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永恒聖王 作者:雪滿弓刀 (連載中)

 
pontus 2017-6-8 09:36:4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34058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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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雪滿弓刀,男,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仙俠 > 幻想修仙

【內容簡介】:

  天妒之才,謂之天才。

  天才中龍鳳者,可封妖孽。

  靈根殘缺的人族少年,得神祕女子傳授一部無上妖典,踏上修行之路。

  自此,一代妖孽崛起於天荒,令仙魔顫抖,諸聖俯首。

  「我願蕩盡心中不平,求個念頭通達,快意恩仇!」

【其他作品】:《不朽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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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ntus 發表於 2017-6-8 09:38
第1章 仙緣

  平陽鎮,屬於蒼狼城管轄的諸多小鎮之一,同屬大齊國。

  此時,正有一隊騎兵緩緩走入鎮子,為首一人身披鎧甲,面容剛毅,正是蒼狼城五大狼衛之一的曹剛。

  另一人卻是個眉目清秀的青年,著一襲青衫,渾身透著股書生氣。

  青年名叫蘇子墨,是平陽鎮蘇家二公子,剛剛十七歲便已經高中舉人,遠近聞名。

  「蘇二公子倒是與曹某以往結識的讀書人不同,雖然看上去文弱,但騎術極佳,竟不弱於曹某手下的護衛。」曹剛說道。

  「曹大人過譽了。」蘇子墨微微一笑,「大哥一直在做販馬的生意,在下從小與馬兒為伴,有些根基,更何況,追風挺有靈性的。」

  說著,蘇子墨拍了拍身下駿馬。

  那喚作『追風』的馬兒似乎聽得懂蘇子墨的誇獎,昂首打了個響鼻,眼中帶著一絲靈動。

  就在此時,旁邊傳來一陣喧囂,只聽有人喊道:「不得了,聽說沈家那丫頭被仙人選中,要拜入仙門了。」

  「沈家的丫頭?哪個沈家?」

  「就是沈夢琪,和蘇二公子談婚論嫁的那個。」

  消息傳得極快,周圍的人已經開始議論,不少人看著蘇子墨的眼神有些怪異。

  「仙人?」蘇子墨輕喃一聲,對於仙人的認知,他還保持在那些虛無縹緲的傳說中。

  人的力量可以呼風喚雨,焚天煮海?

  沒有親眼見到,蘇子墨不信這世間有仙。

  聽到『仙人』二字,曹剛身形一顫,神色有異,眼底深處掠過一抹忌憚,只是蘇子墨蹙眉沉思,並未察覺。

  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虹光,速度極快,剛剛掠過蘇子墨等人的頭頂,卻又折返回來,頓在半空中。

  人們下意識的仰頭望去,只見有三人全無憑仗,就這麼站著虛空中,彷彿有種無形的力量託著他們。

  蘇子墨神色微變。

  仙人!

  這種手段,根本不是凡塵俗世中人所能理解觸碰的。

  「神仙顯靈……」

  「求仙人賜福!」

  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幾乎不約而同的全部跪拜在地上,神色敬畏,口中祈禱。

  曹剛的動作也是極快,翻身下馬,雙膝跪地,口中大聲喊道:「蒼狼城凡民曹剛,拜見仙人!」

  曹剛的舉動,讓蘇子墨心中一驚。

  曹剛身為五大狼衛之一,在這蒼狼城方圓數百里權勢滔天,但連他見到仙人也毫不猶豫的跪倒在地。

  轉眼間,蘇子墨如鶴立雞群般乘騎而立,在黑壓壓跪倒的人群中顯得極為刺眼。

  無處不在的壓力!

  蘇子墨沉默少許,從『追風』身上一躍而下,仰頭望去。

  半空中,中間的男子身著碧水色的長袍,神情冷漠,狹長的雙眼俯視著腳下眾人,眉宇間透著一股凌駕萬物的傲意。

  在碧袍男子身旁還站著一男一女,都是平陽鎮人,男的喚作周定雲,是鎮裡臭名昭著的潑皮無賴,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兩年前被蘇子墨送入大牢,如今卻被那碧袍男子帶了出來。

  蘇子墨微微皺眉,以周定雲的品行,也有機會拜入仙門?若是讓周定雲成為仙人,又會有多少人遭殃?

  蘇子墨目光轉動,看向半空中的少女。

  少女名為沈夢琪,正值碧玉年華,肌膚勝雪,骨子裡透著一種溫婉氣質。

  透過沈夢琪的眼眸,蘇子墨知道了她的心意。

  曾經的約定,在傳說中的仙緣面前變得不堪一擊,蘇子墨怎麼都沒想到,兩人再相見會是這樣一番光景。

  一個高高在上,一個站立凡塵。

  沈夢琪也在看著蘇子墨,看著這個曾讓她無比崇拜的男子。

  曾經,在她的心裡,蘇子墨無所不能,三歲啟蒙,七歲通曉四書五經,十二歲考中秀才,十七歲中舉,這等天才在大齊國也是前所未有,將來必定可以位極人臣。

  由於蘇家大公子的阻攔,蘇子墨不曾學武,但沈夢琪相信,若是蘇子墨學武,也一樣可以封王拜相。

  而如今,沈夢琪發現自己錯了。

  蘇子墨的這些成就,終究只屬於凡塵,在仙人的眼中不值一提。

  只是一個機會,她便已經擁有俯視蘇子墨的資格。

  「凡人,你為何不跪!」

  這聲質問如平地驚雷,陡然在蘇子墨耳畔炸開,令他頭暈目眩,手足無力,幾乎癱坐在地上。

  面對傳說中的仙人,跪拜在地倒也並無不可,但碧袍男子這近乎欺凌的姿態,反倒激起蘇子墨心中的不平!

  這股不平來自於沈夢琪眼中的決絕,來自於對仙人挑選弟子的質疑,更來自於蘇子墨骨子裡的驕傲。

  蘇子墨深吸口氣,壓下胸口的煩悶之感,大聲說道:「我有一身功名,見到大齊王也可不跪,為何要跪你!」

  你要我跪,我便偏不跪!

  所謂功名,當然只是蘇子墨的說辭。

  在碧袍男子凌厲氣息的籠罩下,周圍的凡民噤若寒蟬,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而蘇子墨以凡人之軀與仙人對峙,氣勢上竟絲毫不弱。

  「果然是愚昧的凡民。」

  碧袍男子嘴角微翹,眼神冷酷,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你這一身功名從今日起……作廢了。」

  語氣雖平淡,但卻無人質疑。

  碧袍男子繼續說道:「有哪個諸侯國敢收留此人為官,便是與我碧霞宮滄浪真人為敵!」

  聽到碧霞宮,滄浪真人這幾個字,原本跪拜在地上的曹剛露出駭然之色,連忙顫聲應道:「真人放心,只要在我大齊國內,蘇子墨一生都是下等賤民!」

  一輩子的下等賤民!

  只是幾句話,蘇子墨的命運就這樣被決定了。

  沈夢琪眼中掠過一絲不忍,那潑皮周定雲卻是神色亢奮。

  蘇子墨看上去很平靜,似乎並未受到打擊。

  半響之後,蘇子墨才自嘲的笑了笑,「這功名如此廉價,要之何用?」

  「嗯?」

  滄浪真人本就狹長的雙眼,漸漸眯成了一條線,裡面寒光閃爍。

  蘇子墨的挑釁,讓他動了殺心!

  就在此時,原本站在蘇子墨身旁的『追風』突然變得暴躁不安,馬蹄摩擦著地面,嘶鳴不已。

  蘇子墨不動聲色,卻心中一驚。

  他曾有幾次遭遇危險,『追風』就是這種反應。

  「居然是頭通靈的畜生,哼,在我面前,也敢聒噪!」

  滄浪真人輕喝一聲,伸出食指,朝著『追風』輕輕一點。

  根本來不及反應,一抹紅光便已經沒入『追風』體內。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追風』的體內突然迸發出一股炙熱的烈焰,瞬間席捲全身。

  呼!

  這火焰之盛,竟要將蘇子墨也籠罩進去!

  蘇子墨雖不像尋常書生那般文弱,但也從未見過這等詭譎手段,完全驚在原地。

  眼看蘇子墨就要被烈焰捲入其中,『追風』悲鳴一聲,瘋了一般朝外面疾馳。

  人群嚇得四散逃竄,『追風』沒跑出幾步便無力的倒在地上,轉眼間焚燒成一團灰塵,屍骨無存!

  整個過程只有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這種火焰絕不屬於凡間!

  可以想像,若非『追風』及時跑開,蘇子墨沾上哪怕一星半點的火焰,也絕無倖免可能。

  「好一匹通靈護主的駿馬,可惜了。」狼衛曹剛暗自惋惜。

  微風拂過,『追風』的骨灰飄散在空中,久久不散,似乎是在與它的主人告別。

  蘇子墨呆呆的望著前方,雙目泛紅,失魂落魄的樣子,隱隱讓人心疼。

  良久之後。

  蘇子墨眼中恢復清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再度抬頭,面無表情的盯著半空中的滄浪真人,平靜的說道:「你若不殺我,將來定會後悔。」

  聽到這句話,周圍人看蘇子墨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好聰明!」只有狼衛曹剛心中暗讚一聲:「這滄浪真人已經動了殺機,方才出手未嘗沒有將此子斬殺的意圖。若沒有這句話,此子怕難逃一死。但說了這句話,以這仙人的傲氣,絕不會再對他出手。」

  曹剛念頭未落,便聽到滄浪真人嗤笑道:「凡人,你只是個沒有靈根的賤民,終生無望修行,若論資質,你還不如方才那頭畜生!就憑你,也配讓我後悔?」

  蘇子墨不再反駁,默默的從地上捧起一把『追風』的骨灰,轉身離去。

  滄浪真人眼中掠過一抹譏諷,淡然道:「卑微的螻蟻縱然心向天空,又怎能觸碰到蒼鷹之翼。」

  看到蘇子墨安然離去,周定雲面露不甘。

  若非此人,他又怎會在牢獄裡吃盡苦頭,想到此處,周定雲的眼神變得怨毒,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沈夢琪看著蘇子墨落寞的背影,心中暗自嘆息。

  不到半個時辰,這個男人便失去了他所擁有的一切,或許,只剩下那點可憐的驕傲。

  但,這有什麼用呢?

  「唉,這蘇二公子失去功名,淪為賤民,與廢人無異。」

  「蘇家兩位公子一文一武,這些年本有崛起之勢,沒想到竟遭受這等打擊,還好蘇大公子是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頂什麼用,那狼衛曹大人也是先天高手,見到仙人不也嚇得跪倒在地。」

  「聽那仙人的意思,蘇二公子連修行的資格都沒有,今後怕是要鬱鬱而終。」

  蘇子墨低著頭,對於旁人的議論恍若未聞,默默前行。

  「子墨,你等等。」

  這聲音如此熟悉,只是這稱呼有些陌生,在今日之前,身後那個女子一直親暱的叫他子墨哥哥。

  蘇子墨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著。

  沈夢琪追趕上來,鼻尖上沁出些許細汗,峨眉微蹙,喘息道:「子墨,你讀書讀傻了,方才跪一下有什麼打緊?」

  「不打緊,只是,我不願。」蘇子墨淡淡的說道。

  蘇子墨腳步不停,沈夢琪本就心中有氣,聽到這句話,她更是惱火,向前快走幾步,攔在蘇子墨身前。

  「蘇子墨,你清醒一些!」

  沈夢琪盯著蘇子墨的雙眼,大聲道:「你不要想著報仇了,這絕不可能。你十七歲了,已經錯過了練武的最佳年齡。而你沒有靈根,根本無法修行,就算你今後練武能達到後天、先天之境,那也只是凡人的力量,在仙人面前不堪一擊!」

  蘇子墨沉默,只是靜靜的看著沈夢琪。

  沈夢琪不敵蘇子墨的目光,低下頭,輕聲道:「我們確實有過約定,這些年也多謝你幫助沈家,但……那畢竟已經過去了。而且,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蘇子墨笑了,微微挑眉,「你的世界,了不起麼?」

