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我是至尊 作者:風凌天下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4 00:26
第四百五十八章 沒把握的切磋

  凌霄醉鼻子裡噴出來一股白氣,氣哼哼的說道:「切磋也無所謂,我好久沒活動活動了,修為固然與戰力掛鉤,卻非是等同……」

  獨孤愁也是嗤的一聲,仰著臉道:「不錯,即便彼此境界相當,所發揮出來的戰力仍有高下之別,根基穩固與否,心境如何,都還是有很大詫異的……」

  言下之意,你們倆別看自身資質好,但是,與我們這麼多年的積累相比,仍舊差得很遠。

  計靈犀興致勃勃,摩拳擦掌,幾乎就差當面叫號了。

  「別,還是我先來。」雲揚急忙阻止道:「我先和兩位前輩切磋一二……等完事後,我再和你切磋,這樣可以比較出彼此高下……而且穩妥一些。」

  計靈犀怒道:「你怎麼這樣,兩位前輩明明都答應我了,你橫插一腳算什麼?」

  雲揚哼了一聲,並未作答,反而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被瞪了一眼的計靈犀委委屈屈的不說話了。

  她瞬間想明白了雲揚的意思,更兼明白,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

  自己身上那紅光,萬一在切磋的時候挨了打冒出來,那可是動輒會出人命的大事!

  那道詭異的紅光,迄今為止對雲揚的表現形式僅止於是反震,看似並不是多麼致命;而實際上……咳咳,這也就是雲揚,無數底蘊外掛加上,太抗折騰了,君不見唯二另一個被紅光反噬的,此刻已經轉世投胎多時了……

  若是切磋中萬一那紅光當真不管不顧的冒出來,將凌霄醉和獨孤愁直接解決了……那可就真的出了大事了!

  而以紅光的尿性程度,出現危險的概率不是百分之一百,至少也得有七八十,這樣大的風險,絕對不能冒!

  外面,方墨非,老梅等人正在積極地安排酒菜;白衣雪更直接滿城跑去了;大肆購買比較有特色的珍奇食材。

  肖少卿背著手轉悠,偶爾鼻子嗅嗅,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雲府的美酒放哪裡去了?偌大府邸怎都不聞美酒香氣,這跟說好的不同啊!」

  對這傢伙,方墨非與老梅已經從最初的恭迎,奉若上賓,到現在的置之不理,不屑一顧。

  這傢伙雖然年紀一大把了,比自己兩人也高了一輩(自己兩人與白衣雪平輩論交,肖少卿當然是高了一輩,甚至單論歲數的話,這傢伙比凌霄醉還大,畢竟是孤獨愁的唯一弟子,肯定是有點年紀的。)

  但,方墨非與老梅實在沒想法將這傢伙當回事,更沒有將他當作長輩——這就是一個逗比!

  初初見面的時候不過寒暄一句:前輩您看起來一點都不老,居然將這傢伙引得開懷大笑,對自己的容貌自吹自擂了許久。

  這玩意只有旁人恭維一二,有自己吹噓自己,還要吹噓好久的嗎?

  更別說,這貨還要拉著誇獎他容顏不老的方墨非非要拜把子,認兄弟……

  方墨非對此幾乎都要崩潰。

  我要是跟你拜了把子,明天我和白衣雪就得絕交曉得伐。

  這還是最輕的狀態,好一好就得被動劍招呼,想害人也不是這麼個害法好嗎?!

  還有雲逍遙偶爾也來問問進度。

  這一餐飯,著實不得了。

  這是雲王爺第一次知道,前段時間曾經在自己家裡住了幾天的這兩個中年人的真正身份。

  凌霄醉!

  獨孤愁!

  聽到這兩個名字,雲王爺差點沒崩潰。

  那可是天下江湖的神話,還要是沒過期的那種,現在全都住進了我家院子!

  所以今晚上,雲王爺決定親自陪陪,嗯,若是這兩個人順便能指點指點雲揚的武功,那是最好了……

  雲王爺根本就沒有想到,現在,在雲揚那緊閉著門的小院子裡;雲揚已經與凌霄醉切磋起來了……

  嗯,這也可以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指點了!

  ……

  「請!」

  「請!」

  面對現如今的雲揚,凌霄醉可是絲毫也不敢掉以輕心。

  雲揚現在與自己同屬於一個大階位;即便仔細分析,自己還能夠比雲揚高出幾個小的階位;但是……

  雲揚這傢伙的底牌太多了,不說別的,凌霄醉絲毫也不妄自菲薄的說:若是現在殊死搏鬥,雲揚將他的各項能力都用出來的話,鹿死誰手,還真的未可預料。

  說不定……凌霄醉覺得,那樣的話,極有可能撲街的是自己!

  幸虧這只是切磋。

  恩,只是切磋,單純的切磋!

  但凌霄醉仍舊決定將劍先一步撤了出來,就這麼握在手中,微笑道:「在對戰之前,就能夠讓我提前亮劍的切磋,我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小心無大錯,雖然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

  雲揚道:「嗯,同樣,在切磋之前讓我不好意思亮刀的,我這也是第一次。」

  凌霄醉無語。

  獨孤愁也是無語。

  切磋,你幹嘛不敢亮刀?耍帥嗎?

  「我的刀……」雲揚苦笑:「實在太過鋒利,恐怕隨便一個碰觸,就將前輩的劍毀掉了。乾脆,咱們都不用自己的兵器了,都用普通的青鋼劍和刀吧。」

  「……」

  凌霄醉發誓,這絕逼是一輩子第一次被人這麼的看不起。

  這個世界上,誰敢說一刀就能切斷凌霄醉的劍?

  這簡直是荒謬,是喪心病狂,是癡人說夢。

  但現在,這句話,雲揚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了,甚至而且還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佔了好大便宜的樣子。

  同時,凌霄醉還真不敢說一句:就用各自的刀劍吧無須顧忌。

  因為雲揚的刀他見識過,還真就是無可比擬的絕對鋒利!自己的劍雖然也是劍中逸品,但是與那把刀相比,還要差上許多,頂多只能勉強周旋,實打實的碰撞,必然玩完。

  若是對上原來的雲揚還好說,自己以渾厚修為護持寶劍,可在寶劍受損之前收手,但現在這傢伙修為大進,而且還是大幅度增長,處於根本就控制不好力度的微妙關口,沒準自己一輩子的夥伴就毀在這傢伙刀的下了。

  所以——

  「那咱們就用普通的劍和刀好了。」凌霄醉這句話,讓獨孤愁抬起眼睛看了他許久。眼神中的含義,詭異莫名複雜難言。

  凌霄醉被他看得臉都紅了。

  你凌霄醉面對這麼一個小毛頭居然沒把握保住自己的劍?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5 00:33
第四百五十九章 切磋!

  凌霄醉惡狠狠地說道:「有種的,一會兒與他切磋,你就用你自己的劍,最是得心應手,任意揮灑!」

  獨孤愁嗤了一聲,翻著白眼說道:「你以為我傻……」

  凌霄醉登時為之氣結,你不傻,那你還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你幾個意思?你是不是傻?!

  凌霄醉的姿勢,充滿了自然,閒適,瀟灑,大氣,無論什麼劍,只要到了他手裡,哪怕是一把破鐵片,都是神劍之屬,都是殺人利器,足以開山斷海!

  而雲揚此際的掌中刀就不那麼起眼了,就只一口普普通通的單刀,平平無奇。

  「來吧。」凌霄醉瀟灑的說道:「讓我看看,你到底進步了多少。」

  雲揚也不客氣,他修為突然間火箭一般躥升,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凌霄醉這等對手!

  這一場切磋,對於雲揚來說,事關重大,至關緊要。

  雲揚信手刀光閃動,刀花隨之綻放,磅礡的玄氣,洶湧海嘯而出,這普通的一把刀,居然發出來奪目的光芒,一刀舉起,喝道:「這一招,叫做刀不容情!」

  一道寒芒,就彷彿是從蒼穹劈落,只是霹靂一閃,但給人的感覺,卻似乎將天地分成了兩半。

  那架勢,似乎能將腳下的大地一分為二而刀勢還不能止!

  「果然是毫不容情!」凌霄醉劍光閃爍,不閃不避的對上這一招;然而才剛一接觸,即刻感覺後招無窮,蔓延無盡,可是讓凌霄醉更訝異的,還在於此招隱含的難言威勢,赫然有一種隱隱鎖定目標人精氣神一般的趨向。

  絕世刀法!

