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我的肚子裡有棵樹 作者:夾襖(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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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2017-8-17 21:57:0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0 242356
bpd 發表於 2017-8-22 22:37
第五十章 男人哪有什麼第一次

  「就這樣?」

  郎苑的身體一直緊繃著,連脖頸子都很僵硬。胖子躺下後卻沒有什麼動作了,除了拉過來被子蓋在了兩人的身上。

  「那應該怎麼樣?」胖子神色古怪地轉過臉來。不是說好了你帶我的嗎?我不懂的哎!

  「啊——可嚇死寶寶了!」郎苑的第一反應是拍打胸口,顫顫悠悠的,有震波擴散一如漣漪。

  然後,郎苑才想起來,被胖子抱起來之後的表現實在是丟人。不過丟了就丟了吧,反正也沒有外人,死胖子這一手也太嚇人了點。

  然後,郎苑的精神和身體一起放鬆了,臉上卻是羞憤積聚,神情就特別的氣急敗壞。

  「打死你,死胖子!打死你,死胖子……」郎苑的花拳繡腿可勁兒地朝著胖子全身招呼,力氣不見得很大,頻次卻是很高,就如暴風驟雨一般。

  胖子顯然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一張胖臉都扭曲變形了,看上去極其痛苦,嘴裡哼哼唧唧地喊著饒命,就像在澡堂子裡遇到了一個下手特狠的搓澡老大爺。身體則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毫無反抗之力,就像一頭被徹底摧毀了反抗意志的胖怪獸。

  郎苑終於一口咬在了胖子的肚皮上。不但咬得狠,還往下撕。這下子可是真疼,胖子的臉皮抽搐,張開大嘴絲絲地吸氣。

  那塊肥肉到底沒被撕扯下來,郎苑喘著粗氣癱倒在床上,頭枕著胖子的大肚腩。臉衝著胖子,卻沒看胖子的眼睛,貌似看的是胖子心口上面的那個……小尖尖?

  胖子則輕撫著郎苑的頭髮乃至肩膀,乃至後背,極盡溫柔關愛。

  兩人的心情都是出奇的平靜。

  房間內,一時無話。

  「你怎麼,突然……中止了?」最終還是郎苑打破了靜謐,聲音很輕柔。說完還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剛才,如果胖子繼續下去,我恐怕就真的淪陷了吧?

  不過,也只好那樣了。雖然我真的還沒有準備好,和一個人共度一生。

  不過,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準備好呢?到底怎樣才算是準備好了呢?發生了,遭遇了,大概也就準備好了吧。

  不過,就這麼短短的幾分鐘,郎苑好像又經歷了很多的事情,增添了很複雜的體驗,一時間還想不太清楚。

  不過,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胖子這人吧,壞是壞了點,損是損了點,二是二了點……

  「我知道你覺得很遺憾。但這是我的第一次呢,哪能稀里糊塗地就給弄沒了呢?」胖子一本正經地回答問題,語氣就有點欠揍。

  「切!男人哪有什麼第一次,我才是第一次呢!我有證據,你有嗎?」郎苑休息好了,也就恢復了囂張,這是典型的記吃不記打。激動起來,還拍得胖子的肚皮「嘭嘭」響,跟敲鼓一樣,「我遺憾?我呸!」

  「你不是說你都多得數錯行了嗎?」胖子哂道。

  你有證據?嘿嘿,哥得檢查了才信,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不過這句話胖子就只敢想想,肚子上的牙印還沒消呢,這丫頭一副好牙口,她真咬人。

  「嗨,女人說的話你也信!」郎苑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死胖子你這是少見多怪啦!

  「得了,這次先記賬啊!回頭備好了新房再結賬。」胖子也不能真跟女人講道理,倒是伸手拍了拍郎苑的小臉。

  「那可得看我的心情!哎哎,說真的,你就沒吃過自助?多長時間吃一次啊?一次吃多長時間啊?」郎苑的大眼睛呼扇呼扇的,八卦之炎在熊熊地燃燒,女人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

  據說世界上有三種人,男人,女人,八卦的女人。男人約佔五成,八卦的女人約佔五成,其餘的是女人。

  「你別撩我啊!萬一我抗不住呢?」胖子張開大嘴做吃人狀,本來拍臉的大手就改成了擰腮,愣是把白雪公主扯成了她後媽,把小紅帽扯成了她外婆。

  「抗不住那就來——」為了逃脫胖子的邪惡之手,郎苑的腦袋順著大肚腩往後一滑,沒承想卻被什麼物件阻斷了的逃路,致使一張臉皮被生擒活捉。郎苑正囂張到半截上呢,頓時硬生生地改了口,「乖,一定要抗住哦!」

  「太晚了,睡吧!」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話。誰也沒有追究到底是什麼物件從中作梗,好像從來就沒有過那麼一回事一樣。

  郎苑把身體旋轉了九十度,和胖子基本平行,然後把腦袋探過來,枕在了胖子的肩膀上。隨後又擰了幾下,挪了幾下,終於找到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真的閉眼睡覺了。

  柔體入懷,一股幽香直衝胖子的口鼻——好吧,還帶了點泡麵的香精味——果然是沁人心脾,提神醒腦,順流而下又造成了蠢蠢欲動。

  胖子伸長手臂摁滅了日光燈,嘴角露出苦笑——你確定這不是在撩我?

  就咱倆現在這狀態,到底算是閨蜜呢,還是哥們兒呢,或者是男女之間純潔的友誼?傻傻分不清啊,我想靜靜,也別問我靜靜是誰。

  迅哥兒說過,深山裡的黑夜畢竟最像黑夜。日光燈管的最後一絲光亮逐漸泯滅,房間內伸手不見五指。胖子以大毅力控制著不伸手去看五指,也不伸手去幹別的,默念八榮八恥很多遍,終於穩定了呼吸。

  幾分鐘後,黑暗中突然響起了一句,「胖子,睡著了嗎?」

  「睡著了。」胖子的脖子上有熱氣吹佛,就像毛毛蟲在爬。

  「睡著了還能說話?」郎苑側過身子,右臂環過了胖子的胸膛,這樣好像更舒服一點。

  「你不說話我就睡著了。」胖子感到右腋窩下面不遠處壓力山大,身體不敢稍動。也不知道這是享受還是遭罪,肉是暫時沒吃,湯就喝得太多,痛並快樂著吧。

  「我睡不著哎!」

  「數羊。」

  「哦……」

  房間內再次陷入靜謐。除了一粗一細兩個呼吸聲同頻共振。

  好奇怪啊!兩個人一起睡覺,呼吸的節奏會不自覺地跟對方找齊嗎?男人單位時間內的呼吸次數不是比女人少嗎?長此以往,就沒什麼後果嗎?郎苑對此很是擔心,越擔心越睡不著,然後又擔心明早可能會起黑眼圈,心裡亂糟糟的,也想靜靜。

  幾分鐘後,對話聲又起。

  「胖子?」

  「嗯?」

  「……」

  「你說什麼?」胖子這麼敏銳的聽力都沒聽清楚。

  「……」

  「不說拉倒,趕緊睡覺,要不然吃了你!」胖子凶巴巴地回了一句,並趁機挪動了一下化為枕頭的右肩。倒不是被郎苑枕麻了,而是擔心亂動會影響枕頭的舒適度。

  「胖子,我準備好了!」郎苑咬著牙,把聲音提高了一點點。幸虧房間裡漆黑有如實質,連睫毛都看不見的。

  「什麼準備好了?」胖子這次並不是裝傻,而是真的沒聽懂。

  「我說——我做好準備了,我想要……你是男人哎!就不能……蠻橫一點嗎?」郎苑的聲音又提高了些,但吐字不是很清晰,隱然還有磨牙的聲音。

  哥當然是男人了,還用得著你提醒嗎?胖子撇了撇嘴,都懶得搭理郎苑。嫌哥不夠蠻橫?告訴你,哥蠻橫起來連自己都……驀地,胖子撇出去的嘴角無法歸位,渾身也都僵住了!

  艾瑪,你想要?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有,我太有了,我肯定給啊!

  我整軍訓練,厲兵秣馬,枕戈待旦,裝備保養良好,器械狀態上佳,時刻準備著,為了享樂主義貢獻子孫!

  胖子猛的一個激靈,呼吸之間就全身動員進入了一級戰備狀態,毫不猶豫地側過身來,左大腿壓過去,左手臂摟過去,輕壓著郎苑的半邊身體。

  局勢太過嚴峻,語言其實多餘。再說鼻子的任務太急太重,嘴巴被臨時抽調予以協助,哪有閒工夫說話呢?

  總之,能動手盡量別叨叨!

  胖子的身體在顫抖,手臂就顫抖更加厲害。不過顫抖並不影響效率,轉瞬間就把同樣顫抖的郎苑剝好了……


bpd 發表於 2017-8-23 18:17
第五十一章 小妹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頭兒,熄燈了!動手吧?」

  招待所前廳,五個壯漢或站或坐,都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一絲聲響。茶几上的兩個煙灰缸裡全是煙頭,五個人一起抽煙,而且都是前一根點後一根,整個前廳裡煙霧繚繞。

  「真討厭……」白眼球無聲地嘟囔著,小手在鼻子下面扇風,不時地回頭看向第一排摞房的那個亮燈的房間。胖帥哥可真夠可憐的,被熊婆娘逼著來開房,臨了熊婆娘又嫌房間太差,不是人住的地方。嫌差回滄海住啊,自己家多舒服!

  結果卻是胖哥被整得愁眉苦臉的,一趟一趟地那個跑噢!

  白眼球把能換的東西都給換了,能借的東西也都借給他了。還打電話叫了一個小賣店老闆,送過來一些食品和用品。看樣子那熊婆娘不是要在這兒開房住一晚,而是要在這裡安家落戶生娃娃,不把胖帥哥折騰死就不罷休!

  倒霉的是,那邊剛安置好,關了房門還不到半小時,派出所的馬所長就帶著四個聯防隊員悄悄地進了村,查看了開房登記,說是來抓賣啥嫖啥的。

  事情好像不太對頭啊!以前就不清楚,但白眼球在政府招待所上班也有一年多了,派出所什麼時候來查過賣啥嫖啥啊,今兒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再說了,今晚就開出了一間房去,有啥好查的?

