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牧神記 作者:宅豬 (已完成)

   
mk2258 2017-6-20 21:36: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40 8857305
V123210 發表於 2019-6-7 21:56
第一六五九章 太易的身份

    「道樹分佈圖?」秦牧精神大振。

    太易地理圖標記的地方一直讓他摸不著頭腦,他根本沒有在第十七紀宇宙尋到這種地方,先前他甚至認為有可能是方尖碑林的佈置,因此打算回頭重新尋找一遍。

    沒想到,這個叫做商君的青年居然認出了這幅地理圖!

    「第十六紀終極虛空的道樹分佈圖?」

    秦牧隨即有些錯愕,心中疑惑非常:「我又沒有回到過去宇宙,為何太易給我第十六紀的道樹分佈圖?這讓我如何搭救他?」

    商君道:「第十六紀時,我曾經想要多殺幾個成道者,因此專門研究過這些道君的大羅天分佈,所以你拿出這幅圖,我便認了出來。」

    秦牧不由多打量他幾眼,突然心中微動,道:「我在祖庭玉京城,度過混沌長何時曾經見到有人以殺成道,在破滅劫到來之前斬殺成道者而修成道境三十六重天,烙印終極虛空,修成道果,最終將終極虛空壓垮。這人是你嗎?」(詳見第一五零四章)

    商君臉色黯然,默默點頭。

    秦牧道:「你殺了宇宙第十六紀,所有生靈因此葬送,幾乎所有人都是間接死在你的手中,難怪你的本事這麼強。」

    商君的氣息枯敗下來,哇的吐了口血,了無生機,木木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要化道了。

    那老嫗咳嗽一聲,道:「聽聞七公子殺人,先誅人心,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無論商君有沒有以殺入道,有沒有成道,第十六紀都會破滅。第十六紀破滅的原因並非商君,而是彌羅宮,倘若沒有彌羅宮那麼多的成道者偷渡到第十六紀,這個宇宙豈會這麼快便破滅?」

    商君的臉色稍稍好了一些,氣息也恢復了少許。

    秦牧瞥她一眼,道:「區別只是在於,第十六紀是毀於彌羅宮之手,還是毀於商君之手。倘若是毀於彌羅宮之手,殺人者彌羅宮。倘若死在商君之手,殺人者,商君。」

    商君氣息再度枯敗,比剛才還要不堪!

    「你!」

    那老嫗額頭根根青筋綻起,白髮飄搖。老漢急忙止住她,笑道:「難怪別人都說彌羅宮最難對付的便是七公子,今日一見,我等算是服了。七公子尋找那個叫太易的人,到底有何事?」

    「我承他的情,第十七紀所有生靈都承他的情,所以有恩必報,無論如何都要救出他。」

    秦牧沒有隱瞞,道:「太易阻止過去的成道者偷渡,抵擋彌羅宮入侵,他雖是第十七紀的第一個偷渡者,但這份恩情,必須償還!他被彌羅宮鎮壓,留下了這幅地理圖,我打算尋到他,將他救出。」

    「沒想到七公子竟會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那個叫丫丫的丫頭露出驚訝之色,道:「這與我聽聞的七公子可不一樣。我聽聞的彌羅宮七公子,乃是一個無惡不作之輩,又狡猾陰狠,可謂是頭頂流膿腳下生瘡,什麼壞事都做過!」

    秦牧臉皮漲紅,結結巴巴的辯解道:「這是污衊!這絕對是污衊,知道我的人,誰不知我樂善好施,樂於助人……」

    那豬頭咳嗽一聲,依舊被擺在盤上,道:「七公子無需多做解釋,我們目前的狀況已經說明一切。倘若七公子不是傳說中的那種人,我們也不會栽得這麼慘。」

    秦牧哼了一聲,道:「我與諸君是頭一次見面,我至於要騙你們?這第十六紀的道樹分佈圖,還請商君為我指點一下。」

    商君沉默,看向其他人。

    老漢呵呵笑道:「七公子適才說,太易能夠搭救那個癱子?可否說一說這裡面的原因?」

    秦牧微微一笑,道:「那麼我想求教各位,你們是何時感覺到自己能夠從方尖碑中脫身的?」

    眾人都是微微一怔,各自思索起來。

    「你們從方尖碑中脫身,應該是這個宇宙紀的事情吧?」

    秦牧道:「這個人,便是太易。當年太易偷渡到這個宇宙紀,奪舍了混沌卵,變成了太易。他成道之後便立刻來到這廢棄之地,尋到這座門戶,強行打開大公子的封印。」

    老漢與老嫗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丫頭和婦人則是摸不著頭腦,婦人詢問道:「這個太易為何要來救我們?」

    秦牧搖頭,道:「他並非是來救你們,而是來救你們村裡的癱子。」

    這次連商君和那豬頭也驚訝了,盤子裡的豬頭抬起另一個盤子的左豬蹄,撓了撓自己的鬃毛,不解道:「癱子?就是我們村的那個癱子?」

    「就是那個癱子。」

    秦牧道:「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救出他。他第一個偷渡到這個宇宙紀,也是第一個成道,阻擋了彌羅宮的偷渡,整個宇宙只有他一人,因此他可以完成一項他從前沒有機會完成的大事!這件大事極為重要!於是他闖入這裡,轟開了門戶,氣勢絕倫,力拔方尖石碑,破開了大公子的佈置,讓你們得以從石碑中脫身!」

    眾人紛紛向老漢看去,豬頭叫道:「老怪,你修為最高,也是第一個醒來的,是你喚醒了我們,讓我們能夠走出石碑。你從石碑中脫困,是否如他所說?」

    那老漢嘆了口氣,默默點頭,道:「的確是這個宇宙開闢之初發生的事情。你們被鎮壓,一直沉睡,而我從被鎮壓之初便一直醒著,我必須要看著癱子。癱子極為重要,萬萬不能有失。這時候,我感覺到這個宇宙紀的一位強大存在降臨……」

    商君突然道:「癱子是什麼人?」

    眾人紛紛向房間裡的癱子看去,只見這個小村莊幾乎被夷為平地,癱子所在的房間也被摧毀,癱子依舊躺在床上曬著太陽。

    剛才的爭鬥如此凶狠,但他彷彿沒有受到任何波及。

    按理來說,像他們與秦牧這樣的存在交鋒,癱子肯定也會被餘波轟飛,但那癱子卻好端端的躺在那裡,連衣角都沒有動一下。

    他們雖然都被鎮壓在此,但是知道癱子身份的人卻只有老漢和老嫗兩人,他們兩人對癱子的身份諱莫如深,沒有說過癱子的來歷。

    兩人的身份極高,受人尊敬,但是對這個癱子卻畢恭畢敬,因此村裡其他人對癱子也多加照顧。

    「他是……」

    老漢遲疑一下,道:「他是天都的創造者。」

    豬頭、婦人和丫頭臉色大變,目光紛紛落在病榻上的癱子身上,失聲道:「他便是那位存在?」

    商君顯然是沒有聽說過天都,有些迷茫。

    老漢繼續道:「我其實是受人所托,主動被大公子所擒,嘿嘿,大公子的本事雖高,但我老怪當年的本事也不弱於他。當然,我被鎮壓幾個宇宙紀,現在肯定是遠不及他了。託付我的那人對我恩情極大,她託付我,我捨命也要去做。她託付我照顧癱子,我便來到這裡。」

    老嫗也不曾聽他說起過此事,驚訝道:「老怪,當年你的名頭極為響亮,本事又高,來歷古老,我還在納悶你為何也被抓起來鎮壓在此,沒想到還有這個緣故!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臉面,竟然能讓你做出這種事?」

    老漢不願多談,道:「不提此事。當年我感應到有強大存在破禁,將大公子封印破開,封印鬆動,我便從石碑中脫身。我感應到那人的強大,應該便是七公子口中的太易。不過這位太易走到碑林時,古怪的事情發生了。」

    他老臉上都是皺紋,拿起水煙袋打算抽兩口,但是煙絲早已燒完,老漢磕了磕菸灰,掐了幾片道樹樹葉搓成煙絲,道:「那人的氣勢極強,但是走近碑林時他的氣勢卻陡然急降,氣勢衰落的速度,超乎我的想像!」

    盤中豬頭道:「大公子的方尖碑林,連我們的法力和神通都能鎮壓,太易肯定是被方尖碑林鎮壓了!」

    老漢搖頭:「並非如此。這太易的實力,不比大公子遜色,又怎麼會被大公子留下的封禁封印鎮壓到這種程度?我還感應到,除了氣勢陡降之外,他的氣息也在陡降,眨眼間,他便像是要死亡了一般。」

    秦牧接著他的話,道:「然後他飛速退走,隨著他的退走,他的氣勢也越來越強,氣息也飛速恢復,對不對?」

    「七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老漢驚訝的看他一眼,道:「的確如七公子所說,他離開方尖碑林之後,氣勢和氣息便急速恢復。我感應到他來到門口,氣勢便恢復得七七八八,等他出了門,氣勢和氣息便達到巔峰了。」

    秦牧目光閃動,道:「之所以發生這種情況,是因為質能不易。有個人用質能不易神通,保住了他的靈魂,讓他雖然死在彌羅宮主人之手,卻又活在未來。然而兩個相同的靈魂相遇,必定有一個要消失。」

    眾人大惑不解。

    那老漢有所猜測,急忙向癱子看去,失聲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回來了?」

    秦牧點頭,道:「不錯,他回來了。但是,他不能靠近癱子。他在外面沒有拔掉第一座方尖石碑時,他與癱子分處不同的時空,尚且無礙,但是拔掉了第一座方尖碑,封印被破,他與癱子便在同一個時空了。因此,他在飛速消失,所以你才會感覺到他的氣勢和氣息都在陡降。」

    老漢激動萬分,聲音沙啞道:「他感應到自己即將消失,知道自己無法拯救自己,因此主動退走!但他還是給我們留下了一線逃脫的機會,他帶走了那塊方尖石碑!」

    秦牧道:「在那之後,他繼續守護祖庭,等待時機。等到我出現之後,祖庭玉京城再現,他把我坑了,讓我守護祖庭大黑山,阻擋史前強者的偷渡,而他則直奔彌羅宮與彌羅宮主人理論,被彌羅宮主人打落到第四紀。」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太易不僅是去與彌羅宮主人理論,而且還要去探明一件事情。

    彌羅宮主人,是否死了。

    他們二人的理論誰勝誰負,無人知曉,但彌羅宮主人的確死了。

    「這個人就是太易。」

    秦牧意味深長道:「老怪,我要營救的人,也是他。不過我眼下還有要事,無法前往第十六紀尋找他。你是否有辦法?」

    老怪走來走去,突然停步,急促道:「公子,我雖然不知質能不易,但是倘若他被鎮壓在第十六紀虛空中,他絕不會被第十六紀的破滅大劫所磨滅,那麼,他一定是存活到了第十七紀!他沒有失陷的時候,被鎮壓在第十七紀虛空中的他是消失的,不可觀測,但當他被彌羅宮主人打落在第四紀的時候,那麼被鎮壓的他,一定會出現在第十七紀的虛空中!」

    秦牧心神微震,哈哈笑道:「難怪他會留下地理圖,讓我去救他!不過……」

    他皺緊眉頭:「不過這是第十六紀終極虛空的道樹分佈圖,與第十七終極虛空並不一樣……」

    商君突然道:「終極虛空沒有物質,只有大羅天可以存在,因此所有宇宙紀的終極虛空都是一樣的,都是一片空白。」

    秦牧瞪大眼睛,心臟劇烈跳動:「也即是說,只要有第十六紀道樹分佈圖,便可以尋到太易被關押在何處!」
V123210 發表於 2019-6-8 21:29
第一六六零章 第八棵樹
    「世界樹和歸墟的位置,在宇宙中是永恆不變的。」

    老漢道:「確定了世界樹和歸墟的位置之後,有了參照,便可以將第十六紀的道樹分佈圖,與第十七紀的終極虛空一一對應。有了這些,尋到太易所在,應該不難。」

    秦牧點頭,心神舒暢,笑道:「尋到太易,太易應該有辦法讓癱子醒過來。我再解決了這片碑林,便可以解救出癱子了。」

    他雖然說起來很是輕鬆,但是老漢和老嫗都知道其中的難處。

    太易沒有被鎮壓在這裡,肯定是被鎮壓在別處,這裡有太易破開了禁制,但是那裡卻沒有,因此需要秦牧去破解禁制。

    「此行可能會有危險,讓小商陪你前去。」

    老漢道:「小商雖然是以殺成道,但並非是濫殺之人,有他相隨,公子此行便少了諸多危險。而且他熟知道樹分佈,可以幫助公子更快找到太易。」

    秦牧點頭,帶著商君離開這裡對他來說應該不是太難。

    「那麼……」

    他環視一週,微笑道:「諸君可以告訴我,第八株道樹是誰的道樹了吧?」

    村莊裡算上那頭豬和癱子,只有七個人,但是道樹卻有八棵,顯然這裡除了這七人之外還有第八個人。

    那婦人笑道:「公子又在說笑了,這裡只有我們,哪裡有第八人?」

    秦牧驚訝,看向其他人,羊角辮丫頭道:「這裡的確沒有第八人。」

    盤中豬頭道:「我們不會欺騙公子,這裡的確沒有你所說的第八人。非但沒有第八人,也沒有第八棵道樹。」

    老嫗心中微動,急忙道:「公子先前一直說八株道樹,莫非公子不是在詐我們?」

    秦牧失笑道:「我早就告訴過你們,我樂善好施,是滿懷慈悲的大好人,我豈會詐你們……等一下,你們不知道你們村裡有八棵樹?」

    老嫗面色凝重,點了點頭。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氣氛有些壓抑。

    老漢道:「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公子是在詐我們,所以才說有八棵樹。但是在我們眼中,這裡只有七棵樹,被鎮壓在這裡的,也只有我們七人。」

