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惡人大明星 作者:丹尼爾秦(已完成)

 
Babcorn 2017-8-26 12:56:4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6 632334
Babcorn 發表於 2017-8-26 23:15
第0120章 一場好戲(中)


    「我很有誠意,不然我今天也不好來這裡,是不是?」李明旭這會兒的笑容,就客套很多了,「就是不知道林先生,要什麼誠意呢?不過,您開出的那個價格,可不是有誠意的價格,那是強來啊。」

    「哈哈。」

    張贇幾個人哈哈一笑,覺得李總開了個帶色的小笑話,很好笑。

    林海文轉悠著走到了紫漆的多寶閣旁邊兒,面前是一隻青玉的兔子,他看不大出來材質,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清涼山人章」一樣材質的青田玉,但看著,雕工挺好的。

    「不知道張委員,還有您二位,那天出席青藝賽頒獎禮了麼?」

    這話題轉的,難道是想要強調一下自己的身價?

    「呵呵,自然是參加的,林先生一人獨攬六獎,可是青藝賽舉辦以來的第一佳話了。」剛才讓李明旭表達誠意的那位,似乎定位是唱紅臉,應和著林海文的話。

    林海文挺善意地點點頭,「您過獎了。那天我說的那個故事,就是龜兔賽跑的故事,您幾位還記得吧?」

    「言猶在耳,很有啟發啊。」

    「哈哈,這個故事呢,第一個版本是我給小表弟說的,講的是要堅持,要勤奮。第二個版本,也就是青藝賽上,給青少年朋友們說的,說的是要避免盲目,要選擇好適合自己天賦的行當,一旦選定,就要全力以赴。今天啊,我倒還有一個版本,要給幾位說說,不知道,李總,還有幾位,願不願意聽聽啊?」

    張贇覺得挺新鮮,這說故事、講典故,一般是他給別人做,今兒頭一回聽人講。

    李明旭就隱隱有點不安了,他記起了市場部部長的話——萬一當面指著鼻子罵你一頓,那可丟人死了。

    「要不,咱們還是把廣告的事兒說說,再聽林先生講故事?」

    林海文伸手點了點那個青玉兔子,又點了點李總,「李總啊,沉不住氣怎麼行,你看看,當初你要是想明白、想清楚了,就不會被樂橙給騙了,對不對?也不至於鬧得這麼不愉快。」

    其他幾個人,有點恍惚,總覺得林海文是那個五六十的人,李總變成了十來歲的毛頭小子。

    「說啊這個兔子跟烏龜賽跑,兔子跑得快,一眨眼就把烏龜甩了老遠,他一想,打個盹兒也沒事,就烏龜那點本事,怎麼著也不可能追的上我。所以,他就找了棵樹,睡著了。烏龜呢,哼哧哼哧地,爬呀,爬呀,終於爬到了這棵樹的邊上,看到了睡著的兔子。」林海文慢條斯理地說著故事,喝了口橙汁,「到這裡為止,幾位都是知道的了。要不是兔子覺得烏龜太弱,怎麼會犯下輕敵的大錯呢?李總,你說是不是?」

    「您說的是。」

    啪!第一個巴掌,甩到了臉上。李總也想甩回去,但他內憂外患,現在也不是任性的時候了。林海文已經是全國作協的熱門候選人,捧他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跟當初的一文不名,也是雲泥之別了。

    「這烏龜一瞧,嘿,這兔子還是一隻母兔子呢。睡得這麼熟,頓時心裡有點別樣心思了,於是就上前把兔子給xxoo了。」

    噗!

    噗噗!

    咳咳咳!

    兩個人噴了,一個人咳嗽差點把心給咳出來,剩下一個李總,眼珠子都爆了。

    「哎呦,故事有點粗,您幾位可別說出去啊,」林海文咧嘴一笑,「這烏龜把兔子給那啥了,當然這比賽也比不下去了。兔子啊,哭哭啼啼地去找人評理,結果呢,評理的烏龜都說了,你要是老老實實地比賽,不去睡覺,怎麼會被烏龜那啥呢?」

    看了眼聽傻了的幾位,林海文嘖嘖兩聲,「我覺得這個評理的不太講究,不知道您幾位覺得呢?」

    這故事,是什麼意思?誰是兔子,誰是烏龜,誰又是評理的呢?

