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他變狐狸了
「其實,現在九尊府看起來欣欣向榮,輝煌無限,但是門派之中問題還是存在不少呢。」一位長老猶猶豫豫的提議:「若是……若是……」
「若是什麼?」萍蹤月橫了一眼。
本來這位長老是不敢說下去。但被萍蹤月橫了這一眼之後,卻反而橫下心來,直接將心底話一股腦地全部都說了出來:「九尊府上層人手始終有缺,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若是我們現在加入九尊府……」
「放肆!」
萍蹤月砰地一聲就將桌子拍碎,勃然大怒,俏臉通紅:「你們是打算將祖宗基業全部拱手送人?」
「這怎麼能是拱手送人呢!」那位長老橫下心來之後,反而感覺心中一陣敞亮:「掌門,你想想,你仔細想想,我們可是一直在旁觀望,看著九尊府崛起,現在整個大陸,與九尊府交好的門派,一共才有幾個?而我們正是與九尊府聯繫最為密切的!」
「現在九尊府成長太迅速,中層人手幾近全無,管理難免混亂,可以說,現在正是需要中層人力的時候……」
「若是我們現在加入,便是幫了一把手,妥妥的雪中送炭;未來的身份地位也不至於太尷尬,而我們的門下弟子們,也都能得到更好的發展。甚至我們還能保留鳳鳴的名頭,頂多加一個九尊府分宗的名頭怎麼不是了……」
「但若是等九尊府再次升級升為九尊殿的話……那我們可就再不是雪中送炭,甚至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僅止於攀附而已。真到那是可就比較尷尬了。」
「外面這些弟子,全都是咱們門派的種子弟子,更是鳳鳴門有史以來最為天才的一部分,他們現在心態逆反,群情激盪,我們還無話可說……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份兒上,夫復何言;就算我們勉力壓制之,但等他們當家作主那時,鳳鳴門究竟還能不能存在呢……或者說到那時候世界局勢又將怎麼樣……」
「掌門人,懇請您,考慮考慮,斟酌斟酌。」
「放肆!閉嘴!無需考慮!我也絕不會考慮!」
萍蹤月暴怒如狂,大聲呵斥。
側臉看去,萍蹤月一陣無力,只見很多鳳鳴門高層,全無憤慨之意,反而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萍蹤月幾乎要吐血了。
她突然想起來,當年雲揚邀請鳳鳴門高層商議分配弟子的事情,由始至終的大方至極……
再看看現在。
再想起當年雲揚的大方,那含蓄的隱隱的笑容,又在眼前浮現;萍蹤月陡然怒火沖天,一口銀牙,都幾乎咬碎了。
時至今日,我終於解讀了你那個曖昧的笑容!
雲揚,你這個混蛋!
原來當年你小子就存下了將鳳鳴門一口吞掉的賊心啊!
難怪當時他表現得什麼都不計較!
他早就想到了今天,所以他根本不用計較,因為……到最後,還是他的!
「可惡至極!」
萍蹤月咬牙切齒:「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當天鳳鳴門高層會議,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默方式結束,氛圍空前壓抑。
但是,有些忌諱的話題,終於還是被提了起來,有些種子,也還是撒了下去;種子既然已經撒下去了,在如今九尊府這等肥沃到了令人髮指的氛圍中,只會以最大限度的生根發芽,豈有其他……
當天晚上。
甘天顏悄悄來到了萍蹤月的房間。
「師姐……其實這件事情……我有些想法。」
「什麼想法?」
「我就是感覺……鳳鳴門併入九尊府倒也不是全然的不可行……」甘天顏吞吞吐吐的道。
聽聞甘天顏的話語,萍蹤月直接被震蒙了。
瞪著眼睛看著自己最鐵桿支持者的師妹,兩顆俏麗的眼珠子幾乎要飛了出來:「你說什麼?」
甘天顏吞了口唾沫:「師姐……我是這麼想……現在時機微妙,若是不能乘勢而入,只怕就真的就要遲了,而且咱們也不是全派併入,完全沒有自主的那種,九尊府分宗的名頭還是很可行……」
萍蹤月呆若木雞,恍如不聞。
「……我們只是名義上的依附,實則鳳鳴門還是鳳鳴門……」甘天顏紅著臉,吞吞吐吐的說道:「單純掛靠在九尊府名下而已……有落落那丫頭在,九尊府那邊肯定不會太過分的……」
萍蹤月氣得咻咻喘氣,兩眼如鈴。
「你你你……出去!」
看著掌門師姐就要爆發,恐怕下一刻就能動手打人,甘天顏抱頭鼠竄。
萍蹤月在房中,氣得七竅生煙,一個勁兒的拍桌子。
「世風日下!」
「人心不古!」
「千古罪人!」
「欺師滅祖啊!」
「這是恥辱啊!」
「……」
但,轉來轉去,轉到後來,思緒漸漸轉為……若是真能不完全併入,僅止於依附的話……這等氛圍……還有江落落的人情在……這……這……
不不不!
