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超魔構築師 作者:刻羽(已完結)

 
BloomCaVod 2017-8-1 12:58:3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0 90287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 20:20
第六百三十章 先兆

    「咦?這些影像,究竟是……」

    何夕似有所感,表情一變,時而茫然,時而愕然,變幻不定。

    「開始了?」李儀早有預料,表情十分淡定。

    他自然清楚,眼前異象,是這具時光斷奏開始「演奏」,生出靈魂啟迪。

    「這些……真是厲害!」何夕神情恍惚,瞳中異彩漣漣,不時有精芒掠過。

    她的額心之上,一縷縷魔法弧線閃爍浮動,律動深幽,流光溢彩,猶如一朵盛放的雷池青蓮,美不勝收。

    那一道道璀璨弧線,不僅沒有破壞何夕的面容,反倒給她平添幾分清水芙蓉的秀美,和她本身的豔麗融合,化為一抹別具一格的獨特美感。

    噼啪!

    一聲雷音震響,餘音繚繞。

    何夕傲然而立,身外有天雷炸裂迴響,倏忽而生,倏忽而滅。

    「哦?」李儀眼神一動。

    普通人或許看不出端倪,但李儀的觀星術則能清晰地看到,那雷霆生滅之中,有一道史詩圖譜閃掠,忽隱忽現。

    此景,似乎是蠻王祭祀,以血祭天,召喚戰爭巨獸!圖影之中,晦暗天穹龜裂,有一頭外域巨獸咆哮掙扎,利爪撕裂虛空,就要降臨。

    「何夕,抱元守一,心無旁騖。」李儀斷喝一聲,沉聲道。

    此聲響徹,如當頭棒喝,在何夕耳畔震響。

    「是!」何夕眼神一凜,當下點頭,依言而行。

    噼啪!

    不多時,雷音再起,史詩重現。

    這一次,史詩圖譜中,一名巨漢乘御瀝血蠍獅,戰刀呼嘯橫掠,伴隨著激盪翻湧的虛空裂紋,龍蛇飛動,一刀破陣!

    此為破軍!

    「咦?這一式戰技,相當不錯,很合我意!」

    何夕眼神乍亮,瞳中有光影流轉,同樣也是猛士破軍之相,和那幅上古圖譜有九成相似。

    緊接著,她眼神閃爍,深深思忖起來。

    「怎麼樣?」李儀面露微笑,詢問地說道,「這一式戰技,還滿意麼?」

    「此戰技,名為虛空裁斷!」何夕點頭,一臉喜不自禁,「這一式虛空裁斷,屬性剛猛迅烈,可引動虛空之力,開山裂岳,無堅不摧……其特點,倒是很適合我。」

    「虛空裁斷?」李儀表情微動。

    他也聽說過這個戰技,傳聞之中,這一記虛空裁斷可斷裂星空,距離神級戰技,也僅有一步之遙。

    「三天。」何夕目光浮動,並未注意李儀的神情變化,思索著道。

    「三天?什麼三天?」李儀一愣。

    「大概三天時間,這一式虛空裁斷,我就能化為己用。」何夕嘿嘿一笑。

    「才三天?」輪到李儀滿臉驚訝了。

    何夕的悟性,實在遠遠超出他的想像,要知道,這僅是一道殘破圖影罷了,無頭無尾,更無功法口訣。

    可見,這雷澤之體,強大的並非僅有肉身,還有稟賦。

    當然了,也是這一式虛空裁斷,和她風格一致,屬性契合,才會如此合拍,能夠一學就會。

    兩人談笑之間,虛空中忽有幽光升騰,如無數流螢游弋,繚繞在何夕的身畔,沉沉浮浮。

    「哥,這是什麼?」何夕瞪大眼睛,面露迷惘。

    「放心,沒事。」李儀卻笑了,「我可早就說了,這是一套武裝套裝!」

    「套裝先知?」何夕聞言,頓時面有喜色。

    她知道,這意味著一個額外的套裝屬性!

    須臾間,飛舞流螢一一落下,吸附於她的皮膚表面,化為一道道魔法紋絡,璀璨生輝。

    這道道紋絡,瑰麗迷離,竟有種渾然天成的韻味,美麗且玄秘。

    緊接著,紋絡流轉,如星河奔瀉!

    嗡!

    一道道隱秘紋絡,自何夕眉心的時光斷奏而起,從右耳耳後垂下,穿過雪白脖頸,一路垂瀉於心口,貫通無量天淵;緊接著,紋絡向上滋長,猶如樹木成長,掠過右肩和右臂,和掌心的命運仲裁相連。

    幾息間,紋絡流轉牽連,三具武裝合為一體,呼吸與共,搏動諧律。

    咚!

    咚!

    咚!

    幽光滿室,清音迴蕩,恍若天地共鳴,光暗交織,異象不絕。

    「誒?這個就是……套裝效果?」何夕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眼神灼熱,面露期待、

    噼啪!

    她的眉心深處,有一抹碧金電球跳躍,電芒閃爍沸騰,激盪不絕。

    這個,正是何夕的天賦能力雷兆!

    嗡!

    一縷縷清光四面八方襲來,掠向何夕的眉心,落在電球之上。

    光輝蕩漾,來自無量天淵的「世界」,來自命運仲裁的「命運」,來自時光斷奏「時光」,世界、命運、時光三重規則交織,和電球交融,意境演變。

    幾息之間,這道碧金電球,化為一枚神秘符籙,熠熠生輝,大道深幽。

    「套裝先知!」李儀面露微笑。

    「我明白了!」何夕僅是茫然一剎,就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這個套裝屬性,是和她的天賦能力雷兆結合,她自然更易明悟。

    這幅套裝,其套裝屬性先知,囊括了兩重屬性,一為「警覺」,一為「先兆」。

    警覺,和星象直覺類似,一旦有威脅蒞臨,會心血來潮,可趨吉避凶。這種警覺效果,要遠遠強於武者警兆或法師直覺,大道示警,敏銳如神!

    而先兆,則更為特殊,簡而言之,就是「一息預判」!

    何夕的雙瞳,能看到一息後的場景,提前做出判斷和反應。

    這個能力,相當恐怖!

    一息看似很短,但對真正的強者而言,卻是漫長得可怕。

    譬如天位強者,一息之內,能發動數十次攻擊!

    一息預判,能令何夕處處料敵先機,再配合她的強大戰力,可謂強大無匹,銳不可擋!

    「何夕,交給你一個任務……」李儀摩挲下巴,幾息後,忽然笑了。

    「什麼任務?」何夕愣了愣,緊接著雙目一亮,「是薛家?」

    「不錯。」李儀點點頭,沉聲說道,「這渤海薛氏,不是敢對我暗面商隊下手麼?我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說罷,他抬起右臂,將緋夢手鐲取下,輕聲道:「這枚緋夢手鐲,先讓你用一段時間……對了,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何夕面露詫異。

    ……

    渤海,薛府,議事堂。

    「誰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薛畫扇大聲咆哮,重重一拍桌子,桌上杯盞齊鳴,拍得震天響。

    他顯得怒髮衝冠,但眼前一眾老者卻都是老神在在,絲毫不為所動。

    「這群該死的老鬼……」薛畫扇恨極,卻沒有半點辦法,心中暗罵。

    眼前這些人,可都是薛氏長老,身份地位崇高,他雖身為家主,對方沒有大錯的話,他海真奈何不了。

    「潑墨,你來說一下。」薛畫扇悻悻坐下,喝令道。

    「本月之中,我薛氏派出了十八支商隊,竟被襲擊了十五支!」薛潑墨立刻起身,同樣滿臉陰翳,「而且,敵方的掠奪手段極為古怪,都是在大白天,且是眾目睽睽之下!但偏偏,那貨物都憑空消失,毫無痕跡。」

    「憑空消失?」二長老薛和面色一變,問道,「在場那麼多人,就沒人看到什麼?」

    薛潑墨搖頭,一臉苦澀地說道:「在場所有人,沒有一個人看出任何端倪……我想,或許是某種幻術。」

    「幻術?」薛畫扇表情難看,「商隊護衛之中,可有八級甚至九級的強者,區區幻術,能矇蔽他們?」

    「這個,無法確定。」薛潑墨抹了抹額頭的汗水,繼續道,「此外,有兩個商隊前後出發,相隔百里,卻幾乎在同一時間被襲,應當是有幾伙人同時動手。」

    「哼!我看,這些都是一些無能之輩的託詞……」薛和冷笑一聲,「若換做二房押送,肯定不會出任何問題。」

    薛畫扇沒有說話,目露寒芒。

    他很清楚,這位二長老,不過是想給二房謀點利益,根本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建議。

    此時,大門開啟,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走進,正是薛畫扇的長子薛文。

    「文兒,這裡是長老會,你怎能如此無禮,就這樣闖進來?」薛畫扇臉色一沉,呵斥說道。

    他怕其他長老藉機發作,只好自己開口,不給別人留下口實。

    「父親,」薛文神情難看,低聲道,「又有一支商隊被襲,貨物被掠走,情形如出一轍。」

    他話音未落,一陣嘩然響起,眾人竊竊私語,神情古怪。

    「但這一次,我們有額外收穫。」薛文又道。

    「額外收穫?是什麼?」薛畫扇表情一動。

    「幾次襲掠,對方都只取走貨物,並未取走車馬。」薛文神情沉穩,「因此,我在馬車下方佈置了一道留影法陣,應該會有所斬獲。」

    「留影法陣?文兒,幹得不錯!」薛畫扇聞言,神情一喜,「既然這樣,放給大家看看。」

    「是!」

    其他人同樣盯著法陣,滿腔疑惑。

    他們很想知道,究竟什麼人,居然這般大膽,膽敢掠奪薛氏商隊?

    幽光浮動,圖影之中,薛氏商隊蛇形前行,腳伕在裡,護衛在外,陣型有矩,極具章法。

    薛畫暗暗點頭。

    他們薛氏以商立族,商隊的水平自然不差,護衛嚴實,滴水不漏。

    「有人來了!」薛文忽然說道。

    商隊側面,一道赤色人影自遠處徐徐而來,遍體赤雷繚繞,看不清體型和模樣。

    「只有一個人?」薛畫扇一驚,疑惑說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 20:20
第六百三十一章 預判

    「才一個人?」

    不止是薛畫扇,一眾長老臉色變化,眼神驚愕。

    他們實在不明白,區區一個人,如何襲掠一支百人的薛氏商隊?

    「一個人?這不可能!」薛潑墨臉色難看,失聲說道。

    他剛剛才判斷對方人數不少,而眼下的真實情況,實在是一記響亮耳光。

    「這是什麼人?有人能認出來麼?」薛畫扇沉聲問道。

    沒人回答。

    薛畫扇面露失望,但也並不意外。

    來人身形修長,遍體赤色雷霆繚繞,不僅看不清容貌,連是男是女也難以分清,更別說認來出了。

    身外雷芒激盪,此人移步而來,腳下閒庭信步,動作從容不迫,竟是不緊不慢。

    「怎麼回事?」有人面露疑惑。

    那人緩步而來,不斷靠近,而整支商隊如同一潭死水,居然沒有一人毫無察覺。

    「這些人難道都瞎了?」薛和冷哼一聲,面有不滿,「這麼大個人,居然都能視而不見?」

    「不是,」薛文看出端倪,搖了搖頭,「諸位長老,請看看此人的腳下。此人的步法,看似筆直,實則曲直不定,步幅也忽大忽小,每一步落下,都別有用意……」

    「別有用意?」

    眾人聞言,耐著性子看去,不少人發現一些痕跡,發出失聲驚呼。

    那人步伐輕緩,看似漫不經心,但每踏出一步,都落在商隊眾人的視線死角,沒人能夠看到他。

    因此,他雖近在咫尺,卻彷彿隱形一般,無人能夠察覺。

    「不管此人是誰,這手段,有些可怕啊……」薛潑墨忍不住嘆息。

    「這個,究竟是怎麼辦到的?」薛畫扇愕然,雙掌按著扶手,手背青筋畢露,顯出心神激盪。

    其餘長老們,或是驚異,或是震撼,或是畏懼,表情不一。

    要知道,這支商隊之中,可是有近百名護衛和腳伕!

    這無數雙眼睛,就如同一張的天羅地網,幾乎沒有任何間隙,密不透風。何況,這張大網本是無形無相,即使有空隙,又如何能抓住?

    但這來人,偏偏就是一條漏網之魚!