  白眼球很負責地給馬所長解釋了胖帥哥的老鄉身份,也包括熊婆娘的警察身份。不過還沒等她說到他們的夫妻關係,以及為什麼來住招待所呢,就被馬所長勒令回前台坐好,不准發出任何聲音。

  和白眼球一起盯著那邊房門的,是一個矮壯的聯防隊員,油頭中分,頭皮屑亮閃閃的。這個死油頭盯一會兒房門,盯一會兒人家的胸,眼神直勾勾的,猥瑣又抄底。白眼球穿著羽絨服都覺得有些關鍵點被盯得麻酥酥的,卻也只能翻個白眼。

  房間裡燈一熄,死油頭就興沖沖地跑到沙發那邊報告,激動得聲音都變調了。

  「再等十分鐘!」馬所長沉著冷靜,頗有大將之風。他惡狠狠地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裡,看架勢就像是把人腦袋摁進水裡淹死。

  死油頭覺得自己正確地領會了領導意圖,當即一臉景仰,滿口諛辭,「頭兒英明!頭兒高見!這會兒才剛開始呢,等他們搞到半截腰上我們再衝進去,硬給他拔出來……嘿嘿,那多過癮!」說話時,他的拇指從小指挨個擦到食指,發出一連串輕響,就像是摸到了一個什麼東西。

  「閉嘴!我特麼的要拿證據!」馬所長卻瞪了死油頭一眼,壓低聲音呵斥,顯得很不耐煩。十分鐘才到半截腰上?你丫還真瞧得起自己。

  「哦……頭兒英明!頭兒高見!」死油頭恍然大悟,貌似一點就通。然後就帶著一臉的崇拜,哈巴狗一樣點頭哈腰加敬禮,其實心裡還納悶著呢,等十分鐘拿證據?拿什麼證據?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馬所長命令白眼球,「拿上鑰匙開門,小心走路!」

  白眼球只好拿起掛滿了鑰匙的圓盤,磨磨唧唧地走向第一排摞房。馬所長緊輟其後,死油頭則屁顛屁顛地走在馬所長左側,落後了半個身位。另外三個聯防隊員也跟了上來,兩個拿警棍的,一個拿手銬的。

  包括死油頭在內,四個聯防隊員人手一把強光手電,這才是克敵制勝的法寶。死油頭摁了開關進行檢查,裝備狀態果然完好,強光手電「噼裡啪啦」地冒著電火花。

  沒承想,走在前面的白眼球卻是吃驚非小,「唉喲」一聲摔倒在地,手裡的鑰匙盤被扔出去多遠……

  「嘩啦!」

  馬所長給氣得五佛升天,黑暗中瞪眼的效果不顯,扇耳光又怕太大聲,先給這敗事有餘的傻叉記著帳!

  離著房間還有十多米遠,裡面的狗男女正水深火熱的,應該聽不見什麼吧?

  白眼球趕在死油頭扶她之前站了起來,陪著小心給馬所長解釋,「嚇死我了,對不起,對不起!馬所長,這兒住的真是夫妻倆啊!男的真是咱鎮上出去的大學生……」

  「你特麼給我閉嘴!」馬所長氣急敗壞地罵道。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允許,也是一個大嘴巴子扇上去了。

  「哦!」白眼球果然乖乖聽話,一直走到房間門口都沒再出什麼么蛾子。

  或者是精神太過緊張吧,白眼球連換了三把鑰匙,愣是沒把房門打開,還把鑰匙盤弄得「嘩啦」直響。馬所長實在是忍無可忍,此刻大概也無須壓低聲音了。

  「起開!」死油頭衝到了馬所長前面,甚至上手扒拉白眼球,扒拉的位置還不太對。

  白眼球趕緊躲到了一邊——胖帥哥啊,小妹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死油頭後退了幾步,快速衝上前,肩膀猛地撞到了房門上。隨著「咣」的一聲巨響,破舊的松木門一下子就被撞開了!

  或者是死油頭用力過猛吧,那門扇撞牆後又「嗵」的彈了回來,正拍在死油頭的腦門上!死油頭「唉喲」一聲慘叫,捂著腦門蹲在了地上——我這門從來不記仇,有仇當場就報了……

  馬所長卻不管死油頭的死活,率先衝進了房間。另三個聯防隊員也是前撲後繼,強光手電亂晃,就像三把利劍,室內的黑暗被砍得支離破碎。

  「卡嚓」聲連響,數道亮光閃過,馬所長親自舉著照相機拍照,至少有兩張拍對了位置。如今警察辦案,講究證據呢,可不敢胡搞!

  就在這時,有開關「吧嗒」一響,房間內的兩個日光燈管都掙扎著發光發熱,有一個成功了,另一個也盡力了。

  房間內燈光驟亮加閃爍,馬所長及三個聯防隊員都禁不住瞇起了眼睛。

  大床上果然有一男一女,都穿著襯衣,披著外衣,倚著床頭排排坐。男的死胖,笑容裡還帶著點好奇?女的很靚,眉毛過分的濃。嗯,外貌特徵都對上了,沒錯的!

  不過,這對狗男女好像一點兒都不驚慌?

  那美女反倒是一臉的冰寒,濃眉緊鎖,貌似是在等人給她一個解釋。理由不充分的話,後果就會很嚴重。馬所長多次在縣局大局長臉上見過這副表情,要想使這副表情趨於平和,乃至由冷變熱,往往需要馬所長出血到吐血。

  不過,那可是大局長哎!這女人算是個什麼東西?馬所長對自己第一時間的畏縮反應深以為恥,繼而怒火中燒。

  那胖子則好整以暇地打量著來人,嘴角一直掛著居高臨下的笑意,就像坐在前排看小丑表演,看得高興了就打賞。或者是在接待送禮者——來就來唄,帶這麼多東西幹嘛!

  馬所長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制服,這才重樹了自信,老子是來抓賣啥嫖啥的執法者啊!怎麼會有種灰溜溜的感覺呢?燈亮時,甚至有種偷東西被當場捉獲的感覺?

  這感覺熟悉又陌生啊!如今馬所長事業有成,早已不偷東西只偷人……

  沒等馬所長發作,那死胖子就笑瞇瞇地開口了,「馬所長,你來得可真不是時候。你要是早來十分鐘,或者晚來一個小時,不,晚來兩個小時的話,我就不怪你。」

  馬所長一怔,又把執法者的身份給忘了。老四媳婦在電話中哭哭啼啼地說一個行兇者是女警察,另一個死胖子就不知道什麼來頭。他怎麼會知道我的職務和姓氏呢?他還知道什麼?難道是有備而來?

  服務員說他是本鎮出去的大學生,以前在哪兒見過並記住了派出所長,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一個偶然記住派出所長的大學生,敢跟派出所長這麼說話?

  他還要怪我?!

  派出所長在鎮上也算是一方諸侯了,實權在握的大人物,能熬到這一步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一時間馬所長腦袋裡居然千回百轉,以至於超負荷運行,造成局部過熱,腦門微汗。

  沒聽說哪個本鎮出去的大學生有大出息啊——比如哪位縣領導的秘書,市直哪個機關的辦事員——否則鎮上不早就派人拜碼頭去了!

  早來十分鐘?那就是剛熄燈的時候。晚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又是什麼意思?

  關鍵是,這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太特麼鎮定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陽角鎮今兒來了過江龍?老爹和老四挨頓揍倒也不算什麼,沒了牙又不會死。要是把老子的仕途搭進去,那就太划不來了!

  不過事已至此,總不能說句「對不起,走錯門了,兩位請繼續」就走人吧?臨了還給人把門關好……

  派出所長,不可以這麼慫!


bpd 發表於 2017-8-23 18:24
第五十二章 第一次是要載入史冊的

  這可是老子的第一次啊,要載入史冊的!

  天底下再沒有比這更可恨的事情了。歷經千山萬壑,終於水到渠成,眼見著就要翻開新的篇章,進入新的洞天了。卻被不相干的人打擾,以至於功虧一捅,懸洞勒馬,臨洞收槍——這個仇結大了!胖子人畜無害的笑容之下也未嘗沒有一顆殺人的心。

  也是胖初哥剛才極度亢奮,心無旁騖,以致於忽略了外界的動靜。聽到「嘩啦」一聲鑰匙響時,來人已經離著門口十多米遠了,然後胖子就聽到了白眼球的絮叨。

  當然,漂亮的小妹妹只是盡心盡力地阻擋一下而已。她和馬所長都不知道,聲音很低的那幾句話,已經被胖子盡收耳內。雖然有用的信息只有三個字——馬所長。

  這是被警察查房了?帶隊的馬所長,和馬家莊那對火拚的父子有沒有關係?

  胖子突然就收了法力,郎苑一開始還沒注意到,仍本著積極進取勇於探索的大無畏精神,奮不顧身地帶領著胖子比翼齊飛。此時兩人剛剛消除了全部隔閡,間距約等於零,正應該齊心協力將這距離變為負值——負八,負十八,負八,負十八……循環罔替,直至地老天荒山無稜。

  「有人來了,五個警察!」

  胖子摁住了郎苑,摁的不是地方,或者是正對地方,反正很趁手。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計較了。

  郎苑傻眼了,身體僵硬沒了反應。警察怎麼這麼混蛋啊!一下子來了五個混蛋——這可是姐的第一次啊,要載入史冊的!

  作為初妹,郎苑的心其實是很寬的。作決定之前自然是千頭萬緒,思前想後。終於作出決定了,那就不遲疑,不彷徨,不後悔,放下包袱開動機器,乾淨利落往前衝。誰曾想,眼見著都飛到半空中了,忽然「咵嚓」一聲,跌入萬丈深淵,零落成泥碾作塵!

  這個仇結大了!郎苑森嚴冷峻的怒容之下也未嘗沒有一顆支持人殺人的心……

  漂亮的小妹妹創造出來的緩衝時間,剛夠胖子和郎苑穿好了襯衣襯褲。也得虧兩人的尺碼差距很大,不虞穿錯。

  不過,就算穿得再多些,又有什麼用?

  馬所長沒聽懂的梗,郎苑卻是聽懂了,甚至差點沒繃住臉——晚一個小時?晚兩個小時?就吹吧,你個初哥!

  哦,胖哥不會無聊到在外人面前說私密事,這個笑話是讓我放鬆精神呢!提醒我冷靜分析,理智應對,不要惱羞成怒,不要氣急敗壞……呸呸,人家才沒有!郎苑在差點沒繃住之後,又差點羞紅上臉。

  好在,女神當了三五年,倒也鍛煉了控制臉色的能力。尋常渣男,呵呵,近之不遜,遠之則怨,郎苑雖然無須在意什麼,卻也不能把周圍的人都得罪光了吧?當個女神也挺不容易的,呵呵。

  反正跟胖子在一起吧,無論何種情境,難堪也罷,難過也罷,都無須焦躁無須擔憂。胖子上手後,問題最終會圓滿解決的,只是期間不定會鬧出什麼讓人啼笑皆非的樂子來……

  「接到群眾舉報,有人在這裡賣啥嫖啥!趕緊滾下來,跟我們走一趟!」

  馬所長進退維谷之際,死油頭終於躥了進來,並且大聲地報號——這種粗活哪能讓馬所親自動口呢?

  死油頭的額頭上鼓著一個大包,鼻子有點扁平。被門扇了的腦門——俗稱「夾頭」——疼不疼的還倒罷了,重要的是在馬所長面前丟了份啊!所以死油頭後至而先發,一定要爭取個主動。

  這句話喊得果然不錯!馬所長臉上陰晴不定,但並未出言呵斥。依著追隨馬所長以來的豐富經驗,沒呵斥那就是表揚啊!死油頭一時間很是得意,鼓包都紅艷艷的發亮,跟個獨角獸似的。

  不過,應該赤果果地滾下床,而後抱頭撅腚蹲牆角的那兩個人,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床頭上。

  胖子轉臉看向郎苑,貌似很好笑地問道,「這廝說你是失足婦女呢!我要是替你把他揍一頓,會有什麼後果?」

  「別打死!」郎苑不假思索,言簡意賅。

  其實,這個傷害指標,尚不足以解郎苑的心頭之恨。但還是算了吧,死胖子出手沒輕沒重的。從實質上說,這也是郎苑對胖子的告誡,雖然聽上去無比的囂張。

  死油頭還是很有頭腦的,尤其擅長話裡聽話——別打死,那就是說,只要不死就沒事唄?

  「我擦!你動動老子試試?」死油頭原地蹦了個大高。嘿!你說爺這暴脾氣!也不出去掃聽掃聽,在陽角鎮上這一畝三分地上,誰敢動老子……和馬所長?