  沈夢琪道:「我和周定雲明天便跟隨真人離開平陽鎮,如今是來與你道別的,不想跟你爭辯這些無意義的東西。」

  「你走吧,蘇某不送,有緣再見。」

  蘇子墨意興闌珊,繞過沈夢琪向前走去。

  就在兩人剛剛擦肩之時,只聽沈夢琪輕聲呢喃:「你我情緣已盡,仙凡相隔,怕是……不會再見了。」

  蘇子墨的腳步略有停頓,終是一語未發,逕自離去。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24 10:32 編輯

pontus 發表於 2017-6-8 09:40
第2章 神祕女子

  這次打擊,完全顛覆了蘇子墨對整個世界的觀念,原來這世上真有仙,而且隨便一個仙人的力量,便可以凌駕於大國之上,更別說其背後的碧霞宮。

  失去功名對蘇子墨而言,算不得什麼,但他從小與『追風』為伴,在他眼中,『追風』早已不是一匹馬,更像是親人。

  沒過多久,蘇子墨來到自己的府邸。

  這座府邸不大,很是冷清,只有寥寥幾間房,是蘇子墨十二歲考中秀才時,大哥蘇鴻獎勵給他的禮物。

  蘇子墨捧著『追風』的骨灰,來到院子中間的一株桃樹旁,埋了下去。

  「追風,這株桃樹是我親手栽的,今後你們便做個伴兒。有朝一日,我會將那滄浪真人的鮮血,撒在你的骨灰上!」

  蘇子墨眼中泛起些許血絲,在桃樹旁靜立良久,才緩緩轉身。

  這一轉身,蘇子墨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披著血紅色長袍的女子,生的極美,不嬌媚,不豔麗,不施粉黛,仿若畫中走出來的人。

  蘇子墨曾感嘆,古人之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想必就是如此了。

  清麗絕俗的容顏,卻偏偏穿著赤紅如血的長袍,有些不搭,但這種反差,卻在她身上形成一種獨特的氣質。

  兩年前,蘇子墨外出歸來,見此女在蒼狼山脈附近昏迷不醒,擔心她被野獸分食,便將其帶回。

  抵達府邸沒過多久,紅袍女子便醒了過來,看上去並無大礙,只是任憑蘇子墨如何詢問她的姓名住處,她都不言不語。

  紅袍女子在此地一住便是兩年,蘇子墨也從未驅趕過她。

  這府邸沒有下人,蘇子墨不習慣被人伺候著,一日三餐都是自己打理。

  在他看來,多一個人也沒什麼,不過是多份口糧。

  兩年來,每次蘇子墨做好吃食,便拿出一份送到紅袍女子的門口,敲一敲門,便自離去。

  紅袍女子很少露面,蘇子墨從未見她出過府邸,兩人之間的交談甚至不超過五句。

  別說平陽鎮的人,就連蘇府都沒人知道她的存在。

  女子叫蝶月,性情孤僻,少言寡語,蘇子墨對她的瞭解也僅限於此。

  蘇子墨不知道蝶月是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的,只是今日,蝶月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難以言喻。

  蘇子墨衝她點了點頭,便走回房間。

  兩年時間的接觸,這種招呼方式,雙方早已習以為常,而且蘇子墨知道便是開口說話,蝶月也不會理會。

  蘇子墨關緊房門,從角落裡摸出柄約有一尺長的尖刀,上面鏽跡斑斑,也不知多久沒用了。

  蘇子墨摸索了半天,又找出一塊磨刀石,灑上點水,陰沉著臉,目光冰冷,一下一下的磨起刀來。

  沒過多久,蘇子墨似乎想起了什麼,推門而出,看著院落中的蝶月說道:「蝶姑娘,今天你早些休息,晚上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萬萬不可走出房間。」

  蝶月不置可否,神情冷漠。

  不知為何,蘇子墨心中突然湧現一個怪異念頭。

  若論氣質和境界,眼前的蝶月倒更像是仙人,飄逸出塵,萬事漠不關心,真正的仙人哪會因為一個凡人的跪與不跪便大動肝火,出手傷人?

  當然,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蘇子墨也並未入心。

  蘇子墨從院子裡的地窖拎出一罈酒,拍開泥封,一路上有意的灑出些許烈酒,正好通向自己的房間。

  來到門口,蘇子墨鬆開手,酒罈墜落碎裂,酒水四濺,散發出濃烈的氣息。

  蝶月將整個過程都看在眼中,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蘇子墨走進房間,門並未關緊,虛掩著。

  來到角落裡,蘇子墨繼續磨刀。

  今夜,註定不安分。

  蘇子墨在等。

  等一個人……

  ……

  入夜,月黑風高。

  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順著高牆,溜進了蘇子墨的府邸。

  落地的時候,動靜稍大,黑影連忙竄到角落裡,身手倒也敏捷。

  半響之後,院落裡靜悄悄,沒有絲毫異常,黑影才站起身來,反手從腰間摸出柄寒光閃爍的匕首。

  透過匕首的寒光,可以依稀辨認出,此人正是同沈夢琪一道拜入仙門的周定雲!

  周定雲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原本,他還有些忌憚蘇家,顧忌蘇子墨的功名。

  如今蘇子墨淪為賤民,而他卻拜入仙門,一飛沖天,又怎會輕易饒過蘇子墨?

  更何況,只要今夜神不知鬼不覺將蘇子墨殺掉,明日他就與滄浪真人一道離開平陽鎮。

  就算蘇家反應過來,也不敢找上門去,否則滄浪真人一怒之下,便是滅族之禍。

  周定雲倒沒什麼武藝,只是身強體壯,自認為擺平一個文弱書生絕不在話下。

  小心翼翼的走了幾步,周定雲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目光一掃,便看到一處房間門口碎裂的酒罈。

  「嘿嘿。」周定雲放下心來,獰笑道:「到底是沒經歷過風浪,還玩借酒澆愁這一套,現在怕是爛醉如泥了。如此正好,老子將你手筋腳筋挑斷,再慢慢折磨你!」

  周定雲大搖大擺的來到房間門口,見門虛掩著,透過門縫向裡面一看,只見那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只是光線微弱,看不真切。

  周定雲沒有多想,面露猙獰,將門推開,便閃身竄了進去。

  屋裡的酒氣更重,周定雲皺了皺眉,輕手輕腳的向床邊摸去。

  就在周定雲來到床邊的一刻,門後悄無聲息的走出一個影子,猶如幽冥鬼魂。

  陡然!

  黑暗中閃過一道寒光,不及反應,周定雲便覺得脖頸上微涼,隱隱有些刺痛,耳邊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

  「動一動,我就宰了你!」

  霎時間,周定雲的後背竄起一股寒氣,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縱有千斤氣力在身,周定雲也使不出半分。

  他很清楚,如今懸在頸上的絕對是一柄鋒利兵器,至少可以輕鬆刺破他的喉嚨。

  「你,你,你是誰?」

  周定雲慌了,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好像已經被刺破,溫熱的液體正順著脖子滑進胸口。

  這種感覺很恐怖!

  就像是生命力一點點流逝,他卻無能為力。

  猝不及防,周定雲感覺自己的頭髮突然被人強行拉起,猛地向後面一扯!

  頭皮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幾乎要被拽掉!

  「啊!」

  周定雲痛呼一聲。

  在這劇烈疼痛的刺激和利刃死亡的威脅下,周定雲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周定雲從未感覺死亡離他是如此之近。

  「你看看我是誰。」身後的聲音再度響起,冰冷陰森,好似地府中的索命厲鬼。

  周定雲保持著一個怪異的姿勢,後仰著頭,努力睜大雙眼,向上看去。

  這一看,卻把周定雲嚇得魂飛魄散。

  在黑暗之中,蘇子墨陰沉著臉,眉間帶煞,哪裡還有半點讀書人的儒氣,那雙眸子亮得嚇人,目光似乎比他手中的尖刀還要銳利!

  在這一瞬間,周定雲真正感受到了蘇子墨的殺意和決心。

  「糟了!蘇子墨失去功名,淪為賤民,他這是真要殺了我。」

  「不行,我都要拜入仙門了,我不能死!」

  電光火石間,周定雲的心中轉過千般念頭,最後全部轉為強烈的求生*。

  周定雲顫聲道:「你,你不能殺我,真人知曉,你,你難逃一死……」

  「呵呵。」

  蘇子墨笑道:「我如今是賤命一條,正要拉個人陪葬,真是不巧,你自己撞上來,那也別怪我。」

  蘇子墨在黑暗裡的笑容,落在周定雲的眼中,顯得格外恐怖。

  那平平淡淡的語氣,更讓周定雲心中生懼。

  「瘋了,蘇子墨瘋了!」

  這個念頭未落,周定雲感覺喉嚨上的尖刀又動了動。

  陣陣刺痛傳來,周定雲的精神瞬間崩潰。

  「蘇,蘇二公子,求求你,饒我一條狗命,我今後再也不會作惡了。」

  「蘇二公子,我周定雲對天發誓,今後若是僥倖拜入仙門,也絕不會來報復你,否則便叫我亂箭穿心而亡。」

  蘇子墨一語不發,只是眯著雙眼,幽幽的盯著周定雲。

  這種沉默,讓周定雲心中更慌。

  周定雲根本摸不清蘇子墨的心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在周定雲近乎絕望之時,他突然覺得自己的頭皮一鬆,頸上的尖刀也緩緩移開。

  「滾吧。」

  蘇子墨冷冷的說道。

  這兩個字宛如仙音,周定雲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逃出房間。

  周定雲的手掌死死捂著脖頸的傷口,跑到院子裡,大口大口喘息著。

  死裡逃生之後,周定雲咬了咬牙,心中惡念又起。

  「蘇子墨畢竟是個書生,只不過佔了先機,他能有多大能耐?」

  周定雲目露凶光,忍不住回頭看去。

  只見蘇子墨就站在門口,一襲青衫,右手拎著一柄尺長的尖刀,目光冰冷,整個人彷彿一頭噬人猛虎,殺氣畢露!

  那目光帶著些許嘲弄,似乎已經看透周定雲的心思。

  周定雲剛剛升起的歹念,瞬間消失不見。

  周定雲不知道自己脖頸上的傷口有多深,也不知道蘇子墨是否還有後手,不論如何,他都不想再冒險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周定雲如此想著,倉皇匆忙的逃離此地。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24 10:32 編輯

pontus 發表於 2017-6-8 09:48
第3章 無上妖典

  直到周定雲離開許久,蘇子墨才長長吐出一口氣,臉色有些蒼白。

  這一番交鋒雖然短暫,但卻凶險萬分,好在一切都在他計算之中。

  與沈夢琪的交談中,蘇子墨聽到一個細節,就是她與周定雲明日才會跟隨滄浪真人離開平陽鎮。

  蘇子墨料到,周定雲今晚定會來報復!

  蘇子墨不是沒想過向蘇府求助,但這樣一來,除了將蘇府牽連進來,對於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因為,周定雲這個人殺不得。

  他已經不是曾經的潑皮,而是將要拜入仙門的人,此人一死,滄浪真人必將殺上門來,到時候誰能擋得住?

  蘇子墨沒殺過人,但不知為何,就在方才尖刀刺破周定雲喉嚨的時候,他的心中沒有半點緊張、膽怯和恐懼,反而有些亢奮,躍躍欲試。

  管他明日天塌或地陷,直接宰掉這惡霸,一舒胸中惡氣,那才叫一個痛快!

  蘇子墨身上的殺氣不是偽裝出來的,因為就在剛剛,他差點就控制不住,一刀捅下去!

  蘇子墨第一次發現,自己體內流淌的不是讀書人的血液,更像是鐵血殺伐的戰場大將,更像是快意恩仇的江湖草莽。

  一身功名沒能鎮住歹人,反倒是手中尖刀將其逼退。

  「十年寒窗之苦,竟不抵一尺尖刀之利。」

  蘇子墨自嘲的笑了笑:「百無一用是書生,不過如此。」

  蘇子墨回到房間,將尖刀扔到一旁,倒頭躺在床上,卻沒有半點睡意。

  他在擔心一件事。

  以周定雲的性子,修行有成之後,定會返回平陽鎮,一雪今日之恥!

  那將是自己的死劫。

  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十年。

  不管怎樣,周定雲一定會回來!

  蘇子墨明知道這一點,今日卻不得不縱虎歸山。

  因為,殺掉周定雲,他明日就會死,放走周定雲,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這一線希望就是,在周定雲修成回來之前,自己能獲得與之抗衡的力量。

  但,這可能麼?

  靈根是什麼?

  為什麼自己沒有靈根?

  為什麼沒有靈根便無法修行?