  凌霄醉目光為之一亮。

  這天意刀法的起手式,凌霄醉雖覺驚艷,卻仍是一招破解,七八個變化轉折之後,劍鋒更是直接橫擋在刀刃上,往前一送。

  這還是雲揚領悟天意刀法以來,首度被對方破招,甚至要遭遇強橫反撲。

  但凌霄醉對付這簡單的一刀,卻也不能直接反攻,而是用了七八種變化,外人看起來輕鬆,但在一邊觀戰的獨孤愁卻是眼中露出來震驚的神色。

  凌霄醉是誰?

  那可是武學大宗師。毫不客氣的說,這個世上任何招式,在凌霄醉面前用出來,恐怕招式用到一半,凌霄醉就能隨手破解,然後更反擊了回去。一劍之間,拆招破招反攻克敵融在一起才是應該。

  現在對付雲揚的起手式居然就用了這麼多變化?這不應該啊。

  雲揚順勢收刀:「道不留情!」

  刀光如游龍,盤旋閃動,刀光幻化為一條通天大道,充滿了孤寂的氛圍,以及高高在上,高處不勝寒的冷漠。

  任何從這條大道上走的人,都將被無情斬落!

  凌霄醉腳下一錯,剎那間連續變幻十七八個方位,卻仍舊無能擺脫這一刀的鋒銳追擊,眼中閃出驚異之色,身子再晃,劍光呼嘯聲起,再度厲行反撲。

  劍指天南!

  凌霄醉出劍了。

  獨孤愁眼睛陡然一瞇。

  凌霄醉一開始的打算獨孤愁心知肚明,說是切磋,倒不如說是用自己深厚的修為,與這麼多年的經驗,來指點一下雲揚的刀法,若是能夠借助此戰鞏固一下修為就更好了。

  而這些正是雲揚剛剛提升太快最最需要的事情。

  就像是一把神劍已經成型,需要大鐵錘來砸,來打出雜質,淬煉成絕世神鋒。

  而凌霄醉扮演的,就應該是那個大鐵錘的角色。

  既然是指點,那麼自己這邊出劍不出劍也就都無所謂,只需要以嚴密守護應付一下,應付過去後點評一下也就可以了。

  但,連獨孤愁都沒有想到,還只是第二招,凌霄醉就被逼得不出劍不行了。

  顯而易見,單純只是應付的話,已經沒有可能化消這夾雜著大道冷漠韻味的絕世一刀!

  噹的一聲,刀劍相交。

  雲揚一個翻身,長刀往外一撇,一溜刀芒先是往外一撒,散做漫天流螢,隨即便如漫天流星,瀰散天穹一般落下來,儼如自成天地。

  「刀外紅塵。」

  凌霄醉腳步不動,喝道:「醉劍點星!」

  長劍發出星星點點的劍芒,手腕急速抖動,數千萬的劍芒強勢反擊而出,成功將這刀外紅塵所衍生的無數刀芒盡數抵消,然而其臉上卻已經變得全是鄭重。

  這一招,也就是自己,憑藉著深厚修為,豐富閱歷經驗眼力才能夠抵擋,若是換一個比自己稍弱一點點的人,大抵也就只有疾速後退一條路!

  甚至,未必能夠退的及時。

  「生死一念!」

  雲揚的聲音提醒著。

  隨即,又是一招狂猛的斬落,刀芒彌天,便如天河倒懸,威勢更甚刀外紅塵。

  「果然!」凌霄醉深吸了一口氣,上一招的最大用意果然就是在逼人後退,而當事人如果當真選擇後退的話,面對這一招的乘勝追擊,勢必要付出相當的代價,最少也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這是乘勝追擊的一刀,在佔據了主動的時候,使用出來最佳!縱然不能立即殺死敵人,也能夠立即將勝勢奠定為勝局!」凌霄醉感歎之極的說道。

  以他的眼力與經驗,自然可以看出來此招的精妙獨到之處,甚至於……雲揚限於某些因素,還遠遠沒有全部揮發出來。

  若是全部發揮……

  「血河倒懸!」雲揚清雅的聲音再起,伴隨聲音到來的,乃是沖天刀光,席捲而至,無遠弗屆。

  凌霄醉只感覺自己眼前猛然間出現了流淌著鮮血的大河,從天而落,沛然莫御!

  「好刀!」凌霄醉面對再度來襲之招,脫口讚歎,由衷震撼,原因無他,只因為這一招實在太凶狠霸道了!

  滔天戾氣,無邊殺業,即便以凌霄醉的心境,也不免心驚膽顫,縱然雲揚現在尚不能發揮出此招的最大威能極限,但眼見著那種血河從天而落,連接天地,血池人間的恐怖景象,也足以讓任何人心境動搖。

  凌霄醉瞬時轉換心境,心念冰清訣沉定心神,更閉上眼睛全然不看眼前的血池異相,手中劍卻是嗡的一聲,應聲劃出一道完全由精純劍芒構成的銅牆鐵壁,將威能全部用於防守,更後退兩步,預留出緩衝空間,擺佈後手,只待稍緩此招來勢,便即針對反擊。

  平心而論,凌霄醉的應對堪稱絕妙,即便換上獨孤愁或者君莫言,也難有更好的局勢。

  只可惜,雲揚不待血河倒懸招式用老,適時地將手中刀回收,緊跟著又有一道奇異圓弧軌跡乍然形成。

  「刀下輪迴!」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5 00:33
第四百六十章 神的刀法!

  刀下輪迴!

  這一招的含義很簡單。

  不管你什麼人物,多麼強的高手,通通給我在這一刀下輪迴去吧!

  凌霄醉見狀再度吃了一驚。

  就常理而言,即便是當世頂峰強者,在對上血河倒懸之招無匹凶戾,血盡天地的先聲,十之八九都已防護為第一優先,至多留下一兩分餘力防守反擊。

  而凌霄醉眼力老道,未及接招便窺破此招虛實,非但展開守中藏攻連消帶打之招,更布下反擊餘地,只待對方攻勢用老,便會籍之前預留的緩衝空間發動反敗為勝的攻勢,堪稱是絕妙的應對。

  然而即便是如此佳妙的應對之道,仍舊還是在天意刀法創招之人的預判之中,血河倒懸之招將盡未盡之刻,竟顯施招之餘衍生出來的特異漩渦,從而形成了一個詭譎的氣場,將兩人之間完全隔離,令到凌霄醉的後續盤算,盡數落空。

  若是仍舊按照原來打算,在這個時候展開追擊,反而會陷入這詭異的氣場,受到相當的牽制,得不償失。

  亦是在這氣場形成的一瞬,雲揚的刀再度捲土重來,更將這個氣場引動反轉,兜頭蓋臉的形成新一波的正逆襲殺,這等神妙的刀招,處處料敵機先,蔚為玄奇!

  此刻,即便是以凌霄醉這麼多年的戰鬥經驗來判斷,也迅速得出了無論是任何人應對此招,都難以逃出這一刀的籠罩範圍,唯有憑著真實修為硬抗,才有望逃出生天!

  但是硬抗,便相當於同時面對一個截然相反,自相矛盾的詭異氣場,何能了然出招者刀招的氣場走向、操控著氣場的刀尖刀鋒落處!

  事實上,這本是這一招的最大危險所在。

  凌霄醉長嘯一聲,身子轉為疾速旋轉,無法破解此招,不代表就一定要被動接招,凌霄醉借助自身疾速旋轉之勢,以及綿密劍氣,構建出一座座嚴嚴密密的劍山,將自身護御得風雨不透!

  這是以最純粹,最嚴密的極限防守來化消對方攻勢的最佳方式,堪稱是破解當前這一招的最佳辦法,只不過仍有前提,那就是應招者必須擁有比出招者高出來很多的修為才行!

  這般被動的極限防禦,對於自身修為之消耗,肯定要遠遠大於對方,若是彼此修為相當,想要徹底接下此招,絕對沒戲!

  再說得透徹一點,防守者就是仗著力氣大應付事,一力強十會!

  這會,在一邊觀戰的獨孤愁,眼珠子都已經瞪圓了!

  凌霄醉將自身實力壓制到跟雲揚差不多的地步與雲揚切磋對抗,不過數招之間便陷於全面下風的狀況?!

  要知道,現在一共才不過打了四招而已,凌霄醉居然已經不得不提升境界來應對了?!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神異刀法!」

  獨孤愁在一邊看著,所謂旁觀者清,他設身處地的設想,若是將自己放在凌霄醉同樣的位置,對付這一招,除了用凌霄醉這種辦法之外,是否有其他應對之法,思緒百轉之餘,卻又不得不承認,再也沒有第二種應對方案,其他的應招方式,只會讓自己更陷劣境,自促己敗!