我怎麼能這麼想!
我可是鳳鳴門掌門!
我絕不能這麼做!
光是想一想都是萬萬不該的!
但是……若是只是依附的話……
……
「都不要說話了!一切等雲掌門回來再說!」
第二天,萍蹤月冷著臉看著門派中的高層們,聲音如同寒冰:「你們這些人,這段時間裡,也全都給我冷靜冷靜!想想你們的那顆心,還能不能對得住祖師爺!能不能對得住我們萬古鳳鳴門的傳承!」
掌門人話說得很重。
鳳鳴門一干高層唯唯諾諾的答應,但是大多數人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
說得好聽!
也就只是說得好聽而已!
哼,不過就是做出一幅被我們逼迫的樣子,誰看不出來你心裡面已經鬆動了?
哼!
掩耳盜鈴爾!
鳳鳴門在等待,等待一個適合說得契機。
九尊府同樣也在等待,同樣在等待契機。
而九尊府的威勢,卻還在日益增加,名聲也是一天比一天響亮;以至於九尊府這個草創不久的派門,所有弟子們在外行走的時候,盡都是一個個昂首挺胸,滿身滿心儘是說不出道不盡的驕傲自豪。
九尊府門下弟子的衣衫胸口位置繡有九尊府專屬標誌,袖口另置有各峰標誌,眾弟子對於這兩份標誌重視異常,每時每刻都確保其乾乾淨淨,熠熠發光。
九尊府弟子眾多,一年四季的日常服飾數目就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衣料材質自然不可能太過出色,絕大多數弟子的衣著材質與常人無異,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還是晉升上品天運旗派門令到普通衣飾也隨之神話,總之眾弟子給外人的感官就是一下子多了許多的超凡脫俗味道,好似璀璨奪目,燦燦生輝一般。
而從某一天開始,一個勁爆消息席捲玄黃天下——各大天宮聖子繼承人,都已經下山,置身身江湖,行道紅塵。
這個消息甫一出來之後,自聖心殿以下的各殿也都是即時做出反應:殿主繼承人也隨之下山歷練。
這其中卻又以東極天宮麾下聖心殿殿主戰無非最為膾炙人口,原因無他,現在最收人追捧的玄黃英雄雲揚,最初便是受了他的委派,才有後來的撥動妖族風雲之行,他自然而然地也受到了表彰,光是那一份慧眼識人便是無人能及!
……
另一邊,久違的計靈犀也率領著自己麾下的第九尊府強者們,日夜兼程地趕到了今宵城。
今宵城,乃是從天罰聖地去往內陸,必經之地的第一大城。
第九尊府的這一次動作,幾乎是傾巢而出,兩位掌門,六位長老;還有兩位供奉,悉數傾巢而出,齊齊動作。
一行人甫一抵達今宵城,便即異常高調,堂而皇之包下了今宵城的最大客棧,更第一時間就豎起了第九尊府的牌子。
而隨著第九尊府的牌子一掛起來,登時全城轟動,頃刻之間便是人盡皆知,無人不曉。
消息之所以傳播得如此之快,主因自然就是因為那玄黃界十大美女的排行榜!