    秦牧心中生出一絲不妙的感覺,沉聲問道:「你們看不到第八棵樹?」

    眾人紛紛搖頭。

    氣氛變得更加壓抑。

    秦牧能夠看到那株道樹,是因為他眉心豎眼著實強大,甚至連混沌都可以看穿。而他們卻沒有如此強大的神眼。

    那丫頭突然笑道:「公子,你是在開玩笑對不對?你不要嚇丫丫……」

    盤子裡的豬頭突然打個哆嗦,兩隻豬耳朵貼住眼睛,卻露了一線,偷偷四下張望。

    秦牧心念微動,收回自己的劍道,這尊豬神頓時感覺到阻擋自己肉身復原的劍傷消失,連忙把肉身拼湊起來。

    秦牧笑道:「多半我的術數是武鬥天師濯茶教的,算錯了。我可以帶著一個人離開這裡,把你們都帶出去,則需要破解方尖碑林,我現在還沒有這個實力。只能勞煩諸位繼續留在此地,等到我有了足夠實力,再回來破解方尖碑林,搭救諸位。」

    老漢走到一株樹下,愁眉不展,苦笑道:「我留在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守住癱子,癱子不醒,我便不能離開。就算公子破解了碑林,我也不能離開此地。」

    他坐在石頭上,點燃了煙絲,吧嗒吧嗒的抽著水煙,昏花老眼時不時的向秦牧看來。

    老嫗顫巍巍的來到另一株樹下,嘿嘿笑道:「老怪,我留在這裡陪著你。」她坐下來,慵懶的曬著太陽,抬手把頭上的發簪取下。

    商君向村外走去,道:「我在村外等公子,公子不要耽擱太久。」

    朱三通扛起自己的道樹,笑道:「這一戰是不打不相識,我老朱從前是錯怪公子了,還請公子見諒。我先去把我的樹種好。」

    丫頭則捧著自己的道果,蹦蹦跳跳的來到自己的道樹前,笑道:「我還得把自己的道果掛在樹上。」

    婦人嘆道:「原本想請公子吃頓便飯,怎奈發生了這麼多事。公子,我要收拾一下癱子的衣裳。癱子的衣裳洗好了,我便把它掛在癱子的道樹上晾曬。」

    她端起盆,來到癱子的道樹下,把癱子的衣裳掛在道樹上。

    做好這一切,婦人又來到老井旁的樹下,取出棒槌敲打其他衣裳。

    村口,商君站在自己的道樹下,手上青筋根根綻起,他手中只剩下了半口刀,雖然刀被秦牧斬斷,但對他的實力影響卻不大。

    丫頭則從自己的道樹樹冠中探出頭來,神情緊張,死死盯著秦牧的舉動。

    老漢抽著水煙,老嫗梳著頭髮,朱三通把自己的道樹栽下,化作黑野豬用鼻子和獠牙拱著泥土,把土夯實,小眼睛卻骨碌骨碌的亂轉。

    婦人則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衣裳,卻忘記了添水。

    在他們眼中,秦牧挪動腳步,來到一處空地,那裡空無一物,然而秦牧卻抬起手來,輕輕向前伸去。

    眾人精神頓時高度緊張,突然,秦牧像是觸碰到什麼。

    那隱藏起來的第八株道樹!

    秦牧的指尖剛剛觸碰到那株道樹,六個身影陡然暴起!

    丫頭從樹上撲下,如燕子抄水,身形緊貼地面,腳尖一點隨即貼地飛起,猛地一咬舌尖,道血噴出,塗在手中道果上,道果光芒大放!

    婦人掄起棒槌,腳步錯動,身形旋轉如風,爆喝連連,舞動棒槌狠狠向秦牧所觸之處砸落!

    朱三通怒吼,拔起自己剛剛種下的道樹,化作頂天立地的黑野豬,人立起來,揮起道樹向秦牧手指之處掃去!

    與此同時,商君的斷刀,老漢的水煙袋,老嫗的發簪,同時攻至!

    六人施展全力,威勢比剛才圍攻秦牧也絲毫不遜!

    他們深知自己只有一擊的機會,這個隱藏在他們之間的道樹,已經隱藏了數十億年之久,一直沒有被他們察覺,可見對方的實力著實高深莫測!

    倘若被對方有所防備,只怕他們聯手也難能奈何對方分毫!

    因此這一擊,他們務必要摧毀對方道樹,滅掉對方的道果,毀掉對方的道行!

    轟!

    無比劇烈的波動傳來,風暴席捲,讓站在那株道樹旁邊的秦牧衣衫獵獵作響,被逼得不斷後退!

    秦牧一路後退,抵抗這股強橫的衝擊,待到風波散去,只見他已經退到了村外。

    他張開眉心豎眼看去,只見那株道樹還矗立在那裡,一動不動,道樹四周不見人影。

    秦牧心中一驚,細細搜尋,只見丫頭被掛在自己的道樹上,一隻腳露在外面,手中還抓著自己的道果,昏死過去。

    婦人栽到自己的井中,死死的抓住棒槌,棒槌卡在井口。

    商君四仰八叉的坐在自己的道樹下,握刀的手虎口流血,雙眼茫然,手中的斷刀已經盡碎,刀柄變成了碎屑。

    老嫗的發簪插在自己的眉心,氣若游絲,老漢的水煙袋破裂,他的頭撞在自己經常坐著的那塊大石頭上,頭破血流。

    而朱三通的獠牙悉數斷去,抱著自己的道樹昏死過去。

    秦牧愕然,這短短一瞬間,六大成道者便悉數落敗,悉數受傷!

    「大公子!」

    老漢顫巍巍的坐了起來,手臂在顫抖,努力的想要填上煙絲,然而水煙袋卻破了,煙水流了出來。

    他聲音沙啞,眼中有著恐懼也有著惱怒:「是大公子的道樹!他一直都在這裡!嘿嘿,這個老陰貨……」

    秦牧四下張望,目光突然落在高懸在天幕上的那輪太陽上。

    那輪太陽火力熊熊,已經燃燒了怕是十個宇宙紀,不知多少億年,從第七紀一直燃燒到現在!

    按照規律,太陽早就應該熄滅,死亡,蒸發,最終變成虛空,然而這輪太陽卻還活到現在,不能不令人懷疑。

    「大公子並不在這裡。」

    秦牧突然道:「他只是將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道樹留在了這裡。」

    老漢掙紮起身,仰望天幕上的那輪太陽,頹然的嘆了口氣,聲音沙啞道:「我被鎮壓在這裡太久,早已比不上他了。嘿嘿,當年與他齊名,現在卻比不上他的一隻眼睛……」

    他很是落寞。

    他因為一句承諾,守著癱子十個宇宙紀,這十個宇宙紀,他已經荒廢了修行,遠遠比不上當年與他齊名的大公子,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其實秦牧也看得出來,老漢被這裡的人尊為老怪,應該是他那個年代極具盛名的人物,以至於很多人聽過他的傳說。

    然而這個小村莊裡的所有人,實力最強的並非是他,反而是商君。

    商君雖然只有一枚道果一株道樹,但實力已經凌駕在村莊裡其他成道者之上!

    這也是秦牧想要帶著商君離開的原因。

    秦牧上前,拔掉老嫗眉心的發簪,為她簡單的治療一下傷勢,又拍了拍老漢的肩頭。

    老漢回過神來,蕭索道:「我不能送公子了。」

    其他人各自掙紮起身,把秦牧送到村口。

    商君勉強站起來,沉默片刻,道:「我已經沒有了刀,恐怕無法幫你做多少事。而且我殺性太重,仇家極多,我只會給你招來災禍。」

    秦牧笑道:「巧的很,我仇家也很多,恐怕比你的仇家還要多得多。」

    商君遲疑一下,秦牧面色平靜的看著他:「以殺成道的商君,你膽怯了。你懼怕外界的原因,並非是你敗給了大公子,而是你懼怕回到外界。」

    商君沉默。

    「即便你以殺成道,修成殺道三十六重天,你還是道心有缺。」

    秦牧目光銳利,道:「你覺得第十六紀是毀在你的手中,你因此而感覺到內疚,自責,覺得無顏走出這裡。封住你的,鎮壓你的,並非是大公子,而是你自己給自己尋找到一個囚籠,把自己囚禁起來。你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以殺成道的商君,你就算走出這裡,你也無法讓自己的道烙印終極虛空,成為成道者了。」

    商君聲音沙啞:「那麼你還需要我嗎?」

    秦牧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笑道:「自然需要。我需要你幫我尋到太易,我還需要一口世間最鋒利的刀。你現在已經不是那口刀了,不過我可以把你磨成那樣的刀。跟著我,我可以讓你走出來。」

    商君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如同他的影子。

    很快,他們走入方尖碑林,商君隱藏在他的陰影中,兩人的步履相同,同時邁開腳步,同時落下腳步,帶著相同的律動,漸漸消失在碑林中。

    村莊外,眾人看著兩人消失,朱三通突然道:「彌羅宮的七公子,是一個奇怪的人。」

    「他的確是一個奇怪的人。」

    老嫗嘆道:「明明是敵對勢力,但是卻讓人很難對他恨得起來,非但恨不起來,反而很想與他做朋友。」

    婦人笑道:「這樣奇怪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可惜成親了,否則丫丫也可以尋一個好夫家……」

    丫頭啐了一口,羞紅著臉躲到樹後。

    眾人哈哈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劇烈咳嗽。
V123210 發表於 2019-6-8 21:29
第一六六一章 老子反了

    商君亦步亦趨的跟著秦牧,秦牧往哪裡走,他便往哪裡走。

    他不需要去想秦牧走的路是否正確,也不需要去想秦牧是如何利用鴻蒙符文和鴻蒙元氣欺騙方尖碑林,他只需要跟著秦牧即可。

    這一路行來,走走停停,倘若是秦牧自己走出碑林那就簡單得多了,而帶著商君,那就複雜了無數倍。

    方尖碑林是大公子創建,用來鎮壓癱子的肉身和其他成道者的,這裡面便有商君。想要矇蔽方尖碑林,需要秦牧以鴻蒙符文架構,將商君自身的大道氣息遮蔽,這才能帶著他走出此地。

    鴻蒙架構,對秦牧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難題,他一邊前進,一邊計算。

    他就像是一座行動中的方尖石碑,商君走在他的陰影中,彷彿是被鎮壓在秦牧這塊方尖石碑中,因此沒有引起碑林的變化。

    倘若秦牧的鴻蒙架構失誤,商君的氣息外洩,那麼他立刻便會被方尖碑林鎮壓,直接打入真正的石碑之中!

    過了不知多久,秦牧終於帶著商君走出碑林,他周身汗水蒸騰,這段時間他全力運算,將自己的腦力發揮到極致,從無數變化中尋找出唯一的生路,這才走出碑林。

    此時他放鬆下來,突然腦中渾渾噩噩,四肢無力。

    秦牧閉上眼睛,劇烈的喘了幾口粗氣,站在那裡穩住心神。

    商君回頭看去,只見碑群密密麻麻的矗立在那裡,數量極多,已經尋不到來路。

    他恍如隔世,想起第十六紀,想起當年自己的堅持,想起自己這一生的遭遇,覺得像是前世種種。

    而這一世,他將獲得新生!

    不久,秦牧張開眼睛,向這座門戶的外面走去。

    商君依舊跟著他,秦牧沒有說話,商君也不說話,他像是完全融入到秦牧的影子裡。

    他是以殺成道的存在,也做過殺手,否則也不能在尚未成道之時便殺了一尊成道者,他潛伏在秦牧的影子裡,等閒人根本看不到他,甚至連他的氣息也感應不到分毫。

    兩人即將走出這座門戶,突然秦牧停下腳步,商君也跟著他停下。

    秦牧謹慎的看著外面,過了片刻,朗聲笑道:「同為彌羅宮公子,師兄是打算幫助老三老四,而打壓我嗎?聽聞師兄是老師最器重的弟子,倘若是老師,老師會怎麼做?」

    門外一片寂靜。

    商君心臟不由劇烈跳動一下,向門外看去,門外究竟有什麼?

    為何秦牧會突然這麼說?

    難道彌羅宮大公子此刻就在門外?

    「老師可以做到不偏不倚,不偏向我,也不偏向其他師兄。」

    秦牧淡淡道:「你倘若真的繼承老師的衣缽,你便不會阻擋我,也不會阻擋商君。因為當年商君成道,老師也不曾阻擋他。」

    門外依舊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息。

    商君微微皺眉,心道:「莫非公子判斷失誤?外面根本沒有人。」

    就在此時,一座方尖碑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那方尖碑在向這邊飄來。

    秦牧鬆了口氣,邁步走出門戶,陰影中,商君跟著他走出門戶,沒有人阻攔他們,只有那座方尖碑從他們身邊靜靜地飄過,飄入門戶之中。

    秦牧回頭看去,只見那座方尖碑來到它原本的位置,落了下去。

    陰影中的商君遲疑道:「公子,老怪他們……」

    秦牧微微皺眉,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隨著這座方尖碑的落下,那個小村莊的老漢、老嫗、朱三通等人,只怕會被再度鎮壓,封印在一座座方尖碑中無法脫身!