    甚至,此人徐徐漫步,還透著一抹閒散愜意的感覺,相當從容,不慌不忙。

    「莫非,是天命強者?」在薛畫扇看來,恐怕就是天命強者,也做不到這般遊刃有餘。

    「還不止如此!」薛文神情警惕,指了指一處,「大家看這裡……」

    他話沒說完,那人一腳橫行,突兀地一個跨步,出現在數步之外。

    而下一刻,或是心血來潮,或者只是脖子酸了,一名護衛轉頭向右看了一眼,正巧望向此人所在之處。

    但這名護衛視線所及,此人卻早已消失,依舊踩著眾人的視線死角,繼續走來。

    「巧合麼?」薛畫扇喃喃一句,有些不敢置信。

    「不,絕不是巧合!」薛文搖搖頭,聲音凝重,「剛才這種情況,已經出現了六次以上!」

    薛畫扇身形後仰,眼神一凝。

    這個,究竟是什麼手段?

    看上去,居然像是預知未來!

    但是,薛畫扇可清楚,預知法術至少也是十級,而且還不是每次都准。此人卻是步步精準,且根本沒有施法動作。

    他思索之間,那道身影靠近了商隊,如兔起鶻落,一躍而起。

    「哦?」有人失態地輕呼一聲。

    魔法留影中,此人腳踏虛空,身後雷弧化翼,無聲地落下,落在一個馬車之上。

    此人半蹲,手掌橫移,掌中一抹抹幽光浮蕩,似乎使用了某種儲物法器,光輝所過,貨品盡數消失。

    這時,一名腳伕發現異樣,大聲呼喊,其他護衛紛紛望來,神情劇變。

    這一下,就彷彿捅了馬蜂窩,護衛們拔出武器,大聲呵斥著,表情警惕,四下張望。

    而在這時,此人才顯出一身絕巔身法,當真是動如脫兔,電照風行!

    他時而踏空橫行,時而化作電芒巡弋,身形忽高忽低,甚至有時在馬車的下方穿行,動作詭譎,無跡可尋。

    四週一派兵荒馬亂,他的動作也是千變萬化,但判斷卻無比精準,每每穿梭於視線死角,掠走貨物。

    最終,他竟生生在眾目睽睽之下,捲走了所有貨物,揚長而去。

    「這也太厲害了!」

    眾人面面相覷,表情和圖影中的商隊護衛一般,都是如喪考妣。

    「還是沒人能認出此人?」薛畫扇吐出一口濁氣,又道,「既然這樣,我們能否反向思考一下,近來,我們是否得罪了什麼人?」

    「得罪?」薛潑墨表情一動,遲疑說道,「若說得罪了什麼人,手段又這般厲害的,我只能想到一個。」

    「誰?」薛畫扇眯起眼睛。

    「李儀。」薛潑墨咬牙,艱難地吐出一個名字,「根據消息,他是在兩個多月前回來的。」

    「李儀?」薛畫扇表情微變。

    不知為何,若這件事情的背後是李儀,他反倒不覺得奇怪了。

    薛畫扇感覺,那個少年,似乎生來就有種創造奇蹟的能力,相當可怕。

    「還有一件事情,」薛潑墨想了想,又說道,「一個多月前,東海校尉張啟浪被人射殺於兵營,據說僅僅一箭,將他生生抹去,死無全屍!」

    「張啟浪?還是在軍營?」薛畫扇一愣,他和張啟浪有過交易,對他自然不會陌生,「此人可是一名上位劍聖,而且身經百戰,戰力磅礴!這樣的強者,能被人一箭狙殺?」

    「有人懷疑,是李儀天驅之一的衛紫怡動的手!」薛潑墨表情沉著,徐徐道,「這個女人以爆發力而著稱,據說箭術如神,能越階殺人!不過,她只是一名上位劍詠……」

    「連越兩級,斬殺一名百戰猛將?」薛畫扇表情難看,「這可能麼?」

    薛潑墨苦笑,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等等!」薛文想到什麼,指著留影說道,「那個人,或許也是李儀的天驅之一!而且,此人跟我們還有不小仇怨。」

    「誰?」薛畫扇表情一振。

    「何夕。」薛文道。

    「是她?」薛畫扇一驚。

    「何夕為雷澤之體,可引動赤雷繚繞,掩護身形。」薛文很是淡定,分析地說道,「還有,那詭譎身法,也與何夕的轟雷搏躍,有幾分相似。」

    「不過,僅憑『相似』二字,是沒什麼用的。」薛和撇撇嘴,潑冷水地說道,「沒有證據,又捉不住她,如何定罪?」

    薛畫扇臉色一沉。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薛文忽然說道。

    「哦?文兒,你說說。」薛畫扇點頭。

    「在海上貿易時,我和一頭霜息龍龜有些交情,其名為冷喉,乃是十級強者!」薛文一笑,「何夕不過八級,對付她?小菜一碟!」

    「好,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薛畫扇眼神一寒,補充地說道,「拿下她,不論死活!」

    「是!」

    ……

    「找到她了!」高崖之上,一名魁梧男子咧嘴一笑,露出如刀牙齒,「正好,離我們不遠!」

    「這麼快?」薛文一驚,面露喜色,「冷喉大人,你是如何找到她的?」

    「小事一樁!」冷喉淡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們海族,大多可傾聽天穹之高的雷音,用來躲避風暴……這女人以雷霆為甲,雷音響亮,百里外都聽得到。走吧!」

    說罷,他抓住薛文,追逐而上。

    沒過多久,冷喉將薛文提前放下,遙望遠處說道:「我感覺,這女人還有點實力……若是誤傷了你,那就不太好了。你在這等著,我抓她來見你!」

    「多謝!」薛文趕忙感謝。

    冷喉身體微曲,猛然一躍而起,腳下漣漪奔散,身形衝向東方。

    薛文隱蔽身影,看不到兩人交鋒的景象,卻能清楚聽到聲音。

    「小美人,遇上我冷喉,你逃不掉的。」冷喉的聲音迴蕩,透著些淫邪,「雖然我得到的命令是死活不論,但本人憐香惜玉,你只要肯陪陪我,我就不殺你了。」

    「逃?誰說我要逃?」

    一道聲音響起。

    這聲音,卻並非是何夕的聲音,而是由雷音編織而成。

    薛文暗道,何夕倒是謹慎,竟是以雷音發聲,以免留下把柄。

    嗖!

    風聲烈烈,似乎有人破空橫行,緊接著是沉悶撞鳴,迴響不止。

    「就這點本事?」冷喉的張狂大笑響起,「我可是一頭霜息龍龜!這麼無力的拳頭,連破開我的防禦都做不到的……」

    轟!

    何夕再未發聲,風聲獵獵,尖嘯不止。

    半空中,不時有撞擊聲傳來,如同悶雷,忽大忽小,忽尖忽沉。

    「嗯?怎麼回事?你這是什麼功法?」冷喉的語氣漸變,居然透著幾分緊張,隱約有些驚悸。

    「發生了什麼?」薛文表情變化,他能從語氣之中,感覺到冷喉竟有一絲恐懼!

    嗡!

    何夕依舊沉默,緊接著,卻有一道尖聲嗡鳴響起,聲音不斷拔高,猶如一根鐵線蕩上天穹!

    「等等!此事,此事就此揭過,我立刻回到海裡,再也不上岸了……」

    冷喉大叫起來,這一次,聲音中是強烈的恐懼,有些結結巴巴。

    但是,何夕似乎沒有罷手的意思。

    轟!

    一聲巨響炸裂,震天動地,似乎連整個位面都在搖晃,日月都要墜落!

    「你不太走運……」

    下一刻,天地恢復平靜,僅有一道聲音悠悠迴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 20:20
第六百三十二章 爪牙

    「不太……走運?」

    許久後,薛文才敢冒出頭來,四下張望,一臉心有餘悸。

    他隱隱感覺,冷喉怕是凶多吉少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

    薛文徐徐起身,小心地接近,尚未到達目的地,就見冰川綿亙,寒霜覆地,恍若狂怒霜暴碾過,千里冰封!

    「啊?」

    他東張西望,忽然慘叫一聲,臉色化作慘白。

    冰山疊嶂,寒氣凜冽,霜暴的正中心,竟是一頭橫死的霜息龍龜!

    「果然死了!」

    薛文點點頭,強壓恐懼,挪步靠近,又看到了什麼,滿臉呆滯。

    那是一道恢弘拳印!

    霜息龍龜的後背,一道巨大拳印深深嵌落,碎裂龜甲,貫穿肉軀,更在地上留下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坑!

    拳印之處,可見無數巨壑向八方輻射,猶如密密層層的蛛網,席捲百丈,生生撕裂大地!

    這頭霜息龍龜,居然碎了?

    這可是一頭十級巨獸,更是以防禦著稱的龍龜!

    拳印橫亙,清晰深刻,宛若神靈之拳,透著千重萬疊的力量規則,張狂霸道,汪洋恣意!

    甚至,時間過去許久,其隱約流散的餘韻,還在刺痛著薛文的眼球。

    「這一拳……」薛文開始顫抖,汗珠在額頂不斷滑落,失聲說道,「分明是天命!」

    除了天命強者,誰能一拳轟碎一頭十級的霜息龍龜?

    但很快,薛文又陷入深深的矛盾。

    「何夕才多大,怎麼可能是天命強者?莫非,那不是何夕?但不是何夕,又會是誰?」

    薛文捂著腦袋,恐懼、迷茫、震驚、慌亂,種種思緒交織,令他的腦袋亂成了一鍋粥。

    ……

    月之暗面。

    晴空萬里,月之暗面也是氣氛火熱,喜氣洋洋。

    這一日,正是姍姍來遲的收徒日。

    雖然推遲了三個月,前來的人卻一點沒有減少,反倒是愈發聲勢隆重。從高空俯瞰,月之暗面處處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當真是人山人海!

    「哦?這麼多人?」李儀居高臨下,視線游轉一圈,暗暗點頭。

    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月之暗面的吸引力。

    「這還是篩選了多次的……」狄易老懷寬慰,臉上露出自豪,「我月之暗面,早已是口耳相傳的修行聖地!否則,趙文宣也不會如此吃相難看。」

    「不過,那些人是來幹什麼的?」李儀眼神一動,手指連續點向幾個地方,「若說觀禮,是不是太多了點?」

    「那些傢伙,都是來挖人的。」狄易笑了。

    「怎麼回事?」李儀一愣。

    「由於我們推遲了三個月,不少學員已入其他學府,但又偷偷趕來。那些人,就是幾大學府派來,想要領人回去的。」狄易笑著解釋,又問道,「大人,這些學員,我們是否收下?」

    「為什麼不收?」李儀眉毛一挑,斷然道,「狄老,你去通知一下,月之暗面嚴禁動武,否則一律驅逐!這些人想帶弟子回去也可以,只能說服,不可動用強硬手段。」

    「是!」狄易點頭,心中則是暗笑,「只要親身過遊歷月之暗面的,恐怕就是打斷他們的雙腿,他們也不願離開的……」

    「這次,我要擴招!」李儀心中盤算,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人!」

    「五百人?」一旁的王勝扶額,滿臉痛苦之色。

    這當然意味著,他又得忙上很長一段時間。

    「放心,會有人給你幫忙的。」李儀啞然失笑,安慰地說道,「這段時間,所有學員都由你差使,按工作量計積分。」

    王勝點點頭,但臉上苦笑不減。

    ……

    「英靈魔像逐星行者,擁有真名,戰力磅礴,曾以一己之力誅殺三名天位!其靈魂為星獸之魂,擅群星冥想,可聆聽千域之音,道行精湛。這段時間,它每日都會巨靈講經,傳授群星之道……你們若有時間,可來聽聽。」

    負責導引的,已經不再是林韻,而是一名一年級的小姑娘。

    「巨靈講經?這可是一名絕巔天位!」

    「真名?大道天成,天賦其名的真名?」

    「英靈魔像此物,居然還能冥想?」

    少女領著一眾年輕少年,在無數驚嘆和嘩然中前行,心中充滿了自豪感。

    「血池,又稱『生息之池』、『蛻凡之池』,可血脈蛻變,覺醒上古血統。」魔法塔中,少女指了指翻騰不休的血浪,血浪捲蕩起伏,時而化作猛獁,時而化作夢魘,變幻不休。

    「這就是……血池?」一些少年有所耳聞,眼神灼熱。

    「血脈蛻變?」不少沒聽過的,則是驚呼不已。

    「不錯!」少女眼神熱切,面露渴望,「府主弟子董晟,就曾浸泡血池,覺醒靈羆血脈,獲得血脈能力『咆空』,可化身上古熊羆!還有林寧師姐,覺醒上古血脈『承雲』,獲得血脈能力『八極』,可納八方生氣,滋養自身,一身魔力扶搖而上!」

    「咆空?」

    「八極?」

    眾人驚愕,個個目瞪口呆。

    繼續前行,人人身影閃爍,通過一道躍遷法陣。

    「這裡,就是星獸頭顱了……不要亂跑,此地可沒那麼安全!」

    「魂池就在這裡?」有人問道。

    「抬頭看!」少女指了指上方,「此池,就是魂池,又名靈魂擺渡,可淬煉靈魂,覺醒天賦能力!我剛剛說到過董晟師兄吧?他浸泡魂池,覺醒天賦能力『驪歌』,又可化身驪龍!」

    「驪歌?」

    少女點點頭,她也來了談興,滔滔不絕地說道:「咆空和驪歌,兩者疊加,可令他化身災荒巨獸,巨力撼天,強大無匹!而且,近些時日,天機為他量身打造了一套功法,據說是以巨毋霸為模板,名為莽夫經,相當厲害!」

    「巨獸鞭笞者巨毋霸?」有人聽出端倪,連忙問道。

    「天機,天機是什麼?」也有人立刻發問。

    「不錯,就是那個巨毋霸!」少女點點頭,露出神秘微笑,「至於天機……你們每個人都會見到的。此物,可測算天機,推演未來,玄秘滔天!」

    一路行來,每一個少年都如痴如醉,心中驚濤駭浪不絕,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傳說中仙界!

