修建好,來這做什麼?」小蝶問道。

  「我從京城帶來了一朵茶花,一朵蓮花,準備種在這裡。」李修遠道。

  說著他從鬼王布袋之中取出了一朵盛開之中的白蓮花,將其放在了後院的水池之中。

  「蓮花姑娘,你的惡行深重,我打傷了你的根基,又封了你的道行,如果你能待在這蓮花池內反省的話,千年之後你還是你,可以繼續你的修行之路,若是你不願意我送你去輪迴,自己選吧。」李修遠道。

  那朵白蓮花落在池水之中,沒有猶豫緩緩的想著池水中間飄去。

  「既然如此,那就好生在這裡修行吧。」

  李修遠沒有理會這朵白蓮話,然後又來到一處花圃,將一朵鮮艷的茶花種下。

  不過此刻這朵茶花卻是萎靡不振,似要凋零的樣子。

  「你在宮中枉死,魂魄寄生在茶花之中,我若這般送你去輪迴的話並不是一個好結果,不如就留在這裡修行吧,他日成仙成道,也好過在人世間顛簸流離。」李修遠說著又道:「三姐,去把李善長喊來。」

  「李善長是誰?」

  「那人參娃,昨日我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李善長。」李修遠道。

  狐三姐丟了個媚眼,扭著細腰就離開了,不一會兒功夫就抱著一個白皙微胖的胖小子過來了。

  「放開老子,放開老子,你這妖精休要放肆,可知老子是誰麼?那郭北縣李修遠是老子的小弟,得罪了我你會死的很淒慘的……」人參娃奮力掙扎,顯然被帶來很不情願。

  「嗯,你剛才說什麼?」李修遠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人參娃立刻眸子一縮,似乎見到了惡鬼,閻王一樣,但隨後臉色驟然一改笑嘻嘻道:「爹,您怎麼在這裡,孩兒給你磕頭了。」

  李修遠拍了拍他的腦袋道:「乖,給我往這裡吐一口口水,今天我就不揍你了。」

  他指了指那萎靡的茶花道。

  人參娃在這威脅之下沒辦法只得往那茶花吐了一口口水。

  雖然他的道行被封了,可人參娃本質還在,一口口水就是人參精的一口藥氣,能讓凡人白骨生肌,延年益壽。

  一朵尋常的茶花得到之後立刻便的蓬勃有生機,枝葉瞬間變的碧綠透亮,花朵盛開鮮艷,周圍的花草感受到這股氣息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起來。

  這個花園在片刻之內就大變模樣了。

  「給我。」人參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道。

  「什麼東西?」李修遠問道。

  「仙果啊,我這一口口水吐出之後肚子餓了,你不給我仙果吃麼?」人參娃道。

  李修遠瞪了一眼:「還想著吃,在雲崖仙人洞府的時候你吃了多少仙果了,也不看看自己胖成什麼樣了,還人參精,我看你就要長成一個蘿蔔了,以後就叫蘿蔔精好了。」

  罵歸罵,他還是取了兩枚仙果給他。

  「走咯。」人參娃得了仙果一溜煙的就跑走了。

  「小蝶,吩咐吩咐管家,這後院的花草好生照料著,尤其是這茶花和蓮花,別讓任何人碰,平日裡澆澆水就行了。」李修遠又道。

  小蝶點了點頭,去給管家傳了話。

  做完了這些瑣事之後他方才在一隊護衛護送之下,坐著馬車,帶著小蝶還有杜春花以及胡三姐離開了郭北縣,前往金陵城。

  路上,李修遠問道:「對了,吳非上次去京城辦事回來之後去哪了?有段時間沒見到他了。」

  「回大少爺,吳非他回望川山了,說是妻子待產,所以向老爺請了個長假,大少爺有事找他麼?」馬車外,一位護衛道。

  「是麼?沒事,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他妻子要生了麼?這是好事,改日有時間去祝賀他一番。」李修遠道。

  吳非也跟著自己做了不少事情,一段時間不在身邊,到是有些記掛。

  回過頭來,李修遠又看著坐在馬車內的三姐。

  三姐美眸微動,嬌聲笑道:「夫君看著奴家做什麼?奴家又做錯什麼事情了麼?」

  「沒有,只是想勞煩三姐去青山一趟,將你家大姐送回去,回道給老丈人捎封信。」李修遠從鬼王布袋之中取出了一個白狐腦袋。

  雖然只剩下腦袋,但還活著。

  「大姐啊。」

  胡三姐看著這白狐腦袋,有些沉思起來:「這事情的確得去勞煩父親一趟,好吧,交給奴家吧,奴家把大姐送回青山,至於父親如何安排她那是父親的事情,奴家也管不了了,不過皇宮之中發生的事情奴家會向父親說明的,不能讓公子蒙受不明不白的委屈。」

  說著,她取來白狐的腦袋,放進了衣袖之中,然後便化作紅狐一躍而出,接著騰空而起,飛到了天上。

  「等事情辦完之後奴家去金陵城找夫君。」

  三姐留下這句話之後便已經不見了。

  知道李修遠現在能以正氣退散鬼神之後,她心中並不擔心路上他會遇到什麼危險。

  這裡可是揚州地界,敢在這裡鬧事的還沒有。

  「對了,路過蘭若寺的時候停一下,我要去那裡燒一炷香。」李修遠目送胡三姐離開之後又道。

  「是,大少爺。」

  「蘭若寺,那不是小姐和少爺相遇的地方麼?」一旁的小蝶眸子一亮,輕聲道:「大少爺是去燒香還願麼?」

  杜春花道:「不過以前聽村子裡人說蘭若寺鬧妖鬧鬼,寺裡的僧人都走光了,現在已經是一座荒寺了,大少爺還是別去了吧。」

  李修遠捏了捏杜春花的臉蛋;「你這是什麼時候的消息,現在蘭若寺已經被李家出錢重新修葺了,還請過法師驅除過鬼怪,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平日裡不對外開放而已。」