    「噢,我去趟衛生間,馬上回來啊。」林海文放下杯子,走出這個小空間,把地方留給了他們。

    幾個人面面相覷。

    「好厲害的小鬼,」張贇搖搖頭,「這是說,李總是那隻兔子?既然犯了錯,就別怪烏龜把他給——那啥了?」

    「那評理的,說的是我們?我們可沒說烏龜那啥了兔子,反而是兔子的錯。」

    還是李德偉腦子清醒,「人家這是看出來了,咱們跟這演戲呢,還裝什麼評理的。沒聽他說麼,『評理的烏龜都說了』,評理的都是烏龜——我們是烏龜麼?我們是幫兔子的呀,你們這些文人,罵人不都好拐個彎,反諷一下,順道兒就給我們扣頂龜殼。」

    「那他自己不也是烏龜了?」

    「能做個對兔子強來的烏龜,他有什麼吃虧的?」

    沉默,瞥了一眼李總,繼續沉默。

    海城市另一個不太說話的委員,沉默著沉默著,突然笑了出來,「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神了,走神了。」

    什麼走神了,想到了李總被烏龜給那啥了,是蠻好笑的。

    林海文走出來,看到來自李明旭的惡人值,500點,1000點,2000點,成階梯狀增加,應該是已經慢慢領會到他故事裡的深意了。

    「怎麼樣?吃的還好麼?」

    「說起來,我們還真沒到京城大飯店來吃過呢。」譚飛吃的挺開心,「你談好了?」

    「沒呢,先讓他們也消化消化。」

    「裡頭還有東西呢?什麼呀?比我們這高端吧?」譚飛張望了一下多寶閣裡頭,地方也不大,放不下什麼的樣子,「估計都是精品。」

    「那可不。」我的故事,能不是精品麼。

    傅成拿著個飯盒,正在挑東西,很認真,看上去對老婆孩子很上心,剛才林海文特地沒說是給傅成的孩子帶,他這會兒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拿著個飯盒,自顧自地轉悠,看著好的就放進去——也沒有侍應生來攔他,應該都是被剛才那個傳過話的。

    「你們要進去招呼招呼麼?有三個作協的,應該是認識陸先生和譚老師的。」

    「不去。」

    「行啊,隨你們便。」

    石嘯嘴裡咬了塊芒果,這會兒眼睛一眯,「你該不會扯我姥爺的虎皮吧?」

    「你姥爺為什麼會同意你來?老二啊,你就是你姥爺借給我的那張虎皮哦,不過呢,現在看,還用不上,你安心多吃點,算是辛苦費了。」

    口亨!
Babcorn 發表於 2017-8-26 23:15
第0121章 一場好戲(下)


    林海文回到裡頭,看幾個人的臉色不是特別自然,用文物鑑賞的專業術語說,這幾個老貨,胎上的釉色比較呆板,死沉死沉的,不靈動,應該是個仿品,也就是,冒牌貨。

    「幾位,要不然出去吃點?我還有點餓了呢。」

    「呵呵,李總可是有點心急,不如把事情先說說?」李德偉笑眯眯的,也不扯淡了,直接說話。

    林海文這次沒有推脫了,「成啊,說實話,我也是很急的。上次李總的人,也跟我們說了,這支廣告他們不用了,要撤掉。正好啊,也有其他的廠家也想要,我原本想著,等到兩支廣告一起上電視,還不太好呢。聽說,人家是要上中央電視台的,一套和——七套吧。」

