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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九章：卸下過往
宙斯在前，莉婭在後。
她真的就是，那所謂守護了地球人類數萬年的人麼？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實話說，她不覺得自己有那麼的高尚，甚至她聽著這些話語時，心底都沒有起波瀾。
那一個『狸犽』的經歷，並不能觸動她。
她沒有什麼源自心靈的共鳴，甚至覺得那個『狸犽』有點悲哀。
作為一個被研究所製造出來的『生物兵器』，即便墜入深淵裡仍舊要為了那些人類而戰，戰到數萬年之後淪落成為深淵生物，最終被斬殺。
不管怎麼說，狸犽這樣的經歷，都實在太悲哀了一點。
莉婭想起自己，自己也是被製造出來的，作為戰姬被製造出來的，但相對於宙斯故事裡的那個『狸犽』，她卻又幸運了許多，起碼她遇到了真心疼愛著她的指揮官，她收穫了一份幸福，而不用像故事裡的『狸犽』那樣，最終落得個人不人鬼不鬼慘死的下場。
她和狸犽的命運似乎在一開始重疊了，然而發展到一半時卻已經截然不同。她作為莉婭的結局，似乎要比狸犽好上很多。
如果說，這個故事是真的，那數萬年之間的事情真的發生過，她真的曾經就是那個狸犽，那麼，這世界上是不是有所謂的命運呢？讓她在轉生之後收穫了幸福，收穫的這一份幸福，難道便是命運給予她的補償嗎？
她在這一瞬間想了很多。
其實，她不是很介意自己前世是什麼，只是單純想要知道，單純想要瞭解自己的過去而已。
現在，她瞭解到這樣的身世後，便釋然的笑了起來。
是那樣悲慘的前世呢…….
失去記憶，其實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她這樣想著，整個人的靈魂都放鬆了下來，好像一直以來的某種心靈上的負擔消失了。
那樣的記憶，她已經不想去尋回了。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以前的人生，她不會眷戀。
不管那個過去的『狸犽』如何，現在的她，就只是莉婭而已。
畢竟，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如今，是新生。
新的人生。
她的神態開始變得輕鬆而自然，這讓一直注視著她的宙斯饒有興致的開口了：「狸犽，汝如今這樣的神態，是慶幸自己擺脫了那樣的人生嗎？還是汝根本沒有相信吾之所言？」
「我相信你所說的，因為你不像是說謊，也沒有必要說謊。」莉婭微笑著，搖了搖頭，繼續道：「姑且算是慶幸擺脫了那樣的人生吧….畢竟那樣的經歷，聽起來可不怎麼美好呢。」
「呵呵，是不美好，但那卻是汝堅持數萬年之久的執念所在，即便是吾，到如今都無法想明白，汝到底是如何在不斷的戰鬥與侵蝕中堅持如此之久的，或許是不斷割裂自身受到侵蝕的部分靈魂？又或許是別的更難以想像的代價？然如今，那一切都被汝輕鬆的拋到了腦後，汝…….果然已經不再是那個狸犽了啊………」宙斯長嘆著，隨後忽然笑了起來：「吾應該祝賀汝嗎？還是該為汝感到悲哀？」
「抱歉，我已經不是她，所以，按照你說的，應該是祝賀我吧。」莉婭不以為意的回答，狸犽已經隨著那一次死去而死去了，不管當初她的執念如何，經歷了那麼漫長的時光，最終落到那樣的結局後，應該已經算是傾盡所有了。
如今的她，即便活得稍微自私一點，應該也不會對不起曾經的女媧部族了。
何況，她現在是戰姬，依舊在為著地球人類，為著所謂的女媧部族後裔而戰，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應該愧疚的，她該付出的，已經付出過了，現在她就是莉婭，一個屬於張翼德指揮官的戰姬而已。
她覺得，自己可能早就累了吧，因此這樣想的時候，卸下重擔的時候，心裡才會這樣由衷的感到輕鬆。