  杜春花臉蛋一紅;「奴婢還真不知道這事情。」

  蘭若寺自從重新修葺之後裡面除了原先的幾座羅漢,金剛的神像還留著之外,剩下的都是一些新的神像。

  有頭戴面具,一身白衣,黑衣的兩尊鬼神,有頂著牛頭,馬頭的鬼神,也有面部猙獰的鬼王,以及李忠,鐵山等人的神像。

  這裡已經不算是一座佛寺了。

  更像是一座神廟。

  供奉著各種奇形怪狀的神。

  不過因為蘭若寺鬧妖怪的事情還沒有完全平息,敢在這裡上香的人還是少,只有一些不知情的外地人會來這裡上香。

  當然,香客在這裡上香並不會有什麼危險,和其他的神廟一樣。

  估計這裡要香火鼎盛,得過上個好些年才行。

  負責打理蘭若寺的是李家一些年長的老僕,以及幾位上了年紀家中貧苦的老人,畢竟在這裡守著蘭若寺李家也會發工錢,可以給這些老人一個活計。

  李修遠來到蘭若寺之後帶著兩個貼身丫鬟轉了一圈,算是故地重遊了一番。

  「公子,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那大雄寶殿還在,不過佛像沒了,小姐和奴婢就是在這裡認識少爺的。」小蝶很開心,說著以前初次相識的事情。

  「是啊,還是和以前一樣。」李修遠感慨道。

  只是建築一樣,其實蘭若寺已經物是人非了。

  他此刻已經聞到了周圍有一股香火味伴隨著清風吹了過來,這些清風盤旋在周圍,像是護衛,士兵一樣候著。

  雖然看不到,但李修遠可以感覺到,這是蘭若寺的鬼神到了。

  只是現在是白天,鬼神不能顯現出來而已。

  「喵~!」

  一隻黑貓從一旁的屋頂上一躍而下,落到了李修遠的面前。

  這黑貓渾身黑色的皮毛不帶一絲雜色,光亮柔順,眸子漆黑如寶石一般,此刻邁著步子走來,有種人的姿態,靈性十足。

  「這不是家裡的小黑麼,奴婢怎麼說好些天都不見牠,原來跑到蘭若寺來了。」杜春花有些氣鼓鼓道。

  小蝶也有些氣憤道;「這貓養不熟,上回抓一隻小白鼠滿屋亂跑,還打爛了很多東西,最後那小白鼠還沒抓到,少爺,以後再也不要養貓了。」

  「誰說養貓就是抓老鼠的,我養這貓不指望牠抓老鼠。」

  李修遠笑著蹲了下來,揮了揮手:「小黑,過來。」

  黑貓撇了杜春花和小蝶一眼,似有幾分不屑之色,然後靈活的跑到李修遠的面前舔了舔他的手心,一副乖巧溫順的樣子。

  李修遠將其抱了起來,摸著牠的腦袋,滑過牠那柔軟的皮毛道:「最近乖不乖,沒有欺負小白吧。」

  「喵,喵~!」黑貓瞇著眼睛,享受李修遠的撫摸,叫喚兩聲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就只有少爺能抱著牠,牠都不讓奴婢碰。」小蝶瞪了那黑貓一眼。

  杜春花道:「以前我到是抱過幾次,後來也不給抱了。」

  李修遠笑了笑,卻也不說多,只是抱著黑貓走進了大殿。

  大殿空無一物,神台之上本來供奉的是如來佛祖的金身,但是因為那樹妖一鬧,佛主金身已經沒了,現在神台空著,一直沒有新的神像立在這裡。

  「是大少爺來了麼?」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卻見神台的後面,一位身穿鎧甲,孔武有力的漢子帶著幾分威嚴之氣恭敬的迎了出來。

  「是李忠啊,你來的正好,下面關押的小鬼有些多了吧,我今日路過這裡,有些東西該回到陰間去了,所以特意送了過來,現在我也打不開陰陽兩界通道,也不能隨時隨地的找你了,回頭我還要去揚州走馬上任,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辦完比較穩妥。」

  李修遠從鬼王布袋之中取出了八本生死簿,將其放在了供桌上。

  是八本生死簿。

  李忠見此一驚:「大少爺發生什麼事情了?好端端的為何說這話。」

  「沒什麼,我神權沒了,變回一個普通人了,以後陰間就只能依仗你們去管理了,生死簿這東西別再弄丟了,好生看護。」李修遠只給了生死簿,沒有給判官筆。

  因為他覺得判官筆就不應該存在。

  改人生死,增人福祿的事情本來就是違背輪迴常理,誰能保證這判官筆一直握在正直良善的鬼神手中?

  李忠想起了前些日天地之間發生的變化,陰間鬼哭神嚎的異象,此刻已經相信那一定是大少爺做了什麼事情所影響的,只是自己道行淺薄,不能洞察這天地之間的大事而已。

  當然,不光是李忠,便是很多神明,仙人也不知道這番天地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只等歲月流轉,他們自然能夠品味到這番天地自從那日之後到底改變了什麼。

  「是,大少爺,小的必定嚴加看管,絕不讓生死簿有失。」李忠信誓旦旦道。

  李修遠道:「這就好,不過這生死簿只有八本,還差一本,應當時機沒有到的緣故吧,相信只要時機一到九本生死簿會再次湊齊的……我有預感這時間不會太久。」

  「行了,事情就這樣了,你去忙吧,我現在一介凡人也管不了陰間的事情了,只能寄希望於你們了,希望你們別讓我失望。」

  「不敢讓大少爺失望,還請大少爺放心。」李忠心中一凜,立刻道。

  李修遠笑了笑忽的又想起什麼,從鬼王布袋之中取出了一面鏡子:「這是過去鏡,我用不上了,以後就放在鬼門關後吧,路過的鬼見到這鏡子之後就能知道自己死去的事情,七日之後送新鬼回家探親的規矩就取消了吧,讓他們看看鏡子就行了,免得給你們增添負擔,也給鬼神有了作亂的機會。」

