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殺出矩陣：起源 作者：迷路的魚 (連載中)

第五百一十章 奈良之主

    刀光爆綻，猶如璀璨的煙花在眼前盛開。

    這一刻，陸離手中的打刀頃刻化作了數十把攻擊前來的刀影，換做普通的打刀，這種可怖的加速度只怕瞬息就刀身崩潰了，還好這柄打刀不凡，硬是承受住了這種加速度。

    而應付這樣攻勢的來人，視覺根本無法跟上，只來得及把打刀抵擋在前，就覺得全身一震，平白倒飛了出去，手中持有的打刀也碎裂成渣，瞬時報廢成了無法使用的破爛。

    「噗嗵！」

    身體倒飛出去了十來米，來人狼狽不堪地砸落在了地上，雖然沒有被打刀的碎片擊傷，可是受到這麼強猛的撞擊力道，依然讓他全身軟弱無力，雙手還抖個不停，虎口都撕裂了。

    少女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在面前發生。

    淺倉家作為附近第一的強番，下面的物頭可是能夠統領懾服數百足輕的強悍之人，別說一般的武士了，縱然是尋常的妖鬼前來，怕也不一定能夠打贏這樣的足輕大將。

    但這個陌生的男人，一步未動站在原地，懶散地提著一把尋常的打刀，就這麼接下了足輕大將的攻擊不說，還反手就擊敗了足輕大將，並把對方的名刀一擊碎裂！

    「你這、咳咳，你這浪人，絕不是尋常的野浪人，你、你到底是誰？可敢報出自己姓氏？」

    來人勉強站起身，望著逐步走來的陸離，嘴巴上還沒服輸。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陸離肅然說道：「但我就是不告訴你。」

    來人：「……」

    「好了，你已經敗下陣來，就別死鴨子嘴硬了，我對你剛才說的話還很好奇，可以給我說幾下嗎？」

    陸離很和善地把打刀的刃口搭在了來人的脖頸處。

    來人吞咽了下口水，毫不猶豫地道：「閣下請問。」

    嘴中再也不說什麼野浪人了。

    陸離很滿意對方現在的態度，「你之前說的奈良之主到底是誰？」

    來人沉默了下，才說道：「你連奈良之主都不知道，不會是異邦人吧？」

    「別廢話，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陸離快有十分不耐煩了。

    「奈良之主是百年前半人半妖之身的妖鬼之主，相傳她是前田家的家主與奈良的蛇身所生，在她誕生十年以後，京都被萬鬼屠掠，奈良之主以十歲之身斬殺萬千妖鬼，僅僅五年以後，她便統領了天下所有妖鬼，成為全天下所有妖魔鬼怪的主人。」

    來人遺憾道：「雖然她作為妖魔鬼怪的主人而聞名天下，可她的所作所為卻實際上給天下帶來了難得的平安，若非她的遏止，誰知道無數妖鬼還要繼續肆掠天下多久。可惜的是，她僅僅只活到了二十五歲，便莫名其妙死去，從她死得那一天起，天下又從平安變成了烽火四起。」

    「半年前，陰陽寮寮主占蔔得知，平安家的三女乃是奈良之主的轉世靈身，也不知是如何泄露了這個消息，如今全天下大半勢力已然得知。」

    來人冷笑著：「奈良之主百年前一統天下妖魔，懾服四方鬼怪，連神明都沒辦到的事情，被她一手輕而易舉辦成，你就知道這天下的貴族和強番對其有多麼垂涎，倘若能把其轉世靈身把持在手，化為己用，天下一統就近在眼前。而天下寺廟與法師則痛恨其實為半人半妖之身，試圖尋其退魔。至於那些以前被懾服的妖鬼們，那就更不想被繼續騎在頭上了，勢必也要尋其報復……而且吾還聽聞，若能吞噬奈良之主的轉世靈身，無論任何妖魔鬼怪都能妖力大增，怕是也能成為天下妖魔鬼怪的共主！」

    陸離整個人都聽呆了，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襁褓中的女嬰。

    我的媽呀，你這整個就是一只唐僧肉啊！

    難怪那少女和這武士都說他是在找死，這對於個人而言，帶著這個女嬰的確是有點找死的行為，這是和天下之人為敵不說，還與天下的妖魔鬼怪為敵啊！

    陸離強自讓自己振作了下，「你說對了點，我的確不是這裡的人，我來自……唔，你們可以認為是個很遙遠遙遠的地方，我想問下，你們這是日本嗎？」

    「日本？」

    來人疑惑道：「什麼是日本？」

    「日本是個國家的意思，我是問你這地方是不是名為日本的國家？」

    「不，這裡是上信國，不是什麼日本。」

    來人說道：「如果你是指的天下，那這裡是日分為二之地，你說你是來自很遙遠的地方，難道是通過了封禁進入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嘖嘖稱奇：「這可極為罕見了，千年前陰陽寮之主以通天徹地的大法力封禁了日分為二之地，離海不出百裡，便是無盡的暴風和海嘯，不僅無人能出，也無人能進，你到底是如何進來的？」

    陸離聽得一愣一愣的，倒也沒有猶豫，把先前的經歷給這人說了一遍，少女在旁則把襁褓抱了起來，靜靜在旁側聆聽。

    「什麼？」

    來人震驚道：「你、你竟然是從輪回地獄出來的！」

    「地獄？還真有地獄？」陸離奇道。

    「那自然是有的。」

    來人干澀道：「還是那位千年前有著通天徹地法力的陰陽寮之主，以大法力創造出來的地獄，讓所有因為怨念、仇恨而死之人的最終歸宿，避免成為妖鬼和怨靈禍害人間，這樣的做法本是好的，奈何幾十年前不知出了什麼問題，那些枉死、充斥怨恨的地獄居然吞噬了戰場上的血肉，並把那些惡鬼時不時就放回人間，造成了不少的殺戮。」

    「但這很不可思議，地獄中應該只存在惡鬼才對，別說凡人，縱使是大妖魔也沒進去，你是怎麼進去又完好無損出來的？」

    陸離搖搖頭，沒有對這個問題進行回答，他現在明白了，自己穿越的這個世界……可不止是古代那麼簡單了，這他麼的根本是個神魔鬼怪縱橫的奇怪世界。

    但這又何嘗不是幸運呢，假若是個正常的古代歷史，他就不知道該如何回去了，既然這個世界有妖魔，有地獄，那麼也說不定能找到方法回去。

第五百一十一章 離去

    又多問了幾個問題，陸離倏忽揮了揮手，「你走吧。」

    走？

    「閣下要放吾離開？」

    來人意外道：「此話當真？」

    「你再不走，那這話便是假的了。」

    「你，你不能放他走。」一邊的少女著急了：「你放他離開會惹麻煩的。」

    「大人說事，小孩子別在旁邊插嘴。」

    陸離根本不理會少女，他是真的想放這人離開。

    見陸離似乎沒有說謊的樣子，來人微微頜首，頭也不回地往下路而去。

    走了十來步，他忽地回頭道：「可否告知吾閣下的姓氏？」

    「我只是個無名之輩罷了，沒什麼名字。」

    「……那麼閣下，你既然要保住奈良之主的轉世靈身，為防意外，請盡快離開此地，全力向北，若能抵達京都陰陽寮，或許有一線生機。」

    聽聞這話，陸離怔然了下，緩緩放下了准備拋出去的打刀，他原本想試驗下電影中放人離開後，再給別人背後致命一擊的做法，感覺這種做法特別有意思，卻沒有想到這人還頗有善意。

    也許是報答陸離饒他一命的做法，但不管怎麼說呢，陸離覺得這人有點意思，便收回了打刀。

    以上全是胡說八道，他是真心想放人離開的，絕沒有背後捅人一刀的卑鄙想法。

    「你真把人放了？」

    少女搖搖頭，「你這浪人，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你，你也太善良了，他可是要殺你的。」

    「饒人一命等同十個俯臥撐，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整天打打殺殺的。」

    陸離的心腸還是比較軟的，對人以善意，是他篤行的人生信念。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少女低頭看了眼襁褓內的女嬰：「你現在知道她就是奈良之主的轉世靈身了，還准備護著她嗎？」