前所未有的輕鬆呢。
她臉上有著一絲愉悅的笑容，這是她很少出現的表情，不過，她覺得自己今後應該可以作為一個快樂的女人活下去了。
「不得不說，汝現在的笑容……真諷刺，也很難看啊…」宙斯說道，它的表情忽然有點猙獰，但立刻又平靜下去，隨後眼神一跳，猙獰又要湧出來。
它已經有點不穩定了，有些難以壓抑住心中的暴虐與其他負面情緒了。
「呵呵，看來吾等的閒聊時間要結束了。」宙斯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雙眼紅色光芒一閃，變得猩紅耀眼起來。
作為一個族群的最強者，宙斯轉化成深淵生物之後，實力自然也並非普通怨魂可以比擬。
它的雙眼變得猩紅後，肌肉紮實，線條分明的偉岸身軀便開始散發出恐怖得猶如實質般的黑霧氣息。
這些黑霧氣息具備實質的壓力，波及到周圍地面時，本來即便是被壓縮能量聚變爆發時都只是被淺淺磨掉一層的堅硬石質，此刻竟然在黑霧氣息的壓力下凹陷下去，彷彿光憑這樣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足以比擬一場恐怖的爆炸了！
莉婭看到這一幕，神色變得凝重，她知道，這一戰始終要打，是避不開的，所以她從不曾放鬆警惕，但宙斯的實力，卻還是有些超出了她的預料。
「哈哈哈哈哈哈~~這份力量，這樣的力量。」宙斯狂笑著，偉岸的身軀自動漂浮起來，無形的力量從它身上不斷的散發著出來：「這是吾巔峰時期的力量啊……全都回來了，全都回來了~！吾不再是那個被傷痛與疲憊折磨的老人了，吾………終於回來了！」
宙斯狂笑著，吼叫著，它是首次體會到成為深淵生物之後的力量，這樣的力量感，讓它迷醉，它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體會到這種力量充沛的感覺了，現在的它，彷彿重回巔峰。
「狸犽~！」
它忽然低頭，看向仍舊站在地面上的戰姬，而莉婭亦提起承影，劍尖正對著它。
它狂聲大吼，聲音撼動天地：「汝如今已拋棄過往，但吾卻不會忘記汝所做過之事，汝以為可以真的擺脫這個命運？不，那是不可能的！吾會將你再度拉回來，拉回到這個無盡苦難的命運裡來，讓你感受那曾經的絕望，真正的絕望！！」
「汝永遠也不能享受新的人生！」
「所以，留下來，和吾一樣成為真正的深淵神靈吧！！」
此刻的宙斯滿心的仇恨與暴虐，它已經不再是那個睿智的神王了，如今的它，已經是一隻徹頭徹尾的深淵生物，它現在，只想殘忍的將幾乎要擺脫宿命，走向新人生的狸犽再度拉回來，拉回到這個煉獄裡來！
為此，它會付出一切，只為將那刺眼的笑容變成它樂於看到的那種…….絕望面容！
它可以做到這一點，它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它擁有著自己巔峰的力量，而眼前的狸犽，只不過是一個失去了大半靈魂力量的戰姬而已，雙方所擁有的力量，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它是神王，而她，卻僅僅只是一名剛成長的戰姬。
它可以輕鬆的將她從雲端拉回來，拉回到這煉獄中來，這就是事實，也是它可以從容講故事，然後到最後觀賞對方絕望的底氣所在。
它就是想要看看，剛剛擺脫了以往的身份，卸下重擔的狸犽再度面臨曾經的煉獄時，究竟會露出何等令人愉悅的表情。
莉婭聞言，眉毛皺起來，她明白到，對方確實從一開始就不是好心的給她講解什麼，或許曾經的宙斯會這樣做，但已經淪為深淵生物的宙斯卻不會。
而如今的深淵宙斯，在力量上…….已是遠超出了她的預計。
憑她一個人，或許今天真的無法倖免了。
但好在，她不是一個人。
她敢安靜的在這裡聽半天故事，自然也有她的底氣所在，不然，她是斷無可能為了所謂曾經的身份經歷，而罔顧現在的生活。
什麼對她重要，她分得很清楚，所以她絕不會將自己置身於險境之中。
現在她還留在這裡，完全是因為，張琳，那個最強的戰姬，其實早已經到了啊…….