  「這樣一來就真是太好了,省的陰兵鬼差們抓一冤魂厲鬼得跑兩趟。」李忠喜道。

  李修遠想了想,覺得沒什麼事情再交代的了便李忠辭別了,然後帶著小蝶和杜春花坐上馬車,繼續上路。

  路過忘川河的時候,河面之上那擺渡的船家依然神秘出現了,並送李修遠等人過了河。

  過河之後,路過一個村子的時候,懷中的黑貓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叫喚了兩聲之後,一躍從李修遠懷中跳了起來,躍出馬車,迅速的消失不見了。

  「那黑貓又跑了。」小蝶就要去追牠回來。

  李修遠笑道:「讓牠去吧,該出現的時候牠會出現的,不用擔心,自家養的貓過再久也不會認生。」


bpd 發表於 2019-3-13 23:29
第七百八十六章 途經

  很快,李修遠的車駕來到了金陵城,在城內一座有些古舊的府邸前停了下來。

  這是李府。

  但不是李修遠的李府,而是前朝李林甫的李府。

  不過歲月更替,這府邸已經歸李修遠所有了。

  「是李公子來了麼?」府邸門口,一位老者撐著紙扇恭敬的立在大門旁問候道。

  「怎麼能讓李先生親自出來迎接。」李修遠走下馬車忙道。

  這老者不是別人,卻是一直在府上居住的老鬼,李林甫。

  雖說在歷史上他的名聲不好,留下了口蜜腹劍的惡名,但實際上李林甫卻是一個辦事能力很強,很懂得分寸還有計算的老鬼,此刻在李修遠麾下做事不知道為他處理了多少繁重的公務,陽間的也好,陰間的也好,沒有他李修遠斷然不會走的這麼輕鬆自在。

  當然作為回報,李修遠也庇護他的安全同時給了他應有的身份和地位,還讓他積攢功德,洗清自己生前的罪孽。

  「知道李公子今日要來,所以我特意再次迎接。」李林甫笑著道。

  「我不在金陵城的這段時間一切都有勞先生了。」李修遠施了一禮道。

  李林甫笑道;「比起生前我做宰相那會兒輕鬆多了,只是一州之地而已,算不得什麼繁重的公務。」

  他有宰相之才,管理一州事物還不是輕輕鬆鬆。

  「李公子裡面請吧,夫人正在裡面等著李公子您呢。」李林甫撫鬚道。

  當李修遠走過前院的時候卻見到兩位貌美的女子正在堂前等候。

  一位女子清新脫俗,貌美非凡,姿色不似人間女子一般,穿著青色羅裙,飄然若仙,好似仙女下凡一樣,這女子不是別人,卻是當年的那隻青狐,青娥。

  另外一位年長一些,身段凹凸有致,成熟婀娜,有著大家閨秀一般的穩重,只是眼角含春,又有幾分輕佻誘人,

  這是曾經青樓的頭牌,青梅,當日蘭若寺死而復生,重新用尼摩泥捏造了身軀,雖相貌還和以前一樣但是氣質卻略變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華姑的影響還在,她比以前更有幾分誘惑之氣。

  「奴家見過夫君。」青梅盈盈一禮,驚喜無比。

  日盼夜盼,總算是盼到夫君回來了。

  「夫君。」青娥顯得恬淡一些,只是白皙如玉的臉蛋上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紅暈和羞澀,如仙女墜入凡塵一般。

  李修遠笑著走了過來:「這段時間辛苦兩位夫人了,沒有你們我可不能走的這般安心。」

  「夫君說哪裡話,替夫君分憂不是奴家的分內之事麼?」青梅美眸盈盈,似嗔似喜道。

  「小姐。」小蝶見到青梅也是滿心歡喜立刻迎了上來。

  青梅打量了一下小蝶,見其越發的水靈圓潤了,不禁笑道:「你到是有福了,早早的就跟了夫君,果然當年把你這丫頭托付給夫君是正確的選擇,一下子卻是從煉獄裡面掉進蜜罐了,若是當初沒遇到夫君你這小丫頭還真不知道應該去哪謀生,說不定被人賣了都有可能。」

  說著,她又湊了過去小聲問道:「怎樣?平日裡有沒有好好服侍夫君?以前那老鴇教你的手段都用上了麼?」

  小蝶臉蛋瞬間紅成了一片,目光閃躲低著頭細聲道:「小姐為什麼這麼問?」

  「一看你這丫頭就不開竅,都是夫君的人了還忌諱什麼?難道不想讓夫君更喜愛你麼?」青梅嗔了一聲有些責怪道。

  那麼早入門這麼好的機會卻不好好利用,以後夫君妻妾多了哪裡還輪到你這小丫頭的份。

  這是為你好啊。

  她們這主僕二人重逢說著一些悄悄話,李修遠則是有些尷尬的看著青娥道:「小娥啊,這次來金陵城我只是順道路過這裡而已,處理完一些事情之後就去揚州上任了,順道把你們一起接去揚州,不過卻有一件是想要和你說。」

  青娥瞇著眼睛有些調皮一笑:「是三姐的事情吧。」

  「額,你知道?」李修遠問道。

  青娥伸出白皙的手指指了指他的胸膛:「身上還留著三姐的氣味呢,這事情怎麼能瞞過狐女的鼻子,夫君難道不知道狐女對其他狐女的氣息很敏感麼?」

  「那這事情你看該如何是好?」李修遠道。

  青娥掩嘴笑道:「奴家是狐女又不在乎什麼三綱五常的,夫君喜歡三姐就行了,反正都是一家人,她跟著夫君沒什麼不好的,只是三姐性子有些隨意,夫君以後還得多管教管教,別讓她以後又鬧出什麼麻煩來,至於父親那邊夫君不用擔心,父親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恨不得把狐族內的其他狐女都送給夫君。」

