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牧神記 作者:宅豬 (已完成)

   
mk2258 2017-6-20 21:36: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40 8857178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6 23:33
第一八一九章 未來再會

    道槍彎曲,猛地一彈,天都城呼嘯飛起!

    這座遺蹟混沌之氣氤氳,沉重而廣大,但哪怕是這樣的聖地,也無法擋住公子凌霄的驚人力量。

    秦牧抬腳重重一跺,飛向方尖碑林的天都城遺蹟頓時一頭沉降,一頭翹起,在腌臢場中如同隨風飄零的落葉。

    公子凌霄殺氣騰騰,降落在天都城中。

    他雖然剛剛恢復肉身,但秦牧同樣也不好過,四公子紫霄給秦牧留下的道傷並非是短時間內可以治癒。

    他手中道槍一出手便是自己最為凌厲的殺招,道槍如林,如同大獄!

    公子凌霄嫉惡如仇,他留在玉京城的異寶便是大獄,用來鎮壓煉化那些與彌羅宮作對的仇敵。

    他不像大公子太上那般仁慈,太上不會殺死對手,即便是面對太易這樣的「大惡」,太上也只是將他鎮壓在葬道神棺中,將他鎮壓起來。

    公子凌霄的大獄,遍佈森嚴的道槍叢林,道槍叢林穿透那些囚犯的肉身,穿透他們的元神,不斷折磨,直到對方承受不住而死亡。

    而從他的大獄中,也可以看出他的功法神通的霸道與凶殘。

    他的道槍中蘊藏的神通,是最霸道的神通,槍一出,漫天神聖,悉數拱衛在他的道槍周圍,讓他的戰力暴增!

    秦牧後退,無數槍影咻咻咻從他四周飛過,公子凌霄的大勢越來越強,飛速逼近,槍出如龍,千變萬化,漫天神魔道語聲傳來,加持他的力量,讓他的道槍威力更加恐怖!

    天都城廢墟嘭嘭嘭炸開,在道槍的威能下破碎,化作混沌之氣。

    這座廢墟中的混沌之氣越來越濃,更有滾滾的混沌之氣從時空的深處湧出,混沌霧氣中彷彿有一個個高大古怪的身影屹立在那裡,影影幢幢,看不分明。

    公子凌霄視而不見,槍尖不離秦牧左右,殺入廢墟深處。

    忽然,秦牧身形頓住,雙腳不丁不八,恰恰落在開天之地的祭壇中心,那一雙腳印之中。

    公子凌霄心頭一跳:「天都開天之地!」

    他心知不妙,立刻鼓蕩所有力量刺出最後一擊,同時道槍脫手,向後退去!

    就在此時,秦牧探手拔劍,劍光亮起。

    天都開天篇!

    轟!

    混沌開闢,新的宇宙在劍光中誕生,那劍光所過之處,混沌霧氣中那些高大古怪的身影如同煙雲般隨著劍光散去!

    「三師兄,這便是你躲過的那場開天闢地的創生劫,而今我還給你!」

    秦牧的道音炸響,劍光迎上公子凌霄刺來的道槍,道槍四周圍繞道槍旋轉吟唱的漫天神魔紛紛爆碎!

    咔嚓,道槍被斬斷,破碎,化作純粹的能量膨脹開來,隨即在創世的光芒中經歷先天五太的變化!

    公子凌霄後退的速度極快,然而那宇宙開闢的速度更快,很快追上他,將他吞噬淹沒!

    那創世的光芒中,公子凌霄想起自己在第十七紀創生劫中逃亡的那一幕,無數個自己奮力刺出最強一擊,衝破一個個無比詭異的空間衝向虛空腌臢場。

    那時,無數個自己在創生劫中破滅,惟獨自己衝破了創生劫的劫光,他的肉身在劫光中破碎,道槍翻騰,與他的頭顱衝入了腌臢場中。

    他不知道衝破創生劫的那個自己,是何時的自己,而被毀滅的自己是何時的自己。

    那時的他回頭看去,看到創生劫的劫光被他拋在身後。

    現在,他在秦牧的天都開天篇的劫光中回頭看去,看到了創生劫的劫光還在追著他,追了九十五億年。

    此時劫光已經近在咫尺!

    他從未逃脫過創生劫的劫光,只是逃得遠,創生劫沒有追上他而已。

    而現在,創生劫已經追上來了。

    所不同的是,創生劫是借秦牧之手,將他吞噬,將他淹沒,將他抹除!

    想來,這虛空腌臢場中的所有人都未曾躲過創生劫,只是他們還未被創生劫追上而已。等到隱藏在這裡的強者被他們各自的創生劫追上,他們還是難逃一死。

    「這一戰,敗不在我,而是天意!」

    公子凌霄面對劫光無從抵擋,他的肉身在劫光中破滅,然而他卻鼓蕩最後的力量,撞向天都城遺蹟,以最後的力量推動這座遺蹟撞向方尖碑林!

    他必須要為彌羅宮的殿主和成道者們爭取時間!

    為玉京城爭取延續下來的希望!

    他可以死,但彌羅宮的理念要保存下來,流傳下去!

    哪怕功不在我,哪怕身死道消!

    呼——

    天都城遺蹟以更快的速度向方尖碑林撞去,與方尖碑林越來越近,劫光中,公子凌霄看到天都城遺蹟與方尖碑林已經近在咫尺!

    而他的肉身他的大道近乎完全散去,他的思維意識也在劫光中消散,他只剩下了頭顱,頭顱上的血肉也飛速消解。

    很快,他的頭骨也在劫光中分解,但是他卻感覺到一絲欣慰。

    「開天眾被放出來,彌羅宮的成道者便有機會活下來,這是我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總有人,會拾起彌羅宮的理念,撿起我的思想替我前行……」

    他的意識湮滅,就在湮滅前的一瞬間,他看到了秦牧橫身擋在天都城遺蹟和方尖碑林之間!

    他看到秦牧根根頭髮炸起,無數條手臂翻飛,分別擋住天都城遺蹟和方尖碑林,以自己的肉身去硬撼兩大聖地的撞擊!

    他看到秦牧一條條手臂在無邊的力量的碾壓下炸開,血肉飛濺,看到秦牧被擠壓得吐血,但是他又看到秦牧不斷有新的手臂生出,拼了命擋住兩大聖地!

    終於,天都城遺蹟微微一顫,停頓下來,而方尖碑林則被秦牧的力量推動,與天都城遺蹟越來越遠。

    「你娘蛋的老七……」

    公子凌霄的意識動彈一下,完全湮滅。

    秦牧趴在方尖碑林的門戶前,大口大口吐血,三隻眼睛的眼前一片漆黑,久久無法看到東西。

    他煉就的大道幾乎被碾壓得悉數破碎,肉身更是淒慘,到處都是傷口,傷口中還有著殘破的骨頭茬子刺穿皮膚。

    過了良久,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流入口中,順著咽喉流下,流淌到肉身元神的各處,滋補著他的身軀。

    他的傷勢稍稍好了一些,眼睛中有清涼的液體滴入,又過了片刻,視線緩緩恢復,眼前的景色從朦朧漸漸變得清晰。

    秦牧看到幾個人影,又過片刻,那幾個人影重疊在一起,是一個其貌不揚的老者坐在方尖碑林的門框邊。

    秦牧掙紮起身,向那老者見禮:「太上師兄。」

    大公子太上擺了擺手,道:「凌霄死了,紫霄道心殘破,彌羅宮已經沒有了主心骨。老七,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下一步,你是要去玉京城,滅掉所有的成道者和殿主罷?」

    秦牧一屁股坐在他的旁邊,雙肘壓在膝蓋上,呼呼喘著粗氣,兩隻手還在顫抖。

    「大師兄,生命這種東西,比我們想像中的強壯,也比我們想像中的柔弱。」

    秦牧露出笑容,嘿嘿笑道:「三十五億年,僅僅是三十五億年,延康變法便已經走到窮盡處了。我們這些延康的成道者在祖庭打生打死,延康沒有憂患,再無進步的動力。延康已經沒有敵手了。我曾經痛恨開皇秦業建立的無憂鄉,但延康正在被我們這些成道者變成另一個無憂鄉,更大的無憂鄉!」

    他艱難的活動一下腰肢,脊骨啪啪作響,道:「而這個宇宙還在生長,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廣闊,諸天在相互遠離,星辰相距越來越遠,這是比破滅劫和創生劫更加恐怖的災劫。延康會在溫柔鄉中,被慢慢的殺死,等到他們意識到危險,他們已經無法阻止這個宇宙變成虛空了。我覺得,他們需要一些敵人來警示他們,讓他們繼續變法,繼續變得強壯強大。」

    太上瞥他一眼,道:「所以你會留下彌羅宮的成道者和殿主,用來激勵和鞭策他們繼續前進。」

    秦牧面色平靜,道:「我需要為未來留下另一種可能。或許老師的理念是對的呢?」

    他的目光幽幽:「我也沒有殺無涯老人,沒有殺掉二姐無極。萬一整個宇宙無限生長,他們或許有手段阻止虛空化的趨勢。」

    太上看著他,突然道:「你準備回去了?」

    秦牧點頭,露出笑容:「我準備回去了,去見老師,去成為彌羅宮的老七,去尋我的女兒。我還會在過去做很多很多事情,甚至比我在第十七紀做的還要多得多。我去尋找避免未來大寂滅的可能。」

    公子太上面色古怪,道:「你回到過去,的確會做很多很多事情,你做的事,讓人看不懂。最低,我便從來沒有看懂過。你的名聲不會很好。」

    「我習慣了!」

    秦牧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笑道:「七公子混沌,倘若被人一眼看穿,還配得上混沌這個稱號?」

    公子太上站起身來,道:「你說我學老師,怎麼也學不像,學老師那樣入滅化道死去,也學得一塌糊塗。我想我大抵是沒有像老師那樣對未來絕望。我不知這希望從何而來,現在我知道了,這一絲希望應該是出自你的身上。」

    他目光幽幽,道:「你回到過去之後,我會來到第十七紀化道,把奪取宇宙的靈能靈力還給宇宙。但我並不會死,我會轉世,在第十七紀等你。」

    秦牧點了點頭。

    公子太上回頭看了看方尖碑林,道:「太易和開天眾,我會在化道之前把他們送回去,當你回到第十六紀時,你會遇到他們。」

    秦牧怔了怔,展顏笑道:「那麼師兄,未來再會!」

    公子太上微笑道:「過去再會。」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23:56
第一八二零章 不死的老兵

    公子太上目送秦牧離開,隨即進入方尖碑林,碑林中,太易枯坐,身後道樹道果熠熠生輝。

    太上躬身見禮,太易起身,還禮。

    「道友,我已經與七公子商議,送道友與開天眾回第十六紀。」

    太上道:「若是道友與開天眾還留在這裡,恐怕七公子便會心生歹念。他必會殺開天眾,也會讓道友轉世。開天眾雖然作惡多端,但也是拯救未來的一種可能。只是開天眾的危害太大,我恐他不會放過你們。」

    太易道:「大公子是在為當年彌羅宮主人殺天都一事,而心存內疚,因此想要補償我與開天眾?」

    公子太上搖頭:「若是當年老師不殺天都,開天眾還是會變成開天眾,並不會因此改變。天都城的開天眾擁有開天闢地的力量,不加節制,濫用這種力量。相比來說,彌羅宮更加有序,危害更小。」

    「放屁!」一塊塊方尖石碑中,開天眾的面孔浮現出來,紛紛怒叱公子太上的話臭不可聞。

    那些開天眾罵罵咧咧,嘲諷彌羅宮仗勢欺人,倘若給天都城成長的時間,十個彌羅宮主人也被天都之主打死,十個彌羅宮也被剷平。

    彌羅宮主人就是嫉妒他們的力量,所以趁他們未曾成長起來便將天都之主抹殺。

    開天眾譏諷彌羅宮主人沒有容人之量,換做是他們,肯定早就解決了宇宙的破滅與創生,創造出一個完美的世界。

    他們又嘲諷彌羅宮主人無能,把自己累得道心死亡,活該蹬腿死翹翹。

    公子太上不以為意。

    太易蹙眉,對這些開天眾也是無可奈何,道:「道兄如何送我們回十六紀?」

    「我將化道,把一身力量還給宇宙。」

    太上剛剛說到這裡,開天眾又譏笑起來,紛紛道:「公子太上,衰仔也要與彌羅宮主人那老賊一樣,道心死亡了!」

    太上繼續道:「我的道樹留著也是無用,因此我打算借你之斧,砍了我的道樹,做出一艘船,把你們放在船上送到第十六紀去。」

    開天眾們被鎮壓在石碑中,聞言哈哈大笑:「太上老賊,你的道樹豈不是便宜了我們?有能耐,你便把你的道果也留下給我們打牙祭!」

    「憑你的本事,也能困得住我們?等到我們從你的道船上脫困,便殺到第十七紀,把你的死腦殼治癒了!」

    ……

    太上道:「我造就道船,送你們去第十六紀,不過在此之前,七公子必須先回到過去變成七公子,否則我不敢送你們回去。」

    太易道:「你怕他出爾反爾,趁你轉世殺個回馬槍,把開天眾都殺掉?」

    太上道:「七公子在過去十六個宇宙紀,坑殺了不少人。他的作風,讓人很難放心,我須得看著他回到過去,才敢放心。」

    太易點頭:「我也是。」

    兩人坐了下來,靜靜等候。

    秦牧漫步而行,先是去了一趟祖庭的原址,那裡已經變成成道者的戰場,祖庭混元鼎被公子的異寶打得千瘡百孔,幾位公子的異寶都已經毀去,只剩下大公子太上的通天井。

    彌羅宮的殿主和成道者轉攻為守,守住通天井,讓藍御田、虛生花等人始終無法攻破。

    秦牧遠遠望向戰場,隨即飄然而去,他在星空中漫步,去了四極天,宇宙四極而今變得更加廣大,有各族在這裡繁衍生息,四極天早就變得讓他感覺到陌生。

    他從南極天來到南天時,看到這裡的諸天像是一個個小延康,一切看起來都井井有條,神祇們掌管著力量,用力量為凡人們服務,凡人們商業興盛,提供給神祇們各種物資。

    秦牧從一個個諸天中走過,諸天萬界中已經沒有幾個認識他的人了。

    三十五億年的歷史,讓一切都變得極為陌生。

    他走過從前的戰場遺蹟,站在遺蹟中緬懷憑悼在過往的歷史中戰死的英靈,他還尋找敵人的墓葬,可惜未曾找到。

    時間太久遠了,世人已經忘記了他,忘記了那些為未來而戰的人們。

    他們或許不瞭解過去的人們為何而戰,因何而死,不理解那些在五劫時代奮不顧身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們。

    甚至,他們沒有興趣去瞭解五劫時代的歷史。

    龍漢,赤明,上皇,開皇,延康,一代又一代人的奮鬥,就這樣沾染了塵埃,沒有多少人去拂去塵埃,閱讀塵封的書頁。

    秦牧滿懷惆悵,終於來到了元界。

    元界比他離開時更加廣大厚重,祖庭已經不存在了,變成了重器,元界替代了祖庭,變成了諸天萬界的中心。

    延康的天庭便建立在這裡,公孫嬿的本體元木也變得鬱鬱蔥蔥,當年的那個把他當成樹木需要澆水的小丫頭,成為了元界的象徵。

    秦牧如同凡人一般,行走在元界的城市中,觀察民生,體驗民生。

    元界變得完全陌生了,經邦濟世的經濟,變得與他離開時大不相同,文化風俗也變得讓他感覺到陌生以至於格格不入,而一座座神城的建築風格讓他恍惚間以為來到了異域世界。

    人們的衣著,飲食,語言,甚至連符文,也變得與從前不同。

    他像是一個從古老的墳墓中挖出來的老古董,與這個世界完全沒有了共性。

    秦牧有些惶恐,迷茫,他想看看自己貫徹的理念是否還在,看到了神為人用,也看到了聖人之道在於百姓日用,理念還在,然而讓他茫然的是,無論是神還是人,對此都習以為常。

    他們並不瞭解這種常態的含義,也不知道這裡面藏著多少血腥的戰鬥,多少人為此付出了生命代價。

    畢竟,百萬年的歷史,相比三十五億年的和平,實在太短暫了。

    百萬年的歷史在三十五億年中,或許只是一本厚厚的史書中的一頁,這一頁中放不下龍漢的七位天尊,放不下赤皇明皇,放不下支撐起上皇時代的月天尊和凌天尊,也放不下那十幾位頂天立地喊出人命大於天的上皇。