  為什麼……

  蘇子墨腦海中一片混亂,充滿了對仙門的好奇,對未來的茫然。

  不知不覺中,蘇子墨的眼皮漸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蘇子墨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裡,有一位仙人在他耳邊輕喃:「你想修行麼?」

  想,蘇子墨當然想。

  從未有過一刻,他像如今這般對力量充滿渴望。

  但蘇子墨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沒過多久,蘇子墨霍然驚醒,猛地坐起身來,眼中驚疑不定,不覺間,冷汗已將後背打溼。

  他終於意識到,究竟哪裡不對勁。

  這不是夢!

  是真的有人在問他——你想修行麼。

  蘇子墨起身推開門,看到了讓他一生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就在院子中的桃樹旁,一個身披血紅色長袍的絕美女子站在那裡,美眸波光漣漣,正靜靜的望著他。

  不知何時,烏雲散去,月光如水,桃花紛紛飄落,女子置身其中,彷彿有煙霞輕攏,不似凡塵。

  「你,想修行麼?」

  蝶月再次開口,聲音柔和,透著一絲慵懶,動聽之極。

  蘇子墨深吸一口氣,漸漸恢復冷靜,心中湧起無數疑問,到了嘴邊卻只剩一個字:「想。」

  「好,我教你。」蝶月語氣隨意,就好像是要教蘇子墨穿衣吃飯一樣。

  蘇子墨走下石階,來到蝶月身前,凝視著那如泉水般清澈的雙眸。

  蝶月也在看著他。

  半響之後,蘇子墨發現,眼前這個女子就像謎一樣,根本看不透。

  相反,在蝶月的目光之下,蘇子墨感覺自己的一切都無所遁形,毫無祕密可言。

  有那麼一瞬間,蘇子墨腦海中掠過一絲恍然,今日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蝶月都知道。

  就連自己的心思,對方也都知道!

  「我沒有靈根。」半響之後,蘇子墨才開口說道。

  「有一部功法,不需要靈根。」

  「什麼功法?」蘇子墨下意識的問道。

  「妖族功法!」蝶月目光大盛,散發著奇異的神采。

  蘇子墨臉色一變,禁不住倒退半步。

  縱然對修行一竅不通,蘇子墨也知曉人.妖殊途的道理,在以往聽到的傳說中,不乏有精怪妖魔害人之事。

  難道自己要修煉妖族功法,變成一個殺戮成性的妖魔?

  但只是沉默少許,蘇子墨便已下定決心。

  「我學。」

  蘇子墨不知道自己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是他知道,這個機會若是把握不住,不久之後,當週定雲歸來之時,他必死無疑,更不必談什麼將來。

  蝶月毫不驚訝,似乎早就料到蘇子墨會答應,繼續說道:「想要學這部妖族功法,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第一,不要問我的身份來歷,我教,你學。第二,這部功法,你不許外傳。」

  「好。」蘇子墨點點頭。

  蝶月又道:「還有一點,想要修煉此法,你將會經歷難以想像的凶險,隨時都可能丟掉性命,不要指望著我救你。」

  蘇子墨淡然一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有什麼疑惑,問吧。」蝶月微微一笑。

  這是兩年來蘇子墨第一次見到蝶月的笑容,心中頓時湧起驚豔之感,竟有些失神。

  但轉眼間,蘇子墨的眼中便恢復清明,沉聲問道:「什麼是靈根?什麼是修行?為何滄浪真人說沒有靈根便無法修行?」

  「修行,也可稱之為修真,修道,人族流傳著最古老的三大修真流派——仙、佛、魔。所謂靈根,便是仙門的說法,佛門稱之為慧根,魔門稱之為魔種,大同小異。身為人族若是沒有靈根,確實無法拜入這三門之中。」

  蘇子墨聽懂了,蝶月的言外之意,就是修妖不需要靈根。

  蝶月繼續說道:「人有五感,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而靈根便等於是第六感,是感受天地間靈氣的關鍵。」

  蘇子墨恍然大悟。

  沒有靈根,就『看』不到天地靈氣的存在,自然也就無法修行。

  蘇子墨又問:「修真也有境界之分麼,滄浪真人又是什麼境界的修士?」

  「仙門之中可分為凝氣、築基、金丹、元嬰……他便是金丹修士。修妖、修仙、修魔、修佛都有境界之分,最後又殊途同歸,但不論怎樣,丹道都是必須要邁過的一道天塹。修真者浩如繁星,但有一半都卡在丹道前,終生無望。」

  「修真,乃是奪天地造化的逆天之舉,踏入丹道,便意味著第一次掙脫天地桎梏,壽元可漲至五百年。所謂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蝶月道:「你要修煉的這部妖族功法分為九篇,第一篇淬體,第二篇易筋,第三篇鍛骨,第四篇伐髓,第五篇煉髒,第六篇通竅,第七篇便是結丹篇,你想要報仇,就必須要修煉到第七篇。」

  「這部功法叫什麼?」蘇子墨問道。

  「大荒十二妖王祕典。」

  蘇子墨心神一震,光是聽這八個字,便有一股凶煞血腥之氣撲面而來,令人窒息。

  「大荒十二妖王祕典第一篇淬體,可分為兩層,淬鍊皮和肉,分別對應不同的呼吸吐納之法,也有不同的技法動作。」

  蝶月的雙眼閃過一道妖異之光,緊接著,蘇子墨的腦海中便多了幾句冗長玄奧的口訣。

  沒有仙山綠水,沒有洞天福地,沒有瓊樓玉宇,就在這毫不起眼的院落裡,在這株盛開著桃花的桃樹下,蘇子墨踏入修行!

  似乎很隨意,很巧合,又仿若冥冥中早有註定。

  沒過多久,在蝶月的指點下,蘇子墨感覺自己的呼氣吸氣,漸漸與平時有了不同。

  這彷彿不是人類的呼吸之法。

  反覆的糾正,反覆的練習,蘇子墨漸漸找到了一種感覺。

  在這種呼吸吐納之下,身體暖洋洋的,體內的血肉似乎在燃燒沸騰,化成無窮無盡的精氣,源源不斷的湧向肌體表面。

  蘇子墨的皮膚傳來一陣癢麻之感。

  「這套淬皮的呼吸之法,取自於荒牛妖王,行止坐臥皆可練習,不拘於姿勢。牛,性堅,皮韌,刀劍亦很難將其刺破,你自己慢慢體會。」

  蝶月見蘇子墨的呼吸漸漸步入正軌,便轉身回到房間,不再打擾。

  蘇子墨早已沉浸在這種奇妙的呼吸吐納之中,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的察覺到,自己的皮膚變得更加粗糙、堅韌、有力。

  夜色漸漸褪去。

  而蘇子墨卻不知時間流逝,甚至忘記了身在何處,只是不斷的感悟口訣,呼吸吐納。

  就在第一縷陽光破開天際之時,蘇子墨渾身一震,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頭上,似乎有兩根堅硬無比的東西頂出來,沖天而去!

  在這一刻,蘇子墨彷彿真的化身為一頭蓋世牛妖,吞吐天地!

  「嗯?」

  原本在屋中靜坐的蝶月心中一動,目光穿透牆壁,落在蘇子墨的身上。

  「居然這麼快就領悟到了精髓?呵……倒是個修妖的天才,也不枉我賜你這番機緣。」蝶月的眼中掠過一抹讚賞,不見動作,整個人卻詭異的來到院落裡,出現在蘇子墨身前。

  砰!

  正在沉浸在修煉中的蘇子墨,突然被一股外力擊中,整個人飛出老遠,自然中斷了吐納。

  蘇子墨從地上爬起來,覺得頭有些發暈,四下打量一番,院子裡沒有旁人。

  蘇子墨皺眉看著不遠處的蝶月。

  「不要命了?」蝶月眼中的讚賞早已隱藏起來,冷冷的說道。

  「什麼?」蘇子墨一臉錯愕。

  只見蝶月揮動袖袍,就在蘇子墨身前,竟憑空浮現出一面波光粼粼的水鏡。

  蘇子墨目瞪口呆,這等手段確實遠超他的認知。

  但當蘇子墨看到水鏡中自己的樣子,眼中的驚訝全部變成了驚恐!

  「怎麼會這樣?」

  蘇子墨的身形本就略顯單薄,但在水鏡中,他卻比原來整整瘦了一大圈,說是骨瘦如柴也毫不為過。

  若非那熟悉的五官和臉頰的輪廓,蘇子墨根本不敢相信,水鏡中的人就是他自己。

  「無論是哪一種修行,力量都不會憑空產生,仙佛魔三門是納天地靈氣入體,有些道行的妖族也可以吞吐日月精華淬鍊身體,而你還沒到那個境界。你每一次呼吸吐納,煉化的都是自己的血肉精華,這麼練下去,不出三日,你就死了。」

  「那怎麼辦?」蘇子墨嚇了一跳。

  「自然是吞噬血肉,補充精元再修煉。」

  提到吃的,蘇子墨的肚子已經開始叫了,一股難以遏制的飢餓感席捲全身,幾乎令他抓狂。

  蘇子墨大步流星的直奔廚房殺去,風捲殘雲一般,不到一刻鐘,廚房裡能吃的一切都被蘇子墨硬塞到肚子裡,才稍稍化解飢餓。

  直到此時,蘇子墨才發現,自己一夜沒睡,非但沒有半點疲憊之感,反而精力充沛,舉手投足都充滿了力量。

  蘇子墨拿起旁邊的薄皮鐵盆,手指用力一捏。

  只見那鐵盆上,竟清晰的多出了幾根手指印!

  「嘶!這麼厲害?」

  蘇子墨暗自乍舌。

  僅僅是修煉一夜,便有如此大的改變,蘇子墨頓時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想必就算那周定雲從仙門歸來,我也能有與之一戰的實力。」

  此時的蘇子墨,尚且不知道大荒十二妖王祕典的恐怖,這部功法實乃攬陰陽,奪造化,轉乾坤,扭氣機的無上妖典,本就不屬於此界之物。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24 10:32 編輯

pontus 發表於 2017-6-8 09:48
第4章 荒牛三式

  第二日,蘇子墨一大早便去集市買了幾頭牛回來,準備作為接下來幾天的口糧。

  整頓妥當,蘇子墨來到蝶月的房間,叩門詢問:「蝶姑娘?」

  房門在蘇子墨的敲擊下,竟緩緩打開。

  雖然天色早已大亮,但這房間裡卻仍是黑漆漆一片,透著絲絲詭異的氣息。

  「進來吧。」蝶月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蘇子墨深吸口氣,抬腳邁了進去。

  一種奇異的感覺浮上心頭,蘇子墨覺得身體彷彿穿過一層柔和冰涼的水幕,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

  蘇子墨縱目望去,不禁心神大震。

  眼前根本就不是蝶月的房間,而是一片比他的府邸更加寬敞的空間,腳下綠草如茵,一旁擺著一座半人多高的木桶。

  蝶月斜坐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上,姿態慵懶,雖披著寬大血袍,卻也掩不住那窈窕玲瓏的身形。

  「這是……」蘇子墨微微張口。

  在這短短一天內,蝶月展現出了諸多他無法理解的手段,詭奇絕倫,令人神往。

  「這是介子納須彌,到了一定境界你就會明白,現在不用多想。」蝶月不容置疑的說道:「這是我開闢的修行場,今後你就在這修煉。」

  蝶月從青石輕飄飄的跳下來,道:「再教三個招式,名為荒牛三式,練的時候,配合那套呼吸吐納之法。」

  「第一式,犁天步。雖只有一式,但千變萬化,是修煉腿功的不二法門。」

  一邊說著,蝶月一邊在草地上行走。

  蘇子墨收斂心神,睜大了雙眼,凝神注視蝶月每一個步伐,每一個動作,生怕錯過什麼細節。

  蝶月走了幾步之後,蘇子墨隱約把握住了什麼。

  這步伐看上去似乎沒有出奇之處,但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蝶月每一步邁出去,都好像在泥水裡趟過。

  含胸拔背,屈膝沉肘,重心下移,膝不過足尖,步子卻邁得極大!

  每一步之間的距離,像是精準算計過一般,分毫不差!