  「如果他知道三姐的事情,一定會感到非常的高興。」

  李修遠聽這麼一說也就放下心來了。

  都是狐女的情況之下,他就怕兩人冒出矛盾,這是他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到了下午時分,李修遠去了知府衙門。

  擔任金陵城知府的是王平。

  朝廷的封賞已經下來了,他現在已經領了官身,可以名正言順的主政金陵城了。

  當然,這是李修遠運作的結果。

  「什麼?李兄來了?」衙門內,王平聽到衙役通報,頓時抬起頭來放下手中的政務,有些驚喜的道:「快,快去請李兄進來,不,我親自去。」

  王平有些失態,他穿著官服,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

  「王兄,數月不見近來可好啊。」李修遠笑著走了進來。

  「李兄,你可總算是回來了,我聽到最近揚州那邊又是調兵,又是遣將的還以為朝廷出了什麼大事了呢,見到李兄平安歸來在下心中就放心了。」王平道:「來人,備酒,今日我定要和李兄不醉不歸,不,不,現在應該叫李大人了,你現在可是揚州刺史,官比我要高。」

  李修遠笑道;「你這是在取笑我啊,你我相交多年豈能因官位的高低而變的生分。」

  「李兄說的是,說的是。」王平笑道。

  不一會兒,兩人在衙署內飲酒,互相說著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讓人感慨,也讓人驚嘆。

  李修遠道:「寧采臣他去哪了,怎麼不見他?」

  「李兄難道忘記了麼,寧采臣去郭北城當知府了。」王平道。

  「我這倒是忘記了。」李修遠拍了怕腦袋:「之前路過的時候竟沒去郭北城,下回遇到了寧采臣他肯定要生我的氣了。」

  「哈哈,這是你不對了。」王平道。

  李修遠與之多飲了幾杯,便有些凝重道:「王兄,有道是富貴不還鄉,如同錦衣夜行,如今王兄也是貴為一方知府了,何不請假幾日,衣錦還鄉,也好讓家中父老鄉親知曉。」

  他知道,王平已經死了,只是他自己不自知而已,眼下鬼神之事已平,雖然有些殘忍,不近人情,但他卻不得不點破王平。

  畢竟泥塑的身軀也頂多堅持一年半載,眼看時間越來越近了,繼續耗下去的話只會更加麻煩,還不如早做了斷。

  「李兄說的是,最近公務也越來越少了,忙碌的時期已經過去了,是該回家看看妻兒了。」王平也有些想念家中的妻兒,父母,畢竟這次出來的也的確有些久了。

  上次不辭而別也沒有書信往來,不知道父母妻子會不會因此埋怨自己。

  聽了李修遠這一提醒,王平決定請三日假期,明日便回鄉去。

  李修遠見其已經下定了決心,目光不由有些複雜起來,王平這一去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只是他是壽盡之人,逗留在人間本來就是不對,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關係,這個時候已經有陰兵鬼差前來勾走他的魂魄了。

  而且比起在人間委任一方知府,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拜託王平。


bpd 發表於 2019-3-13 23:54
第七百八十七章 泥書生

  第二天一早王平就出發離開了金陵城,準備衣錦還鄉。

  他這次顯得很是高調,既有衙役,護衛在前面開路,護衛,也有儀仗,官轎,可以說是知府的做派十足,完全是不打算低調的樣子。

  王平心中也很激動。

  畢竟他離開家鄉的時候只是一介窮秀才而已,這次回去竟是一方知府,要知道便是兩榜進士想要坐到知府的位置上也少不了好些年的磨礪。

  儘管托了李修遠的福,走了關係,讓人詬病,但王平此刻卻是沒有想這些。

  到了傍晚時分,王平的車馬,依仗就來到了縣裡。

  此縣的縣令聽聞此事知道連忙迎了出來,見到知府的儀仗,車轎更是大吃一驚。

  「知府大人為何會途徑本縣?」

  雖不知為何,但這縣令還是誠惶誠恐的召集衙役,下屬準備迎接這位大人的到來。

  縣裡的人也議論紛紛,這是哪個大官返鄉了?

  有人說這可能是某家的秀才高中了,不過卻被人反駁了,因為現在不是科舉的時候。

  有人說縣裡有人犯了命案,是朝廷抓人來了,但也被鄉賢呵斥了。

  還有人說是縣裡的縣裡的得罪了人,某位大人興師問罪了。

  當然最後猜測的是朝廷是不是某位大官告老還鄉了?

  這倒是很有可能。

  只是鄉紳們想了想,卻發現本縣似乎沒有出過哪位大人,頂多就是出過幾位秀才,連進士都沒有一位,所以告老還鄉的猜測是不能放人信服的。

  「停了,停了,那轎子落在王家門口了。」看熱鬧的百姓驚呼道。

  很快,官轎落地,王平穿著官服走進了家中。

  「咦,那位大人是不是好像王秀才?」

  「是有一點像,但肯定不是王平,王平他去年就已經去世了,應該是王家的遠方親戚之類的吧。」

  「王家這下發達了,居然有親戚做了大官。」

  附近的鄰居既羨慕又感慨萬分。

  王平此刻有些激動和喜悅的走進了家中,他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正是他的妻子王氏。