    逐星行者、血池、魂池,還有即將見到的天機,個個匪夷所思,可謂驚世駭俗!

    「張浪那小子,日後肯定會後悔!」一名清秀少年壓低了聲音,對身旁說道。

    「不錯。」另一名黑壯少年點頭,面有憂色,「我現在,就怕月之暗面會不要我……想不到,居然來了這麼多人!」

    「別太緊張,魏武!」清秀少年灑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稟賦雖不如張浪,但在白銀之手這一屆的學員,也能排入前五!被選入月之暗面,應當沒有問題。」

    「徐卓,謝謝你。」魏武也靜下心來,點了點頭。

    徐卓、魏武二人,都來自於白銀之手。

    本來,他們還約了榜首的張浪,但最後關頭,張浪卻是退卻了。

    原因是,白銀之手拋出一個豐厚條件,將張浪收為門主的親傳弟子!

    在張浪看來,寧為雞頭,不為鳳尾,最終選擇留下。

    兩人則選擇離開。

    最初,他們也心有疑慮,惴惴不安,但遊覽一圈之後,種種懷疑和後怕,已然一掃而空!

    雞頭?鳳尾?

    草雞飛得再高,也絕對追不上鸞鳳的一根尾翎!

    「哼!這月之暗面,小把戲還真多……」一名中年人咬牙,滿臉怒色。

    他來自潮音靈谷,準備來勸回自家子弟的。

    但眼下他已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不得不承認,此地確有些門道……」另一名年輕人搖了搖頭,「怪不得,僅僅兩年,就已成為帝國獨樹一幟的修行聖地!說句實話,連我都有點想留下來了。」

    「宋潮生,你在說什麼胡話?」中年男子怒哼一聲,「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宋潮生摸了摸鼻子,忽然道:「張叔,你的兩名弟子呢?」

    那中年人聞言一怔,四下觀望,卻看不到人影后,臉色一下鐵青。

    他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兩名弟子,都是他新收入門下的,年紀不大,滿足月之暗面的收徒要求。

    「該死!」中年男子忍不住怒罵。

    自己這趟前來,不僅沒有勸回弟子,反倒折進去兩個,這面子可丟大了!

    「這頭幼獅,終於要露出爪牙了……」人群中,一名黑袍男子喃喃低語。

    ……

    嗡!

    歸一道藏幽光回轉,須臾間,天機高懸,瀰散著深幽真意。

    「請水平躺好,閉上雙眼……」

    一名少年依言躺下,頃刻之間,符籙輪轉,群星蕩漾,構築出一道夢境世界,瑰麗迷離,竟是直接滲入靈魂!

    「呃……」

    少年輕哼一聲,立刻陷入深深沉睡,靈魂和血脈卻活泛起來,通體折射著深幽光華,晶瑩剔透。

    很快,他的身上,就有無數訊息浮現,浮浮沉沉。

    這道術法,效仿了狄明月的婆娑夢境,名為真實夢境。

    真實夢境,其如真似幻,可對血脈、靈魂、根骨、心性等屬性,進行全方位的測算,鞭辟入裡,神機通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 20:20
第六百三十三章 分身

    「咦?這些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徐卓站於隊列後方,暗暗打量自房中走出的少年,視線流轉,心生好奇。

    他看得出,通過者欣喜若狂,卻又滿臉敬畏;失敗者愁眉不展,但神情堅定,並沒有惶然無措。

    他們經歷了什麼?

    很快,徐卓就恍然大悟。

    「平躺,閉目。」

    「是!」

    徐卓閉目平躺,周身符籙繚繞,一縷縷時光、命運、因果、不朽、智慧等深幽道理交織,他忽然感到身體失重,耳畔龍吼激盪,已然墜入夢境。

    一夢千秋。

    也不知過去多久,他重新睜眼,卻完全記不住夢中經歷。

    頭頂天機高懸,聲音清冷,悠悠迴蕩。

    「徐卓。」

    「修煉鬥氣長明訣,另外,修煉了一點冥想術燃燈冥想。」

    「血脈,明鏡徐氏。」

    「血脈能力止水,遇事不驚,心如止水。身處任何逆境,即使疲勞、負傷、中毒、詛咒,亦可發揮十足戰力!」

    「天賦能力龍窟,尚未覺醒。」

    ……

    徐卓聽得心驚,這懸空的天機,居然將他看得通透,連血脈和靈魂,亦是一覽無餘!

    「你的修行方向,有以下幾個……」

    徐卓聞言,不由抬頭仰望,一眼望去,頓時大驚。

    高空中,有數道身影懸浮,居然都是他自己!那每一道身影,或倚劍傲立,或持刀斷海,各具深沉氣象,威壓磅礴。那每一道身影,都比他強大太多,似乎是一道道未來景象!

    「其一,修煉陸沉鬥氣,會依次覺醒血脈能力……」

    徐卓一怔,很快手心冒汗,滿臉駭然。

    他猜對了,這真的是預知未來!

    徐卓本來不敢相信,但天機的每一句話,竟都是一語道破,言必有中!

    他很快明白,此術不是推演,那就是占卜,而且極為精準,一針見血。

    「等等。」

    此時,一道聲音驀然響起。

    「你叫徐卓?徐卓,我建議,你選擇這一條道路。」

    話音未落,懸空影像一一退散,僅留下一道磅礴身影。

    「這是……」徐卓身軀一顫,嘴巴蠕動,半晌說不出話來。

    圖影之中,徐卓手持戰刀,眼神暴虐,遍體流光浮掠,氣魄輝煌!

    但更令他震驚的是,在那影像中,自己居然駕馭著一頭赤紅巨龍,龍炎破空,吼動天地。

    「徐卓,你擁有成為龍騎士的潛力!你該知道,此稟賦,可謂千載難逢!其他道路對你而言,實在太浪費了……」

    聲音迴蕩,悠悠不絕。

    「是,府主大人?」徐卓明白了什麼,試探地問道。

    「不錯。」李儀淡淡答道,聲音中透出一縷笑意,「我這裡有一套功法,名為『玉壺光轉』,屬於神聖鬥氣的一種。若一年之內,你能達到第六層,就能成為我的弟子。」

    「成為你的弟子?」徐卓雙目一亮。

    「我還沒說完……若是失敗,你會被逐出月之暗面。怎麼樣,敢挑戰麼?」

    「當然!」徐卓握緊拳頭,朗聲說道。

    他腳下踉蹌,直至從房中出來,依舊如墜夢中,眼神恍惚。

    「怎麼了?失魂落魄的?」魏武在他的後面,低聲問道,「裡面是什麼?」

    「裡面?你能看到自己的未來……」徐卓一愣,旋即道。

    「未來?」魏武瞪大眼睛,雖然聽著匪夷所思,但他知道,徐卓不會騙自己。

    「那,你的未來是……」他忍不住問道。

    「龍騎士。」徐卓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道。

    「龍騎士?」魏武驚呼一聲,立刻引來無數側目。

    「快進去吧!」徐卓拍了拍魏武肩膀,走到一邊。

    魏武點頭,也走了進去。

    「張浪,誰說你是稟賦第一?」徐卓笑了,唇角弧度越來越高,「是有些人有眼不識泰山罷了……稟賦最高的,應當是我徐卓!」

    他再次握拳,心中暗下決心,喃喃道:「一年之內,這玉壺光轉,我定要修煉至第六層!不行,現在就開始!」

    徐卓盤坐修煉,意志堅定,滿腔豪情。

    「哦?這牆角,挖得是不錯……」李儀面露訝異,輕讚一聲。

    除了徐卓,那個同樣來自白銀之手的魏武,稟賦也是相當不錯。他的血脈,竟是盾甲武士的頂級血脈,以防禦力著稱的「戎壘」。

    李儀淡笑一聲,很快回神。

    在歸一道藏中,他留下一滴鮮血,天機與他靈魂相連,其種種訊息,都會落入李儀的意識,供他感悟觀摩。

    如今,李儀不準備再掩飾了。

    血池、魂池、天機,這些原本的底牌,他不再遮遮掩掩。

    通過此次遊歷外域,李儀已然明白,月之暗面的底牌,實則是他自己!

    只要自己還在,月之暗面就能屹立不倒,而且會越來越強。而一旦自己倒了,這底牌隱匿再深,也沒有絲毫用處。

    「開始正事吧!」

    李儀低頭,看著一幅魔法圖稿,久久凝視,目不轉睛。

    這幅圖稿,不像法陣,而是一道女童圖影,看模樣不到十歲,粉雕玉琢。不過,這女童的周身上下,其身上每一道線條,竟透著一抹完美無瑕之感,恍若神靈之軀,天衣無縫。

    若是細看,就能看出更多端倪。

    女童的身上,那每一條精細紋絡,如聖痕,似魔紋,看似渺小,卻是潛藏著強大的規則力量!那每一條紋絡,不遜於戰爭巨獸的天然紋理,大道天成!

    這幅圖稿,當然不是畫像,而是一具分身。

    不錯,正是薄夜的分身。

    李儀已得到傳訊,這個小魔女,已在趕往九州的路上。

    他也不清楚,小魔女是閒極無聊,或是別的什麼緣故,這還沒幾個月,就急著前往九州。

    李儀也沒辦法,只得盡快準備。

    至於狄明月和石弘的武裝套裝,只好稍晚一些了。

    這幅分身圖稿,看似簡單,實則無比繁瑣!從李儀的設計,再到天機推演,前後花費了時間,足足有兩個來月!

    這道分身,可並非傀儡和魔像,而是真正的生靈,有血有肉,可進食,可冥想,可生老病死。

    製造這具分身,和英靈魔像有本質不同,是真正意義上的「造物」!

    而且,其魔法材料,亦是昂貴可怕。

    李儀之所以設計為幼小女童的模樣,原因很簡單,純粹就是為了省錢。

    這具分身,每一寸血肉,都需花費萬枚玄晶!

    不過,李儀還想更省一些。

    「因果逆轉!」

    他眼神一凜,體內因果律令幽幽閃耀,一掌按在圖稿之上,無數枚秘符輪轉,時光逆流,因果倒轉!

    須臾間,這幅圖稿流轉演化,竟是化為一顆巨蛋。

    「哦?這道身體,還是卵生?」他啞然失笑,立刻開始配置溶劑。

    ……

    前後半個月,月之暗面的收徒才落下帷幕。

    但是,種種風波並未停歇,反倒隨著流言的奔走,開始愈演愈烈。

    血池、魂池、天機,種種或真或假的消息不脛而走,已被稱之為「天人三階」!其意為,若能擁有此三物,可一路通衢,直達天位!

    甚至,在有心人的挖掘下,連天機為董晟量身定製功法的消息,也被翻了出來。

    莽夫經三個字,更是引來無數覬覦。

    巨獸鞭笞者?那位古之猛將巨毋霸,可不僅有天位戰力,更有訓練戰爭巨獸的詭譎手段!

    還有,天機的強大,也引來無數猜測。

    這道天機,竟能極往知來,見時知幾!