    書裡放不下無憂鄉,放不下開皇和他的四大天師四大天王,放不下大墟,放不下初祖人皇。

    這史書中的秦牧,或許只是一段簡短的文字,更別提在他看來那一場場無法忘記的戰鬥戰爭,那一個個無法忘卻的面孔。

    世人的史書,記不住這些。

    被歷史埋沒的英雄,像是海中的水珠,沙漠中的沙礫,無人記起。

    即便是歷史中的英雄歸來,也無人認識。

    他走了良久,從一座座神城中經過,戰場的遺蹟有些已經在時光中毀去,變成了神城,變成了高樓大廈,有的則完全荒蕪了,無人紀念,只有他經過時,憑弔一番。

    「牧天尊,是你嗎?」

    秦牧在嵐楓谷地緬懷時,聽到了一個滄桑的聲音,他循聲看去,看到了一隻大黑虎,他怔了怔,露出了笑容迎上撲來的大黑虎。

    那是黑虎神,他的師兄。

    黑虎神撲來,化作滿臉花白鬍鬚的老年人抱著他,又哭又笑,突然高聲道:「老爺,你的二弟子回來了!」

    嵐楓谷地的山林中有草廬幾間,樵夫聖人推開草廬門戶走出來,依舊是從前的裝飾,從未隨著世事改變而改變。

    他也像是一個老古董,食古不化,古老得被時代所遺棄。

    他的容貌雖然與當年一樣,但像成熟的蒲公英一樣,頭髮越來越少。

    秦牧大步走上前去,抱住了有些矜持的樵夫聖人。

    樵夫掙扎一下無法掙脫,轉而催動牆角早已鏽跡斑斑的斧頭打算劈砍威脅他鬆開自己,卻被黑虎神悄悄的伸出爪子壓住。

    秦牧終於放開了他。

    兩人在石桌前坐下,樵夫聖人黑著臉,黑虎神忙前忙後,張羅開來,泡茶炒菜燒飯,很是勤快。

    過了良久,樵夫聖人冷漠的說了一句:「回來啦?」

    「嗯。回來了。」秦牧笑道。

    「何時走?」樵夫聖人端起茶杯,淡漠道。

    「馬上走。」秦牧道。

    樵夫聖人手掌一顫,杯中水險些灑了出來,漠不關心道:「剛回來就要走啊?」

    秦牧不搭話,四下看去,只見這裡還保持著三十五億年前的建築風格,搖頭道:「老師為何居住在此?老師對延康有莫大功績,倘若去天庭,豈不是更好?而且又有故友在那裡,很是熱鬧?何必如此清貧?」

    樵夫聖人飲茶,淡淡道:「至聖無名,我的境界,你不懂。」

    秦牧哈哈大笑,他看得出來,樵夫聖人的修為境界還卡在斬神台的境界前,始終沒有登上斬神台。

    按理來說,延康變法有著不知多少種後天之道被創造出來,有許多才智過人之輩,將這些後天之道印證到成道的程度。

    樵夫聖人如果想學的話,他完全可以補全他的三百六十種後天之道,將每一種大道都修煉到頂尖的層次。

    但是他卻沒有學。

    「我不想去那些地方,太熱鬧,太吵。」

    樵夫聖人瞪他一眼,道:「我的本事不高,去那裡被當成廟裡的神像供起來有什麼用?我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木雕泥塑的神像?我在那裡,反倒不如在這裡隱居快活。」

    秦牧伸手想摸一摸他變成風後的蒲公英一樣的腦袋,又被樵夫聖人瞪了一眼,連忙縮回手。

    「我的三個弟子,除了老大,做的都比我好。」

    黑虎神取來帽子,這是新時代的款式,樵夫聖人原本不樂意戴著帽子,但唯恐秦牧去摸他的腦瓜,只得先戴上,道:「現在的人,也比我們當年更有想法。只是沒有憂患意識,和他們在一起我不舒服,他們總覺得我囉嗦,說我杞人憂天,說我總是擔心那莫須有的危險。我和那些年輕人待不下去。」

    秦牧面帶笑容,聽著他囉里囉嗦的說著新時代的年輕人的不是,心中有些哀傷:「老師的心態,大概是真的老了……」

    樵夫聖人說了許多,石桌上的飯菜也漸漸便少,他們放下碗筷,樵夫聖人突然道:「你這次要走多久?」

    秦牧含笑道:「不知道。或許我前腳剛走,便會立刻回來,也或許直到這個宇宙變成了虛空才會回來。也有可能這一去,便永遠也不會回來。」

    樵夫聖人沉默。

    秦牧振奮精神,笑道:「老師的憂患意識,會有用武之地。無憂鄉只是一潭死水,遲早會慢慢死去,會有新的危險出現,那時老師應該會出山,一展抱負。老兵,是不會死的,他們只是在和平時期把戰斧和兵器收拾起來放在牆角裡生鏽,人們只是選擇暫時性的遺忘他們。但戰爭再來的時候,人們會再次記起他們,而他們也會磨礪他們的戰斧和兵器,再次走上戰場。」

    他站起身來:「老師,你會有用武之地。」

    樵夫聖人站起身來,望著他,道:「何時回來?」

    秦牧沉默片刻,突然道:「老師還記得混亂空間嗎?」

    樵夫聖人想了想,道:「當年懸空界的那片混亂空間?」

    秦牧道:「將來的某一天,混亂空間將會像煙花一般綻放,那就是我回來的徵兆。」

    樵夫聖人沒有挽留他,目送他遠去,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嵐楓谷地的山巒之間,這才收回目光,呼喊一聲:「小黑,出來磨斧頭了!」

    黑虎神連忙跑上前來,道:「老爺,真的有戰事要發生嗎?現在已經和平了幾十億年了!」

    樵夫聖人掄起大斧,虎虎生風,沉聲道:「有備無患!磨好斧頭,咱們一起去找故人!」

    他聲音洪亮,體內又有沉寂的鬥志在燃燒,又有熱血在沸騰。

    「濯茶轉世了,煙雲兮天天和他膩歪著,得拉出來溜躂溜躂!還有帝釋天那廝,他轉世叫什麼來著?對了,田蜀是去了祖庭吧?找過來!」

    「還知道寒塘那廝去了何地嗎?還有青荒那傢伙!對了,還有寒塘的兩條魚兒……」

    「老爺,你忘記了,寒塘天師已經亡故了。」黑虎神小心翼翼道。

    樵夫聖人茫然:「他不是轉世了嗎?」

    黑虎神道:「老爺,他在天庭之戰中被打成了混沌,你找他好多年。還有青皇,他老人家也故去了,你忘記了你在這裡給他們建的衣冠冢,去年上墳的時候你還問過那是誰的墳……」

    樵夫聖人沉默片刻,悶聲道:「那就不找他們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23:56
第一八二一章 大概是故人

    秦牧漫步行走在延康,接近延康的天庭,漸漸地有了認識他的人。

    並非是所有人都將他忘記,但是認識他的,也都是過去的故人。

    偶爾的寒暄,讓他的腳步慢了下來。

    這些友人沒有成道,他們留守在延康,有的人歸隱,有的人還在社會之中,見到他們,讓秦牧感慨萬千。

    他的到來,延康波瀾不驚,沒有人知道這個行走在鬧市之中雙鬢斑白的少年是何來歷,人們只看到有久負盛名的老前輩來迎接他,也有風塵僕僕的劍客趕來。

    那些人有的名動天下,是居於廟堂之上的老祖,有的則名不見經傳,默默無聞。

    秦牧沒有多作停留,他還要去見其他人。

    延康上京下京,也變了模樣,讓他興致闌珊。

    夜幕來臨,延康的夜色迷人,神光從一個個神城中亮起,這裡的人們不必再擔心黑暗的侵襲,神城的光芒讓天空中的明月也變得黯淡了許多。

    秦牧仰頭,天上的明月還是一如既往的皎潔,只是顯得高遠而冷清。

    他來到月亮上,月宮中有神女持劍舞,劍光像是夢境中的月光,灑滿月宮。

    秦牧靜靜地站在一旁觀望,過了良久,月宮中的神女收劍,這時才看到他。

    兩人默立良久,相視一笑。

    三十五億年,太漫長了,讓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不再是男女之間的愛戀,更像是一種寄託,無關於靈與肉,無關於慾望和佔有,僅僅是一種心靈上的寄託。

    這種寄託化作一種思念,思念匯聚成淺淺的港灣,可以暫時停泊,沒有風浪,沒有波瀾,寧靜而美好。

    秦牧與白璩兒坐在月宮的石階上,他們之間曾經有過激烈如烈火的情感,那時他們駕馭劍光劃破夜空,在虛假的天空中遨遊,激起璀璨的群星,讓星河為他們擾動。

    他們為彼此動情,即便是延康天幕也遮擋不住。

    那時,他們有在一起的可能,卻因為種種事情而耽擱了,現在再聚,古老的神識湧動,蕩起朵朵漣漪,愛戀昇華,變成了寄託,無關情慾,無關未來,無關感受。

    他們說著,笑著,享受著寧靜中的美好。

    良久,秦牧起身,白璩兒笑著說道:「還會再聚嗎?」

    「會的,只要你還等我。」

    白璩兒目送他遠去,月光朦朧,帶著歲月的鉛華,有著沉重卻顯得輕鬆。

    太陽升起,延康的月變得纖薄,藏在雲後。

    秦牧在一艘渡船上見到了閬涴,轉世後的閬涴沒有了前世絕代的容顏,隔著舷窗,秦牧望著這個曾經令他魂牽夢繞的女子。

    他可以看到她的靈魂,看到她此生的種種經歷,看到她前世的種種。

    閬涴似乎感應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與他隔著舷窗相視。

    閬涴笑了笑,走過舷窗道:「這位兄台,咱們見過嗎?你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她落落大方,儘管沒有了前世的容顏,但依舊有著那超凡脫俗的氣度。

    秦牧搖了搖頭,笑道:「我們未曾見過,只是覺得熟悉,大概前世是故人。」

    閬涴思索道:「我也有這種熟悉的感覺,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你。你……」

    她抬頭來,那個雙鬢斑白的少年已經消失不見。

    閬涴悵然若失,低聲道:「大概是故人,大概是故人……你到底是誰……」

    秦牧回歸故里,已經找不到殘老村的故址了,取而代之的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喧囂一片。

    「我好像認得你!」

    一個雞婆龍所化的神人對他嚴肅的說道。

    秦牧微微一笑,那雞婆龍在他的笑容中不覺想起了過去的悲慘歲月,等到回過神來時,秦牧已經不見蹤影。

    秦牧回到了妻子靈毓秀的身邊,祖庭之戰爆發時,靈毓秀被他送回了延康,作為延康最為古老的大帝之一,靈毓秀沒有去延康上京,她彷彿知道秦牧會回到殘老村的故居,也知道秦牧找不到故居,因此在湧江遺址旁住下。

    她並沒有成道,在漫長的光陰中,她儘管拚命修煉,但距離成道始終差了一線。

    這一線,是天塹,哪怕她的夫君是牧天尊、七公子,也無法幫她走出這一線。

    夫妻二人平淡的生活在湧江旁,豢龍君偶爾會跑到他們家做客,蹭吃蹭喝,秦牧先前還招待了幾次,後來豢龍君來的次數多了,便把他趕走了。

    「湧江已經不在了,先前你對土伯發的誓也就消散了,你離開湧江也不會應劫。豢龍君,你可以離開湧江了。」秦牧對他說道。

    豢龍君有些茫然,顫聲道:「我可以離開湧江了?」

    秦牧道:「湧江乾涸的那一日,你便可以離開了,從那一日起,你便不再是湧江龍王。」

    豢龍君歡天喜地,又跳又叫,鬧了好久,突然大哭:「我該去哪裡?我守了這個地方三十五億年了,我現在該去哪裡……」

    「天下之大,未來更大,你什麼地方都可以去。」秦牧拍了拍他的肩頭,目送他遠去。

    豢龍君悵然若失,漸漸走遠。

    秦牧和靈毓秀的日子又安靜下來,兩人都知道彼此心中的牽掛,魂繫著他們的血脈,但是兩人不約而同的都沒有提那件事。

    因為提起的時候,便該是秦牧離開的日子,夫妻將會因此而分別。

    他們在一起太久了,三十五億年的時間,分開之後會覺得彼此都不再完整,彷彿身體和靈魂一下子少了一塊。

    但是他們終究還是要分開。

    這些日子,不斷有消息從祖庭傳來,有成道者受傷,極為嚴重的道傷,從祖庭艱難的返回延康,帶來驚動整個宇宙的消息。

    玉京城降臨了,史前的洪水猛獸即將襲來,祖庭被打碎了,許多延康的成道者戰死了。

    這些消息引起的轟動可想而知,席捲了延康,席捲了整個宇宙的諸天萬界。

    「不是有人在那裡鎮守嗎?」

    有人茫然,有人惶恐:「那個人不是已經鎮守了三十五億年了嗎?他怎麼跑了?」

    「他是戰死了嗎?」

    「還是他逃走了?」

    「為什麼不守住祖庭?」

    ……

    秦牧聽到了許多不好的聲音,靈毓秀有些擔憂的看著他,秦牧卻很是淡然,笑道:「清流,或者是凌天尊家的小竹馬成精,我早就不放在心上。」

    「你給了人太多,突然間不給了,便會惹來怨恨。這是人性。」靈毓秀道。

    「人性如此,所以無需強求。」

    秦牧道:「我擔心的是那些神祇,他們給了凡人太多,凡人會因此而苛求他們,把這些給予當成了理所當然。有神祇累死在任上,會被認為他理應這麼做,因而缺少感恩。」

    靈毓秀笑道:「夫君忘了,你已經不是延康國師了,我也不再是延康的皇帝了。這些事情,交給其他人罷。」

    秦牧怔了怔,哈哈大笑:「是應該交給其他人了。」

    從祖庭戰場回來了許多傷勢極重的成道者,其中有殘老村的人,秦牧聞訊去見他們,司婆婆看到他突然眼淚止不住落下,嚎啕大哭:「我們以為你死了,這才亂了道心,被人打殘了……」

    秦牧笑著聽著他們的數落,為他們治療道傷,村長、藥師他們輪番上陣,狠狠數落他,秦牧含笑聽著,不斷點頭。

    「你要是回去的話,去看看瘸子。」

    啞巴終於開口,倒去水煙袋裡的渾水,磕了磕煙袋,道:「你不是說他回到過去宇宙了嗎?說不定是真的。」

    聾子仰起頭看著秦牧,眼睛裡亮晶晶的,聲音沙啞道:「說不定呢。」

    「是啊。」

    村長的中氣有些不足:「我們阻止不了你成為七公子,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他若是活著,把他帶回來。」

    秦牧鄭重點頭。

    他為殘老村的村民治好了傷,與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村裡的老人便似乎嫌棄他,催促他離開。

    「混吃混喝的小混蛋,走啦走啦!沒人為你做飯洗衣服,滾回去找你媳婦去!」他們把他攆走。

    秦牧離開,路途中卻停下腳步,好奇的盯著一個學堂裡的女孩子看。

    那女孩生的古怪,一隻眼睛是濃濃的黑暗,另一隻眼睛是璀璨的星空。

    那女孩發現他的窺探,心中一驚,急忙低頭,眼珠子亂轉。

    等到下課,那女孩硬著頭皮走出課堂,低頭來到他的身邊。

    「不許早戀!」祭酒從課堂裡探出頭,惡狠狠道。

    「知道!」少女側頭,惡狠狠的回了一句。

    「二姐,那是你爹?」秦牧好奇道。

    少女抬腳,重重的踢飛一個石子,悻悻道:「被你看出來了?你是來殺我的?」

    秦牧笑道:「二姐,我說過要給你一個機會,怎麼會對你動手?」

    「不許和染頭髮的社會青年說話!」那個祭酒又探出頭來,叫道。

    少女惱羞成怒:「這是七公子,什麼叫染頭髮的社會青年?爹,沒你的事,你回去吧!」

    她轉過頭來,抬起兩隻手,揪著自己的兩條垂在胸前的辮子,似笑非笑道:「你不殺我?你就不怕我毀掉你辛辛苦苦保護的世界?」

    她興奮得眼睛放光:「你來見我,一定是要回去了對吧?你走了之後誰是我的對手?藍御田?虛生花?他們都是弟弟,不堪一擊!等到你回來時,你會看到我翹著二郎腿坐在混沌海上等你!」