    「把她送回家人身邊怎麼樣？」陸離詢問。

    「不行，她家人已經死光了。」

    少女面色蒼白：「大火燒了十幾天未滅，沒人敢靠近。」

    這是全家都死絕了的節奏嗎？

    陸離若有所思，他皺了下眉頭，他只想找出離開這裡的念頭，不想招惹什麼麻煩……但話說回來，這個世界的陰陽寮聽起來像是神棍的聚集地，也許能在那兒找到離開的辦法。

    「我要去你們這什麼京都的陰陽寮辦件事。」

    陸離瞥了眼少女懷中的女嬰：「把她帶上很不方便，能不能找個人家照顧？」

    「如果你想牽連別人，那這是很不錯的方式。」

    少女冷冷回了他一句：「好了，你既然不想管，那就趕緊離開吧，我會帶著她。」

    「……從剛才我就想知道了，你和這嬰兒有關系嗎？」

    陸離不急著離開，他很有深意地詢問少女。

    「她和我妹妹一樣……」

    少女下意識地回了句，隨後狠狠瞪了眼陸離，就准備下山離去。

    陸離嘆了口氣，撿起地上插著的打刀，反手插回背後的刀鞘內，徑直隨著少女的身影向下而去。

    剛下了並不高的山坡，就看到殘破的壁垣之間，一條韁繩拴著一匹馬兒，少女試圖攀登馬鞍上馬，可惜她從未騎過馬，狼狽地嘗試了好多次都沒成功，反而惹得馬兒不滿地打了個噴嚏。

    「哈哈，你這小姑娘沒騎過馬就別亂嘗試，小心這馬給你一蹄子。」

    陸離幸災樂禍地下來，就看著這少女瞎胡鬧，一個區區的農女，的確不可能會有騎馬的機會，不管從古自今哪兒，馬匹都算是貴重的資源，一般尋常百姓哪裡會有機會騎馬。

    「……」

    少女瞪了眼陸離，最後放棄了騎馬的動作，而是拿下韁繩，准備把馬兒牽著離開。

    「你最好離開這裡。」

    少女說道：「淺倉家和深野家在前天剛結束了戰鬥，這附近有很多深野家的潰兵，何況還有淺倉家的大隊，你能打贏一個物頭，不代表能對抗幾十上百人。」

    「要是那物頭回去尋思報復你，等會說不定就會帶著數百足輕過來，你可就死定了。」

    「是麼，那還真是要謝謝你的提醒了。」

    陸離跟著少女的身後，惹得少女頻頻回頭看他，最後終於忍耐不住了：「你跟著我干什麼？」

    「咦，奇怪了，這樹林內就這麼條小路，不走這條路你讓我走哪兒？」

    這話一點毛病都沒有，頓時讓少女啞口無言。

    「颼！」

    疾速而至的利箭從樹林內猝然射出，不待少女反應，陸離踏步上前，一把單手撈住利箭，反手再次拋出，幾乎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激射回去，只聽得樹林內悶哼一聲，幾個穿著凄涼的士兵持著薙刀衝了出來，哇哇大叫朝著陸離來砍殺。

    「神經病啊？」

    簡直莫名其妙，陸離連打刀都懶得拔出來，錯步躲開第一個士兵的薙刀，舛手而伸，輕易奪過士兵手中的薙刀，轉手便是抹了對方的脖子，順便一低頭，薙刀刺入第二名士兵的肚子。

    第三名士兵嚇得個哆嗦，這才眨眼功夫衝鋒最前的兩名同伴就死了，他趕緊轉身就跑，然而才跑了幾步路，背後颼然飛來一道黑影，正是被陸離拋來的薙刀，破空而至，瞬間貫穿了這第三名士兵的後背，帶動著他狠狠插入了一邊的樹干中。

    少女看得再次震撼莫名，她連手中的弓箭都來不及使出來，戰鬥便已經結束，從對方偷襲到衝鋒，旁邊的這個奇怪浪人連背後的打刀都沒拔出來，便眨眼解決結束了戰鬥。

    這樣干淨利落的戰鬥過程，她從未見過，又再次體會到了這個奇怪浪人的可怕武藝。

    當然，在少女心中莫名的震撼，陸離心中是毫無感覺的，也沒有什麼殺了人的惡心感一類的刺激，他打了個哈欠，問道：「這附近哪裡有吃的？我可是餓了許久了。」

    忽然從殺人變成吃的，轉變之大讓少女一時無法回應，總之，她還算明白剛才要是沒有陸離在，第一發偷襲的利箭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便默默解開腰部的布條，展示給陸離看。

    「飯團？」

    陸離是知道飯團的，可這麼難看的飯團還是頭一次看到，其實就只是用栗米混合一點鹽做成的飯團，而且還是榨干了一些水分，能夠保持許久的干糧。

第五百一十二章 油返

    陸離小心捏起了一塊飯團，聞著這怪怪的還有點餿味的飯團，很難想像這東西是人吃的。

    最後，等他真正吃進去後，差點沒吐出去來。

    「這是人吃的？」陸離還是受不了，幾口把飯團吐出來。

    「你、你居然浪費！」

    少女急了，使勁跺了跺腳，「你這野浪人，別再跟著我了。」

    她牽著馬加快腳步往前走去，陸離搖搖頭，走過去摸屍，從這幾具屍體上摸出了一些銅錢和朱金錢幣，也許就是這個時代的貨幣。

    不拿白不拿，想著可能什麼時候就用上了，陸離順手揣入了懷中。

    慢悠悠地跟著前面那少女的身後，陸離不熟悉這個地方，自然是要找人帶路了，他也不著急，跟著走了一個來小時，看著那少女休息時，小心地把飯團和水糅合一起給女嬰喂食，他便在旁邊等待。

    他來的時候，天色就很昏暗了，等少女給女嬰喂食完畢後，天色是真的徹底黯淡了下來。

    古代可不比現代有霓虹燈，古代的時候到了晚上，整個大地一片漆黑無光，尤其是在這種沒有皎潔月色照明的情況之下，那就更是如此了。

    古人普遍有夜盲症，到了晚上基本上便看不清楚東西，少女用火石打亮了油燈，就這麼提著一個油燈往前繼續前進。

    陸離有點奇怪，按理來說，區區一個農女是不可能有油燈這種奢侈品的，何況這農女還會射箭，這更不是一般農女能會的本事。

    好在陸離懶得去追究這種問題，他都被不知道哪個混蛋給弄穿越了，哪裡還有心情去追究這樣的小事情。

    「咦？那是？」

    陸離忽地停下腳步，驚愕地看著山道之中，「啪啪啪」地一陣脆響，無數的亮光猶如一條銀帶般飄飛過來。

    「別動！」

    少女猛地大聲喊道，語氣充滿了緊張：「那是油返，是從墓地裡面鑽出來的鬼火，會攝取人的魂魄。」

    「……」

    陸離怎麼看都覺得像是螢火蟲，為什麼叫做鬼火？換做是一般時候，陸離可能認為這是古人沒有見識的緣故，然而從今天到現在經歷了這麼多，他也不會認為這真的是古人沒見識的緣故了。

    聽從少女的指示，陸離沒有動彈，直到那鬼火「油返」從山道正中飄走後，才走向少女。

    少女松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你要跟著我的話，就趕緊快點走，我們必須在太陽完全落山之前到下面的村落去。」

    「是因為剛才那鬼火嗎？」陸離若有所思。

    「不止是這樣，深夜的大山有太多的妖鬼惡靈了，你根本不明白這到底有多麼可怕。」

    少女面色充滿了恐懼：「連各國的大軍都不敢深夜在大山行走，一旦遇上百鬼夜行，就算是強番的大軍，也會全軍覆沒。」

    這麼可怕？

    陸離漸漸覺得，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可能真的十分危險，你看這當地人都不把妖鬼當成什麼奇怪的事情看了，由此可見，妖鬼在這個世界必然是相當平常的事情。

    妖鬼嘛，他也許可以不怕那種有肉身的妖怪，可若是那種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幽靈，他也會感到發怵。