    「哦?」李總不太相信,「不知道是誰家啊?倒是跟我們眼光一樣好。」

    「李總客氣了,好像是叫華豐吧,」林海文皺眉想了想,他記得木谷之前跟他說的時候,就是這個名字來著,還挺大氣的,畢竟帶著國名,華國,華豐,一聽就很高大上。

    華豐?華豐?李總,還有李德偉,都想了想,業內似乎是沒有叫這個的。

    「那是我孤陋寡聞了,沒聽過這個品牌呀。」

    林海文擺擺手,「您沒聽過很正常,又不是一個行當的。人家華豐,是賣豬飼料的。」

    「……」李總覺得自己耳朵壞了。

    「……」李德偉覺得今天,實在是糟蹋了「鑽石之友」這個名字。

    至於張贇和兩位委員,那是踏踏實實地感受到了「有辱斯文」四個字,不管是烏龜把兔子給xxoo了,還是豬飼料來著,都跟他們不搭嘎啊。

    「我瞧著你們就是很意外,」林海文的眼神裡透出來「我懂你們」的意味,「剛聽到的時候,我也很意外的,華豐的那個老闆啊,硬是說小時候,一年裡,只有春節和中秋節能吃上豬肉,春節吧,在年底。但這個中秋節,那真是上半年眼巴巴看著的日子,一進了農曆八月,就指望著那個月亮啊,最好能夠快點圓,圓不溜丟的最好,所以啊,他一看到我這首詞,就覺得很有感觸,適合他們的公司的精神:讓家家戶戶團團圓圓吃豬肉,不用再眼巴巴地等日子。」

    這還真不是林海文亂說,當真是華豐的這位老闆找上門來的。而且過程還挺複雜的,華豐的老闆認識到新媒體的作用,就找了水軍想要做推廣,那家公司呢,實在沒有給豬飼料做推廣的經驗,就一直拖著,華豐那邊來問,水軍公司就說在做關於林海文的單子——當時林海文匿名請他們黑自己的,應對海藍心的愛國綁架來著。華豐的老總可能就去看了林海文是何方神聖,結果就看上了《明月幾時有》這首詞,也是奇葩。

    他找上來的時候,木谷三觀都快炸裂了。

    林海文其實是不會答應的,要說他對豬飼料廣告倒也不看低三分,但是他也明白,要是真的把這首詞授權給了豬飼料公司,那以後估計要成了圈內的笑柄了。

    著名豬飼料詞人——林海文!

    想死。

    不過李總不知道啊,林海文做什麼,他都不覺得奇怪了,現在。

    「當然了,除了這個華豐,還有些其它公司,也希望合作來著,所以啊,能解決問題,我當然是舉雙手贊成的。」

    紅臉委員咂咂嘴,「林先生真是生財有道啊,哎,我還看過你拍的那支廣告呢,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真是好,乍一聽沒什麼,大白話,可是越念越覺得好,貼切。」

    「我們這些做鑽石的,那就更感受深刻了,也就是我現在不做了,不然啊,我是傾家蕩產都得拿下這支廣告啊。哎,之前聽說不少公司,都有意競購啊,李總的海藍心也是吧?不知道有沒有賣出去了?」李德偉瞪了眼睛,還挺有點無知傻小子的樣子。

    這算是到正題了。

    林海文皺了皺眉,「說起來,這些老外公司也是壞得很。戴斯維原本開的價挺讓人滿意的,結果最近又在壓價,一直都談不好。帝波知道吧?派了一個一點素質都沒有的人來談,被我直接趕回去了,你說說,外國公司就是不懂事。」

    「噢~~,你看看,怎麼話題又扯開了,還是說剛才那個,林大師啊,600萬的價格——」

    「呦,您也知道我開的價了?」

    李德偉一愣,「呵呵,剛才李總說的來著。這個價確實是有點高了,當然我們知道,林先生的詞,那是一字千金,千金不換的。說是無價也不為過。但既然這個問題出了,總得拿真金白銀來衡量,你說是不?」

    「那不知道李會長,還有李總,覺得什麼價格合適呢?」

    李德偉看了眼李明旭,讓他自己說,剛才林海文出去的時候,他們快速地商量了一下,套林海文是套不住,50萬也被人拒絕了。要麼今天這個局就算是破了,鑽石協會當花了筆錢交了個朋友,後面是打官司,還是再鬥法,就看海藍心,或者說李總跟林海文兩個的了。