    「丫頭!」

    那祭酒又探出頭來,道:「說的時間夠久了,還說不是早戀?」

    少女蹦蹦跳跳離開,兩條辮子在身後甩來甩去,回頭扮了個鬼臉,笑道:「我贏定了!」

    秦牧笑著揮手,與她作別。

    那祭酒惡狠狠的瞪著他,壓低嗓音道:「離我女兒遠一點!年紀輕輕便把頭髮染白,一看便不是什麼好人……」

    少女從他腋下探出頭來,向秦牧吐了吐舌頭。

    秦牧啞然,突然心血來潮,起步來到元界背面的獸界,搜尋了良久,終於找到一株參天大樹。

    那株參天大樹似乎能夠「看到」他,突然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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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二章 混沌的女兒

    「無涯道兄不必驚慌。」

    秦牧來到樹下,撫摸樹身,笑道:「我若要殺你,早就可以辦到。我此來是為了向你辭別,畢竟大家故人一場,交情尚在。」

    那株大樹不再發抖,樹中傳來無涯老人的聲音,道:「辭別?你打算回到過去,成為公子混沌了?」

    秦牧笑著點頭,道:「道兄,當年我給你那張欠條,你不虧吧?幸好你真的保住了欠條,否則便不是今日的光景了。」

    樹中無涯老人冷笑道:「你不敢殺我!混沌,你並非不想殺我,實則是不敢殺我!因為你知道,你的道路未必走得通!你不是留我一命,而是你把我打得快死了,然後噗通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死!」

    秦牧錯愕。

    無涯老人嘿嘿笑道:「我知道你的小九九,小算盤,你的延康已經失去活力了,變法沒有動力了,呵呵,你需要我來做延康的敵人,延康的對手。果然是好主意啊。然而,你便不怕我滅了延康?」

    秦牧面帶和善笑容。

    無涯老人哈哈大笑:「你走了,我便無敵於第十七紀!我只要恢復少許,便可以讓我的根須連接史前一個個宇宙紀元,讓史前不甘心就此死亡的強者絡繹不絕的偷渡過來,摧毀延康,摧毀諸天萬界,輕而易舉!什麼藍御田,什麼虛生花,在我面前都是弟弟!」

    秦牧眨眨眼睛,笑道:「道兄還有如此雄心壯志,我心甚慰。道兄不要辜負今日之言。今日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再會。」

    「……我會弄死你的延康,讓這世界重歸混沌!」

    無涯老人興奮道:「等到你回來後,你會發現我已經成為了這個破碎的宇宙的主宰,那時的我已經恢復到最巔峰的時刻,強大如彌羅宮主人!你的一切親友,你的女人,你的孩子……」

    秦牧轉過頭來,目光陰森的看了他一眼。

    無涯老人的興奮勁兒立刻不翼而飛,瑟瑟發抖起來。

    秦牧轉身離去,冷哼道:「弟弟!」

    他終於學會了這個時代的一個流行詞彙。

    祖庭的戰事還在繼續,形成了拉鋸的格局,藍御田、虛生花、開皇秦業、江白圭、星犴等人固然強大,但不足以攻破通天井,而彌羅宮的殿主、成道者也並非沒有反抗之力。

    他們之中,已經有人成功寄託終極虛空,形成大羅天,在這個宇宙再度成道,戰力大增。

    龍麒麟也從祖庭返回了,他也受了重傷,天天膩在秦牧身邊,即便傷勢痊癒了也還舔著臉討要靈丹。

    秦牧攆了幾次,但根本攆不走,只得作罷。

    龍麒麟雖然貴為獸界之主,但很珍惜這段時光,從太學院山門前的相遇,他們相伴,相互扶持,秦牧負責龍麒麟的飲食,稱呼他為龍胖,而龍麒麟與他出生入死,給予了別人所不能給予秦牧的鼓勵。

    他們是最要好的朋友。

    這一日,秦牧終於決定離開。

    他沒有等來開皇,也沒有等來虛生花和藍御田他們,前線還需要他們的力量,而自己不能拖延太久。

    「太上師兄還是沒有轉世,這個老狐狸……」

    秦牧心中頗為不甘,太上轉世,自己便可以進入終極虛空的腌臢場,逼宮太易,迫使太易斬殺開天眾。

    在他心中,開天眾的隱患要比彌羅宮眾大了許多,彌羅宮眾行事尚有原則,而開天眾的作為那就肆無忌憚了。他總覺得除掉開天眾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只是太上始終不曾轉世,顯然是料到了這一點,等待他先行回去成為七公子之後,太上才會散盡修為大道,轉世重來。

    「夫君不要再考慮那些糟心的事了。」

    靈毓秀為他整理衣裝,面色溫柔,語氣卻異常的堅定:「找回靈筠,把她帶回來!」

    秦牧鄭重點頭,將她擁入懷中:「你放心,我一定會尋到她,一定會把她帶回來!」

    這一日,他留守延康的故人,多數都來了,為他送行。

    樵夫聖人也來了,戴著個帽子,遮擋住自己零星幾根頭髮,顯得很是精神。

    秦牧放開靈毓秀,看著那一張張熟悉面孔,他們臉上洋溢著笑容,似乎便要敲鑼打鼓歡送他的離開了。

    這些虛假的笑容,讓他心頭暖洋洋的。

    「諸位不要想我。」他笑道。

    眾人催促道:「快走吧!去禍害史前的老怪們吧!第十七紀養不起你了!」

    他們笑得很是開心。

    秦牧眼圈一紅,身後混沌殿徐徐浮現,混沌殿的門戶開啟,露出裡面十六道混沌長河。

    「牧!」

    幽天尊拄著拐,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來,沉默片刻,道:「尋到月和凌,把她們帶回來。」

    秦牧鄭重點頭。

    「秦教主,你若是不回來,這世上沒有人能夠治得住我。」

    星犴躺在箱子上,箱子破破爛爛,卻還是艱難的走上前來,星犴努力的仰頭,想要爬起來,卻怎麼也無法爬起,累得氣喘吁吁,卻傲然一笑:「江白圭鬥不過我,老劍神也不行,虛生花、藍御田,誰都弄不死我。沒有你來鎮住我,當心我把第十七紀弄得烏煙瘴氣。」

    秦牧哈哈大笑,道:「星犴道友放心,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你不死,我怎麼捨得死?」

    他轉過臉來便面色陰沉,向藥師道:「藥師爺爺,這廝傷勢這麼重,怎麼還不死?」說罷,目露凶光,在自己脖子上虛虛一抹。

    箱子上躺著的星犴打了個哆嗦。

    藥師擺手,悄聲道:「放心,放心,明天便下藥弄死。早點走吧,不必擔心,明天便會有訃告,星犴聖人重傷不治。」

    星犴又打了個哆嗦。

    秦牧面帶笑容,笑眯眯道:「星犴道友好好療傷,不必擔心身後事。我走啦,諸君,不必相送!」

    他用力揮手,向殿中走去。

    「教主!」

    秦牧停步,回頭看向龍麒麟,龍麒麟沉默片刻,大聲道:「何時回來?」

    秦牧露出笑容:「混亂空間是我入夢之地,我回來時,是醒來夢境破碎之時,那裡的混亂空間會像煙花般綻放。」

    他轉過身去,走入混沌殿中。

    呼——

    第一道混沌長河捲起浪花,將他的身形吞沒,這一道大浪捲起之時,整個混沌殿也被拍擊,落入長河之中。

    最終,浪花消失,十六道混沌長河也悉數消失,無影無蹤。

    龍麒麟仰頭,很多人也都仰起頭向天空看去,星犴冷笑道:「你們看什麼呢?他是回到了時空的深處,又不是飛到天上去!天上有個屁!所以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

    龍麒麟低下頭,道:「我只是假裝他飛向了那裡。」

    星犴冷笑不已。

    「好了!」

    樵夫聖人抽出砍柴斧頭,沉聲道:「牧兒離開,但戰爭還在繼續,天庭未滅,昊天帝還在,諸君隨我繼續征戰!寒塘!寒塘!你率領左部,青皇率領右部,咱們殺他個天翻地覆……寒塘呢?不會又去釣魚去了吧……」

    黑虎神連忙安撫他,向眾人悄聲道:「老爺這些年寂寞太久了,總是幻想著那些故人還活著……沒事,他一會就清醒了。他只是選擇性忘記了一些事情……」

    「十天尊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變法還得繼續!」

    樵夫聖人仰頭,面色嚴肅的看著天空:「秦業,我對你說過,不能遷往無憂鄉,否則一切都毀了!根基,咱們的根基在這裡,在這片土地上!」

    ……

    很快眾人便習慣了樵夫聖人的胡言亂語,當年的天下第一智者,而今因為沉寂了太久,悲傷和歲月沖淡了他的記憶,讓他思維有些混亂。

    藥師為他診治一番,道:「問題不大,只是歲月太久遠,他的意識一直在保護他,忘記了些無法接受的事情。請西帝來,吹響戰爭號角,再讓殺豬的敲響戰鼓,他便會醒過來。」

    眾人默默點頭。

    宇宙第一紀,時光如梭,第一紀經歷了八千億年的光陰,終於走向了盡頭。

    破滅劫的氣息充斥在諸天萬界之中,最為古老的存在面對這場不知從何而來的劫難也十分茫然,無涯老人從樹下站起身來,看著一個個諸天的破滅,露出迷茫之色。

    第一紀的成道者們也都不知所措,他們庇護的世界不斷凋零,生命不斷死亡,讓他們也感覺到了危險。

    他們的大道開始腐朽,道樹開始枯萎,道花凋零,道果喪失了靈性。

    成道者們前往祖庭,那裡有著一位偉岸的存在,他是第一紀的第一個成道者,也是開創了修煉體系的存在,智慧無量,神通無量,一定有辦法解決這場突如其來的破滅大劫。

    他們稱這位偉岸存在為彌羅,彌羅是廣大、至高、無邊的意思,他所居的地方也被稱為彌羅宮。

    他們來到那裡的時候,遠遠的便看到那位第一成道者正在採集祖庭最為珍貴的神金,以自身浩瀚的威力和道行,鍛造一艘巨大的金船。

    「這是渡世金船。」

    彌羅宮的主人對遠道而來的成道者們說道:「我察覺到這股破滅,會席捲一切,摧毀一切,蕩平所有。但一切都被毀滅之後,宇宙會自發重開,渡世金船可以承載著整個宇宙的生命,前往下一個紀元。」

    第一紀的成道者們欽佩萬分。

    就在此時,幾十個諸天破滅形成的混沌之氣連在一起,熱寂之風呼嘯吹拂,讓混沌之氣形成一條澎湃的河流,向其他諸天掃去。

    彌羅宮主人驚訝,仰起頭來向那道混沌長河看去,他的目光深邃,像是看到了什麼。

    「彌羅道兄,你在看什麼?」有成道者問道。

    「我好像在那條河中看到了一片蓮葉,蓮葉中裹挾著一個女嬰。」

    彌羅宮主人露出疑惑之色,道:「那蓮葉飄走了,古怪,怎麼會有生靈在那條長河中存活下來……」

    他隨即精神一振,笑道:「有人可以存活下來,說明這場浩劫一定可以渡過!諸君快快助我,咱們將這艘渡世金船打造出來,解救眾生!」

    這時,混沌長河再度動盪,又有一個個強大的身影從混沌長河中飛出,彌羅宮主人雖然納悶,但此時正值煉製金船的關鍵時期,他也無暇前去查看。

    忽然,又有一座瀰漫著混沌之氣的大殿,旋轉著飛出混沌長河。

    彌羅宮主人仰頭,與那殿前的人遙遙對視了一眼,隨即又沉寂在造船的事情之中。

    他不知道,這一日他未來的七弟子回來了。

    五年之後,被蓮葉送來的女嬰骨瘦如柴,步履蹣跚的跟隨著難民艱難前行,幫助她存活下來的那些逃難的人們紛紛倒下,葬身在這場破滅的浩劫之中。

    她站在屍山之中,抬頭仰望,破滅的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人。

    火海扭曲,追尋她的那些可怕的「魔怪」終於找到了她,要來奪取她,毀滅她。

    這時,破滅劫靜止下來。

    一個高大的身影分開火海,向她走來。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我的孩子。」

    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似乎要喚醒烙印在她日漸模糊的記憶。

    混沌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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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三章 史前大禍害

    秦牧高高舉起秦靈筠,將她放在自己的肩頭,秦靈筠瘦弱的可憐,皮膚下都是骨頭,沒有幾兩肉,她有些不安的坐在他的肩膀上,小手緊緊的抓住他的頭髮。

    她側頭看著秦牧的側臉,鬢角的白髮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來,那是她出世之後映照在她朦朧的視線中的臉龐。

    這張面孔讓她安心。

    記憶中除了這張臉之外,還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是她的母親。

    秦牧看向那些在火光中的身影,他們是追殺秦靈筠的成道者,當年在混沌長河上堵截他們一家三口,迫使他不得不讓秦靈筠返回第一紀的混沌長河,進入第一紀宇宙,從此父女分別。

    這一別,對於秦靈筠來說是五年之久,五年來無父無母,成了孤兒,過著孤苦無依的日子。

    對於秦牧和靈毓秀來說,則是長達三十五億年之久,這種分別,讓靈毓秀對秦牧始終有些怨懟,這三十五億年間,他們沒有再要第二個孩子。

    秦牧尚好,只是等了三十五億年,但靈毓秀還要繼續等待下去。

    「七公子!」

    「混沌!」

    火海中傳來沙啞的道音,聲音中有震驚,有恐懼,也有興奮,有譏笑。

    「你終於還是回來了,選擇成為七公子,成為混沌!」他們笑道。

    秦牧面色古井無波,手掌緊緊握拳,緩緩抬起右手。

    「諸君,你們還記得嗎?我在混沌長河上曾經說過,要把你們統統裝進棺材裡。」

    他的五指叉開:「今日我來兌現諾言了。」

    轟!

    火光中,一株株道樹突然炸開,那些史前成道者的怒喝聲傳來,四下里奔逃,他們道果高懸,道光洞穿混沌火海,然而巨大的輪迴升起,將他們統統囊括在輪迴之中!

    他們的道樹在火海中被切割得整整齊齊,化作一塊塊木板,木板上有著奇異的符文在閃動變化。

    那是混沌符文,元!

    嘭嘭嘭!

    一塊塊以道樹為材料的木板在混沌火海中組合,道樹的枝條變成了一根根木釘,釘入一個個棺材板中。

    一個又一個來自各個宇宙紀元的成道者被那些棺槨捕捉,發出淒厲的慘叫被拖入各自的棺槨,一塊塊巨大的棺材板飛起,落在棺材上,木釘釘下,將棺材板釘死。

    混沌火海中,這些成道者的道兵紛紛熔化,化作了在火海中穿梭的一條條鎖鏈,將一口口棺槨貫穿,鎖住。

    「我是混沌。」

    秦牧帶著女兒秦靈筠行走在火海中,身後棺槨群在鎖鏈的牽引下跟隨著他飄行:「在我回到過去,來到第一紀時,我便已經無敵。」

    那些棺槨中傳來嘭嘭的震動聲,是那些各個宇宙紀元的成道者在掙扎,試圖打破棺槨,逃出生天。

    他們的修為實力極為強大,敢在半路上堵截秦牧夫婦的成道者,都不是簡單人物,他們每個人的實力都可以與彌羅宮的殿主媲美!