  而且,就是親眼見過一次之後,若是換成自己立即上場再度面對這一招的話,居然出了剛才這個辦法,也再也沒有別的辦法應對!

  「這刀法真是絕了,若非親眼見證,何能相信如此超妙之招,竟不止一招!」

  獨孤愁一邊看一邊研究一邊歎息,雲揚的刀招,每一招都是妙到毫巔,每一招都遍佈了矛盾,充斥著滿滿的不可能,卻又正因為於此,演繹出最為完美的體現。

  畢竟,自相矛盾與不可能的方面,豈不就是完美!

  獨孤愁一瞬不瞬的緊盯著雲揚的運刀手法,他驚異的發現,天意刀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包含有十幾種二十幾種甚至更多的運氣轉息方式。

  所有的運氣轉息方式,都以一種逾越常理,卻又負荷某種特定的規律在運轉。

  若是單獨的一種或者幾種勉強運行,運使者本人的經脈唯有爆裂而死一個結果,絕無僥倖;然而以眼前這般十幾種二十幾種運行下來之後,卻形成了一個異常微妙的特殊循環,不僅無害,反而頗有裨益!

  正是這樣的轉氣運息,令到招法本身威力憑空增加不知道多少倍!

  「創造了這一套刀法的人,絕對不是人!」獨孤愁心裡充滿了崇敬:「是神!」

  錯非神之睿智,神之明悟,豈能創造出不該屬於人世間的無暇刀招!

  噹的一聲輕響,凌霄醉的劍與雲揚的刀終於交擊在一起。

  當攻招無回,守招無漏,最終結果,一定是……彼此兵刃交集,以力決勝!

  刀劍交擊,凌霄醉並不勉強發力,連退三步,手中劍劍花錯落,護住全身,仍是守中帶攻的格局,守得滴水不漏,自身氣勢不減反增,蓄勢待發。

  不意雲揚的身子卻是藉著這一次反震,輕飄飄的飛了起來,一飛十丈!

  然後,刀尖下指,進而刀鋒平揮,從天空中翩然落下,竟沒有半點煙火氣息,就宛如是九霄雲上的風,悄然無聲的吹落人間!

  若不仔細感受,甚至連這微風都感覺不到。

  或者該說是你感覺不到的時候,這股溫潤之風已經吹遍了山河萬里,吹遍了紅塵人間!

  潤物細無聲!

  風雖細細,卻無處不在,無處不村!

  「不錯,這正是……風起天外!」雲揚清朗的聲音在刀光中響起。

  凌霄醉臉上露出來空前慎重的神色。

  長劍一挽,劍尖那吞吐實質化劍芒居然再漲三尺,如臨大敵,幾乎就是全力以赴,盡展畢生能為!

  凌霄醉很明白,微風拂面,雖然是看起來柔弱,不見任何的殺傷力,實則卻是隨時可以轉變成驚雷閃電,轉變成狂風暴雨!

  但同樣的問題還有……你不會知道風什麼時候會轉變,也許就是下一刻,又或者是任何時候!

  這才是最要命全然無解的問題!

  凌霄醉只有持續護御全身,長劍上下閃動,劍身上的嗡鳴之聲。一劍劍的揮灑出去,構建出周身前後左右上下,一座有一座的劍山,層層佈防!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5 00:33
第四百六十一章 後悔的凌霄醉

  既然把握不準敵人什麼時候會做出針對性攻擊變化的時候,那就選擇以不變應萬變,最大限度的保護好自己安全,再思後續反擊之事!

  以不變應萬變,又或者是以一變應萬變!

  微風化作了冷厲旋風,森寒吞吐無定,凌霄醉只感覺周身皆寒。那刀鋒,似乎可以從全身任何一個地方切割過來!

  可是此際已經是騎虎難下,因為雲揚整個人已經隨著天外微風的來勢,同化消失,蹤跡無存。

  連出招之源頭都告不見,連兵行險著,直接回擊源頭的極端打法都做不到了!

  如此變化,並不是雲揚發動自身的雲相神通,而是這式天外微風刀法自然形成的異相;這一點,以凌霄醉的造詣還是能分得清清楚楚的。

  但明白歸明白,如何應付卻是另外一回事,這和知其所以然,未必能夠應付其然的道理相同!

  這一刻,凌霄醉甚至生出來一種「讓獨孤愁來指點他多好……我幹嘛要出這個頭」這種想法。

  貌似有點後悔了。

  只可惜,人都在面對之後,才覺得後悔,覺得太遲,於事無補,徒歎奈何而已。

  陷入極端劣境的凌霄醉心意把定,再加一把勁,持續構建劍山護住全身,更將劍氣屬性由也狂猛轉成輕柔,稍沾即走。絕不用老,不管你從那個方向那個位置來襲,我總有應對之劍,雖然反擊無望,力保不失卻無疑慮,雖然不勝,卻也不敗。

  叮叮叮叮叮……

  如是接連不斷數十次又或者是數百次的刀劍撞擊,入耳的卻就只得輕微的類似於銀針落地一般的聲音。

  凌霄醉鬆了一口氣,暗暗得出了一身冷汗,幸虧雲揚運使此招還未至爐火純青之境,又或者是雲揚現在修為還是不到,難以發揮出這一招的真正精華,使得自己防線幸保不失。

  否則,就只是這一招,就已經足夠讓自己飲恨當場,英名喪盡!

  這一招的精妙程度,已經是到了鬼斧神工出神入化的地步,完全無法捉摸!

  如果一定要給這招評定一個層次的話,就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不屬於人間!

  下一刻。

  一股異常慘烈的殺氣,不期然間撲面而來,那是一股狂霸至極,彷彿要將這整個人間完全屠戮一空的慘烈。

  「這一招,叫做……白骨盈山!」

  雲揚在空中一個旋轉,刀光錯落揮舞,甩出去不下數百道足有數十丈長的刀芒,身子再度翻轉過來之際,掌中長刀再畫一道奇異的內弧,目標直指凌霄醉,以全無花假,最直接最極端的方式暴烈劈落!

  與此同時,之前散溢出去的那數百道刀氣,隨著這當頭一刀的悍然劈落,恍如應召而來,儘是悉數回籠,全數聚攏匯流至雲揚的當頭一刀之上!

  面對這一刀,無論是場中的凌霄醉還是場外的獨孤愁都是臉色大變!

  顯然這一刀,已經超出了他們對招法的認知!

  若是將刀招分解,反倒很好解釋,雲揚此招之初,揮灑出數百道刀芒,乃是一種大範圍無差別攻擊,旨在封鎖定位目標位置,為之後的霸殺一擊做鋪墊,而之後的霸殺一刀,除了將自身攻擊力攀升頂峰,更因之前散離刀光的作用,可以確保目標無法迴避此招,只能硬拚。

  還有刀光之回收匯流,看似離奇,卻仍屬高階修者的招法變奏而已,這些單拿出來,都不足為奇,頂多就是精妙異常而已,

  可是現在的狀況,確實以上所論的綜合演繹,雲揚最終回收的散離刀氣,乃是全無損失甚至是還有些增強,這樣匯流出擊,幾乎就相當於是將之前的數百道刀氣全數並流融入最終的一刀之中;這就駭人聽聞,匪夷所思了!

  即便是再如何超妙的招法,也需要遵循最基本的物理法則,刀氣遙遙發出那就是發出了,到底是怎麼做到招法再變之後,尤能操控回收的呢?

  兩人心念一閃,同時想到了雲揚變招一瞬,所畫出的那一道內弧之下,難道是那一下將這已經發出去的數百道刀芒盡數回收?

  可是內弧……不應該是摒棄外界,怎麼會有這種類似漩渦一般作用?

  更有甚者,這近乎全然無損回收……到底是怎麼可能做到呢?

  兩人心中盤算思量,要做到這一點,只怕要在體內經過無數次違背常理的運氣回息才能夠做到吧?此念一生,看似明悟於心,然而個中深意,卻只有更加渾身發涼,震撼無限。

  這根本就是與正常修行理念相悖,完全就不是應該能到的事情好麼!

  但現在卻就這麼真實的,在雲揚手上發生了。

  現實,竟然是這麼的可怕?!