    而且,而今的方尖碑陣列已經恢復完整,沒有了漏洞,將來秦牧若是重返此地,便只能憑藉硬本事強行破陣!

    而這,則需要太易那般的戰力!

    「太易般的戰力……」

    秦牧眼角抖了抖,心中默默道:「我現在沒有,但是將來會有的!」

    突然,門戶中兩面斷裂的門板飛起,合併在一起,化作一面完整的門,咔嚓一聲鑲嵌在門戶上。

    兩扇門合攏,上面鴻蒙符文流轉,將這座門戶鎖了起來。

    「大師兄,你做不到老師那樣!」

    秦牧轉身離去,聲音在這片廢棄之地中迴蕩:「你沿著老師的路繼續前行,就算能做的與老師一模一樣,也難逃老師的結局。老師已經失敗了!你何不試一試另一條路?」

    廢棄之地中沒有人回答。

    秦牧帶著商君遠去。

    待到他們走出廢棄之地,商君終於問出心中的疑惑,道:「適才大公子在那裡?」

    「他並沒與真正降臨。」

    秦牧搖頭,道:「他可能是彌羅宮七位公子中最像彌羅宮主人的人,但只是像而已。他的一舉一動,甚至理念,都與彌羅宮主人一般。我並沒有見過他,但從他學習鴻蒙符文這一點,可以看出他的性格。他壓制自己的本性,讓自己更像彌羅宮主人。既然如此,那麼他一定會依循彌羅宮主人的吩咐,回到屬於自己的宇宙紀,因此他絕不可能降臨到這裡。」

    商君有些不解。

    他很難理解彌羅宮大公子這種人。

    「他只是投影降臨。」

    秦牧道:「老怪他們攻擊他的道樹的時候,還是驚動了他,因此他投影過來看一看。我必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否則他便會連我一起封印在門戶中。正是因為他模仿彌羅宮主人,所以他的性情有著缺陷,只要掌握這一點,我們便可以脫身。」

    他長舒一口氣,道:「倘若跟著我的不是你,而是老怪他們,那麼我們便無法脫身了……我們去祖庭,確立世界樹對應的終極虛空!」

    他分辨方向,向祖庭大黑山而去。

    幽都。

    玉磯、師秀、靈書、靈淵一個接著一個的被獻祭,化作能量進入過去宇宙,而靈官殿主的道樹也因此變得越來越清晰,道樹上的道果也越來越強。

    而今十年過去,只要靈淵諸天被獻祭完成,他便可以恢復到第十六紀巔峰時期,那時,這個宇宙再無他的敵手。

    靈官殿主靜靜等候,今日便是靈淵諸天被獻祭完成的日子,也是他的道樹徹底降臨的日子。

    雖說他是活了四個宇宙紀的成道者,道心堅韌無比,但此刻也不免微微起了波瀾。

    道樹降臨,他便可以先彌羅宮所有人一步,在這個宇宙的終極虛空烙印自己的大道!

    這就是先手!

    他先所有人一步烙印大道,那麼在這個宇宙崩壞之前,他便有可能修成自己的第四枚道果!

    「隨著彌羅宮的降臨,這個宇宙的崩壞乃是必然,只怕比第十六紀崩壞的速度還要快。並非是所有人都有希望在這個宇宙中修成另一枚道果,但我一定可以辦到。」

    靈官殿主心情大好,這正是他冒著得罪七公子秦牧的危險也要降臨此地的原因!

    終於,靈淵諸天徹底化作能量,消失不見,靈官殿主只覺雄渾無比的大道之力從自己的道樹道花道果中湧來,不由得身心舒暢,喚來虛天尊,道:「這十年承蒙你照顧,我也回報了你,將你修煉的幽都大道提升了許多。我今日功成,當去你們的宇宙虛空,嘗試烙印我的大道,建立我的終極大羅天。」

    虛天尊躬身稱謝。

    這十年來,靈官殿主指點她如何修行,讓她獲益良多,一身修為實力突飛猛進,遠勝從前。

    「你按照我教你的修行,成道不是難事。」

    靈官殿主道樹立在身後,吩咐道:「倘若天帝來問,你直接告訴他,我去烙印終極虛空,待我在這個世界成道,便可以擁有兩朵道花,三枚道果。我只消肉身份開,便可以化作五個成道者助他。」

    虛天尊心中凜然:「五位成道者?」

    靈官殿主飛身而起,一步一重天,三十六步之後,便踏入終極虛空。

    「這個年輕的宇宙,還沒有幾個成道者,可憐六十億年的歷史,竟然如此廢物。」

    靈官殿主感應終極虛空中傳來的大羅天波動,分辨出有幾座大羅天,不禁搖頭。

    他落座下來,開始寄託自己的大道,即便是終極虛空的冷寂之風也不能奈何他分毫。他在過去宇宙成道,並非是在這個宇宙成道,因此還需要將自己的道烙印在終極虛空才能將自己的修為實力發揮到極致。

    若是尋常時期,他可能會選擇入世修行,再修行出一條與上一個宇宙紀不同的道路,這是彌羅宮正統的修煉之路。

    「不過這個宇宙中有七公子,容不得我按照正統的方式修煉!畢竟,那是七公子啊……」

    天庭大軍浩浩蕩蕩,距離元界越來越近,但這一路走來,輜重消耗巨大,即便是天庭財力驚人也難以支撐。

    更為關鍵的是,延康將所有連接天庭的靈能對遷橋斷去,讓天庭失去了對諸天萬界的統治,沒有了諸天萬界的資源做後盾,天庭出兵攻打延康,僅僅是路途中的消耗便有些吃力。

    孟雲歸奉命前往南天,搜刮南天的各大諸天財富,火天尊的弟子炎崖子急忙相迎,親自款待,接了天帝旨意之後,便立刻下令讓南天各大諸天將各種財富送來。

    孟雲歸在南天等候了十多日,炎崖子已經準備妥當,數以百計的貨船在天河支流上一字排開。

    炎崖子恭送孟雲歸,悄聲道:「下官聽聞天師是人族,喜愛奇珍異寶,天師,最後那艘小船是下官送給天師的。」

    孟雲歸登船,心中對炎崖子頗為鄙夷,來到一艘樓船上,傳令道:「打開船艙,檢查輜重,不要缺斤少兩。」

    船上神官開啟船艙,孟雲歸向船艙中看去,不由呆住,只見船艙中滿滿的都是人族,有老人,也有青壯。

    孟雲歸腦中渾渾噩噩,炎崖子連忙賠笑道:「天師放心,我絕不會缺斤少兩!南天的人族,但凡是四十歲以上的,都被送來了!現在只是二百艘船,之後還會有源源不斷的奴隸船送過去……」

    孟雲歸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聲音沙啞道:「我要的是輜重!」

    「天師,這就是輜重。」

    炎崖子掙扎一下,沒能掙脫,連忙道:「火賊時期,人族七十歲獻祭,但那已經是老黃曆了,而今祖神王重新規定了,四十歲就可以獻祭!天師放心,他們都很樂意!」

    他扭頭向船艙中問道:「你們樂意嗎?」

    船艙中的人族異口同聲:「老爺,我們樂意!」

    孟雲歸雙手無力的將炎崖子放下,拍了拍他的肩頭,喃喃道:「炎崖子,你做得很好,做得很好……」

    輜重艦隊出發,孟雲歸站在船頭上,一次次握緊了拳頭,卻又一次次鬆開,他一次次回頭向長長的艦隊張望,卻一次次轉過頭去。

    「我要親自送這些族人去天庭的大軍中,親自送他們過去,當成天庭神魔的口糧……」

    他渾渾噩噩,突然一個聲音又像是夢魘迴蕩在他的腦海中。

    「我有一個夢想……嘿,竟是如此殘酷……」

    他哇的吐了口血,氣色卻好了許多。

    炎崖子目送輜重艦隊遠去,正要回去,準備更多的奴隸,突然孟雲歸的聲音傳來:「炎崖子!」

    炎崖子急忙轉身,賠笑道:「孟天……」

    一道光芒閃過,將他眉心洞穿!

    炎崖子眼前的世界崩塌,漸漸陷入黑暗,只聽的孟雲歸的聲音傳來,聲音中帶著欣喜。

    「老子……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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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二章 第一天師

    這次孟雲歸前來押送輜重,率領的兵馬不多,多數都是他的本部人馬,叫做羽化營。他是羽化天的人族神祇,這些年投奔他的人族神人也不在少數,大部分都是來自羽化天。

    他治軍很有一手,麾下多數人對他忠心耿耿,但是天庭也安插了不少半神進入他的羽化營,監控他的舉動。

    畢竟,他是人族,天庭對他還是不那麼放心。

    他在天庭也有其他軍力,比如天庭十衛,但那些軍隊只聽從天帝調遣,他無力調動。

    就在孟雲歸動手誅殺炎崖子之時,羽化營中也有一場大清洗,等到孟雲歸誅殺了炎崖子麾下的神魔,羽化營的諸多將士駕著船浴血前來,天河支流的河面已經是一片血紅。

    孟雲歸提著劍,站在南天天宮的諸多屍體之中,看著自己麾下的將士,一艘艘奴隸船停靠在江邊,船上的人族神人的神鎧神甲上還有血跡流下。

    氣氛變得壓抑。

    「你們後悔嗎?」

    孟雲歸的聲音中沒有了從前運籌帷幄的底氣,這次造反,更像是一次突然間衝動而做出的決定,並非經過完整的籌謀劃策,對他這樣的天師而言,被情緒控制絕對是敗筆。

    他心中深知這次造反根本不會成功!

    追隨自己這麼多年的人族將士,恐怕都會死!

    「你們隨我造反,或許根本不會成功,迎接你們的,沒有任何榮譽,沒有任何榮耀,可能只會是一場場敗仗,一個個戰友同僚的戰死。」

    孟雲歸看著自己的部下,目光從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上掃過,沉聲道:「當年我把你們帶出羽化天,可能,我無法活著帶著你們回到羽化天,或許你們回去的只是一具具屍體,或許連屍體也不會留下。我們若是敗了,天庭所記載的歷史,只有我們的污名。」

    「我們若是死了,不會有墓碑。我們一輩子的修行,或許換來的只是戰場上死狗一樣的屍體,死後還要被人唾罵:看!這就是叛徒!」

    「你們還要追隨我嗎?」他高聲問道。

    一艘艘奴隸船上,羽化營的將士默不作聲,突然,一個將士推開面盔,露出一張剛毅的面孔。

    「天師,我是你從羽化天帶出來的。」

    那中年神人聲音不大,但卻震撼人心:「我只知道,在遇到天師之前,我活的還不如一條狗。當年天災爆發,餓殍遍地,我跟著村裡人去城裡乞討,一路上餓死了不知多少人。我活著來到城裡,餓的發暈,在半神的府邸臭水溝裡找他們扔掉的食物!我翻出了他們吃剩的人骨頭,我餓壞了,想吃,是你把我從臭水溝里拉出來。你告訴我,咱們要有骨氣,不能吃人,咱們人族,要活出一番名堂,要堂堂正正!你說,人族不是一出生就注定要做奴隸,也不是注定是神族的食物。你說你要讓人族活得更好!從那時候起,我便跟著你!」

    另一個神人推開面盔,臉上露出一道長長的疤痕,像是鞭子留下的蜈蚣印記,嗓音沙啞道:「我也是那場天災中的一員,從那時候起,我便追隨你。那時候你還是神通者,你意氣風發,讓我們這些餓的皮毛骨頭的人看到了希望。」

    「我也是那個時候的人。」

    又一個神人推開面盔:「我們跟著你出生入死,有很多同伴走了,但我們活了下來。」

    「還有我!」

    「我也是!」

    「我不是,我爹是。我爹死前讓我追隨天師,不離不棄!」

    ……

    還有許多神人並非是羽化天天災時期追隨孟雲歸的,但都是憑藉著理念和對孟雲歸的信任走到了現在。

    「你教我們理和義,告訴我們,理之所在,義無反顧!」

    一位老將軍笑道:「而今,就是理之所在,所以我們義無反顧!我們……」

    他在甲板上單膝觸地,聲音洪亮:「誓死追隨天師!」

    一艘艘奴隸船上,羽化營的將士們齊刷刷單膝觸地,聲音在天河支流上來回激盪:「誓死追隨天師!」

    孟雲歸熱血沸騰,舉劍遙指天庭,哈哈笑道:「諸君不負我,我必不負諸君!諸君請起,今日隨我造反,反了天庭!」

    天河風波急。

    狂風吹動著大浪,拍打一艘艘奴隸船,船上的奴隸們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甲板上,那些人族神人壯懷激烈,在孟雲歸的調遣下,飛速趕往南天其他諸天,清掃天庭在這裡的勢力。

    他們必須封鎖消息,不能讓任何天庭在南天的勢力通知天庭。

    這場造反是臨時起意,他們都沒有防備,天庭也沒有防備,只要切斷消息,那麼便可以儘量拖延時間,做好充足準備。

    儘管他們都知道,即便他們做好充足準備,只怕也是死路一條。

    孟雲歸命人即刻趕往羽化天,去遷徙將士們的親友家人,又命人偷偷前往天庭,天庭中也有他們的家人,他們必須要在暴露之前,將親友遷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王青,你即可趕往延康。」

    孟雲歸遲疑一下,還是把書信交給了自己最器重的弟子,道:「你將此信交給延康的皇帝!」

    王青遲疑道:「師尊,延康正是天庭要消滅的對象,這次天庭大軍正是針對延康而來,延康沒有多餘的兵力來馳援我們。況且,當年攻打太虛之地時,師尊親自率領大軍與無憂鄉對壘,殺了不知多少無憂鄉的高手。聽聞延豐帝當時在無憂鄉做將軍,在師尊手下吃過敗仗,無憂鄉與延康乃是一體……」

    孟雲歸擺了擺手,道:「延豐帝有天帝氣度,猶勝昊天帝,他不會怪罪。你速速前去!」

    王青領命,飛速前往元界。

    孟雲歸又下令遷徙南天各座諸天中的所有人族,讓他們遠離天河地帶,搬運糧草輜重,堅壁清野,準備決戰。

    他的將士如臂使指,命令下來,便可以飛速完成。再加上南天的人族被馴養得像是牲口一樣,對神人的命令從不反抗,逆來順受,也方便他們遷徙。

    孟雲歸又親自率領其他將士將火天尊的天宮拆得一乾二淨,踞天河支流打造雄關,即便如此,他還是面帶憂色。

    「擋不住,擋不住……只能以死相拚,但還是擋不住!」

    數月之後,天庭大軍距離元界越來越近,但輜重依舊沒有前來。

    天庭屢屢下旨,命神人前往南天催促,但這些使者到了南天之後便沒有了音訊。

    天庭又洗劫幾個諸天,擄來奴隸輜重,但也知道南天只怕出了岔子。

    昊天帝下旨,命第一天師商平隱率領天庭十衛之中的神武二衛,十萬人馬,前往南天探明情況。

    神武二衛兵強馬壯,修為最低的也是玉京境界的存在,再加上天庭的陣圖,神武二衛可以抵擋天尊級的存在,再加上商平隱這位第一天師,可見昊天帝對於南天的重視。

    南天,天庭的糧倉,萬萬不能有失!