  胖子眼裡根本就沒有蹦高的,反倒是和顏悅色地問馬所長,「這廝是你的手下吧,還真是不成器。他說的話,代表你的意思嗎?」

  死油頭的肺都被氣炸了,蹦著高就要上前咬人,狗鏈子卻被主人一把扯住了。

  「你是哪位?」馬所長面色清冷,目光閃爍,雖然沒有正面回答是與不是,卻也盡量地使用了中性點的詞彙,至少是不卑不亢吧。

  狗男女在床上坐著,我在地下站著,地位好像不太對等啊!

  馬所長是沒掃過政府招待所的黃,不懂規矩的旅店美發店就不知道掃過多少回。失足婦女及其捐助者也抓得多了,卻從未覺得他們在床上的樣子和高高在上有所關聯——今天偏偏就特麼的有這樣的感覺……

  雖然馬所長覺得自己的姿態已經放得足夠低了,卻還是沒有得到善意地回應,甚至還不如一個服務員受人待見。

  乘人沒注意,白眼球探頭探腦地溜進了房間,看向胖子的目光中隱含著關切和歉意。羽絨服的右邊胳膊肘上還沾著泥呢,這就是剛才那一跤所致了。漂亮的小妹妹為胖哥做出的犧牲著實不小。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的犧牲獲得了豐厚的回報。胖子朝著白眼球挑了個大拇哥,熱情洋溢地說,「謝謝你,漂亮的小妹妹!這也不關你的事,你走吧,胖哥不會有事的!」

  「哦……」白眼球快速地朝著床上掃了一眼,好歹堆了點笑,果然轉身跑了。可能是看到胖哥和熊嫂睡在一個被窩裡比較放心?反正也不是賣啥嫖啥!

  「你特麼誰啊?沒聽見馬所長問話?!」死油頭今晚已經蹦了三回高了。

  胖子既沒理睬死油頭,也沒理睬馬所長,而是再次問向郎苑,「你說我要是把他們都揍一頓,會有什麼後果?」

  「別打死!」郎苑風輕雲淡,言簡意賅。

  兩次相似的問話,兩次相同的答覆,含義其實並不相同。

  胖子問話,當然不是為了氣死人不償命,雖然這一點他做到了。

  死油頭畢竟只是一個不在編的聯防隊員,也就是萬能的臨時工——呃,胖哥自己也是的,說多了都是淚——揍一頓也就揍一頓了,郎苑抗得住。

  胖子自己倒是無所謂的,但此時兩人一體,胖子就必須考慮事情對郎苑的影響。

  而馬所長卻是正經八百的警察,還是一方諸侯。派出所長雖然官不大,卻也是絕大多數警察窮極一生無法企及的,揍一頓也就揍一頓了?

  郎苑卻毫不猶豫地答覆了,呵呵,扛得住!

  嘿嘿,也就是說,哥可以自由發揮了?這多不好意思……

  「我擦!兩個傻叉裝什麼牛叉!兄弟們,抄傢伙,跟我上去拖下來!賣啥嫖啥的還成了大爺了!」主辱臣死,馬所長被人掃了面子,死油頭當然要誓死捍衛。

  再說了,一個光屁屁的打五個帶器械的,還擔心全打死?吹牛叉要不要靠譜點?

  死油頭衝鋒在前,另三個聯防也蠢蠢欲動,四把強光手電緊握在手上。

  床上的胖子仍然笑瞇瞇地沒動,床下的馬所長卻搶先一步動了。

  「啪!」

  一個老大的嘴巴子扇在了死油頭的臉上,這是老馬家的家傳絕學。死油頭被打蒙了,另外三個聯防隊員也被打蒙了。死油頭捂著腮幫子不敢怨恨,卻也忍不住委屈,跟個小妾似的如泣如訴,「……頭兒?」

  馬所長沒有心情給死油頭答疑解惑,只是心平氣和地看著胖子,「看來兩位是不方便通報姓名身份了,請問有什麼需要聯繫的人嗎?這兒是陽角鎮,兄弟是派出所長,職責所在,要維護一方平安!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兄弟先說聲對不起。」

  這就是先禮後兵的意思了。有關係趕緊找,我給你們機會,大家好下台。要是沒關係,或者關係不夠份量,老子可就真要得罪你了!


bpd 發表於 2017-8-23 18:31
第五十三章 能不動手就盡量別動手

  「馬主任說了,能不動手就盡量別動手。」

  胖子人畜無害地笑著,都有點欣賞這個派出所長了,夠光棍,夠灑脫,笑罵由人,唾面自乾,跟烏龜腦袋一樣伸縮自如,梟雄之謂也。

  馬所長是馬家莊村主任馬建國的兒子,胖子在開燈的那一刻就已經確認了。相貌上頂多有個兩三分像吧,眼神卻是同樣的陰鷙,一筆寫不出兩個馬字來。可以確定跟鄰居沒啥關係,雖然鄰居也姓馬。即使和鄰居有關係,也說明生親不如養親。

  既然如此,馬所長的來意也就昭然若揭了。

  胖子提起這個茬,也不過是知會馬所長一聲,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大家都清楚,無須藏著掖著的讓人瞧不起。

  「和為貴嘛,馬主任說得對。」馬所長只是淡笑了一下,仍然很有耐心地等待著。不就是一張賣房文書嗎——且不說那就是一張沒有法律效力的廢紙,騙騙不識字的農民而已,還當真了——你能拿到手,也得能交得出去不是?也得分交給誰不是?

  把姿態調到最低以後,馬所長居然八風吹不動了。你有關係,你的後台過得硬,兄弟啥話也不說。你沒關係,你的後台靠不住,老子管你說啥呢!

  如果他面對的是兩個普通老百姓,一無手段——這個胖子有,二無背景——這個郎苑有,馬所長恐怕早就展現出梟雄的另一面了吧?雖然他並不瞭解實情,只是被胖子震懾或者說唬住了而已,暫時收起了獠牙。

  賣啥嫖啥的行政處罰,實在是太過「人民警察為人民」了。罰款也罷,拘留也罷,通知配偶或者單位領導來領人也罷,都不足以平胸中惡氣——人活一口氣嘛,氣不通則痛。

  最正常的是,先關進小黑屋裡暴揍三五天再說。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了!知道馬家莊是誰家的嗎,知道陽角鎮是誰家的嗎?

  不知道?那就打得你知道!

  所以馬所長親自上陣,只帶了四個專幹髒活的聯防隊員,抓了人也不會帶回派出所。

  馬家勢力雖大,畢竟比天下無敵略差。馬所長也知道,出了陽角鎮,惹不起的人太多了。所以動手之前,問清楚來路就很有必要。尤其是像床上的狗男女這樣的,都囂張得沒邊了,唯恐事兒不大的主兒,不可輕動啊!

  畢竟截止目前,吃了虧的是馬家,受了委屈的還是馬家,而這對狗男女身上連毫毛都沒掉一根。你再是強龍,來到陽角鎮地面上,總要講講道理吧。頂多馬家再付出些誠意,說不定還可以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打不相識,壞事變好事,人生無常啊,年輕人不懂的。

  馬所長倒是不知道,今番硬生生打斷了初哥和初妹本應載入史冊的第一次,耽誤了人家身上掉毛,此仇也大了去了,略小於殺人父母吧,定罪量刑可參照奪人妻子——狗男女也覺得吃了虧,受了委屈呢!

  當然還有一種極端情況,不可輕用的。比如馬家的採石場,年年出事故,天災人禍擋不住。這是對付窮橫的,也就是窮人長了硬骨頭,得給他砸了。

  另一種極端情況,更不可輕用。「打了小的,惹出來老的」?那就乾脆把小的打死好了,讓老的找不著。比如,政府招待所年久失修,亂拉電線,亂用大功率電器,天乾物燥的,很容易失火啊!

  發生這種事情呢,我們也很難過,逝者已矣,還請節哀順變……

  「馬所長,要不要賭一把?」胖子突然話風一轉,就像跟老朋友聊天似的。雖然馬所長的歲數比胖子和郎苑加起來還要富裕,確實是夠老。

  「哦?賭什麼?」馬所長很有興致的樣子,陪著你聊唄。

  「就賭你的仕途如何?」胖子開啟了話癆模式。

  反正馬所長的姿態足夠低,一直站在床尾半米處,這都十多分鐘了,絲毫不見累,更不見煩。

  「說實在的,我和夫人呢,只是偶然踏足貴寶地。你的那些破事呢,本來我也懶得管的。比如,以這張文書為引子,查一查你縱容親屬強買強賣如何?查一查你家的採石場如何?還有沒有其它的問題?憑直覺,你這人也乾淨不到哪裡去,就看查不查,就看誰來查。如果賭輸了呢,後果恐怕不是你願意看見的。」

  胖子把那張轉讓文書從口袋裡掏出來,隨隨便便地扔在了床頭櫃上。順道也挪了挪腰,有一小塊肉被「夫人」掐著呢,生疼!

  「當然,馬主任這事我已經伸手了,我這人向來有首有尾的,管了就會管到底。當然,我也不見得要把馬主任怎麼樣,都多少代的鄰居了嘛,就看他的誠意如何了。說實在的,馬主任做的這事吧,實在是戳了我的眼眶子,生疼——真的生疼!他強買的是房子,鄰居失去的是家,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嗎?都那麼大年紀了,還是積點陰德吧!當然,這句是題外話,我就是隨便一說。如果不賭的話,這個就是你需要付出的代價了。」

  說到生疼時,胖子的嘴裡「絲絲」地吸氣,真的生疼。被子底下,「夫人」的小手還不依不饒地追上來了——你不是能裝嗎?我再給你加點碼……

  「哦,如果我要賭呢?」馬所長還是淡笑如故,很有興趣探討一番。總不能被人嚇得直接繳械投降吧?派出所長是嚇大的。

  話是這麼說,其實馬所長心裡已經打了退堂鼓。既然惹不起他們,既然可以和平收場,當然是再好不過。馬家崛起四十餘載,盤踞馬家莊,縱橫陽角鎮,也不見得單憑蹄子硬。要想生生不息,枝繁葉茂,還是要靠腦子啊!

  至於老爹和老四挨頓揍,那也是活該,誰讓他們不開眼招惹了惹不起的人呢?

  和自己的仕途比起來,和自己的性命比起來,老爹和老四這點因果實在是再小不過,馬所長拎得清。就算是老爹和老四被人打死了,和自己的仕途乃至性命比起來,馬所長恐怕也放得下仇恨。

  死胖子說話慢條斯理的,嬉笑怒罵,自由揮灑。說生氣時,骨鯁在喉。說疼時,感同身受——不停地吸氣呢。

  總的說來,就是居高臨下,目無凡塵,那張破爛老舊的松木床頭,居然被他倚出了御座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這對狗男女實在是太年輕了。女的恐怕還不到二十歲吧,男的頂多也就是二十六七歲。或者可能更老些,養尊處優者都顯年輕——若是胖子懂得讀心術,也就不特麼賭了,一個老大的嘴巴子扇過去,尼瑪啥眼神啊,怎麼混上派出所長的?

  馬所長自認法眼無差,這麼年輕,如此行事,那就說明,小的惹得起,老的接得住,人家有底氣!

  這個死胖子嘚吧了半天,卻一直沒有提及,老子賭贏了又如何?抓了一對冒充大頭的狗男女?打死之前先教給他們做人?

  風險與收益明顯不成比例,智者不為也!