  「夫人,相公我回來了。」王平道。

  王氏見到王平先是怔了一下,想說認錯人了,可是當看清楚的時候卻是頓時嚇了一跳,尖叫一聲轉身就跑回屋子裡去了。

  「夫人你怎麼了,夫人……」王平還以為自己的妻子受了什麼刺激,急忙跑進屋子去查看。

  「夫人,我才半年沒有回家難道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麼?是我,王平啊。」

  「你,你胡說,我的夫君已經死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夫君。」王氏驚恐道,她又跑到內屋向婆婆說了這事情。

  王母卻是怒氣沖沖的提著一個木棍跑了出來,對著王平就打去:「你這妖怪敢冒充我兒,企圖欺騙我家兒媳,壞我家中安寧,老身和你拼了,還不快些離開,快些離開……」

  她手中的木棍力道不重,卻冒著一層凡人看不見的白光。

  白光落在王平身上生疼萬分,像是被刀斧劈砍在身上打掉了血肉一樣。

  卻是王母護兒媳心切,念頭端正,激發了正氣。

  「母親大人,是孩兒啊。」王平被打的抱頭鼠竄,他隨後卻驚恐的發現,自己身上竟有泥土一樣的東西簌簌落下,

  而隨著泥土被打落,自己感覺渾身輕盈了很多。

  「這,這是怎麼回事……」

  王平既疼痛又恐慌,最後實在是在屋子裡待不住了,值得抱頭鼠竄的跑了出去。

  「大人,您沒事吧。」一旁的衙役,護衛急忙湧上來道。

  「別,別亂來,這是我的母親,不可造次,且先都退下,都退下。」王平忍著疼痛急忙喝道,生怕衙役不認識自己母親胡亂出手,傷了她老人家,立刻帶著屬下離開了院子。

  準備讓附近的相鄰勸說一下,化解這個誤會。

  「大人,您的手……」忽的,一個衙役有些驚恐的指著王平受傷的手背道。

  王平看了一眼,卻發現自己手背被自己的母親目光敲中之後竟變成了一片泥土,不再是皮肉了。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其他地方受的傷,也都開始變成了泥土。

  「我,我這是怎麼了?」王平也驚慌了,輕輕一抖,卻發現身上的泥土簌簌落下,同時身體也像是泥人一樣被挖走了一塊一樣,變的殘缺不全起來。

  「這,這不是王平麼?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已經死了麼?你可別害我們啊,你生前我們可沒有惡待你們,你走之後我們也沒有欺凌你的父母遺孀。」一個上了年紀的鄰居見到王平有些恐懼道。

  什麼?我死了?

  王平渾身一顫,他是不相信的,可是自己身上發生的這情況卻又讓他不得不相信。

  「不行,此事我要去問個清楚。」

  他心中顫抖著,又走了進了屋子,這個時候他看見自己的老母正抱著一個牌位坐在地上哭泣起來。

  「我的兒啊……」

  或許是見到王平又生出了喪子之痛,王母哭的很傷心,一旁的王氏也低頭垂淚起來。

  而那牌位上赫然寫著:王平之靈位。

  「我,我真的死了……」王平嚇的倒退了好幾步,他跌在地上卻把一隻手掌跌斷了。

  也不覺疼痛,手掌落在地上竟也變成了泥像,如同廟中的神像一樣,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軀。

  「快,快帶本官回,回金陵城。」王平急忙拿官袍遮住傷口,顫抖著吩咐道。

  自己的情況或許就只有李兄能給自己一個解釋了,他是精通鬼神之事的人。

  很快,車馬迅速駛出縣內,連夜趕往金陵城。

  只是抬轎子的衙役卻驀地發現越往前走,轎子就越輕了,待到走出五里路之後卻發現轎內砰地一聲似有什麼東西倒塌了,嚇的差役急忙一看,

  此刻,轎內已經空無一人了,只有一件官服,落在哪裡,附近散落著一堆泥土。

  「大人呢?」眾衙役面面相覷,遇此奇事不知道如何解釋。

  自家大人不見了,只剩下衣服,這回去改如何交差啊?

  且不理會這裡發生的事情,王平泥造的身軀崩碎之後他的魂魄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接引著,似清風吹動著一路往前奔走。

  這樣的情況讓他很驚恐,可是卻無法抵抗。

  最後他飛到了熟悉的地方金陵城。

  可是在金陵城內他卻沒有見到熟悉的人,只見到一隊隊穿著差役衣服,提著綠色燈籠,一個個面帶青黑之色的衙役匆匆忙忙的路過,當路過身邊的時候更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後議論了幾句。

  「是流落自外的魂魄,送他去陰間吧。」

  「你新來的麼?這是王平,李大人的好友,大人的事情不是我們這些鬼差能管的,至少也得鬼將才有資格幫辦大人的事情,我們去做別的地方遣送冤魂便是,無需多事。」

  說完,一個領頭的鬼差對著王平恭敬的施了一禮。

  王平身形繼續飛著,最後飛到了李府。

  此刻李府院子裡已經備好了酒席,點燃了幾根香火,而李修遠正坐在那裡斟酒。

  「王兄,來了麼?」李修遠目光微動,看見香火之中一個人影漸漸凝聚出來。

  借助香火,他可以勉強看到鬼神,這是香火顯形之法,是通靈見鬼的小術,可以不借助道行施展,只要幾根香火就行了。

  王平見到李修遠時卻發現他和平日裡不一樣,此刻李修遠渾身冒著火光,炙熱似火爐,讓他不敢靠近,只是忙道:「李兄,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家鄉的人說我已經死了,這是真的麼?」

  李修遠嘆道:「本來是想讓王兄衣錦還鄉,了卻心願,但是現在看來卻是我的過錯了,沒想到王兄這一行卻是壞了泥塑的身軀,變成了鬼魂之軀……王兄你說的對,你已經死了,你不是這個時候死的,而是半年前我請你來金陵城的時候你已經死了。」