    畢竟他是個膽小鬼。

    雙方加快了腳步，終於又走了半個小時，太陽的光輝徹底見不到了，此刻，兩人隱約看到了山下有燈光的痕跡。

    「呼，快到了，是小磨村。」

    少女興奮地喊道，招呼陸離趕緊走。

    這下距離近了，沒一會兒他們就真的來到了村落。

    靠近大山的村落，在村落的周邊圍了很高的籬笆，又在籬笆上種植了有著刺的植物，就是為了防止野獸和不干淨的東西靠近，還養了警惕心很高的狗，這點中外大概都很相通。

    可原本少女還高興的樣子，靠近了村落後，立刻面色一變：「不好，你聽到犬吠沒有？」

    「犬吠？沒有啊。」陸離茫然道。

    「事情有點不對。」少女抓緊了自己的弓箭，「以前我靠近這裡的時候，就該有犬吠響起了，現在卻聽不到一點動靜。」

    「唔，我明白了。」

    陸離點點頭，也同時提高了警惕。

    兩人走到小路的盡頭，籬笆門已經被打開了，別說犬吠了，陸離還隱約聞到了點血腥的味道。

    這是……出事了？

    少女有點遲疑，她不知道該不該進去這種明顯有問題的村落，可倘若不進去，那麼深夜呆在村子外面，能活到第二天的幾率也渺茫的很。

    「你呆在這……不，一起進去。」

    陸離改口，跟著自己再危險，他還有機會護著這少女和女嬰，可要是超出了他的視線範圍外，真要發生什麼事情，可就來不及援手了。

    少女是見識過陸離身手了的，聽聞這句話後，也點頭同意。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村落。

    陸離小時候是在貴州山區長大的，那些山區的村子都很窮，很多人一輩子都沒出過山，可新中國後再窮的村落，也不如這種古代的村落窮苦。

    他的視力在夜晚也很好，放眼過去，村落大部分都是那種茅草屋糊起來的泥牆，稍微下個暴雨，估計都能倒塌，看不到什麼值錢的家當，也沒有什麼牛羊，就這樣窮苦的村落，還要面對各種妖魔妖鬼，活在這裡的人可真是夠苦逼的。

    感覺比活在中東還沒希望，畢竟中東的人還能當個難民，要是逃到德國去，還不是美滋滋的生活。這兒呢，永遠沒有一點的希望，哪天被妖鬼吃了，都是稀疏平常的正常操作。

    陸離推開了第一扇茅草屋的大門，都沒上鎖，這村落少有的幾點光芒，好像就是從這兒出來的。

    「喂，有人嗎？」

    輕輕喊出聲，卻沒有得到人的回應。

    茅草屋內只有一盞油燈，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除此之外，還能看到一些黑罐瓶瓦，可能是裝食物用的。至於家具就不要想太多了，連床都只是一張草席罷了。

    「好像沒人。」

    陸離回頭對著少女說道。

    「那是誰？」

    少女沒有理會陸離的話，驚恐地指著屋內。

    「什麼？」

    陸離猛地回頭，明明剛才沒人的屋內，此刻居然有一個人影呆在草席邊跪坐著。

第五百一十三章 妖鬼

    「咦？」

    陸離驚疑不定，他聯想到這個世界的妖魔妖鬼頻出，登時被嚇得心髒一跳。

    而就在此刻，油燈閃爍，那背影緩緩回過頭來，居然是一個披著蓑衣的……大頭怪？

    沒有頭發，腦袋渾圓似皮球，可是卻腫大得比幾個籃球還大，眼睛如魚眼珠似的泛白，鼻子深深凹陷下去，形像怪異到了極點。

    「油須磨！」

    身後的少女驚喊起來。

    陸離畢竟膽子太小，一看到這種詭異的狀況，只覺得心髒都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給扼住了，面色蒼白的極為難看，特別聽到少女的驚喊，哪裡還不知道這肯定是一只妖怪。

    他嚇得一陣發抖，驚恐地反手抓住背後的打刀，大步一蹋衝上前去。

    那被少女稱呼為「油須磨」的妖怪臉色陰沉，似笑非笑，嘴巴微微張開正要說什麼，冷不防陸離忽然衝上來，劈頭蓋臉便是一陣打刀疾速砍擊，想要說的話立刻被一陣慘叫取而代之。

    速度實在太快了，原本這把打刀的刀鋒就銳利無比，加上陸離手勁何等之強，砍出去的刀風都能傷人性命，這一下子瞬息數十刀影揮出，那慘叫才持續了不到數秒鐘，下一秒鐘，「油須磨」就變成了一堆碎肉。

    陸離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回頭對著少女說道：「這就是妖怪嗎？果然可怕，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離開吧。」

    少女嘴巴張開，嘴唇顫抖了幾下，想說的話硬是憋了回去。

    不過另外一番話她必須得說出來：「可是離開村落太危險了，大山的晚上全是妖魔的地盤。」

    「你覺得這村落真的安全嗎？既然妖怪都出現在這裡了，呆著這兒又能保證你我誰的安全？」

    陸離反問道。

    這話很有道理，少女也無法反駁，點點頭，抱著襁褓想去牽馬。

    可轉瞬少女就驚叫了聲。

    「怎麼了？」

    陸離急忙一甩打刀上的血跡，走了出來，就見到門外的村落茅屋間，不知何時飄蕩了許多幽綠的鬼火，宛如墓地似的。而在鬼火之中，是十幾個形像各異的妖鬼。

    「是一本蹋韝！」

    少女意識到身邊的陸離存在後，勉強冷靜了下來，指著妖鬼正中那獨腳獨眼，樣貌類似於人，卻渾身毛絨絨，身高兩米多毛熊一般。

    「那是以津真天！」

    比起「一本蹋韝」，所謂的「以津真天」就是一只人面怪鳥，身體像蛇，而兩腳長著劍一般的利爪。

    「最左邊的是犬鬼！」

    腦袋明明是個大黃狗，卻穿著一身貴族服飾的犬鬼，對比之下顯得不倫不類的。

    以這三只妖鬼為首，後面還跟著一些雜七亂八的妖鬼，少女就沒有再介紹，興許都是些雜兵不足為道。

    可縱然如此，光是面前的這些妖鬼，都足以叫陸離膽寒了。

    每當陸離膽寒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想把對方砍死。

    「咦咦咦，我沒看錯吧，一個凡人，居然殺了油須磨？」

    人面怪鳥的以津真天怪異地喊叫道，發出了人類的聲音。

    「呼呼，是油須磨太廢物了，竟然被凡人所殺。」

    獨腳獨眼的一本蹋韝「呼呼」喘著粗氣，手中提著一根粗壯的木棒，狠狠瞪著陸離和少女。

    「這凡人有點古怪，你們當心點。」

    大黃狗說出來的聲音意外的很有貴公子的清朗脆耳，只是這麼一對比，便更顯得怪異了。

    「當心什麼？看我弄死他。」

    一本蹋韝毫不在意，大步一跨，手中的木棒高高舉了起來。

    「一本蹋韝，小心那個女嬰，不能耽擱『天逆每』大人的事。」

    犬鬼變色驚呼道。

    可是他已經阻止不了一本蹋韝的攻擊舉動，粗壯的木棒表面布滿了碎釘，想來被這麼一棒砸中，縱使不被大力給打斷骨骼，這上面的碎釘也沒有人能夠承受住傷害。

    陸離害怕了，他單手握持打刀的手甚至在顫抖，面對攻擊而來的木棒，慌亂的一刀而出。

    兔起鶻落之際，身後的少女只覺得眼前一花，那當頭攻擊下來的木棒從中光滑斷裂，一本蹋韝慘叫著躺在了地上，整個人從腹部被一切而斷，腸子和一些內髒流了一地，上半身還在雙手支撐下一邊慘叫一邊攀爬。

    少女還感到錯愕間的理所當然，那犬鬼和人面怪鳥的以津真天就是驚愕下的變色了，一向以武力驚人而自豪的大妖怪一本蹋韝，居然不是對面凡人的一合之敵，被一招給解決了。

    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這、這凡人到底是什麼人？

    「你們知道嗎？我這個人從小膽子就特別小，最怕什麼妖魔鬼怪了。」

    陸離頭低著，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卻令所有的現場的妖鬼們感到一陣屏息。

    「你們不好好呆在家裡，出來嚇人可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所以也都別怪我不客氣。」