  蝶月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蘇子墨,道:「你來。」

  蘇子墨並沒急著練習,反而站在原地揣摩良久,才邁出第一步。

  這一步剛邁出去,蘇子墨自己都能覺出不對。

  蝶月來到蘇子墨身旁,面無表情,伸出足尖,朝著蘇子墨邁出去的那條腿輕輕一踢。

  「嘶!」

  蘇子墨倒吸一口冷氣。

  蝶月這一腳下去,蘇子墨感覺那條大腿上,似乎被人拿針狠狠的紮了幾處,刺痛難忍。

  「保持這個姿勢,繼續。」蝶月冷漠的聲音響起。

  蘇子墨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被蝶月踢了一腳之後,方才邁出去的一步,竟有了幾分犁天步的模樣。

  「她在幫我糾正。」蘇子墨心中一轉,便明白了蝶月的用意。

  蘇子墨抿著嘴,仔細回憶犁天步的姿勢,左腿邁了出去。

  「不對!」

  腳掌剛剛落地,蝶月的聲音便再度響起,緊接著,蘇子墨的左腿傳來一陣刺痛。

  在這疼痛的刺激下,蘇子墨的腳步下意識的做出改變。

  稍微緩一口氣,蘇子墨再度邁出右腿。

  「不對!」

  又是熟悉的刺痛。

  不對!

  刺痛!

  不斷的練習,不斷的糾正……

  練到最後,蘇子墨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腿,被蝶月踢得麻木了。

  蘇子墨咬緊牙關,揮汗如雨,只剩下一個意識,就是不停的走。

  也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耳邊不再響起『不對』這兩個如同夢魘般的字。

  蘇子墨也意識到,自己初步掌控了犁天步的要領。

  「昨晚教你的東西,你都忘了麼?」

  蝶月的提醒,讓蘇子墨眼前一亮,在練習犁天步的同時,開始配合上昨夜所學的呼吸吐納之法。

  初時,蘇子墨還不能將兩者很好的銜接在一起,往往邁出一步,一口氣便提不上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蘇子墨漸漸找到了這呼吸之法和犁天步的契合點。

  這套呼吸之法本就是與犁天步共生共存,蘇子墨越走越快,雙腿的麻木感消失不見,血肉不斷燃燒,雙腿似有無窮力量,步子也是越邁越大。

  不見如何動作,腳下一趟,便竄出去半丈之遠!

  蘇子墨知道自己練對了,心中越發欣喜。

  但不知為何,隱約間,蘇子墨又覺得自己的犁天步似乎少了些許味道。

  下意識的,蘇子墨看向斜坐在青石上的蝶月。

  只見蝶月此時一臉不屑,眼中滿是譏誚之意。

  蘇子墨暗忖道:「我已經將這呼吸吐納之法和犁天步配合的如此嫻熟,她怎的還如此輕視於我?」

  蘇子墨心中有氣,便故意繞著青石不斷的走著犁天步,在蝶月面前晃來晃去。

  半響之後,只聽蝶月冷笑一聲:「你是真要把自己練成耕地的牛?這步法是用來犁天的,不是耕地的!」

  蘇子墨心中一震,停下腳步。

  蝶月飄下青石,向外面走去,冷冷的說道:「你什麼時候能領悟『犁天』二字的奧義,才算是掌握這套步法的精髓。」

  蘇子墨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犁天步缺少什麼。

  腳下這一步邁出去,是要將天,都犁出一道溝壑!

  這需要多大的氣魄和氣勢?

  自己縱然將這步法練得再嫻熟,缺少了這種氣魄和氣勢,也只能淪為凡間耕地的牛。

  「犁天,犁天……」

  蘇子墨反覆琢磨,心中漸漸湧起一絲明悟。

  蝶月走出房間,來到院落中,淺淺一笑,哪還有半點在蘇子墨面前的冷酷嚴厲。

  「一天一夜便修煉到這一步,似乎比我當年還厲害一點點……」

  桃樹下,女子的呢喃聲若有若無,隨著微風漸漸消散。

  ……

  一個月來,蘇子墨大半時間都在修行場內練習犁天步,尋找把握那種『犁天』的大勢,有了不少心得。

  這期間,蘇子墨偶爾外出買些牛羊,隱約聽到了一些消息。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沈家在平陽鎮本是普通家族,但這段時間,卻有不少江湖高手紛紛投入沈家。

  在眾人看來,沈家崛起已是必然,只要沈夢琪修煉有成,哪怕回家探望一次,也足以讓沈家福澤數代,這些江湖高手或許也有機會加入仙門,哪怕是成為仙門中的下人僕役。

  與之相反,蘇家最近卻麻煩不斷。

  在平陽鎮,原本有三個大家族趙家、李家、楊家,蘇家近年崛起,再加上蘇鴻是先天高手,蘇子墨有一身功名在身,四家倒也相安無事。

  而如今,蘇子墨功名被廢,淪為賤民,還得罪了仙人,這三家蠢蠢欲動,都想要圖謀蘇家在平陽鎮的生意,倒也發生過幾次不大不小的衝突。

  不過,蘇子墨沒將這些放在心上。

  蘇府有大管家鄭伯掌控全域,還有劉瑜等後天高手,最重要的是,大哥外出,不在平陽鎮,等到大哥回來,以他的雷霆手段,必定可以鎮壓這些宵小之輩。

  ……

  這一日,蝶月來到蘇子墨身邊,道:「我傳你接下來的兩個招式,練習的時候,這三招連在一起。」

  頓了一下,蝶月淡淡的說道:「大荒十二妖王祕典中的招式,大多都是殺人技,接下來的兩招便是如此,你記住了。」

  「第一式,荒牛望月。」

  蝶月腳步向前一趟,正是犁天步的姿勢,隨後身體前傾,雙臂陡然從腹下探出,雙拳緊握,食指微微凸起,上前一刺,微微上揚。

  在這一刻,蝶月似乎已經從蘇子墨眼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揚角刺天的霸氣牛妖!

  蝶月的雙臂就是牛角,那雙拳凸起的食指骨節,便是尖銳鋒利的牛角尖兒。

  「這式荒牛望月以犁天步為根基,先踏出犁天之勢,腰腹同時發力,配合雙拳打出去,既要有衝頂之力,也要有上挑之力……」

  蝶月仔細講解,蘇子墨用心聆聽。

  即便如此,當蘇子墨真正練習的時候,依然免不了吃苦頭,蝶月在一旁冷著臉,稍有不對,便踢上一腳。

  轉眼間,就是一天過去。

  蘇子墨餓得發慌,興沖沖的宰掉一頭牛,架起鐵鍋,燉上了一鍋美味的牛肉。

  等待之時,蝶月撿起蘇子墨扔在一旁棄之不食的牛舌,道:「你拿刀來刺我。」

  「啊?」蘇子墨有些錯愕,不明白蝶月此舉有何用意。

  蝶月道:「順便把第三式也傳給你,這一式我沒法指點你,只能靠你自己體會那一瞬間的變化。」

  蘇子墨知道,以蝶月的本事,就算他全力刺去,都難傷她分毫。

  蘇子墨握緊尖刀,向蝶月肩頭一刺,同時凝神去看蝶月的動作。

  蝶月神色淡然,只是揚起手中滑嫩的牛舌,輕輕搭在迎面而來的尖刀上。

  「啪!」

  一聲脆響,蘇子墨目瞪口呆,愣在當場。

  牛舌完好無損,而蘇子墨手中的尖刀卻只剩一個刀柄,刀刃盡數碎裂,散落一地!

  這頭牛是蘇子墨殺的,他很清楚,這塊牛舌再普通不過,絕對擋不住鋒利的尖刀。

  而且,蘇子墨方才根本沒有感覺到蝶月發力,否則刀柄就不會仍然握在他手裡,早就脫手飛出了。

  最尋常的牛舌,卻將鋒利的刀刃捲成碎片!

  這一下若不是搭在刀刃上,而是搭在血肉之軀上,豈不是意味著,那血肉之軀都要被捲成碎末?

  「第三式名為牛舌捲刃,聽著普通,但卻蘊藏著這一式的精髓。」蝶月道:「你曾問我,淬皮練到什麼程度才算小成,我現在告訴你,當你練到掌如牛舌,就算小成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24 10:32 編輯

pontus 發表於 2017-6-8 09:49
第5章 蘇家變故

  常聽人說,修煉無歲月,蘇子墨踏入修行之後,才真正有這種體會。

  不覺間,蘇子墨已經在修行場中渡過三個月,身體也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這種變化,旁人還感受不到,只有蘇子墨自己最清楚。

  這段時間,犁天步和荒牛望月兩式已經修煉有成,配合上那套呼吸吐納之法,蘇子墨的皮膚變得越發堅韌,尋常刀劍根本無法刺破!

  舉手投足間,也充滿了剛猛強勁的力量。

  只是,讓蘇子墨有些苦惱的是,牛舌捲刃這一式,他卻始終不得其法。

  修行場內,蘇子墨深吸口氣,含胸拔背,左腿向前一邁,正是犁天步的架子。

  原本,蘇子墨站在原地,看上去還是個文弱書生。

  但這一步跨出去,整個人的氣勢頓時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似乎要將整片天空都踩在腳下!

  與此同時,蘇子墨腰腹發力,身體前傾,雙拳朝前方一衝一挑,口鼻吐息間,竟發出一種類似於牛哞的聲響,沉悶有力,震撼心神。

  犁天步、荒牛望月這兩式用出來如行雲流水,配合上呼吸吐納之法,更添威力。

  坐在青石上的蝶月看到這一幕,也暗自點了點頭。

  荒牛望月之後,蘇子墨動作不停,化拳為掌,向前一甩。

  第三式,牛舌捲刃!

  啪!

  手掌在空氣中打出一聲脆響。

  蘇子墨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還是不對。

  這一掌看上去唬人,但卻根本沒有打出牛舌捲刃的變化。

  蝶月收回目光。

  三個月的時間,蘇子墨能練到這種程度,已經超出她的預計。

  牛舌捲刃,算得上荒牛三式中最難也是威力最大的一式,光靠著苦練,絕對無法領悟其中精髓。

  這裡面需要一點悟性,否則別說三個月,就是三年,三十年都練不成這一式。

  屢次失敗,蘇子墨心中有些煩悶,於是走出修煉場,來到院子裡散心,四下亂看。

  無意間,蘇子墨的目光落在不遠處正嚼著嫩草的黃牛身上,突然定住。

  那黃牛是集市上最普通的牛,農家用來耕田用的,此時它嚼碎口中的草葉吞入腹中,低頭伸出舌頭,掃過一撮嫩草,一卷一拽,那撮嫩草便已經進入口中。

  蘇子墨的眼神漸亮,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這些嫩草是最尋常的茅草,草葉細長,邊緣有鋸齒,蘇子墨小時候不留神,還曾被這茅草葉劃傷。

  牛舌這麼滑嫩,卻無懼這些茅草。

  掌如牛舌,刃如茅草,這就是牛舌捲刃的精髓所在!