    「李總開個價,有點誠意嘛,後面要是還有合作,也順暢一點。」張贇補了一句,這意思,當然是讓李明旭大方點,後面談「鑽石恆久遠」的時候,可能性就會增大了。

    李明旭也是咬咬牙,「得,今天幾位也是為我多費心了,我也不弄虛的,一口價200萬,這是我的上限了。」

    「好,李總爽快,我也不說別的,249萬,這是我的下限。本來吧是再加一萬的,但數字不太好聽,就算了。李總要是能接受,咱們就成交,您要是覺得多了,咱就走明路的,到時候聽憑裁決,不傷和氣,怎麼樣?」

    什麼上限,林海文撇撇嘴。

    到了這個時候,打官司,就不是拖著林海文,而是拖著海藍心了,多打一天,海藍心的商譽就喪失一分,因為這是個必輸的官司,唯獨爭議點就在賠償數目上,這個要參考業內標準、林海文其它類似收益標準,海藍心獲利情況,情況是很複雜的。按照華國的標準,真未必有200萬這麼多,甚至打個五折,也不出奇。

    就看海藍心,是不是願意拿商譽換這一百多萬了。

    「好,就按林先生說的辦。」李總幾乎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齒豁口兒裡崩出來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8-26 23:15
第0122章 一場好戲(落幕)


    「好,不愧是海藍心這樣的大公司,爽快。」林海文揚了揚手上的杯子,「我敬您,還有幾位一杯。」

    「得您一杯酒也不容易。」李總還難掩鬱憤。

    林海文哈哈一笑,「您要是天天往我卡里打錢,我自然是樂意天天給您敬酒的。」

    在場的其他四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今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了。

    「李總,我看也不必再等,趁熱打鐵,咱們今兒就把事情給了了?」

    「這麼急?這還得我回公司辦呢,」

    林海文挺驚訝,「不是吧?這麼點小事,也要勞煩您一個大總經理親自辦?我都是交給助理辦的。李總,您這樣太辛苦了,事無鉅細都要自己做,還怎麼有時間享受?您看看我,最近和影視公司合作了一部戲,給別人寫了幾首歌,還抽空拍支廣告,寫寫詩,寫寫文章,再畫畫油畫,人生才豐富多彩嘛。咱們做老闆的,都這麼辛苦,你讓底下的人怎麼辦?把命搭上麼?李會長也是做過老闆的,你問問他,老闆要不要那麼辛苦的?」

    李德偉呵呵一聲。

    「瞧瞧,李會長笑話你了吧?李總這個做領導,也是有藝術的。怎麼著,咱們給公司撥個電話,要是一個小時辦不好,我回頭就把我的助理辭了,效率太低。」

    被扭曲了一把的李德偉,也是沒脾氣。

    李總既然連249都出了,也就不在乎了,「得,都聽您的,跟您學一點領導的藝術。」

    「這就對了。我先出去吃點東西,不打擾你交代工作,待會兒見。」林海文就當一點沒聽出裡頭的諷刺。

    說完,他就端起自己的五穀熱飲——剛換的,橙汁太冰了,這麼溜溜躂達地去吃東西了,順便掏手機給木谷打了個電話——他當然是快的,合同他都擬好了,就等著海藍心上門來交涉。

    「不去跳舞?」林海文端了點吃的走到傅成他們邊上,盤子裡也就是幾塊面點,幾塊水果,其它都沒拿。

    傅成搖搖頭,「不會。」

    「瞧見沒?那邊,那幾個穿紫色麻袋的,那都是舞蹈學院的學生,專門請來陪跳舞的,你不會,只要跟著她們就得。聽聽這個音樂,慢的跟七老八十一樣,想錯也錯不了。」林海文拿眼睛睃了一下舞池對面。

    「什麼紫色麻袋,人家那是小晚禮服。」石嘯翻了個白眼。

    林海文發現,來到這個世界後,好像他邊上的人,都好喜歡翻白眼啊,這是個好現象。

    「本來就是空心麻袋,上下兩個口,到處都是洞。跳舞不是重點,那個耳鬢廝磨、臉熱心跳才是重點啊。」林海文挑挑眉毛,「老二啊,有沒有興趣啊,保準她們樂意,陪老頭子,還不如陪你呢,瞧你也是一表人才,衣冠禽獸的樣子。」