    然而面對已經成為公子混沌的秦牧,他們還是要遜色太多太多。

    「你們不用掙扎,我會在這片虛空中創造出一個破滅劫和創生劫也無法摧毀的空間,用作儲存腌臢物的地方。」

    秦牧抬手,正在破碎的終極虛空有一塊巨大的區域突然變得穩定,一口口棺槨從秦牧父女身邊飛過,向那裡飛去。

    「我並非是要保護你們度過破滅劫和創生劫,事實上這片空間只是將創生劫的力量縮小了許多倍,延遲了不知多少年。」

    秦牧目送那些棺槨群飛走,聲音化作道音,穩定的傳入那些棺槨中的成道者的耳中。

    「創生劫會始終追著你們,一次又一次的磨滅你們的未來,讓你們慢慢的看著自己的死亡緩緩接近。創生劫的力量,會讓你們與棺槨生長在一起,讓你們永遠也無法逃脫。它會一點一點的殺了你們。」

    「而這個過程,將會持續數千億年!」

    「你們拆散我們父女,讓母女無法相見,拆散我們夫妻,這是我對你們的懲罰!」

    ……

    宇宙第一紀的破滅劫如期而至,彌羅宮主人以莫大的法力化作聲音,召集全宇宙所有的成道者和神聖們,帶著所有諸天的所有生靈前往祖庭,登上渡世金船,以金船來橫渡破滅大劫。

    這是無比壯觀的一幕,渡世金船上,一座座金殿浮現出來,金殿內部如同一座座諸天,裡面有著所有生靈生存所必須的環境。

    第一紀,是無比輝煌的一個紀元,這個宇宙的發展的高度,即便是延康比之也有所不如。彌羅宮主人傾盡這個宇宙的財富打造的金船,自然非同小可。

    當破滅劫降臨,巨大的金船穿過厚重的混沌長河,抵擋著熱寂之風和冷寂之風破開河面,行駛在混沌長河之上時,彌羅宮主人難掩心頭的激動。

    金船,並未被毀在破滅劫中!

    他的聲音沙啞,長聲大笑,笑聲中,渡世金船上一個個成道者的道樹化作了灰燼,道果消散,這時他才注意到,他的道友,早已在金船穿過破滅劫時化作了一具具白骨。

    彌羅宮主人呆住了,站在船頭,看著道友們的那一具具白骨在破碎,坍塌。

    突然,他大叫一聲,衝向金船上的一座座大殿。

    第一座大殿,空了,殿中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毀,化作了混沌之氣!

    第二座大殿,空了!

    第三座大殿,空了!

    彌羅宮主人發瘋一般,衝入一個個大殿,衝出一個個大殿,他發瘋似的大叫,叫聲中沒有任何音節,沒有蘊藏著任何的道,只有一聲聲乾嚎。

    他像是受了無比嚴重的道傷,一遍又一遍的衝進那些金殿中,儘管有些金殿他已經進去了不止一次。

    「爹,他在做什麼?」混沌長河中,秦牧的身邊,小女孩秦靈筠仰頭詢問她的父親。

    「他在尋找自己的道心,尋找自己的理念。」

    秦牧遙遙看著這一幕,低頭向秦靈筠道:「他的道心崩潰了,理念坍塌了,他想找回來。或許將來,我也會像他一樣,尋回自己的理念,尋回自己的道心。」

    彌羅宮主人一遍又一遍尋找,然而整艘金船隻剩下他一人,最終,他頹然坐下,木木呆呆的望著混沌長河。

    渡世金船隨著混沌長河漂流,破滅劫正急,卻無法撼動這艘船分毫,也無法撼動他分毫。

    彌羅宮主人道心枯寂,像是要入滅化道了。

    這時,一個鬢角斑白的男子牽著個小女孩,來到了金船上。

    彌羅宮主人雙目無神的看著他,突然眼珠子動了動,那雙鬢斑白的男子向他持弟子禮。

    「未來的來客?」

    彌羅宮主人還禮,道:「我從你們的身上,看到了不屬於這個宇宙的東西。你們好像在時光中走了很遠,你們是來自未來?」

    「老師,我是你的第七個弟子,混沌。」

    秦牧道:「回到這裡來看你。」

    彌羅宮主人怔怔的看著他們,突然道:「未來還好嗎?」

    「未來還好。」秦牧笑道。

    彌羅宮主人沉默下來,他死寂的道心像是慢慢的恢復過來,理念重歸,他搖搖晃晃走入金殿中,在一座座金殿中憑悼著過去的友人,過去的眾生和歲月。

    過了良久,他走出金殿,他的七弟子與那個小女孩已經不見蹤影。

    彌羅宮主人悵然若失。

    破滅劫過後,便是創生劫。

    創生劫爆發之時,五太演化,當太極大道演化為天地萬道之後,新的宇宙誕生。

    無涯老人坐在世界樹下的瑤池中,百無聊賴的取來鴻蒙元液,搓著身上的泥。破滅劫和創生劫固然宏大而壯觀,然而卻總是弄得他一身灰塵。

    「無涯道兄。」

    無涯老人聽到這個聲音,從瑤池裡探頭向外看去,看到一個鬢角花白的男子牽著個小女孩正在走來,連忙跳出瑤池,飛速穿上衣衫,呵呵笑道:「我認得你!你不是這個宇宙的人,我見到你從混沌中跳了出來。」

    「我是彌羅宮主人的七弟子混沌,將來受惠於道兄,特來感謝道兄的援助。」

    那年輕男子笑道:「道兄在未來幫我,而我無以為報,欠了道兄一個人情,只好回到過去,為道兄寫一張欠條。」

    無涯老人笑道:「原來是彌羅的徒弟。我是何等身份,論起輩分來,彌羅也要叫我一聲前輩,還用你的欠條?不當礽子!罷了,罷了,不用欠條。」

    秦牧面色和善:「道兄,還是收下吧。說不定將來有用不是?」

    他寫好欠條,無涯老人隨手收了,秦牧見狀,善意的提醒道:「道兄,這欠條可過不了破滅劫和創生劫,最好還是放在樹根裡。」

    無涯老人照做,笑道:「你這個人有些意思。」

    他看了看秦牧身邊的小丫頭,只覺冰雪可愛,疑惑道:「我在第一紀的破滅劫中看到你身邊有個小女孩,就是她罷?她怎麼還沒有長大?」

    秦牧笑道:「她出生在未來,靠汲取破滅劫為生,已經汲取了後面幾個破滅劫的力量。只有第一紀的破滅劫的力量是她在出生之後才開始汲取,因此只在第一紀才能成長。」

    「還有這等古怪的事情?」

    無涯老人驚訝,見他談吐不凡,便來了興致,與他坐談論道,聊得越久,便越發覺得此人不凡。

    秦牧望向四周,這片蒼茫祖庭沒有人煙,只有五太在匯聚,醞釀,五太神祇在等待出世。

    「不要看啦,沒有你的份兒。」

    無涯老人笑道:「彌羅早就守在那裡了。第一條礦脈中的生靈出世,就被他收了去。對了,你也是他的弟子,來自未來,那麼一定知道我在未來怎麼樣,對不對?」

    秦牧肅然道:「無涯老祖法力無邊,威能貫穿一個個宇宙紀,無數成道者臣服,拱衛老祖!」

    無涯老人哈哈大笑:「你這人說話真好聽!不愧是彌羅家的老七!我特別喜歡你!」

    ……

    彌羅宮主人在第二紀時,入世渡人,傳授神通道法,世間的生命漸漸多了起來,有著許多古神和各個種族的生命跟隨他求學問道。

    彌羅宮主人的大弟子還是個毛頭小子,已經得到彌羅宮主人的真傳,有時候會替老師傳道。

    這一日,他遇到了一對奇怪的父女,好奇的打量他們,卻看不出他們的來歷。

    太上心中凜然,起身相詢,道:「兩位道兄從何而來?」

    秦牧連忙道:「太上師兄,我是你的七師弟混沌,拜入師門比你晚,當不起道兄二字!」

    太上茫然。

    秦牧道:「師兄是何來歷?」

    太上道:「我出生自太易礦脈,原本是一顆蛋。老師點化了我,讓我隨他修行。」

    秦牧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難怪太易總是打不過公子太上,總是在太上手中吃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終於想通問題的關鍵,太易是天都之主的元神,奪舍了第十七紀的太易,因為是奪舍,所以在太易之道上的領悟和運用總是差了點火候,屢屢被太上克制,最終被擒,裝入葬道神棺中!

    「師兄,老師有沒有帶你去歸墟看看?」秦牧笑眯眯道。

    太上覺得他的笑容不懷好意,但既然是師弟,想來不會害自己,搖頭道:「沒有。」

    「何不去看看?」秦牧循循善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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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四章 秦牧、天都與太易

    後來,太上果真去了歸墟看看,不慎失足跌入第二紀的歸墟大淵,差點死在裡面。

    彌羅宮主人聞訊趕至,把他救了上來,卻見老實人太上左手一個右手一個,抱著一對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聰明伶俐的歸墟神女。

    「誰讓你下去的?」

    彌羅宮主人訓斥道:「這裡面是何等凶險?以你現在的實力下去,小命難保!」

    太上放下歸墟神女,低頭認錯,道:「是七師弟讓我來看看。七師弟他們父女剛才還在這……」

    他四下看去,早就不見秦牧父女的蹤影。

    「難道我被騙了?」太上撓頭。

    彌羅宮主人面色一沉,語重心長道:「你這個七師弟雖然是真的,但我觀他有些邪性,不太像是好人。今後你可能還會遇到他,一定要離他遠一些。」

    太上死裡逃生,連連點頭稱是。

    彌羅宮主人看向那對歸墟神女,立刻看出她們的不凡,道:「你們二人其實是一人,一心二體,一道二用,千萬不要把自己當成兩個人。當成兩個人,必然會生出亂子。今後你們便隨我修行吧。」

    那二女福至心靈,叩拜道:「還請師尊賜名。」

    「一生一滅,道法無極,你們便叫做無極罷。」

    彌羅宮主人道:「你們要當心你們的七師弟,混沌,不要被他坑了。」

    二女相視一笑:「老師,我們聰明伶俐,誰能坑得了我們?」

    彌羅宮主人搖了搖頭,有些不安,同時心中還有些古怪:「未來的我,怎麼會收了這麼個弟子?他做事有些肆意妄為,須得提點提點。」

    他去尋秦牧,秦牧正在第二紀的星空中酣睡,一個個夢境從混沌中散發出來,混沌化作一個個微型的宇宙,混沌的女兒正在一個個宇宙中穿梭,歡樂的玩耍。

    彌羅宮主人站在這片夢境前,突然其中一個宇宙中一個成道者秦牧探出頭來,彌羅宮主人含笑,點頭見禮,卻見那成道者秦牧口中操著無人聽懂的語言,面色焦急的衝他叫喊。

    彌羅宮主人聽不明白,突然只見那個微型宇宙破滅,破滅劫爆發,整個宇宙中所有的秦牧統統化作劫灰,只剩下一片混沌。

    而那個成道者秦牧也變成了劫灰,卻有著大羅天碎片和枯萎的道樹保留下來,隨即創生劫爆發,大羅天碎片和枯萎的道樹也隨之湮滅,不復存在。

    彌羅宮主人若有所思,折返回去,從此之後彌羅宮便有這麼一個規矩,不許打攪七公子混沌睡覺。

    他未雨綢繆,在第二紀元還在成長的階段,便開始準備應對破滅劫。

    第二紀元漫長悠久,誕生了許多聰明而又強大的存在,發生了許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其精彩程度,不遜於第十七紀,波瀾壯闊有過之而無不及。

    彌羅宮主人盡了自己傳道授業的職責,便開始打造第一座玉京城,渡世金船是渡,渡世於船中,玉京城則是御,御破滅劫於外。

    他專心完善玉京城,沒有關心外界的事,太上已經成道,可以替他做很多事情。

    然而便有太上來告狀,說七公子父女又做了何事云云,父女二人又如何四處坑蒙拐騙云云。

    彌羅宮主人問明原委,卻都是一些瑣事,大是大非上沒有錯誤,道:「不要去理他,他是你師弟,看他不要帶著成見。」

    「他入門比我還早,為何叫他師弟?」

    太上悶聲道:「他本事比我高,應該是師兄才對。」

    「他是從未來回來的,做事成熟穩重,反倒是你比較跳脫。」

    彌羅宮主人道:「我觀他做的事情,雖然看似坑蒙拐騙,但沒有犯錯,倒是你經常看起來是好心,反倒會辦壞事。你要多多向師弟學習。」

    之後,太上果然穩重了許多,做事三思而後行。

    第二紀元,還是破滅了。

    彌羅宮主人想要搭救所有人,卻再度失敗,只有玉京城中保住了太上等少數幾個成道者,無極因為躲在歸墟裡,逃過了破滅大劫。

    彌羅宮主人落寞的離開破破爛爛的玉京城,看著破滅大劫肆意摧殘第二紀,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時,他又看到了他的七弟子,混沌帶著他的女兒在第二紀的破滅劫中暢遊,那個小女孩在吸收破滅劫的力量。

    第二紀的破滅劫中,存在了很多第一紀不曾存在的東西,有一片丟腌臢物的場地,有一個混亂空間。

    父女二人在破滅劫中忙來忙去,不知道鬧些什麼。

    即便是彌羅宮主人的氣量氣度驚人,此刻也不禁有些來氣,尋到秦牧父女,悲憤道:「你回到過去,到底是來做什麼的?為何要看著破滅劫發生?為何不救下世人?」

    秦牧父女停下腳步,秦牧見禮道:「老師,我此來只是來做個見證,來尋找一些人和物,我不會幹涉過去。而且,我也無法救下他們。」

    「只是見證嗎?」

    彌羅宮主人落淚,想起第二紀的芸芸眾生,一個個葬身在破滅劫中的道友,便悲從心來,過了良久,方才道:「未來如何?」

    「未來很好。」

    秦牧捻來一縷混沌之氣,做成一個蒲團送給他,道:「老師,第三紀元還有芸芸眾生,還需要老師入世渡人。」

    第三紀的創生劫爆發之前,彌羅宮主人終於重拾道心,重拾理念,他回頭看到第二紀無盡的歷史畫面,向前看去,則看到第三紀元將要發生的未來。

    他無法看到第三紀元的一切,因為未來是物質粒子的演變,任何一個粒子的擾動都會造成無數個畫面,即便是他強大的智慧,也無法一眼洞穿未來。

    他還不夠強大,但是他想看看未來,看穿未來,想看自己有沒有成功。

    這時,混沌父女二人也走入創生劫的前夕,未來的畫面一片混沌蒼茫。

    彌羅宮主人只來得及瞪了這父女二人一眼,創生劫便已經爆發,他只得竭盡所能的保護太上,免於太上葬身在浩劫之中。

    這時的太上,可沒有對抗創生劫的能力。至於無極,則無需他擔心。

    五太演變,第三紀元到來,無涯老人與秦牧父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無涯老人感慨道:「兩個紀元過去,只有你們父女算是我的老朋友,能聊得來。彌羅太忙,太上是個啞巴,無極丫頭形容可憎,只有你們父女順眼。」

    他們看著彌羅宮主人帶著太上和無極在新的世間行走。新的宇宙一片荒涼,生機卻在隱隱孕育。

    太極的力量,讓這個新的宇宙多出了許多生命。

    太極,是萬物之母。

    彌羅宮主人見到了這一代的太極古神,太極古神一出世便成了道,是個年輕人,自名天都。

    天都跟隨他修行很久,但是理念與彌羅不合,便走出彌羅宮,自立門戶。

    秦牧帶著女兒秦靈筠跑過去,天都開創天都神城,他見到了變成遺蹟的玉京城,聽彌羅宮主人說起破滅劫和創生劫,便有了自己的想法,打算也建造一個可以渡過兩種大劫的神城。

    秦牧父女在天都城混了兩個席位,與天都城的很多成道者都很是相熟,交情甚好。

    太上頗為不忿,向彌羅告狀,彌羅道:「你要穩重,你師弟做事自有其道理,不必斤斤計較。彌羅宮與天都城雖然理念不合,但都是為了未來,並無分別。」

    太上又穩重了一些。

    第三紀元很快來到壞的階段,天都城中的成道者為了即將到來的破滅劫和創生劫而勞碌,吵來吵去,想出許許多多辦法。惟獨秦牧父女只是佔著席位,卻從來不出主意。

    最終,秦牧父女被攆出天都城。

    天都頗為惋惜,向秦牧道:「混沌道友,他們不知你的本事,我卻知道你的本事之高甚至可能還在我和老師之上。他們認為你是個混蛋,我卻覺得你的一言一行都大有深意。不過,我也不能留你,只好送君離開。天都城的門戶,時刻為君敞開,恭候大駕。」