    無法想像，當陸離緩緩抬起頭時，讓犬鬼和以津真天畢生難忘的眼神，那是連它們妖鬼們都要為之恐懼的嗜殺眼神。

    沒錯，陸離餓了！

    他真的餓了，尼瑪都快一天沒吃飯了能不餓嗎？他都快餓死了，還要承受被妖怪恐嚇的過程，這還有天理人道嗎？

    「殺了……」

    犬鬼的喊聲還沒完全出來，霎時之間，千百燦爛的火化四濺飛射，緊要關頭，以津真天那猶如鋼鐵鑄就的鐵羽及時閉合，擋住了這恐怖的無數刀劈，挽救了它和犬鬼的性命。

    然而饒是如此，以津真天和犬鬼也被無法想像的重擊力道給狠狠擊飛，兩個妖鬼一時間腦袋只有一個念頭，這種力量，到底誰才是妖怪？

    「轟隆！」

    茅草屋哪裡擋的住以津真天和犬鬼兩個妖怪的強烈撞擊，只是一下便干脆倒塌了。

    只余下十幾個雜兵妖鬼們面面相覷，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悍然爆發的刀光猶如海嘯般席卷而來，慘叫和無數鮮血橫飛之下，斷肢殘臂不要錢地撒了一地，看得後面的少女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解決這些雜兵妖鬼們，沒有耗費陸離太多力氣，畢竟這些雜兵妖鬼的戰鬥力加在一起，怕也很難和地獄中的一兵一卒相提並論。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天逆每

    「呼！」

    陸離吐了口氣，面色難看地走回少女身邊。

    「沒事吧？」

    幽幽鬼火的照映之下，看陸離面色像是不怎麼好看，少女以為他是為妖鬼的出現而擔憂。

    「很難受。」

    陸離搖搖頭，目光凝視妖鬼的遍地屍體，語氣前所未有的慎重：「從來沒有餓這麼久，肚子太難受了。」

    「哎？」

    少女一臉問號。

    「砰！」

    遠處被撞蹋的房屋陡然激射出兩道身影，這兩只妖鬼倒是見機很快，看到他們中力量最強的一本蹋韝都不是陸離一合之敵，兩人還被瞬間擊飛，立即知道眼前的這個凡人絕非普通的凡人，以津真天抓住犬鬼，朝著上空飛射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大山。

    「逃得很快啊。」

    陸離望之興嘆，天色漆黑，他也沒有把握能以擲出的石頭砸中這兩個妖鬼。

    「我之前就想問了。」

    少女上下打量著陸離：「你這樣的真武，絕不是普通的野浪人所能擁有的，應該在百國中很出名才對，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是說了嘛，我是異邦人，不是你們這個地方的人。」

    陸離懶散地回答。

    「……也只有這樣的可能性了。」

    聯想到陸離一路不通此地風情的樣子，少女也只能相信這個理由了。不過如此一來，另外個問題出現了，「你是異邦人，那日出之地外面也有很多的國家嗎？日出之地外面是什麼樣子的？」

    「什麼樣子啊，那肯定比你們這兒好很多很多。」

    陸離隨口把新聞聯播中的世界取了幾個例子告訴少女，總之人人幸福的世界把少女都驚呆了，完全不敢置信。

    可看陸離說得有板有眼，不像是能隨口編造出來的，少女也不禁半信半疑。

    「那樣的世界，說是神靈居住的高天原也不為過了吧。」

    從出生就伴隨著戰爭和殺戮的少女，對日出之地外面的世界產生了由衷的好奇和羨慕。

    「是啊，我生活的地方很幸福的，也不知道是哪個雜種把我丟到這兒來的。」

    說起這件事，陸離便忿忿不平，很有把肇事者抓出來痛毆一頓的想法。

    「不說這些了，我們趕緊先找點吃的吧。」

    陸離摸了摸肚皮，痛苦地喊道。

    ……

    以津真天帶著犬鬼在天空飛速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抵達了它們的大本營，一處懸崖峭壁山下的森林中，精致的「寢殿造」坐落於溪水旁邊，房屋被長長的走廊連接而起，矗立於花園之中，若有四季變化，便可在走廊盡情欣賞著季節的風景美色。

    這樣的房屋本該是存於人類的大城市之內，卻偏偏建造在大山的深處，配合森林中無數猩紅的雙眼與不時飛起的烏鴉，直叫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以津真天與犬鬼剛落在地上，便有長著怪異面孔的侍從上前，而犬鬼立刻詢問：「天逆每大人何在？」

    「在屋中。」侍從有點奇怪犬鬼那著急的樣子。

    「我要立即求見天逆每大人，請去稟報。」

    「是，犬鬼大人。」

    侍從帶著犬鬼和以津真天來到走廊邊，兩只妖鬼在這邊等待，直到侍從回來向它們點頭，它們才小心翼翼走入屋中跪坐下來。

    屋中點亮了不少的油燈，把整個屋子照的堂亮兒又不刺眼，便在屋子的最上座，一名女子身纏華服系帶，婀娜多姿地懶散斜躺著，手裡還提著一根煙槍，時不時吸納吐出一口煙霧。

    可這樣美妙的身姿，倘若迫不及待去看上一眼容貌，頓時能把普通人嚇得吃屎，那頸部以上高鼻、大耳，長獠牙，完全便是一個獸頭，哪裡是什麼美妙女子！

    以津真天和犬鬼忙把頭低下，不敢直視天逆每大人。

    天逆每大人與它們這些普通的妖鬼不同，實際上，天逆每乃是須佐之男體內積攢的戾氣所化，與須佐之男有著很大的牽連關系，而須佐之男的哥哥可是天照大神，說天逆每是女神其實也沒錯。雖然因為是須佐之男戾氣所化，所以天逆每天性偏激陰狠，出手毒辣，更似妖魔，所以無法成神，也不能否認天逆每身份的不同凡響。

    當然，身份都是屎，對於萬千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來說，只有實力才是讓它們臣服的唯一條件，否則天逆每身份再尊貴卻實力不行，魑魅魍魎才懶得正視她呢。

    偏偏天逆每實力驚人，一怒之下，連大力之神也能被撞飛，基本上實力處於妖魔鬼怪最巔峰的那一層。

    「這麼快就回來了？唔，奈良的轉世靈身沒有帶回來？出意外了？」

    天逆每吐著煙霧，語氣中沒有任何動怒的意思，卻嚇得以津真天和犬鬼顫顫發抖。

    兩只妖鬼趕緊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一個凡人殺了油須磨，一本蹋韝不是一合之敵？你們兩人聯手也被擊飛？」

    天逆每終於抬起了腦袋，放下了手中的煙槍，沉思道：「這可就奇怪了，這樣的實力放在陰陽師和退魔法師中也是極為厲害的了，但居然只是個武士浪人？」

    「難道是京都的七武士中一員？」

    天逆每捏著自己毛絨絨的下巴：「也不對啊，七武士中有五人常年不會離開京都，另有一人還在極北之地，剩余的一人我聽說去年被黑坊主給殺了，那這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天逆每覺得莫名其妙，不以法術、佛法來擊殺妖鬼，而是存粹以單純的武技虐殺妖鬼，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如果是一般的妖鬼便算了，可油須磨、一本蹋韝都是她名冊中的殿下之臣，算是有名氣的大妖鬼了，能擊敗它們的人類是有，可能一擊殺死它們，有這樣武技之人那絕非普通的馬回、足輕大將、番頭能做到的了。

    像京都七武士，倒可以做到這點，可每一個七武士都是妖鬼們監督的重點對像，他們的去處幾乎無法隱瞞，所以也絕對不是七武士中人。

    想來想去想不清楚，天逆每干脆不想了，她本來就不是一個精於算計的妖鬼，暴躁、魯莽才是她的性格特點。

    「奈良的轉世靈身絕不容有失，去，去把牛鬼叫來……」

第五百一十五章 路遇

    首先要清楚一點，以這個時代的生產力而言，大部分百姓是肯定吃不起很好的食物，雖然對此也做了一些的准備，可當陸離忍著屍體的臭味去翻查各家的食物時，才發現這些可憐的百姓別說什麼肉食了，那些根本不可能的，連一般的大米和面粉都是見不到的。