「喲，終於要開始動手了啊。」
一旁，悄無聲息的出現一個紫色的女人，她有著一頭長長的紫發，而身上的戰甲亦是純粹的紫晶鑄造而成，這使得她全身上下彷彿都由神秘深邃的紫色組成，她就這樣微笑的看著天空中狂傲的宙斯，在她身邊，是緩緩隱去的一枚探針。
「我剛才在旁邊聽了半天故事你都沒發覺，看來神王宙斯也不過如此嘛，好吧，雖然這同樣有深淵環境的一份功勞，不過不得不說的是，你連隱身都沒法發覺，那麼又哪來的把握可以留下莉婭呢？」
「畢竟，我可是給了這個弟妹一件最好的隱身裝備啊~」
張琳剛說完，天空上的深淵宙斯已經立刻掃向莉婭所在的位置，然而那裡卻空無一人，莉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
「不~！汝不能走！！」
深淵宙斯怒吼一聲，右手立刻凝聚出一根粗獷的雷霆神矛，然後被它用力一擲，雷霆神矛朝著大地飛落而下。
若是這根蘊含了極大力量的雷霆神矛落地，那麼哪怕莉婭用瞬身水晶隱去了身影，都會馬上被神矛擴散出來的雷霆給電出來，這就是深淵宙斯的打算。
然而張琳似乎看穿了宙斯的想法，她一個閃身，出現在雷霆神矛下方，伸出右手就牢牢抓住了這根神矛。
頓時，神矛攜帶著的巨大力量就衝擊到了張琳的手上，壓著她向地面墜去。
轟~！
張琳落地，紫晶戰靴狠狠的踩到了岩石地面上，將這岩石崩裂了一大塊，她已經接近這倒立山峰的崖邊，腳下岩石崩裂恰好讓她沒了立足之處，使得她繼續向下方墜落下去，但這時候，她已經沒必要繼續抓住這根雷霆神矛了，只見她輕鬆的一翻身，落到了神矛的尾端，然後她用力一踩，神矛以更快的速度墜向下方大地，她卻借力躍了起來，重新回到這峰頂的岩石平台地面上，與天空上的宙斯對峙起來。
「別那麼暴躁，你要干架老娘奉陪，不過得先讓弟妹走遠一點，不然老娘回去之後也是很難交代的啊~」
深淵宙斯一聽到這話頓時更怒了，或者說，這個狀態的深淵宙斯本來就是怒氣無限爆發的存在，它再度伸手抓出一根雷霆神矛，那猩紅的雙目瞪著張琳。
「既如此，吾先將汝這個紫色戰姬拉到身邊來！」
宙斯說完這句話，立刻將神矛投擲下，而張琳則是冷笑一聲，翻手抽出一把機械長槍，從槍口出噴射一道長長的粒子束，用這粒子束當成劍一樣朝那雷霆神矛砍去，霎時間，兩者相較的位置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恐怖爆炸。
就連數百米外的莉婭都受到這個爆炸衝擊波的波及，導致身形不穩的現出了一瞬間的真身。
不過好在，這時候深淵宙斯也顧不上莉婭了，因此莉婭稍微顯露身影也沒什麼問題。
莉婭再跑了一段距離，到達巨大宮殿之內，利用這宮殿阻擋著外界不斷爆發的劇烈衝擊後，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其實本來不至於要走的，她有心要跟張琳共同迎敵的，不過張琳一眼看出了她如今的狀態，讓她休息一會再說，她也只能無奈答應下來。
她剛才開啟了超載狀態後，現在身體確實不太樂觀，確切的說，是靈魂方面不太樂觀，超載的使用是將靈魂深處的原初自我覆蓋到當前的靈魂上面，哪怕她已經儘量小心，並用意志維持住自我了，但若是長久的使用下來，她也無法確保自己還是自己。
或者說，她不能確保自己的性格會不會被改變。
畢竟，她靈魂深處的那個原初自我，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那個狸犽了，她不知道那個狸犽在這個深淵堅持了數萬年之後，到底會變成什麼樣的性格，她現在已經是新生了，靈魂已經得到改變，這份改變就是現在的她，如果再讓以前那個原初改寫現在的她的話，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會是狸犽還是莉婭。
因此，可以不冒的風險，她不想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