    商平隱率領大軍前來,沒有直接順著支流進入南天,而是先安營紮寨,命人來到南天關前,高聲道:「孟天師,天帝有旨,出來說話!」

    孟雲歸來到城頭,與商平隱遙遙相望。

    兩位天師目光相對,商平隱斷然傳令道:「孟雲歸已反,立刻攻城!」

    左神武令主皺眉,沉聲道:「商天師如何看出孟雲歸已反?孟雲歸乃是天庭第二天師,不加詢問便直接攻打,倘若他沒有造反,只怕陛下面前,商天師無法交代。」

    商平隱冷笑道:「孟雲歸與我都是天師,他反不反,我一眼看去便知曉。多說無益,立刻攻城!」

    左右神武令主立刻下令,調動兩路大軍,組成陣勢,向南天雄關碾壓而去!

    城樓,孟雲歸高聲道:「商天師,你我同為天庭天師,一直以來你排名第一,直到你敗在岳亭歌之手。岳亭歌陷落太虛,你又變成第一天師。但是你知道你的智慧不如我,天庭第一天師實則是我,所以你以權謀私,給我安插一個叛逆的名頭,率領大軍來殺我!你妒忌賢能,我當上表陛下,請陛下定奪!」

    左右神武大軍有些遲疑。

    商平隱冷笑道:「孟賊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我有陛下兵符在手,左右神武,即刻進攻!」

    他亮出兵符,左右神武大軍見到兵符,如昊天帝親臨,立刻催動陣勢攻城。

    商平隱衣衫獵獵,遙望城樓上的孟雲歸,沉聲道:「孟雲歸,你自恃智計過人,但這世間最大的智慧,便是大勢。在我大勢面前,你一切智謀全然無用!善用大勢,這才是第一天師!」

    孟雲歸衣袖一拂,城關大開,城中羽化營的神魔殺出,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大勢能否匹敵我的智慧!列陣!」

    羽化營的神魔數量雖然不少於神武二衛,但是修為實力則遠遠不如。

    天庭神武二衛的陣圖乃是完整的大陣圖,每個陣圖可以容納五萬神魔,五萬神魔的精氣神融為一體,元氣連為一體,因此陣法催動神通廣大!

    天庭十衛陣圖,都是歷代天師精心打磨,陣圖的威力早已提升到極致,可以說是歷代天師的智慧結晶。

    當初無憂鄉殺出太虛之地,閬涴率領造物主抵擋天庭的追兵,天庭十衛祭起陣圖,殺得閬涴和無憂鄉節節敗退,可見陣圖威力。

    而羽化營的陣圖並非是完整的大陣圖,而是細小的陣圖,十人一組,共有萬組陣圖之多。

    萬組陣圖交錯,羽化營的神魔翻飛,很快組成第一座陣勢,這座陣勢內外交替,變化莫測。

    商平隱見狀,冷笑一聲:「琉璃青天幢大陣!這座陣勢,還是我傳給你的!」

    兩路大軍碰撞,陣圖的威力頓時爆發!

    兩路大軍碰撞,陣圖的威力頓時爆發!

    天庭大軍與羽化營的陣法立刻變化,不同的陣法相扣,陣圖中血肉翻飛!

    另一邊,孟雲歸的使者王青來到延康,面見延豐帝,呈上書信,延豐帝展開書信看去,沉吟片刻,道:「設祭壇,請龍丕降臨,與幽溟太子帶上琉璃青天幢,前往南天。」
V123210 發表於 2019-6-9 20:53
第一六六三章 龍山散人

    南天關前,兩位天師各自調兵遣將,雙方大軍的陣法瞬息萬變,以陣破陣,以力破陣!

    商平隱和孟雲歸都是術數大家,也是陣法大家,這一番鬥法可以看出雙方的強弱。

    商平隱成名極早,早在龍漢初年他便已經名聲鵲起,甚至在道祖開創宏觀術數之前,他在術數上便已經小有成就,當時他也在研究宏觀術數,只是他分神去研究陣法,行兵佈陣之道,進度比道祖要慢了一些。

    後來道祖宏觀術數大成,商平隱這才被道祖比了下去。

    他也是天才人物,靠著自己的陣法和術數造詣成為天庭第一天師,天庭各路大軍的陣法陣圖都與他有著莫大的關係。

    然而龍漢分家時,他親自率領大軍前去阻擋北帝玄武的天宮離開天庭,卻遭到了重創,被龍山散人以琉璃青天幢佈陣,將他擊敗。

    那一敗,可謂是一敗塗地,商平隱道心受損,幾十萬年一蹶不振,苦思如何破解琉璃青天幢大陣。

    直到岳亭歌崛起,破解琉璃青天幢大陣,商平隱這才從陰影中走出,然而又走到岳亭歌的陰影之中。

    岳亭歌失陷在太虛之後,商平隱再度成為天庭第一天師,而在此時孟雲歸崛起,有威脅到他的地位的趨勢。

    孟雲歸從不顯山露水,一直隱藏自己的智慧和實力,但從其行軍佈陣以及天尊經常找孟雲歸問計來看,孟雲歸的智慧其實在他之上!

    但是兩人一直沒有過直接較量,南天雄關之戰,還是他們頭一次交鋒。

    孟雲歸佔據地利,商平隱則佔據軍力的優勢。

    他麾下的大軍乃是天庭十衛中的神武二衛,歷經各種戰鬥,神武二衛都是半神中最為出類拔萃的存在,任何一人,都可以成為孟雲歸的羽化營的首領!

    神武二衛陣法催動,甚至可戰天尊!

    然而與羽化營這等二流神魔大軍碰撞,神武二衛的陣法威力根本無法發揮出來,羽化營的陣法像是見縫插針,插入神武二衛的陣勢之中,讓陣法無法運轉,陣圖難以運行。

    神武二衛的陣法每一種變化,都被羽化營克制。

    商平隱善於打堂堂正正的攻堅戰,遇到孟雲歸這種對手一身本領都難以發揮出來,然而神武二衛的實力實在太強,單純拼消耗,孟雲歸也拼不過他!

    這就是商平隱所說的大勢。

    只要羽化營的將士不斷死傷,他還是會獲得勝利!

    就在此時,突然孟雲歸長身而起,從城樓上飄下,橫身切入羽化營的陣圖之中。

    商平隱哈哈大笑,搖了搖頭:「主將親自入陣,何其愚蠢?你進入陣中,便是陣中的棋子,無法總覽大局,隨時隨地的做出陣法變化。孟雲歸,你最強的便是陣法變化,而現在卻要捨棄這個長處,變成一介勇夫,你愧為天師!」

    他立刻操控神武二衛陣圖,以陣法變化困死羽化營,然而羽化營的陣法也在同時變化,依舊死死控制住神武二衛的陣圖,讓其難以變陣!

    即便商平隱強行變陣,也會隨即便被羽化營克制!

    孟雲歸也是一個帝座境界的大高手,在陣圖中如魚得水,斬殺神武二衛的大將,讓神武二衛出現傷亡!

    「不對,他在陣法之中,無法總攬全局,他是如何看出我的陣法變化的?」

    商平隱面色一沉,心道:「而且身處陣中,他如何調動羽化營的所有將士,做到如臂使指?等一下,是延康的三元神會訣!」

    他臉色大變。

    延康變法,其中有一種功法叫做三元神會訣,是戰場第一奇妙的功法,這種功法調兵遣將最是迅捷。

    當初在太虛之地,延豐帝和延康國師江白圭一個化作和尚一個化作道人,率領無憂鄉大軍,與天庭大軍數度交鋒,殺敵無數,天庭的四大天師和四大天王對這兩人頭疼異常。

    最後,是孟雲歸看破兩人虛實,破了延豐帝的大陣,追殺延豐帝數萬里,差點把那光頭和尚斬殺。

    當時,孟雲歸能夠破陣,便是命細作前往延康,偷學了三元神會訣,知道了破解之道!

    顯然,孟雲歸不但破解了三元神會訣,同樣也學會了三元神會訣!

    「三元神會訣,我不知道其功法,破解不了。但是孟雲歸能夠掌握全局,說明他一定有耳目在外面,注視著佔戰況!」

    商平隱聰明過人,立刻四下看去,目光隨即落在南天雄關的關前,那裡有一面橢圓形凸起的明鏡掛在關前。

    商平隱抬手取來神弓,彎弓一箭射去,那明鏡頓時碎成齏粉。

    他鬆了口氣,再度變陣,還是被孟雲歸克制。

    商平隱皺眉,繼續四下張望,突然再度彎弓,將天上一輪太陽射得熄滅!

    那太陽熄滅,天色變得昏暗不明,商平隱再看,只見陣法還是被孟雲歸壓制。

    「他還有其他耳目!」

    商平隱伸手一點眉心,眉心豎眼張開,向天河支流的河中看去,隨即抬起右腳,重重一頓,河水翻騰,河中飛出一條條銀色大魚!

    商平隱將所有銀色大魚射殺,那些銀魚爆炸開來,碎成無數零件,竟然都是用神金神鐵所煉,充當孟雲歸的耳目!

    「還有其他耳目!」

    商平隱眉心豎眼光芒四射,爆喝一聲,將神眼的威能催發到極致,洞徹虛冥,只見南天雄關四周的虛空中,一面面鏡子高懸!

    商平隱將這些明鏡射爆,隨即向下看去,只見幽都之中,一隻隻巨大的魔神眼球被人煉製成寶,幽幽的注視著這裡。

    「孟雲歸,你不愧是我的勁敵!」

    商平隱右手食指在空中飛速劃動,畫出一道幽都大道符籙,印在神弓上,彎弓一箭箭射去,將那些魔神之眼射爆。

    現在,孟雲歸的一切佈置都已經被他除去,商平隱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就在此時,突然關內一片蒼雲飛起,雲中是無數怪蟲,頭大身子小,頭上長著無數複眼,嗡嗡飛起,那些怪蟲的複眼映照出戰場情境,歷歷在目。

    商平隱張開口,一口神火噴去,所有怪蟲被燒得一乾二淨。

    孟雲歸暗嘆一聲,他的時間太短,兵力太弱,沒有準備更多的手段,倘若給他時間,他從容佈置,絕對可以讓商平隱破不了。

    他現在失去了對全局的把控,強撐下去,必然會全軍覆沒。

    孟雲歸親自斷後,撤向雄關,商平隱乘勝追擊,一路追殺到雄關下,突然關中無數旌旗飄飛,陣法嚴整。

    商平隱心中一驚,急忙下令停軍,以防不測,孟雲歸趁機入城。

    「孟雲歸這次前往南天,率領多少人?」商平隱喚來一人,詢問道。

    那將士道:「回天師,孟雲歸此次率領十萬羽化營將士,其他大軍一個沒帶。」

    「這座關,是座空城!」

    商平隱眼睛一亮,厲聲道:「攻入城中!」

    轟!

    看似雄偉無比的南天關在神武二衛的攻勢下,轟然崩塌!

    城中,孟雲歸嘆息一聲,喝道:「邊退邊戰,死守南天!」

    羽化營將士浴血廝殺,然而面對神武二衛的強悍武力,他們傷亡越來越多,孟雲歸身邊,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倒了下去。

    如他所說,他們注定會敗,沒有半點獲勝的希望,他即便早已預料到會是這個結局,但親眼見到,心中依舊是一片悲愴。

    神武二衛戰陣的威力已經漸漸爆發開來,威力越來越強,每一次攻擊,都讓他身邊倒下數百人,戰陣所過之處,山倒伏,天崩壞,日月無光!