  蘇子墨大喜,腦海中不斷浮現方才黃牛吃草的一幕,體會著那一瞬間的變化,反覆揣摩,下意識的練了起來。

  「聽說了麼,蘇家遭遇變故了啊。」

  「據說蘇家的酒樓被砸個稀巴爛,怕是開不下去了,好像還死人了!」

  「這麼嚴重?」

  府邸外傳來的一陣議論聲,讓蘇子墨從修煉中驚醒。

  蘇子墨從修煉中清醒過來,心中一沉,推門而出,直奔蘇府跑去。

  一路上,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蘇子墨大概清楚了此次變故的來龍去脈。

  起因是有幾人在蘇家的酒樓尋釁滋事,一通打砸,鄭伯帶人趕過去,不料這幾人竟是後天圓滿的高手,早有準備,反將鄭伯等人打傷。

  「媽的,這口惡氣老子咽不下!」

  蘇子墨剛剛趕到,便聽到一聲火氣如雷的叫罵聲,此人名為尉遲火,是蘇府護衛之一,性烈如火。

  屋裡的幾人都是蘇家最信任的人,蘇子墨二歲的時候便沒了父母,鄭伯等人是蘇家最早一批人,對他極為寵愛。

  最初,便是這十幾個人幫助大哥在平陽鎮站穩腳跟,兩輩人的感情極深。

  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面,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

  「二公子來了。」

  蘇府眾人對蘇子墨沒有任何怠慢,哪怕他已經失去功名。

  蘇子墨點了點頭,看向床上斜躺著的一位老人。

  「二公子。」老人鬚髮皆白,臉色枯黃,似乎行將就木,見到蘇子墨仍露出微笑,眼底深處帶著一絲寵溺。

  鄭伯是蘇府的大管家,雖然沒有任何功夫在身,但蘇家的每一個人,包括蘇鴻在內,對他都是畢恭畢敬。

  鄭伯身形消瘦,年事已高,如今遭此重創,能不能熬過去都是未知。

  「鄭伯,對方是什麼人?」蘇子墨心中大怒,神色卻極為平靜,來到床邊輕聲問道。

  「還能是什麼人,肯定是趙、李、楊這三家孫子乾的!」尉遲火破口大罵。

  「這事沒那麼簡單。」說話之人四十多歲,面容沉穩,是蘇家護衛的頭領劉瑜。

  「劉叔,什麼意思?」蘇子墨問道。

  劉瑜看著蘇子墨欲言又止。

  尉遲火哪能忍住,大聲道:「劉瑜,你婆婆媽媽的做什麼,這都什麼時候了?鄭先生被他們打傷,老管慘死,若不是你手下那幾個小崽子機靈,殺出重圍,鄭先生哪還有命在?那幫人是下死手的!」

  「管叔死了?」蘇子墨心中一痛。

  小時候,蘇子墨常騎在管叔的脖子上,胡亂抓著他的頭髮。

  但無論蘇子墨怎麼胡鬧,管叔卻從來不惱,只是笑呵呵的陪他玩。

  蘇子墨咬牙道:「這種事,官府都不管?」

  「官府也就管管平民百姓的事,這幾個家族的衝突,他們唯恐避之不及。更何況,江湖事,江湖了。」劉瑜搖頭說道。

  蘇子墨沉聲道:「劉叔,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瑜輕嘆一聲:「我手下的護衛跟蹤那幾個人,看到他們進了沈家。」

  「沈家這幫忘恩負義的雜碎!」尉遲火一拳打碎旁邊的桌子,喘著粗氣。

  這些年,由於蘇子墨與沈夢琪的關係,蘇家沒少幫助沈家,而如今沈夢琪拜入仙門,一飛沖天,沈家卻將矛頭轉向了蘇家的人。

  劉瑜又道:「我調查了一番,沈家這些日子也在籌備蓋一座酒樓,咱們蘇家的酒樓擋路了。」

  蘇子墨面無表情,靜靜的聽著劉瑜的分析。

  「咳咳!」

  鄭伯咳了幾聲,微微喘息道:「這件事雖然是沈家出頭,但未必沒有其他三家在背後推波助瀾。此事到此為止,等大公子回來再說。」

  「難道咱們就這麼忍了?」尉遲火咬著牙齒。

  劉瑜嘆道:「先忍下來吧,沈家崛起太快,可能已有先天高手加入,若是貿然找上門,恐怕都容易折在那。」

  「大公子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估計快了。」

  蘇子墨突然說道:「鄭伯,你好好養傷,我出去透口氣。」

  說著,蘇子墨便轉身離去。

  ……

  三個月前,蘇子墨被廢功名,沈夢琪離去,再加上追風之死,他心中實在是憋了一口惡氣。

  否則,當日夜裡也不會險些控制不住,差點將那潑皮一刀捅死。

  這段時間,在蝶月的指點下,蘇子墨苦於修煉,但實際上,這口惡氣卻並未發洩出去。

  如今蘇家遭此變故,鄭伯重傷,管叔慘死,徹底激怒了蘇子墨。

  蘇子墨走出蘇府,腦海中便只剩下四個字——欺人太甚!

  江湖上對於後天、先天的境界之分,蘇子墨也有一些大概瞭解。

  後天、先天,都分為初期、中期、後期、圓滿四個層面,大哥蘇鴻便是先天初期的高手。

  蘇子墨不清楚如今的自己,到底能與哪個層面的高手抗衡。

  在蘇子墨想來,只修煉三個月,怎麼都抵不過人家苦修幾十年之功。

  但蘇子墨依然要去沈家討個公道,畢竟曾讀過十幾年書,他自認為萬事大不過一個理字。

  沈家必須要給他一個交代!

  不多時,蘇子墨來到沈家。

  僅僅三個月,沈家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原本一個尋常百姓家,發展成瞭如今的沈府,硃紅色的大門兩側,立著兩座威嚴的石獅子。

  若非蘇子墨記得位置,絕難相信這就是沈夢琪的家。

  蘇子墨拾階而上,也不叩門,雙臂運力,推門而入。

  此時,沈府大院中倒真有不少人聚在一起,開懷暢飲,談笑風生,好不快活。

  蘇子墨突然闖入,院子裡的喧囂漸漸散去,這些人紛紛停下動作,臉色不善的盯著蘇子墨。

  這些人渾身透著一股草莽之氣,面相凶惡,寒光閃爍的兵器就擺放在一旁。

  有人眼尖,認出蘇子墨,陰陽怪氣的說道:「哎呦,這不是咱們大齊國的舉人蘇二公子麼,怎麼有空駕臨沈府啊?」

  「哈哈,兄臺有所不知,蘇二公子廢去一身功名,如今可是個大閒人。」

  這些江湖草莽一個個面露譏諷,不懷好意的盯著蘇子墨,手中的兵器還故意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濺,發出一陣陣刺耳的金戈之聲。

  若是換做普通的書生,面臨這種群狼環飼的場面,恐怕早已嚇得腿肚發軟。

  蘇子墨卻神色不變,反而踱步來到院子的中間。

  當日蘇子墨還沒踏入修行,便敢憑著心中不平與滄浪真人對峙,眼前這些江湖草莽,比之金丹真人的氣場威勢可差了十萬八千里,哪能鎮住他。

  蘇子墨面沉如水,雙眸掃過院落,平靜的說道:「我要見沈南。」

  沈南便是沈夢琪的哥哥。

  「呵呵,蘇二公子不請自來,沈某有失遠迎。」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蘇子墨目光轉動,在院落長廊深處,一位白袍男子正緩步走來,笑容滿面,卻毫不掩飾眼中的嘲弄。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24 10:32 編輯

pontus 發表於 2017-6-8 09:52
第6章 殺人了

  沈南穿著白色錦袍,腰間掛玉,看上去倒也像是個富家公子。

  但平陽鎮人誰不知道他的底細,在這之前,沈南就是蘇家酒樓的掌櫃,這還是看在蘇子墨的面子上。

  沈南旁邊端起一杯酒,走到蘇子墨面前,將酒杯遞過去,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蘇二公子大駕光臨,沈某怎麼都得敬上一杯酒,請。」

  「今日之事,誰的主意?」蘇子墨視若不見,只是淡淡的問道。

  沈南臉上笑容不減,側著頭,故作不知的問道:「蘇二公子說的什麼,沈某不懂啊。」

  「沈南,我要一個交代,凶手是誰。」蘇子墨盯著沈南的雙眼,語氣聽起來依然很平靜。

  沈南挑了挑眉,收起笑容,仰頭飲盡杯中酒,幽幽的說道:「看來蘇二公子不想吃敬酒,反倒是想吃罰酒!」

  說完,沈南將手中的酒杯扔在地上,啪的一聲碎成幾片。

  聽到這個聲音,在院落中的這些江湖草莽紛紛起身,刀劍出鞘之聲不絕於耳,一個個變得殺氣騰騰,凶相畢露。

  「媽的,早就受不了這小子了,還真當自己是公子了?就是一個下等賤民,真是給臉不要臉!」

  「今天就是我莫嵩動的手,那個姓管的,就是老子親手宰的!」

  「還有我一個。」

  「嘿嘿,可惜,那個老頭沒被我一掌拍死。」

  蘇子墨目光掃過說話的這幾個人,點了點頭,道:「很好,很好。」

  沈南冷笑一聲:「蘇子墨,你別自找沒趣,念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我今日放……」

  「滾開!」

  沈南話未說完,便被蘇子墨一聲大喝打斷。

  院子裡眾人的神情頓時變得極為古怪,似乎是難以置信,沈南面露猙獰,寒聲道:「你敢罵我?」

  蘇子墨目光一橫。

  這一眼之凌厲,讓沈南心中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到蘇子墨出手了。

  沒有多餘的動作,蘇子墨伸出手掌,直接扇在沈南的臉上。

  啪!

  在眾目睽睽之下,沈南竟然被蘇子墨一嘴巴扇飛,滾出幾米開外!

  三個月來,沈南也開始修習武道,倒也小有成就,達到了後天初期,他實在沒想到自己竟被蘇子墨一巴掌扇飛。

  那一掌明明看上去不快,但他卻怎麼都反應不過來。

  這一掌落在一眾江湖草莽的眼中,卻又是另外一番感覺。

  單純憑藉手掌的力量,便能將人扇出幾米遠,這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在場眾人都是從刀光劍雨中走過來的,大多都是後天後期的高手,莫嵩幾人還是後天圓滿,根本就沒把蘇子墨放在眼裡。

  「給我殺了他!」

  沈南的臉頰已經高高腫起,嘴角帶血,躺在地上指著蘇子墨厲聲吼道。

  不等沈南下令,以莫嵩為首的幾個人便已經殺到蘇子墨身前,刀劍從四面八方砍來,寒氣逼人!

  蘇子墨雖然修行三個月,但只會三式,也未曾與人爭鬥搏殺過。

  面對這種局面,蘇子墨心中有些慌,下意識的用出犁天步,朝正面的莫嵩衝了過去。

  唰唰!

  蘇子墨這兩步跨出去,便是驚人的一丈多遠,速度極快,竟躲過了大部分的攻擊。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影閃過,刀劍已然落空。

  「不好!」

  莫嵩眼角狂跳,駭然變色。

  旁人感受得並不真切,但處在正面的莫嵩,卻在蘇子墨跨出兩步之後,硬生生被一股滔天大勢鎮壓的心神顫慄!

  這一刻,蘇子墨哪裡是什麼文弱書生,分明是一頭凶悍噬人的猛獸!

  心神震動,莫嵩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一分。

  這麼一耽擱,蘇子墨已經來到莫嵩身前,雙臂從腹下探出,雙拳緊握,食指骨節凸起,向前一頂一挑!

  這套動作,蘇子墨太熟悉了,哪怕閉著眼睛也能練得分毫不差。

  而且這一次,蘇子墨是含憤出手,將三個月來胸中惡氣盡數發洩。

  噗!

  全場靜寂。

  莫嵩神情詭異,緩緩低頭,只見自己的胸口處多了兩個碗大的血洞,裡面塞著兩條精壯手臂。

  霎時間,莫嵩臉上血色盡褪,頭一側,身死當場!

  在眾人的眼中,雙方交手只一個回合,莫嵩的刀甚至還沒落在蘇子墨身上,後者的雙臂便將莫嵩的胸口刺個對穿!

  血淋淋的拳頭,在莫嵩的後背探出來,觸目驚心。

  縱然這些江湖草莽見多識廣,也難以想像這個畫面,人的拳頭,竟然可以將血肉之軀打穿!

  後天圓滿的高手,就這麼被一個文弱書生一招幹掉!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

  殺人了!

  蘇子墨有些發懵,腦海中迴盪的盡數是蝶月雲淡風輕的那句話,「大荒十二妖王祕典中的招式,大多都是殺人技……」

  殺人技,技出便要殺人!

  直到此刻,蘇子墨才真正理解這三個字的意思。

  趁著蘇子墨愣神之際,有人手起刀落,直接砍在蘇子墨的脖頸上,另一人挺劍直刺,狠狠的刺中蘇子墨後心。

  當!當!

  沒有利器砍在血肉上的聲響,反而響起了類似於金戈碰撞的聲音。

  斬在蘇子墨脖頸上的鋼刀,竟然詭異的彈了起來,刺中後心的那柄長劍,也彎曲成一個巨大的弧度,根本沒有刺進去!

  「嘶!」

  在場眾人神色大變,倒抽一口冷氣。

  如果說,那柄劍刺不進去,有可能是蘇子墨穿著什麼上等護甲,那鋼刀明明砍在血肉之軀上,卻詭異的彈起,就實在沒法解釋了。

  橫練功夫?

  哪種橫練功夫,竟有這樣的威力?

  這一刀一劍雖然沒有傷到蘇子墨,但仍將他砍得一個踉蹌。

  淬皮之術能擋住刀劍的鋒芒,卻擋不住刀劍上蘊藏的力道,蘇子墨此時覺得後心和脖頸傳來劇痛,咬牙強忍。

  「賊子找死!」

  蘇子墨大喝一聲,甩開犁天步,朝著左邊那人衝了過去。

  轟!轟!