    唯有一些野菜、蘑菇、蘿蔔、芋頭，至於魚？因為腐爛的太快，也缺乏貴重的鹽，是以也沒法去做鹹魚干。

    也許是見識到了陸離的實力，少女也不急於離開了，她把一些蘿蔔和野菜、蘑菇混合在一起，又翻箱倒櫃找了點鹽出來，熬煮了一鍋熱湯，算是給陸離的報酬了。

    這一鍋熱湯不得不說，如果是放在現代社會，陸離相信，乞丐都可能懶得去吃，而面對這種艱難的環境，陸離只得捏著鼻子喝了兩大碗熱湯，才總算填飽了肚子。

    這可真是悲催啊，眼看著在現代社會自己拿著大風刮來的錢快走上人生巔峰了，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穿越了……

    假設他若是回不去，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在這個時代這個陌生的地方生活下半輩子，陸離就忍不住臉色發白。

    吃的不好，可以克服，大不了陸離進山打一些野味，總不會怕沒有肉吃。妖鬼的威脅？那也好解決，大不了全都砍死。

    可是有一點就不好解決了，先不說這惡劣的環境要是生病，該如何醫治的問題。單說日常生活中每天都要面對的上廁所問題，那絕對是個天大的麻煩！

    這裡的人……不，或者說古代大部分百姓們，很多時候上完廁所後，都是用的樹根和石頭擦拭屁股的。

    這貧窮落後的地方，也別期待什麼草紙了，估計百分百都是用的削掉的樹根、樹葉擦拭屁股的。

    陸離放下手中的破碗，嘆了口氣，他覺得等會可能要多儲存點樹葉了。

    「要不，我們還是趁夜盡快離開吧。」

    少女把女嬰哄睡以後，仍舊感到十分的不安，「留在這裡太危險了，那個犬鬼和以津真天，應該就是附近最可怕的大妖鬼天逆每的殿下之臣，一旦它們回去稟報了天逆每……」

    「你不是都說了嘛，夜晚是妖鬼們的天下，我們就算出去，又能逃到哪兒去呢？或者說你覺得我們的行蹤能夠瞞住妖鬼？」

    陸離打了個哈欠。

    「好了，別太擔心了，我看天色這麼晚了，那個什麼妖鬼也要睡覺，要打嘛就明天打嘛。」

    陸離翻個身，在榻榻米上很快陷入了沉睡。

    少女無奈，她可沒法如同陸離這般滿不在乎的樣子去呼呼大睡，她忍耐著內心的焦躁不安，翻來覆去也無法沉睡。

    直到天亮以後，少女睜著一個熊貓眼，愣是讓陸離多看了她幾眼。

    早飯依然是蘿蔔湯。

    吃完後，陸離迎著較為明亮的天色走了出來。

    雖然還是那種陰天，好歹也能看清楚周圍的情況了，只見除了昨晚被陸離轟殺掉的妖鬼殘碎屍體外，還有不少人類的屍體，這應該便是被妖鬼們殺死的村民。

    少女抱著女嬰搖搖頭，也許是習慣了這樣的場景，她沒有一點動容，只是把襁褓遞給陸離，自己跑去喂馬了。

    「喂，能不能別把她給我？」

    陸離萬分無奈，低頭看了看女嬰，見女嬰還張嘴對著他笑，不由伸手逗弄了她幾下，直到女嬰眼淚汪汪要大哭的時候，才滿意地停下了手指。

    「這些妖鬼的屍體腐爛的好快。」

    一晚上過去，屍臭的味道越發濃厚，陸離連忙避開，大喊道：「弄快點，趁著妖鬼還沒來我們要趕快出發，哎，你怎麼這麼拖拖拉拉的。」

    ……

    兩人一個女嬰外加一匹馬，就這麼上了路。

    少女把收集到的一些蘿蔔和蘑菇都裝進了一個口袋內，然後用馬匹扶著，這也算是他們的「干糧」了，撐個幾天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裡去京都到底還有多遠的路？」

    陸離問出這個問題後，就覺得自己傻了，這個農女哪裡可能知道京都離這兒多遠。

    「大概有八百裡。」

    誰知少女直接一口回答了出來。

    「咦，你這也清楚？」

    古時候的普通平民，可能一輩子離開自己家最遠也不會超過五十裡，這少女居然一口說出了距離京都多遠，這可不是常人能說出來的情報。

    陸離饒有趣味地問道：「我看你也不是普通的農女對吧？我也不問你的身份，我也不能一直就這麼稱呼你，你叫什麼名字？」

    「五方。」

    少女直接回答道：「你叫我五方就行了。」

    「五方？」

    陸離琢磨了下，點頭：「好，看來你也認識路，這也好，省得麻煩了。」

    「那你叫什麼名字？」

    五方猶豫了下。

    「我？你叫我阪田吧。」

    陸離隨口杜撰了個名字出來，他自然不可能說出自己的真實名字，畢竟行要更名坐要改姓，隨便說出自己的真實名字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

    一路上，五方少女還在不停地追問陸離異邦世界的具體細節，她似乎對異邦世界那種人人不愁吃喝的社會，感到由衷的羨慕。

    「咦，那是？」

    忽地，五方少女眉頭一皺，迅速掏出弓箭對准了山路上的一顆大樹。

    那樹上，竟然用繩索吊著一個人？

    「喂，等等啊，請別射箭，我不是妖鬼和山賊。」

    那人被吊在空中，居高臨下看到了陸離和少女的到來，正自歡喜時，又見到少女掏出了弓箭，頓時神色大變地喊道。

    「你是什麼人？」

    少女警惕地道。

    「小僧是定海寺僧人，絕非什麼壞人，還請施主把小僧放下來吧。」

    「定海寺的僧人？」

    少女愣了下，迅速搖頭：「不可能，普通僧人怎麼敢獨自一人在大山行走。」

    「那個，小僧是退魔法師，不是普通的僧人。」那人趕緊解釋道。

    「那就更奇怪了，退魔法師怎麼會被吊在樹上？」

    五方一臉懷疑。

    「不，請原諒，小僧是被『覆掛』給捉弄了。」

    那人一臉快哭出來了的表情。

第五百一十六章 退魔法師

    「覆掛，那是什麼？」

    一旁的陸離好奇道。

    「覆掛……是一種喜歡在夜路捉弄人的妖怪。」

    五方遲疑道：「這種妖怪一般不會害人，算是少有的善良妖怪。」

    這也叫善良？

    陸離抬頭看了看被吊在大樹上，可能吊了一夜的僧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難道自己對善良這個詞語有什麼誤解嗎？

    看來以後自己也得多理解下什麼叫做善良了。

    「那可以把他放下來對吧？」

    陸離也不等五方說話，拔出身後的打刀，隔著七八米遠的距離，一刀揮去。

    其實在五方眼中，陸離只是反手抓住了下打刀的刀柄，隨後便放開了手，但結果便是遠處被吊著的僧人「哎呦」一聲掉了下來，在地上撲了個狗啃屎。

    「呸呸……」

    連著把口中的泥土吐出去，僧人拍了拍身上的草木，走過來向著陸離兩人合十：「這次真的是太感謝兩位施主了，如果不是兩位施主施以援手，小僧恐怕還要被吊上許久。」

    「你這退魔法師也太沒用了吧，怎麼會被區區一個小妖怪給捉弄了？」

    五方不由諷刺道。

    「這個、這個只是小僧大意了。」

    僧人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真是沒見過這麼沒用的退魔法師。」

    五方毫不留情地撕破了僧人最後一點面子，讓他無地自容。

    「對了，兩位施主這是打算去往川越國嗎？」

    僧人恭敬合十道：「小僧淨空，如果兩位施主願意的話，小僧願和兩位一起前往，說起來兩位施主可能不信，這一路過來，魑魅魍魎眾多，尤其附近更是發生了數次大戰，死傷慘重，引得妖魔紛紛前來吞噬凡人血肉，兩位施主單獨行動，可千萬要小心謹慎啊。」