    這些日子的廝殺,神武二衛的優勢被商平隱發揮出來。

    作為半神,肉身強橫,戰鬥起來不知疲憊,再加上神武二衛的將士修為極高,已經將羽化營的將士拖垮。

    再戰下去,羽化營連同孟雲歸,必將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終於,神武二衛的陣圖被催發到極致,一股股帝威從陣圖中衝天而起,像是一座座天宮合併,組成了十八座天宮的大天庭陣勢。

    孟雲歸臉色慘淡,這是他們四大天師合力開創出的陣圖,四天師中,他居功至偉,貢獻了陣圖大半的構造。

    在追殺無憂鄉一戰,他憑藉此陣,力壓閬涴,殺了不知多少無憂鄉的將士,迫使無憂鄉的四大天師聯手對壘,才能擋住天庭的攻勢。

    然而這次,他和他的羽林軍,將要葬送在他自己設計出的武器之下!

    他回頭看了看南天,心中茫然:「我不該聽玉辰子的話,不該聽牧天尊的話,夢想,嘿嘿……」

    他突然精神振奮,所有的法力爆發,裹挾著羽化營殘存的所有將士,厲聲道:「眾兄弟,隨我赴死,你們可願?」

    「此乃我等之幸!」

    一聲聲大笑響起,陣勢中,神光衝天而起,一個個身影與他站在一起,迎上神武二衛!

    商平隱見狀,搖了搖頭:「不自量力。」

    兩座大陣碰撞,羽化營即將被完全淹沒,突然,一根粗大無比的玉柱旋轉著從天而降,咚的一聲插在兩座大陣中央,砸得泥土山石四下飛去!

    玉柱下,一個龍首龜背的大漢用力旋轉玉柱,二十八重諸天頓時呼嘯膨脹,無數重寶出現在二十八諸天中,重寶光芒四射,將神武二衛的陣勢破去,十萬神魔大軍被當場掀飛出去!

    二十八諸天次第交錯變幻,將孟雲歸連同倖存的羽化營將士收入諸天之中,孟雲歸等人身不由己,落在一件件重寶之上,驚疑不定。

    他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卻沒有死,反而獲救。

    「還好並未來遲。」

    一個熟悉的聲音穿入商平隱的耳中,商平隱臉色劇變,急忙循聲看去,只見那玉柱和二十八重諸天的頂端,一個麒麟首人身的少年站在那裡,衣衫飄搖。

    「龍山散人!」商平隱脫口而出。

    「正是龍某。」

    龍麒麟站在最高處,向商平隱遙遙看來,微笑道:「商平隱,一別六十萬年,咱們又見面了。」

    天庭大軍浩浩蕩蕩,奔赴元界,前方天河之水已經順流而下,流入元界。

    突然,監天司急匆匆來報,道:「陛下,南天有異象,群星動搖,天河震盪,有諸天生成,彷彿天下第一至寶琉璃青天幢的異象。」

    昊天帝思量片刻,道:「琉璃青天幢被牧天尊在祖庭大黑山祭煉了幾十年,今非昔比,但也算不得天下第一至寶了。威力超過它的寶物不計其數,不過琉璃青天幢到了南天,恐怕商平隱抵擋不住。傳我之命,著北天王翼羅,第三天師白玉瓊,帶著南天門前往南天,鎮壓孟雲歸和一眾反賊。」

    他想了想,道:「吩咐翼羅,當心白玉瓊,若有異動,催動南天門直接鎮殺了。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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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四章 秦牧磨刀

    商平隱又見到了龍山散人,他的道心幾乎當場瓦解。

    他還記得當年北天河玄武天宮的那一戰。

    那是他此生最大的潰敗!

    他率領天河水師、神武二衛和北落師門,竟然被龍山散人以琉璃青天幢的陣法打得潰不成軍,死傷之慘重,讓這四支大軍幾乎從天庭中除名,也讓他數十萬年一蹶不振!

    他的手掌也有些顫抖,當年龍山散人的陣法在現在看來,還是很粗糙的,經過這六十萬年的發展,陣法和術數也在進步,現在的商平隱已經可以從容破解龍山散人當年的陣法。

    但是,龍山散人會沒有進步嗎?

    那等才智逆天之人,這六十萬年的進步該是何等恐怖?

    孟雲歸抬頭仰望站在二十八重諸天頂端的龍麒麟,心中充滿了尊崇和敬畏。

    誰才是天庭第一天師,一直以來都沒有定論,有人說商平隱萬古長青,是天庭的第一天師,也有人說岳亭歌驚才絕豔,智力遠超商平隱,也有人說孟雲歸青出於藍。

    但對於天下第一天師,卻沒有這種爭論。

    天下第一天師只有一人,那就是在龍漢時代名動天下,又突然消失的龍山散人!

    龍山散人,可以說是歷史中所有天師心中的那尊神!

    這個名字,就代表著無敵!

    幽溟太子心中則有些惴惴,商平隱和孟雲歸不知道當年那一戰的貓膩,而他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當年是秦牧借龍麒麟與商平隱對壘,將商平隱連同神武二衛、天河水師以及北落師門打得一敗塗地,成全了龍麒麟不世威名!

    而現在來的人只是龍麒麟這個吊兒郎當的傢伙,虛有其表,龍麒麟真的能夠擊敗商平隱,維持自己不敗的神話?

    他心中著實沒有底氣。

    龍麒麟也沒有多少底氣。

    雖說他這些年苦研術數和陣法之道,造詣高深,遠非當年能比,但是與商平隱這等久經沙場的天師放對,他還是有些忐忑。

    「不能丟我自己的臉!」

    龍麒麟暗暗給自己打氣:「我這些年學習陣法之道,雖然比不上教主,但延康的陣法要勝過天庭這些土包子不知多少!更為關鍵的是,琉璃青天幢經過了瞎老爺和啞巴老爺的重新鑄煉,勝過從前不知凡幾!這一戰,我能贏!」

    他心念一動,立刻啟動琉璃青天幢!

    處在琉璃青天幢中的羽化營將士立刻感覺到二十八重諸天中的陣勢變化,身不由己被陣法帶起,各自的法力溢出,與一座座陣勢相連,隨著陣法的變化而變化!

    與此同時,他們感覺到自己與一件件重寶相連,掌控著莫大的力量,不由又驚又喜!

    然而同樣身處在二十八諸天之中的孟雲歸則有些遲疑,羽化營的將士們看不出來,而他則能看得出龍山散人在陣法變化上有些澀滯。

    「龍山散人幾十萬年不出,多半是有些生疏了。」

    孟雲歸心中微動:「我先幫他熟悉一下陣勢的變化,必然可以讓他重新熟絡起來。」

    他神識波動,化作聲音在龍麒麟的腦海中響起,指點龍麒麟如何變化陣勢。

    龍麒麟催動琉璃青天幢,向神武二衛殺去,有了孟雲歸的指點,他漸漸放鬆下來,陣法運轉越來越靈便。

    天庭大軍兵臨元界,第一波先遣部隊已經進入元界,開始試探性進攻,目的是試探出元界防禦的薄弱點。

    元界疆域廣闊,附近有著不計其數的諸天世界,當年元界可以容納龍漢、霄漢、龍霄三個天庭,天庭的軍力放在元界,只是滄海一粟。

    而延康和無憂鄉的防禦,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因此從薄弱點進攻是最省力的途徑。

    殺入元界的神魔先遣部隊四處馳騁,燒殺搶掠,延康並未佔領整個元界,元界中還有大大小小的神國,這些神國並非是延康的領地,有些還是敵國,當即向天庭的先遣隊投降。

    有些則是延康屬國,一邊奮力抵抗,一邊向延康求援,也有不少小國聞風而降,不作任何抵抗。

    天庭的主力還未來到元界,元界便已經有三分之一的疆域落入天庭之手。

    當天庭的主力大軍出現在元界上空的時候,元界的世界壁壘直接被壓垮,像是雞蛋被剝開了蛋殼,暴露在天庭的大軍面前。

    一座座金碧輝煌的天宮漂浮在天空中,無數神魔屹立在雲頭之上,天庭的神魔盡情宣洩這十幾年的趕路帶來的情緒,雷公電母的雷音閃電咔嚓咔嚓從天空中落下,將下方劈成一片片焦土。

    天庭一路路神魔大軍進駐各個神國,那些神國頓時遭殃,天庭軍隊長途跋涉,這些神魔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洩,到了元界終於有了發洩的機會,自然要作威作福,不乏有燒殺搶掠,欺男霸女的事情發生。

    有些將士還率眾洗劫,把許多城市滅掉,斬殺這些神國的居民,用他們的頭顱來充當戰功。

    更有甚者洗劫元界神國的國庫,甚至進入神國皇帝的後宮,把皇帝殺了,日夜在後宮中玩樂。

    天庭各路主將對此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討伐元界,將士們需要發洩一番,否則容易生變,因此任由他們胡鬧。

    過了十多日,昊天帝下旨,吩咐道:「讓他們不要鬧得太甚。」

    各路主將領旨,下令整頓軍事,這才安分了一些。

    經過這次洗劫,各路軍侯都搜刮了海量財富,輜重糧草奴隸都有了,皆大歡喜,只是那些投降天庭的神國則是一片狼藉,基本上國破家亡。

    待修整數日之後,昊天帝下旨:「北天黑帝,率領北天四十路軍侯,自元界北坎地進軍。」

    原來的北天黑帝陰天子已死,五帝內座中的年關河繼任黑帝一職,當即率領北天三離宮、瓠瓜、敗瓜、左旗、河鼓、天、右旗、天雞、壘壁陣等四十路軍侯,進攻元界北的坎地冰原。

    魔祖大黑天聞訊,當即率領魔祖大軍接應,與年關河會師於坎地冰原外。

    昊天帝又下旨:「南天赤帝,率領南天三十九路諸侯,討伐南海。」

    赤帝齊暇瑜領旨,率領常陳、郎將、太尊、三台、北河、五諸侯、天樽、司怪、水府、四瀆等三十九路軍侯,攻打南海。

    赤皇、明皇立刻出兵,與赤帝齊暇瑜對壘,雙方在海上拉開陣線。

    昊天帝傳令:「東天青帝,率領東天六十路軍侯,自東海進攻。」

    東天青帝屯兵於東海,率領天江、東咸、西咸、天輻、騎官、車騎、陣車等六十路軍侯,在海上紮下陣營。

    昊天帝傳令:「西天白帝,率領西天二十七路軍侯,攻打西土。」

    西天白帝當即進駐上蒼,率領天潢、捲舌、天關、天街、月、參旗、九斿、九州等二十七路軍侯,從上蒼攻打西土。

    三天王、兩天師、八衛、七公、四宰、三師、二輔、五帝座、五帝內座等各路軍侯,則率領天庭本部兵馬,從中路開始進攻,昊天帝親自坐鎮。

    三師之中的天河水師則佔據天河,率先攻向盤踞在元界中土偏北的無憂鄉!

    秦牧來到祖庭大黑山,確定了世界樹在宇宙中的位置,又馬不停蹄潛入幽都,直奔歸墟大淵而去。

    商君隱藏在他的影子之中,詢問道:「七公子,世界樹下的那人是誰?」

    「他叫虛生花。」

    秦牧笑道:「他的實力很強吧?」

    商君道:「他現在的實力不好說,但是他倘若成道,實力便難說了。我觀他修煉的法門與從前的成道法都有所不同,他像是在解析世界樹,然後準備自己修成自己的世界樹。這樣做的話,似乎不必將自己的大道寄託虛空。」

    秦牧點頭,道:「虛兄和藍御田,他們在弄這條成道之路。」

    商君沉默片刻,忍不住問道:「倘若他們成道,不必寄託虛空,是否便能避免因為成道者太多而壓垮終極虛空了?」

    秦牧笑道:「他們是有這個打算。至於是否能夠避免終極虛空崩塌,我們還沒有把握。」

    商君再度沉默,過了良久,方才道:「我覺得,他們走的路才是正道。」

    秦牧回頭,商君在他的陰影裡眼眸亮晶晶的,顯然在想自己成道導致第十六紀毀滅的事情。

    以殺成道的商君,已經沒有了從前的敢於斬殺一切的銳氣!

    他在見到了虛生花的成道法之後,心中的震撼更大,導致他更加自我懷疑,懷疑自己的道路。

    自我懷疑,會導致道心上的自我否定,對道境的影響極大,修為實力甚至會不進反退!

    「世界樹成道法,是大道寄託自我。」

    秦牧繼續前行,淡淡道:「道境成道法,是大道寄託虛空。兩種成道法雖然有區別,但並不意味著另一種成道法就是錯的。商君,你若是繼續懷疑自己的道路,你的修為實力便會不斷衰弱,最終變成廢人。這個宇宙,需要虛生花的寄託自我,也需要你的寄託虛空。」

    商君的道心停止崩潰,繼續默默的跟隨他。

    到了歸墟大淵,秦牧確定大淵的具體方位,隨即升騰而起,帶著商君進入終極虛空。

    現在有了世界樹和歸墟大淵的兩個坐標,他便可以確定太易地理圖上標記的一切道樹的方位!

    他展開太易地理圖,標記出世界樹和歸墟對應的方位,隨即閉上眼睛,他的腦海中,太易地理圖的畫面無限鋪開,與終極虛空相連。

    一座座大羅天和道樹相繼烙印在他腦海中的終極虛空上,一條道路,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太易地理圖上,太易的方位與終極虛空相印,太易被關押之地,終於被他尋出!