  「那就看你在陽角鎮能不能一手遮天了。首先是賭你這四個缺心眼的死黨,也加上你吧,能不能制住我,能不能從我這兒拿走這張文書。對了,抓個賣啥嫖啥的,不至於動火器吧?這兒是政府招待所,一大把人知道我夫妻今晚住在這兒。」

  「除了火器,你就隨便玩啥吧。其實,我倒也不見得就怕了你動火器。我的能力有限,你動了火器,我就沒辦法留手了。死傷幾個人,你也就交代在這兒了。死者為大,倒也用不著再查了。」

  「最後才是我家和她家的事情,這個我就不想說什麼了。賭博嘛,總是有風險有收益。說不定你可以贏者通吃呢!」

  道道劃下來了,胖子就面帶微笑地看著馬所長,甚至帶了一絲憐憫。

  郎苑面無表情,卻是暗中撇嘴。死胖子這才是睜著眼說瞎話呢!我家是個什麼情況,他並不知道,否則也就不用半真半假地問我會有什麼後果了。他家是個什麼情況呢,我就知道,開著好大的買賣……

  房間內鴉雀無聲。

  四個聯防隊員都屏住了呼吸,雖然他們無需腦子,只要有手有腳就夠用了。但也備不住有人覺得自己腦子好使,比如死油頭。

  馬所長臉上陰晴不定,神色急劇變化。

  他看到了郎苑那一記若有若無的撇嘴!


bpd 發表於 2017-8-23 18:45
第五十四章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

  原來如此啊!馬所長突然明悟。

  雖然這死胖子說的是官話,掩飾得也很好,但還是帶出了一點點本鎮的口音,尤其是他和服務員說話那會兒。

  這坨胖子確實是本鎮出去的大學生,但他的腳夠大,踩了狗粑粑行大運,居然倒插門了!而這個一直懶得開口的漂亮女子,絕對是大富大貴之家的獨女!

  你說這大戶人家的大小姐,她的口味咋就那麼重呢?喜歡玩肉山?

  這下子全都對起來了——死胖子帶著富貴夫人回老家省親。死胖子和馬大寶有點拐彎親戚。老爹和老四倒霉催的給撞上了。富貴夫人在窮公婆家住不下……

  住不下就對了!人家什麼身份?這政府招待所也住得很勉強唻!

  撇嘴是對死胖子狐假虎威的嘲諷,暗中撇嘴則是對死胖子狐假虎威的支持——反正也只是捎帶手的事兒,給男人抬個面子唄!怪不得死胖子剛才連問了兩次「有什麼後果」呢,他那是心虛,怕老婆怪罪!

  馬所長心思洞明,一通百通,把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

  按照三段論——

  事實一,富貴夫人對窮公婆不親近,但對胖子還是比較維護的。此事實來自於暗中撇嘴。

  事實二,富貴夫人伸一伸小拇指頭,就能推得馬家莊天翻地覆。此事實來自於「別打死」。

  結論,明天一早我必須出現在馬家莊的誠意現場。而且現在就得打電話回去佈置!

  關鍵性的推論一,富貴夫人是無法接近的,突破口還在死胖子身上。

  擴大化的推論二,死胖子只要求了對馬大寶的誠意,但馬家如果不對死胖子及其富貴夫人有所表示,那就太不識做了吧?

  細節性的推論三,本鄉本土的一個死胖子,祖墳上長了幾棵草都能查出來,完全可以投其所好,對症下藥。

  所謂塞翁失馬,福禍相依,幸運之神只眷顧有準備的人。說不定馬家還會成為死胖子,乃至死胖子夫人,乃至死胖子夫人背後的家族,在這片地面上的代言人呢!搭上一條線,織就一張網!

  能從一記撇嘴中推測出如此之多的事實,並且立即做出決策,佈置得滴水不漏,充分地證明馬所長絕非尸位素餐之輩。

  若是胖子知道這些,恐怕又是一口老血——你說哥費勁巴拉地這一通白話哦,就讓郎苑沒事多撇幾次嘴唄……

  「對不起,兄弟走錯門了,兩位請繼續!至於馬主任的誠意,明天早上兩位就能看到!」

  馬所長果然梟雄,臉色變幻之後,很乾脆地雙手一抱拳,道歉之後果斷地退走——這一把,我認栽了,不跟!

  四個聯防隊員忙不迭地跟著馬所長往外走,死油頭轉身時還朝著胖子討好地訕笑了一下,結果不小心踩了前面隊友的腳後跟,「噗通」一聲摔了個大馬趴。

  只見死油頭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又朝著胖子擠了一堆笑,笑得跟哭似的。胖子只好禮尚往來地咧了咧嘴,腮上的肥肉直顫——兀那油頭,寶貝啊!

  「馬所長請留步!」胖子突然想起了點什麼。

  「嗯?」馬所長已經半步門外,聞言只好退了回來,表情比較凝重,「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請儘管說話!」

  「我就用一下你的相機。」胖子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呵呵,怪我怪我!」馬所長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把數碼相機往茶几上一放,「一個小玩意兒,算不得兄弟的見面禮!」

  死油頭到底是腦門有傷,膝蓋也有傷,走得就比較慢。不過最後一項工作被他搶到了——輕輕地把門帶上,非常有禮貌。

  嗯,房門是我撞開的,撞得有道理。房門也是我關上的,關得也有道理。鎖壞掉了,門還可以用。如果這對狗男女——呃不,頭兒的大哥大嫂——明天還住在這兒,我得跑來給換個門鎖,所謂換鎖還須撞門人。

  馬所長步履匆匆,很快就走進了前台大廳,死油頭連忙追了上去——頭兒果然英明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帶走一絲雲彩,只留下一部相機!這裡面學問大著呢……

  白眼球按照馬所長的要求,找張紙條抄下了郎苑的姓名和警官證號碼。馬所長接了過去,折了兩折裝進了口袋。想查死胖子卻是沒有線索,不過也無所謂了,這麼大的胖子,一個鄉鎮也難有幾坨,明天一早就讓各村的治安員排查。

  「你,今晚留在這兒,靈醒著點兒,有事隨時報!」馬所長隨後命令死油頭。

  「遵命,頭兒!」死油頭立即敬禮。死守一夜,是站崗還是監視?鬧不好兼而有之,這活兒不好幹啊!頭兒果然最看重我,知道我最靈醒!

  再說了,好像也不怎麼寂寞的?死油頭看向了櫃檯後面的白眼球,這麼個漫漫長夜,正適合談談理想人生啊……

  閻王小鬼都被嚇跑了,胖子趿拉著拖鞋,下床推了個沙發堵在門後,又把第二個沙發搬過去摞在了上面。然後胖子取了相機跳上床來,這個動作倒是把郎苑嚇了一大跳——陳老師?

  「想啥呢你!看看咱倆的合影。」胖子看向郎苑的眼神分明在說,你這人的思想太不純潔了!閱歷夠也真夠豐富的!

  「切——」郎苑翻了個白眼。陳老師的攝影技術辣麼高深,取景角度辣麼獨特,從藝術的層面欣賞一下很奇怪嗎?

  馬所長的攝影技術也很高超,至少是生動寫實。照片上的郎苑目光如冰霜,胖子則目光如火焰。兩人並排著坐在床頭上,身上的衣服僅僅蔽體,背後的粉牆斑駁陸離。

  「也算是有個第一次了,這是我們的第一張合影,劈上婚紗禮服都能當結婚照了!」胖子調上調下地欣賞,嘴裡嘖嘖有聲。

  「美死你!誰要跟你結婚了?」郎苑嗤之以鼻。

  「哎,我說你這人!你不是說準備好了嗎?」胖子又遭遇說話不算數的女人了。

  「我是準備好了跟你交流一次,什麼時候說準備跟你結婚了?」郎苑說得好有道理。

  「我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啊!」胖子表示不理解。偉大導師說了,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深入交流呢?擱在過去都夠槍斃半小時的了。

  「我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沒見我被你嚇成那樣嗎?」郎苑現在心裡還恨著呢。

  「嘿!我還就聽不懂了……」

  「聽不懂就聽不懂吧,長大了就懂了!交流只是戀愛的開始,不是戀愛的結束!」郎苑很好心地給胖子進行科普。

  這句胖子倒是聽懂了,「那就是說,我們開始談戀愛了?」

  「頂多算是給你一個追求我的機會,參加排隊!你前面還排著二百四十九呢。」郎苑扒拉著數碼相機,白了胖子一眼。

  二百四十九?有零有整的,排隊的人可真不少。胖子入鄉隨俗地翻了個白眼,對交流與戀愛的關係,確實是不太懂——城裡人真會玩啊!

  郎苑其實也有不懂的地方。

  今天這事吧,其實也不算是多大點事。郎苑撥個電話就能解決問題,即使需要拐上幾個彎。整個魯東省的警界能有多大?拐彎還是因為派出所長實在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小角色,需要好幾節竹竿串上才能撥拉得著他。

  當然,前提是不能吃了眼前虧。要是被人冷不防地套了麻袋,打了悶棍,生死存亡也是兩說呢。就算事後逮著兇手,將其凌遲處死,挫骨揚灰,又能換回來什麼?

  胖子就是這個前提,作用不容否認——這是個足夠堅固的盾牌呢!

  此前,郎苑見過胖子一個打多個的手段,也見過死胖子胡攪蠻纏的伎倆,但還真沒見過胖子空口白牙,嘚吧嘚吧地把死人說活了的。好吧,其實是把活人說死了。

  而今晚,胖子自始至終都倚著床頭沒動地方,臉上笑意也一直未曾稍減。對方卻是破門而入的五個壯漢,心狠手辣,還帶著器械,還是在人家的地頭上——這個姓馬的所長定是鎮上的地頭蛇無疑,腳踩黑白兩道,他就是法律他就是天。

  郎苑倒是不知道自己沒留神暴露了一記撇嘴,更不知道這記撇嘴在兩軍對壘時起到了關鍵性作用。只聽得胖子嘚吧嘚吧一陣子,敵人就乾脆利索地敗逃了,甚至還允諾了對馬小蘭家的誠意,約等於割地求和。

  這樣——也行?

  人才啊,文武雙全呢!郎苑注視著照片中的胖子,不說是一往情深吧,至少也是心嚮往之——瞧著這張胖臉怎麼就那麼順眼呢,給他一個機會又如何……

  「夫人吶,天色不早了,咱們繼續交流吧!」胖子伸手捅咕了一下郎苑。

  今晚還有個未竟的事業呢!胖子的心裡就像長了草一樣。


bpd 發表於 2017-8-23 18:55
第五十五章 九八拐六五四三兩么

  「誰要跟你交流了?」郎苑是一貫的說話不算數。

  「夫人吶,你不都已經準備好了嗎?」胖子幽幽怨怨地不依。

  至少比剛才少了毛衣毛褲什麼的,就襯衣外面披著外套呢,很方便的說。其實就算不方便,哥也不是很怕麻煩的人。

  「這不是中斷了嗎?還得從頭準備,過程複雜著呢,也不一定能準備好。」郎苑是一貫的理直氣壯。

  「夫人吶,那你快點準備吧,我把肩膀借給你,不要客氣。」胖子不由分說地關了燈,房間內再次陷入了絕對的黑暗。

  還真是好事多磨了。初哥的第一次,初妹的第一次,初哥和初妹兩人的第一次,三項「第一」合而為一,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和深遠的歷史影響,經歷重重險阻,克服種種困難,終於推進到了臨門一腳的節點上。

  導彈都上了發射架了,火箭已經加注了燃料,各項參數檢測正常,按照程序倒計時讀秒,九、八、拐、六、五、四、三、兩、么……到了洞就點火。結果,洞都到了口上了,卻被不相干的惡人硬生生地打斷——我跟你有什麼仇,有什麼怨?這得多大仇,多大怨!