    流言蜚語之中,月之暗面成為貨真價實的修煉聖地。

    ……

    與此同時,也有些不好的消息傳來。

    「麻煩了……」狄易眉頭緊鎖,臉色難看。

    「狄老,發生了什麼事情?」顧言走來,好奇詢問。

    如今,顧言也是管事,和狄易一人主內,一人主外,很是相得益彰。

    「倒不是什麼大麻煩……」狄易喟嘆一聲,「是白銀之手的司馬衡。」

    「『碧血狼煙』司馬衡?」顧言聞言,微微色變,「這個老東西,可是一名天命劍士!」

    「不錯。」狄易點點頭,又道,「此人自稱是徐卓的老師,想將他要回去,而且措辭相當強硬。」

    「老師?」顧言一愣,頓時面露不屑,「堂堂一名天位強者,怎會收下一名剛入門的弟子?這老傢伙,從來就以臉皮厚而著稱,不必說,是徐卓的龍騎士稟賦被洩露,他眼紅了。」

    「不過,一名天位強者以勢壓人,倒是有些麻煩。」狄易面有憂色,「難不成,用逐星行者對付他?這要傳揚出去,也實在不太好聽……」

    「我和他也有些交情。」顧言想了想,說道,「等他來了,讓我去和他聊聊。」

    「這樣最好!」狄易面有喜色。

    ……

    嗡!

    幽光浮動,李儀筆鋒如電,在半空中掠過,留下無數血色絲線。

    這道道絲線,宛若有生命的血絲一般,糾纏交織,水乳交融,一縷縷生命氣息流轉四溢。

    「哦?有趣,真有趣……」

    筆鋒揮舞間,李儀不時發出驚呼,這筆筆落下,他能感覺到一抹「造物」的神妙!

    李儀確信,等這具分身完成,自己的武裝造詣必能再上一層樓!

    「這樣看來,倒也不是壞事……」李儀笑了笑,自言自語道,「讓明月和石弘多等些時日,她們的套裝,或許能更強幾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 20:21
第六百三十四章 門徒

    「有點味道……」

    李儀閉關繪製,屏息凝神,每一筆落下,都是精細入微,妙至毫巔。

    他面無表情,眼中不時有冷芒掠過,筆鋒也時而凝滯,顯然難題重重。

    李儀雖剖解生靈無數,兼有「解剖大師」的稱號,但知易行難,何況是親手創造一道生靈之軀?

    不過,這具分身固然難度極高,消耗巨大,其中的深幽真意,同樣令他受益匪淺。

    此為千域間的絕巔意境之一,和輪迴、命運、靈魂、因果等法則並駕齊驅,是為造物法則!

    每一筆落下,都讓李儀那對造物之道,多出無數切身體會。

    「哦?」他眼神閃爍,勃然變色。

    虛空中,血線如絮,飄舞、迴旋、翻騰、交匯,漸漸勾連在一起,形成類似根須的形態,結構趨於穩定,氣息幽深,律動沉凝。

    這道道血線,瀰散著濃郁狂放的生機,血線一縮一放,猶如一個巨肺,一吞一吐,吐納不休。

    這一吐一納之間,不止吞吐魔法元素,更是吐納群星之力,蠶食虛空本源!

    不多時,血線上魔能輪轉,猶如春來抽芽,一根根新生血線冒出,隱有成長蛻變的跡象。

    「嘖嘖,相當完美!」李儀連連點頭,唇角微揚,面有振奮。

    這道道血線,呈現出「生存」和「成長」的生物本能,已是成功大半。

    「很好,趁勝追擊,一鼓作氣地繪製完畢!」

    李儀定下心來,筆鋒愈發凌厲,線條肆意橫生,絲絲縷縷,輪迴百轉。

    ……

    窗間過馬,光陰流逝。

    「終於……成了!」

    煉金室中,一聲略帶疲憊的聲音響起。

    嗡!

    虛空中,有血線千萬,懸浮回捲,看似雜亂無章,實則規整有序,道韻深藏。

    血線一吐一納,吞吐游離能量,生出無數能量液珠,吸附於血絲表面,聚少成多,如同蛋清。緊接著,「蛋清」外有一層薄膜凝聚,薄膜漸漸變厚,凝為雪白蛋殼。

    僅是須臾之間,那千重萬道的暗紅血絲,化為一枚雪白獸卵。

    這一幕景象,極為神異,玄秘詭奇。

    「呼……」李儀放緩呼吸,細細觀摩。

    巨卵一呼一吸,蛋殼表面有碧金紋絡瀰散,似虛空巨獸,又如上古魔獸,律動雄渾,氣象磅礴!

    這具魔法分身,為了契合薄夜的靈魂,李儀添加了虛空巨獸的特質,又為符合九州環境,加入了上古魔獸的屬性。

    換句話說,這具分身,並非任何已存的生靈,而是真正的「造物」!

    咚!

    一聲心跳迴響,元素震盪,氣息狂烈。

    蛋殼表面,一縷縷神秘紋絡宛若流水,魔紋輪轉,聖痕閃耀,瀰散著深沉暴虐的魔能波動,令人心悸。

    「果然厲害!」李儀心神一震,越看越是滿意,不由開懷大笑。

    此時,耳畔忽有天音迴蕩,他表情再變。

    「稱號?」李儀喃喃低語,神情驚愕。

    製成這具魔法分身,竟令他獲得了一個稱號!

    稱號造物門徒!

    「賜息?這個能力,嘖嘖,實在太棒了!」

    這個稱號,能給李儀平添一個特殊能力,名為「賜息」。

    只要他願意,能給自己親手製作的武裝、傀儡、陣列、裝備等物,增加「元素呼吸」的效果。元素呼吸,能令死物如同生物般呼吸,吞吐元素,獲得成長。

    這個能力,不止實用,而且相當恐怖。

    這元素呼吸,若是用在道化武裝上,不止令武裝成長加速,甚至還能元素反哺,滋養其承載者的本源。

    「造物門徒?這個稱號,恐怕比破軍、國士等頂級稱號,還要稀有得多!」李儀瞳中異芒閃爍,心神快意,大為高興。

    「李儀,我的分身,你做好了沒有?我快無聊死了……」

    李儀正思考著,傳訊令牌中有一道清冷聲音響起,正是薄夜。

    「已經做好了,馬上給你送去。」李儀聞言,朗聲笑道。

    「快點,快點!」薄夜語氣急促,透著急不可耐。

    「來了!」

    李儀微微一笑,周身秘符繚繞,腳下蓮生蓮謝,身形掠空跳躍,幾次閃現,就消失於天際。

    他的速度,已然不遜虛空閃爍!

    ……

    「哦?」

    外域虛空之中,薄夜眼波流轉,圍著巨卵不斷轉圈,越看越是滿意,連連點頭。

    「怎麼樣?」李儀一笑,明知故問道。

    「不得不說,你小子還真有些本事……」薄夜收回目光,滿臉讚許。

    「那是當然!」李儀眉毛輕佻,心中浮起一縷得意。

    「不過,有些地方,還差了些火候……」

    薄夜語鋒一轉,卻不再解釋,忽然咬破手指,指掠虛空,以血畫符。

    她動作靈動,周身大道流散,一枚血脈紋章於虛空落成,瀰散著雄渾道理,幽幽閃爍間,引動虛空震鳴!

    「這是……血脈能力?」李儀表情一凜,瞪大了眼睛。

    他已看出,這枚血脈紋章,其道理深沉,氣韻博大,竟是一個頂級的血脈能力!

    「有點見識!」薄夜點頭,嫣然一笑,「這個血脈能力,名為混成!混成,能將身體化為混沌虛空,可容納任何屬性的魔力。這樣一來,諸多手段,我也可信手拈來……此外,這混沌之軀,每開一竅,我就能實力暴漲!」

    「混成?開竅?」李儀越聽越驚,滿臉震撼。

    「還有,這個血脈能力,叫做祈福。」薄夜手指不停,筆畫流轉間,繼續說道,「這個能力,就簡單得多了……能引來好運,逢凶化吉,還能有諸多奇遇。」

    「逢凶化吉?」李儀聞言,再次一驚。

    這兩個血脈能力的意韻,一則混沌,一則命運,都屬於至強法則!

    而且,其屬性強大,簡直匪夷所思!

    要知道,規則是公平的,李儀的道化武裝命運仲裁,也不過是一半幸運,一半厄運。而這個血脈能力,竟能引來命運垂青,吉星高照!

    本來,親手製作這具分身,李儀心底是有些小得意的。

    這具分身,已達「造物」之境,可謂妙至毫巔。其肉身強度、感知能力,身體氣力和魔力容量,都是相當可怕。

    何況,此軀暗合天地大道,魔法稟賦和元素親和,也都屬於絕高無二。

    可惜,在薄夜的玄秘術法面前,這種種手段,竟跟泥巴沒什麼區別。

    眼前這位少女,竟能鍛造血脈能力!

    這種手段,才是真正的造物!

    「差不多了,我來試試這具分身。」

    薄夜拍了拍手,眼神微凜,額心處一抹幽光亮起,一道靈魂分身飛掠,投入巨卵之中。

    咚!

    一聲沉凝心跳迴蕩,巨卵上紋絡流轉,僅是須臾,虛空之力垂落而下,恍若瀑布奔瀉,源源不竭。

    一級。

    二級。

    三級。

    ……

    巨卵懸空,氣息以極為恐怖的速度高漲,魔能波動溢散,震盪虛空,群星顫抖。

    李儀滿臉震驚。

    但薄夜卻還不滿意。

    「太慢了……」她似乎喪失了耐心,纖纖素手向遠處一招。

    嘩!

    遠處星空中,一道虛空雷暴被她一掌抓握,凝為一道能量光球!

    「來,吃點好的!」薄夜淺淺一笑,這道虛空雷暴所化的光球,竟被她直接投入巨卵!

    僅是須臾,巨卵氣息暴漲,已達十級巔峰。

    ……

    「司馬兄,李儀現在不在,還請稍安勿躁。」顧言滿臉堆笑,放低姿態地道,「有什麼事情,可以先和我談談……」

    「你?你算老幾?」白鬚老者瞪眼,嘴上毫不客氣,唾沫星子更是濺了顧言一臉,「我此來只有一個目的,要人!你這老鬼,能做主麼?」

    「要人?」顧言心生怒意,耐著性子道,「要什麼人?」

    「怎麼,敢做不敢認?」司馬衡冷笑一聲,「你月之暗面搶我學徒,現在不敢認了?」

    「搶?這話從何說起?」顧言眉頭微蹙,沉聲道,「月之暗面一貫來去自由,什麼時候強搶過?」

    他心頭不滿,語氣也變得強硬。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眼前老者蹬鼻子上臉,令顧言十分惱怒。

    「嘴上倒是好聽……說白了,不就是欺騙手段?」司馬衡面露嘲諷,陰陽怪氣道,「月之暗面連個天位強者都沒有,如何教導出一名龍騎士?」

    顧言不好反駁,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魔法塔中,徐卓滿臉歉意,起身說道:「師兄,讓我去跟他說說,我是完全自願的。」

    「別去!」蘇煙雨拉住他,沉聲道,「這個司馬衡,我也有所耳聞,他性情乖離,喜歡仗勢欺人,毫不講理。你若是出去,必被他強行掠走。」

    「不會吧……」徐卓一愣,「堂堂天命強者,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 20:21
第六百三十五章 加減

    「嘖嘖,海天一色,美不勝收啊……」薄夜眼波流轉,左顧右盼,時而由衷感嘆,面露迷醉。

    「薄夜,你不是來過九州麼?」李儀看著東張西望的薄夜,不由心生好奇。

    「我上次來時,還是數千年之前。」薄夜癟嘴,聳聳肩道,「自我進階賢者之境,就被那些位面神靈防賊似地防著,沒法進入任何一個位面。」

    「原來如此!」李儀點頭,心中暗笑,怪不得她如此急不可耐,原來是憋得久了。

    「真舒服啊……」薄夜神情愜意,隨風而舞,如蛟龍翻騰沉浮,游弋長空。

    李儀看著她的模樣,心情也放鬆許多。

    就在此時,一聲張狂咆哮響起,打破了這和諧氛圍。

    「李儀?混賬小子,我就看看,你何德何能,能奪走我司馬衡的弟子?」

    一道碧色血芒橫渡虛空,伴隨著音爆長鳴,宛若一頭掠空飛龍,狂撲襲來!

    「司馬衡?是那碧血狼煙?」李儀抬頭望去,臉色一變。

    對於九州的天位強者,他也稍有瞭解。

    傳言,這司馬衡性情乖張,且臉皮極厚,毫無天位強者的風範,行事令人不齒。

    不過,李儀還是沒想到,這老傢伙竟不要臉到這種地步!

    堂堂一名天位強者,居然對自己出手?

    「老傢伙,真不要臉!」李儀怒罵一句,但也不敢怠慢,臉上露出凝重。

    他雖是九級修為,但論真實戰力,已是天位以下無敵。

    不過,他也知道,天位絕對是另一個世界!

