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讓你出聲了？
東冥恆域、伯畝疆域中心的虛空。
一場慷慨淋漓、意氣風發的演講，正在進行。
「諸位！」
「憑什麼人族的錯誤，要由我們來承擔？我們本應是自由自在的生靈，但卻被人族統領，被迫與獄族爭殺！我們生死不由自己，命運亦由人族掌管！」
「這樣的修行生涯，不要也罷！」
「如此的自由囚禁，該當打破！」
恆主級漆鴉張開漆黑翼翅，長約百萬米的翼翅，做出擁攬永恆虛空的壯闊姿態，高喝道：「諸位，我們智慧生靈——生來自由，絕不受人族箝制枷鎖！」
嘩啦。
他翼翅一顫，掀起虛空風暴，似乎誓要掀翻人族統治一樣。
隨著他的演講結束，遍佈虛空周圍的各類智慧生靈修行者，全都沉默了一個瞬息，緊跟著便是熱火朝天、鼎沸激昂的歡呼聲，以及抒發豪情壯志的慶賀聲音。
放眼望去。
此地約有數千位千奇百怪的虛空君主們！他們皆是分屬智慧生靈各族的代表，此刻卻全數匯聚於此，嘈雜無比。
「這，這些生靈族群，瘋了！他們真的瘋了！」
十數位規整恆域秩序的人族永恆祇，面色煞白，顫顫巍巍地注視著這一幕。
「怎麼處理？」
「這可是亙古未有的抗議。恐怕人族真的要妥協了，哪怕無上們也不可能強勢鎮壓他們，否則一旦引發惡劣的連鎖反應，修行世界都要崩潰。」
一位人族女性永恆祇，花容失色，秀髮微微顫抖。
「哼！」一位短髮壯漢模樣的人族永恆祇，憤怒道：「他們為何能猜到東冥無上的隕落？而且還能猜出是由東冥洩密的！這絕對是那些法座、永恆祇暗示的！」
花容失色的貌美女子，顫聲道：「可眼下的局面，已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
短髮壯漢咬著牙，彷彿在安慰自己，他一字一頓道：「等方主宰降臨！方主宰定有辦法！」
「唉。」
貌美女子嘆了口氣。
其實他們心裡很清楚，方成只是戰力媲美巔峰級，修行年紀始終尚淺。若論運籌帷幄、處理事務的智慧，也許還比不上他們。
這是必然。
智慧是日積月累的沉澱，難能一蹴而就。再怎麼天資絕倫的傳奇方主宰，也不可能具有遠超他修行經歷的深厚智慧。
「希望方主宰能有解決辦法。」
貌美女子暗暗搖頭，默默祈禱了一句。但旋即，她與其他數位永恆祇面面相覷，卻盡皆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驚惶。
恐怕。
方主宰也無能為力。
……
演講區域。
隨著恆主級漆鴉的高談闊論，全場氛圍也漸漸攀登熱情峰值，所有虛空君主全都滿心激動。
自由！平等！獨立！
這一個個詞語，彷彿敲擊開了他們從未想過的一扇門！門的裡面才是他們應該享有的世界。
「哈哈。」
恆主級漆鴉的鋒銳巨嘴，張張合合，指著遠處數位人族永恆祇，彷彿居高臨下。他藐視道：「諸位，瞧瞧吧！這些趾高氣昂的人族，也有面色煞白的今天！啊哈哈哈哈！」
「是的！」
「我們聯合聚集在此，人族也要懼怕我們！只要我們共同進退，勢要令這蒼穹改換，更讓自由瀰漫！」
寂靜。
彷彿汪洋退潮般的寂靜。
當這些虛空君主回首確認了漆鴉的言語，頓時爆出了前所未有的壯志豪情，齊齊歡呼：「自由！自由！」
自由！
數千位虛空君主的聲音，如同鋪天蓋地的海嘯，瞬息間便席捲四面八方，響徹天上地下，掃盪開了所有清風與亂流，產生了一片空曠的虛空區域。
「諸位！」
恆主級漆鴉扇了扇漆黑翼翅，場面瞬間安靜無比，甚至能感知到聲波流動擴散的動盪，所有生靈族群的虛空君主們，全都矚目於恆主級漆鴉，更令他志得意滿，心緒燃燒。
這一刻，他彷彿化作誓要自由的抗爭者。
嘩啦！
恆主級漆鴉輕抖翼翅，大概類似於人族清嗓子的動作，他緩緩抬起巨首，似乎打算以一場感慨，總結這場演講。
然而。
他剛剛抬首，瞳孔便猛地縮緊，滿溢豪情的心靈，彷彿壓著一座凜冽寒川。渾身上下、裡裡外外，盡皆發寒！