  大不了從頭再來,說得輕巧啊,沒準就錯過了發射窗口。胖子決定自己辛苦一點,幫郎苑一把,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別鬧!你說這事兒算完了嗎?我怎麼覺得就跟鬧著玩似的。」郎苑躲避著胖子的鹹豬手,但再豪華的大床能有多大?

  「其實,我就是不想讓惡人壞了我們的新房。你說在新房裡動手多不吉利。」胖子的嘴巴很利索,祿山之爪也在摸著石頭過河。要是被打回來,就另闢蹊徑,左邊不亮右邊亮,「這事完不完呢,還要看馬所長能不能查到你的背景。」

  「那他肯定查不到!要不,我打個電話?」郎苑倒是替敵人擔憂了,一個派出所長能有多大能量?

  「不管他!夫人吶,我們可得抓緊著點了,冬天夜太短……」

  在胖子不屈不撓地努力下,在郎苑不情不願地推拒中,對話聲漸漸消失,喘息聲漸漸增強。閒話少敘,發射進程再次開始了倒計時,九、八、拐、六、五、四、三、兩、么……

  「啊——」

  前廳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叫!

  洞口上的胖子那個窩火啊!好像是白眼球的叫聲?今晚這個漂亮的小妹妹幫了太多忙,特別有同情心,也特別有頭腦,哥總不能聽而不聞吧?

  要不等正事辦完了再過去看看?也不行,得一個小時,不,兩個小時呢!

  也是胖子擔心馬所長那邊再鬧出什麼么蛾子,聽力就放開了些,至少要聽到三十米外的腳步聲——要是房間被人澆了汽油,北風呼呼的,那可就暖和大了。

  郎苑並未聽到叫聲,卻察覺了胖子的緊急剎車,含糊不清地問道,「又怎麼了?」

  「前台服務員那兒好像出事了,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唉,你說哥這犧牲精神!有多大恩情都報了……

  胖子迅疾地穿上了褲子,先檢查了後窗,出門時還搬著個沙發堵在了外面,確保這邊有人挪動沙發時,可以立即返回——馬所長不會高明到調虎離山吧?從其性格能力上分析,又愚蠢又自大的,應該到不了這麼一步。

  嗯,那廝頂多有點偏向虎山行的豪邁,也就是衝到敵人跟前去送死。

  不過還是小心為上吧,畢竟郎苑毫無防禦力地獨守空房呢。

  胖子確實是多慮了。白眼球和死油頭的吵鬧聲已經傳了過來,胖子三步變兩步地衝進了前廳。到場後一把抓住死油頭的頭髮,薅到了與自己眼睛平齊的高度,爆喝了一聲,「想死?!」

  突然增高二十餘公分的死油頭驚恐萬狀,想堆笑卻是沒成功,不想死倒是表現出來了。

  胖子心急火燎的,哪有閒工夫跟死油頭掰扯,劈手將其摜在了地上,順道踩上了一隻腳。尼瑪手上沾了一層油好多毛,真是晦氣!

  「胖哥,謝謝你!」白眼球驚魂未定地抱住了胖子,紅彤彤的小臉貼著胖子的後背,小心肝嘭嘭嘭地跳。

  可憐胖子就穿了條褲子,上半身還光著呢,雖然並未覺得冷,到底是與時節不符。胖子的腰圍夠粗,白眼球環抱得很勉強——嗯,還是有點料的……

  哥這是被人佔便宜了啊!胖子拍了拍白眼球的胳膊,「小妹妹,有繩子嗎?」

  繩子沒有,床單被罩就多的是。白眼球放開了胖子,臉紅紅地找了幾條過來,按照胖子的指示,兜頭就往死油頭身上套。先來一個被罩,就像笨婆娘縫被子把自己縫在裡面,或者是白色的裹屍袋。

  「呃,呃……」死油頭本來還想掙扎或者辯解一下呢,胖子腳下稍一加勁,死油頭就兩端翹起,上邊要吐下邊要瀉,出氣多進氣少,哪能說出話來。

  白眼球手藝潮了點,材料就夠多。眼見著死油頭被裹了個裡三層外三層,能呼吸就算是他肺功能強大,胖子一溜煙地跑回了房間。

  「他一動彈,你就敲他腦袋。他要是讓我聽見聲,我就出來把他踹成兩截。」

  白眼球聽見胖哥扔下的囑咐,果然搬了個小凳子過來,手裡攥著一個木製的衣架子,也不管地上的死色狼是動彈還是叫喚,一律照頭敲。

  「胖哥好帥啊!胖哥好猛啊!」白眼球臉上紅暈不褪,胖哥就像一座鐵塔,好有安全感!

  剛才怎麼就五迷三道地抱住了胖哥呢?嗯嗯,人家還是第一次抱一個男人呢。嗯嗯,抱一下又不會懷孕。嗯嗯,那熊婆娘其實還可以更熊一些……

  胖子這趟出來,總共也就花了三五分鐘。

  「夫人吶,我回來了!」胖子拱進被窩,抱住了郎苑,卻覺得這具火熱而柔韌的嬌軀,好像有點僵硬?

  雖然夜黑不見物,胖子卻感覺,郎苑好像在直愣愣地瞪著天花板?好在呼吸平穩,體征正常。

  胖子上下其手,隨便摸哪兒,隨便怎麼摸,郎苑都沒有給出反應,既不迎,也不拒。胖子心虛地訕笑了一下,「夫人吶,你不會是吃醋了吧?人家小女孩遇到了危險,胖哥我不得行俠仗義去?」

  「胖子,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良久,郎苑幽幽地開口。

  「有什麼不對勁啊?這兒對,這兒也對,這兒……」胖子一邊說一邊檢查,果然到處都很對勁。好吧,郎苑不推不躲的,好像不是不對勁,而是沒勁?

  女孩的心思很難猜啊!胖子是高高手,在黑暗中也能撓到自己的後腦勺。

  「一到關鍵點上,就有不可抗力阻止了我們。或者是冥冥中自有定數吧,我們可能不該走到那一步上,還是保持純潔的友誼比較好。」郎苑還有點唯心了,嘆了一口氣,身體倒是柔軟了一些,不再那麼僵硬,但還是沒精打采的。

  都到了這步天地了,你讓我純潔?

  再說了,上前一步就不純潔了嗎?這種行為不單純潔,而且聖潔!

  「我命由我不由天!」胖子抱緊了郎苑,就像郎苑要逃跑似的。這句台詞是龍昊天的,還是趙日天的?總不是葉良辰的吧。

  「我暫時是沒有這個心思了。以後或許有,或許沒有,到時候再說吧。」郎苑倒也沒有抗拒胖子的擁抱,只是興味索然,「一盤好菜,熱了冷,冷了熱,三番五次的,那還能吃嗎?」

  這個比喻,好特別……

  呃,我是你的菜,你是我的菜,我加你是一盤好菜?

  呃,我是扣肉,你是梅乾菜?

  呃,是冷了熱、熱了冷,不是濕了熱、熱了濕……

  「才熱了兩次而已,哪有三番五次了?」胖子其實也覺得這事挺特麼的邪門,兩次都是在關鍵節點上,這也太寸了吧?哥自己都是摸索著行事,看不清楚什麼的,難道真有神仙給卡著點?神仙也太特麼閒了點。

  「四次了。」郎苑淡笑了一聲。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嘆息。

  怎麼會是四次呢?胖子拍了一下腦門,哥假裝用強的那次也算?也就是說,如果哥不停下來,郎苑其實也受到了暖濕氣流的影響?

  更早的一次,那是郎苑對新房表示「滿意」的時候?

  呃,那時她就準備好了,哥卻很沒出息地顧左右而言他了!

  呃,總不能餓著肚子成事吧?吃個面很過分嗎?總比麻辣燙強吧?

  好吧好吧,後兩次算是不可抗拒的外因,前兩次卻是不可饒恕的內因!嘿嘿,你說哥這銀樣鑞槍頭……胖子臉上有點訕訕的。

  好吧好吧,人家含辛茹苦地準備了四次,四次都付諸了東流,這特麼的容易造成心理創傷啊!

  「要不要賭一把?」胖子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嬉皮笑臉地開口。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到底還是需要男人來發動——你是男人哎,就不能野蠻點嗎……

  期間,兩人一直緊貼在一起,但也只是抱團取暖而已。

  「沒發現你這人賭興還挺高的。怎麼賭?賭什麼?」郎苑把臉轉向了胖子。思前想後,這事是有點陰差陽錯的,但好像也怨不得胖子?

  「就賭我們的第五次!如果這次再被迫中斷,我就信了你的邪!以後就算我們一直睡在一張床上,我也就一直這麼抱著你——直到你命令我採取行動!」胖子言之鑿鑿,心下其實也是疙疙瘩瘩的。說到最後,好歹也留了個口子。

  「切!誰要跟你一直睡在一張床上!」郎苑從來都是個乾脆利索的人,「不過,賭了!」

  各項指標免檢,倒計時減半——四、三、兩、么……


bpd 發表於 2017-8-23 22:03
第五十六章 一對冒充大頭的狗男女

  「……你說的那個車牌號,是輛路虎吧?我查到了。那是市中院執行回來的財產,準備拍賣的,應該是被什麼人私自開出來的吧。這事倒也不難,膽子就不小。」

  「叫郎苑的警察,我也查到了,牢山區城關派出所的片警。這麼說吧,我女兒要是想當警察的話,怎麼也得進機關安排個內勤吧?風吹不著日曬不著的。我才是個參照處級,你想想,要是真有大背景的話,能在派出所當個又苦又累又不出成績的片警嗎?牢山區那片,又是出名的亂,但凡有點辦法的都不想過去。」

  「哦——我想起來了!前一陣子我們這兒爆出來一個『警花開房門』,警花就是這個郎苑,我說怎麼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呢!看照片倒是挺漂亮的。對了!和郎苑開房的就是個胖子,好像挺能打的吧,具體的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個送水的?要不就是個保安,送快遞的或者送外賣的,搬家公司的?反正事情被爆出來的原因,就是短了人家房錢。真有大背景的話,能找個……」

  馬所長熱情洋溢又帶著幾分恭維地掛了電話之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一巴掌拍在了副駕駛前面的車內蓋上。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固定在車內蓋上的趙公元帥橫飛出去,砸在了方向盤上。枉他老人家這麼多年來一直免費為人招財進寶來著,卻落了個骨斷筋折的下場,原因還是躺槍。

  開車的聯防隊員甲給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一腳剎車。警車性能良好,車身劇顫著陡然剎住。

  「唉喲!」馬所長猛往前傾,腦門正磕在了趙公元帥的底座上,留下了一個紅色的圓印,跟蓋了個章似的——趙公元帥也是個龍昊天,從來不記仇的。同學們一定要禮敬之,多賺錢給喜兒買紅頭繩。

  「尼瑪怎麼開車的?」馬所長一手捂著腦門,另一隻手扇了聯防甲一記耳光。

  聯防甲挨了打也不敢吱聲,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舉著趙公元帥的烏紗帽,警車就停在了馬路中央。好在小鎮的深夜連個燈都少見,更別說過往車輛了。

  「開車啊!你個死人!」馬所長喘了一會兒粗氣,又是一記耳光扇了過去。

  「是是是!頭兒,回派出所?」聯防甲渾身一震,耳光果然是提神醒腦,增益智商。

  「回尼瑪的派出所!回特麼的招待所!」馬所長早已年過不惑,這大半生以來從未有過如此的憤怒,憤怒中還帶著些羞臊,也可以稱之為惱羞成怒。

  電話那頭是滄海市局政工處的一個老調研員,無官無職有級別,閒著打醬油。在省廳組織的一次基層幹部培訓中,兩人住在一個房間裡。

  來自大城市的調研員見多識廣能白話,來自小山溝的馬所長財大氣粗肯出血,兩人的互補性挺強。培訓期間,兩人經常偷偷地溜出去喝個小酒,洗個頭泡個腳捏個背啥的,關係鐵得不行。此後也一直保持著聯繫,彼此以老同學相稱。逢年過節的,馬所長對老同學也有一份心意。

  朋友多了路好走啊!關鍵時刻,這不就用上了嗎?