    秦牧含糊其辭:「道兄放心,我會回來。」

    第三紀元破滅,天都城完全毀滅,玉京城也損失慘重,存活下來的成道者寥寥無幾,只剩下一些殘破的道樹道果。

    天都在混沌中大哭,彌羅宮主人帶著太上前來安慰他,頗有同病相憐的意思。

    這時,他們看到秦牧父女在破滅劫中忙來忙去,那個叫秦靈筠的丫頭還在忙著汲取破滅劫的力量。

    天都怒氣衝衝,便要上去理論,彌羅攔下他,道:「他是來自未來的,有些事不能說。」

    「知道卻不說,回來有何用?」天都還是怒氣難平。

    彌羅努了努嘴,天都看到了破滅劫中的廢棄之地和混亂空間,父女二人正把混沌中誕生的一些東西往那兩個地方搬。

    「你打不過他的。」

    彌羅道:「我都看不透他的本事。」

    天都沉默下來。

    「混沌,未來如何?」彌羅宮主人又問秦牧。

    「未來很好。」

    天都冷笑。

    不過第四紀時,秦牧又跑了過來,天都沒有埋怨他,也無暇理會他。天都有大事要做,他要搶在彌羅宮主人之前,把第四紀的先天五太收入麾下。

    他要證明自己的理念比老師的理念更好,他的氣度胸懷,也都比老師更好。

    天都城壯大起來,他有著許多追隨者,天都城的神通道法也漸漸自成體系,與彌羅宮的神通道法差別越來越大。

    太上有些不快,因為天都城對外說,彌羅宮並非正統,天都城才是正統。

    他去理論,卻被天都城眾打了一頓,回來向彌羅宮主人告狀,彌羅宮主人道:「我與他都是為了爭渡,渡世人,誰是正統又有何區別?」

    又過了些年,太上對彌羅道:「老七又在搞事!民怨極大,好多人都來告狀,說他作惡多端!」

    彌羅宮主人查看秦牧的作為,笑道:「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太上,心量放寬。」

    又過了些年,無涯老人來見彌羅宮主人,說天都作惡,是瀆道者:「道友,他們要壞你的道統哩!」

    彌羅宮主人笑道:「天下道法出自彌羅,這句話或許有些偏頗。道兄,說不定他們才是正統。」

    無涯老人只得作罷。

    第四紀的破滅劫來臨,天都城眾對天都道:「那對父女跑了!」

    天都道:「不必理會他們,我們正面對抗浩劫!」

    「爹,我們來這裡做什麼?」秦靈筠不解,見秦牧帶著她來到浩劫爆發的地方,連忙問道。

    「等一個人!」

    秦牧死死盯著破滅劫爆發之地,只見那裡混沌之氣氤氳動盪,連成長河,很快破滅劫便會瀰漫到整個宇宙,席捲所有諸天。

    突然一人從混沌長河跌入河中。

    那是一個巨人,肉身廣大,手持大斧,眼看便要從破滅劫中跌入第四紀,他卻鼓蕩法力,奮力向劫外跳去!

    就在此時,秦牧探手一抓,他的手掌落入劫中,化作無數白骨將那巨人死死抓住,拉入劫中。

    那巨人此刻的腦袋還在混沌長河的河面上,抬頭對著長舟之上的魏隨風和叔鈞笑了笑:「循圖救我!」說罷,便被秦牧拉入長河。

    那巨人落入第四紀的破滅劫中,揮斧便砍,秦牧抬手擋住,笑道:「太易,是我!」

    巨人太易神態錯愕,失聲道:「是你小子把我拉入劫中的?」

    秦牧伸出一根指頭,小心翼翼的推開脖子上的太易神斧,笑道:「道兄,彌羅宮主人也是好意。你冷靜一下……」

    神斧被他推開,隨即又架在他的脖子上。

    浩劫完全爆發,第四紀被毀滅。

    秦牧連忙道:「你的天都之身在此,我給你一個混沌符文,可以幫你的元神轉世到第五紀,不會因此消失。你可以趁著這個機會,看看天都城的作為!」

    天都神城即將被捲入破滅劫中,他不由分說將混沌符文印在巨人太易的身上。

    天都神城捲入破滅劫,巨人太易心中一驚,正以為自己會消失,卻見自己還在,這才松了口氣。

    「混沌?」

    他收起太易神斧,疑惑的看著秦牧:「公子混沌?」

    秦牧含笑點頭。

    太易嘆了口氣,道:「你將我拉到第四紀,會因此讓第十七紀的你承受莫大的壓力,延康甚至會因此而被滅。道友,你……」

    「第十七紀的征戰,我已經完全扛下來,扛過去了。」

    秦牧牽著秦靈筠的手,淡淡道:「你走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情。我這次回來,便是為了成全那些事情,徹底解決未來的虛空。我還要尋找一個人,長著三隻眼睛的瘦長怪人,你應該知道這個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9-8-30 00:30
第一八二五章 秦牧與凌霄、紫霄

    「一隻眼睛的瘦長怪人?」(瘦長怪人是一隻眼睛,並非三隻,上文有誤,已改。)

    太易思索一下,試探道:「你說的那個瘦長怪人,是依附在世界樹的根須上,等待進入第十七紀的瘦長怪人?他的眉心有一隻眼睛,很大的眼睛,他身處在世界樹的第十二重年輪上。」

    秦牧點頭。

    「我不認得他。他是第十二紀時的神聖,現在是第四紀,距離第十二紀尚早。」

    太易道:「第十二紀時,我會幫你尋到他。我離開大黑山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秦牧淡然道:「一些小事罷了。」

    太易看著他雙鬢的白髮,突然道:「你經歷了多少年才回到這裡?吃了不少苦罷?」

    秦牧輕輕撫摸著秦靈筠的小腦瓜,目光柔和,很是淡然:「時間不長,只是三十五億年而已。而我和女兒回到過去,已經經歷了兩千多億年了。」

    「所以我在看到你時,知道你是七公子混沌,不是牧天尊。牧天尊沒有你這麼滄桑。」

    太易遙望破滅劫中天都神城,那裡,前世的他正在與眾多道友對抗破滅劫,他已經知道這次對抗的結果,知道有許多道友死在劫中,沒有死在其中的,往往葬身在創生劫中。

    正是這個結果讓他下定決心開創出一個完美世界!

    而這,將會在第七紀變成現實!

    天都開天!

    那是一次令人心潮澎湃的壯舉,除了秦牧這個開天眾沒有參與到其中,只是在場外混個臉熟之外,其他人都參與到這次開天之中!

    之後,他便會死在彌羅宮主人之手,被凌所搭救,以元神的形態送到未來的第十六紀。

    「公子混沌,你說這是彌羅宮主人對我的補償?讓我從第四紀從頭來過?」

    太易有些茫然,向破滅劫中的彌羅宮看去,搖頭道:「他不會那麼好心。」

    他沒有等到秦牧的回答,轉頭看去,秦牧與那個小女孩已經消失無蹤。

    第五紀到來。

    太易看到天都去尋找這一紀的五太,而古怪的是,未來來客竟然追到了這一紀,開始追殺太易。

    那是彌羅宮在未來第十六紀的強者,跨過一道道混沌長河來到第五紀,回到這個時代的各自肉身之中,瘋狂尋找他的下落。

    這其中,以公子太上為首,率領彌羅宮殿主級的存在到處追殺他。

    他迫不得已,不得不四處躲藏,隨時隨地改變自己的身份。

    第五紀時,彌羅宮和天都城形成了兩大聖地,各自有著宏大的規模,彌羅宮已經可以看到後世的雛形,太上已經修成太上殿,被諸多成道者尊為公子,他是彌羅宮的第一公子。

    至於無極,雖然是與太上同一時期加入彌羅宮,但她並未成為公子。相反,她在彌羅宮中反而不顯山露水,她一直無法成道,實力還比不上其他成道者。

    除了這兩大聖地之外,還有第三聖地,那便是無涯老人。

    第五紀的無涯老人已經有著極為龐大的追隨者,不斷有強者拜入他的門下,祈求庇護。無涯老人麾下勢力的規模甚至超過了彌羅宮和天都城。

    太易在世間行走,偶爾會遇到秦牧,只是此時的秦牧無論在彌羅宮還是在天都城,名聲都不怎麼好,經常有人說他是混吃混喝的騙子。

    三個聖地之間時常有爭鬥,雖然打得天崩地裂血流成河,但無論是彌羅宮主人還是天都之主,都很克制,約束各自聖地中的成道者。

    倒是無涯老人對天都城很是不安,窮追猛打。

    太易竭力避免參與到這三方勢力的爭鬥中,只是公子太上彷彿盯上了他,時不時便會從第十六紀降臨到肉身之中,窮追不捨。

    第六紀如期而至。

    太易改頭換面,躲避追到第六紀的太上的追殺,這時,他又遇到了秦牧。

    秦牧身邊的小女孩彷彿沒有成長,還是如初次相見時那般冰雪可愛,始終跟隨著秦牧。

    「彌羅宮的三公子凌霄,已經進入了彌羅宮。」

    太易目光閃動,向他道:「前幾日太上夥同凌霄追殺我。混沌,你沒有什麼想法?三公子凌霄,便是主持第十七紀血祭的元兇!」

    秦牧驚訝,道:「老三是第六紀的人?這倒要去看一看!」

    太易目送他們離去,鬆了口氣,彌羅宮四處追殺他,讓他著實辛苦,倘若秦牧能夠暗算凌霄,他的壓力也會小一些。

    過了些日子,太易便看到秦牧在與公子凌霄把酒言歡,談笑風生,宛如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太易氣結,正欲詢問,便見公子太上夥同了一眾彌羅宮高手前來追殺,秦牧在一旁搖旗助威。

    太易只得再度改頭換面遁走。

    後來,彌羅宮的成道者們告誡凌霄小師弟,說起了秦牧的種種作為,凌霄才離秦牧漸漸疏遠。

    第六紀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無極成道,成為了彌羅宮的二公子,修成無極殿。

    秦牧也前去祝賀,悄聲道:「二姐吃了多少個歸墟神女?」

    「老七,你瞎說什麼?我聽不懂。」公子無極眼睛亮晶晶的。

    過了幾日,太易偶遇被公子無極追殺的秦牧,兩人一起逃亡。

    「你的實力,不懼無極,為何不還手?」太易不解道。

    秦牧笑而不答。

    秦靈筠脆生生道:「我爹說了,死在他手中的人,他都不會還手。」

    太易心頭大震,吐出一口濁氣。

    終於到了第六紀的末期,破滅劫爆發,太易還在被追殺,於是改頭換面躲入天都城,卻再度遇到秦牧。

    秦牧和秦靈筠在這一世竟然來到了天都神城,說是作為天都城最為古老的元老,這次一定要幫助天都城完成舉世無雙的大業!

    天都城眾深表懷疑,吵嚷起來,有的說他是彌羅宮派來的奸細,有的說他與無涯老人走的很近,是無涯老人的奸細。

    「公子混沌更像是咱們天都城安插在彌羅宮和無涯身邊的奸細!」有人語出驚人。

    這時,天都之主從破滅劫中撿回來一個女孩,喜氣洋洋道:「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凌!是我們志同道合的道友!」

    天都城眾紛紛起身,凌天尊目光如驕陽映雪,目光掃過眾人,落在人群中秦牧的臉上。

    秦牧滿臉笑容。

    天都城開天,開闢宇宙第七紀,秦牧沒有參與其中,而是在一旁觀看,天都之主和三十六開天眾的身影被永恆的烙印在時空之中,成為不滅的畫卷,但是畫卷中並沒有他們父女,也沒有太易。

    第七紀時,天都城全面壓過彌羅宮和無涯,開天眾對彌羅宮和無涯百般打壓,天都城漸漸變質,天都之主沒有察覺,或者說他即便察覺也不會放在心上。

    他與凌天尊是同一類人,舍道之外,再無他物。

    第七紀本來便是他與天都城的試驗場,第七紀的眾生也都是試驗場中的附屬品,他是這麼認為,開天眾自然也是這麼認為。

    太易在世間行走,看著自己上一世和開天眾的作為,心中暗嘆:「老師,你是對的,我錯了……」

    這一世,連他也未能再度成道。

    以前每個宇宙紀,他都可以成道,再修成一枚道果,惟獨第七紀,他無法修成道果。

    因為天地大道,都已經被開天眾把控!

    開天眾想讓誰得道,誰便可以得道,想抹去誰的道行,便可以抹去誰的道行!

    第七紀的衰敗與破滅比預想中的要早,彌羅宮主人三次造訪天都城,第四次到來時,將天都之主擊殺。

    當時,秦牧就在一旁,站在凌霄的旁邊,凌霄眼睛亮晶晶的,目不轉睛的看著彌羅宮主人擊殺天都之主時所施展的神通。

    秦牧卻看著凌天尊,凌天尊的質能不易大成,悄然無息的救下了天都的元神,天都與太易分離。

    天都城與彌羅宮的戰爭爆發,從第七紀末,一直延續到第十紀。

    開天眾凌,展現出超絕的戰力,殺得彌羅宮死傷慘重,被譽為彌羅宮的陰影,然而凌獨來獨往,而且與彌羅宮的老七混沌走得很近,被開天眾拋棄。

    從第七紀到第十紀,可以說是席捲宇宙的戰爭,極為慘烈,凌霄成道,修成凌霄殿,但也因此被開天眾圍剿,屢屢受創。

    那是最為浩大的戰爭,十七個宇宙紀中,再難尋到可以與之媲美的戰爭!

    第十紀時,彌羅宮元氣大傷,太上、無極、凌霄都被凌天尊重創,彌羅宮主人不得不出手,鎮壓開天眾的凌天尊,天都城開天眾這才被壓制下來,逐漸隱匿消失。

    太易去見紫霄,這時候的紫霄還是一個劍客,醉心於劍,他的妻子倒是一個出類拔萃的人兒。

    太易在紫霄家見到了正在做客的秦牧父女,三人心照不宣,一起見證了紫霄證道曲的誕生。

    真正的紫霄證道曲讓三人拍案,回味許久。

    「紫霄作為一介草莽,得妻如此,令人羨慕。他尚未加入彌羅宮,你不打算留下點什麼?」太易目光閃動,向秦牧問道。

    秦牧搖頭:「我此來,就是為了聆聽這首名曲。我與紫霄之戰,勝券在握,最後卻敗在這首曲子之下。紫霄的夫人,是位奇女子,不能不見。」

    太易想要對紫霄下手,秦牧卻將他攔下,道:「紫霄也敗在這首曲子中。」

    太易不解。

    後來,第十紀的破滅劫爆發,在這場破滅劫最濃烈的時候,紫霄證道曲再度響起,太易聞聲而來,又遇到了秦牧。

    秦牧牽著秦靈筠的手站在劫中,看著那對夫妻在劫火中相擁,剎那既是永恆。

    這時候的紫霄,是第十七紀時的紫霄,他選擇永遠的留在這一刻,與妻子在一起。

    第十一紀時的紫霄,拜入彌羅宮,彌羅宮的道法,讓他成為了四公子。

    第十二紀到來,太易尋到秦牧,道:「找到了那個瘦長怪人。他在無涯老人麾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9-8-30 22:13
第一八二六章 中心元始造玄功

    秦牧來到無涯老人的領地。

    無涯老人愈發強大了,法力無邊無際,不知多少強者簇擁著他,儼然是宇宙中的第一聖地。

    彌羅宮和天都城的戰爭持續了四個宇宙紀之後,元氣大傷,開天眾不知所蹤。無涯老人一家獨大,而且更有世界樹可以連接未來,讓未成道的強者也可以活到下一紀,因此擁護者眾多。

    自從天都城戰敗,凌天尊被彌羅宮主人鎮壓,開天眾銷聲匿跡之後,「瀆道者」便只剩下了秦牧一人。

    道境道樹體系讓無涯老人的修為越來越強,甚至有傳聞說,他的力量早已超過了彌羅宮主人,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即便是四公子紫霄也與他來往甚密,公子紫霄借用他的力量,完成了一統宇宙的宏圖霸業,成為第十二紀的宇宙大帝。

    紫霄要做很多事情,還打算借用無涯的力量試圖回到過去救回亡妻,——然而這一切只是徒勞。

    無涯老人也樂得紫霄做自己的傀儡,扶持他統治宇宙乾坤。

    當此之時,三公子凌霄開創出血祭質能置換法門,通過血祭,質能置換,前往下一個宇宙紀。如此一來,彌羅宮在每次破滅劫和創生劫中,便不用擔心折損成道者了,只是他還未將這種法門流傳出去。