    「李儀,這人是你的對頭?」

    薄夜踏空而來,舔了舔舌頭,面露興奮。

    李儀雙目一亮,他差點忘了,自己可有一名強大打手!

    他點了點頭,當即道:「薄夜,你能贏他麼?」

    「當然!」薄夜意氣風發,毫不猶豫道,「正好,還能舒活舒活筋骨,順便適應這具分身。」

    「殺!」

    她一聲斷喝,虛空極光氤氳,群星符文回捲,身形化作一道璀璨流光,直衝迎上。

    司馬衡望向來人,差點氣歪了鼻子,冷聲道:「李儀,你在侮辱我麼?」

    他雖厚顏無恥,但薄夜的容貌怕是不足十歲,這讓他感到莫大侮辱。

    「薄夜是我的天驅,要和我戰鬥,你得先贏過她才行。」李儀淡淡一笑,「否則,什麼貓貓狗狗挑戰我都親自上陣,那豈不是得忙死?」

    「好,很好!」司馬衡聞言,怒極反笑道,「我先教訓完她,再來教訓你!小丫頭片子,讓你瞧瞧爺爺的手段!」

    「小丫頭片子?」李儀聽到這個詞,表情頓時一僵。

    他知道,有人要肯定倒霉了……

    「小傢伙?真是沒大沒小!」薄夜柳眉倒豎,十指起伏蕩漾,暴喝一聲,「極光弦動!」

    「沒大沒小?」

    被這樣一名女童訓斥,司馬衡深感荒謬,但在下一刻,他表情僵硬,嘴巴張得差點裂開。

    「是我眼花了?」他差點要去揉揉眼睛,滿臉不解,「這小丫頭,怎麼會這麼厲害?」

    嗡!

    薄夜抬手,十指撥弄不休,指縫中極光流轉,在指間凝出六道迷離弦光!這一道道極光之弦上,有符號繚繞,劍罡折轉,更有神秘輓歌忽起忽落,流瀉著毀天滅地的暴虐韻味!

    極光之弦時沉時浮,弦影所掠,斬裂虛空,橫斷蒼穹!

    司馬衡滿臉呆滯,他的武者警兆在尖叫,震得腦袋嗡嗡作響。

    薄夜低頭端詳,卻歪了歪頭,神情不滿道:「才六道弦光?這具分身,還是弱了點……不過,勉強夠用。再說了,這樣才有挑戰性嘛。」

    司馬衡神色肅重,遍體血芒如烈焰騰騰,大喝一聲道:「掩日!」

    他所修功法名為戰兵訣,可化鬥氣為神兵利刃,吹毛斷髮,摧枯拉朽!

    嘩!

    司馬衡一記掌刀,狂暴氣勁回捲凝聚,化為一道玄黑戰刀,鋒芒凜冽,剛猛絕倫。此刀遙指天穹,竟令日月失光,天昏地暗!

    「斬!」

    他一聲怒吼,戰刀直劈,分海斷浪!

    這一刀,聲勢雄壯,氣吞山河!

    「哦?黑暗之道?可惜了,徒有其形!」薄夜冷冷一笑,不退反進,迎頭沖上。

    鋥!鋥!鋥!鋥!

    她十指舞動,六道極光之弦交錯,宛若一朵盛放的曼珠沙華,豔麗迷離之中,又透著凶威赫赫,可割裂天地!

    咔!

    弦動,刀碎,玄黑戰刀未能阻擋一息,已然冰消瓦解,飛舞四散。

    「懸翦!」司馬衡眼神一驚,但很快恢復鎮定,一拳遙遙擊空。

    轟!

    他的拳鋒砸出,氣機捲蕩暴走,化為一桿離弦之箭,尖嘯凌厲,鋒芒瀲灩,似要射落金烏。

    「哦?風暴之道?這一式,倒還有點樣子。」薄夜眉梢微揚,手指飄搖流轉,「斬!」

    話音未落,弦光閃耀刺擊,將那桿長箭斬斷,於虛空炸裂,激起萬丈風暴。

    「驚鯢!」

    「斷水!」

    「轉魄!」

    「卻邪!」

    「真剛!」

    司馬衡咆哮不絕,戰技如潮迭出,招式詭譎,千變萬化。

    但是,薄夜僅憑六道極光之弦,或斬獲刺,或挑或撥,將其一一化解,顯得遊刃有餘。

    「李儀,都看清楚了麼?」

    「這一式轉魄,暗藏死靈真意,可劈出一道亡淵裂紋,召喚凶靈無數,侵襲敵人。但在這小子的手中,竟成冥氣輪斬,簡直不知所謂……」

    「還有,這一式真剛,需鬥氣凝聚沉積,可切玉斷金,銳不可擋!這一式攻重於守,在他的手裡,卻變成了守重於攻,實在愚蠢!」

    薄夜不止進退自若,還抽出閒暇,給李儀提供指點。

    司馬衡暴跳如雷,氣得差點吐血!

    薄夜也就罷了,這個李儀區區八級修為,居然還裝模作樣地觀摩,還不時點評一兩句。

    一名八級的小崽子,哪能看得懂自己的天位戰技?

    司馬衡卻不知道,李儀非裝腔作勢,他身外大衍天輪輪轉,剖析因果,將那意境化為己用,看得津津有味。

    「碧血狼煙,兵荒馬亂!」

    司馬衡狂吼一聲,頭頂上一道狼煙扶搖而起,無數喊殺和金戈之聲迴蕩,化作千軍萬馬,如狂潮奔騰。

    他被激怒,動用了自己的天命能力!

    「哦?這才有點意思麼……」薄夜雙目一亮,輕聲吟念道,「瑞獸秘境!」

    他雙掌遊蕩,身外獸影氤氳變幻,似要化作隱秘獸群,但尚未成形,獸影紛紛潰滅,化為煙塵。

    「哦,差點忘了……」薄夜拍了拍後腦,搖頭說道,「這具分身僅有十級修為,很多招式用都不出來。」

    「那這一記呢?」

    薄夜一步踏空,身形閃爍飛掠,落在司馬衡的面前,一掌拍下。

    這一掌,明明僅有十級修為,卻引動了天地之力,化為一道橫亙天地的恢弘掌印,如同一枚番天印落下,氣象磅礴,撼天動地!

    「什麼?」司馬衡臉色劇變,緊接著眼前就是一黑。

    轟!

    蒼穹之上,一道氣浪漣漪炸裂奔散,化作狂猛風暴,震碎流雲,捲蕩百丈!

    一剎之後,漣漪下方的海面猝然坍塌,道道狂烈海潮向著八方席捲,整片海洋似乎都在搖晃!坍塌海面的中央,一道螞蟻般的人影口吐鮮血,很快被回歸的海潮覆蓋,淹沒無蹤。

    薄夜懸空,靜等了一陣,面露驚訝:「嗯?剛才那一掌,我才用了七分力道,他應該還有一戰之力的……」

    「這傢伙已經跑了。」李儀聳聳肩,面有不屑。

    「跑了?」薄夜一愣,訝異問道,「你不是說,天位強者極重榮譽,很少臨陣脫逃麼?」

    「這一位,稍微比較特殊……」李儀面露微笑。

    他望著海面,一臉嘲諷。

    這位碧血狼煙,這一趟怕是丟臉丟大了,竟被十歲女童一掌拍入海中,一旦傳揚出去,即使他不重名聲,恐怕也會鬱悶很久。

    李儀清楚,至少很長一段時間,自己都不用擔心這位天位強者了。

    「走吧,前面就是我的領地月之暗面。」他微笑說道。

    ……

    「薄夜,你僅憑十級戰力,就能戰勝天位強者?」李儀心中好奇,忍不住問道。

    「本小姐的本尊,那可是一名賢者!」薄夜傲然一笑,又道,「不過,也是那傢伙太弱,根本算不得天位!」

    「算不得天位?」李儀一愣,立刻問道,「什麼意思?」

    「想要踏足天位,需以一種法則為根基,重鑄身心。」薄夜撇撇嘴,徐徐道,「那傢伙的身上是某種戰爭規則,但絕非自己領悟……真正領悟戰爭規則的人,身上都有種勇猛精進,捨我其誰的霸道!譬如,那小傢伙就有些機會。」

    李儀低頭,循著薄夜的手指望去,正是石弘。

    「巧了,我近來正準備給他製作一套套裝。」他不由笑了,「其中意境,正是戰爭之道!」

    「套裝?說給我聽聽?」薄夜來了興趣,眼睛一亮。

    李儀也不猶豫,一一描述,極為仔細。

    「你錯了。」薄夜聽完,卻搖搖頭。

    「錯了?」李儀一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的武裝錯了。

    「他的血脈很特殊,」薄夜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不應該做加法,而是做減法!」

    「加法?減法?」李儀一頭霧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 20:22
第六百三十六章 修剪

    「加法?減法?」李儀聽得一頭霧水,薄夜的話云遮霧繞,讓他沒有任何頭緒。

    「小傢伙,你的武裝造詣不錯,但對血脈的理解,還膚淺得很……」薄夜巧笑倩兮,眼尾浮現得意。

    「請指教。」李儀當然不會拆台,放低身段道。

    「那小子,是一名蠻王?」薄夜微微一笑。

    「不錯,他名叫石弘。」李儀點頭。

    「蠻王血脈一旦覺醒先祖圖騰,就會實力暴漲,可禍亂天地,摧山翻海!」薄夜眼中異芒一閃,又道,「不過,先祖圖騰卻是一柄雙刃劍,可是至強血脈,但也可能是至弱血脈……」

    「至強?至弱?怎麼回事?」李儀愈發有些丈二和尚。

    不過,他倒是聽出,所謂的先祖圖騰,正是石弘胸口的隱秘圖騰禍亂之子!

    「算了,光靠嘴說也說不清楚。」薄夜指了指石弘,「你讓他過來。」

    李儀點點頭,立刻揚聲喝道:「石弘,你來一下。」

    「大人,你找我有事?」石弘面有疑惑,大步而來。

    「血緣之樹!」薄夜卻似乎沒了耐性,一步欺身向前,沉聲低喝中,玉掌拍在石弘的胸口。

    「呃!」

    石弘悶哼一聲,眼神黯然,彷彿靈魂被這一掌拍出,腳下凝定,僵直不動。

    他神情恍惚,身後一道黑色虛影飛掠而起,迎風就漲,化為一棵上古巨木,亭亭如蓋,通天達地!

    「嗯?這是……」李儀瞪大眼睛,表情一呆。

    石弘站定,身後古木坐落,其形拔地倚天,其紋法天相地,枝繁葉茂,氣象磅礴!

    巨木抵天,其每一根枝條之上,都懸著或大或小的果實,形如上古符籙,卻瀰散天地法旨的神秘神韻,似可號令天地!

    「血脈能力?這麼多?而且,還這麼強?」李儀心頭震撼,不由失聲說道。

    他自然看得出,那每一枚高懸果實,都是一個血脈能力!