  拿到郎苑的身份信息後,馬所長就打電話拜託老同學幫著查查。瞭解的信息越多,明天的誠意不就越對症嗎?對將來的收益也可以及早規劃。馬所長倒是一直沒有懷疑自己的火眼金睛。

  老同學果然不含糊,沒過多久就回了電話,反饋的結果卻是扇了馬所長一記耳光。

  還真是一對冒充大頭的狗男女?!老子居然被一對毛都沒長齊的狗男女耍得團團轉?!

  那坨死胖子特麼的是個影帝吧?那女人也是個高高手,只有兩句台詞,就三個字。全身沒動作,一個表情管大用——老子打了一輩子大雁,這回是被兩隻小家雀給捉了眼了?

  久在沙家濱當大王,馬所長也是麻痺大意了,或者是太過自負——先是沒把來人放在眼裡,直愣愣地就闖進去拿人。然後又判斷來人有大背景,果斷地示弱示好準備結個善緣。

  很有禮貌地離開房間時,馬所長對自己的眼光、謀略、急智、果決都得意到了極點。

  甚至上車後的第一個電話,也不是打給老同學的,而是先打給了他老爹。說這是老馬家化繭成蝶的歷史性機遇,老馬家厚積已久,應該薄發了!

  老馬主任新沒了牙,說話含混不清,不過他剛嘟囔了兩句,就被馬主任連訓帶罵地頂了回去——老馬家一向對老子和兒子的區分不是很在意。

  當然,機遇與挑戰並存。馬所長命令他老爹連夜找人,明天一早就開工,參照自家標準給馬大寶家修復圍牆。如有必要,甚至可以為其翻蓋大瓦房,不過這條明天見面後再做決定。畢竟修復圍牆只是消災,翻蓋大瓦房卻是投資,要看對方的意向的。

  對了,大城市來人口味刁,一歲口的毛驢子要殺一頭,上山啃草的小山羊挑肥的宰兩腔……

  臥槽,這特麼的算是怎麼回事啊?!

  馬所長其實很想抽自己一個,後來還是覺得聯防隊員抽起來比較順手……

  雖然「尼瑪的派出所」和「特麼的招待所」都帶著嘆號,聯防甲還是從耳光上領會了領導的意圖。警車原地調頭,風馳電掣地返回政府招待所。

  後座上的聯防乙和聯防丙戰戰兢兢地爬了出來,剛才的急剎車他倆也未能倖免,全都摔到了座位底下。

  兩個聯防面面相覷,一個臉上抽搐,一個嘴角顫抖——要不要提醒馬所長,剛才打電話讓他老爹準備的誠意,是暫停還是再議還是照舊?恐怕所長他爹現在已經折騰開了吧?這種事老馬主任幹得很順手,這兩人也沒少跟著蹭一嘴油。

  今天馬所長可是糗大了!他愛糗就糗唄,問題是哥幾個都聽了一耳朵,你說哥幾個這是招誰惹誰了……

  這本來就是馬所長特別得意的一件事兒,打電話也不背著誰,興高采烈的,趾高氣昂的,眉飛色舞的,結果卻是猛一腳踩進了坑裡,直接沒頂了!

  現在提醒馬所長,怕被理解為當面打臉啊!說得不對要挨揍,說得對了更要挨揍,還是拉及八倒吧!

  聯防乙和聯防丙不約而同地避開了對方的眼神,就當沒想到這個茬。以後方便的時候,倒是可以告對方一狀……

  陽角鎮就三條大馬路,開車從任一處到另一處都用不了一刻鐘。馬所長不等聯防隊員上前,親自高抬貴腳「咣」地一聲踹開了招待所的大門。進門後,馬所長和他的三個小夥伴卻是驚呆了。

  一個被白床單捆得嚴嚴實實的人——應該是個人吧,形狀比較像——木乃伊還能看見個臉型呢,這個直接就是一條大白蟲子。從頭到腳都看不見,嘴裡可能還塞著東西,發出支支吾吾地悶哼,就像一頭待宰的白皮豬。

  雙腳也是捆在一起的,但還能動,掙扎得幅度不大。問題是這頭一蹬腿,那頭就有一根木製的衣架敲腦袋——梆梆,梆梆,梆梆梆……

  木衣架拿在白眼球手裡,白眼球的小臉通紅,看樣子很是興奮。平時值班多無聊啊,一晚上都不見得有個來住宿的。

  「啊——」

  白眼球見馬所長面色猙獰地闖進來,驚叫了一聲,扔了木衣架撒腿就跑。

  小姑娘受了驚嚇,不是應該跑回前台,把頭埋進桌子底下,露著個屁股在外面抖嗎?但白眼球不是,她蹬蹬蹬朝著第一排摞房那邊跑,一邊跑一邊喊著,「胖哥!胖帥哥!胖哥哥!」貌似有三個胖哥在那邊排著隊保護她。

  不用問,被綁了的這廝,一定是死油頭了。死油頭向來貪杯好色口花花,莫不是摸了白眼球?然後,被那個囂張的死胖子給綁了?下手也太狠了點,大冬天的就這麼扔地上……

  馬所長的鼻子都被氣歪了,留下聯防甲給死油頭鬆綁,帶著聯防乙和聯防丙直追了過去。死油頭怎麼說也是一個打架不惜命的潑皮呢,更重要的是,馬所長得留著這個廢物解悶——活寶也不是那麼好找的……

  路上聯防乙和聯防丙就從腰上解下了手電棒。這回終於要動真格的了!

  馬所長跟著白眼球腳前腳後地衝進了房間,日光燈管掙扎了一番,還是只亮了一根。

  那對狗男女還是倚在床頭上,這次的表情就有些木然,看上去傻不愣登的——狠狠!沒想到老子回來得這麼快吧?今兒老子要給你一個現世報!

  「馬所長,你決定賭了?」那坨死胖子永遠是個笑模樣,帶著點百無聊賴的神情。

  死到臨頭還特麼給老子裝!

  「我賭你麻痺!」馬所長迅疾地打開一根甩棍,咬牙切齒地……閃到了一邊,怒喝道,「給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這句也是老馬家的家傳絕學。聯防乙和聯防丙對這個命令也是服從慣了的,毫不猶豫地衝到床頭,兩根手電棒「哧啦哧啦」地冒著電火花,照著死胖子的腦袋和脖子捅去!


bpd 發表於 2017-8-23 22:12
第五十七章 長太息以掩涕兮

  「唉……輸了啊!」

  洞口上的胖子長太息以掩涕兮。這個鬼地方還真特麼邪性啊!你說它怎麼就是過不了這條河呢?

  這回無須借助於敏銳的聽力了,白眼球的驚叫聲及隨後的腳步聲如雷貫耳,槍下的郎苑也停止了操作——唉,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胖子垂頭喪氣地穿上襯衣褲,下床趿拉著拖鞋,搬開了門後的沙發。回到床頭上倚好,這才摁亮了日光燈。

  倒不是倚在床頭上適合裝叉,而是需要掩蓋一下。下面的小胖子本來就不太聽話,這會兒都要造反了——大哥,你這麼折騰自家兄弟真的合適嗎,可是要了親命了!

  郎苑也穿好了襯衣,臉上的表情就有些麻木。胖子朝著郎苑訕笑了一下,郎苑好歹咧了咧小嘴,眼睛就移到了別處。或者也是一團亂麻吧,只想靜靜。

  靜靜卻是無法得到。

  白眼球和馬所長一前一後衝進了房間,後面還跟著兩個聯防隊員,太特麼熱鬧了……

  「去死吧!」

  兩個聯防的四隻小眼中俱是殺戮的快意。手電棒這種小玩具他們已經玩得很熟了,多少牛叉的好漢子被電得大小便失禁,讓喊爺爺不敢喊奶奶——這就是裝備的優勢,也是組織的優勢,老子代表政府滅了你!

  作為被代表的政府,馬所長眼裡也是嗜血的殘忍。小兔崽子居然敢玩老子?老子今晚就玩死你,啊不,老子玩死你老婆,你給我站在旁邊觀禮!玩你的是四個聯防,他們是粗人,長得不行,就愛吃粗糧……

  其實一根手電棒就夠用了,馬所長命令兩個聯防齊上,一則是怒極攻心,二則是對胖子表示尊重——塊頭大的不容易一下子電死……

  「啊——」

  「啊——」

  兩聲慘叫傳來,馬所長臉上獰笑著,高舉甩棍就要上前——痛打落水狗向來是馬所長的專利——他的甩棍卻僵在了半空中……

  只見兩個聯防渾身亂顫如篩糠,臉皮也在劇烈的抽搐,就像各有一隻惡鬼打算破臉而出!

  馬所長這才發現了問題,兩個手電棒居然同時調向了——聯防乙捅到了聯防丙的肋下,聯防丙捅到了聯防乙的小腹!

  「啪」、「啪」,兩個手電棒先後摔到了地上。但兩個聯防並未從篩糠狀態中恢復過來,一對好雞油互相扶持著,慢慢地一起癱倒。倒地後四條小腿仍是一抽一抽的,臉上的惡鬼倒是跑了,留下了口眼歪斜,眼裡流淚,嘴裡垂涎……

  「頭兒!動不得,動不得啊!胖哥會武術,誰也擋不住!」

  外面傳來死油頭有氣無力地喊聲,死油頭被聯防甲攙扶著進了房門。頂著一頭的大包,就跟如來佛祖似的。

  馬所長艱難地瞪了死油頭一眼——尼瑪不早說!

  老馬主任倒是早說過死胖子會妖術,卻被馬所長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通。現在問題來了,胖哥到底是會妖術還是會武術?

  妖術也罷,武術也罷,都特麼搞不贏啊……

  躲在牆角的白眼球也瞪大了眼睛,貌似黑眼仁還是不小的。嘴巴也張得很大,但用小手掩住了。

  「小妹妹,去把門關上,風大的,再凍著你嫂子。」胖子朝著白眼球笑了笑,這小姑娘倒是無辜捲入了是非,還得防止她日後遭人報復。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把這口窩囊氣給出了。胖子又轉臉看了看郎苑,郎苑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倒有點百無聊賴的樣子,或者是身心俱疲,精力無法集中?