  無比堅硬的青石地面,竟被蘇子墨的雙腳犁出兩道巨大的溝壑,沙石橫飛,氣勢駭人!

  此人臉色大變,終於體會到莫嵩臨死前的那種恐懼和震撼。

  蘇子墨的氣勢太盛了!

  只是跨步而來,身上夾帶的凶氣竟令他有窒息之感。

  噗!

  依舊是荒牛望月,一位後天後期的高手胸口多出兩個血洞,橫屍當場。

  面對蘇子墨這樣一個刀槍不入的角色,所有人都生出無從下手之感。

  轉眼間,蘇子墨連殺兩人,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已經沸騰起來,最初的慌亂、緊張早已消失不見。

  「還有你一個!」

  蘇子墨目光如炬,轉頭看向最後一人。

  此人方才放言打傷鄭伯,此時被蘇子墨盯上,頓時覺得脊背發涼,汗毛倒豎。

  「大家一起上,再強的橫練功夫也有命門,也有承受的極限!」此人大吼一聲。

  院子裡的其他人雖有些意動,卻仍心有顧忌,被蘇子墨身上的殺氣震懾住,沒有第一時間出手。

  撻!撻!撻!

  蘇子墨連跨三步,眨眼之間,便已經來到此人身前,二話不說又是一式荒牛望月。

  此人早就發現,蘇子墨來來去去就這麼一招。

  雖然他被犁天步捲起的大勢嚇得肝膽俱裂,但依仗身法靈活,先一步倒在地上,顧不上顏面,使出一招『懶驢打滾』。

  荒牛望月這一式,攻擊的是腰腹上方。

  此人以這招應對,正好避過蘇子墨的雙拳。

  饒是如此,此人仍嗅到一股慘烈無比的血腥氣,心中最後的反擊意圖頃刻煙消雲散。

  「逃!此人不可敵!」

  荒牛望月落空,蘇子墨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對手,一時間竟有些迷茫。

  他只會這一招。

  若是荒牛望月打不死人,蘇子墨便有些沒轍了。

  就在此時,蘇子墨靈光一閃,長嘯一聲,邁開大步追了上去。

  懶驢打滾算是奇招,偶爾用出來,確實能起到些許作用,但人在地上滾的速度,又哪比得上雙腿的疾馳。

  嘯聲未歇,蘇子墨已經追上此人。

  此人聽到蘇子墨的嘯聲,暗呼不妙,下意識的回頭望去。

  入目之處,全部被砂石遮掩,緊接著,此人便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自己胸口。

  砰!

  下一刻,此人重重的撞在牆上,停頓少許才緩緩的滑落,胸口深深的塌陷進去,早已斷了呼吸。

  蘇子墨臨時應變,藉助犁天步跨出去的力量,一腳踢在了此人身上。

  殺人技!

  犁天步也是殺人技!

  院子裡原本還在叫囂的各個高手,此時卻噤若寒蟬,目露驚駭,一個個都在向後退,生怕蘇子墨下一個找上他們。

  倒也不怪這些人膽寒,實在是蘇子墨表現出的力量太過驚人。

  從他出手到現在,不過盞茶功夫,便已經有兩個後天圓滿,一個後天後期的高手橫屍當場!

  蘇子墨冷笑一聲,轉身走向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的沈南。

  「你,你,你要做什麼?」

  沈南聲音顫抖,想要轉身逃跑,卻發現雙腿無力,只能癱坐在地上,一點點的向後面蹭著。

  「今日之事,是誰的主意?」蘇子墨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沈南,一字一頓的問道。

  「不,不,不是我……」

  「是誰!」蘇子墨舌綻如雷,大喝一聲。

  沈南渾身一哆嗦,喘著粗氣,眼中竟閃過一抹狠色,咬牙道:「你若敢傷我,蘇家必定會被滅族!」

  「嗯?」

  蘇子墨臉色一沉,眯眼道:「你在威脅我?」

  蘇子墨剛剛壓制住的殺機,再度湧上心頭。

  就在此時,沈府內院傳來一串陰惻惻的聲音。

  「小輩找死,敢來此地放肆撒野!」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24 10:32 編輯

pontus 發表於 2017-6-8 09:56
第7章 先天高手

  聲音未落,一道快如鬼魅的人影疾馳而來。

  蘇子墨看得仔細,此人是一位中年男子,臉頰枯瘦,鷹隼般的目光凶狠凌厲,足尖在地面點了幾下,已然來到近前。

  蘇子墨心中一震。

  無論是身法還是氣息,這個中年男子都要比院落中的眾人強多了!

  先天高手!

  「嗡!」

  中年男子原本藏在背後的手突然探出,伴隨著一聲清越的劍鳴。

  一柄寒氣森森的長劍直刺蘇子墨面門,劍尖顫抖,如一條靈活毒蛇,發出一陣呲呲的聲響,攝人心魄。

  劍還未到,一股凜冽的寒意便撲面而來,蘇子墨臉上的皮膚隱隱生痛。

  蘇子墨意識到,以他如今的皮膚強度韌性,絕對擋不住這一劍!

  先天高手的力量,已經可以威脅到他的性命。

  蘇子墨畢竟臨敵經驗太少,只是稍有錯神,便已經失去先機。

  此時,就算蘇子墨以一招荒牛望月衝頂出去,自己的腦袋也會被對方一劍刺穿。

  退!

  來不及多想,蘇子墨甩開犁天步,迅速的後退。

  「哼!」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身法更疾更快,長劍去勢不停,如跗骨之蛆,緊緊跟隨著蘇子墨,劍尖依然籠罩著蘇子墨的面門。

  形勢變得更加危機!

  蘇子墨的眼前盡數是劍光,雙眼生疼,已經流下眼淚。

  就在此時,中年男子的眼中閃過一抹殘忍。

  「不好,後面是圍牆!」

  蘇子墨心中一沉。

  沈府大院雖然寬敞,但也有個邊界,雙方速度極快,一追一趕,轉眼間,蘇子墨已經退到了牆邊。

  退無可退!

  縱然蘇子墨以蠻力撞開牆壁,也會出現一瞬間的耽擱停頓。

  只一瞬間,就足以讓中年男子將蘇子墨斬於劍下!

  「住手!」

  一道身影突然從門口闖了進來,手中拎著一柄鋼刀,大喝一聲,氣勢洶洶的朝中年男子衝殺過去。

  「是劉叔。」

  蘇子墨雖然無法分神去看,但光聽聲音便猜出來人身份。

  中年男子目光一瞥,面露譏諷。

  別說劉瑜只是後天圓滿,此時就算有先天高手現身,也無法救下蘇子墨。

  長劍與蘇子墨之間,只有咫尺之遙!

  「晚了,此子必死無疑!」

  中年男子輕喝一聲,雙眼寒光大盛,挺劍直刺。

  在這命懸一線之際,蘇子墨的心神突然沉靜下來,眼中沒有一點慌亂,冷靜異常,感官也變得比平時敏銳許多。

  蘇子墨很清楚,此時此刻,能救他的,就只有他自己。

  面對近在咫尺的長劍,蘇子墨反而閉上了雙眼,腦海中閃現過修行場中黃牛吃草的一幕。

  下意識的,蘇子墨探出手掌,搭在了迎面而來的劍身上。

  一卷,一震,一拽!

  荒牛三式中威力最大的一式,牛舌捲刃!

  啪!

  一聲脆響,如平地驚雷,在沈府大院中迴盪不絕。

  下一刻,眾人全部愣在當場,眼中滿是不解、懷疑,難以置信。

  只見中年男子手中的長劍只剩一個劍柄,劍身盡數碎裂,碎片散落一地,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中年男子張著嘴,瞳孔驟然收縮,看著不遠處的蘇子墨,竟沒有繼續進攻,反而倒退幾步,露出戒備之色。

  蘇子墨睜開雙眼,微微喘息著,神色有些茫然。

  活下來了?

  就在方才的一剎那,蘇子墨真正體會到了死亡的感覺。

  直到如今,蘇子墨仍覺得有些不真實。

  微風拂過,不覺間,蘇子墨的後背早已打溼,竟嚇出一身冷汗。

  「快走!」

  就在此時,蘇子墨的耳邊響起劉瑜的聲音,隨後手臂被人一拽,蘇子墨下意識的跟著劉瑜跑出沈府。

  且不說沈府眾人,便是蘇子墨自己,一時間也沒能反應過來,腦子裡一片混亂,只是垂頭跟著劉叔奔行。

  一路上,劉瑜的目光一直落在蘇子墨身上。

  在此之前,蘇子墨離開蘇府沒多久,鄭伯便對他說,二公子神色有異,怕是要去沈家討個公道,叮囑他前去保護二公子。

  等他趕到沈府的時候,正看見那個中年男子對蘇子墨出手。

  劉瑜眼力極高,一眼便看出那人是先天高手。

  他根本不理解,為何蘇子墨一個文弱書生竟惹來先天高手,當時的情況危急,也來不及多想,只能先一步出手,想要救下蘇子墨。

  接下來,劉瑜便看到了令所有人都驚駭莫名的一幕。

  劉瑜的目光在蘇子墨的手掌上徘徊不斷,腦海中滿是迷惑,心中暗忖:「莫非二公子的手上戴著類似於手套的防具?但即便如此,想要將先天高手的長劍震成碎片,這得需要多大力量?」

  最讓劉瑜不解的是,在蘇子墨身上,根本沒有一點練武的跡象,身形似乎比之前更加瘦弱了。

  「古怪。」

  劉瑜心中一動,想要試探一下蘇子墨,便鬆開手掌,展開身法緩緩提速。

  蘇子墨垂著頭,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下意識的跟在劉瑜身後。

  沒過多久,劉瑜兩人便已經回到蘇府。

  此時,劉瑜額頭見汗,胸口起伏,眼中難掩震撼。

  在這一路上,他連續提速三次,到最後甚至已經達到他的極限,但蘇子墨卻依然緊跟其後。

  最可怕的是,蘇子墨神色如常,氣息平穩,明顯仍有餘力!

  抵達蘇府,蘇子墨也漸漸回過神來。

  實際上,蘇子墨心中的震撼,絲毫不比旁人少。

  雖然蘇子墨隱隱感覺到大荒十二妖王祕典非比尋常,但也著實沒料到,僅僅修煉三個月,便有如此威力。

  蘇子墨看著自己的手掌。

  完好無損。

  成了!

  就在方才生死一線間,蘇子墨將牛舌捲刃這一式修煉成了。

  蘇子墨心中大喜,思忖著一會兒便將這個消息告訴蝶月,小小的炫耀一番。

  突然,蘇子墨心有所感,抬頭看去,正看見劉瑜神色古怪的盯著他。

  「怎麼了,劉叔?」蘇子墨問道。

  劉瑜沉吟道:「沒事,進府吧,你先回房休息,晚些我再去找你。」

  蘇子墨點了點頭。

  劉瑜支開蘇子墨,直接來到鄭伯的房間,將在沈府看到的一幕,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房間中的眾人都是一臉驚訝。

  這種事若非是劉瑜親口所言,誰都不會相信。

  「難道二公子是先天高手?」尉遲火問道。

  劉瑜搖頭道:「練武之人,身體會發生不少變化,比方說太陽穴凸起,指節粗大,手上有老繭,身形健壯。但這些變化,二公子的身上都沒有。二公子手上無繭,手指修長,哪裡像拿過兵器。」

  鄭伯也說道:「二公子一直讀書,根本沒機會練武,否則咱們怎會不知?更何況,晉升先天怎麼都需要苦修十數年之功,這還是天賦異稟,修煉不錯的內功心法,二公子才多大?」

  劉瑜想了想,又道:「不過回來的路上,我有意試探,可以確定的是,二公子的身法極快,還在我之上!」

  啊!

  這一下,可把眾人驚著了。

  劉瑜身為蘇家護衛的頭領,雖然不擅長身法,但其速度之快,也可以排進前十。

  鄭伯皺眉問道:「二公子可是修煉了什麼高明的輕功?」

  在江湖中不乏有一些類似『八步趕蟾』的高明輕功,修煉之後,身輕如燕,確實可以提升身法速度。

  「不像。」劉瑜搖頭道:「二公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奔行,腳踏實地,沒什麼高明之處。」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劉瑜沉聲道:「若是我所料不錯,那中年男子應該是號稱『奪魄劍』的唐明俊,先天初期高手。」

  「這沒道理,先天高手怎麼會對二公子出手?也不怕辱沒了身份?」鄭伯微微皺眉。

  鄭伯的意思是在說,若是想殺二公子,隨便一個練武之人即可,先天高手又何必出手?