    五方很是無語：「喂，你叫我們小心，可我們一路無事，倒是你這退魔法師卻被妖怪吊了起來，哪還有資格說我們？」

    「請施主別說了。」

    僧人淨空被五方說的面色羞紅，低頭不語。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

    陸離出來當和事老：「這淨空法師也是好心，他說的也沒錯，這路上妖魔鬼怪眾多，倘若有淨空法師在，也許妖魔鬼怪吃了他以後，肚子就飽了便不會吃我們了。」

    這話說的，僧人淨空登時就感動了，對自己也太信任了吧。

    不過……

    淨空收回視線，剛剛他被放下來的時候，完全沒有看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有什麼動作，只感覺到了一絲凜冽的冷風所過，他身上的繩索就斷裂了開來。

    這個男人……並不簡單，不是普通人。

    「對了，淨空法師剛剛說的川越國，距離這兒多遠啊？」

    陸離轉口問道。

    「唔，川越國離這裡不算太遠，往這山路繼續前進大概六十裡路就到了。」

    淨空恭敬地說道。

    「六十裡路？果然很近。」

    陸離精神一振，但他很快瞥了眼旁邊的少女和女嬰，好吧，有這個累贅在，他們能不能一天趕六十裡山路的確是個重大的問題。

    陸離對所謂的退魔法師很感興趣，干脆讓少女在後面牽著馬，他自個兒和淨空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閑談，就是去追問各種問題，很快的，他都快把淨空平時上廁所用左手還是右手的事實都問出來了。

    淨空被問得滿頭大汗，他從未想過原來會有這麼多平時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問題，上廁所用左手還是右手很重要嗎？為什麼這個阪田武士問得一臉嚴肅？

    「原來你平時用的是左手啊。」

    陸離一臉若有所思，他借著一些看似無聊的問題，而把真實的問題隱藏在其中，迅速獲得了自己需要的情報。

    這個淨空應該是真的僧人，否則不會把寺廟的廁所在哪兒都說的這麼清楚，還能說清楚廁所內部的布局，以及廁所什麼時候搬運疏通一次糞料，不是常年在內部居住的僧人，是不可能清楚這些問題的。

    至於這能不能說明淨空是個好人，陸離還是比較放心的，以他多年的觀察來看，上廁所用左手的人，都不會是什麼壞人。

    這種珍貴的人生經驗，陸離一般不會給別人說。

    「這、施主，這上茅廁用左手有問題嗎？」

    淨空被陸離的這些問題給震驚了，本能地感覺陸離不是什麼普通人，說話都小心翼翼地。

    「沒問題，這當然沒問題，你別懷疑，也別擔心，我只是很好奇你們寺廟的茅廁的布局罷了，這不奇怪吧。」

    陸離拍了拍淨空的肩膀。

    「小僧……」

    淨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最後他只能憋了一句：「那小僧以後改用右手？」

    「不用！」

    陸離嚴肅道：「按照你的習慣去做就好，別為了我的話而改變你自己。」

    「可是……」淨空還想說什麼卻被陸離斬釘截鐵地打斷。

    「沒有可是，右手還要吃飯呢。」

    不知怎麼的，淨空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個所以然，只好不得以了之。

    兩人之間的對話沒有讓後面的少女得知，一行人走了一個來時辰，後面的女嬰哇哇大哭起來，應該是要撒尿了。

    說來這女嬰真的很乖，一般不哭不鬧，就算哭起來了，那也是要撒尿的緣故，就算是餓了，也會眼淚汪汪地盯著你看。

    這麼好養的嬰兒，要是放到現代社會，估計會讓所有的父母笑哭。

    「對了，阪田施主，你們帶的那嬰兒應該並非兩位施主的孩子吧？」

    淨空小心問道。

    「噢，那確實不是我們的孩子，是我撿來的，好像是什麼奈良之主的轉世靈身。」

    陸離「漫不經心」地道。

    「奈良之主的轉世靈身？」

    淨空驚呼出了口，引起了身後少女的警惕。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了點，連忙壓低聲音，以一種快哭出來了的語氣說道：「阪田施主，請問你真的沒有欺騙小僧？這可不能亂開玩笑。」

    「誰有功夫騙你啊。」

    「那就是真的了？」

    淨空頭暈目眩，渾身顫栗：「麻煩了，麻煩了，怎麼會在這裡……」

    看這小僧人被嚇得快癱軟在地了，陸離不禁好笑，這小僧人的膽子未免太小了點吧，同樣都是男人，為什麼他膽子就很大？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大膽的計劃

    人和人之間是不一樣的，很小的時候陸離就認識到了這一點，是以他算是比較理解這名小僧人的害怕情緒。畢竟昨天晚上他可是遇到了一伙妖鬼來搶女嬰。

    說起來，這女嬰真的很像是唐僧肉啊……等等，這麼說來，那五方少女便是沙僧了？這名僧人就是豬悟能了？

    那誰是孫行者？

    「施主，這、小僧明白了，你們是要把奈良之主的轉世靈身送到京都去吧？」

    淨空琢磨著，用袖子擦拭了下額頭上的汗水：「可這兒距離京都八百裡地，一路妖魔鬼怪無數，恐怕不會有那麼順利的啊。」

    「我當然知道。」

    陸離頭疼道：「那你說怎麼辦？把女嬰放在這兒不管嗎？她可還是個孩子，不是你們口中那沒有敵手的奈良之主。」

    再怎麼說，陸離也無法忍心真的讓一個女嬰丟在這兒不管了，其它管不到的就算了，和自己牽扯關系上了，他無法視而不見。

    「這……」

    淨空也很明白，天下之大，只怕也唯有京都可以讓奈良之主的轉身靈身安然無恙，其它的地方只會讓女嬰死無葬身之地。可正如他說的那般，護送奈良之主的轉世靈身上路，也是死路一條，各方的大妖鬼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小法師，你要是不想招惹麻煩，就趕緊走吧。」

    陸離嘆了口氣，拍了拍淨空的肩膀：「你是一個習慣用左手上茅廁的好人，我不想看到你就這麼被牽連了。」

    「不，施主，請恕小僧不能這麼離開。」

    淨空下定了決心，「定海寺百年前曾和奈良之主有過瓜葛，當初奈良之主約束百鬼，讓定海寺逃過一劫，雖未必是奈良之主的本意，受過一恩也是事實。」

    淨空感慨道：「若是無緣遇見也就罷了，有緣遇見了，小僧也實在不能就這麼離開。」

    「咦，你不怕死了？」

    陸離驚奇道。

    「這……小僧不怕。」

    淨空面色蒼白，說出這番話來實在沒有多少讓人信服的力量。

    陸離倒是很樂意這個淨空加入進來，他的到來為自己增添了一份人力，就不用自己換手去照顧女嬰了。

    六十裡的山路，雖說聽起來不遠，可走起來就不一定那麼輕松隨意了，尤其是當過河的道路被切斷之時，就更叫人皺眉頭了。

    急遄的河流約莫有二十來米寬度，原本應該有一根吊橋通過的，現在卻不知怎麼的斷裂了下去，讓人無法再順利通過。

    兩邊的懸崖峭壁可有十幾米之高，再看看那急遄的流水，一旦掉下去，可能連掙扎都來不及便會被卷入河水到遠方去了。

    陸離有點為難地看著對面的森林，若是只有他一個人的話，也許嘗試跳躍過去？但他身後的兩人和一匹馬，顯然不具備這種能力。

    要不把他們扔過去？

    唔，力量上他篤信自己應該不會出問題，麻煩在於真的扔過去了，這兩人怕也沒命了。

    「奇怪了，我來的時候這裡應該是好好的。」

    少女五方皺眉看著斷裂的吊橋，「是人為破壞掉的。」

    淨空跟著探頭看了幾眼：「也許是山賊或者亂兵干的。」

    「能不能繞路過去？」

    陸離詢問。

    「繞路就只能沿著河流下游而去，也許要多行一兩百裡的山路。」

    少女搖搖頭，否認了這個答案。

    「這麼遠？」

    陸離深感棘手，瞥了眼他們：「那沒法辦法了，只能暫時用土方法了。」

    「？」

    少女和淨空都一臉疑惑地盯著陸離，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陸離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未被深入開發的大山內，高聳入雲的大樹比比皆是，陸離挑選了一顆約莫有四五十米高度的大樹，直接拔刀一斬，足有數人合抱粗細的大樹從中一刀而斷，狠狠砸落下去，激起「轟隆隆」的震天巨響。