  相比較身在局外的獨孤愁,又有餘暇慢慢考慮斟酌,身在場上的凌霄醉卻根本就沒有機會考慮更多的細節了。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憑著豐富的經驗閱歷,個人的修行見解,全力應付,整個人化作了一道劍芒,衝起,厲行反撲。

  面對這樣的一刀,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覓活路於死境之中。

  凌霄醉現在當真感覺到,自己面前全是屍山血海,乃是真真切切的白骨盈山!

  這一招,名不虛傳。

  單只是那慘烈至極的殺氣與戾氣,就足夠讓任何高手心驚膽寒,未戰先怯!

  凌霄醉背上一片冷汗!

  轟的一聲,刀劍再度交鋒,只是在交鋒之瞬,凌霄醉第一時間就恍如不敵一般的極速後退,後退的身形在院子裡接連不斷的轉了二三十個位置,所經之處,儘是密密麻麻的深邃的刀痕!

  但凌霄醉到底是將這一招躲過去了。

  這一招殺勢已成,更兼前式鎖定,斷無閃避之能,所以必須硬接,可是硬接就要面對匯流數百道刀光的霸殺一擊,非但難佔便宜,動輒猶有大敗虧輸,一敗塗地的風險!

  可凌霄醉是什麼人,仍舊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出了最佳的應對方式,瞬時提聚自身八成威能,強勢擋關,硬接雲揚來招,卻在稍挫雲揚來招勢頭之際,毫不猶豫的抽身而走,正是由於他抽身而走在先,雲揚來招的勢頭卻被擋關之招稍阻,即便銜尾猛追,仍舊無法奈何凌霄醉,最終全身而退,似險實安!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5 00:34
第四百六十二章 見鬼了!

  在旁觀戰的獨孤愁暗暗讚了一聲好,凌霄醉的應對方式堪稱絕妙,妙到毫巔,獨孤愁自問,單就這一招而言,換成自己的話,雖然未必會吃虧,但決計無法應對得比凌霄醉更好,那擋關的一瞬之差,拿捏之準,端的歎為觀止,可驚恐怖!

  真險啊。

  成功過關的凌霄醉心中卻是在流汗,這小子居然逼得我使出來八成功力,這才僥倖過關!

  這樣下去可不好,沒準就要被這小子逼出來平生修為,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還有獨孤愁在一邊看著……

  今天這臉,是丟大了……

  此念才生,卻於回身之際,又感覺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來,這樣危險的感覺,竟是生平首見,即便之前四季樓總舵與獨孤愁等人遭遇炸藥伏擊乃至之後再被圍攻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危險急迫。

  凌霄醉不敢大意,猛提一口元氣,急疾回身,卻見面前一扇大門乍現!

  一扇黑漆漆的大門,大片大片的冥霧從裡面蜂擁的冒出來,風起雲湧一般的往外湧動。

  眼前的這扇大門,居然恍如真實,讓人感覺到,只要走進去,就要就從幽明異路,不復人間!

  「這一招,乃是……生死門開!」

  刀光從生死門之中,鬼龍寢世一般的急疾衝出,隨即消逝,散做了滿天殺機,無處不在!

  充斥於整個空間之中,只需要沾上一點,就是走進了生死門!

  凌霄醉面對如此殺招,只唬得渾身冷汗,不假思索的將功力直接提升到了九成境界,心中暗暗發誓:切磋?以後,我再也不和這個怪物切磋了!指點……誰願意指點誰來吧。

  嗯,我決定了,以後這個好活,就是獨孤愁一個人的了!

  好不容易挨過了這一招,凌霄醉感覺自己頭暈腦脹,好像身體被掏空。

  當然,危險還是不至於有的,真要是到了力不從心,無以為繼的哪一步,雲揚也一定會收手。

  是故自己就算再怎麼丟人,也不會就這麼受傷,畢竟,自己尚有修為壓制,實在不行火力全開,怎麼也能頂過去。

  但是這精神壓力,卻實在是太大了!

  勉強支撐,對於自身精神境界,非是好事,心境固然需要磨礪,可是盲目的磨礪,只會起反效果!

  「最後一招了。」雲揚的聲音。

  雲揚現在也不好受,天意刀法每一招都是耗費極大,若不是有綠綠支撐,恐怕這四招八式還真的不能做到一氣呵成!

  凌霄醉深深地長吸一口氣,逕自拔身而起,到了空中,在空中雖然欠缺腳踏實地的借力餘地,但身在半空閃轉騰挪的空間終歸要大一些,面對雲揚的神妙無方之招,多做提防籌謀怎麼也不會錯

  「十八地獄!」

  下一刻,凌霄醉不出意料的聽到了這個名字。

  然後,他赫然發現,之前宛如真實存在的生死門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乃是憑空出現了六座大殿!

  六座巍峨高聳,氣派森嚴的大殿!

  每一座大殿的門戶都洞開著,內裡的萬千惡鬼盡都嘶嚎著要衝出來。遙遙看去,這六個大殿之中,猶有無數的稀奇古怪刑具充斥其中!

  刀山油鍋炮烙凌遲……端的應有盡有!

  若是一般人,只怕觀視看一眼也要嚇得魂飛魄散,靈不附體!

  見微知著,凌霄醉分明感受到當前一招的威力,只怕得是前面那幾招的總和,甚至還要再多幾分!

  有此判斷之後,凌霄醉更無猶疑,一聲大吼,將原本已經提升至十成的功力,再度推高一層,十二成極限功力全力出手,全力以赴,盡力一搏!

  丟人?

  顧不得丟人了!

  若是不出全力,丟的人恐怕更大!

  ……

  目睹如此極峰對決,一旁的獨孤愁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儘是深深地震撼之色!

  另一個觀戰者計靈犀則是張著嘴,呆呆的看著空中雲揚的戰鬥,她已經維持這狀態好一會了,心頭早已經被由衷的慚愧之意填滿。

  這樣的刀法……我,我哪裡……抵擋得住……

  虧我天天與他切磋佔著上風,原來全是讓我的……

  針對上這樣的刀招,早死了八百回了!

  這卻又是她太高估雲揚了,之前她可是比雲揚修為高著十幾個境界,即便雲揚有超妙刀招針對,也難敵計靈犀的強力碾壓!

  當然了,這樣的殺招,雲揚即便有能施為又怎麼可能用在計靈犀身上?

  萬一……萬一將那張漂漂亮亮的小臉蛋劃破了怎麼辦?

  噗!

  凌霄醉與雲揚同時落地,雲揚大口大口喘息,渾身上下如同剛剛從水中撈了出來。

  這五招十式,於雲揚而言,還是第一次與境界相當的對手,將每一招每一式都竭盡全力的施展出來,而且還完全不擔心能夠傷到人家,只要一門心思的出招就好,甚至都不需擔心對方突然反撲,只如同大海中狂風巨浪裡面隱藏的礁石一般,任你如何瘋狂,我自巋然不動!

  這種極致輸出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不行了,脫力了……」雲揚喘息著,汗水從頭上,臉上,連成了線,一條條的落下來,卻是滿臉的歡喜:「但是真過癮,可是盡興了!」

  話剛說完,手中刀竟自脫手,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然後他也站立不穩,搖搖晃晃的坐倒了下去,拋開濕漉漉的衣褲的話,又是一次,以卵擊石,呵呵!

  某人現在顯然是完完全全的透支了,否則也不止如此失態!

  對面,凌霄醉也是大汗淋漓,但狀態遠遠好於雲揚,可是一雙兩眼直勾勾的看著雲揚,如同看著怪物一般,久久也不能移開。

  最後一招,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凌霄醉敗了半招,因為在他的身上,那一襲幾乎成為招牌的青袍上留下六道被刀鋒割裂的口子,在忽閃忽閃的,露出了裡衣。

  最後一招,縱使是以凌霄醉的極峰實力,竟然也沒有能夠完全躲開!

  而且還是六刀全中!