  實際上,劉瑜去得稍晚,並沒有看到蘇子墨連殺三人的一幕。

  等他趕到的時候,蘇子墨正處在生死關頭,他也沒來得及四下打量,便帶著蘇子墨逃出了沈府。

  在場眾人哪裡會想到,並不是『奪魄劍』唐明俊想要出手,而是逼不得已。

  「不好了!」

  就在此時,一位蘇家護衛推門而入,神色驚慌的說道:「門外來了許多人,氣勢洶洶,說是要二公子殺人償命。」

  「別慌,都是些什麼人?」劉瑜沉聲問道。

  「趙、李兩家,還有沈家的沈南也帶了不少人!」蘇家護衛嚥了下口水,喘息著說道。

  「殺人償命?」

  鄭伯輕喃一聲,若有所思。

  若是按照劉瑜所言,蘇子墨根本沒有在沈府殺過人,又何來償命之說。

  「媽的,這分明就是挑釁,二公子怎麼可能殺人?老子出去會會他們!」尉遲火脾氣上來,站起身來便要向外面闖。

  「等等!」

  鄭伯輕咳一聲,低聲道:「抬我出去。」

  「鄭先生,你別亂動,以免傷勢加重。」劉瑜連忙勸道。

  鄭伯態度堅決,搖頭道:「對方來者不善,大公子不在,我怎麼都得出去看看。」

  蘇家眾人來到門外,縱目看去,都是心中一沉。

  門外最少來了數百人,密密麻麻,個個臉色不善,大部分是後天之境的江湖好手,其中還有三位先天初期的高手,唐明俊就是其中一位。

  以如今蘇府的力量,若是應付不對,很可能會被這股力量衝擊得屍骨無存!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24 10:32 編輯

pontus 發表於 2017-6-8 11:06
第8章 蘇鴻

  「趙家公子身後那個勁裝大漢可能是先天中期,大家別動手,能忍則忍,拖到大公子回來。」鄭伯小聲說道。

  蘇府眾人心中一凜。

  先天中期!

  劉瑜也輕聲道:「此人面生的很,怕不是平陽鎮的人,大家小心。」

  「蘇子墨人呢,讓他出來!」沈南捂著紅腫的臉頰,厲聲喊道。

  劉瑜上前一步,抱拳沉聲道:「諸位這麼大陣仗,找我家二公子所為何事?」

  為首一位手持摺扇的錦袍青年輕笑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蘇二公子殺了人,自然要償還。」

  說話之人是趙家的大公子,名為趙宇,後天圓滿之境,在平陽鎮名氣極盛。

  他旁邊站著的,就是李家的公子,李元茂。

  「放你娘的狗屁!」

  尉遲火指著趙宇破口大罵:「要償命,也是你們先償還我管兄弟的命!」

  鄭伯劇烈的咳嗽幾下,喘息道:「你們說我家二公子背著三條人命,有什麼證據?」

  「哈哈!」

  沈南獰笑道:「老頭子,蘇子墨殺人,是我沈府眾人親眼所見。」

  說著,身後便有沈府中人將莫嵩等人的屍體抬了上來。

  這三人雖早已身死,但仍沒閉眼,眼神中滿是驚恐,可見臨死之前,心神受到極大的衝擊。

  劉瑜等人看到這三人的死狀,均是心中一驚。

  太狠了!

  有兩人是被什麼手臂粗細的利器刺穿胸口,另一人胸口塌陷,骨頭盡數碎裂。

  鄭伯目光一掃,神色不變,搖頭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平陽鎮誰不知道我家二公子是個讀書人,怎麼可能殺掉這三位後天高手?」

  「少廢話!」

  趙宇攤開紙扇,寒聲道:「蘇家若是不交人,你們今日都得死!」

  「人是我殺的!」

  就在此時,人群外響起一個聲音,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青衫書生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正是蘇子墨。

  蘇子墨站在蘇府眾人身前,看著對面數百號人渾然不懼,大聲說道:「人是我殺的,有什麼事,我一人擔著!」

  「二公子,你別衝動。」尉遲火連忙說道。

  劉瑜也低聲道:「二公子,他們來者不善,圖謀不小,找你只是個藉口,你別上當。」

  「嘿嘿。」

  李元茂怪笑一聲,道:「既然蘇二公子已經承認,這事就再簡單不過了,給我拿人!」

  「保護二公子。」鄭伯語氣堅定,緩緩說道:「不惜死戰!」

  倉啷!

  刀劍紛紛出鞘,劉瑜等人將蘇子墨、鄭伯圍在中間,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趙宇收起摺扇,冷然道:「擒拿蘇子墨,有敢阻攔者,殺無赦!」

  蘇子墨雙拳一握,便要施展犁天步,衝入對方人群中,找上那幾個先天高手。

  平心而論,先天初期高手已經有威脅到他的力量,更何況,對面還有一位先天中期,但此時,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陡然!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速度極快,轉眼便已來到近處。

  「誰敢碰我弟弟一下,我蘇鴻宰了他!」

  人群紛紛散開,只見一人單槍匹殺氣騰騰的疾馳而來,來到蘇府門口才勒緊韁繩。

  來人騎著高頭大馬,手中拎著一柄寒鐵瀝泉槍,渾身散發著一股凌厲的殺伐之氣,目光如炬,不可逼視。

  此人臉上有一道駭人的傷痕,從眉心斜劃到耳垂,雖然傷口早已結疤,但傷口邊緣的嫩紅色皮肉外翻,看上去極為滲人,為此人平添了一分凶氣。

  蘇家大公子,蘇鴻!

  蘇家眾人精神一震,眼中難掩喜色。

  「趙宇,李元茂,你們兩個出息了?還敢找我蘇家的麻煩,嗯?」蘇鴻也不下馬,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聲音冰冷。

  「呵呵,原來是蘇大公子,你來得正好,趙某久候多時。」趙宇似乎早有準備,笑眯眯的說道。

  趙宇身後閃出一個勁裝大漢,身後掛著一柄厚背刀,眼神冷酷,揚聲道:「聽說蘇大公子而立之年便已經是先天初期高手,乃人中龍鳳,今日難得遇到,正好請教一番!在下……」

  「我對死人的名字沒興趣。」

  此人話未說完,便被蘇鴻打斷。

  駕!

  蘇鴻輕喝一聲,身下駿馬已經向前衝去,轉眼間,便已經來到勁裝大漢的面前,挺槍直刺。

  「找死!」

  勁裝大漢神色不變,反手將厚背刀抽出,先天氣息轟然釋放,一躍而起,雙臂高舉過頂,朝著迎面而來的蘇鴻斬了下去!

  「果然是先天中期。」劉瑜點了點頭。

  聽到這裡,蘇子墨心中有些緊張。

  趙家此次明顯是有備而來,甚至算計到蘇鴻可能會趕回來,才請來先天中期的高手針對蘇鴻。

  蘇子墨目光一掃,卻發現無論是劉瑜還是鄭伯等人,似乎並不緊張。

  這意味著什麼?

  念頭未落,蘇鴻和勁裝大漢已經交手!

  「當!」

  勁裝大漢的厚背刀重重的砍在寒鐵瀝泉槍上,火星四射。

  這一刀的力量之強,甚至將蘇鴻身下的烈馬逼停!

  「哈哈!」

  蘇鴻大笑一聲,寒鐵瀝泉槍在手中一抖,嗡鳴震顫,迸發出一股驚人巨力,竟將那厚背刀彈開。

  勁裝大漢臉色大變。

  噗!

  血花四濺,勁裝大漢被蘇鴻一槍挑飛,跌落在長街上,鮮血迅速殷紅了地面。

  「你藏拙,你,你是先天后……」勁裝大漢一句話沒說完,口中鮮血狂湧,明顯活不成了。

  眾人譁然變色。

  誰都沒想到,雙方交手只一個回合,一位先天中期高手,竟被蘇鴻一槍挑殺!

  最可怕的是勁裝大漢臨死前的話,雖然沒有說全,但在場眾人都猜得出。

  先天后期!

  這些年來,平陽鎮的人都低估了蘇鴻的實力。

  「快走!」

  趙家、李家、沈家的先天高手反映極快,護著三家公子掉頭就逃,數百江湖好手被一人氣勢所攝,倉皇逃竄,根本不敢在此地停留片刻。

  蘇鴻冷笑一聲,並未追趕,翻身下馬,看著蘇子墨點了點頭,說道:「回府!」

  ……

  蘇府內院。

  蘇鴻大馬金刀的坐在最中間,聽著劉瑜彙報這幾個月來平陽鎮發生的諸多事,時不時點點頭。

  蘇子墨坐在一旁,低眉垂目,一語不發。

  在這之前,大哥從沒讓他進過內院,也從未參加過這種會議。

  劉瑜說完之後,蘇鴻的目光落在蘇子墨身上,沉聲問道:「沈家那三個後天高手,真是你殺的?」

  「是。」蘇子墨稍有遲疑,便應了下來。

  轟!

  蘇鴻原本還坐在椅子上,卻突然起身,雙足踏地,爆發出一聲巨響,人已經來到蘇子墨面前,一拳轟出。

  這番變故極快,別說是蘇子墨,就算在內院中的眾人也沒反應過來。

  蘇子墨心中一震,不及反應,下意識的伸出手掌,搭在了蘇鴻的拳頭上。

  一卷,一震,便要用出牛舌捲刃。

  轉念之間,蘇子墨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他在沈府大院中卷碎那位先天高手長劍的一幕。

  牛舌捲刃勁力變化剛使出一半,蘇子墨連忙收勢。

  砰!

  拳掌相交,爆發出一聲巨響,蘇子墨身下的椅子啪的一聲碎裂。

  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蘇子墨失去重心,剛要跌坐在地上,犁天步的勁力下意識的釋放出來。

  蘇子墨身形一沉,整個人幾乎平躺在地面上,但雙足卻紋絲不動,深深的踩入地面!

  蘇子墨的腰腹、雙腿同時發力,挺身而起。

  這一手著實厲害,內院眾人的心中頓時湧起驚豔之感。

  蘇鴻眼中爆出一團異彩,連連點頭,大笑道:「好,好,殺得好!」

  蘇子墨知道大哥方才的舉動是在試探他。

  就在雙方拳掌碰撞的瞬間,他明顯感覺大哥有收力的舉動。

  當然,蘇子墨也沒用全力,臨時收手。

  見識過牛舌捲刃的威力,蘇子墨哪敢在大哥身上施展。

  「子墨,你回去休息吧。失去功名對你而言算不得什麼,天底下的好姑娘也多得是,不要放在心上,過陣子小凝就從蒼狼城回來了,有空多陪陪她。」

  蘇小凝是蘇子墨的妹妹,比他小兩歲,早些年也被蘇鴻送到蒼狼城去讀書。

  蘇子墨笑著應下,轉身離去。

  蘇鴻看著蘇子墨離去的背影,神色複雜,久久不語。

  「大公子?」劉瑜輕聲喚道。

  蘇鴻回過神來,沉吟道:「子墨應該沒修煉過什麼內功,方才那一下,他憑藉的純粹是肉身力量。」

  「曾聽人說過,有些人生來便力大無窮,想必二公子就是這樣的人。」劉瑜面露喜色。

  蘇鴻笑了笑,道:「可不僅僅是力大無窮,方才與子墨對拼的一下,我的手臂竟然有扭曲的疼痛感,我估計,這小子還留手了。」

  尉遲火說道:「既然二公子有這等本事,不若將蘇家的來歷和咱們的圖謀告訴他吧。」

  「不行!」

  蘇鴻斷然搖頭:「之前不許子墨習武,就是不想讓他捲進來。我蘇鴻沒打算活著,但子墨和小凝卻絕不能出事,此事不必再提!」

  鄭伯輕嘆一聲:「我是看著二公子長大的,以他的心智,恐怕早就發現問題了。」

  「只要我們不說,他不會知道的。」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24 10:32 編輯

pontus 發表於 2017-6-8 11:13
第9章 淬體經

  蘇家十五年前來到平陽鎮,當時只有鄭伯、劉瑜等人,蘇鴻十五歲,蘇子墨兩歲,蘇小凝才剛剛出生。

  那一年,他們的父母就死了。

  據蘇家人說,他們路過蒼狼山脈的時候遇到獸潮,死了很多人,其中就有他們的父母。

  這些年來,蘇子墨對於這個說法,一直都抱有懷疑。

  蘇子墨能感受得到,無論是大哥還是蘇家人,都在有意瞞著他和妹妹很多事,不單單是父母的死因。

  當初,大哥送給他那座府邸,名義上是讓他有環境可以靜心讀書,但蘇子墨當時便清楚,大哥不過是想將他支開。

  蘇子墨拼命的讀書,考取功名,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幫上大哥,只可惜……

  回到府邸之後,蘇子墨漸漸想通了。

  既然大哥不肯說,他也不必去強求,只要自己的力量足夠強大,就算面臨再大的危機,也能安然度過。

  蘇子墨踏入修行場,青石上,蝶月慵懶的坐在上面,目不斜視,似乎沒看到蘇子墨進來。

  「牛舌捲刃這一式,我練成了。」蘇子墨說道。

  蝶月『嗯』了一聲,態度不冷不熱。

  蘇子墨知曉,能得到蝶月這個答覆,已經算是莫大的讚賞。

  「進去修煉。」蝶月指著不遠處的木桶。

  這木桶擺放在修行場中已有些日子,裡面一直都是空的,蘇子墨也不知道用來做什麼。

  而如今,木桶裡面裝滿了漆黑粘稠的液體,散發著濃烈的藥香。

  「原來是給我修煉用的。」

  蘇子墨不做他想,直接跳了進去。

  「嘶!」

  剛跳入木桶中,蘇子墨便倒吸一口涼氣,臉色大變。

  冷!