    秦牧來見無涯老人,無涯老人因為他是「瀆道者」,對他很不待見。過往的歷史中,他們的關係很好,無涯老人與秦牧的友誼甚至可以追溯到第二紀開闢之初。

    然而秦牧與天都走的很近,讓他們的關係出現裂痕,後來無涯老人便很少搭理秦牧了,甚至視若仇寇。

    當秦牧牽著秦靈筠的手走到世界樹下時,突然混沌蒼茫,籠罩整個世界樹,厚重的混沌之氣讓人無法喘息。

    所有人都以為七公子混沌與無涯老人必有一戰,甚至連彌羅宮也被驚動,彌羅宮主人出關,隔空觀望。

    但沒有人知道混沌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混沌之氣散去,無涯老人與秦牧的關係又像是回到了從前,兩人談笑風生,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太上等人也沒有看到混沌中發生的事情,於是前去詢問彌羅宮主人,彌羅宮主人道:「混沌的神通,我也看不太明白。不過無涯老人應該是忘記了一些事情。」

    太上等人追問,彌羅宮主人卻沒有細說,只是道:「混沌是你們的師弟,他距離成道越來越近了。你們不要去招惹他。這些日子,我要跳出十一個宇宙紀的混沌長河,探查未來,你們不要總是老七。」

    「老七還沒有成道?」眾人眼睛亮晶晶的。

    彌羅宮主人終於跳出了混沌長河,來到河面上,他的神通已經到了超越所有時代的地步。直到後來的第十六紀末期,彌羅宮的神通才達到這一步。而且,那是的彌羅宮神通只是回到過去,而並非向前,前往未來。

    彌羅宮主人,已經超前太多,他站在長河之上,看到了過去的種種,又看到了未來的種種。

    在他前方,有第十二紀的混沌長河,在他身後,是十一個宇宙紀的過往。

    時不時有一個個身影從道道長河上穿過,那是返回過去的人們,他們像是看不到彌羅宮主人,從他身旁甚至體內穿過。

    短短時間,彌羅宮主人便洞徹過去十一個宇宙紀的一切,將世事洞察,但對未來,他一無所知。

    他轉身前行,走過了第十二紀被毀滅的未來,走往第十三紀。

    第十三紀同樣也被毀滅。

    他又走向第十四紀,第十五紀,第十六紀。

    他雖然無法看破混沌長河,看到這些未來的宇宙紀發生的事情,但這些宇宙紀的破滅,表明了他的失敗。

    第十六紀再向前,已經沒有了混沌長河,他在河面上遙望,看不到未來的第十七紀的任何東西。

    沒有彌羅宮,沒有世界樹,沒有歸墟大淵,黑暗茫茫,那裡什麼也不存在。

    彌羅宮主人落淚,獨自在長河上大哭,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大哭。

    他的一切堅持,一切理念,都就此轟然崩塌。

    就在此時,第十七紀的黑暗中突然有混沌之氣湧出,一座寶殿出現在混沌之氣中,與十六道長河相連。

    這座寶殿,與彌羅宮、世界樹和歸墟一樣,出現在過往十六紀的所有長河上。

    他隱隱約約的看到那座寶殿中,有一個人影屹立。

    「那是未來的生機嗎?」

    彌羅宮主人心神激盪,沿著一道道連接著混沌長河的混沌之氣,向那座大殿走去。

    他距離那座大殿越來越近,周身紫氣氤氳,抵擋來自未來的阻力,只見那大殿宏偉古樸,蘊藏著各種奇異的大道。

    他走入殿中,殿中卻沒有人,只有十六道混沌長河。

    這十六道長河就是殿外的十六道長河!

    他抬頭望去,在十六道混沌長河的盡頭竟然還有一座混沌大殿,朦朦朧朧有一個身影在那裡!

    他走上前去,跨過十六道長河,走入殿中,卻見殿內還是十六道長河,而長河盡頭還有一座混沌大殿!

    這一刻,彌羅宮主人竟不知自己是在殿內還是殿外,竟不知那殿中人是在殿內還是殿外!

    「混沌屯蒙如卵,昏昏默默盈空。浩然太素抱鴻蒙!一炁循環凝重。」

    他禁不住長聲高吟,這是另一種讓他激盪的道法,讓他有一種在未來見到同道的感覺,他繼續向那個殿中的身影走去。

    「內隱真水真火,氤氳盤結如冰。中心元始造玄功!三氣齊分太定。」

    他的大道震盪,期盼能夠得到殿中人的回應:「好一座混沌殿!屹立在時空盡頭,指引著我來到這裡!這是未來第十七紀的宇宙罷?未來世的道友,你能修煉到這一步,著實不易。你們的宇宙,還沒有經歷過破滅劫罷?」

    「後學末進,第十七宇宙秦牧牧天尊,見過道兄。」那個身影向他見禮。

    彌羅宮主人心神震盪。

    他與這個叫秦牧的人聊了許久,又折返回去,回到第十二紀。

    「混沌從未來過來,是想走過過去的十六個宇宙紀,做到混沌成道。難怪他總是說自己是彌羅宮的老七,原來他是第七個成道。」彌羅宮主人心中默默道。

    公子的成道與其他成道者不同,公子都是在某一領域達到彌羅宮主人也無法達到的成就的人,秦牧雖然回到過去,混沌之道日漸成熟,但沒有走過十六個宇宙紀,他便無法真正的成道。

    因此,他還差了些火候,不算真正的彌羅宮公子。

    「混沌來自第十七紀,我只要在第十七紀的創生劫時,看遍十七紀的未來,便知道未來是否還好。」彌羅宮主人露出笑容。

    秦牧見到了無涯老人麾下的那個瘦長怪人,其人名叫由瞼,由瞼是臉中心有眼的意思,他人如其名,眉心處只有一隻眼睛,佔據了半張臉。

    秦牧微微一笑,帶著善意,指點由瞼如何修煉自己的眼睛,由瞼感激萬分。

    秦牧和秦靈筠飄然而去。

    「爹,我們去哪裡?」

    「去找凌天尊。」

    過了幾日,太上告訴彌羅宮主人,道:「老師,老七闖入我的方尖碑林,把瀆道者凌救走了。」

    彌羅宮主人道:「整個腌臢場都是他的神通所化,他想救人自然能夠輕易救走。」

    太上有些不甘,道:「老師,瀆道者凌是你親自鎮壓的!」

    彌羅宮主人道:「瀆道者?何謂瀆道者?太上,你始終難以再進一步,根源便在這裡啊。你好生想一想,想通了,你便能再進一步。」

    太上沒有想通。

    第十二紀末期時,破滅劫爆發,瀆道者凌殺到無涯老人面前,重創無涯老人,隨即秦牧前來搭救無涯老人,驚退瀆道者凌。

    這一戰,無涯老人受創頗重,許多強者想要偷渡到下一紀,卻因為此戰出了岔子,有人發現無涯老人的根須連接到了第十七紀,被第十七紀守在世界樹下的一個強者殺了不知多少。

    他們稱那個人為第十七紀的狩獵者。

    無涯老人也因此與秦牧關係更好了。

    後來,秦牧身邊多出了一個瘦瘦的身影,從此第十三紀便鬧了賊,很多人都被偷了,無涯老人更是被偷得很慘。

    彌羅宮也被偷了,太上道:「賊在彌羅宮!」

    於是,太上搜尋那賊人,把賊人抓住,是個乾瘦的老者,送到方尖碑林中鎮壓起來。

    第十七紀。

    秦牧離開的第二個年頭,公子太上確定秦牧已經離開了第十七紀,這才放下心來,把開天眾送入自己的道樹所鑄造的木船上,太易鎮守在船頭,公子太上送他們離開,道:「諸位道兄,你們回到第十六紀,要提防公子混沌。」

    太易道:「但請放心。我早已識得他的真面目,有所防備。」

    太上送他們回到第十六紀,滾滾的混沌之氣從時空深處湧來。

    太上鬆了口氣,回到元界,開始化道轉世。

    就在太上轉世之後,方尖碑林崩塌,一個乾瘦老者從方尖碑林中走出,閃身離去。

    「我回來啦!」笑聲在虛空中來回迴蕩。

    第十三紀時,彌羅宮又有了一位公子,公子無宗,秦牧又返回彌羅宮,與公子無宗把酒言歡,開懷暢談。

    第十四紀時,公子湛寂橫空出世,湛寂出生自歸墟,是歸墟神女。秦牧又跑了過來,與公子湛寂把酒言歡。

    幾位公子對這個小師妹很是上心,把秦牧攆走,免得帶壞了湛寂。

    第十四紀的末期,秦牧帶著秦靈筠來到破滅劫誕生之地,秦靈筠好奇道:「爹,我們這次做什麼?」

    「來接一位故人。」

    秦牧面帶微笑,仰頭看向混沌長河。

    琴聲從河中傳來,一個女子跌入破滅大劫之中。

    秦牧抬手,將那女子牽引過來,秦靈筠捧著古琴上前,脆生生道:「你是我娘親嗎?」

    那女子收了古琴,捏了捏她的小臉,笑道:「差一點兒便是你娘親了。我叫月,你可以叫我月姨。」

    她抬起頭來,看著秦靈筠身後的秦牧,似笑非笑:「牧,你沒有食言。你來到這裡多久了?」

    「十四年了。」

    秦牧摸著秦靈筠的小腦瓜,目光溫柔,風輕雲淡:「靈筠已經十四歲了。」

    一個混沌是一年。

    對秦靈筠來說,現在是她十四歲的年紀。

    「靈毓秀沒有跟過來?」月天尊四下看去,目光閃爍。

    秦牧笑道:「沒有。不過我找到了凌天尊。」

    凌天尊到來,接走了心有不甘的月天尊。

    「靈筠可能想要一個後娘。」她對凌天尊說道。

    凌天尊道:「有人不想要。」

    月天尊與她關係最好,什麼話都可以說,氣道:「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不想要?」

    「我問過。」凌天尊淡漠道。

    月天尊氣得亂彈琴。

    第十五紀的創生劫前夕,彌羅宮主人還在看向未來,然而秦牧還是帶著秦靈筠走來,一片混沌擋住了他的實現。

    第十六紀的創生劫前夕,秦牧又來了,依舊擋住他的視線。

    彌羅宮主人已經習慣了被他阻擋住視線,沒有說什麼。

    終於,第十六紀在持續了短短六億年時間,便逕自破滅了。

    這一次,秦牧又來擋他的視線,彌羅宮主人道:「混沌,從前你總是阻擋我去看未來,但是這一次,你無法擋住我的視線了。我將看遍第十七紀所有的未來,你阻擋不了。未來怎樣,我想親眼看一看。」

    「老師,從第一紀至今,沒有人是你的對手。但是弟子已經成道了,我想試一試。」

    秦牧鬆開秦靈筠的手:「你是過去十六個宇宙紀的最強者,無涯老人,天都之主,甚至凌天尊,在你面前都是不堪一擊。但我不同,我是未來紀的最強者。」

    他的身軀屹立,創生劫前夕,第十七紀一片混沌蒼茫。

    第十六紀的破滅劫到來之時,他便已經成道,現在的他,是最為強大的他!

    他已經隱隱摸索到超越道境第四十重天的程度。

    他的符文元,從鴻蒙符文中完全超脫出去,他有絕對的信心與彌羅宮主人一戰!

    「老師,你曾經說過我的道法是中心元始造玄功,我距離你說的那個境界已經很近了。」

    秦牧心中湧出無比強大的信念,沉聲道:「我不會讓你看到未來!」

    萬億年來,他從未嘗試改變過去,但是現在,他想改變一下,改變自己的老師,彌羅宮主人入滅的命運!
V123210 發表於 2019-8-30 22:13
第一八二七章 別來無恙?

    彌羅宮主人露出笑容:「混沌道友,你很強,只是還差了點火候。你雖然成道,但距離我的境界還差得很遠。在其他人眼中,如天都之主,瀆道者凌,我是修為在他們之上,但道行不如他們。在無涯老人眼中,我是修為和道行都不如他。但在你面前,你我的修為和道行差不多,我唯一在你之上的,便是火候。」

    秦牧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疑惑道:「火候?」

    彌羅宮主人道:「沒有錯。修煉到你我這樣的境界,道行和修為已經相差不多,唯一能比的便是彼此的火候。我比你多了八千億年的火候,比你多經歷了第一紀的歷史。混沌,等到你可以回到第一紀開闢之初,你的火候便可以達到我這樣的層次,甚至會超越我。混沌有著鴻蒙無法媲美的優勢,你的成就會在我之上。」

    他諄諄教誨,道:「你經歷了十六個宇宙的破滅劫,經歷了從第二紀到第十七紀的創生劫,但是你沒有經歷第一紀。當你可以回到第一紀開闢之初,你便會超越我。只是現在,你比我差了點火候,這一點,便是一線的差距。」

    秦牧臉色微變,突然創生劫無數細微到不能再分的空間中到處都有他的身影,無數個空間之中無數個他,各自施展出不同的神通!

    這些神通,竟然沒有一種是重複的神通!

    這是他的至高成就!

    創生劫中的無數細微空間,是未來宇宙的無數可能,是未來宇宙的無數個畫面,他可以在一念之間,將這些可能填充得滿滿噹噹!

    他步入第十六紀的破滅劫而成道,此時的神通道法,哪怕是太易,哪怕是太上、無極這樣的存在,也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無從理解!

    然而就在他心念一動的同時,那些空間之中便各自多出了一個彌羅宮主人!

    彌羅宮主人的出招比他更早,更快,在他神通剛剛爆發之時,彌羅宮主人便已經先他一步出手!

    秦牧身軀一搖,無數空間中的他消失,只剩下唯一,但是已經來不及。

    彌羅宮也化作了唯一,神通已經印在他的胸口。

    一線就是一線。

    火候上的一線之差,便代表著無限大的差距。想要彌補火候上的差距,他需要更長時間的努力才能辦到。

    轟!

    秦牧倒跌而去,被彌羅宮主人打回破滅劫之中。

    彌羅宮主人這一擊,相當於把他送回過去。

    「混沌,你會修煉到我這一步,甚至走在我的前面。」

    彌羅宮主人微笑,喃喃道:「只是現在你還不成。」

    他揮了揮衣袖,將秦靈筠送回秦牧身邊,沒有了秦牧的干擾,他終於可以看到第十七紀的未來。

    秦牧落入混沌長河之中,抬手輕輕一托,秦靈筠雙腳落在他的掌心。

    秦牧面色微沉,輕輕放下秦靈筠,這一戰,他敗得太乾脆了。

    彌羅宮主人看向未來,這一刻,終於沒有了秦牧的阻擋,關於第十七紀宇宙的一切畫面悉數湧入他的視線。

    從鴻蒙開闢,到五太誕生,再到太易出世,伐樹,造物主興起,古神湧現,茫茫十七紀的歷史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姿態開始演變。

    沒有世界樹,沒有開天眾,也沒有彌羅宮。

    造物主式微,龍漢三分,赤明延續,上皇對立,開皇興起,延康崛起於廢土之上。

    六十億年的時光一晃而逝,彌羅宮入侵,世界樹重生,三十五億年的未來也悉數落入他的眼簾。

    他的目光頓了頓,看到秦牧回到過去,接著他的目光繼續向前。

    那是秦牧也未曾經歷的未來,多姿多彩的未來,甚至比秦牧在時更加精彩,然而隨著彌羅宮主人的目光不斷向更遠的未來看去,他的一顆道心漸漸顫抖起來。

    第十七紀在一千億年之後,宇宙的廣闊便已經要超過了第一紀,然而這片宇宙還是沒有停止擴張的趨勢。

    兩千億年後,沒有新的成道者誕生。

    三千億年後,宇宙的廣闊讓靈能對遷橋黯淡下來,無法與其他世界連通。只有成道者才能跨過漫漫無盡的星空,去尋找自己的道友。

    然而即便是成道者尋朋訪友所花費的時間也極為漫長,那時,已經沒有了神通者,天地間的靈氣靈力已經被擴張的宇宙拉伸變得無比稀薄。

    四千億年後,宇宙中大部分的星辰都已經熄滅,蒸發,原本光芒四射多姿多彩的宇宙漸漸黯淡。

    五千億年後,最後的太陽熄滅,僅存的聖地也漸漸的失去了能量。

    元界崩塌,玄都瓦解,幽都不復存在,天陰界蒸發得乾乾淨淨,一座座諸天在走向最後的虛空。

    六千億年後,彌羅宮主人放眼看去,最後的聖地也熄滅了。

    第十七紀宇宙變得漆黑一片,只剩下偶爾閃動的亮光,那應該是成道者的餘暉。

    他繼續向前看去,一片黑暗,成道者的餘暉也漸漸少了。

    他看向黑暗的盡頭,那裡成道者最後的餘暉也消失了,整個第十七紀宇宙被完全展平,變成了一張無比纖薄,沒有盡頭的膜。

    所有物質悉數瓦解,分解成最微小的粒子,均勻的分佈在宇宙的虛空膜上。

    宇宙徹底虛化。

    大寂滅。

    噗。

    彌羅宮主人一口道血噴出,八千億年後的宇宙大寂滅,徹底擊潰了他的道心,他的一切堅持,一切理念,在這一刻統統沒有了用處。

    他的神通,他的道法,統統沒有了用武之地!