  若不是他閃得及時,只怕就不是割裂衣服的事情了。

  獨孤愁大踏步急急的上前,瞪著眼睛看著凌霄醉衣服上的刀口,半晌不言不語,眼神之中的震撼之色,無法掩飾。

  「好厲害的刀法,今日才知寰宇廣闊,如此刀招,今日與之一會,三生有幸!」凌霄醉終於喘回一口氣,苦笑一聲,一搖頭,頭上的汗珠頓時灑出來一片。

  獨孤愁對此深有同感的點頭:「凌兄啊,你比雲揚可是最少高出來四個階位,此役,勝負心照。」

  獨孤愁旁觀者清,對於雲揚現在的真實實力,自然有了評判。

  「我感覺得出來。」凌霄醉苦笑點頭:「幸虧是高出來這麼多,要不然,你此刻看到的,只怕就是一具名字叫做凌霄醉的屍體。」

  獨孤愁亦是苦笑了一聲,兩人同時轉頭,看著雲揚,此刻的眼神乃是一模一樣的「真是見鬼了」的那種神色。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6 15:53
第四百六十三章 各有收穫

  雲揚勉力的想要撐著站起來,卻只覺得手足發軟,愣是站不起來,坐在地上勉強笑道:「痛快,痛快,凌前輩,咱們以後一定要多切磋切磋,這樣痛快的交手,端的是平生第一次,以後多切磋幾次,我這刀法定然還能更進一步。」

  凌霄醉咳嗽一聲,臉色發黑,喃喃道:「以後切磋,自然有獨孤兄陪你,我遭逢此絕世刀法一回,已經是三生有幸,豈敢再貪,人貴在知足,過猶不及,過猶不及。」

  獨孤愁怒道:「凌兄,不夠意思!」

  凌霄醉翻了個白眼,邁動腳步,搖搖晃晃:「反正我是不奉陪了……」

  ……

  小院之外。

  這一場打鬥早已經將眾人都驚動了。

  現在,方墨非,肖少卿,白衣雪,老梅,四大公子,上官靈秀,雲逍遙,等……都是靜靜地站在大院子裡,目瞪口呆的看著這邊。

  空中,一團冥霧裡面,森羅十王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下面,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這……這是雲揚?」

  「廢話!」

  「這……與他對戰的是……凌霄醉?舉世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

  「廢話!」

  「那……」一殿秦廣王最吃驚。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雲揚的時候……搖搖頭,感覺自己在做夢,整個人都是暈的……

  「你……你掐我一把。」

  「啊~~~~~」

  一聲慘叫。

  ……

  遠方大街上。

  皇帝陛下的車架,正向著雲府而來,看著雲府上空灰濛濛的冥霧,喃喃道:「怎麼陰森森的……」

  正在說話,卻聽見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傳來。

  「啊~~~~」

  皇帝陛下一個機靈,身邊的秋劍寒方擎天這兩位身經百戰的老將也是渾身一抖,臉色一白。

  「有鬼!」

  這句話說得有點不地道了,叫聲的源頭分明是比鬼高許多級的閻君!

  獨孤愁嘴上說不奉陪,實則心底其實是很想很迫切地要與雲揚打上一場的。

  獨孤愁很明白,現在雲揚的真實修為比起他們來,還要遜色不止一籌,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有能夠與之周旋的餘地,若是雙方修為當真相當,面對如此無暇之招,他們早就不知道死到那裡去了!

  然而同級別高手之間的對戰,全無留手,竭盡全力的戰鬥,向來是快速提升自身實力的最佳法門,就如凌霄醉今日一戰,雖然顏面大失,可是對於自身武道修行裨益良多。

  然而這樣提升自己的機會,可是不多見。尤其雲揚還擁有那麼超妙的刀招,那麼強大的壓迫力,若是自己也以壓抑在與雲揚同階位實力與之切磋的話,好處多多可以預見!

  簡而言之,若是以同階位的實力就能完全抵擋住如此超妙之招,豈不證明自己對於武道之路的瞭解更深一層。

  這個想法雖然未必現實……無論是獨孤愁還是凌霄醉都對雲揚的天意刀法,評價絕高,自己再如何的瀝精竭智,也難以創出足以匹敵的招法,但只要經歷過這樣的神招壓迫,總會有巨大的進步卻也是毋庸置疑的。

  獨孤愁評估,凌霄醉原本就因為九尊府之變故新得了一份底蘊,再加上今日的一番對戰,只待他將這份收穫完全收回己有,實力必然再上層樓,也許……也許就要壓過自己一頭了!

  以獨孤愁的心胸境界雖然不至於對此生出芥蒂或者不滿,但不開心總是難免,畢竟自己是老牌子的天下第一,最終被新生代的天下第一凌霄醉徹底壓倒,心裡總是過不去的!

  既然雲揚道出了邀約再戰意願,獨孤愁自然不會讓凌霄醉專美於前,還是大家一起齊頭並進最好!

  然而就算再戰,也注定不會是今天了,雲揚這一戰下來可謂透支到了極限,身體被嚴重掏空,即便有綠綠開掛輔助,也是短時間緩不過來滴。

  天意刀法,妙則妙矣,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完美無瑕,完善無缺,可正因為於此,每一招的發揮都要伴隨著極其龐大的玄氣消耗,尤其那最後一招十八地獄,一招過後,更是直接讓雲揚的全身玄氣悉數抽空,甚至連骨髓的力量也在那一招之餘被抽了出去,戰鬥終結,鬆下一口氣的雲揚立時陷入極端萎靡裝填,半個時辰之內不要說動手戰鬥,甚至連骨頭都似乎是軟的。

  「來日方長。」

  凌霄醉與獨孤愁修行大行家,自然知道雲揚當前狀態的原來,自然不會強求。

  左右他們也不著急,畢竟兩人都還要在雲府住相當一段時間,切磋雲雲,那不是有的是機會麼?

  雲揚癱在椅子上,就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但是,卻是內心歡悅。

  這一次切磋,對他的好處巨大到了無以復加!

  凌霄醉就像是大海中的礁石,風雨中的峻嶺;將所有攻擊,完全攔住;更如一柄巨大的鐵錘,急雷閃電一般的轟擊!

  都讓雲揚對這幾招的理解,更進一步。

  若不是雲揚自己力竭,若是能夠繼續切磋下去,給雲揚機會翻來覆去的施展這幾招的話,收穫定然會更大!

  只不過,雲揚並不著急。

  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凌霄醉與獨孤愁,嘿嘿的笑。

  有這兩人在這裡,自己怎麼可能沒有機會?

  ……

  之後便是那一場早已定好的盛宴,如期而至。

  而且參與這場盛宴的還有三位不速之客——就是突然蒞臨的皇帝陛下以及兩位軍方大佬,這老三位毫不客氣地坐下了。

  這裡是雲王府,那就等於是自己家裡,沒有外人的說法,再說了……凌霄醉獨孤愁這種人,就算是一國之主,那也是需要好好地結交的。

  雲逍遙眼見自己的皇帝老哥不期而至,乾脆將這一桌酒宴上升到了國宴的層次,請皇帝陛下上座,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雲公子,這個,酒……」肖少卿很是熱切:「聽說,你這裡有酒神鳳絃歌的酒?」

  聽到鳳絃歌這三個字,獨孤愁只感覺滿肚子都是鬱悶,一腳出去,肖少卿整個人就此飛了。

  「鳳絃歌人是假的,可酒神的酒都是真的。」凌霄醉說了一句公道話:「現在想想,要嘛酒神鳳絃歌本就是年先生一直經營在外的化身之一,要嘛鳳絃歌本尊早已經死在了年先生手裡,非彼即此,不出這兩種答案之意。」

  「但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酒神鳳絃歌……」凌霄醉歎口氣:「都絕對不可能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6 15:54
第四百六十四章 你都學了什麼?

  「所以落在雲揚手頭上的酒,當真就是酒神於此世的最後絕響了。」

  雲揚哈哈笑道:「凌大哥說得好,在這世上除了咱們之外,也沒有幾個人還配喝這樣的酒,咱們就當是年先生給咱們送的禮了,喝了喝了,全都喝了,盡興一醉,不醉不歸。」

  說著毫不珍惜的一下子就拋出來十壇。

  「啊哈哈哈哈……好!」肖少卿哈哈大笑,兩眼發光:「雲公子果然是敞亮人!」

  跟著就做了一個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意外的動作。

  「卡」的一指頭將自己玄氣修為徹底封住了。

  在場眾人心思百轉,卻不知道這傢伙這是玩得哪一出,您這又是玩那樣啊!

  「喝酒,就必須要封住玄氣。高深修行者運轉玄氣早已形成本能,即便不刻意為之,也會極大幅度的抵抗酒醉暈眩感覺,保持清醒——可是這種本能對於飲者來說,很討厭,太討厭了。」

  「喝酒,為什麼喝酒?喝酒是為了什麼?」肖少卿眉飛色舞:「喝酒,就是為了喝醉,就是為了體驗酒後的那種暈忽,嗯,那份飄飄若仙,如同在雲端漫步的飄忽,那種愜意,那種舒服,那種瀟灑,那種意境……嘖嘖嘖……」

  肖少卿閉著眼睛,搖頭晃腦,似乎在回味了久違的感慨。

  「所以,確定喝酒不能再動玄氣。」

  肖少卿慇勤的向大家推廣他的歪理邪說,只可惜眾人對此盡都報以白眼,並沒有一個人相應這種一家之言,連其衣缽傳人白衣雪也全然的不予理會。

  作為主人家的雲揚白眼亂翻,對於這貨的奇葩理論,久久無語。

  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位高權重,頗有身份之人,縱然明知無險,可誰又敢當真的封住自己玄氣喝酒?