    「倒是不笨!」薄夜點點頭,指著一根粗大樹枝道,「若我沒看錯,他原本的血脈,應當是這個吧!」

    李儀看了一眼,那根樹枝枝葉赤紅,狂暴炎息奔湧,似棲落金烏,霸道絕倫。

    「是的,此血脈,為夸父血脈。」他一眼認出,立刻點頭說道。

    「你再看看,他如今覺醒的血脈能力,是來自夸父血脈麼?」薄夜淡淡一笑,提點地說道。

    「哦?」李儀一愣,旋即恍然。

    石弘新覺醒的血脈能力,一為「兵主」,來自蚩尤血脈;一為「觸山」,則來自共工血脈。

    「先祖圖騰,是一切蠻族血脈的源頭。」薄夜指了指樹幹,徐徐解釋,「一旦先祖圖騰覺醒,意味著返祖歸源,所有蠻族血脈都會復甦!」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一個人體內資源有限,若是覺醒了不必要的血脈能力,那就太浪費了。」

    李儀一愣,很快考慮清楚,恍然大悟。

    蠻族血脈種類繁多,且屬性駁雜,雖然都強大無匹,但卻不一定適合石弘。

    譬如,祝融血脈的「火正」,共工血脈的「洪澤」,一個能操弄蠻火,一個能駕馭山洪,皆是移星換斗,神通廣大。

    但是,這兩個能力,對以肉搏為長的石弘而言,就太過浪費了。

    「這小子的先祖圖騰,覺醒得實在太早了。」薄夜感嘆一句,「普通的蠻王,大多需踏足天位,才能覺醒先祖圖騰。而到達天位後,他們修為精湛,也能一定程度地掌控血脈,不至於胡亂覺醒……」

    她拍了拍李儀的肩膀,笑著道:「你的道化武裝,的確令他實力暴增,但另一方面,也有點拔苗助長了。」

    「原來如此。」李儀點頭,心中暗暗慶幸。

    幸虧石弘運氣不錯,覺醒的「兵主」和「觸山」,都相當契合他的屬性,不然就真是暴殄天物了。

    「薄夜,你有解決之道麼?」他當即問道。

    「我?李儀,你才是武裝師。」薄夜嫣然一笑,將皮球踢了回去,「這解決之道,自然由你來思考。」

    李儀一愣,旋即明白,薄夜是不希望他產生依賴心理,需自己獨立思考。

    不過,這本來就是他所擅長。

    李儀沉吟良久,眼中一抹銳芒掠過,沉聲道:「修剪?」

    「哦?真聰明!」薄夜聞言一怔,翹起了大拇指。

    她還真沒料到,眼前少年如此聰明,甚至無需提示,就想出了解決之道。

    「修建血脈?嘖嘖,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李儀眼神流轉,不斷推敲思量,雙眼越來越亮。

    所謂「修剪」,就是如同盆景,修建血緣之樹上不必要的枝葉,強化餘下枝葉的成長。

    「薄夜,這秘術血緣之樹,能否教教我?」李儀想了想,神情期待地問道。

    秘術血緣之樹,竟能生出血脈投影,比李儀的大衍天輪,還要強大百倍!若能擁有此術,他的武裝能愈發契合,嚴絲合縫。

    「當然可以。」薄夜點點頭,嘴角卻揚起促狹,「不過,你知不知道,此術我學了多久?」

    「多久?」李儀好奇問道。

    「也沒多久,」薄夜扳著手指頭,笑著說道,「是一百三十三年,還是一百三十四年?記不清了……」

    「一百多年?」李儀咋舌,搖了搖頭,只得放棄這個誘人的念頭。

    以薄夜的稟賦,都需一百多年,他自然不必想了。

    「不過,修剪血緣之樹,乃是改造血脈本源,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吧……」他想了想,再次誠心請教。

    「當然不會。」薄夜搖搖頭,指著樹幹道,「石弘的血脈根基,實則在於樹幹。此樹幹,實則為盤聖血脈!」

    「盤聖血脈?」李儀眼睛一亮。

    「其實,如果讓我選擇,我建議修剪所有枝幹,一個不留!」薄夜做了個「斬」的動作,「雖然他會喪失全部的血脈能力,但只需靜等四十年,可老樹生花,覺醒盤聖血脈!到時候,那些盤聖的血脈能力,可要強大得多了。」

    「四十年?」李儀苦笑,搖了搖頭。

    這個建議,對薄夜這種壽命悠長的人自然不錯,但對石弘而言,卻是太久了。

    「我來瞧瞧……」

    李儀雙掌探出,秘符飄搖起落,大衍天輪迴旋,猶如無數眼睛,推演規則,剖析因果。

    秘符繚繞,天旋地轉,禍亂之子和血緣之樹的種種聯繫被抽離,無數信息浮起,千頭萬緒,盤根錯節。

    「哦?有趣,有點味道……」李儀卻不覺枯燥,眼神忽明忽暗,時而露出明悟笑容,點頭不止。

    這幅圖騰禍亂之子,實為蠻荒古道,更是盤聖之道,接近大道源頭,深不可測。

    許久後,血緣之樹光影散去,李儀卻盤膝坐下,滿臉微笑,沉吟不止。

    他的腦中念頭生滅,已然構築出一幅套裝方案!

    圖騰套裝!

    「薄夜,我帶你去見見其他人。」李儀思考清楚,立刻帶著薄夜,將她介紹給其他人。

    一番囑咐之後,李儀領著石弘回到煉金室,著手繪製。

    ……

    幽光蕩漾,石弘中了昏睡術,緊閉雙眼,陷入深深沉睡。

    這幅道化武裝,能修剪血緣之樹,改造血脈本源,可能會引起石弘的不適。

    因此,李儀決定讓他先睡一陣,便於自己繪製。

    「開始吧!」李儀目光鋒利,執筆如同握刀,遍體瀰散著一縷縷瀲灩鋒刃,氣如霜雪,鋒芒畢露!

    「喝!」

    他暴喝一聲,一筆落下,竟是大開大合,大刀闊斧!

    一筆遊走,在禍亂之子上留下一道刻痕,宛若刀劈斧剁,觸目驚心。

    嗡!

    筆鋒顫抖,如墜泥沼,李儀感覺到絕大阻力,眼神一凝。

    那幅先祖圖騰禍亂之子,似乎正在甦醒過來,怒聲咆哮,反抗著他的筆鋒。

    「哦?反抗這麼激烈?我可是在幫你……」李儀卻笑了笑,眼中鋒芒愈重,「所謂不破不立,需要革故,才能鼎新!」

    「喝!」

    李儀再喝一聲,加大力道,筆走龍蛇!

    他掌中魔力翻湧,一筆一畫皆是剛猛凌厲,道道魔法弧線橫行,如同雕刻頑石,將戰禍圖騰斷裂,竟生出一抹化腐朽為神奇之韻!

    嚎!

    一聲戰吼震響,圖騰中冒出一道蠻人身影,其體魄剽悍,氣血狂烈,仰天咆號間,聲動九霄!

    「給我退下!」

    李儀同樣怒喝一聲,身外秘符輪轉,一枚枚符籙凝成一頭神秘巨獸,瀰散著因果真意,氣象霸道,威不可擋!

    轟!

    蠻人身影裂紋橫生,剎那潰散,隱沒無蹤。

    「跟我鬥?還嫩了點……」李儀淡淡一笑。

    他體內的因果律令,已然接近賢者血脈,還遠在絕巔之上!若石弘覺醒盤聖之血,或許還能與他僵持,但眼下,自然沒有一戰之力。

    時間流逝,悄無聲息。

    蠻荒號子迴蕩,一道巍峨樹影拔地而起,其形接天連地,枝葉搖曳,正是血緣之樹!

    李儀筆鋒如刀,刀刀橫斷!

    血緣之樹坐落,顫抖不止,無數枝條似被斬斷,簌簌落下,落而歸根。

    這一條條斬落的枝葉,都並未憑空消散,而是化作養料,滋養著整棵血緣之樹。

    「哦?」李儀面露微笑,「我早說了,不破不立……嘿嘿,很好,很不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5 15:29
第六百三十七章 斬我

    「此池名為血池,可令血脈蛻變,或蛻凡化神,或返祖歸源,或脫胎換骨!這座血池之中,深藏天演之意,意韻深幽,規則玄秘。」王勝抬手,指著血池道,「薄夜大人,還請指教,提些意見。」

    他嘴上謙虛,眼底的深處,則是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得意。

    血池,為月之暗面的三大天階之一,屬性神異,可謂巧同造化!

    王勝也知道,眼前此人身份尊貴,但也忍不住有心炫耀。

    吼!

    生息之池中,血浪捲湧翻騰,不斷演化異獸之相,或夢魘,或海妖、或比蒙,或天鬼,形神兼備,流轉不定。血池中,不時又有獸吼傳響,威壓外溢,瀰散著無盡玄妙。

    「哦?有點意思……」

    薄夜摸了摸下巴,面露饒有興致,令王勝愈發得意。

    「建議麼,我是沒有,不過可以加點料!」

    「加料?」

    王勝還未反應過來,薄夜猛然抬手,掌中十餘道血芒掠空,落入血池。

    轟!

    僅是一剎,整座血池完全蒸發,化作血色煙霧,翻騰起伏,輪轉激盪!

    血霧回捲,演化出種種光怪陸離的巨獸,皆形態詭譎,光怪陸離!而且,血霧中流散的暴虐威煞,瞬間暴漲十倍,夾雜著蒼茫冷寂的虛空威壓,令人心生顫慄。

    「我的天,這,這是怎麼回事?」王勝驚呆了,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

    「放心,是我添加了一點魔獸血液,不是什麼大事。」薄夜神色淡定,「只是獸血中能量過於濃郁,令血池難以承受,蒸發為霧態罷了。據我估計,三天之內血霧就會重新沉積,化為新的血池。」

    「魔獸血液?」王勝的心臟砰砰直跳,試探地問道,「究竟,是什麼魔獸?」

    他實在不敢想像,究竟何種魔獸血液,竟能令血池直接蒸發,化為血霧?

    「都是些虛空巨獸,不值錢的。」薄夜擺了擺手,一臉輕鬆。

    「虛空巨獸?」王勝卻呆住了。

    「寒光烏鯰、殘夜螻蛄、末影空蝶、逐星之鰩等,都是些沒什麼價值的魔獸……」薄夜數了數,又道,「不過,其中有一滴星獸之血,倒是有些價值。至於更好的血液,我雖然也有,但我捨不得,實在抱歉了。」

    王勝聞言,差點一頭栽倒。

    寒光烏鯰?殘夜螻蛄?這些虛空巨獸,哪一種的血液,不是價值連城?至於星獸之血,無論放在哪一個位面,都是無價之寶!

    他忍不住轉頭,又看了一眼血池。

    「星獸之血!這座血池,究竟會變成什麼?傳說中的升仙池?」

    他得出一個結論,那不管是什麼,但肯定已不是血池……」

    王勝蔫了,他僅存的一點驕傲,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他如今才知道,什麼才叫財大氣粗!和對方比起來,自己的種種做派,實在可笑,不自量力。

    「我聽李儀說,你這還有一座魂池?」薄夜卻根本沒放在心上,她四下環顧,又好奇問道,「帶我去看看!」

    「請跟我來。」王勝這下老實了,沒有半點小心思。

    星獸之顱。

    「魂池?靈魂擺渡?」薄夜斜睨,目光掃過重重法陣,不斷搖頭。

    「薄夜大人,你……怎麼了?」王勝不敢怠慢,低聲問道。

    「這顆星獸頭顱,死得太久,的確是有點寒酸……」薄夜聳聳肩,鄙夷說道,「但你們的利用手段,也實在太膚淺了!簡直是焚琴煮鶴,暴殄天物。」

    「還請薄夜大人指點!」王勝立刻道。

    「看看這個!」薄夜右手抬起,掌中極光迴旋,化為一道金色光幕,無數文字漂浮,竟都是九州文字。

    「星獸錄?」王勝定睛看去,才看了幾眼,身軀一顫。

    那一行行文字,皆為處理星獸的種種手法,條理清晰,細緻入微。

    光幕飄蕩,其每一章每一條,甚至是每一個備註,都如同庖丁解牛,妙至毫巔!甚至,在許多地方,都是經驗之談。

    看得出,撰寫此錄的,絕對經手過一整頭真正的星獸,而且還是多次!

    「這東西,究竟是什麼人寫的?」王勝滿腔驚駭,心臟砰砰直跳。

    他也不敢怠慢,定心凝神,將那一條條牢記,難免日後派上用場。

    而在他的內心深處,對這外貌不到十歲的少女,已是滿腹崇拜。

    接下來,兩人巡遊月之暗面,處處觀摩。

    「這玩意,也能叫超魔陣列?」薄夜臉上鄙夷愈重,「群星之淵?垂釣海天?萬象輪迴?萬籟清詠?想法不錯,名字也挺好聽,其他嘛……呵呵。」

    「薄夜大人,還請指點。」王勝畢恭畢敬,鞠躬說道。

    四座超魔陣列都是他的得意之作,若旁人膽敢指手畫腳,他必會給對方點顏色看看。但在薄夜面前,他可沒有任何底氣。

    「這四座超魔陣列,創意不俗,但魔能的轉化和利用效率太低,太過粗陋了。」薄夜搖頭,似乎多看一眼都很痛苦,「給我點人手,讓你看看,何謂超魔陣列!」

    「是!」王勝眉頭上揚,滿臉喜色,「好,我馬上找人來!」

    很快,林寧、張筠、蘇煙雨、封百戰等一流法陣師紛紛趕來,在薄夜的指導之下,著手改良超魔陣列。

    只是,這些少年與其說是幫忙,更多則是學習,不斷發問,薄夜也都一一解答。

    幾番下來,不止是王勝,每一個少年都受益匪淺,法陣造詣攀升,格局眼界大變。

    王勝這點小算盤,自然是瞞不過薄夜的。

    不過,薄夜很喜歡這具魔法分身,對李儀也心存感激,這些又都是舉手之勞,她自然不會吝惜。

    月之暗面的改造熱火朝天,而煉金室中,李儀的武裝也到達尾聲。

    「石弘,醒來吧!」

    「嗯?大人,完成了?」石弘眉頭聳動,猛然睜眼。

    他剛一睜眼,瞳中竟有血色電芒射出,元素震盪,撕裂虛空!