    長久以來,他都是在為破滅劫和創生劫做準備,面對這場注定的大寂滅,他從前的準備全然無用,而且,他想不出任何可以解決大寂滅的辦法。

    他渾渾噩噩,在第十七紀的創生劫到來前走出來,回到第十六紀的破滅劫,回到彌羅宮。

    他沉寂下來,苦苦思索,尋找對策,然而窮盡他的智慧,也始終無法尋到解決之道!

    一切的道,都錯了,面對最終的大寂滅,所有努力都是徒勞。

    他想起了自己在這十六個宇宙紀中的堅持,萬念俱灰。

    他感受到自己的道心開始瓦解,開始坍塌,自己堅持的理念開始破碎。

    沒有路了。

    彌羅宮主人召來彌羅宮所有的公子殿主和成道者,秦牧也在場,牽著秦靈筠的小手,默默無言。

    彌羅宮主人告訴他們,未來的第十七紀必將毀滅,讓他們返回誕生他們的宇宙,沒有必要再去未來了。

    彌羅宮上下面面相覷,不知道老師為何會說出這種話。

    彌羅宮主人黯然神傷,枯坐在那裡,對所有人的詢問都一言不發,彌羅宮上下吵作一團,最終彌羅宮主人起身離去。

    他從一道道混沌長河上走過,太上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把自己的一身道行返還給一個個宇宙。

    等到他走到第一紀時的彌羅宮,他身上的血肉逐漸散去。

    他拾階而上,身上的血肉一點點消失消散,等到他走上最後的台階,他已經變成了一具枯骨。

    太上聽到自己的老師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在嘆息聲中坐下,他的道樹在他身後浮現出來,十六枚道果散發出幽幽的光。

    太上伏地大哭。

    過了良久,太上走出彌羅宮,返回第十六紀,下令讓所有的公子、殿主和成道者返回誕生他們的宇宙。

    象徵著玉京城的七座至高成就的道殿,被放在第一紀的彌羅宮四周。

    七位公子各有所思。

    「回到各自的時代吧。」太上落寞的嘆了口氣。

    公子紫霄起身,拂袖離去:「老師可以放棄,但我永遠也不會放棄!」

    公子凌霄目光閃動,站起身來:「老師放棄自己的理念,但弟子可以繼承,倘若弟子也放棄,那就永遠沒有希望!沒有老師,我也可以度過破滅劫和創生劫!」

    他也起身離開。

    公子無宗公子湛寂各自嘆了口氣,沒有多話,各自離去。

    公子無極輕笑一聲,閃身消失。

    彌羅宮只剩下秦牧和太上,太上彷彿也要入滅了,抬起眼皮瞥了秦牧一眼,有氣無力道:「混沌,你為何不離開?」

    「我出生在第十七紀,還不能回到第十七紀。」

    秦牧面帶微笑,悠然道:「老師看遍未來,因此道心死亡,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回到第十六紀的破滅劫中,在這之後事情便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太上又抬起眼皮,瞥他一眼。

    秦牧起身,道:「我們可以回到第十六紀的破滅劫,你會發現一些與老師進入劫中之前時不同變化。」

    太上將信將疑,起身與他一起跨過十五道長河,來到第十六道長河之中。

    「太易!」

    太上突然騰空而起,在破滅劫中橫衝而去,截擊正在逃竄的太易。

    「混沌,還不出手搭救則個?」太易高聲叫道。

    過了片刻,太易被擒,公子太上將他鎮壓在葬道神棺中,插上戮道神釘,拍著棺槨道:「我為君準備了這口神棺,已經很多年了!」

    秦牧笑道:「師兄,老師進入第十七紀的創生劫之前,發生過這件事沒有?」

    公子太上怔了怔,搖了搖頭。

    秦牧笑道:「那麼你再看。」

    就在此時,破滅劫中一片大亂,不知多少成道者在劫中發出慘叫,紛紛死亡,被一股股恐怖的力量所吞噬。

    「無極,你做什麼?」太上失聲。

    「無極大殺四方,吞噬成道者,為了壯大自己的力量。」

    秦牧站在他身邊,道:「這件事,在老師進入創生劫之前也沒有發生過罷?」

    太上又驚又怒,卻見無極竟然試圖殺了湛寂,將湛寂吞噬,他正欲前去阻止,突然凌霄、紫霄、無宗紛紛前來,圍戰無極。

    「這件事在老師進入創生劫前也未曾發生過。」

    秦牧目光閃動,沉聲道:「那麼老師看到的第十七紀的未來,還是真正的未來嗎?」

    太上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突然,一艘巨大的木船破開重重混沌,駛入長河之中,出現在公子混戰的戰場。

    巨大的木船被幾位公子打得生生折斷!

    「太易!」

    太上看得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看到了另一個太易,以及諸多開天眾,出現在那片戰場之中,讓所有人都陷入混戰之中!

    「師兄,這件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秦牧突然橫移過去,無極抓起湛寂,奪取其一身修為,正欲將湛寂一口吞下時,秦牧轟然撞來,無極骨斷筋折,倒飛而去!

    太上心中一驚,卻見秦牧幾乎掀起整條混沌長河,在短短片刻,便重創凌霄、紫霄、無宗,重創另一個太易,封印開天眾,開天眾打入斷成兩截的破船之中!

    「靈筠,把他們送到腌臢場中。」秦牧道。

    秦靈筠立刻駕著破船,載著一船的開天眾駛向腌臢場。

    太易吐血,萎靡不振,抬頭道:「混沌,不要趕盡殺絕……」

    「道兄,請罷!」

    秦牧伸手一指,太易一道魂魄飛出,穿過第十七紀的創生劫,落入第十七紀宇宙的九十五億年之後。

    那時,恰恰是太上化道,轉世投胎之時。

    太上轉世,然而這一世的母親卻生了一對雙胞胎,哥兒倆,擠在一起。

    第十六紀的破滅大劫中,秦牧向無極微微一笑:「二姐,你要我迎戰最強時期的你,我辦到了。不過這件事情,二姐應該不會記得了。」

    呼——

    十六個宇宙紀的混沌長河捲起,形成一道道巨大的輪迴,待到輪迴散去,無極還在與三位公子廝殺。

    太上疑惑的看了看身邊的秦牧,只見秦牧身邊多了一個女童,他有些茫然,從前他並未見過這個女童。

    湛寂抬頭看了看秦牧,道:「七公子,適才發生了什麼事?」

    秦牧笑了笑:「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湛寂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她的記憶被完全改變,相貌也發生了改變,變成了一個女童。

    其他人對於湛寂的記憶還在,他們對秦牧身邊的女童有著印象。

    他們的記憶中,秦牧總是帶著這個女童,這個女童是秦靈筠的玩伴。

    說話之間,公子無極重創凌霄、紫霄和無宗,太上迫不得已,只得上前助陣,但也無法奈何無極。

    破滅劫中,無極近乎無敵。

    「爹,這個丫頭是誰?」秦靈筠回來了,好奇的打量秦牧身邊的女童。

    她並未被輪迴神通影響。

    「你的玩伴。」

    秦牧面帶微笑,目光穿過一道道混沌長河,心中默默道:「老師,你意識到了嗎?你看到的未來,已經發生了改變。」

    秦靈筠眼中混沌氤氳,看著湛寂所化的女童,頓時將她的種種經歷看得透徹,嘻嘻笑道:「真是有趣兒!」

    忽然,第一紀破滅劫上的彌羅宮中,一隻大手飛出,跨過十六道混沌長河,落入劫中,壓著公子無極將她一直壓到歸墟大淵之中!

    那隻大手化作紅繩結扣,將大淵封鎖。

    「老師!」太上、凌霄等人齊齊拜下。

    秦牧眼角跳了跳,彌羅宮主人儘管出手鎮壓無極,但他並未感覺到彌羅宮主人道心復甦。

    秦牧微微皺眉,帶著秦靈筠和湛寂揚長而去:「發生了這麼多事,你看到的未來早已不再是真正的未來。罷了,我睡我的覺去!」

    「混沌!」

    太上高聲呼喚,秦牧三人卻沒有停留。凌霄嘶聲道:「二姐殺了湛寂!殺了這麼多成道者!老師為何沒有除掉她?」

    紫霄道:「這件事是家醜,不可外揚。三師兄,對外便說是商君做的。」

    太上沒有理會,落寞的返回第二紀。公子無宗也回到了第十三紀。惟獨凌霄和紫霄留了下來,接管了玉京城,圖謀降臨到第十七紀的大業。

    太易伐樹,斬斷偷渡的渠道,公子凌霄於是布下血祭大陣,造物主誕生,伯陽開採出第一塊太初神石,造物主時代來臨,三神王崛起,太帝居余氏挖出太初,太初早產。

    彌羅宮元聖引誘太帝居余氏來到祖庭玉京城。

    太易主導,古神驅逐造物主,造物主時代終結。

    太初稱帝,受祖庭玉京城影響而建造天庭,御天尊開創神藏,人族七天尊崛起,御天尊觀天庭氣象,開創成神法,步入公子凌霄的玉京陷阱。

    第十七紀的時光悠悠,六十億年過去,來到了延康。

    開皇秦業孤身來到了祖庭玉京城,路遇受傷的太初,凌霄命人浮出混沌長河,援助太初對抗開皇秦業。

    這時,一道燈光從混沌長河中照耀而來,只見一個女童提著燈籠走出長河,待她來到河面上,已經化作雞皮鶴髮的老嫗。

    「開皇秦業,我來接引你前往彌羅宮。」

    那老嫗笑道:「有位公子在那裡等你呢。」

    混沌蒼蒼茫茫,長河無盡,那浪濤聲,是歲月的流響。

    「七公子來的較晚,因此在彌羅宮中的地位是不如其他公子的,追隨者也不多。」

    那老嫗湛寂向開皇道:「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那些人便非議七公子,給他栽贓了許多不好的名頭,不過那些都是誣衊。」

    開皇在十六道混沌長河的盡頭,第一紀的彌羅宮,混沌殿中,見到了七公子。

    「秦天尊,別來無恙?」
V123210 發表於 2019-8-31 22:55
第一八二八章 牧神

    混沌殿中,秦牧與開皇秦業相談良久,終於讓湛寂送開皇秦業離去。

    「延康,應該還好吧?」秦牧低聲道。

    別來無恙是他先前遇到開皇秦業時的第一句話,對開皇秦業來說,這句話只是一句寒暄客套,但對秦牧來說卻意味著太多太多。

    他與開皇等人分別了十六個宇宙紀,長達萬億年的歲月,他走過了無盡的風雨,見證了十六個宇宙的成住壞空。

    他所經歷的歷史波瀾壯闊,猶勝延康,精彩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生怕忘記了延康,忘記了故人。畢竟,他在第十七紀只有三十五億歲,相比萬億年歲月實在太短了。

    但,那裡是故鄉。

    「延康,一定還好。」

    秦牧露出笑容,振奮精神,走出混沌殿:「我與靈筠,與凌天尊月天尊準備了這麼長時間,延康不可能不好!」

    他站在殿前,望向彌羅宮,彌羅宮依舊門戶緊閉。

    「老師,你所看到的未來,從未發生過。」

    秦牧低聲道:「因為在你轉身回到第十六紀的破滅劫中,未來便不再是你看到的那副模樣。不過有一句話你說的沒錯,我若想超越你,的確要回到第一紀,不是回到第一紀的破滅劫中,而是回到第一紀的創生劫中。十七個宇宙紀,只有十六個創生劫,的確非常奇怪……」

    從前,秦牧還差點火候,無法回到第一宇宙紀的開闢之初。而現在他已經有了足夠的火候。

    處在第一紀破滅劫中的彌羅宮,處處道音嘹喨,那是秦牧的混沌之道在搜尋第一紀創生劫所發出的波動。

    創生劫是開天闢地的大劫,第一紀有著八千億年的漫長歷史,按理來說在第一紀的破滅劫中誰也無法感應到這種波動,然而對於混沌來說,開天闢地所造成的波動一直都在。

    這種波動,深深的烙印在宇宙的背景之中,變得無比細微,即便是破滅劫也無法毀去。

    過了良久,秦牧神情微動,一道道混沌輪迴旋轉,瘋狂向過去的時空切去,切向第一紀的八千億年歷史!

    秦牧在輪迴之中走動,終於進入了第一紀漫長無比的光陰!

    第一紀波瀾壯闊的史詩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在混沌輪迴中倒溯時光前行,見到了過去可歌可泣的種種。

    秦牧沒有駐足,沒有停留,繼續逆溯。

    終於,在他的力量幾乎窮盡之時,他來到了第一紀尚未開闢出來之時。

    或許解開第十七紀的大寂滅,可以從這裡尋找出辦法!

    第十七紀,秦牧離開之後。

    延康與彌羅宮成道者、殿主之間的戰鬥還在持續,玉京城沒有了三公子凌霄四公子紫霄,延康也沒有了秦牧,戰爭一度出現反覆。

    玉京城甚至攻打到元界附近,延康因為有了這個強大的敵人而再度讓變法煥發生機。

    在數億年後,道祖藍御田終於參透公子太上的通天井,打破通天井,解決了太上異寶,讓彌羅宮的殿主與成道者沒有了依仗。

    而在此時,無涯老人復出,盤踞元界背面的獸界,世界樹根須洞穿過去的時空,讓史前強者不斷降臨。

    史前強者成道,終極虛空中出現更多的大羅天,雙方爆發一場場惡鬥。

    延康兩面受敵,形成三方混戰,延康變法終於得以轟轟烈烈的延續下來,延康的成道者越來越多,力壓兩大勢力。

    當此之時,無極轉世二度成道,再造歸墟大淵,大殺四方,三方勢力的成道者,鮮有她的敵手。

    公子無極,將要無敵於天下時,公子太上和太易終於展露出驚人的戰力,力戰無極。

    公子無極不再無敵,但太上和太易也奈何不得她。

    另一邊,彌羅宮站穩根腳,開始侵佔一部分諸天,選拔出類拔萃的神通者,傳授神通道法,試圖在第十七紀紮根。

    無涯老人也在獸界紮下根來,割據一方,三方戰爭再加上無極與太上、太易之間的對立,讓第十七紀變得更加絢麗繽紛。

    延康一度嘗試滅掉彌羅宮,滅掉無涯老人,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成功時,無涯會去幫助彌羅宮,彌羅宮也會幫助無涯。

    而太上和太易竟然也會幫助彌羅宮或者無涯老人來對抗延康!

    但延康面對死局時,公子無極或者太上太易,竟然也會前來幫助延康!