  別的不說,這一桌人若是盡都封住自身玄氣喝酒,萬一在這個時候,突然有敵人到來,那豈非要被來敵不費吹灰之力的一鍋端!

  要是真落到那樣的結局,說是讓人笑掉大牙都不足以解釋其荒謬。

  「混賬東西!」

  獨孤愁氣得牙根都癢癢了。

  他現在終於明白,這傢伙當年為何居然會犯那麼低級的錯誤,自己的東西都已經丟了不知道多久,自己居然還不知道。

  原來這才是真相!

  原來這傢伙喝起酒來竟是要先封住自己玄氣的……

  「你在外面浪了這麼久,居然能作到現在還沒有死,簡直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獨孤愁一張臉黑如鍋底。

  「師傅您真是太過獎,雖然這是事實……」肖少卿涎著臉:「弟子的福氣和運氣,都是師父您……」

  「滾!」

  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又再度被獨孤愁一腳踹了出去。

  「你可別學你師父……哎……」獨孤愁說。

  正在一邊噤若寒蟬的白衣雪努力地縮著自己的身子,降低存在感,卻想不到還是被揪了出來,苦著臉道:「弟子遵命,盡力而為……」

  久違的寶兒這會正爬在皇帝陛下膝頭,小臉上滿滿的全都是不情願。

  我明明都已經這麼大了,怎麼還將我當兩三歲的小孩子看待……大人的膝蓋,不應該是給那種小孩子趴著準備的地方麼?

  但皇帝陛下一看到寶兒就走不動路了,非將之要抱在膝蓋上,那是誰也沒辦法阻止的事情。

  所有人坐在一張桌子上,皇帝陛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時間老懷大悅!

  這大抵是,玉唐皇久違的天倫之樂感覺,莫名的感覺,莫名的得到了!

  其實玉唐皇能有此想也屬尋常,眼前人都是對眼的人,酒也是罕世好酒;周遭氛圍竟是舒服,放鬆,無拘無束;沒有什麼君臣之禮,只有兄弟之情,天倫之樂!

  這樣的氛圍,皇帝陛下唯一的感覺就只有,這或許是自己平生吃得最高興的一頓飯。

  連帶著懷中寶兒軟軟小身體不老實不安分的動來動去,皇帝陛下更感覺懷中真實的抱著全世界的微妙感官。

  這一晚上,皇帝的笑聲不斷,漸漸喝得多了,喝得高了。

  但卻沒有人勸阻。

  連秋劍寒和方擎天都沒有勸,在他們看來,陛下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這樣的放鬆了,能夠如此快樂的喝醉一次,可謂是難能可貴的享受,怎麼忍心打斷?

  遙想這些年來,玉唐帝國風雨飄搖,皇帝陛下還有他們幾個老傢伙,身上背負了多少壓力!

  正是因為同樣有所感覺,才是感同身受,同心共念!

  如今,這些壓力終於告一段落了,而熬過這幾年來,真真是太不容易了。

  換幾個心理素質較差的人,也許早就心境崩潰,自盡不知道多少次了!

  「寶兒,哈哈哈,乖孫,來來來,皇爺爺今天要考較考較你。」皇帝捋著鬍子,眼神慈愛,笑得慈眉善目,哪裡還有一國之君的尊嚴,皇字不復,就剩下爺爺這一層身份了!

  眾人都笑著看著,旁觀這場爺孫之間的好戲。

  「皇爺爺要考寶兒什麼?」寶兒歪著頭。

  「嗯,皇爺爺要考較你……這段時間都學了什麼……嗯,我想想。」皇帝敲著自己額頭,想著問點什麼問題才好,不能太難,可也不能一點難度都沒有,這個中拿捏是個問題,自己不知道寶兒現在的學習進度啊!

  想半天,仍舊沒有想好,柔聲問道:「寶兒,那你這些天學的都是什麼呀?」

  寶兒道:「沒學什麼啊,就是在幾天前,叔叔叫我考慮問題,然後我這幾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就是這樣。」

  皇帝陛下顯然對這個話題興趣十足,笑嘻嘻的說道:「他叫你考慮什麼問題呀?說給皇爺爺聽聽!」

  寶兒天真無邪的說道:「那天叔叔和我說了飛鳥盡,良弓藏的典故……還有這句話跟現實的關聯。」

  眾人本來都在笑嘻嘻的看著皇帝陛下含飴弄孫,人人都是極盡配合能事的一臉興趣。

  可是這句話一出來,尤其是配合著寶兒稚嫩的嗓音,眾人卻感覺頭頂上突然間天雷滾滾,宛如雷劫將臨!

  一時間,眾人的表情無不轉為嘴歪眼斜,若不是這麼多年鍛煉的定力還可以,險些就要當眾出醜了。

  尤其是秋劍寒方擎天兩位大佬,瞬間兩眼都發了直。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7 11:34
第四百六十五章 鳥盡弓藏

  鳥盡弓藏……

  這句話,怎麼可以拿出來討論?

  這…這也太誅心…太犯忌諱了吧?

  不管是君王,還是臣子,對這幾個字,都是敏感至極!

  「呃……」

  皇帝陛下捋著鬍子的手也停在了鬍子上,整個人都有些發僵了。眼珠子差點沒奪眶而出,手一抖,悶哼一聲,鬍子居然被自己揪下來十幾根。

  「哦嚯嚯嚯……」

  皇帝陛下乾笑一聲,隨即才轉頭,看著雲逍遙,嘿嘿的笑道:「我說……兄弟啊……這個,你兒子的教授思路挺別出心裁啊,朕的皇位繼承人……才九歲就需要了然鳥盡弓藏的深意麼?」

  雲逍遙的一張臉這會也早變了顏色,吭哧吭哧的說不出話來,那一雙幾乎要吃人的一般的眼睛看著雲揚,幾乎想要將這傢伙一口吞下肚!

  看看你教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還個中深意,你這麼能耐,你直接上天得了!

  這……這鳥盡弓藏是可以教的麼?

  我知道你不把皇權放在心上,放在眼內,可要嘛你就一開始別答應,既然答應了就好好教,現在搞這麼一出,你是想鬧哪一出?!

  雲揚作為宴席上僅有面色仍舊如恆的人,微笑道:「寶兒好記性,嗯,不錯不錯,就是這句話,那你還記得我當日教這句話是怎麼說的,具體什麼意思啊?要是複述的清楚明白,叔叔有獎勵給你!」

  眾人的目光齊齊都轉過來,臉上堆滿了鼓勵的表情,看著寶兒,實則每一個人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實在是這個問題太敏感了。

  尤其是現在,整個大陸萬馬齊喑,就只得玉唐帝國一家木秀於林,局勢漸趨明朗,玉唐帝國即將一統天下,靖平天玄!

  在這個敏感的節骨眼,嘉獎鼓勵陞官進爵拉攏人心還來不及呢,怎麼就想著鳥盡弓藏了?

  就算是帝王心術乃是皇室必修科目,這也太噁心人了!

  只怕再沒有什麼能夠比這個更讓人寒心的了!

  寶兒到底年紀尚稚,縱然早慧,這會仍舊沒想那麼多,興致勃勃的說道:「那天,叔叔先是給我說了這句話的典故,大抵就是獵人打獵之後,收穫獵物之餘,將射獵的工具收藏起來,至於聯繫現實的更深層意義則有兩層,一則於君,對於一位君王來說,這句話乃是貶義,彰顯其卑鄙無能;另一層則是於臣;對於付出了一切的臣子來說,這句話可謂是最大的悲哀。」

  說到這裡,眾人心下都少少的鬆了一口氣。

  看來雲揚這混蛋,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底線的,這話……話也不糙理也不糙!