  太冷了!

  不過數息之間,蘇子墨竟然覺得手足都有凍僵之感,鬚髮間蒙上一層寒霜,臉色鐵青,嘴脣發紫,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這,這,這是什麼?」蘇子墨顫聲問道。

  蝶月淡淡的說道:「若是熬不住就出來。」

  蘇子墨是真的挺不住。

  他甚至覺得,如果再繼續泡在木桶裡,他可能就要凍死了。

  蘇子墨剛剛起身要跳出去,卻突然瞥見蝶月眼中的譏誚,心中一怒,咬咬牙又坐了回去。

  僅僅過去數十息,寒意刺骨,蘇子墨在這藥液的刺激下,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蘇子墨的腦海中閃過蝶月當初說過的話:「想要修煉此法,你將會經歷難以想像的凶險,隨時都可能丟掉性命,不要指望著我救你。」

  蘇子墨意識到,就算他凍死在此地,蝶月都不會出手搭救。

  蘇子墨乾脆閉上雙眼,儘可能忽略身體的寒冷,運轉淬皮的那套呼吸之法,吐納起來。

  突然!

  蘇子墨的腦海中多了幾句玄奧冗長的經文,蝶月的聲音響起:「淬體篇本只有一篇經文,我念你毫無根基,才將其拆開,分成淬皮和淬肉兩個部分。方才是淬肉部分的經文,從今日起,你要將其融合,一起修煉。」

  「淬肉的呼吸之法,取自於石熊妖王。熊,血肉厚實,其性遲鈍,其形威嚴,有豎項之力,橫膀之勁,出洞之威,搏虎之猛。你將兩套呼吸之法融合,便是淬體經。」

  蝶月一邊說著,一邊指點著蘇子墨進行呼吸吐納。

  漸漸的,蘇子墨找到感覺,呼吸越發悠長緩慢。

  每一次呼吸吐納,木桶中藥液的精華,透過毛孔源源不斷的湧入體內,沖刷皮膚,滋養血肉。

  這種修煉方法,比吞噬血肉之後加以煉化更加直接、有效!

  蘇子墨彷彿能感覺到,自己的血肉充盈起來,皮膚越發堅韌有力,身形似乎都壯大許多。

  若是蘇子墨此時睜眼,便會看到無比震撼的一幕。

  木桶中,漆黑粘稠的藥液已經形成一個巨大漩渦,蘇子墨就盤旋坐在漩渦中間。

  在蘇子墨身旁,隱隱浮現出一頭牛形妖獸和熊形妖獸,模糊朦朧,但兩對妖目卻亮得滲人,迸發出幽冷的光芒,凶氣畢露,渾身散發著震懾天地的氣息!

  隨著時間的流逝,體內的寒意漸漸消散,無窮無盡的精華不斷的沖刷肌肉、皮膚,蘇子墨的境界在飛速提升著。

  轉眼間,一夜過去。

  蘇子墨睜開雙眼,驚訝的發現,木桶中的藥液已經變得透明,清澈如水。

  蝶月從青石上躍下,說道:「再傳你三個招式,第一式,裂地掌。這一掌的角度,變化隨心所欲,你只需要記住其中的發力技巧,理解『裂地』的意境即可。」

  一邊說著,蝶月的手中微微揚起。

  蘇子墨心中一動,突然閉上雙眼。

  一種奇異的感覺浮上心頭,蘇子墨覺得自己面對的彷彿不是蝶月,而是一頭猙獰駭人的熊妖,正揚起那巨大的熊掌,轟然落下!

  明知道這只不過是假像、錯覺,但在這氣勢的壓迫下,蘇子墨心仍下意識的向後退去。

  嘩啦!

  蘇子墨忘記了自己仍在木桶中,狼狽不堪的倒在地上,木桶裡的水灑了一地。

  「第二式,貼山靠。這一式,是要全身發力,只要貼上去,對手就死了,根本反應不及。」

  蝶月腳下一搓,整個人向前貼靠,身形一震!

  蘇子墨的瞳孔一陣收縮。

  蝶月身前的空氣,在這一式貼山靠之後瞬間凝固,宛如實質,隨後突然散開!

  這一貼一靠的發勁之快之猛,就連空氣都躲閃不及!

  「第三式,血肉化石。」

  停頓少許,蝶月才道:「這一式是大荒十二妖王祕典中的防禦手段,算是一門心法。練成之後,血肉瞬息間可化為磐石,堅不可摧,將受到的衝擊傷害降到最低。」

  蘇子墨開始修煉石熊三式,蝶月就在一旁冷著臉,稍有不對,便會『指點』一番。

  蝶月每一次『指點』,都讓蘇子墨苦不堪言。

  一天下來,石熊三式沒有絲毫進展,蘇子墨便已經傷痕累累,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大汗淋漓,無力的躺在草地上喘著粗氣。

  當然,蘇子墨心中清楚,若是沒有這樣嚴酷的刺激,他想要練成石熊三式,或許花費的時間會幾倍增長!

  入夜,蝶月再次準備了一桶藥液,讓蘇子墨進去修煉。

  神奇的是,無論白天蘇子墨受到多重的傷,在木桶裡修煉一夜之後,白天又會變得生龍活虎,身上沒有半點傷痕。

  接下來的三個月,蘇子墨白天宰牛吃肉,苦練石熊三式,夜裡便鑽進木桶裡,在藥液的浸泡刺激下呼吸吐納。

  沒日沒夜的苦修,蘇子墨咬牙堅持。

  在這種近乎殘酷的修煉環境下,蘇子墨在淬體經上的感悟越來越深,裂地掌和貼山靠也修煉到小成。

  唯獨血肉化石這一式,還是效果甚微。

  蘇子墨的皮膚,從最初修煉荒牛三式的粗糙,開始漸漸向光滑細膩過渡,這是一種返璞歸真的過程。

  看上去潔白如玉,但卻比之前還要堅韌!

  蘇子墨的身形漸壯,血肉充實,個頭長了一大截,年方十七,便已七尺有餘,與蝶月相差不多。

  三個月前,蘇子墨在沈府小試身手,曾被刀劍砍中,雖沒受外傷,但刀劍中蘊藏的力量還是讓他肌肉受損,痛了許久。

  而如今,蘇子墨估摸著,若是再被後天圓滿的高手刺中身體,也只會不痛不癢。

  這具肉身在淬體經的鍛造之下,經過半年時間的打熬,早已不弱於尋常刀劍。

  當然,修煉淬體篇帶來的改變,還不止於此。

  力量上的暴漲,速度上的提升,目光中不經歷流露出的凌厲,都讓蘇子墨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這一日清晨,蘇子墨走出修煉場,換了件青衫,收拾得當才向蘇府走去。

  算算日子,今天蘇小凝該回來了。

  對於這個妹妹,無論是蘇子墨、蘇鴻還是蘇家的其他人,都對她極為愛護,生怕她受半點委屈。

  不多時,蘇子墨抵達蘇府。

  「二公子回來了。」蘇府的人面露喜色,熱情的打著招呼。

  蘇子墨含笑點頭。

  三個月的靜養,鄭伯的傷勢已無大礙,只是看上去又蒼老許多。

  「大哥又不在?」蘇子墨看似隨意的問道。

  鄭伯笑了笑,道:「最近生意忙,大公子得在外面照看著,今天趕不回來了。」

  蘇子墨與鄭伯在大廳中一邊閒聊,一邊等著蘇小凝回來。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晌午已過。

  蒼狼城與平陽鎮的距離不遠,最多一個時辰的腳程,但如今,蘇小凝仍沒有回來。

  蘇子墨臉色漸沉,眼底深處隱隱閃爍著寒光。

  鄭伯眉頭緊鎖,思忖少許,揚聲道:「劉瑜!」

  「屬下在!」

  鄭伯沉聲道:「你速速帶人前往蒼狼城,看看小姐是否出發,有什麼消息,立即回來稟報。」

  「不必了。」

  蘇子墨擺了擺手。

  他最瞭解自己的妹妹。

  蘇小凝從小便極為乖巧,這種讓家人擔心的事絕不會做。

  如今,蘇小凝沒能返回平陽鎮,便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出了意外!

  蘇子墨神色冰冷,緩緩起身。

  只是這一個動作,鄭伯和劉瑜瞬間感覺到一種窒息般的壓力!

  兩人都經歷過戰場的洗禮,無數次生死的歷練,就算面對仙人,面對鐵血大軍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而如今,在蘇子墨面前,兩人竟有種膽戰心驚之感!

  「二公子真的變了!」鄭伯和劉瑜互相對視一眼,腦海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

  「報——沈家沈南在門外求見。」一個蘇府護衛高聲喊道。

  鄭伯深吸口氣,道:「讓他進來。」

  「呵呵,諸位別來無恙。」不多時,身穿白衫的沈南踱步走來,笑眯眯的說道。

  蘇子墨一語不發,雙眼微眯,盯著沈南。

  沈南心中一顫。

  不知為何,沈南感覺自己好像被一頭猛虎,一頭餓狼盯上了,轉眼間就會被撕成碎片!

  「我此行只是來捎個話,趙、李兩家擺了桌酒席,想請蘇家兩位公子赴宴。」沈南心虛,連忙說道。

  蘇子墨來到沈南身旁,平靜的說道:「大哥不在,我跟你去。」

  「二公子,宴無好宴,千萬別去!」劉瑜快步上前,在蘇子墨耳邊低聲輕語。

  蘇子墨目光一橫。

  劉瑜低下頭,旋即咬牙道:「二公子,我跟你同去!」

  蘇小凝失蹤,趙家卻突然邀請蘇鴻、蘇子墨前去赴宴,這明擺著是一桌鴻門宴,此去十死無生,但他絕不能看著二公子孤身赴險。

  「劉瑜,趙公子有言在先,只邀請蘇家兩位公子,旁人不得跟隨,否則……」沈南話未說完,但威脅之意明顯。

  「帶路吧。」蘇子墨淡淡的說道。

  沈南挑釁似的瞪了鄭伯和劉瑜一眼,冷笑連連,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沈府。

  「鄭先生,怎麼辦?要不我帶人殺過去,不能讓二公子出事啊!」劉瑜神色焦急。

  「不行!」

  鄭伯搖頭,皺眉道:「對方明顯是早有準備,如今的趙家無異於龍潭虎穴,以如今蘇府內的力量,哪有實力能與之抗衡。」

  停頓少許,鄭伯沉聲道:「你將離此地最近的玄甲鐵騎調過來,越快越好!」

  「那……還來得及麼?」劉瑜問道。

  「我不知道。」鄭伯輕嘆一聲:「如今只能希望二公子和小姐多撐一段時間,這是唯一的辦法。」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24 10:3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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