    「衣冠禽獸,石嘯,你今天確實挺衣冠禽獸的。」譚飛看著石嘯的西裝,這是他混飯的專用裝備,平時也常常拿這個教育譚飛來著。

    李總應該是打完電話了,也走了出來,看到林海文跟兩個小孩混著,傅成硬邦邦站在邊上。

    「我們過去?」

    「過去幹什麼,人家擺明了是要等錢到,不然不會繼續往下談的。別看年紀小,做事,老辣的很啊。就是吊了一塊肉放在你前頭,讓你老老實實往前面走,走到位置了,才會把肉給你。」李德偉搖搖頭,「要說這世界上真是有天縱奇才的,我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跟著我老叔跑南邊,給他拎包呢。」

    張贇的重點有點歪,「他邊上那個,該不是個保鏢吧?看氣質有點硬啊。」

    「差不離吧,嘖,臉厚心黑的人,一般都惜命。」

    「咦,」張贇看著看著,倒覺得有一個更眼熟的了,「那個穿西裝的小孩,好像是陸松華家的小輩啊,我見過幾次來著。」

    紅臉委員,和另外一個,也是見過石嘯,畢竟是混遍京城的老二,臉熟的很。

    「還真是,叫石嘯吧,陸松華的外孫,他就一個女兒,也就這麼一個外孫,到處帶。這是什麼意思?說起來,陸松華為這個林海文,真是不遺餘力了,要不是他跟摩詰兩個人,林海文哪裡能一個不拉地拿到六個獎,攏共那麼就那麼點,被他包圓了。就算是他詩詞水準高,這麼做也是過了。現在全國作協的事情,也是他們再推,還有人大那邊的海雲生,河東的陳忠文,《古詩觀止》的谷雲盛,這幾個,也不知道是得了林海文什麼好處了。」

    「林海文的詩,那可是都發在《古詩觀止》上的,你說谷雲盛有沒有好處?瞧瞧張四海有多恨他,谷雲盛就有多喜歡他。」張贇笑笑,「林海文又是河東省人,陳忠文幫他更不奇怪了。至於海雲生,這個人一貫清高,林海文有才,他自然是願意表現一下提拔後進的。」

    林海文有才啊,有才啊,幾個人嘆了一聲,這才是問題所在。

    他要是拍不出「鑽石恆久遠」,他要是寫不出《明月幾時有》,他就是個不入眼的人,哪裡有資格受邀請,更別說跟他們幾個過招過手了。

    「得,等會兒再使使勁,把事情辦圓了,以後見面就是朋友了,他有才,就不是壞事。」李德偉一笑,招呼幾個人吃喝跳舞去了。聰明人從來不會專注於掐架、樹敵,天下都是朋友的時候,才是你最強大的時候。

    這麼吃吃喝喝,瀟瀟灑灑,當真就差不多一個小時,林海文接到木谷的電話,合約搞定,財務已經收到錢,實時到賬——海藍心做的乾脆。

    「瞧瞧,他笑的那個樣子,又坑到人了。」石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瞥見林海文臉上的笑容,吧嗒一下嘴,跟譚飛說道。

    「入賬200多萬,不值得高興一下?」林海文回了一句,就看到李總他們走過來了,應該是那邊也確認到賬了。

    「合作愉快,李總,以後咱就是朋友了。」

    「是啊,那咱朋友之間,聊聊那支鑽石廣告?」

    李德偉給他敲邊鼓,「李總的誠意,林大師可也看到了,我看啊,咱們都是同胞,不能便宜那些洋鬼子。」

    「廣告啊?你們也不早說,我已經賣給帝波了呀,首付款都收到了。」

    「……你不是說帝波的人不懂事麼?」

    「是呀,所以他們後來換了個懂事的,就談好了嘛。」
Babcorn 發表於 2017-8-26 23:15
第0123章 牽機書蟲


    惡人值+1000……

    惡人值+500……

    惡人值+300……

    惡人值+100……

    惡人值+2000!