  皇帝陛下有些醉意的眼睛隱約的閃過一絲絲凌厲,和煦的說道:「嗯,這個說法說得不錯,寶兒繼續說,皇爺爺好好聽聽你叔叔的高論。」

  雲逍遙呲呲牙,又自狠狠地剜了雲揚一眼,雲揚卻一點都沒有當回事,洋洋微笑,恍如未覺。

  寶兒自然聽不出來皇帝話語之中的真實意思,思考著,說道:「叔叔說,這句話,在絕大多數的時候都不是一句好話,若是一生不用,才為大善,於人於己都是如此,不過卻又分情而論。然後又問我,這個世界上,最可敬的人是誰?」

  皇帝點點頭:「嗯,那,寶兒以為這世上最可敬的人是誰?」

  皇帝陛下很希望寶兒會把這個頭銜放在自己身上,既可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也有極高的成就感,更可借坡下驢,自己都世上最可敬的人了,雲揚教導的小小偏頗,可以不予計較!

  寶兒道:「當時我和叔叔說,最可敬的人,就是那些捨棄了自己的生命,在戰場上殺敵的英雄。」

  皇帝陛下暗暗地歎了口氣,卻也心中一陣滾燙,道:「哦?」

  寶兒道:「寶兒就是這麼說的,叔叔說,寶兒說的沒錯,最可敬的人,就是這些個英雄,沒有他們的付出,豈有天下太平;只是……將來有一天,若是天下真的太平了,這些英雄沒有仗可打,那麼他們還是最可敬的人麼?」

  皇帝陛下鷹隼一般的目光砍了一眼雲揚,道:「嗯嗯,這是個問題哦,寶兒怎麼看?」

  寶兒道:「寶兒認為,這些人,仍舊是最可敬的人!因為他們已經打完了他們需要打的仗,自然是可敬的。而且因為他們存在,所以我們才更加的不怕打仗!」

  皇帝陛下開心的笑道:「寶兒說的沒錯。然後呢?」

  「呵,叔叔也說我說得沒錯,然後又跟我說,對待英雄,永遠都要有英雄的待遇,要我時常想念飛鳥盡良弓藏這句話,不忘初衷。」

  寶兒如是說道。

  眾人卻是一腦門子的黑線升騰,齊齊的咳嗽起來。

  特麼的,好不容易給繞過去了,怎麼現在又繞回來了?……

  這簡直是……

  方擎天與秋劍寒兩人屁股上活像是有了釘子,坐立不安的意思難以掩飾了。

  這個問題,私下討論已經沉重,而今當著皇帝的面討論,卻是更加的驚心動魄……

  只聽寶兒稚嫩的聲音有條不紊的說道:「現如今,咱們玉唐帝國眼看著統一天下;而一旦統一,就必須要面對飛鳥盡良弓藏的問題。」

  這句話,正整說到了秋劍寒與方擎天的心裡。

  是的,若是天下一統;那麼,地位最尷尬的,無疑就是這些付出了自身一切乃至生命的軍人!

  應該如何安置?

  如何才是不忘初衷!?

  軍人,尤其是出色的軍人,最是驕兵悍將,當真論功行賞,哪一個都有不菲的功績;但這樣的人在佔著高位以後再難得用武之地,之後,如何安置,如何長久?

  若是無法安置,難得長久……又會如何?

  這是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更深遠的想法,幾乎顯而易見,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也不能忽視。

  可是這些人之中注定會有相當一部分會成為不安定因素,這一點,也是毋庸置疑,迴避無益!

  皇帝陛下目光中銳意不減,道:「寶兒你繼續說。」

  寶兒道:「叔叔說,飛鳥盡,良弓藏,本身說得就很好,既然是良弓,正該好好收藏,留待何用之時,未必一定要狡兔死,走狗烹。」

  皇帝陛下瞇起了眼睛,秋劍寒和方擎天也是屏住了呼吸,靜待寶兒下文。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7 11:34
第四百六十六章 後繼有人!

  「飛鳥盡,只是暫時;既然是飛鳥;那就早已注定其飛來飛去的,難以完全消滅的天性。而良弓藏,更因關注的關鍵字,應該是在良弓之上;良弓,便是好弓,好弓,我們當然要藏起來,保養,不要讓它失去了戰力。暫時的收藏,非是棄置不用,而是為了下一次,能夠更好地殺傷飛鳥。」

  寶兒道:「叔叔又道,這件事,固然勢在必行,卻也講究一個方式方法的問題。比如把良弓藏起來,良弓若是保管不良發霉了朽敗了怎麼辦?是故在收藏起來的同時,怎麼能夠還要最大限度的讓良弓保持在最好的狀態呢?這才是最需要做的事情。」

  一句話說完,在場所有人都是沉默了下來。

  皇帝陛下捋著鬍鬚,沉思不語,目光閃動,然而臉上隱伏的怒意與凌厲,卻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還有秋劍寒與方擎天,也是一臉的沉思。

  這個問題,確實是需要好好考慮。

  兵士戰事之後,懈怠了,狀態不復了,確實難復所謂良弓之稱,這點於國於己都是不利。

  此時此刻,雲揚借助這個小小孩子的口,提出了這個必然要面臨的尖銳的問題,更指出了大家都能夠接受的方向,堪稱煞費苦心,意義深遠,引人遐思。

  現在的問題,就只是在這個既定方向上的具體把握了,再沒有了那原本可能鬧得劍拔弩張的氛圍。

  雲揚坐在一邊,始終保持著若無其事旁若無人的微笑,一會舉杯向凌霄醉敬酒,與獨孤愁碰杯,跟肖少卿暢飲,一會又與計靈犀上官靈秀擠眉弄眼,耍帥賣臉……

  皇帝陛下沉吟了片刻,道:「寶兒,你雲叔叔有沒有說,該如何飛鳥盡良弓藏?具體應該怎麼做法?」

  雲揚分明就坐在這裡,但,皇帝卻不問他,只是問寶兒,這一問之間,意義尤甚。

  寶兒眨眨眼睛,委屈的說道:「叔叔讓寶兒自己去尋思後續的問題,他自己沒有說答案。他說,這是作業……寶兒要用這個問題,寫出三張大紙,還得讓他滿意才算完事。」

  皇帝哈哈大笑:「那你寫完了沒有?」

  寶兒低下頭,慚愧道:「還木有寫完。」

  皇帝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寫呢?」

  寶兒稚嫩的臉上露出來思考的神色,道:「綜合叔叔所說,這個良弓,不管怎麼保養,藏起來,隨著時移世易,都難免會生銹,會朽壞;唯有時常運用,才能歷久常新,基於這個前提,寶兒想啊想啊,設想怎麼能夠既藏起來,又能夠不藏而用……」

  皇帝渾身一震,喃喃道:「既藏起來,又能不藏而用?」

  寶兒天真道:「寶兒想了好久也沒想出來,收藏起來的本意就是不用,暫時不用仍是不用,而不藏而用本身已經是牴觸……跟著寶兒又想,不如乾脆就不要藏了,,一張弓又不是只能射鳥兒;既然是弓箭,除了可以射天上的鳥,也可以射老虎,也可以射狼,也可以射狐狸,還可以射兔子,實在不行也可以射老鼠,射長蟲,射……什麼不是射啊!」

  皇帝目光中奇光閃爍,喃喃道:「嗯,還可以射老虎,射狼,射老鼠……」

  一時間,竟致出神,半晌無語。

  秋劍寒與方擎天相視一笑,突然間心中猛然間放輕鬆了一大半!

  寶兒的隻言片語之中已經隱現出兩種不同的解決途徑,於寶兒而言,收藏與不藏而用乃是截然相反對立難以共存的狀態,然而對於朝臣政客而言,這其中卻存在著巨大的可運作空間,至於再後射老虎,射狼,射盡天下動物,更存在著難以想像的延伸趨勢,端的是一語中的,意義深遠!

  兩位大佬不禁同聲哈哈大笑:「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皇帝陛下搖頭,臉上笑意越來越濃,突然間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君臣三人同時舉杯,皇帝陛下聲音很大:「朕今天當真高興得很,定要與兩位老兄弟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秋劍寒兩人同時高興地說道:「臣今天也想要一醉方休,必然捨命陪陛下,醉也不歸!」

  三人一飲而盡。

  然後便即開始高頻率的推杯論盞,逸興橫飛,竟是說不出的興致盎然,高亢難言。

  皇帝舉著酒杯,忽而又道:「寶兒,剛才所說這些,你能夠真正明白多少?」

  寶兒眨著眼睛道:「叔叔說,只要英雄不寒心就好。」

  皇帝一聲長笑,那笑聲直欲震破屋瓦:「哈哈哈哈……好,好,好!」

  連說三聲好,突然舉杯大聲道:「好一個雲揚雲公子,朕今日在此要敬你一杯!」

  雲逍遙放下心來,笑道:「這混蛋儘是嘴把式,哪裡值得皇兄敬酒,皇兄可莫要慣壞了他。」

  皇帝連連搖頭:「不不不,這一杯酒,朕敬得甘之如飴,心甘情願!」

  雲揚哈哈一笑,舉起酒杯:「多謝陛下,陛下今天喝多少,我就奉陪多少便是。」

  皇帝聞言更是歡喜,再無廢話,逕自一飲而盡。

  這一場酒喝到後來,非但皇帝陛下酩酊大醉,秋劍寒與方擎天也都喝得東倒西歪了。但卻始終是笑聲不斷,氛圍愉悅至極。

  一直到將皇帝扶上歸程龍攆,還在大呼:「拿酒來,朕今天高興!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嗯,看來是真醉了,需要歸了!