    「公子感應到了嗎?」

    商君突然道:「有人在終極虛空中成道!」

    秦牧心中一驚,急忙睜開眼睛:「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寄託終極虛空?這不可能!」

    他微微皺眉:「這世間,沒有人比我更接近道境的第三十六重天!下一個成道者,必然是我,但我不可能走烙印虛空這條路!」

    「除非這個人,不是來自這個宇宙!」

    商君沉聲道:「我感應到來自第十六紀的氣息。這個正在寄託大道的存在,是第十六紀的一位成道者!」

    秦牧面色凝重:「昊天尊,你讓我失望了,你還是去借三公子四公子的力量。商君,你既然能感應到這個成道者,那麼能否感應到他在何處?」

    商君點頭:「公子的意思是?」

    「你這口刀鈍了,我需要把你磨得錚亮。」

    秦牧微微一笑:「你有信心斬殺這位史前來客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0 23:19
第一六六五章 靈官的殿,商君的刀

    商君的確鈍了,不僅刀鈍了,他的道心也鈍了。

    但是聽到秦牧說斬殺史前來客,他的道心又再度鋒利起來!

    秦牧感受到自己的陰影中那鋒利無匹的刀芒和殺意,不僅露出一絲笑容。

    商君因為自己成道壓垮終極虛空而內疚自責,陷入自我否定之中,他恨自己,恨得極深。

    但是他更恨史前成道者!

    沒有敵人的時候,他的刀傷己,一刀一刀割著自己的道心。

    但當敵人來的時候,他的刀便會對外,他傷自己有多狠,傷敵人便會更狠!

    終極虛空。

    靈官殿主以自身大道強行烙印虛空,他的大羅天正在形成之中。

    所謂大羅天,其實是以自身的大道去理解天地,塑造天地,從而化作的諸天。

    大羅天,是道的形態。

    任何一種大道,都是對宇宙的解釋,對道的領悟越多,越深,用道演化的天地便越是完整,越是真實。

    比如劍道,開皇的劍道修煉到第三十六重天境界時,以其劍道來演化劍道大羅天,大羅天中有山水樹木鳥獸蟲魚日月星辰,宛如一個真實的世界。

    然而開皇在真實世界施展出他的劍道大羅天時,劍道大羅天只是一種神通,使用過後便會消散。

    但是終極虛空的特性不同,這裡可以烙印自己的大道,把終極虛空塑造成道的形態,不會消散。

    這種烙印,無需強行催動大道去改變終極虛空的結構,只需要在這裡烙印上自己的道,終極虛空便會自然而然的發生改變,化作大羅天。

    靈官殿主的成道之路是兩條路,一條路是道境成道,這條路是彌羅宮的正統之路,參悟道境而成道,大羅天最是完美。

    他能夠成為七十二殿的殿主之一,靠的便是道境成道。

    他已經做到了四次道境成道,修成三枚道果和一朵道花,修為無比渾厚。

    他每個宇宙紀修煉一種大道,而今已經修成四種大道,四種大羅天境,只是第四種時,時間太短,他未曾修煉出道果第十六紀宇宙便破滅了。

    另一條路則是以力成道。

    以力成道修行的道路是玉京城體系。修煉玉京城七十二殿,參悟七位公子的成道法和彌羅宮主人的成道法,借祖庭玉京城和彌羅宮的力量來提升自身修為實力,以此烙印終極虛空。

    以力成道速成,比道境成道要更容易修煉,但並非正宗,有著隱患,容易被彌羅宮的七位公子所箝制。

    但是對彌羅宮的殿主而言,隱患並不存在。畢竟他們都是七位公子的部下,彌羅宮主人不出現的時候,他們需要聽從七位公子的調遣。

    ——當然,作為七公子的秦牧,在彌羅宮中其實並無多少勢力,修煉他的混沌殿的殿主一個也沒有。

    靈官殿主兩種成道法並用,因此成就極高。

    他的大羅天漸漸成形,速度很快,相比按部就班修煉新的大道,直接用自身的大道烙印虛空最為簡單,不過靈官殿主較為貪心,選擇四種大道一起烙印。

    四種大道所鑄煉的大羅天精緻絕倫,堅不可摧,只要烙印成功,種上自己的道樹,他便算是在這個宇宙站穩了腳跟。

    倘若烙印完成,道樹栽就,他即便是被人所殺,身死道不滅,還可以從道果中復生,只是肉身要比從前的肉身弱了許多!

    唯一的困難便是,他的道樹是過去宇宙的道樹,栽種在這個宇宙的終極虛空中會有些麻煩,會引來終極虛空的抵抗,但對他來說不是大事。

    終於,他的大羅天完成!

    但見這座大羅天紅金藍黑四色,紅如烈火,金如黃金,藍色如天,黑色如墨!

    這四色,代表著他火、金、天、幽四種大道的成就!

    靈官殿主心念一動,靈官寶殿飛出,這座大殿乃是他參悟彌羅宮主人的鴻蒙符文所悟出的大道成就,雖然不如七位公子的寶殿,但也非同小可。

    「栽種道樹,以我的寶殿來鎮壓終極虛空的反抗,應該足夠了。」

    他將寶殿祭起,懸在自己的大羅天之上,隨即道樹浮現,無數枝條根須飛舞,在虛空中游動,向大羅天落下!

    就在此時,虛空暴動,一種種道光從虛空中迸發,向他的道樹和大羅天襲來!

    靈官殿主催動寶殿,抵擋虛空中的大道侵襲,一一看去,笑道:「原來是神識之道。神識之道是太初之道分裂而成,應該是有人修成了神識大羅天,烙印在終極虛空中。我強行栽種道樹,因此引起終極虛空的暴動,引神識之道來攻擊我!」

    突然,又有一種大道的光芒破空而來,撼動他的寶殿,但被靈官寶殿擋下。

    靈官殿主看去,微微一笑:「一炁大羅天,這是太初之道中的一炁之道,算不得真正的太初之道,對我也沒有威脅。兩種先天一炁,說明這個宇宙有兩人修煉先天一炁成道,但其道韻不深,應該是以力成道。多半是昊天帝和這個宇宙的太初。」

    嗤——

    一道劍光破空而來,斬向他的道樹,靈官殿主心念微動,寶殿中道光大放,擋住這一擊,笑道:「這是後天之道的劍道。嘖嘖,沒想到這個宇宙如此原始,便已經有生靈開始自創大道,並且修煉到大羅天境了!難得,真是難得!可惜烙印大羅天劍道的人,法力不強,沒有修成道果。區區四座大羅天,奈何不得我分毫!」

    他放下心來。

    終極虛空沒有力量,對他栽種道樹的抵抗只是調動烙印終極虛空大羅天的大道力量,顯然第十七紀宇宙雖然發展了六十億年之久,但是道法神通還很落後。

    這個宇宙最為強大的生靈也不過剛剛開始接觸到成道,只有四人成道,而且只修煉到大羅天境中的道花的境界,威脅不到他。

    他剛剛舒了口氣,突然又是一股大道波動衝擊而來,靈官殿主臉色劇變,急忙騰空而起,縱身落在靈官寶殿前!

    他怒吼連連,全力催動寶殿,但見那道光洶湧,竟然是無比的強大,無比的恐怖,一波衝擊過來,他的靈官寶殿表面頓時發出噼裡啪啦的爆響,轟隆一聲從大羅天的上空墜向大地!

    轟!

    大羅天被寶殿撞擊,地動山搖,大地裂開,群山倒伏,恐怖的衝擊掀起狂風,將剛剛紮根下來的道樹連根拔起!

    大羅天的天空,太陽直接熄滅,墜入大地,砸得大羅天沉降歪斜,而天空中的明月逕自四分五裂,被那股大道衝擊,蕩然無存!

    他的寶殿甚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不斷有道石崩裂,難以承受那無比恐怖的壓力,即便是殿前的靈官殿主也被壓得肉身不斷縮小,難以穩住身形!

    「太易之道!我忘記了那人!」

    靈官殿主長長吸氣,肉身數百塊骨骼,五臟六腑,大腸小腸,幾百塊肌肉,乃至髮膚,悉數化作一尊尊古神!

    他太古老,肉身各個部位已經成神,此刻法力全部調動,當真是強橫至極!

    「是那人的大羅天!那個與老師爭鬥的無名強者!」

    靈官殿主肉身瘋狂膨脹,厲喝連連,強頂著這股恐怖的太易之道的碾壓,太易之道中夾雜著先天一炁和神識之道,以及劍道,在他身上造成一道道傷口!

    靈官殿主恍若無覺,肉身隨破隨聚,這些傷還奈何不得他,只有神識之道攻入他的腦海,會給他造成不小的困擾。

    但他四個宇宙紀成道,道心之穩固,就算是修成神識大羅天的存在親臨,也難能對他造成多大傷害。

    「是那個跨過十六條混沌長河,去彌羅宮見老師的那位強者!他被老師打入第四紀,大公子一直在尋找他,始終沒有找到,第十六紀時,才尋到他,將他鎮壓!」

    靈官殿主肉身繼續膨脹,肉身越來越強,腦後條條大道飛舞,身形漸漸從寶殿前飛起,寶殿則被他的大道纏繞,寶殿威能催發到極致,黃鐘大呂般的道音震盪不絕!

    「我忘記了,他是在第十七紀成道,差點便吃了個大虧!」

    道樹上,三枚道果飛起,道花盛開,讓靈官殿主的氣息愈發高漲!

    他硬撼太易之道,站穩身形,整個人漂浮起來,浮在自己的道樹上空,呵呵笑道:「倘若是太易還在這個宇宙,那麼我退避三舍,不烙印終極虛空,不栽道樹。但是他已經被大公子鎮壓,僅憑他的大羅天烙印的太易之道,也奈何不得我!」

    他力扛五種大羅天的大道衝擊,道樹再度紮根下來,頓時他的大羅天不再崩塌,沉降砸入大羅天陸地中的太陽再度燃燒,冉冉升起。

    驕陽勝火,太陽升起時,大羅天的大地一片火光,大地流金。

    就在此時,金色的大地上一個人影緩緩走來,走在太陽的流火之中。

    「七公子!」

    靈官殿主臉色大變,道心終於動搖,就在他道心動搖的一瞬間,秦牧身後長長的陰影之中殺氣沸騰,瞬息間衝至靈官殿主的腦海!

    下一刻,他看到另一個身影已經到了自己身邊,盈霄的殺氣與他腦海中的殺氣相連,化作那人手中的刀。

    那個身影轉身,背刀,刀光連接著他眉心深處的大腦,向上挑起!

    靈官殿主眉心裂開,厲聲道:「商君——」

    那青年殺氣如此濃烈,腳步錯動,圍繞他前前後後走動,速度極快,每一步落下便是一刀斬出!

    刀光如練,圍繞靈官殿主旋轉不休。

    突然,一道匹練般刀光閃過,從上向下劈去,咔嚓一聲巨響,靈官殿主的道樹從中央分開,向兩旁倒下!

    嘭!

    靈官殿主四分五裂,隨即被五種來自虛空中的大道碾壓下來,寶殿轟隆一聲砸在倒伏下來的道樹上!

    商君散去殺意,後退一步,避開砸落下來的靈官寶殿,潛伏在秦牧身後的陰影之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1 21:12
第一六六六章 誅道身,滅道樹

    商君完全斂去氣息,他站在秦牧的陰影裡,彷彿不存在一般。

    然而就在他收刀隱去的一剎那,靈官殿主的寶殿轟隆震動,大羅天在震動中崩潰瓦解,寶殿帶著三枚道果一朵道花從終極虛空中急速墜落,向元界方向墜去!

    那座寶殿下,只見靈官殿主被碾碎的血肉在蠕動,自我重組!

    「商君,你壞我道行,毀我肉身,此仇我將來必報!」

    靈官殿主的聲音傳來,他的肉身蠕動,突然分成四個部分,各自帶著道果道花,向不同的方向飛去。

    商君從秦牧的陰影中飛出,直追靈官殿主的頭顱所化的古神而去!

    與此同時,靈官殿主被劈開的道樹也逕自飛起,試圖追上寶殿。

    秦牧腳步一動,落在其中一半道樹上,將這半株道樹鎮壓,隨即身後一座混沌殿飛出,將另外半株道樹鎮住。

    兩半道樹震動,條條大道浮現出來,共同向秦牧攻去!

    「七公子,你想奪我道樹?做夢!」

    這道樹中傳來靈官殿主的道音,道樹宛如有生命的大道一般,攻勢猛烈至極,樹枝樹葉輕輕一顫,便是各種神通道法攻來!

    靈官殿主的肉身儘管被毀,道果道花護著殘軀飛走,但他的道樹卻依舊擁有無邊威能,單單是枝條枝葉中迸發出的神通,便足以讓天尊也歎為觀止!

    秦牧單手持劍,一劍平平斬出,劍光所過之處,道樹迸發的一切神通統統被切成兩半!

    道境第三十三重天,天都開天篇!

    嗤——

    這一劍斬在道樹上,威能爆發,靈官殿主的半株道樹頓時坍塌,只一瞬間,便道樹便化作混沌,從太易到太極衍變,隨即道樹徹底瓦解,在終極虛空中化作一片完整的天地。

    隨即這片天地星空在終極虛空的作用下飛速膨脹,坍塌,即將毀滅!

    秦牧的靈胎神藏鋪開,將這片天地容納,歸墟大淵自我坍縮,很快將道樹所化的天地連同秦牧的靈胎神藏一起吞噬。

    轟隆!

    他的神藏再度開天闢地,重新演化出來。

    秦牧抬頭,鴻蒙紫氣氤氳,充斥在神藏之中。

    他的元神、肉身汲取靈官殿主道樹所化的鴻蒙紫氣,不斷生長,乾瘦的雙腿也漸漸復原,元神也恢復到瑤池境的水準。

    靈官殿主另一半道樹竭力對抗混沌殿,試圖逃脫,然而怎麼也逃不出混沌殿的鎮壓。

    秦牧走上前去,如法炮製,又是一劍斬去,將靈官殿主的另一半道樹摧毀,先開闢成天地,再加以毀滅,演化鴻蒙元氣。

    他吸收了這半株道樹,元神再度成長!