    隔著十多米外的少女和淨空，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刀斬斷一顆大樹的陸離，腦子已經處於一種懵逼的狀態了，然而等到他們看著陸離扛著這顆大樹走回來時，思維頓時陷入了停滯。

    這個男人……真的是人嗎？確定不是妖鬼嗎？

    你說這不是妖鬼，別人都不信吧？

    需要二十多個人耗費不少力氣和數天時間，才能搭建起來的樹橋，就這麼一盞茶的功夫，即被陸離搞定了。

    這便是他說的土方法，強行砍掉一顆大樹來當作橋使用。

    當然，如果僅僅只有他們幾個人，砍掉一顆大樹扛過來也就行了，偏偏還有一匹馬兒，為了不放棄這匹馬，需要加寬樹橋的寬度，陸離又狠狠砍掉了三顆大樹來並排在一起使用。

    雖說確實叫少女和淨空感到震驚，陸離自我的確沒怎麼感到費力氣，輕松地把樹橋搞定後，讓少女抱著襁褓，淨空牽著馬兒渡過了懸崖峭壁。

    「越來越感覺像西游記了……」

    陸離回頭看了眼樹橋喃喃自語。

    一行人繼續上路。

    一邊行走，陸離和淨空則持續聊天。

    自然不是聊什麼上茅廁用左手或者右手的問題了，這得多無聊的人才會問這種問題，能想到這個的都十分無聊了，看著還想的人那就更無聊了。

    總而言之，陸離得到了許多關於這個世界的情報，吃驚道：「我覺得吧，既然是這樣，干脆把覬覦轉世靈身的大妖鬼都砍死算了，這不就解決了大部分的問題了嗎？」

    「……」

    淨空苦笑道：「阪田施主，這只怕辦不到，要是那些大妖鬼們這麼容易清除掉的話，也沒有這麼多天下亂像了。」

    「不，我有一個大膽的計劃。」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陸離的本性，他捏著下巴，想到了那個妖鳥以津真天，若是能抓住那只妖鳥，也許一天就能把他送到京都去了，而不用再翻山越嶺走無數的冤枉路。

    要是像西游記那樣一本正經地走完全程，陸離才沒有那麼傻呢。

    「什麼大膽的計劃？」淨空呆愣道。

    「我決定殺進這些妖鬼們的老巢去！」

    陸離為自己完美的計劃驚呆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牛鬼

    淨空也快驚呆了，這可真是一個大膽的計劃啊，到底是怎麼樣的思維才能在劇情開頭不老老實實度過，反而直接掀桌子去殺進妖鬼們的老巢啊！

    你這根本不按劇本來做事啊！

    對於陸離這種不喜歡講規矩和按照規矩行事的人來講，這很正常，都坐下，是正常的操作，不過對這裡的土著而言，很難接受這樣的決定。

    「不，阪田施主，你、你這太衝動了。」

    淨空無法想像，「你真要一個人去殺進妖鬼的巢穴？你知道妖鬼的巢穴有多少妖鬼嗎？」

    「別說這些廢話，先告訴我附近的大妖鬼，對，就是那個天逆每的老巢在哪兒？」

    陸離抬頭看看天，月亮在笑：「要是距離這兒不遠的話，我就趕著吃晚飯的點上直接回來。」

    「阿彌陀佛。」

    淨空驚慌道：「阪田施主，你、你不能這樣做啊。」你這話說的感覺像是出門解手上個茅廁似的，還要趕在吃晚飯的時間點上回來，施主，你這真要去恐怕永遠都回不來了。

    「哎，和你說不通，那個……五方，你過來，知道天逆每的老巢在哪兒嗎？」

    陸離向後招招手。

    等後面疑惑的五方牽著馬走過來，聽完陸離的大膽計劃後，也被驚呆了，差點忍不住罵人。

    還好深深吸了一口氣忍耐下，五方少女拒絕道：「天逆每是天下十大妖鬼之一，哪怕是百年前的奈良之主，也未必殺得了她，你一個人准備殺上門去實在太可笑了，更何況我們這些凡人怎麼可能知道天逆每的巢穴在什麼地方。」

    「好好，是我沒說清楚。」

    陸離攤開雙手：「其實我不是真的要去殺那個什麼天逆每，我是想抓捕那個以津真天，對，就是長了一雙很大的翅膀的妖鳥。我看它飛翔的速度那麼快，而且還輕松帶著那只狗，如果能抓住它，我預計一天就能飛抵八百裡外的京都。」

    「哎？」

    淨空和五方少女一臉怔然，很想反駁什麼，可仔細想一想，這真的很有效果，先不說確實會一天便抵達京都，就算是為了躲避地上無數的妖鬼和亂軍，這也是很好的辦法了。

    只是為什麼。

    為什麼淨空和五方少女總覺得怪怪的，像是沒有按照劇本來做事一樣的錯愕感。

    「你們覺得如何？」

    陸離真誠地問道。

    「可是……」五方少女還想說什麼，陸離的眼神卻飄過了她的腦袋，直視她身後的那顆大樹：「那位老兄，在樹上聽了那麼久，覺得我這個計劃怎麼樣？」

    淨空和五方少女悚然一驚，猛地一回頭，正巧看到一道身影從樹上跳躍了下來。

    「呵呵，真是一個大膽的凡人，居然有這麼可怖的想法。」

    那是一個身型瘦小，看起來像是個少年的普通孩子，卻在額頭長了兩個牛角，如此一來，明顯便是真正的人類，而是妖鬼。

    「實話說，你的這個想法連我都不敢去想，你真的是凡人嗎？凡人應該不會有這樣的膽子才對。」

    那妖鬼穿著一身白衣，很像是呆在城內的貴族少年，穿著木屐漫不經心地道：「我是牛鬼，天逆每大人的殿下之臣，奉天逆每大人的命令，要我把你們的腦袋全部帶回去，束手就擒吧。」

    牛鬼少年緩緩拔出一把脅差，相對於大概60cm的打刀，這把脅差只有30cm之長，算是短刃。使用這樣的武器去面對長兵器，絕對處於一種不利的地位，偏偏牛鬼少年毫無擔心的樣子，臉上皆是對陸離一襲人的散漫。

    「哦，忘了對你說，別以為殺了油須磨和一本蹋韝就以為無敵了，那兩只妖鬼不過是天逆每大人麾下的廢物罷了。」

    牛鬼少年嘴唇微微上揚，抬起了手中的脅差。

    「啪啦！」

    疾射而來的利箭被牛鬼少年隨手一刀從中劈開，在五方少女驚訝的目光中，身體轉瞬消失無蹤。

    勁風呼嘯，五方少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覺得手臂一疼，擦拭而過的脅差已經劈斷了她的弓弦。

    「不好！」

    淨空面色劇變，急忙念著咒語，對著牛鬼少年射出一枚枚念珠。

    「哈哈，太慢了，太慢了，這樣根本打不中我。」

    仿佛瞬移似的，牛鬼少年在山道上不停地閃現，任憑淨空怎麼樣地彈射念珠，都只能打中它的殘影。而附上了法術的念珠在不能擊中妖鬼的真身時，就如同普通的念珠一般，毫無丁點效果。

    連續激發十幾枚的念珠，淨空氣喘吁吁，知道不能這麼下去浪費法力，警惕地停歇了下來，拉著五方少女讓她後退：「去保護奈良之主的轉身靈身。」

    知道對付這種妖鬼自己並無多少力量，五方少女咬著嘴唇點點頭，退後牽著馬去保護馬背上的襁褓。

    「哈哈，你這法師可真沒用，就這麼點法力便不行了？」

    牛鬼少年閃現至一根樹杈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眾人：「嘖，陰陽寮的陰陽師，好歹還能和我來個十幾回合，沒想到佛門的退魔法師卻如此無用，想來佛門衰敗也不是沒有理由。」