  ……

  雲府。

  雲揚沉著臉看著小傢伙:「這些話,誰誰教你說的?」

  寶兒仰起小臉,道:「除了英雄不該寒心之外,叔叔更加不能寒心;叔叔要永遠永遠的開心,這才是寶兒最開心的!」

  雲揚有些沉默的看著寶兒,輕聲道:「聰明莫要多顯,才是好孩子。」

  顯然寶兒的早慧程度,遠遠超出雲揚的預期,多智如妖都難以形容,雲揚已經可以預見,若是寶兒始終如是,未來,也許自己的智尊頭銜要拱手相贈了!

  寶兒用力點頭:「叔叔所說的每一句話,寶兒都有認真的記住,不敢或忘!」

  他仰著小腦袋,輕聲道:「可是叔叔遲早也是要離開寶兒的,不是麼?」他低下頭:「寶兒捨不得叔叔……」

  雲揚沉默了一下,摸了摸寶兒的頭,有心想要說點什麼,但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這些天裡,李迎秋等人雲揚始終嚴格管控,每天都是誰接觸了寶兒,說了什麼話,每時每刻,都在監控之下。

  可說是沒有任何的死角存在。

  的確是沒有人教。

  那麼……這些話,都是寶兒自己想的?

  想著寶兒稚嫩的小臉,雲揚目光凝定。

  有喜,有悵。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9 16:27
第四百六十七章 八百零九人!

  當天晚上。

  雲揚躺在自己房間裡,透過窗戶看著外間黑沉沉的夜色,目光閃動,神思莫名。

  良久良久之後,喃喃道:「寶兒……現在,就已經可以坐太子之位了,勝任有餘!」

  有這種想法的,不只是雲揚一個人。

  第二日早朝。

  皇帝陛下二話不說即時下詔:「庸王不得再逗留京城,即刻前往封地!」

  這位庸王,正是前太子殿下,現如今二皇子的王爵封號!

  相比較於寶兒的少年多智,前太子今庸王的封號亦是恰如其分,絲絲入扣!

  而接下來的一道聖旨,就是「冊封大皇子之子玉乾坤為皇太孫;普天同慶,大赦天下!」

  文武百官齊聲領旨。

  現在玉唐霸業展開,眼看著已經形成了平吞天下之勢,在這個時候冊立國儲,正是免除了所有後顧之憂。

  皇帝陛下雷厲風行的風格盡顯無疑。

  當天下午。

  庸王啟程,隨行人員,只有八百零八人,一道離開玉唐國都天唐城。

  軍部吳影特意要求,庸王出城儀仗,禮部冊定之後,軍部還要再過一遍,以免有不軌之徒混入其中。

  禮部自然不敢怠慢,核定之後,立即發往兵部。

  吳影親自接洽此事,對此絲毫不予怠慢,全程嚴格把控,將無關人員,一應剔除;連帶良娣宮女,庸王側妃,隨行太監,護衛,一共就只湊了這麼點人頭數。

  加上庸王自己,正是八百零九人之數。

  於是,即刻責令啟程。

  八百零九人!

  而在庸王得知這個人頭數的時候,愣然半晌,久久才恍如明悟一般的揚天慘笑一聲,突然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哈哈哈……八百零九,八百零九!這是報應麼?哈哈哈……」

  城門前。

  出來相送的官員,寥寥無幾,反而是一直與庸王不對付的刑部尚書吳烈,前來相送了。

  庸王身穿青袍,回望城門,俊秀的臉上遍佈落寞與絕望,頹然跪倒在地,對著城門磕了九個響頭。

  「父皇,兒臣今日別後,再也無能見到您了。」

  庸王淚流滿面:「願您保重身體,壽元綿長。」

  庸王妃柔聲安慰:「殿下,雖然此行路途遙遠,但以後未必沒有回到京城的機會,您莫要灰心喪氣,一蹶不振。」

  庸王慘然搖頭,卻是連一句話也不願再說,逕自上了馬車,一路往南。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自己的隨行人員為什麼會這麼少!

  又為什麼是八百零九人!

  縱然是被貶謫,縱使樹倒猢猻散,縱然落井下石,但是,怎麼可能只有八百人的儀仗?護送的官兵去了哪裡?即便只得原太子府中的人跟著,也絕不止八百之數。

  但是這八百零八人的隨行,卻讓這位前太子殿下想起了一件久違的往事。

  當年天玄崖之役,九尊變故之時,與其隨行的也是八百零九人!

  九尊帶著八百鐵衛!

  天玄崖一役,死了八百零八人,幾乎就是全軍覆沒。只剩下雲尊一個人倖存,即便回來之後搞起了漫天風雲,偌大風波。但九尊從那之後,當真就是恆久的隱身於幕後!

  無論是犧牲的,還是倖存的!

  如今,自己被貶謫,隨行人員加上自己,無巧不巧便這八百零九之數!

  這代表了什麼?

  又意味著什麼?

  庸王心裡比誰都清楚,都明白!

  自己這一行人死定了,不會再有任何僥倖,絕不存在如雲尊一般的倖存者!

  由此知彼,對方既然做出這樣的安排,想必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確定,天玄崖那一次事故,有自己的動作在內。

  再想深一層,自己此行的這個人頭數,赫然是軍部最終核定!

  豈不已經說明了更多的問題?

  這絕非是意外或者巧合,是死局,是冥途,又或者說……不歸路!

  這八百人,全是自己的心腹,全是自己的鐵桿;那這八百人,就是自己的殉葬品!

  不會有一個人活下去!

  這是定局!

  三天後。

  庸王一行人途徑蒼龍嶺,當天晚上,就在此地安營休息,時值午夜,突然狂風大作,雷鳴電閃,下起了傾盆暴雨。

  第二日清晨。

  營地裡沒有一人走出來,顯得異常安靜。

  當地官府的人得到消息前往查看,卻看到整個營地裡,八百零九具屍體,無有例外,盡都整整齊齊的躺在地上,居然排列得規整,一目瞭然。

  當先一個,正是庸王本人。

  八百零九人便如是睡著了一般。

  帳篷裡,有庸王親筆寫下的四個大字:「罪有應得!」

  旁邊的一塊山石上,有人用鮮血寫了幾行字。

  「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恩怨了了,血債血償。」

  ……

  此際,在距離蒼龍嶺三百里外的一處路邊小酒店中。

  一個身材削瘦的青年,叫了幾罈酒,幾個小菜,在哪裡安安靜靜的吃喝。

  良久良久後,喃喃的說道:「風尊大哥,我水無音言出必行,為您報仇了。」

  他靜靜地低下頭,看著酒碗中的酒,苦笑一聲:「雲尊大人的意思,只殺庸王,不涉無辜。但我到底沒忍住,我不想只殺一個人,我只想殺八百零九人。」

  他大笑一聲:「痛快!」

  霍然站起,隨手扔下兩千兩銀子,將這小酒館的所有酒都買了下來,然後都倒在了地上,哈哈大笑。

  對著滿地飄香的酒痕跪倒,磕了幾個頭,青衣飄飄,揚長而去。

  ……

  軍部。

  吳影小院。

  「吳大人,卑職辦事不利,特來領罪。」

  「哦?」

  「卑職趕到的時候,庸王殿下一行八百零九人,已經盡數死於非命,無人生還。」

  「嗯?」

  「旁邊石頭上寫著,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恩怨了了,血債血償。這二十四個血字昭示了有人提前下了手。」

  「嗯。」

  「大人,我們應該怎麼辦?」

  「封!」

  「屬下明白。」

  「去吧。」

  「屬下告退。」

  黑衣人倒退著走出去。

  吳影慢慢踱步,走到窗前,看著天空月色,突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喃喃道:「死了。」

  一片雲飄過來,遮住了月色。

  天空中,儘是一片朦朧。

  「我故意晚下了一個時辰時間的指令;果然有人提前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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