    這讓藍御田、虛生花等人不由得抓狂。

    時光無情,物質演變。哪怕是終極虛空中有著一座座大羅天,也難以阻擋虛空的擴張。

    一座座諸天變得越來越廣闊,越來越浩大,諸天與諸天的距離越來越遠,玄都變得無比廣大,籠罩四極天,籠罩諸天萬界,不斷有新的星辰湧現,填補到浩瀚的星空中。

    即便神通廣大如天公,也無法管理如此廣闊的玄都,彌羅宮和無涯老人立刻抓住機會,入侵玄都,佔據領地。

    這是第十七紀宇宙的第一千億歲,宇宙的廣闊已經超越了第一紀。

    如彌羅宮主人所看到的那樣,如此廣大的宇宙,讓第十七紀變得與第一紀一樣璀璨,群雄四起,誰也沒有能力一統宇宙乾坤,即便是延康天庭也無力管轄如此廣袤的宇宙星空。

    這種事情,是無涯老人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他的世界樹籠罩範圍極廣,延康無力統治之地,都將變成他的領地。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即便是無涯老人面對越來越大的宇宙也有些吃力了。

    第十七紀宇宙的廣闊,超越了第一紀,還在不斷的擴張之中。

    各方勢力之間的戰爭還在繼續,然而戰鬥規模戰爭頻率,也是越來越小,因為他們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

    宇宙變得更加廣闊,天地間的靈氣靈力也變得越來越稀薄,各方勢力之間的大部分戰爭,已經不再是理念之爭,往往變成為了搶奪充滿靈力靈氣的聖地而發起的戰爭。

    漸漸地,宇宙中數十億年都沒有新的成道者。

    在第兩千億年時,藍御田和虛生花尋到公子無極、太上和太易,商談宇宙前景,說服三人,聯袂去尋無涯老人,最終與無涯老人一起來到玉京城。

    第十七紀宇宙的巨頭終於坐了下來,共同商討如何應對虛空的擴張。

    「唯有拋棄彼此的成見,讓成道者的大羅天烙印在終極虛空中,定住虛空擴張!」

    無涯老人道:「祖庭道境體系也是道境體系,延康成道者成道於內,可以改成成道於外,將自身的大羅天烙印終極虛空。而公子無極的歸墟之道,可以吞噬終極虛空,再加上我與彌羅宮的成道者,一定可以止住這種擴張趨勢。」

    第十七紀的巨頭們終於聯手,史稱第一次彌羅宮之盟。

    一座座大羅天紛紛騰空,烙印在宇宙的終極虛空中,第十七紀最為強大的存在嘗試著阻止大寂滅的到來,這是第一次嘗試。

    然而,終極虛空的演變並沒有如他們所預料的那般停止擴張,也未曾被成道者所壓垮陷入混沌。

    虛空的力量還在推進,終極虛空與其他三十五重虛空融合,數以萬計的成道者的大羅天別說無法壓垮終極虛空,甚至連他們的大羅天也被撕扯,隨著虛空的擴張而向外擴張!

    第二次彌羅宮之盟,公子無極道:「修煉歸墟之道,可以克制虛空,如此一來方能不斷吞噬擴張的虛空,讓虛空的擴張停頓。」

    她毫無保留,將自己的歸墟之道傳授世人。

    成道者們的第二次嘗試開始,然而一座座歸墟大淵出現在虛空中,嘗試吞噬虛空時,歸墟大淵卻在不斷自我蒸發,分解。

    七十億年後,第二次嘗試宣告破滅。

    第三次彌羅宮之盟,藍御田道:「延康成道於內,內藏宇宙乾坤,可以避免被虛空化。」

    然而此時的第十七紀宇宙,已經來到了第三千億年,天地間的靈力靈氣已經變得無比稀薄,別說成道者,即便是新的神祇也變得越來越少,神通者成為了世俗中最為強大的力量。

    沒有新的成道者。

    第三次彌羅宮之盟後,又發生了一場場爭奪聖地的戰爭,最終,聖地之戰結束。

    結束聖地之戰的並非是各大巨頭的理智,而是宇宙的廣度。

    擴張的宇宙,讓發起戰爭也變得無比困難。

    靈能對遷橋,這種曾經引起了延康變法質變的創舉,也沒有了用處,隨著最近的兩大諸天之間的靈能對遷橋斷去,前往其他諸天成為了奢望。

    各大諸天之間的聯繫,漸漸斷絕。

    絕望,瀰漫在所有的諸天之中。

    就在此時,盜聖尋到了藍御田和虛生花,道:「我被救出之後,曾經去偷過無涯老人和彌羅宮的許多異寶,藏在混沌的混亂空間中。這些異寶,或可以散發出靈力靈能,讓大寂滅遲來一段時間。」

    虛生花搖頭道:「多少異寶也只是延緩很短的時間。」

    「倘若是混沌異寶呢?」

    盜聖道:「混沌告訴我,他和混沌之女曾經在十六個宇宙紀的破滅劫中,收集混沌長河中的異寶,分別藏在混亂空間和腌臢場中,或許將來會有用武之地,解燃眉之急。」

    虛生花和藍御田聞言,心中微動,分別前往混亂空間和腌臢場。

    即便他們是最為強大的成道者,也走了幾十萬年才來到這兩個地方。

    混沌和他的女兒藏下的異寶,成為了第十七紀宇宙救命稻草,當那些混沌異寶被取出帶回各大聖地後,各大聖地的靈氣靈力再度充沛起來,延續了宇宙的生命。

    但即便是混沌異寶,也會有耗盡靈力靈氣的一天。

    這一天,遲早會降臨。

    第四千億年時,宇宙中星辰多數熄滅,蒸發,只剩下一座座聖地還在散發出靈力靈能,維持著生命。

    這一日,宇宙中傳來一股莫名的震動,波動傳遍了宇宙洪荒。

    藍御田感應到這股波動,向虛生花道:「世界樹崩塌了,無涯老人被虛空的力量撕裂,他化道了。」

    虛生花感受到從宇宙深處傳來的淡淡的悲傷,搖頭道:「無涯老人並非是化道了,而是他的道基不穩,他的大道,被虛空蒸發了,不復存在了。」

    對於這個敵人,他們心中只有悲傷,沒有怨恨。

    無涯老人的存在,讓這個宇宙多延續了很長時間。

    倘若沒有無涯老人,只怕大寂滅會到來的更快。

    無涯老人身死道消之後,虛空中傳來奇異的震動,虛生花和藍御田看到虛空腌臢場中,竟有一個個新的宇宙誕生,不由驚疑不定!

    公子太上和太易找到他們,對他們說道:「那是太易的肉身,和開天眾,已經過去十六個宇宙紀中被混沌鎮壓的成道者,他們被混沌送到腌臢場中,躲過了一場場創生劫。而今,創生劫追上他們了。」

    太易道:「我和天都的肉身也在那裡。我們肉身正在經歷創生劫,這是混沌的後手,用這種辦法來延續第十七紀的生命。」

    太上道:「我從前想不通他為何要做這些事情,為何要在破滅劫中收集那麼多混沌寶物,為何會如此針對開天眾和太易,為何要把那些史前強者裝入棺材裡,現在終於想通了。」

    他感慨萬千,混沌早在第一紀的破滅劫時便已經開始佈局,而那近是兩萬億年前的事情了。

    更讓太上感慨的是,這就是秦牧所說的,彌羅宮主人沒能看到的未來,改變後的未來!

    虛生花和藍御田心神悸動。

    虛空腌臢場中的一切都無法躲過創生劫,只是遲來多久的問題。

    秦牧讓這些史前強者和天都開天眾,以及太易肉身、天都肉身經歷創生劫,是為這個走向寂滅的宇宙注入最後的靈能。

    然而,這最後的靈能,還是沒能將第十七紀的生命延續太久。

    五千億年後,最後的太陽熄滅,僅存的聖地也漸漸的失去了能量。

    元界,玄都,幽都,天陰界,都已經不復存在,一座座諸天在虛空中分解,化作虛無。

    宇宙中再度傳來奇異的震動,公子太上、太易都沒有說話,只有藍御田道:「公子無極這個老對頭,在虛空中蒸發了。這世間的聖地,只剩下了玉京城和延康了。」

    延康生活在祖庭混元鼎中,玉京城則是彌羅宮主人和一位位公子所煉製的重寶,成為了這個宇宙最後的兩大聖地,還可以延續生命,讓生命繁衍。

    然而,即便是這兩大聖地的成道者,也感受到了他們自身的大道在逐漸虛空化。

    遲早有一天,他們的大道也會一點一點碎去,他們也會變成凡人,也會像其他凡人一樣,變成虛空。

    公子無極蒸發之後,祖庭混元鼎和玉京城也開始分裂擴張,讓所有人都感覺到無邊絕望。

    他們放眼看去,宇宙中一片黑暗。

    天黑了。

    「混亂空間,還是沒有綻放嗎?」虛生花白髮蒼蒼,他也開始變老了。

    秦牧留下的虛空腌臢場已經完全消失了,目前的宇宙中除了玉京城和混元鼎之外,便只剩下混亂空間還在。

    公子無極死後不知多少個年頭,凌天尊和月天尊回來了。

    「質能不易無法改變虛空,我的道行也在虛空化。」

    凌天尊道:「我可以用神通來維持玉京城和混元鼎,不過能堅持多久,我也沒有把握。」

    凌天尊的到來,讓虛空的演變暫緩了很久,然而這也是徒勞。

    六千億年後,她的神通失效,混元鼎和玉京城開始分解,大道漸漸化作虛空。

    而混亂空間,還是沒有綻放。

    凌天尊的神通失效之後,質能不易神通完全沒有了用處,這種神通已經喪失了一切威能。

    就在此時,虛空中有混沌之氣湧動,浩浩蕩蕩的混沌長河滾滾湧來,為這個宇宙注入最後的能量。

    秦靈筠帶著湛寂,踏著混沌長河來到了四分五裂的混元鼎邊,道:「我爹告訴我,獻祭過去的十六個宇宙,可以暫緩大寂滅。」

    公子太上嘆息一聲,混沌之女還是來了。

    他又想明白了一件事,為何混沌一定要讓有身孕的靈毓秀踏過十六道混沌長河,秦靈筠出生在破滅劫中,汲取了十六個破滅劫的力量。

    她的一歲是一年,她在破滅劫中成長,只有她才能拉來十六道混沌長河為第十七紀注入最後的能量。

    然而,只怕十六個宇宙紀也會隨之而毀滅。

    他又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彌羅宮主人為何一定要他們回到各自的宇宙,不要嘗試著去第十七紀。

    那是因為彌羅宮主人只怕也看到了這個未來!

    他們回到各自的宇宙,那麼寂滅便會遲來一些。

    只是……

    太上突然打了個冷戰:「只是,倘若老師看到了這一幕的話,豈不是說未來從未改變過?第十七紀的所有努力,混沌的所有努力,都已經被老師看到了?未來,從來沒有改變過!」

    他絕望了,回到了玉京城中,入滅而死。

    他終於像彌羅宮主人那樣,道心死亡,只是沒有人再嘲笑他學自己的老師了。

    太上的葬禮很簡單,藍御田和虛生花也去了,太易在那裡哭得昏天暗地,兩世的對手,還是絕望而死了。

    藍御田四下里看去,玉京城中到處都是白發蒼蒼的老人,那些曾經的對手也都老去了。

    「你是我娘親嗎?」秦靈筠尋到了躺在病榻上雞皮鶴髮的靈毓秀,詢問道。

    靈毓秀抱著她大哭,她的生命也走向盡頭了,終於在彌留之際見到自己的骨肉。

    「我會保護娘親的,直到爹回來的那一天。」

    秦靈筠很有信心:「十六道混沌長河,可以讓第十七紀維持很久。」

    第十六紀的混沌長河的虛空化來得比她預想中的要快,這個宇宙因為偷渡者的侵襲,本來便沒有多少能量。

    在百萬年後,第十六宇宙紀像是一張平鋪在虛空中的畫,畫上的人和物歷歷在目。

    兩大聖地中的人們抬頭,便可以看到這張畫,又過幾年,第十六宇宙紀漸漸黯淡,畫中的人和物消失無蹤。

    第十五紀的混沌長河持續的時間長了一些,最終,那畫面也漸漸消失了。

    太易在第十三紀的畫面中看到了公子無宗,無宗也隨著虛空的延伸,化作烏有。

    當大寂滅侵襲到第十紀時,月天尊仰起頭來,看到了公子紫霄和他的妻子,兩人在虛空中的畫面中擁抱,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笑容,他們顯得很是幸福。

    隱約中,月天尊似乎又聽到了那首琴曲,很是動聽,蘊藏著她沒有的情感。

    隨著一道道混沌長河被虛空化,秦靈筠也漸漸變得虛弱起來,一個個混沌長河的消失,讓她逐漸失去了力量。

    「父親會回來的,他說過,混亂空間會像煙花一樣爆開,那是虛空中最亮麗的光。」她虛弱的對靈毓秀說道。

    第一紀宇宙的破滅劫也在漸漸化作虛空,那是這個宇宙最後的屏障了。

    但是第一宇宙的破滅劫也無法抵擋住虛空的寂滅,秦靈筠也因此越來越虛弱,當虛空侵襲到彌羅宮,終於遇到了阻力。

    一具枯骨坐鎮在彌羅宮中,顯露出身形,他的道樹熠熠生輝,道果光芒萬丈,抵擋虛空的侵襲!

    「老師!」太易向那具枯骨拜下。

    玉京城中倖存的成道者也紛紛向那具枯骨拜下,老淚縱橫。

    最終,彌羅宮主人的枯骨和道樹道果,並未擋住虛空,他也化作了虛空,第一紀漫漫八千億年的歷史,像是畫卷一般鋪在虛空中,慢慢淡化。

    畫卷中的彌羅宮主人風華絕代,他的目光似乎在看向混亂空間,混亂空間還在,但是沒有綻放。

    他的目光黯淡,隨著第一紀的畫卷消散在虛空中。

    玉京城中,一位位殿主和彌羅宮的成道者紛紛叩拜下來,在他們拜下的那一瞬間,他們的身形紛紛化作了虛空。

    玉京城像是一幅畫一般,在混元鼎旁邊展開,漸漸變得模糊。

    「還有一條生路。」

    年邁的藍御田振奮精神,道:「祖庭道境體系是成道於內,我們可以自身化作祖庭大羅天,讓所有生靈生活在我們的大羅天中,維持生命。這樣,我們可以堅持很久!」

    「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我們也很快將會化作虛空。」

    有成道者搖頭:「為了凡人這麼做……」

    「神為人用。」

    虛生花露出燦爛的笑容:「諸位道友,諸位道兄,我們是神啊!最後的神啊!」

    成道者們沉默。

    過了片刻,一座座祖庭大羅天在黑暗的宇宙虛空中亮起,沒有了他們的力量,混元鼎化作了一幅無邊廣闊的畫卷。

    那些祖庭大羅天形成一個個自我封閉的小宇宙,小宇宙中生命還在延續,延康的成道者們用他們最後的力量守護著一個個淨土。

    天黑,別出門。

    這是成道者們對棲息在封閉的小宇宙中的生靈的警告。

    黑暗的虛空中,這些亮光幻明幻滅,隨著虛空的伸展,亮光越來越細微,相距越來越遠,漸漸不可查覺。

    八千億年後,第十七紀宇宙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物質不再改變,因為所有的物質都已經被虛空撕碎,整個宇宙被無限展開,再無任何生命的跡象。

    沒有任何光,任何聲,任何色。

    只有無邊無際的冷寂虛空。

    這片令人絕望的冷寂之中,混亂空間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似乎也要隨著虛空而化去。

    沒有了物質,時間也消失了。

    突然,無邊的黑暗中,有亮光傳來,照耀著化作虛空的宇宙。

    那是混亂空間無數個混沌夢境爆炸時產生的光,像是最終的絕響,一個個混沌夢境破碎破滅,彷彿煙花一般絢麗。

    混亂空間,終於炸開了。

    一個身影從混亂空間的破滅之處走出,行走在茫茫無際的黑暗中,他放眼看去,到處一片虛無,只有黑暗。

    只有黑暗。

    他行走在虛空膜之上,放聲高呼。

    有人在嗎?

    還有人在嗎?

    我回來了!還有人在嗎?

    虛空中再無任何亮光。

    靈筠,我回來了。

    毓秀,我回來了。

    藍御田,虛生花,我回來了。

    秦業,我回來了。

    ……

    他走了良久,一聲聲呼喚,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就在他將要絕望之時,黑暗的虛空中,一點光芒亮起,那是成道者的祖庭大羅天,孤寂而又頑強的存在於虛空之中,幻明幻滅。

    他的腳步停下,枯萎的道心漸漸復甦。

    這時候,黑暗的虛空中一個又一個亮光像是黑暗中的燈,逐一點亮,光芒點點,星羅棋布。

    他露出笑容。

    《牧神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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