    短短片刻,他的元神便成長到天海境的水準。

    商君飛身而回,提著靈官殿主的頭顱,只見靈官殿主頭顱雙鬢如同飛翼,向上生長,眉心有第三隻眼,眼中有小人,鳥首人身,如同金烏,與太陽古神有些相似。

    他還長有獠牙,那些獠牙竟也化作一尊尊古神的形態,很是奇特。

    秦牧驚訝,頭一次見到這種古怪的肉身形態。

    這個靈官殿主簡直像是集合了一個宇宙的古神於一體,他的肉身似乎隨時可以分解成一尊尊古神!

    不過,靈官殿主的頭顱已經被商君所殺,這些古神也都已經死亡。

    「商君這口刀,真是鋒利無雙!」秦牧不禁讚歎。

    商君的道,就是為了殺戮而存在,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為了盡快除掉對手,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沒有任何力量上的浪費。

    這與其他道法神通不同。

    天下道法,很少有專門為了殺生的,更多的是追求道的本質,至於神通的威力如何則往往只是旁枝末節。

    學以致用,神通只是道的用處用法而已。

    而商君的殺道,卻是專門為了殺生而存在,其道法神通一切目的,都是為了在最短的時間用最小的力量幹掉對手!

    這在很多人眼中是捨本逐末,然而實際交鋒中,道行比他高,道境比他深,也有可能會死在他的手中。

    商君卻震驚於秦牧在這短短片刻便將靈官殿主的道樹完全毀滅,只是他雖然震驚,卻沒有多說什麼。

    像靈官殿主這種古老的存在,很難被殺死,先前他能偷襲成功,靠的是秦牧讓靈官殿主的道心動搖,被他的殺道刺入腦海之中。

    倘若靈官殿主的道心沒有動搖,即便他能刺殺成功,恐怕也是以命換命的下場。

    而且,就算他折損性命,靈官殿主也無法被他殺死。

    像靈官殿主這等存在,就算是一個宇宙的破滅大劫也很難將其完全磨滅,他的道樹道果可以度過破滅劫而不滅。

    唯一有威脅的便是宇宙生劫。

    然而秦牧卻將靈官殿主的道樹磨滅,這一點,商君便無法辦到。

    「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肉身……」

    秦牧打量靈官殿主的頭顱,微微皺眉:「倘若與天庭對決中,這樣的存在肉身份解,化作一尊尊古神殺入戰場,對延康來說只怕是致命的打擊!」

    更讓他憂心的是,如果其他殿主的肉身也是這般強大,彌羅宮的公子再將幾個殿主送來,誰能抵擋?

    商君偷襲一次還可以,若是靈官殿主有了防備,就算商君再度成道,也奈何不得這等存在。

    「公子,這是他的道果。」

    商君攤開手掌,靈官殿主的道果飛起,試圖逃竄,卻見他的掌心上空形成一個殺道囚籠,將道果困住。

    「七公子,這道果的力量太強,我不能摧毀。」商君道。

    「商君,你還是稱我為牧天尊吧。在十七紀我是天尊,不是公子。」

    秦牧觀察片刻,細細查看靈官殿主道果中蘊藏的大道,讚歎道:「不愧是殿主級別的存在,勝過其他成道者不知凡幾。」

    他拔出劫劍,唰唰唰,一劍又一劍向道果刺去,然而每一劍都是劍尖剛剛觸及道果,便隨即收回,並未刺入道果之中。

    秦牧收劍:「把道果鬆開吧,讓他回到那位殿主的身邊。」

    商君依言放開道果,只見那枚道果飛速離開終極虛空,消失無蹤。

    「道果中內藏我的劍道,倘若那位殿主強行收回道果,有他的苦頭吃。」

    秦牧離開這片虛空,搜尋太易地理圖標記的方位,道:「對了,這個殿主是誰?」

    商君搖頭道:「我也不知。」

    秦牧嘆了口氣:「他的肉身造詣很高,肉身的法門也很怪異,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商君行走在他的影子裡,道:「下次殺他之前,我會幫天尊問一下他的名字。」

    秦牧點頭,問道:「彌羅宮其他殿主,也擁有如此詭異強大的肉身嗎?」

    「不知,我未曾殺過。」

    「商君,倘若遇到其他殿主,我們先問一下他叫什麼。」

    「不可。若是他有了防備,便不好殺了。」

    「這倒也是。」

    ……

    天庭大軍之中,天宮聳立,這裡已經建立起了昊天尊的別宮,別宮隨著天庭的大軍而動,兩株道樹漂浮在別宮之上,巍峨壯觀。

    這兩株道樹乃是昊天帝和太初太上皇的道樹,鎮壓天庭氣運,遠遠望去,大道飄搖,道光條條道道,神聖莊嚴。

    即便是相隔幾萬里,也可以聽到從道樹中傳來的道音道韻。

    別宮的凌霄寶殿中,昊天帝面色凝重,看著三位形容古怪的古神。

    只見這三位古神一個是龍首人身,腦後一枚道果滴溜溜旋轉,另一人是蛇首人身蛇尾,腦後道花飄動,還有一人是牛首人身,腦後也有一枚道果。

    「天帝,我中了七公子的暗算,七公子不知從哪裡尋到了以殺成道的商君,趁著我在終極虛空寄託大道,被終極虛空鎮壓時偷襲我,讓我道身被毀。」

    其中那龍首人身的古神乃是靈官殿主的肝腸所化,身上站著一些大大小小的古神,開口道:「我一時不查,中了暗算。商君壞我道身,七公子毀我道樹,商君還擒走我一枚道果,此仇不共戴天,我與他們不死不休!」

    昊天帝眉頭舒展開來,面色溫和道:「敢問殿主,道身被壞,道樹被毀,對殿主的實力有多大影響?」

    那蛇首古神道:「這番受挫,削我七成修為。」

    昊天帝眼角跳了跳,向太極古神拋個眼色,太極古神會意,心道:「陛下想要斬殺這位靈官殿主,煉化他的道果,奪他修為……」

    牛首人身的靈官殿主嘆道:「而今我的實力,只相當於三位普通的成道者了。這次受挫,怕不是要修煉千百萬年,才會恢復到巔峰狀態。」

    昊天帝心中凜然,又向太極古神拋個眼色。兩位太極古神連忙打消對靈官殿主的殺意。

    就在此時,天空中道光大放,又有一枚道果飛來。

    三個靈官殿主突然各自叱咤一聲,三人融合,化作一個無頭身軀,肚子的臍帶處長出一顆龍頭,他的肩頭長出一對牛角,胸口浮現出三隻牛眼,背脊盤繞大蛇,極為古怪。

    那龍頭張口,叫道:「七公子在我這枚道果中留下了十三道劍道神通,準備借我的道果暗算我。我雖然知道他要暗算我,卻不得不破解!天帝,我需要你準備一場羅天大醮,用眾生之血來獻祭,破他的劍道神通!」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1 21:12
第一六六七章 一劍防身行萬里

    以天庭的兵力準備羅天大醮很是簡單,各路大軍將天庭俘虜的奴隸送來,一個多月之後,奴隸的數量便達到靈官殿主的要求。

    羅天大醮這日,靈官殿主以無數奴隸的屍骨鋪就祭壇,登上這座祭壇,他以奴隸血肉為祭品,祭祀過去世祖庭玉京城無數大羅天中成道的神聖,道君一千二百位,以眾生之血請這些道君借力與他,庇護於他。

    羅天大醮進行到關鍵之時,但見祭壇上空,祖庭玉京城的虛影浮現,虛影鎮壓天地乾坤。

    這座神城廣大,巍峨,壯觀,內有十六道混沌長河,形成一道道蜿蜒曲折的環,長河與長河之間,有著一座座玉京城的遺蹟。

    靈官殿主在祭壇上作法,將眾生獻祭,無數屍骨中靈魂慘嚎,淒厲無比,化作一股股黑煙衝向玉京城。

    只見一縷縷黑煙衝入城中,便在條條道道的混沌長河中凝聚,漸漸浮現出一個個成道者的身影。

    這些身影一千二百位,模糊不清,如同黑白二色。

    但這些身影屹立在混沌長河中,經歷破滅大劫而萬古不滅,這是玉京城歷史中成道的存在,羅天大醮說起來神秘,實則是也是用質能置換的原理,獻祭眾生,向這些成道者借來其力量。

    昊天帝、太上皇太初率領天庭文武重臣觀禮,見此情形,心中既是震驚,又是恐懼。

    「陛下,祖庭玉京城的勢力實在太大,不可不防。」

    太上皇太初進言,道:「倘若祖庭玉京城的成道者悉數降臨,怕這個宇宙滅亡無日了。」

    昊天帝輕輕點頭:「太上皇說的極是。不過,祖庭玉京城的道法神通卻讓朕甚是眼熱,這種羅天大醮通過獻祭,借用過去世的成道者之力,卻是厲害至極!作為七十二殿的殿主,靈官真是神通廣大。」

    太初不再說話。

    靈官殿主的確神通廣大,精通各種神通道法,這次羅天大醮讓人大開眼界。相比起來,即便是今日的延康變法的成果,也比不上過去宇宙祖庭玉京城的積累。

    祭壇之上,一股股恐怖的力量湧來,加持在靈官殿主身上,這股力量震動虛空,即便是太初、昊天帝兩位成道者也深感心悸,至於其他文武重臣,早就被這強大的力量震撼得道心動搖,一個個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靈官殿主無首,在祭壇上作法完畢,催動自己的那枚道果,以自身大道與道果相連!

    這枚道果乾系到他的頭顱,倘若能夠將道果中秦牧暗藏的劍道神通抹去,他便可以借助道果的力量生長出一顆頭來。

    倘若不能抹去秦牧的劍道神通,他甚至可能會被秦牧的劍道神通入侵到體內,侵染其他道果道花!

    此時,他躊躇滿志,自身大道與道果相連,將道果中秦牧暗藏的劍道神通引動!

    突然,祭壇上劍光縱橫如光如電,霎時間漫天劍霄,一重又一重天鋪開!

    靈官殿主肩生牛角,腸如盤龍,脊骨如蛇蟒,體內大大小小諸神一千二百尊,與祖庭玉京城一千二百道君的氣息相連,一身偉力無窮!

    他氣勢一時無兩,挾羅天大醮之勢,硬撼秦牧的劍道神通,竭盡所能,試圖將秦牧劍道神通煉化!

    錚錚錚——

    祭壇上連續十三聲劍鳴傳來,過了片刻,漫天劍霄消失不見,劍光黯淡,靈官殿主立在那裡,身前身後,三枚道果和一朵道花懸浮。

    他的肩頭處血肉蠕動,很快新的頭顱生長出來。

    「多謝諸位道友相助!」

    靈官殿主躬身,向半空中玉京城虛影中的那一千二百道君一拜,玉京城虛影中,那一千二百道君躬身還禮,身形漸漸消散。

    祖庭玉京城虛影也很快消失,羅天大醮結束。

    靈官殿主一身輕鬆,從祭壇上跳下來,那偌大的白骨祭壇頓時崩塌,化作齏粉,無數白骨的靈力靈能耗盡,適才靠著靈官殿主的力量支撐,現在靈官殿主下來,自然要坍塌碎去。

    「天帝,我原本不打算與七公子為敵,但哪知道七公子竟然主動招惹我,把商君那等惡人招攬到麾下。」

    靈官殿主大步走來,來到昊天帝面前,面帶怒色,聲音如雷震動:「七公子不講情面,壞我道行,毀我道樹,算是惡了我。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與他虛與委蛇!你想踏平延康,那麼我便助你一臂之力,踏平延康,血祭了元界!」

    昊天帝哈哈大笑,從寶座上起身,朗聲道:「有殿主相助,朕還有何憂?來人,擺宴!今日朕與諸位愛卿和靈官殿主不醉不歸!」

    於是,別宮中大擺筵席,天庭諸神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斷,宴席上,多有神聖向靈官殿主敬酒。

    靈官殿主來者不拒,悉數暢飲,又有神聖趁著酒勁,上前躬身詢問道法神通,靈官殿主爽快至極,無所不答。

    一時間,主賓皆歡,笑聲如雷。

    正在酒酣耳熟之際,昊天帝側身詢問,笑道:「殿主,你年長,我稱你一聲道兄。敢問道兄,這世間成道之法有幾種?」

    靈官殿主喝得上頭,道:「老弟,成道法共有四種,第一種便是最正統的道境成道法,乃是老師所創。第二種便是玉京成道法,又叫以力成道,屬於借力,借玉京城之力,屬於偏門。第三種便是二公子所創,叫做歸墟成道法……」

    昊天帝心神大震,卻不動聲色,道:「敢問這歸墟成道法,是如何成道?」

    靈官殿主正要說話,突然腦後漂浮的三枚道果中,居中的那枚道果咔嚓一聲裂開!

    一道劍光突如其來,從那枚道果中射出,嗤的一劍將靈官殿主的頭顱斬落下來!

    靈官殿主正在捧著一個巨大的酒杯,腦袋就這樣掉入酒杯中,發出咕咚一聲,酒水混著道血四濺!

    那劍光犀利無匹,宛如開天之劍,劍光橫掃四面八方,霎時間便將昊天帝的別宮一分為二!

    這一劍過去,殿中諸多神聖紛紛縮頭,匍匐在地,躲避劍光,也有不少人來不及躲避,被一劍削去腦袋!