    「咦?剛才是怎麼回事?」

    石弘雙腳落地,遍體筋骨響動,體內血液如熔岩奔湧,釋放著雄渾狂暴的力量,挾山超海!他身體滾燙,皮膚赤紅,渾身上下冒著青煙,體內好似蟄伏著一頭凶獸,嘶吼咆號,欲掙脫而出。

    「這股力量……」

    石弘眼神流轉,他的視線掠過,僅是一個眼神,竟在虛空生出元素風暴,呼嘯不絕。

    他的精、氣、神,乃至身上的武者氣勢,都處於絕巔狀態,一個凌厲眼神,就能震死一名低階武者。

    這種強大且暴虐的感覺,實在前所未有!

    「感覺怎樣?」李儀面露微笑。

    「很強,前所未有的強大!」石弘眼中精芒一閃,竟生出虛空雷震,迴蕩不絕,「比嗜血、狂化等術要強大得多,如同蠻神附體,窮凶極暴!」

    「這並非蠻神附體,而是蠻神覺醒。」李儀笑了,指著石弘的胸口,「這具武裝,名為混元自斬!」

    「混元自斬?」石弘低頭,望向自己的身軀。

    他的體內,氣血磅礴如龍,身外赤芒氤氳,時而化作太古凶獸,張牙舞爪,驚天動地。

    這股力量,至強至簡,無堅不摧!

    「混元自斬,其特性,是為斬我!」李儀眼中銳芒閃掠,聲音鏗鏘,字字如雷。

    「斬我?」石弘雙眉微擰,面露不解。

    「不錯,就是斬我。」李儀點點頭。

    他不慌不忙,將血緣之樹,盤聖血脈等一一道來,末了又說道:「這具混元自斬,可斬去多餘枝葉,令主幹強盛,自然本源濃郁,氣血旺盛,精力雄渾。」

    「血緣之樹?斬去血脈?」石弘聽得心驚,滿臉驚異。

    這具武裝,竟能斬去那無形無相的血脈,實在匪夷所思,令他有些轉不過彎來。

    「大人,我還有一事不解……」他想了想,又說道。

    「說。」

    石弘面露狐疑,沉聲道:「不知是否是錯覺,我身上有種被束縛的感覺,似乎有枷鎖加身,渾身都不自在。」

    他清楚感覺,體內似有一頭帶著鐐銬的巨獸,發狂般掙扎,卻無法脫身。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這不是錯覺,而是套裝效果。」李儀並不意外,反倒面露讚許。

    「套裝效果?」石弘聞言,瞪大了眼睛。

    「混元自斬和禍亂之子交融,化為一套全新套裝!」李儀點頭,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不過,要完全激髮套裝效果,還需要你做點事情。」

    「什麼事情?」石弘滿臉迫不及待,他的血脈也在蠢蠢欲動。

    「挑戰!」李儀唇角微翹,吐出兩個字。

    「挑戰?」石弘雙目生光,愈發躍躍欲試。

    「這樣好了,白銀之手不是來找麻煩麼?」李儀想了想,唇角浮起戲謔,「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準備一下,去一趟白銀之手,敲響百戰銀鐘,挑戰白銀之手!」

    「好!」石弘咧嘴大笑,「也不必準備了,我現在就去!」

    他似已經按捺不下心頭戰意,行事雷厲風行,轉身撞開大門,飛掠而出。

    「這傢伙……」李儀苦笑一聲,趕緊追了上去。

    望著遠處一串煙塵,李儀沉聲喝道:「石弘,這套圖騰套裝,名為禍胎!等你挑戰完畢,就知道效果是什麼了……」

    聲音悠悠,尚在空中迴蕩,石弘的身影已消失無蹤。

    李儀再次苦笑,搖了搖頭。

    他也不確定,石弘有沒有聽到自己的最後一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5 15:30
第六百三十八章 禍胎

    廬山之巔。

    鐺!鐺!鐺!鐺!

    沉凝鐘聲迴蕩,宛若無形山雨,席捲整座白銀之手,迴蕩久絕。

    須臾間,雜沓腳步響起,白銀之手如同被一頭驚醒的巨獸,無數凌厲人影冒出,紛紛湧向百戰銀鐘,氣勢洶洶,山呼海嘯!

    白銀聖殿深處,一條寬大的煉銀長桌上,正在開會的五人同時皺眉,面色難看。

    「這是什麼人?」一人性如烈火,猛捶桌子,怒聲喝道,「簡直膽大包天,竟敢敲響百戰銀鐘,這是在挑釁我等!」

    此人容貌粗獷,滿臉赤須,身外有赤龍龍息浮沉,正是白銀七尊者之一,彭瀚。

    「放心,恐怕只是個無名之輩,想借白銀之手揚名罷了。」一名英武男子冷笑,眼中寒意一閃,「這種蠢貨,自然有人『招待』,咱們繼續剛才的議題。」

    此人周身劍意內斂,身外時而有劍芒閃耀,猶如璀璨晨星,正是白銀七尊之首,「白銀之主」莫彈劍。

    「不錯,犯不著和這無名小卒一般見識……」

    另外四名尊者點頭,想到此人下一刻的慘狀,皆是會心一笑。

    ……

    鐘聲悠悠,石弘雙手負立,神情從容自若,身外則有赤霞氤氳,不時化為太古凶獸,舞爪咆號,氣象雄渾。

    「呼……」

    他腳踏大地,如樹根深扎大地,后土和玄冥之氣扶搖而上,直衝胸腹,周天輪轉。而隨著他的一呼一吸,不止口鼻,連遍身毛孔都在吐納,吐納風雨雷電,痛飲霜露霧雪,化入自身。

    「禍胎麼?」石弘眨了眨眼,似有所思。

    一路行來,他琢磨出一點門道。

    這套套裝禍胎,竟令他化作一個胎兒,以天地為胎盤,天地萬象皆可化為養料,滋養自身血脈,吞吐山河。

    每一分,每一刻,石弘的血脈都在成長,節節攀升。

    但是,卻不知為何,那種身陷囹圄的感覺,不僅沒有消失,反倒是愈演愈烈。

    他偶爾會有種錯覺,自己的血脈深處,有一頭戴著鐐銬和枷鎖的巨獸咆哮掙扎,不斷拉扯枷鎖,意欲掙脫而出。

    「來了嗎?」石弘眼神一凝,望向前方。

    「哦?一名蠻子?」

    遠處,一道身影狂掠而來,人未到,冷聲先至。

    「蠻子,你膽敢敲響百戰銀鐘,實在不知死活!讓我王希廉來掂掂你的斤兩,若沒本事的話,就把命留下吧!」

    此人表情暴怒,身外金色鬥氣浮蕩,忽而凝為鵬形,氣勢恢宏,神韻不凡。

    石弘面露輕蔑,徐徐站定,長吸一口氣,身上氣勢凝集,竟是淵渟嶽峙,如山如海!

    「滾!」

    他一字吐出,身上赤霞翻捲化為蒼茫獸影,其形凶相畢露,張牙舞爪間,發出長聲咆哮!

    轟!

    一字掠空,虛空中有驚雷炸裂,無形波紋席捲奔散,天地失驚!

    「呃!這,這是……」

    王希廉尚未近身,腳下一陣踉蹌,恍若喝醉酒一般,身形歪歪斜斜,一頭栽倒在地。

    「什麼?這是什麼手段?妖術麼?」

    「王師兄,快醒來!」

    「怎麼回事?」

    ……

    緊隨而來的一眾少年,個個神情震撼,驚呼不已。

    要知道,王希廉乃是一名上位劍詠,劍意霸道,劍術精妙,是白銀之手有數的好手。

    誰都想不到,這蠻人遙遙一個「滾」字,如同虛空雷暴,生生掀翻了他,令他暈厥倒地。

    其他人面露遲疑,不敢動彈。

    「怕什麼?他才一個人,一起上,滅了他!」一名少年面露凶色,呼喝說道。

    「不自量力!」石弘冷哼,一個眼神橫過去,那少年如遭雷擊,一翻白眼,同樣暈厥。

    不過,他雖然暈厥,也激起了眾人的同仇敵愾。

    「殺!」

    「宰了這蠻子!」

    「一名蠻子罷了,還敢作祟?」

    少年紛紛咆哮,猶如滾滾潮汐,捲蕩起伏間地撲向王勝,聲勢驚人。

    王勝則神情自若,嘴角揚起一絲譏諷:「再多的山羊,也無法戰勝一頭猛虎。」

    轟!

    隨著他眼神一凜,身上赤霞如颶風捲騰,化為一頭柱天踏地的牛首巨人,圖騰流轉,戰吼驚天,威勢蟠天際地,正是一尊蠻王法相!

    「倒!」王勝冷喝。

    ……

    「月之暗面石弘,但求一戰!」

    鐘聲再起,夾雜著石弘的聲音,久久迴蕩。

    「怎麼回事?」再次被打斷談話,莫彈劍劍眉微凝,冷聲說道,「那些弟子都在幹什麼?王希廉呢?他不在麼?」

    「石弘?我聽說,此人也是月之暗面的一員猛將。」一名女子皺眉說道,「劍主大人,以防萬一,還是得看看。」」

    她是白銀七尊中唯一的女尊者,名為白芙蓉。

    「既然這樣,開啟流銀秘鏡。」莫彈劍想了想,點頭道。

    白芙蓉手掌橫舞,一面銀鏡展開,投射重重幻影,流轉不定。

    「嗯?」

    幾名尊者表情一凝,同時面露驚駭。

    畫面中,一名蠻人傲立,身旁是一道突兀高峰,極為醒目。

    這座高峰,竟是一座「人山」,由白銀之手的子弟堆積而成!而剛剛被提及的王希廉,就是「人山」之中的一塊石頭。

    此刻,蠻人正抓住最後一個人的腳踝,一把拋上人山。

    「這蠻子,安敢如此!」彭瀚又驚又怒,猛拍桌子。

    「這才多久?他居然擊倒了這麼多人?」白芙蓉較為冷靜,震驚說道,「這蠻人,究竟是什麼怪物?」

    「氣勢!」尊者令狐邑神情凝重,徐徐吐出二字。

    「不錯。」莫彈劍瞳中掠過精芒,點頭道,「這蠻人的氣勢,沉凝剛猛,甚至巨龍威煞,虛空威壓等,也難望其項背!以氣勢碾壓敵人,這可是上古蠻王的手段!這小子,不簡單吶……」

    「而且,他才八級!」白芙蓉面露唏噓,「恐怕天命強者,也難有如此磅礴氣勢,簡直回山倒海,氣吞虹蜺!」

    「不止如此,」莫彈劍指了指鏡面,沉聲道,「他還在成長……」

    眾人望去,神情再驚。

    卻見,那「人山」之上,有絲絲縷縷的氣息冒出,不斷流入蠻王法相,令其愈發凝實。似乎,石弘的每一場勝仗,都在滋潤他的戰意和意氣!

    「月之暗面麼?報復來得倒快!」尊者呂割鹿冷哼,「找個人去殺殺他的銳氣,不然,還以為我白銀之手沒人了!」

    「不過,此人可不簡單……」令狐邑搖搖頭,「早年間,他就是伏蛟榜的榜首,如今跟隨李儀,修為更加精湛,不好對付。」

    「讓盧白羽去!」莫彈劍思忖片刻,當即道。

    「盧白羽?是不是有點牛刀殺雞了?不如,讓劉野去?」呂割鹿一愣,提議說道。

    他還有潛台詞沒說。

    盧白羽是府中精英,比石弘足足年長十多歲,又是一名下位劍聖,兼有道化套裝風暴旅者!

    即使盧白羽能贏他,傳揚出去,也會被人說是勝之不武,

    「不,劉野贏不了他。」莫彈劍搖搖頭,一錘定音道,「就這樣吧!」

    ……

    「呼……」

    石弘放緩呼吸,放鬆情緒,壓抑著戰鼓般的心跳。

    幾戰下來,他意氣高漲,體內彷彿蟄伏著一座活火山,熔岩翻滾,隨時都要噴薄!

    那股束縛之感,還在增強!

    嗡!

    一道身影閃爍飛掠,快逾閃電,激盪氣凜冽勁風,而落地之時,卻如同鴻羽,輕靈無痕。

    「白銀之手,盧白羽!」青年人聲音凌厲,懸立於空。

    他身外罡風繚繞,劍痕時隱時現,掌中雖無劍,身外卻有劍意流竄,發出虛空尖鳴。

    「別廢話,要戰便戰!」石弘冷笑,沒有任何客套,一拳直擊,「摧山重擊!」

    嗡!