  「你的喪事還是我資助辦的,家中的父母妻兒也是我在救濟,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竟是如此……」王平這才有些漸漸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他記得那天自己生病了,病重在榻上,後來李兄的人請自己去金陵城幫忙,

  自己那天突然不知道怎麼回事病重的自己一下子變的十分精神了,連向家人告別的機會都沒有就追著馬車出去了。

  「自己是那個時候死了麼?」王平低頭垂淚,想起了自己母親在家中那傷心的樣子,心中無比的虧欠自責。

  「你不用難過,你雖然已經死了,但你和你的父母妻兒也未必沒有再見的機會,只是你在凡塵的事情了結了而已。」李修遠道:「另外王兄你的處境也是我一手造成了,如果要怪的話就怪我的吧,是我把你弄成這樣的。」

  說完他站起來施了一禮,帶著歉意道。

  王平道:「不,不怪李兄,你也是為了我好,你讓我做了知府,為百姓做了事情,完成了我平生的願望,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李兄你瞞著我也是擔心我一下子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吧。」王平有些傷感道;「其實都怪我,自己死了都不知道,竟還像是一個活人一樣沒有半分感覺,其實我早就應該留意了,平日裡也不知道冷暖,沒有飢餓……只是我一直沒有去深思罷了。」


bpd 發表於 2019-3-14 00:07
第七百八十八章 小謝還魂

  李修遠看著前面香火瀰漫之中的王平若隱若現,心中不免湧出幾分虧欠之色。

  他其實若是多關心留意一下這位朋友的話,也許當初他就不會病死榻上了,只是自己太克制自己的私慾了,拿到生死簿的那天起從未查探王平的生死,以至於王平死的哪天他都不知道。

  若是知道他在家中病重垂危,花點時間不難將其醫治。

  「王兄,造成今日這個局面很大一部分都是我的過錯,這一點我是不會否認的。」李修遠認真道;「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必須得有一個結果,我希望王兄今日能做出選擇。」

  「是繼續在陽間當知府,還是去陰間做鬼官,亦或者放棄種種,投胎轉世去。」

  王平笑道:「李兄無須自責,生死有命,我能完成自己的平生志願再死已經可以含笑九泉了,之前也見了家中的妻兒父母,他們生活的還算不錯,這多虧了李兄接濟,而且鎮上的相鄰早已經知道我已經死了,我若是繼續留在陽間家人又如何自處?我又應當以什麼身份自居呢?」

  「投胎轉世是我不願意見到的結果,我生前沒有盡孝,但我希望死後能有機會庇護父母妻兒,所以我希望能去陰間做鬼官,也能為天下百姓以及枉死的人出一份力,好過不立寸功就轉世了輪迴去了,不然枉做大丈夫一回。」

  「若是還請李兄成全。」說完他施了一禮道。

  經歷了這麼多,王平已經不是早年那個趕考的窮書生了,心智越發成熟了,知道自己死了也就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並沒有貪圖死而復活的機會。

  李修遠道:「陰間有一座鬼城,剛建沒多久,其中有幾位鬼王主政一方,但缺少一位品行端正,德行優良的讀書人坐鎮鬼城,掌管生死簿,我覺得王兄你是一個很好的人選,你在陰間可以約束眾鬼,防止鬼神作亂。」

  「另外我為讓李先生同去陰間協助你,還是讓我曾經的一位屬下李忠在你麾下效力。」

  「難不成李先生也是鬼不成?」王平驚訝道。

  「呵呵,恭喜王大人,以後便是眾鬼之王,陰間閻羅一般的存在了。」這個時候,李林甫笑著走了出來,神態有些恭敬,拱手施禮道。

  王平不知道,但是李林甫卻非常明白李修遠所托之事到底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陰間從此就歸這個王平管了。

  這是托付大事啊,根本就不是尋常的任命那麼簡單。

  和陽間的這個知府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完全沒有可比性。

  「李先生?」王平一驚。

  李林甫撫鬚笑道:「王大人無需驚訝,我早已經死幾百年了,是一隻老鬼,平日裡現身也都是鬼神之軀,王大人不是也見到我經常打著一柄紙傘遮陽麼?那是因為我畏懼陽光的緣故啊。」

  他心情也很好。

  因為王平若是陰間的閻羅話,那他就是陰間的判官。

  果然,跟著這位李公子好處不少。

  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竟是如此。」王平這才平復了心情。

  「如此陰間的事情就拜託兩位了。」李修遠道。

  「不敢,不敢。」李林甫有些受寵若驚道。

  王平也點了點頭,表示願意接此重任。

  此事一定下來之後,李修遠就讓金陵城內的鬼神送王平和李林甫去陰間了。

  讓鬼神管理鬼神的事情,這正是他一直在做的。

  至於金陵城知府,李修遠自作主張,便讓傅天仇生前的文吏,段文若來做,他也是一個辦實事的官員,傅天仇很信任此人,有他在金陵城相信也能打理的很好。

  這裡的事情解決之後,他也沒有在金陵城久待。

  在第二天的時候他就帶著青娥和青梅還有那身邊的兩個丫鬟,往揚州去了。

  在到揚州之前李修遠上任的消息就不脛而走。

  前來迎接的人有很多,有吳象,邢善,沙金,燕赤霞……還有披麻戴孝的傅清風和傅月池。

  傅天仇的棺木運來了揚州,已經在好些日前就下葬了。

  身為女兒的傅清風和傅月池自然是要披麻戴孝。

  因為李修遠和傅清風已經定下了婚約的緣故,他也去傅天仇的墳上祭拜了,至於傅天仇的魂魄他沒有遇到。

  頭七都已經過了,肯定是被帶去陰間了。

  他也沒有刻意的去尋,不然這老丈人又要絮絮叨叨的說一些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的大道理了,還是讓他待在陰間吧。