  「哦?哦!」白眼球好容易反應過來,輕手輕腳地跑去關門,回來後仍舊站在那個牆角上。雖然不太好意思看胖子,卻也忍不住偷看。

  十七年來,這還是第一次想看一個男人。

  哦,第二次了。第一次是胖哥制服死油頭返回房間時,那張厚實的脊背……

  胖子小心地掀開被子一角下床。被子裡蓋著的是哥的寶貝,可不能讓閒雜人等看了去。穿著襯衣也不行。

  趿拉上拖鞋,胖子一手一個,拎起聯防乙和聯防丙,劈手扔到了北牆根下,那個位置最寬敞。扔得挺高,落地時嘭嘭的,不過都是後背和屁股著地。雖然兩個聯防差點被摔清醒了,卻也沒有生命危險。

  本來馬所長還琢磨著異動呢,讓死油頭兩人頂過來,逃出門去應該沒問題吧?看著兩個聯防幾乎從自己的頭頂飛過,馬所長頓時熄了火——這兩個傢伙,雖然談不上膀大腰圓,卻也都是一百五十斤往上數的,就這麼輕飄飄地飛過去了?

  「大哥,有點誤會……」雖然笑得很艱難,但馬所長努力了。

  「沒什麼,願賭服輸唄。」胖子兩手互拍了一下,大馬金刀地坐在了床尾上,貌似對手電棒很感興趣的樣子,「這玩意兒,電不死人?」

  「只要不連續地電,應該沒有太大問題。但也見過被電傻的,一輩子流哈喇子。」馬所長回答得很嚴謹,也是實踐出真知。

  「哦!」胖子點頭收到,今兒又學到新知識了,不過新知識需要驗證一下。他指著死油頭說道,「你,過來做個試驗!」

  我?為什麼是我……死油頭很無辜地指著自己的鼻子,終於不敢違抗命令,磨磨唧唧地走了過來。

  「你想試試電人,還是想試試被電?」胖子和藹可親地問道。

  胖爺這是啥意思?被胖子問得一愣怔,最終還是決定按照卷面答題,並且做出了最理智的選擇,「我,想試試,電人……」

  「好,電吧。」胖子笑瞇瞇地同意了。

  「我,我電誰?」死油頭顫巍巍地解下了手電棒。

  「隨便吧,沒電過的就行。馬所長說了,連續挨電容易流哈喇子。」胖子擺了擺手,給了死油頭很大的選擇權。

  「哦……」死油頭左看看,右看看,沒電過的人還是真不少——胖爺本尊,好像沒說他也要試試挨電。胖爺夫人,那就更不敢試了。

  電白眼球?也不敢啊,剛才被敲了一頭包且不說,看樣子胖爺是打算收了房啊!沒見她看胖爺的眼神裡全是小星星嗎,胖爺對她說話也是溫柔——太特麼坑爹了,不早說……

  電馬所長?應該符合胖哥的意圖。不過,回頭馬所長還不得把老子電死啊!

  得,只剩下一個選擇了。

  死油頭摁住了手電棒的開關,哇哇大叫著,猛撲回去捅在了聯防甲的肚子上!

  「啊——」聯防甲頓時渾身篩糠,面目抽搐。

  還好,死油頭畢竟是清醒的,很快就撤回了手電棒,猶豫著回頭看向胖子——胖爺,試驗可以結束了吧?

  胖子果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指向了聯防甲,「該你了。」

  聯防甲好歹沒有癱倒,渾身哆嗦著,好容易解下了手電棒。試驗的程序是清楚的,選擇權也是同樣的大。聯防甲卻毫不猶豫地捅向了死油頭的肚子——我電死你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是老子把你解開的啊,剛才怎麼不憋死你!

  如來佛祖挨電,果然是別樣的風采。只是胖子的兩眼不太聚光,顯得有一搭無一搭的。

  胖子不說話,房間裡就沒人說話,也沒人敢挪動地方。終於,胖子用下巴指了指馬所長,「馬所長,你選擇電人還是挨電?」

  「電人。」馬所長顫聲回答。

  「好,電吧。」胖子無風無火地點了點頭。大家都知道電和被電的區別嘛!

  「我沒帶手電棒……」馬所長有點不太好意思。

  「這不有倆嘛,撿一個,撿一個。」胖子指了指床頭那邊,屬於聯防乙和聯防丙的手電棒還在地上。

  「哦!」馬所長腳步虛浮地走過去,撿起手電棒又返回原地。

  雖然離著胖子很近,撿手電棒時離著胖子夫人也很近,胖子貌似也沒看他,馬所長卻沒敢發狠給胖子或者胖子夫人來一下。電一下可能搞不定這個死胖子啊,剛才都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兩根手電棒居然都給掰彎了……

  那麼,電誰?

  胖子的要求是隨便選一個沒挨過電的,但四個聯防都挨過了。馬所長的目光剛轉向白眼球,胖子就搖頭了,「欺負女孩子,不好。」

  呃……那就剩下賢伉儷了?

  馬所長果然梟雄,終於一咬牙一閉眼,手電棒猛地捅到了自己的肚子上!隨著「哧啦哧啦」的電火花,馬所長如風中擺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或者是沒把握好火候吧,居然比死油頭跟聯防甲互捅還狠。

  「夠狠,夠光棍,我服了你!」胖子嘴裡嘖嘖有聲,先讓這廝躺在地上緩一會兒吧。

  「小妹妹,你要試試嗎?」胖子慈祥地看向白眼球,尋常可是沒有這種機會的。

  「啊?我也可以嗎?」白眼球的小心肝急速地跳,兩眼放出興奮的光芒,還真有點躍躍欲試的樣子。

  胖子暗中好笑,這小丫頭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哥只是客氣一下罷了。不過,事已至此,胖子也就鄭重地點了點頭。

  白眼球立即輕盈地躥了出來,撿起床頭處的手電棒,哇哇叫著捅在了死油頭的肚子上。不過,怎麼沒「哧啦哧啦」地響呢?

  死油頭的臉皮一個勁地抽,就像真的被電了一樣。看向胖爺時,胖爺的雙眼似睜非睜,死油頭只好艱難地指向手電棒,「你得摁住這個開關……」

  「啊——」


bpd 發表於 2017-8-23 22:22
第五十八章 凡事都有個第一次嘛

  「夫人吶,你要試試嗎?」

  胖子回頭看向郎苑,目光很複雜。這個賭,我輸了,你也沒贏。那麼,是誰贏了呢?

  「不了,我以前試過的。」郎苑右手托著香腮,眼神有些迷惘,好歹是給了個答覆。連試過電人還是試過挨電都沒說清楚。

  偶然來趟斤蒙山,住了個詭異的大床房,還給改了三觀了?

  郎苑覺得,這事好像也怪不到誰的頭上去。而對這個為非作歹的馬所長,好像也談不上有多大的恨意。

  只是情緒有些蕭索罷了,提不起精神來。包括看這個胖子式的玩耍,居然不忿怒,不詫異,當然也談不上喜悅——以前容易給氣樂了……

  總之,一切都離自己好遠的。

  這時,最先挨電的聯防乙丙已經緩過了個勁兒,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死油頭也被聯防甲扶了起來,互相捅了一下,誰也不欠誰的,還是相濡以沫的好雞油。最後才是馬所長齜牙咧嘴地自己爬起來,喘著粗氣站好——地上畢竟太冷。

  「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絕不濫殺無辜。有仇當場就報,絕不事後算賬。」胖子嚴肅認真地自我表揚了一番。

  馬所長及四個聯防隊員當即點頭如搗蒜,至於聽懂與否,那就另說,聽上去好像不是壞事?肉在砧板上,是壞事又能如何?

  「胖爺英明!胖爺高見!」死油頭甚至喊了出了他的經典台詞,另三個聯防倒也沒敢笑。連馬所長都沒跟他計較——自己英明高見,就不允許別人也英明高見了嗎?多麼狹隘!

  「剛才是誰電的你,都記得吧?」胖子人畜無害地掃了一圈。

  馬所長及四個聯防再次點頭,不過略微遲疑了些。

  「嗯,有仇當場就報了吧!事後算賬的話,我就不答應!」胖子懶洋洋地擺了擺手,今天這事兒,挺煩的哈,快點了結了吧!

  「啊?」馬所長及四個聯防這次是齊齊出聲,不允許死油頭專美在前——我這人其實不怎麼記仇的,其實不報也行……

  這個命令不難理解,除了馬所長之外,也不難執行。還是死油頭帶了個好頭,四個聯防先後抽搐著倒地。馬所長也只好咬緊牙關再次捅向自己的肚子,凡事都有個第一次嘛,以後就熟門熟路的了。

  房間內「吱哇」亂叫,軟成了五攤爛泥。白眼球站在牆角左看右看,雖然沒有挨電,身上怎麼也有一種顫慄的感覺呢,從腳後跟通到後腦勺——好像挺過癮哎!

  不過,白眼球的目光經常往這邊掃瞄,胖子就覺得毛毛的。開始時讓白眼球留下看熱鬧,目的有二,其一是告訴死油頭諸人,白眼球是受胖爺我保護的,你們懂點事兒。

  其二也是要嚇唬一下白眼球,胖哥的世界很危險,不如前台服務員有前途——小妹妹還年輕,不懂得交流與戀愛之間的複雜關係,招惹不得啊!還是直接嚇跑了比較好。

  沒承想,白眼球還是個膽大包天的主兒?

  慘叫聲終於平息了,房間內靜謐如鬼蜮。

  胖子心如止水,一點都不著急。

  一刻鐘後,四個聯防先後站了起來,雖然都有點打擺子,站得很努力。

  地上只剩下了一攤馬所長——涼是涼了點,總比繼續挨電舒服些。時間也不早了,死胖子該困了吧?我將就一點睡在地上吧,我這人其實不是很挑……

  「馬所長是不是被電傻了?」胖子打了個哈欠,「你,再去電他一下試試!」

  怎麼又是我?

  死油頭走路有點晃蕩,噗嗒噗嗒地走向馬所長,終於心一橫,手電棒「哧啦哧啦」地捅向了馬所長。

  「我還行!我沒傻!」馬所長趕緊往起爬,並且成功地站了起來,雖然趔趄了兩下,顯得不是很完美。

  「既然大家都沒什麼問題,那就進行最後一輪吧。」胖子也不為己甚,擺了擺手讓死油頭歸位。

  最後一輪了?

  四個聯防都長吁了一口氣。嗯,時間短一點,還能頂得住!兩對好雞油彼此眉目傳情——你對我好,我對你好,兩好合一好,雞油一輩子……

  馬所長沒有好雞油,孤獨一輩子,不過勝在自己掌控,領導都是很善於總結經驗的。嗯,腰往前傾,手電棒從下往上捅,一接觸就撒手……

  「你們四個,都跟了馬所長挺長時間了吧?嗯,對馬所長表達一下謝意吧!」胖子笑瞇瞇地提出了最後一輪的方案。

  四個聯防面面相覷,這種提議在酒桌上就比較常見——該謝,必須謝!不過這個謝意應該怎麼表達?領導乾了我隨意?

  要不怎麼說死油頭最靈醒呢?房間內靜默幾秒後,死油頭咬緊牙關,哇哇大叫著猛衝過來,手電棒「哧啦哧啦」地捅在了馬所長的肚子上!

  剛才與三個聯防同樣迷茫的馬所長,頓時激烈篩糠,爛泥一樣癱倒在地——臥槽,原來是這麼個感謝法?

  死油頭感謝完了,低眉順目地看向胖爺。胖爺不動如山,沒有表揚也沒有批評。依據跟隨馬所長的豐富經驗,這就是表揚了吧?

  另外三個聯防也怯生生地看向胖爺,也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不過,死油頭好像感謝對了?