但凡有眼睛看,有耳朵聽的,又有誰不知道第九尊府可是佔據了這張榜單的前兩名額,誰不想要親眼一睹芳顏,告慰平生?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無數江湖客蜂擁而來。
只可惜第九尊府眾人卻是油鹽不入,不管什麼人來,全都是置之不理,避而不見。
任何人的面子都不給。
今宵城的城主公子前來求見,一言不合之下被直接扔了出去,再之後城主打著賠罪的旗號前來也是一樣待遇,無論你是禮是兵,盡皆不好使。
之後更直接放出話來:若是再敢前來打攪,滅了你今宵城信不信!
這口氣,端的霸氣至極!
有些人仍不死心,就想要走關係,將主意打到了第九尊府的幾位長老身上。
可是第九尊府的那這幾位長老,一位根本不管事兒,另一位便是著名的天問,這架子幾乎比兩位門主還要大;擺譜直接擺到了天上去,你什麼關係能夠起作用?!
餘下倒還有兩位長老,但他們的主職是客卿,任何實權都木有的那種。
眾人看看長老方向行不通,又試圖走供奉路線,可是第九尊府的兩位供奉,一位的名字叫凌霄醉,另一位名字叫獨孤愁。
找上長老的回應還只是不怎麼客氣;可找上這兩位倒好,跟他們一說想要見見你們門主,這兩人便如是要刨了他們祖墳一般,立即瞪起眼來,拔劍出鞘。
讓個結果不禁讓所有前來求見的江湖人都是一陣陣的鬱悶。
我們要見你們門主,又不是見你們老婆,至於這麼緊張麼?
怎麼那麼大的火氣!?
他們哪裡知道,他們求見的計靈犀與上官靈秀,對於凌霄醉與獨孤愁來說,實在是比求見自己老婆的後果還要更嚴重。
這兩位可是雲尊的未婚妻,他們兩人作為老鄉,作為知己良朋,如今上了玄黃界之後,還作了下屬……若是不能將家看好,豈不是擎等著難受?
……
頂樓。
計靈犀與上官靈秀兩女面罩黑紗,悄然立於虛空。
此樓周遭,早已經被第九尊府無數的神念封鎖,飛鳥難渡,人跡更緲。
「今宵城……」計靈犀輕靈的聲音:「為何此城要叫今宵城這等俗氣的名字?」
「我倒是有耳聞過此城名諱之掌故,不知道多少年之前,玄黃界武者出征,眾志成城守衛血魂山;而此地,正是抵達血魂山之前的最後一個補給站。眾修者自然要在這裡進行一下最後的修整。那一夜,全城痛飲,相互叮嚀囑托:莫論生死,莫忘今宵。」
上官靈秀的聲音有些惆悵,道:「大抵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個城市就更名叫做了今宵城,並沒有任何提議或者主張,就是那麼的自然而然,順理成章。」
她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種莫名的追思,似乎又想起了當年上官將門馳騁沙場的時光。
計靈犀有些喟然,道:「英雄……時勢造英雄,每個世界盡皆如是。」
上官靈秀笑了笑,道:「是啊,世事造就了英雄,處處如是。而整個人世之間,之所以能夠支撐人們心頭所有的光明始終不曾泯滅的……便正是因為,一直有這樣的英雄,不斷的出現,不斷的付出,不斷的……讓所有人銘記,並且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曾被黑暗所籠罩,並不是只有爭權奪利蠅營狗苟,並不是只有欺騙只有仇恨只有男盜女娼只有惡貫滿盈。」
「這才是真正的,指引人類前進的光明,也是真正的人類心頭的希望之所歸。」
兩女同時沉默,閉上眼睛,單手握拳豎在胸前,向千萬年前的人類英烈前輩致敬,禱告。
良久良久之後,兩女睜開眼睛,目光憂慮的看向遙遠的前方,夜幕之下,儘是滿目暗沉。
「據說雲揚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副狐狸模樣……」計靈犀聲音有些低沉。
上官靈秀忍不住笑了起來,瞇著眼睛道:「在我心中,他一直都如狐狸一般的狡猾,現在豈非觀其表知其裡?但我還是想要親眼看看,他現在的狐狸模樣,可愛不可愛,長得漂亮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