  而因為傅天仇的死,李修遠和傅清風的婚事也推遲了。

  走馬上任,政務交接。

  五日之後,李修遠已經正式成為了揚州刺史。

  身為刺史並不忙碌,只要底下的安排的官員辦事勤快,管轄的地方沒有什麼大災大難的話,刺史是很清閒的,只是偶爾寫一些奏章,上表一下功績過失,同時每年兩次賦稅按時繳納就行了。

  只是李修遠的這刺史身份有些特殊,不是官家賞賜來的,而是自己奪來的。

  只要不造反,揚州一地軍政大事皆由他說了算。

  李修遠只是一月一奏,一年兩次賦稅正常繳納,維持朝廷的該有的體面而已,至於其他的事情他是不會讓趙景插手的,便是一些麾下的官員,也都被他調離,罷免,換上自己的人。

  結黨私營雖然不是清官所為。

  但自保之道卻不能棄。

  不把揚州經營的鐵桶一塊,他怎麼能保自家太平?

  上任沒一個月。

  李修遠這日卻在刺史府上對著幾位妻妾道:「眼下清風還在守孝,雖然此時不合時宜,但我不能讓別人一直等候下去,我在某縣還有一個小妾現在應該去接回來了,還請此事你們能替我隱瞞一下。」

  他看著青娥,青梅還有狐三姐等人道。

  「夫君你可真風流,才上任沒多久就想著外面的小妾。」青梅嗔了一眼,卻是沒有責怪的意思。

  自古以來權貴哪有不妻妾成群的,貌美而多的妻妾往往是男子地位身份的象徵。

  家中只守著妻子,在權貴眼中那是沒有出息的人做法,很多時候縱然是李修遠不說,身旁的妻子也會張羅著為他納妾。

  世道如此,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是那個秋容麼?長的倒也不錯。」狐三姐丟著媚眼道:「夫君你能看中她到是她的福氣了,奴家陪你走一趟吧。」

  青娥道:「三姐有身孕,道行已經衰退了,施法肯定會有不靈驗的時候,還是留在府上吧,我跟夫君去就行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青娥跟著去不是嫉妒,而是要保護李修遠的安全。

  他的正氣能退避天下鬼神精怪,可失了神權,大道,總歸是一個普通人,很多危險察覺不到,若是有千年狐女一旁守候的話那就可以充當李修遠的眼睛,確保萬無一失了。

  「夫君,納妾之禮備好了麼?」青梅輕輕笑道。

  「這個還沒有。」李修遠道。

  青梅道:「就讓奴家和小蝶去準備吧。車馬儀仗之類的也不能少,夫君可別一個人騎著馬就過去了,那樣很不體面的,雖然夫君不在意,可是秋容姑娘的父母那邊卻不是這樣想,世俗之禮還需要按照世俗中來。」

  「小梅提醒的很對。」李修遠道。

  翌日。

  他揚州刺史的儀仗車駕就駛出了揚州城。

  帶著納妾之禮前往了秋容所在的那縣城。

  一路上有青娥相伴,保證不被歹人所害。

  在某縣一處商賈家中。

  一位年輕美貌的女子正坐在閨房之中正撐著腦袋看著窗外,盼著天黑,又盼著天亮,盼著一日一日很快就過去。

  「秋容,你在看什麼?李公子沒這麼快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便是述職回揚州也要二十多天呢,等揚州上任之後再來這裡納你過門沒有兩個月是辦不到的。你整日看著天上真以為李公子會從天上掉下來麼?」一旁一位清幽女子的身影顯露出來。

  竟是女鬼小謝。

  當日秋容被李修遠安排回家避難,她也趁機跟了過來。

  只想著秋容某日會被李公子納走,自己同樣也可以再次見到李公子。

  「小謝,你說夫君會不會不來了?」秋容又有些惆悵道。

  女子總是患得患失的。

  小謝笑道;「你在說什麼傻話呢,李公子可是大人,他都和你的父親見過面表露要那你為妾的想法,你父親也同意了,怎麼會不來接你呢?你也要多體諒一下李公子,他是大官,事務繁忙,抽開時間可不容易,在京城的時候還需要你替公子處理政務呢,不過你到是不相信,把公子的官印給摔壞了。」

  提到這事情,秋容又甜蜜又害羞。

  「那,那不是故意的,夫君已經責罰我了。」

  「咯咯,怎麼責罰的,是這樣責罰麼?」小謝走了過去,摸了摸她的臀兒道。

  秋容只覺一片涼意,但心中的羞意更勝,臉蛋瞬間佈滿紅暈。

  不過就在兩人嬉笑打鬧的時候,一個府上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道:「小姐,小姐,那位李大人來了,外面好熱鬧,聽說縣老爺都在迎候,老爺也迎了出去。」

  這個時候府外傳來了一片喧鬧的聲音。

  「不會有錯的,是李公子來了。」小謝往外面看了一眼。

  看到外面人群之中有一團烈火般炙熱的氣息沖氣。

  這氣息她很熟悉,就是李修遠的氣息。

  「真的麼?」秋容欣喜若狂,芳心砰跳,自己千盼夜盼總算是盼到夫君來接自己了。

  可是外面熱鬧歸熱鬧,她卻礙於禮數不能出去相見。

  只知道外面敲鑼打鼓,熱鬧非凡,晚上還大擺酒席,宴請相鄰了。

  酒桌之上,縣令恭恭敬敬一臉獻媚的姿態頻頻向李修遠敬酒,不敢露出半點不敬的神色。

  揚州刺史啊,對他這個小縣令而言平日裡想要拜見連門都進不去。

  李修遠卻是笑著飲酒道:「鄭縣令,本官要納秋容為妾這是今日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是這喜事辦完之後本官就要回揚州了,今後秋家在貴縣還請鄭縣令多多關照一二,當然,若是然後鄭縣令有什麼麻煩的事情可以來揚州尋本官。」

  「雖說這裡不歸本官管轄,但想來本官的一些話在某些時候還是有用的。」

  這個鄭縣令聞言欣喜若狂,諂笑道:「一定,一定,這是小事,一切都包在下官身上了,以後秋家的事情就是下官的事情。」

  聽到這話,酒桌上的秋容的父親秋壽亦是紅光滿面,又驚又喜。

  平日裡都不看自己一眼的縣令如今說出了這話,那以後在縣裡秋家豈不是一帆風順了?