    昊天帝怒喝,起身,抵擋劍光,他剛剛擋住劍光,便見靈官殿主手中捧著的那個巨大的酒杯中,腦袋嘭的一聲炸開,化作一片混沌之氣!

    混沌之氣從那巨型酒杯中冉冉升起,蒼茫之氣中一個身影走出,將混沌之氣吸收,那身影如同混沌之氣所化,耳鬢花白,眉目與秦牧一樣。

    而靈官殿主身後,被劍光裂開的道果中,又是一道劍光飛出,被那混沌之氣所化的秦牧抓在手中。

    靈官殿主措手不及,急忙催動道果道花,定住肉身肩頭的傷口,免得被劍光入侵到肉身之中!

    「吾少多奇節。」

    那秦牧舞劍,劍光如同匹練,橫掃四面八方,飛起的別宮下,五帝座的五大高手嗤嗤中劍,鮮血橫飛,五位帝座強者倒跌飛去!

    秦牧反手一劍點在太初眉心,太初立刻長身後退,豎起一根指頭擋在眉心,敵住劍光。

    「頗揶揄、玉關定遠,壺頭新息。」

    那混沌之氣所化的秦牧長吟不絕,劍光縱橫交錯,大鬧宴席,一時間一個個天庭文武重臣紛紛中招,有人被劍光洞穿肉身,被釘在地上,一路滑行,有人元神剛剛出竅,正欲施展神通攻擊,便被一劍刺穿!

    昊天帝騰空撲至,長袖飄蕩,向那混沌之氣所化的秦牧攻去。

    他一出手,其他文武重臣便不敢上前圍攻,只見兩人身形飄飛,很快成片成片的宮殿崩塌,文武群臣紛紛躲避,多有躲避不及的,有人被昊天帝拍飛,在空中如同風車般旋轉,有的則被劍光穿體而過,喋血倒地。

    「一劍防身行萬里,選甚南溟北極!」

    那混沌之氣所化的秦牧在別宮中來去如光如電,不與昊天帝正面交鋒,而是攻向那些文武群臣。

    太初從一側殺來,與昊天帝堵截那秦牧虛影,然而秦牧虛影不與他們正面抗衡,一觸便走,時而化作混沌之氣,時而顯形一劍傷敵!

    「酒腸詩膽新來窄。向西風、登高望遠,亂山斜日。安得良弓並快馬,聊與諸公角力。」

    秦牧歌以詠志,趁亂大殺四方,一時間,別宮人心惶惶,天庭文武百官紛紛四散而逃。

    突然,靈官殿主鎮住傷勢,身形一閃,橫身擋在那秦牧虛影身前,一掌拍出,秦牧嘭的一聲炸開,化作一團混沌之氣。

    那混沌之氣正欲凝聚,靈官殿主揮袖一兜,將所有混沌之氣兜在袖筒裡!

    靈官殿主五指攤開,袖筒中混沌之氣流出,流入他的掌心。

    靈官殿主重重一握,混沌之氣嘭的一聲炸開,內藏的劍道神通被他生生捏爆!

    他肚臍處龍頭怒吼,忿怒異常:「七公子——」

    「你敢如此戲耍我,我定要讓你知道何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終極虛空,秦牧尋到太易地理圖標記的位置,四下看去,不禁有些狐疑,只見虛空空無一物,這裡沒有任何東西。

    「甚至連冷寂之風也沒有,這才是古怪之處。」

    他眉心豎眼張開,四下里張望,將這片終極虛空看得通透。

    突然,他眼睛一亮,眉心豎眼中一道光芒照出,目光所照之處頓時終極虛空緩緩退去,露出一片小小的大羅天。

    那大羅天小的可憐,只有方丈之地,一間草廬,廬後一株老樹而已。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2 22:28
第一六六八章 一顧茅廬

    「這麼小的大羅天?」

    秦牧有些錯愕,這座大羅天與他從前所見的大羅天不太一樣。

    無論是太帝的大羅天,還是太初、昊天帝的一炁大羅天,都是極盡廣博之能,有天有地,有日月星辰,有的如美玉雕琢,有的黃金般的世界。

    大羅天的本質是道對宇宙的闡釋,因此每個大羅天都是完整的諸天世界。

    但眼前這座大羅天卻小的可憐。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座大羅天雖小,然而茅廬的後方卻掛著一顆小太陽,前方沉著一顆小月亮,很是袖珍秀氣,圍繞著這座小小的大羅天旋轉輪迴。

    秦牧上前,太陽從屋後頭升起,來到前方,月亮卻已經沉到大羅天的背面。

    那陽光將他的背後的陰影一照,商君的身形便顯現出來。

    商君已經習慣了潛伏在他的影子裡,突然現身,暴露在陽光裡有些手足無措,呆呆的站在那裡。

    「商君,你在村子裡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秦牧溫和笑道:「當時你在村口殺豬,手起刀落,即便見到我也沒有任何侷促不安。只要心懷坦蕩,就算是千夫所指,萬目睽睽,又有何妨?」

    商君默不作聲。

    秦牧來到草廬前,上下打量,只見草廬的門匾上寫著「太上」二字。

    「太上殿?」

    秦牧微微一怔,面色有些凝重。祖庭玉京城的彌羅宮中,有一座太上殿,是大公子的大道所煉,象徵著他的成就。

    不過那座太上殿巍峨古樸莊嚴,與眼前的茅草屋可完全不一樣!

    這座太上茅廬,會是彌羅宮大公子的太上殿嗎?

    倘若是其大道所成,那麼彌羅宮的那座太上殿又是從何而來?哪個才是真正的太上殿?

    有真的,自然有假的。

    秦牧不禁面色古怪,倘若這座太上茅廬是真正的太上殿,豈不是說彌羅宮的那座太上殿是假的?

    「大公子也是個性格十足的人,我還以為他不苟言笑,與彌羅宮主人是一樣的人。」

    秦牧興致勃勃,圍繞這座草廬轉了幾圈,查看草廬的每一根茅草的結構,突然失聲笑道:「這座茅廬才是真正的太上殿,彌羅宮中的,竟然真的是假的!」

    商君看不明白,問道:「天尊如何看出來的?」

    「這茅廬的每一根茅草,都是由鴻蒙符文凝練而成,每一根茅草都是一條完整的大道,而且是不同的大道。」

    秦牧耐心解釋,道:「我適才數了數,這裡的茅草有六千四百根,六千四百種大道,沒有一種重複。以鴻蒙符文來演化這些大道,這才是至高成就,故名太上。彌羅宮大公子的太上殿,只能是這座茅廬。」

    商君心頭大震,看向茅廬後方的道樹,道:「那麼,太上的道樹囊括多少種大道?」

    「應該也有六千四百種。」

    秦牧目光落在道樹上,道:「他的道樹並非是真實的道樹,只是投影。他的真身和道樹,應該在他出生的那個時代。」

    商君沉默片刻,道:「不可能有人能夠將六千四百種大道都修煉到大羅天境。大公子太上不可能有這麼強。」

    「可以的。」

    秦牧走向茅廬的房門,道:「鴻蒙符文的最大的特點,便是可以演化不同的大道,無論是太易還是太初等五太,還是各種先天大道,或是後天大道,都可以用鴻蒙符文來演化。不同的大道有著不同的基礎符文,而這些基礎符文的基礎,便是鴻蒙符文。我倒是覺得,太上草廬的茅草,還是少了點。」

    他伸出手去推茅廬門戶,道:「倘若是彌羅宮主人以鴻蒙符文來演化大道,只怕便不是一座茅廬,而是一片彌羅宮了。」

    那茅廬的門戶微微晃動一下,他未能推開。

    秦牧皺眉,嘗試破解,然而那門戶上的鴻蒙符文不斷變化,演化為不同的大道,讓他無法解開。

    不久,月亮升起,草廬門戶依舊沒有被打開。

    商君嘗試以殺道來強行破門而入,但是他的刀劈在門戶上,一股恐怖的威能爆發,將他遠遠掀飛。

    秦牧急忙搭救,這才將他保住,否則這扇門戶迸發出的威能,足以將她重創!

    秦牧敲了敲門,笑道:「有人嗎?客人來了!」

    門後沒有聲息。

    秦牧無奈,坐在草廬前思索,過了片刻,月亮與太陽一起出現在這小小的大羅天的天空中,秦牧靈機一動,取出太易枴杖,嘗試敲門,道:「太易,你是否在草廬裡?我循圖來救你了!」

    太易枴杖把門敲得咚咚作響,然而門中依舊沒有什麼動靜。

    秦牧徹底沒了主意,把太易枴杖插在門前,皺眉苦思。

    突然,那根太易枴杖竟然啵的一聲生長出一片嫩葉!

    秦牧盯著那片嫩葉,只見嫩葉漸漸生長,過了片刻,嫩葉的紋理髮生改變,紋理竟然組合成一柄斧子的形態。

    秦牧心中微動,細細揣摩紋理上的變化,目光閃爍:「太易是借枴杖長出的世界樹樹葉,傳授我他劈開世界樹的斧法?他是想讓我用這種手段,劈開這座門戶!這麼說來,太易的確在這座太上茅廬之中!」

    他眉心豎眼張開,觀察世界樹的嫩葉的紋理細微構造,這些紋理在不斷變化之中,極為複雜,但是其中卻囊括著太易的道法神通。

    秦牧對太易之道已經有了極深的造詣,不自覺的便沉寂在紋理的變化之中。

    太易枴杖是用世界樹的枝條煉製而成,被太易煉製成寶,顯然太易被鎮壓在太上茅廬,無法發出聲音,但卻借助枴杖的世界樹特性來傳達信息。

    秦牧不知不覺間取出自己的劫劍,以劫劍為斧,將樹葉上展示出的太易之道和神通緩緩的施展出來。

    商君正在一旁療傷,只見秦牧手中的劫劍招式古樸古拙,但是威力卻越來越強,秦牧以劍為斧,宛如開天闢地的巨人,每一斧蘊藏的力量彷彿能把終極虛空劈開,把大羅天劈成兩半!

    過了良久,嫩葉上的紋理不在變化,嫩葉也很快枯黃,化作一片落葉凋零,化為烏有。

    秦牧閉上眼睛,屏氣凝神。

    商君靜靜的在一旁等候,只見日月輪轉,過了十多次輪迴,秦牧終於張開眼睛,眼中神光雪亮,隨即緩緩的內斂,消失。

    他顯得很是樸拙,氣勢氣息完全收斂,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絲毫看不出有特異之處。

    他來到草廬門前,站定,雙手握劍,劫劍緩緩運轉。

    終極虛空中沒有風聲,一無所有,然而此刻卻響起了風聲。

    隨著秦牧手中的劍的移動,風聲越來越急,越來越響,然而秦牧手中的劍卻越來越慢,慢得讓人心焦。

    那劫劍的移動從未停止,只是移動的速度卻越來越慢,風聲也是越來越響,響聲很快變成了浪濤之聲,浪濤之聲也是越來越大,發出陣陣轟鳴!

    很快,轟鳴聲像是變成了鐘聲,黃鐘大呂的聲音綿綿不絕,震得商君耳中只剩下了鐘聲!

    終於,秦牧手中的劫劍移動到草廬的門前,劫劍與草廬的門戶接觸!

    就在此時,日月停止輪轉,草廬一根根茅草舞動,迸發出道的光芒,道光如潮,流入門戶。

    嘣!

    門戶中傳來什麼東西崩斷的聲音,如同繃緊的弓弦突然斷去發出的嘯聲!

    嘣嘣嘣!

    一聲又一聲傳來,秦牧的兩條手臂劇烈抖動,手臂上一根根大筋跳動,肌肉條條道道,向外隆起,讓他的手臂變得越來越粗!

    劫劍依舊在移動,切入門戶,然而切開門板的速度卻越來越慢。

    秦牧兩條手臂顫抖,彷彿劫劍越來越沉,越來越重,崩斷聲也越發密集。

    他的頭頂焰光騰騰,身後也不由浮現出一株世界樹,一道歸墟大淵,世界樹愈發茁壯,大淵吞噬一切!

    他的神藏領域浮現,三十三天宮高懸,五大礦脈座於祖庭,礦脈中霞光豔豔,先天五太的大道被催發到極致!

    天庭之中,他的元神屹立在混沌殿前,調動整個天庭的力量!

    那是他的鴻蒙元神!

    鴻蒙元神加持鴻蒙肉身,讓他的力量提升到極致,肉身之中傳來大道的轟鳴聲!

    他一身鴻蒙紫氣,蒼蒼茫茫,身後的混沌殿變得愈發清晰!

    突然,他的虎口被震得裂開,雙臂皮膚也逕自炸裂,與此同時,他的衣褲也傳來嗤嗤的聲響,兩條大腿變得無比粗壯,將褲腿撐得炸開,條條道道,難以遮掩他的腿腳!

    秦牧上身的衣袍也被撐裂,筋軀猙獰,塊塊肌肉高高隆起,被撐裂的衣衫化作片片布條飄散。

    劫劍繼續向前劈去,然而劫劍卻越來越難以承受他的力量,劫劍上遍佈裂痕!

    裂痕越來越細微,越來越密集!

    啪——

    劫劍突然炸開,碎成無數齏粉!

    秦牧悶哼一聲,手中的劍柄也碎成齏粉,混著他的鮮血化作了霧氣飄散!

    「我的劍,難以承受我的力量,待我煉一口更好的之後,再來開門!」

    秦牧轉身,衣衫完全碎去,蝴蝶般飄散,他身上的肌肉縮回,恢復如初,大步離開這座小巧的大羅天。

    「商君,我們走!」

    商君進入他的陰影中,亦步亦趨,隨著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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