    嚯,林海文仔細看了一遍,才發現自己沒岔行,張贇給他貢獻了2000點!李明旭也才1000點啊,這究竟是多大恨啊。

    「張委員,您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你什麼意思?」張贇臉上笑容沒有了。

    林海文聳了聳肩膀,「沒什麼,只是覺得您,很高產。」

    高產,對於一個作家來說,更尋常的意思,當然是作品多了。雖然林海文一下子扯了一千多里地,張贇倒也沒理解歪了,只當是他岔開話題的本事不太好。

    話到這裡,已經沒有必要繼續。一場聚會,盡歡而散。

    當然,盡歡的,只有林海文和吃的飽飽的那幾個,走的時候,傅成拎了7個飯盒!

    回到家裡,林海文瞅了瞅,惡人值已經過萬,上次換來的東西每一個能用的,至少是目前為止,所以他挺期待能換點好用的東西。

    「你獲得牽機書蟲一隻。」

    消息剛出現,這只圓滾滾的小書蟲,就從界面上飛了出來,迅速鑽進了林海文中指裡。

    這是林海文第一次從惡人谷裡面兌換出活物來,貌似還挺仙俠的。

    書蟲:一種能夠溝通創作者和閱讀者的神奇物種。

    「我去,鬼話成真了。」林海文在臨川一中文科一班說《明月幾時有》的時候,就是說自己感知到了孟津當時的想法,與其靈魂交融——現在這只書蟲,豈不是就能達成這個作用?

    林海文伸出了自己的中指,在眼前晃了晃,那隻書蟲進入裡面後,就化了進去,不能夠重新變成書蟲了,只在指紋裡頭有一個淡淡的影子,林海文還以為自己要開始帶寶寶了,沒想到,還是個一次性的。他抽了本《古詩觀止》樣刊,中指輕輕抹過《獨上西樓》這首詞。

    「有多少人會罵我呢?也不知道會不會有2萬,或者5萬?會兌換出什麼來啊?啊呀,快罵我,快罵我。」

    一股股意念鑽進了林海文的腦子裡。

    我的神啊!

    這是他當初抄《獨上西樓》時候的念頭,他拿這首詞,讓樂橙音樂給卞婉柔做惡評營銷的時候,帶著他一起飛,賺點惡人值來著。

    往事不堪回首,而且,真的好欠揍。

    一番試驗過後,林海文發現這個東西,很有用,但也說不上逆天,跟附身符不一樣,不能夠把某一個領域的知識都復刻過來。跟密宗真言灌頂法咒更是沒得比。它只能夠幫助林海文將創作者,在創作某一個作品的時候的想法、念頭傳遞過來,通常來說,涉及到的都是些情緒和碎片化的知識,比如典故之類的。林海文如果肯花時間,把這個世界上的古文古詩詞,過個幾千篇,對典故、格律之類的,應該是會有飛躍進步的。

    參加完鑽石之友,一直到年十五之後,林海文在臨川,還想著李明旭會不會給他找些麻煩,不過很快,隨著帝波珠寶的廣告全面上線,電視台、路廣、紙媒、視頻貼片,「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在魅惑十足的卞婉柔,輕輕吐露之下,傳遍江河南北。尤其是,他們還大手筆拿下了春晚期間的廣告時段,這麼一播,帝波的份額唰唰唰地漲,海藍心的市場份額嘩啦啦地降,李明旭焦頭爛額之下,甚至還有些慶幸,要是這個時候林海文出來告海藍心,那真是雪上加霜了。