  其他賓客聽到這話,也是意識到,從今往後這秋家怕是要發達了。

  傍上了這麼一棵參天大樹,豈有不發達的道理。

  酒宴過後,李修遠並未離去,因為夜色過深就在秋家借住一宿,

  他來到秋容的閨房前敲響了門。

  很快,卻見濃妝淡抹,打扮貌美的秋容面帶激動的打開了房門:「夫君~!」

  李修遠笑了笑,卻是將其輕輕的摟在懷中:「明日就要跟我回揚州了,希望那刺史府你能住的習慣。」

  「嗯,奴家住的習慣,住的習慣。」秋容連連道。

  「行了,別發愣了,不介紹介紹屋內的姐妹麼?」李修遠又道。

  秋容立刻道:「小謝,你快出來吧,是夫君回來了。」

  很快,牆壁之上走出了一個人影,卻是一位女子的身形顯露出來。

  小謝目光複雜的看著李修遠,又有些羨慕的看著秋容,然後盈盈一禮:「見過李公子。」

  「小謝,一段時間不見怎麼變的生分了?夫君也不喊了?」李修遠道。

  「夫君。」小謝有些嬌羞,卻也有些歡喜。

  李修遠笑著走了過去道:「一看就知道你生了我氣的,是不是怪我沒有替你尋來肉身,讓你死而復生?」

  「夫君明知故問。」小謝幽幽道。

  即便現在李修遠沒有了聖人的氣息,可是一身氣血旺盛似火爐,她這樣的女鬼碰到了也會被燙傷,只是比之前受到的傷害要好的多而已。

  「其實也不是沒有一具肉身給你還魂。」李修遠嘆了口氣,然後從鬼王布袋之中取出了一具女子的身軀。

  這女子身穿宮裝,容貌端正貌美,一副大家閨秀的姿態。

  只是此刻卻是抱拳緊握,一臉冰冷,氣息全無。

  這是凍死在宮中的那位宮女,因為放在鬼王布袋之中,所以保存的很好,和剛死的一樣,沒有腐爛的跡象。

  她的魂魄附在茶花上被李修遠種在府邸,如今這肉身還沒有處置,現在小謝渴求肉身復活,這大概就是她的機緣吧。

  「她是枉死在宮中的秀女,我可憐她的遭遇將她的肉身帶了出來。」李修遠看著這女子手中還抱著那鴛鴦香袋的姿勢,目光有些複雜。

  這也是寄情於自己的女子。

  只是紅顏薄命,自己和她只是幾面之緣,並沒有過多的交集。

  「好好對待這肉身吧,青娥,還請你現身施法,讓小謝復活吧。」李修遠忽的道。

  忽的,一隻青狐從他的衣袖之中跳了出來。

  青狐口吐人言道;「還以為夫君只納一個妾,沒想到還有一個鬼妾。」

  語氣有些嬌嗔和責怪,神態有種女子的美艷。

  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這是一隻青狐露出的姿態。

  小謝是鬼倒也不懼狐精,至於秋容也是見過狐三姐變成狐狸的姿態,所以也就見怪不怪了。

  李修遠有些尷尬道;「納一個也是納,納兩個是納,父親那邊可是下了死命令,要我把家中的銀鎖都送出去,再說了,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什麼不好。」

  說到後面,竟有些理直氣壯起來。

  腐敗的官僚地主生活還是磨滅了他堅定的心性啊。

  自己也要墮落在美色當中麼?

  青娥咯咯笑了笑:「沒關係,多一個就多一個吧,反正能陪著公子生生世世的也只有奴家和三姐而已。」

  「什麼?」李修遠有些疑惑。

  青娥沒有說話,只是開始施法了,她尾巴一揮,小謝的魂魄就飛了過來,然後沒入了這宮女屍體當中。

  隨後青娥給她按摩了胸口,卻見胸口立刻有了起伏。

  再對著嘴巴吹了口氣,呼吸也隨之出現了。

  最後青娥吐出一麼丹丸,那是她千年道行的狐丹。

  丹丸在女子身上轉了一圈,發出了金光,照射了一番,卻見冰冷的軀體恢復了紅潤和溫度,氣息也越發像是活人的氣息了,沒有屍體的那種冰冷感覺。

  「好了。」青娥收回了狐丹,然後道:「再等一炷香的時間她就會醒來,到時候就能和普通人一樣了,只是她借屍還魂壽命不長,她什麼時候在陽間的命數到了,這身子什麼時候就會死去。」

  「有勞小娥你了。」李修遠道。

  青娥嗔了一眼;「今夜奴家就不打攪夫君納妾之喜了,奴家去外面給夫君放風,明早可記得早點起來,揚州還有公務要處理呢。」

  「咳咳,知道了。」李修遠有些尷尬道,

  秋容聽的頓時臉蛋一紅,羞的不敢看著夫君。

  在等了一炷香時間。

  小謝果真和青娥說的一樣,睜開眼睛幽幽的清醒了過來。

  借屍還魂成功了。

  「我現在已經活過來了麼?」小謝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受著自己身上的溫暖和心跳,不由欣喜起來。

  李修遠看著這宮女的相貌,聽著這宮女的聲音,在看著小謝的姿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分辨兩人。

  只是覺得最後兩人的身影混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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