    他一拳擊出,拳鋒上鬥氣回捲,化作層巒疊嶂,綿延山脈橫行,氣象森嚴,摧枯拉朽。

    「果然是個蠻子,一點規矩都不懂……」盧白羽面有輕蔑,冷喝一聲,「試試我的無光寒刃!」

    他腳踏虛空,身形前衝,身外瀲灩劍芒若隱若現,準備以劍開山,斬斷石弘的拳勢。

    「白羽,避開!」

    此時,一道低吼在他的耳畔響起。

    「嗯?」盧白羽眼神一凜,當下化作一條游魚遊蕩,避開拳鋒,巡弋開來。

    轟!

    下一剎,那拳鋒所向,山搖地動,地面上裂紋席捲,浮現百丈裂壑,深不可測!

    「什麼?」盧白羽表情微顫,心中暗道,「這蠻子,好可怕的蠻力!」

    「白羽,用游擊之術,避其銳氣,擊其惰歸!」

    此時,莫彈劍的聲音再次響起。

    盧白羽不敢怠慢,風暴旅者紋絡閃爍,如同凌虛御空,身形不斷游弋,在石弘身外迴旋,每每抬手,劍痕暴射。

    嗡!嗡!嗡!

    他不敢以硬碰硬,借助著風暴旅者的驚人速度,如風行無痕,不斷射出道道劍芒,射向石弘。

    「身為劍聖,連正面交手的勇氣都沒有麼?」石弘暴怒,只感覺渾身憋屈,使不上勁。

    盧白羽身為下位劍聖,不和他正面交手,反倒借助速度遊走,雖有些下作,但也並不違規。

    「認輸吧!」盧白羽大聲呵斥,手掌抬起,劍芒飆射。

    「哼!」石弘沉默,身外赤霞回捲,化為護盾,不斷擋下攻擊。

    他雖處於下風,但盧白羽想勝,也絕非易事。

    咔!咔!咔!

    「嗯?怎麼回事?」石弘眼神忽變,他竟清楚感覺,血脈深處有枷鎖,發出斷裂之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5 15:30
第六百三十九章 躡空

    「既然這樣……」石弘心念流轉,唇角揚起意味深長,招式猛然一變,轉守為攻。

    「喝!」

    他暴喝如雷,舉手投足開闔如虎,拳鋒上斗罡集聚,凝為山嶽之形,一拳一腳如山脈傾頹,藏著拔山扛鼎之勢!

    轟!轟!轟!轟!

    他的拳鋒所向,風暴和拳罡交錯,裂壑橫生,山林崩碎,無堅不摧!

    其磅礴聲勢,不遜於一頭橫衝直撞的猛獁巨象!

    「這小子,莫非是失心瘋了?」盧白羽身影搖曳,似隨波逐流,躲開這道道氣浪,面露驚詫。

    他相當不解。

    若石弘專心防禦,他的無光寒刃威力有限,難以破開其防禦,恐怕要陷入持久戰。

    但石弘轉守為攻,速度又遠遜於他,顧頭不顧尾,只會敗亡更快。

    「實在愚蠢!」盧白羽冷笑,身形飄搖浮沉,避開其拳鋒氣勁,反手一記記瀲灩劍芒破空,尖嘯淒厲,殺機凜冽!

    唰!唰!唰!

    不多時,石弘負傷,遍體傷痕纍纍,鮮血直流。

    他卻不怒反喜,笑意愈發濃烈。

    石弘能清晰感覺到,那每一道傷痕,不僅落在他的身上,也斬在道道枷鎖之上。

    「瘋子,真是瘋子!等我砍了你的腦袋,看你是否還笑得出來!」盧白羽心悸,怒罵一句,攻勢愈發凌厲。

    他雙腳踏空,如飛鳥倏忽上下,掌中劍芒匯流,化為一柄無光巨劍,伴隨驚天尖鳴,刺向石弘的後背。

    「成了!」

    就在此時,石弘眼中精芒一閃,仰天大笑。

    咔!咔!咔!

    石弘的血脈深處,似有枷鎖斷裂,鐐銬掙脫,一股滾燙熱意直衝頭頂,扶搖而起。

    吼!

    石弘的頭頂上空,一頭形如巨虎,卻有八首八面的巨獸浮現,狂暴氣機和虛空真意奔瀉,猶如無形漣漪,卷騰天地!

    「嗯?是突破了?怎麼回事?」盧白羽色變,臉上露出驚疑不定。

    但很快的,他卻發現,石弘的氣勢並未增長,反倒如同被戳破的氣球,減弱不少。

    盧白羽卻不敢怠慢,臉上警惕愈重。

    他隱約感覺,那氣勢並非消散,而似乎是化作了別的什麼東西。

    「怎麼了?你在怕什麼?」石弘凜然一笑,唇角揚起戲謔。

    他一腳揚起,落在虛空之上,竟猶如踏著無形階梯,步步拾階而上,傲立虛空。

    「嗯?這是怎麼回事?」盧白羽心神激盪,呼吸變得急促。

    他看得出,對方根本沒有動用鬥氣,落足虛空,是真正的「凌虛御空」!

    「裝腔作勢,看我破了你的鬼把戲!」盧白羽發出尖利咆哮,他壓下心中惶然,掌中無光寒刃飛掠,割裂虛空,紛湧直刺。

    「倒是有點本事……」石弘淡然一笑,巍峨身軀化作電芒,剎那消失。

    「嗯?人呢?」盧白羽猝然色變,視線尚在搜尋,就看到一道雪白牙口在面前張開。

    「摧山重擊!」

    耳畔,一道沉穩聲音響起。

    轟!

    煙塵滔天,裂紋卷散,地面上一道巨坑擴散,激起的狂烈勁風瀰散百里,坑中露出一道滿身是血的身影。

    盧白羽暈厥,顯然已沒有一戰之力。

    「什麼?」

    「怎麼回事?」

    白銀聖殿中,不少尊者打翻茶盞,滿臉難以置信。

    「莫非,他前面隱瞞了實力?」令狐邑滿臉驚疑不定,「剛才那一擊,他的直線速度,至少快了四成以上!」

    「不,不是隱瞞實力……」莫彈劍搖搖頭,沉聲道,「而是他血脈覺醒,獲得了一個新的血脈能力。」

    「血脈能力?」呂割鹿驚了。

    「嗯,應當是個關乎速度的血脈能力。」莫彈劍面有異樣。

    「血脈覺醒?怎麼會這麼巧?」白芙蓉一愣,狐疑地說道,「這運氣也太好了……」

    眾皆沉默,神情古怪。

    誰都清楚,任何一個血脈能力的覺醒,都相當艱難,而且極為罕見。石弘在戰鬥中覺醒血脈能力,又是關乎速度的血脈能力,也太過巧合了。

    「躡空?」石弘抬頭望天,露出一抹神秘微笑。

    血脈能力躡空,來自天吳血脈。近似於「火正」的操弄蠻火,「洪澤」的駕馭山洪,躡空的能力相當簡單,簡而言之,就是「空間主宰」!

    擁有這個血脈能力,石弘可凌虛御空,每一個動作都有虛空的推助,一舉一動,皆速度暴漲!

    躡空之下,他可步罡踏斗,追星逐月!

    石弘也已經明白,這幅禍胎套裝的真正作用。

    「實在可怕,驚世駭俗!」他心中暗道。

    套裝效果禍胎,擁有兩重特性,一為滋養,一為砥礪。

    滋養之效,如春風化雨,強化本源;砥礪之效,如無形牢籠,壓抑血脈,養蘊意氣,砥礪根基。

    雙重效果之下,他的血脈如同一頭狂暴困龍,飽吃飽喝,卻被壓制了一身精力,蠢蠢欲動,隨時都要爆發!

    而血脈爆發的條件,正是敗仗。

    每一場敗仗,令石弘胸中不平,而不平則鳴,血脈會隨之天演蛻變,生出克制對方的能力。

    那躡空,就是第一個能力。

    因此,每一場敗仗,就是一塊磨刀石,令石弘血脈蛻變,覺醒全新的血脈能力。

    「呼……」石弘長吐一口氣,感覺身上舒暢許多。

    但他清楚,自己胸中的塊壘,仍然尚未吐盡!

    這套禍胎所養育的狂暴困龍,還有精力未曾耗盡。

    「不是一個,不是兩個,不是三個……」石弘再次微笑,露出雪白牙齒。

    「讓谷玄武去!」莫彈劍沉默許久,沉聲說道,「還有,讓他帶上山河古盾!」

    「山河古盾?」呂割鹿聞言,又是一愣。

    谷玄武也是一名下位劍聖,修為還在盧白羽之上。而且,他擅守禦,身負套裝「不破壁壘」,防禦極為恐怖。如今,再加上傳奇巨盾山河古盾,其防禦力可想而知。

    呂割鹿立刻明白,莫彈劍的想法,是防守消耗。

    他心中暗嘆,這種手段,即使勝了,也實在勝得不太光彩。

    而真實戰況,也果如呂割鹿所料。

    轟!轟!轟!轟!

    「摧山重擊!」

    「天崩咆哮!」

    「撼地踐踏!」

    雷鳴迴蕩,石弘暴喝驚天,手、腳、乃至喉嚨,紛紛化作恐怖殺器,攻勢綿延。

    他的每一記戰技,都裹挾著萬鈞氣機,身上赤霞暴湧,氣象滂沱,天搖地顫。

    「哼,你打不倒我!」

    谷玄武橫盾於前,身外玄黑護罩旋繞,任憑石弘千般戰技轟擊,他一動不動,穩守如山。

    天崩地裂之中,唯有谷玄武不動如山。

    「谷玄武,幹得不錯!不必急於反擊,等這蠻子鬥氣耗盡,你就贏了。」莫彈劍的聲音響起,「好好穩住!」

    「是!」

    谷玄武重重點頭,雖然有些憋屈,他卻早已習慣,重盾橫亙,守衛森嚴,竟是守得密不透風。

    「哼!該死的蠻子,先讓你得意一陣……」他穩守防禦,心中暗道,「等你鬥氣耗盡,看本大爺如何炮製你!」

    谷玄武知道,自己作為防禦一方,每一擊消耗鬥氣更少,再熬一陣,勝利的就是自己。

    「死!死!死!死!」

    石弘吐氣如龍,動作剛猛霸道,赤霞和斗罡在拳周身繚繞,拳可移山倒海,腳可撼地斷江!

    不過,谷玄武的龜縮戰術雖然難看,卻十分奏效。

    石弘攻勢綿延,卻一一落在山河古盾上,效果寥寥,戰得很不痛快。

    「這烏龜殼,還真是掃興!」

    石弘身經百戰,自然清楚對方的盤算,他是故意墜入對方的陷阱。

    他要的,就是這種不痛快。

    胸中有不平,不平則鳴!

    嗡!

    再次轟出一拳後,石弘只覺渾身發燙,體內那頭惡龍再次興風作浪,一股暴虐氣息扶搖直上,行至他的額頂,直衝而出!

    吼!

    石弘傲然淋漓,頭頂上空有一頭金色蠻神浮現,其左耳有蛇,腳踏雙龍,璀璨金輝流散,似有肅殺秋意瀰散,氣息狂烈。

    他那一聲張狂氣勢,再次暴跌。

    「嗯?」石弘卻雙目一亮,喃喃低語道,「司秋?」

    他笑了。

    血脈能力司秋,來自蓐收血脈。這個血脈能力,是蠻族獨有的恢復能力,屬性偏激,相當古怪。

    司秋,意味著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簡而言之,石弘每一拳擊出,產生的殺傷力越強大,反饋他的鬥氣,就會愈發雄壯。

    這個能力,最適久戰!

    「烏龜殼,你小子完了!」石弘長聲暴喝,雙拳挾裹狂烈氣機,如同烈烈潮汐擊出,赤霞奔湧,勢如山崩!

    「蠻人就是蠻人,愚不可及!」谷玄武面露冷笑,如此綿密攻擊之下,對方鬥氣消耗更快,只會加速他的敗亡。

    但很快,他笑容僵硬,滿臉不可思議。

    「怎麼回事?」谷玄武瞪大了眼睛,心旌搖曳。

    他明顯感覺到,長久猛攻之下,石弘氣勢未洩,反而愈發狂猛,鬥氣彷彿源源不竭,一瀉千里!

    咔!咔!咔!咔!

    谷玄武的身前,那道玄黑鬥氣屏障之上,忽有道道裂紋橫生,發出細密聲響。

    「什麼?」谷玄武猛然色變。

    他沒料到,最先耗盡鬥氣的,居然是自己?

    這怎麼可能?

    轟!

    古鐘般的巨響迴蕩,一道拳印充塞天地,谷玄武慘呼一聲,身影倒退,重重落地。

    白銀聖殿中,沒有驚呼,而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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