    海藍心自顧不暇,李德偉四面逢源,反倒是張贇,從他給林海文貢獻的惡人值上看,應該是非常火大,所以聚會之後一直在上躥下跳。

    2月中,林海文過完年,從臨川市回來,被陸松華特地喊了過去,譚啟昌「鄭重」作陪,一見面,陸先生指著他半天沒說出話來。

    「您彆氣著,大過年的別嚇我。」

    「我真是,真是要被你給氣死了。」

    陸松華昨天參加了年後第一次全國作協的補選工作會議,剛剛提了林海文入作協的事情,膠東省的張贇就明確反對了,而且還有理有據。

    林海文太年輕,心性不定,在網上罵戰的事情都做過,對作協的形象傷害太大。

    不能只看才華,才華有可能是一時的,林海文還沒有證明自己,對華國文藝工作,能夠有持續性的貢獻。

    要認識到作協的宗旨,是傳播黨的精神的官方團體,不是一個民間文人組織,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一個理由比一個理由重磅。

    陸松華都被堵的說不出話來,等到中午休息的時候,他一瞭解,原來是林海文早就和張贇結怨了,這一個多月來,除了過年幾天,張贇就沒回膠東省待著,一方面是年底年初跑京城嘛,很多關係要拉,很多活動要參加,另一方面也在給林海文拖後腿。哪個是主業,哪個是順便,後頭他自己都分不太清楚了。

    大會開到最後的時候,主持會議的屈主席,說了幾句模糊不清的話,大約就把林海文進作協的事情給否了。

    十六個副主席,和陸松華關係好的也有,但這個時候屈主席已經說話,就沒人打算出來倒轉乾坤了。

    陸松華能不氣麼?

    「你說說你,我跟摩詰,廢了這麼大勁,讓你坐一邊等著,你愣是出來給自己拉後腿,有什麼恩恩怨怨的,不能忍一忍?」

    「陸先生,您說,就算我夾著尾巴,躲在家裡,希望有多大?」

    「……就算不大,也不至於現在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張贇不跳出來,其實也會有其它利益方跳出來,畢竟名額有限,夠得上全國作協的,也都不是凡人。而林海文這些短板,是規避不了的,他要是低調一點,可能人家顧忌陸松華、摩詰這幾個人的面子,不會這麼明確反對,功夫都做在桌子下面。

    但該爭的利益,誰會鬆口?

    林海文嘿嘿一笑,把孫秀蓮端上來的茶,推給了陸松華,「其實啊,這個月,我也不是就惹事去了,我也忙著幹正事來著。你不是說我缺作品,這段時間在老家,我把之前寫的一些現代詩歌啊,整理了一下,有個50多首,差不多也夠出一本的了。」

    說起這些現代詩,要不是得了書蟲,林海文真是差點沒救。

    地名、史實,很多都完全不一樣了,如果不是靠著書蟲帶他感悟詩人當時的情緒、想法,憑他的水平,真是改都沒法改。好歹現代詩不像是古詩詞,一個字的區別,就是名作和庸作的區別,忙了一整個年,他總算是把這些詩,都給改了過來。

    「我也快是著作等身的大詩人了!」弄完,打印好那天,林海文毫無廉恥之心地感嘆了一句。

    林作棟是頭一個看到的,他看完之後,卻沒有往常那樣的自豪和榮幸,只是滿滿地鄙視了一下林海文,哼了一聲,走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8-26 23:15
第0124章 《謳歌》


        「咳,多少?50多首?現代詩?」

    林海文雖然也有兩首現代詩名作,但是他對現代詩的態度,其實是不太重視——這一點大家都是默認的。結果現在,他一下子要丟50多首現代詩出來?

    「是啊,都是以前斷斷續續寫的,現代詩嘛,藝術上是要差一點,但是表達情懷,還是更便捷一些的,不像是古體詩,受格律限制。」

    「嚯,還表達情懷呢?拿來了麼?我來看看。」

    林海文從包裡抽了一本a4紙打印的冊子出來,單面打的,還挺厚的。這真是他一個月來努力工作的結晶,連卞婉柔那頭髮行專輯,跟天韻娛樂的葉儀君,進行跨年大廝殺的事情,都沒顧得上管——反正現在賣了也不是幫他賺錢。

    說起卞婉柔這張《古韻柔情》專輯,收錄了《明月幾時有》和《獨上西樓》兩首主打歌曲,此外也邀到了幾首這個風格的曲子,當然質量就是一般般了。蘇偉東還想著要買林海文那首《相思》,被他並不婉轉地給拒絕了。

    偷摸著賣了我的詞,還想要?