方成！
一襲白衣的方成，背負雙手，正佇立在無窮高、無窮遠的莫測虛空區域，以端居九天之上的威嚴姿態，淡淡俯瞰著他！
彷彿蒼茫無涯的永恆存在。
「怎麼了？」
「為何要停止不言？」
一群虛空君主微微錯愕，旋即抬起目光、幅散感知，登時望見了方成的莫測降臨姿態。
只見。
方成一步踏出，穿透億萬疊合空間，徑直降臨此地。好似自萬象畫卷內走出，活生生顯現世間。
「方成！」
「橫空出世的人族傳奇、方成！」
「哼，他雖然終結了星獄戰區，戰力強悍絕倫……可我們終歸是智慧生靈，他豈敢痛下殺手？我們切勿驚慌，且看他要說什麼？」
數千位虛空君主暗暗傳音，瞬間轉為鎮定。
心有倚仗，自然不怕。他們乃是智慧生靈族群的代表，絕不是孑然一個。除非無上親自降臨，才能讓他們心生敬畏，但哪怕是無上，估計也不敢隨意打殺他們！
咚。
咚。咚。
方成臉龐無悲無喜，彷彿古井無波的鏡湖，只是淡然踏步，以玄奇神妙的超然姿態，降臨此地。
實際上。
如果方成願意昭顯身為主宰的虛空傳頌之音，恐怕在場的虛空君主們，全都要跪伏敬禮，根本沒勇氣如目前這般——沉默無言地面對方成。
彷彿無聲的抗議。
死寂。
場面登時死寂。
方成淡淡地看著數千位虛空君主，眼眸裡流轉耀銀與純白，彷彿一尊蓋壓萬古、統治永恆的威嚴存在，永恆不墜，超然一切。
這些其他族類的君主，則是緘口不言，為了自由與平等，同仇敵愾地與方成對視。
方傳奇？
他想做什麼？
而位於後方的數位人族永恆祇，知曉方成的真實主宰身份，則是屏息無比的盯著。
方主宰？
他會怎麼處理？
「咳咳。」
恆主級漆鴉強笑一聲，抖了抖綿延百萬米的漆黑翼翅，眼裡充溢躊躇滿志，準備開口詢問。
「嗯？」
方成淡漠地瞥了眼恆主級漆鴉，眼眸微微一閃，輕聲道：「我讓你出聲了？」
嘩啦！
純白光芒，一閃而逝。
恆主級漆鴉的壯志豪情，仍停留眼底，但軀體卻瞬間四分五裂，最終化作滿空齏粉，飄灑永恆虛空！
一力促成此次抗議的恆主級漆鴉，當場斃命！
嘶！
千奇百怪的諸多虛空君主們，如若五雷轟頂般，無可抑制地寒意自心底升騰，幾乎凍結了他們的腦海。
什麼？
誰給他的勇氣？他，他怎麼敢這麼做？難道他不怕引起所有智慧生靈族群的抗議？
下一刻。
方成眸光微動，背負雙手，冷冷瞥了眼旁側的空蕩蕩區域，淡淡開口道：「全都出來。」
唰啦。
一群法座、永恆祇，渾身顫慄地駐留原地，動也不敢動。
他們皆是其他種族，這場抗議也是他們暗示的，可他們怎麼想不到……自詡完美無缺的陽謀，方成竟然根本不作言語，直接擊殺為首的漆鴉族恆主級君主！
「我們布陌族的老祖！」
「還有我們族內的最強者法座！」
「他們怎麼都隱藏在這兒？」諸多虛空君主們，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族內的強者們，腦袋一片糊塗不清。
但是。
他們最奇怪的是……為何他們族內的這些強者們，對方傳奇這麼敬畏恐懼？永恆祇也就算了，怎麼那一位位強、偉、絕的法座們，也瑟瑟發抖，戰戰兢兢？
至於麼？
他們不清楚方成的主宰身份。但這些位法座、永恆祇，可是清楚得很！甚至他們全都親眼目睹了無上東冥的隕落！
「該死！」
「我們想錯了！」
漆鴉族法座面色驚慌，但內心卻憤怒無比，暗暗低吼：「我們原本以為方成年紀尚淺，遇事容易妥協，也許是一個突破口，可卻想不到他竟然冷酷若此？？」
須知。
這場對人族的抗議，不止有東冥恆域的生靈族群參與，也有其他恆域以及生靈秘境區域的其他族群，暗暗關注，悄悄溝通，已是達成了共進共退的協議！
選定東冥恆域，也正是因為方成在這兒！
「咳咳。」
漆鴉族法座強擠一絲微笑，輕抖了一下漆黑翼翅，倚仗自己一等法座的身份，正欲開口緩解一下氛圍。
「嗯？」
方成眸光一動，淡淡凝視著他：「我讓你出聲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