  事已至此,今晚恐怕難以善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聯防甲默默地上前,感謝了馬所長一棒。馬所長癱在地上默默地接受了,不像剛才那麼「吱哇」亂叫。隨後聯防乙也默默上前,撿起地上的手電棒,默默地表示感謝。還把手電棒帶了回去,省得聯防丙再撿了。

  四次感謝有條不紊地表達完畢,馬所長只管躺在地上抽搐,貌似襠內有不明液體流出。嘴角也是冒泡,跟待煮的螃蟹似的,臉色也是一樣的紅。好在地上已經不涼了。

  至少沒打死不是?

  胖子回頭看向郎苑,郎苑只是淡笑了一下。胖子也覺得挺無聊的,就吩咐了白眼球一聲,「小妹妹,幫我找點紙筆過來。另外,幫他開隔壁房間。你,帶身份證了嗎?」

  「帶了,帶了!」被指到的死油頭趕緊點頭哈腰,出門帶身份證果然是個好習慣,居然能幫到胖爺,胖爺都多次親自點將了!

  「嗯,你跟著小妹妹去開房間。記得要交足押金,不夠的話就互相借借。」胖子擺了擺手,死油頭趕緊跟著白眼球往外走。

  沒過多久,隔壁房間就打開了,白眼球這次沒找錯鑰匙。

  死油頭拿了一疊信紙及四桿簽字筆回來。他當然沒敢趁機逃走,並且靈醒地知道筆要四桿,甚至主動給另外三人每人發了一桿,還有幾張紙——馬所長這個土皇帝一般的存在,都被胖爺弄得半死不活的了。斤蒙山之大,我能往哪裡跑?跑得了和尚,能跑得了廟嗎?

  「你們四個,把跟隨馬所長以來做的壞事都寫出來。放心吧,你們就是個打手,頂多算作從犯,還有自首情節,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記得要各寫各的,不許交頭接耳,更不許互相抄襲。抄襲者與馬所長同罪!」胖子慢條斯理地吩咐道。

  「我提醒你們一句,如果馬所長沒事,這裡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你們自己掂量著辦吧。」胖爺我這是為了你們好!

  死油頭果然鼓足勇氣哀求道,「胖爺,這事您得管啊!您不管我們可就死定了啊!我知道,他家的採石場年年都死人,那些人可沒電過他!」

  或者也是後怕,剛才怎麼就是我冒頭了呢?上帝是公平的,特別聰明的人,很容易夭亡……

  是了,馬所長就算能饒了他們三個,也絕對饒不了我!

  「去吧,去吧。把他也抬過去,這麼幾下就尿了,真沒出息。」胖子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對了,死油頭你看著點他們三個。」

  「是是是!」死油頭立時覺得重任在肩,帶領三個聯防,一人抓著馬所長的一肢,唯唯諾諾地進了隔壁房間。不知道白眼球會不會好心地借給他們一個電暖器。

  門被死油頭很有禮貌地帶上了,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不過時間已經到了凌晨。

  胖子搬了沙發頂在門後,慢吞吞地回到床上,居然毫無睡意。轉頭看向郎苑,郎苑還是淡淡地笑,也是沒有睡意。

  今晚真是漫長啊!我們不奢望夢幻一般的深入交流,應該就沒人跑來打擾了吧?


bpd 發表於 2017-8-23 22:30
第五十九章 我想和你一起起床

  「俠以武亂禁哦,你可不要遊走在法律的邊緣。」

  胖子上床後,郎苑就自然而然地靠了過來,枕在胖子的肩膀上。即使摒除了慾念,以這個姿勢貼在一起,也是很舒適的。然後兩人就語氣淡淡的閒聊,有一句沒一句的,似無心似有意的。

  五次暖濕什麼的,根本就沒有發生。隔壁也沒有什麼大惡棍及其幫兇。

  一切都顯得很不真實呢!明明什麼都沒發生過,怎麼會有這樣的溫馨——就像倦鳥入林的老夫老妻?

  郎苑神來之筆地想到這個比喻,自己都覺得荒誕……

  「一般都說除惡啊務盡,我倒是覺得,留著解悶也挺好的。」胖子聽懂了郎苑的勸解之意。這個答覆倒是暴露了內心的強大。

  其實,胖子對自己也是有些不懂,一直摸著石頭過河罷了。頂多有點憑著喜好做事,卻沒有因為實力強大而自我膨脹。

  換言之,胖子還是樂於遵循社會規則的。

  胖子也從未想過要改變這個世界,只是想著讓身邊人過得幸福一點而已,也無須大富大貴。就像王霞兩口子,小富即安是最好的了,要不然他們可能無法掌控,甚至可能帶來無妄之災。

  至於白小朵麼,當然要富養。不過那丫頭皮糙肉厚的,就這樣貌似也挺好,無須特意改變什麼。

  也就是說,胖子所有的問題及其解決,都在於自身的謎團,而非形之於外物——這個又不可以對外人道……

  「德性!姓馬的那廝,沒事吧?」郎苑輕掐著胖子肋下的一小團肥肉——姐也解個悶唄——繼而輕描淡寫地問道。剛才雖然沒有面阻,卻也擔心胖子玩過了頭。姓馬的或者有取死之道,自有政法規範之,旁人萬不可代勞。

  「生命危險是沒有的,想恢復健康就有些困難。」胖子並不懂得聽診把脈,一直也是漫不經心,自由揮灑,卻能從其呼吸心跳上判斷其生命力。他最多能承受幾次,那就電他幾次嘍!

  「那就別管他了。只要他不再來招惹我,我也就當沒見過他。」郎苑信了胖子的判斷,大塊頭有大智慧嘛。

  想來胖子行事乖張,膽大妄為,多有出人意料、令人啼笑皆非之舉,卻也從未造成過不可收拾的後果——「警花開房門」不算……

  郎苑的這個說法,倒也暗合胖子的心理。

  這個世界並不是非白即黑的,善與惡之間也不見得對壘分明。善也罷,惡也罷,這個世界並不是依著哪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行俠仗義?開什麼玩笑,哥只是陪著郎苑過來尋開心而已。

  只要不在哥眼前晃悠,哥就看不見。非要送臉上門,哥也不妨順水推舟。

  當然,如果姓馬的帶病堅持尋死,那也主要是郎苑的事兒了。說實在的,胖子對傻妞的背景,也有幾分好奇呢。而胖子的職責只是保護郎苑不受傷害——大小姐的貼身保鏢,帥不帥?

  好吧,貼得有點太近了,不過哥不介意。

  有些勢力,不借白不借嘛,反正只是順道的事兒,一沒存心、二沒強求的。

  其實,胖子不太懂得,今晚的這種行為,至少已經涉嫌了非法拘禁和濫用私刑。但郎苑對此並不在意,否則她也不會說「別打死」了。

  這是處置過當?你開什麼玩笑!五條壯漢深夜強闖民宅哎!

  他們是執法者?你開什麼玩笑!有報警記錄嗎?有出警信息嗎?入室後有出示證件嗎?你先給我解釋一下這張強買文書吧……

  「嘿嘿,我都聽你的。」胖子傻笑了一下。

  「小嘴真甜。不過沒有獎勵哦!」郎苑略帶風情地翻了個白眼,可惜胖子無法看到。人家能給的獎勵早就全都給了。不能給的也連給五次了,你沒得到怪得誰來?

  想到這裡,郎苑禁不住小臉一熱。又想到這個地方的邪性,而且和胖子想到一起去了。

  「能給你當個枕頭,也算是獎勵了,前面還排著二百四十九呢!萬一再招來個踹門的就不好了,這個地方邪性……」

  「嗯,睡吧,我睏了。」郎苑打了哈欠,已經連續兩天兩夜沒有正經休息了啊!

  窗外北風呼嘯,室內溫暖如春。

  在胖子一手打造的舒適窩裡,郎苑香甜地睡著了,沒有數羊。

  待郎苑呼吸平穩後,胖子伸長手臂關了燈,在黑暗中運動臉皮,變幻著各種表情,跟個淘氣寶寶一樣——表情代表心情,心情很複雜啊……

  太陽紅彤彤地掛在窗上。

  郎苑醒來時,只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很愜意。最晚睡得好香啊,今天肯定更漂亮了哦!

  按照起床學基本原理,郎苑並沒有立即睜開眼睛,而是慵懶地舒展著身體,尋個更舒適的姿勢再小寐一會兒——這是美容回籠覺。

  咦,枕頭怎麼這麼有彈性呢?郎苑順手拍了兩下,嘭嘭的。

  難道是水床?這十天來,郎苑每晚都睡在不同的國度裡,體驗了不少新奇的異國風情。

  「醒啦!」

  郎苑應聲睜開眼睛,卻見胖子正嬉皮笑臉地瞧著自己——這是怎麼回事?做夢嗎,這種夢很不正經哎……

  哦,昨晚是最漫長的一夜,郎苑趕緊摀住了小臉。這種情況太過突兀,還需要適應一陣子呢。呸呸,誰要跟他適應啦!

  入睡時好像是枕在胖子的肩膀上的吧,現在怎麼枕在他的大肚腩上了?整個被子都卷在自己身上,胖子的上半身,就那麼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中。

  看來,還發生了搶被子的事件?不用說,我贏了……

  果然好溫暖。

  「小懶貓,醒了就起床吧,我都等你好半天了!」胖子伸手亂揉郎苑的頭髮。

  郎苑急忙往後躲,不小心又撞上了障礙物,這下子完全清醒了。

  「你醒了就自己起來嘛!」郎苑撅著嘴,揉著眼睛,慵懶最是風情。

  「我不是想和你一起起床嘛!」胖子又伸手去刮郎苑的鼻子。

  不由得想起一個笑話——阿Q對吳媽說,「我想和你一起睡覺。」徐志摩對陸小曼說,「我想和你一起起床。」前者是耍流氓,後者是詩人的浪漫。

  郎苑圍著被子坐起來,胖子的大肚腩解放了,就下床去燒了開水,倒在塑料盆裡。從一個塑料袋裡果然掏出了一管牙膏和兩根牙刷。郎苑悄悄地摀住口鼻,吹了一口氣。

  嗯,還好不太臭,就是有點泡麵味。昨晚被胖子嚇了一跳,居然沒洗漱就睡了,真是的……

  胖子赤裸著上身,肩上搭了條毛巾,拿著牙刷去衛生間洗漱。郎苑趕緊起來穿衣服。穿半截時又覺得古怪。昨晚雖然沒成功走到最後一步吧,兩人其實已經沒有任何隔閡了,為什麼還是害羞呢?

  郎苑穿戴完畢去洗漱時,胖子就開門出去,踢開了隔壁的房門。死油頭等四個聯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眼睛都紅得跟個兔爺似的,臉上卻露出了很努力的微笑。

  馬所長倒也醒過來了,看見胖子就拚命地往牆角躲,跟見了鬼似的。嘴裡的哈喇子流得老長,和胖子的判斷基本相符。至於濕漉漉的褲襠是新尿的,還是昨晚尿了一直沒幹,這個並不重要。

  胖子懶得理睬馬所長,看向死油頭時,死油頭福靈心至,趕緊收齊了四個人的供述,整理成一疊,雙手奉給了胖子。胖子大略看了一眼,就發現有不少傷天害理的爆料,應該足夠用了。再懶得理睬諸人,一句話沒說就離開了。

  房間內的死油頭等人面面相覷,馬所長則縮在一邊瑟瑟發抖。

  本來也沒一個無辜的。就按郎苑說的那樣,只要他不再找麻煩,就任由其自生自滅吧。

  遠處幾聲雞鳴,光禿禿的枝椏掛著白霜,呼吸就是一團白汽。斤蒙山的早晨,令人神清氣爽。

  噫吁嚱,危乎高哉——多麼漫長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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