    這話頓時激怒了淨空，他低頭念著咒語，猛地一抬頭，手中的念珠速度陡然比剛才加快了數倍，連牛鬼少年都沒預料到，冷不防被正中一顆。

    「砰！」

    宛如悶雷的沉響與火焰在樹杈上爆炸，牛鬼少年再次閃現時，身上的白衣也不可避免被染上了黑灰。

    「很好，你成功激怒了我，我決定了，不留你全屍了，聽說退魔法師的肉很鮮嫩，今天倒要試一試。」

    牛鬼少年冷著臉，完全沒有方才的嬉皮笑臉與諷刺了，手中的脅差冷光凜冽，似乎下一刻就要發動真正的攻擊。

    而淨空暗自叫苦，方才他全力爆發，雖然擊中了牛鬼，卻看起來並未對其造成太大的傷害，可反而讓他的法力暫時耗盡，必須要喘息幾下才能漸漸恢復，可牛鬼顯而易見不會給他這個喘息的機會了。

    「快……」

    淨空喊出「快走」的聲音甚未說完，便被強行打斷。

    「轟隆轟隆……」

    牛鬼少年抬起的步伐……只變作了不停倒退的殘影，連續猛然往後撞斷了十幾根參天大樹，霎時消失在了森林深處。

    「媽的，唧唧歪歪半天你煩不煩？」

    不知何時，出現在道路正中的陸離緩緩放下了右腿。

第五百一十九章 痛苦的牛鬼

    「這是？」

    淨空呆若木雞，他還沒見識過陸離出手，自然當看到這一幕之時感到不可置信。

    「啊！我要殺了你碎屍萬段。」

    陡然之際，一道黑影從方才被撞飛的位置猛然撲射而來，其勢頭之凶猛，叫人視網膜上只能停留出一道殘影。

    算起來只不到0.01秒，牛鬼少年手中的脅差寒光凜冽，橫劈豎砍，轉瞬間便劈砍出上百刀。

    被徹底激怒了的牛鬼少年，認真起來的實力確實足夠眨眼斬殺淨空，並未曾開玩笑。但陸離雙手垂下，對牛鬼少年的攻擊乍起乍落，每一道攻擊而來的脅差刀光，他都能差之毫釐避讓開來，讓這一擊無功而返。

    等牛鬼少年攻擊剛有暫時的落差，陸離大腿一揚，再次橫起一腳踹過去，「噗嗵」一聲，牛鬼少年胸口正中一擊，這強猛無雙的力量遠遠超出了之前那一腳，簡直和一輛載重四十噸的卡車以200公裡的時速撞擊過去沒有多少區別！

    繞是妖鬼身強力壯，以超越人類極限的身體仍然抵擋不住這一腳，胸前的肋骨全部應聲斷裂，整個身體如同破布般從上半截炸裂開來，橫飛四濺的血肉連同碎骨以百公裡的時速向後方席卷而去。

    「嘩啦啦……」

    後面的大樹全像是被近距離以霰彈槍給射擊了似的，被這些高速的血肉衝擊得如同篩子一般。

    可是叫人頭皮發麻的一幕出現了，上半身被陸離一腳給踹爆了的牛鬼少年，下半截的身體還在倒飛當中，就有無數的血絲如蛛網互相交纏組織，幾乎就在落地後，血肉模糊的上半身就已經恢復到了大半。

    「咦？」

    陸離有點驚異，這是什麼鬼？這種恢復力也太強了點吧？

    這麼強的恢復力，就在陸離為之驚嘆時，只不過半分鐘的時間，牛鬼少年就恢復如初，當然了，上半身是衣服肯定是沒有了。

    「你！」

    牛鬼少年驚怒交加，大喝道：「你不是凡人，你是什麼妖物？」

    「咦，打不過就誣陷我不是人？小法師，你覺得我是人還是妖鬼？」

    陸離好笑地向旁邊的淨空詢問。

    「這、阪田施主身上沒有一點妖氣，自然是人了。」

    眼看陸離好像能夠壓制住這牛鬼少年，淨空松了口氣合十道。

    「放屁，凡人、凡人怎麼可能擁有這種力量？」

    牛鬼少年怒吼了聲，「我要把你們徹底撕碎！」

    話音剛落，牛鬼少年那單薄的身軀猛然開始一陣扭曲，完全放棄了作為人類外形的束縛，掙扎的肌肉爆炸式般暴漲起來，從皮膚下裂開出現的血管一根根蜷縮在了身體表面，而那無數根如鋼筋般的黑色毛發也突破了毛孔，只是眨眼之際，牛鬼少年就從之前單薄的少年身軀，暴漲成了一個身高足有五米多，體型無比碩大的牛頭怪物。

    這才是真的牛鬼！

    「咦，感覺很熟悉的樣子，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陸離揉了揉太陽穴，總覺得這牛鬼的外形好似曾經見過一樣。

    「帶五方走遠的，我過會就回來。」

    陸離頭也不回地說了聲，反手拔出打刀，輕輕手指一點，打刀猝然一把插入地面，只留下了刀柄在地面之上。

    「阪田施主……」

    淨空頭皮發麻地瞪著遠處出現的牛鬼，哪裡還不明白，這樣的妖鬼縱然不算天下十大妖鬼那種程度，卻也絕對相差不遠了。若是這種怪物出現在了京都，都要惹得京都震動，陰陽寮發出警報的層次，絕非他一個小小的退魔法師能夠驅除的。

    但面前的這個男人……

    不能拖累成為他的累贅。

    淨空急忙一點頭，也不管陸離是否能夠看見，就向後狂奔帶著五方趕緊撤離。

    「小蟲子，想好怎麼死了嗎？」

    變為真正的牛鬼，連發出來的聲音都變得悶聲悶氣的，燈籠般的眼珠子死死盯著陸離，踏步上前一步，就震得大地微微顫抖。

    「想好了，就判你變成碎肉吧。」

    陸離雙手十指交叉，張嘴一笑，下一刻，牛鬼那龐大的身軀已經瀕臨至此，有一個卡車輪胎那麼大的漆黑拳頭轟然砸來，與陸離那渺小不可見的拳頭瞬息碰撞在了一起。

    渾如鋼鐵爆炸式般撞擊，只僵持不到了0.001秒，拳頭相交的地方一陣叫人汗毛倒豎的波動席卷四面八方。

    「轟隆隆……」

    恐怖的衝擊波掀飛了地面的泥土，周圍的大樹也無法抵御這般沛然可怖的衝擊力，紛紛炸裂般的倒下。

    跑遠了的淨空和五方還未反應過來，頓時覺得周圍空氣劇烈波動，仿佛處於台風當中的汪洋大海，就被身後那一層颶風給掀飛了出去，馬兒嘶吼著也同樣掀翻了幾圈。

    這還是在有著大量參天大樹遮擋的森林，倘若是放在平地，兩人非得被這衝擊波給撞得身受重傷不可。

    「快、快離開！」

    淨空吐出嘴裡的泥巴，顧不得其它，連忙拉起地上的五方少女。

    五方少女剛才只顧著照顧懷裡的襁褓了，還好沒受什麼傷，在淨空一拉她就直接站了起來。

    兩人不敢耽擱，急忙往山道外奔去，這個時候他們連馬兒都顧不上了，然而聰明的馬兒起身後，一個衝刺就超越了他們，幾個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影子了。

    ……

    「呦，居然比地獄的惡鬼還要難殺。」

    三百六十度回身輕巧落地，陸離抱著雙手出乎意料地盯著牛鬼。

    牛鬼那宛如鋼筋水泥的般的身軀，在方才交手的衝擊波中，上半身再次被狠狠炸為了碎肉，可依然在迅速地重組血肉身軀，眼看不到一會兒便恢復如初。

    而陸離也不好受，他身上的衣服又不是超人那怎麼都打不壞的緊身衣，在剛剛的衝擊之下，也變得一身襤褸不堪，就差點沒徹底報廢了。

    他干脆一把撕開上衣，袒露出完美如希腊雕像的身軀。

    「啊啊啊，好疼好疼啊，疼死我了……」

    恢復回來的牛鬼痛苦的吼叫，估計在它的記憶當中，就沒有這麼吃過虧挨過打，而眼下吃了這麼大的虧，讓它的理智都快崩潰了。

    「很疼？那很好，接下來才是哲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