    「蘇總,這是又有哪家看上我的詞了?勞煩你又來買?」蘇偉東從那之後,再也沒打電話過來。這對也等於提前撕破臉,反正等卞婉柔四月份這一輯期滿,轉投敦煌娛樂的時候,林海文也不相信蘇偉東會樂意放人。

    《古韻柔情》一發,反響很好,但是很快,天韻娛樂葉儀君新專輯《青梅》緊跟著發佈,然後就是上年末本年初最大的娛樂圈新聞,三十六歲的華國影視天王沈俊濤和葉儀君戀情曝光,連刷了半個月的頭條,簡直把過大年都蓋過去。各種爆料,各種蛛絲馬跡,各種路透、車庫透、窗透、車透,總之天天都是他們倆。

    《明月幾時有》和《獨上西樓》倒是接棒緊緊守住了單曲銷售榜的第一,不過專輯總銷,就被葉儀君給壓了下來。

    有一回,林海文還抽空聽到林青跟木谷的對話。

    「公司那幫人,尤其那個姓何的,銷量還沒有婉柔五分之一,一天到晚的,說什麼投入這麼多,還不是被人壓下去了?蘇偉東談下一輯合同的時候,說的那個話,什麼他壓力很大,讓婉柔條件放低一點。說的好像《古韻柔情》沒給他賺到錢一樣,一個月賣出去12萬張,網絡總下載89萬次,早就把成本給他弄回來了。」

    「……可是你們不是都打算過來敦煌了麼?」還這麼氣憤?是不是不太好?

    「呵呵呵呵,等我們走了,看他壓力是不是小了。」

    林海文想著也是覺得可樂,把詩集拍拍,遞給了陸松華,陸松華看到頭一首的名字,就「虎軀」一震。

    「祖國呵,我親愛的祖國。」

    舒婷的這首名作,是教科書級的愛國名詩,也是她傳播度僅次於《致橡樹》的作品。

    林海文拿出的這本詩集,定名《謳歌》!

    意義當然是非常紅果果的,以至於林作棟作為一個憤怒小文青,看到這些詩歌,尤其是某一些唱讚歌比較露骨的,那是相當的看不過眼,林海文估摸著,在他爸心裡,他已經成為一個媚上文人……

    反正林作棟彆扭了幾天,還是被梁雪一頓收拾之後,才認清到,兒子不管寫什麼都得支持,這一鮮明的林家官方正確立場。

    50多首詩歌裡,除了舒婷的,還有郭沫若《爐中煤》《太陽讚歌》、艾青《我愛這片土地》等一大批名作——林海文想著,自己這輩子應該是不用再寫什麼類似的詩了,所以裡面名作的比例是很高的。

    陸松華在看,譚啟昌見他那個震驚樣子,也湊過去一起看。

    「你怎麼老在你姥爺家啊?」林海文看看在邊上剝橘子的石嘯,挺納悶。

    「……管我呢。」

    石嘯的媽媽,也就是陸松華的女兒,嫁到了海城市,他考進人大後,到京城來唸書,也是被託付給了陸松華的,所以門禁比較森嚴,一般不能出去浪,而且常常需要被陸松華帶著參加這個,參加那個,石嘯也是很心塞的,尤其是看到同學們,可以滿京城隨意浪的時候。

    「我說,你對你這本詩集,就這麼有信心?」

    「老二啊——」

    「能不能不要叫這個?」

    「點點啊——」

    石嘯氣的把橘子皮放進了嘴裡,把橘子瓣給扔了,林海文眼疾手快,一把從空中撈住,塞進自己嘴裡了,「砂糖的呀,還挺甜。」

    呼~~

    「石嘯,我問你呀,咱們國家啊,聽誰的?」

    「當然是聽上頭的了。」

    「那不就得了,」林海文一副「你說的不錯」的樣子,「歸根到底,咱不是一人一票進作協的,要是上頭有意,沒人投,他也能進。我這本詩集啊,那就是上頭人喜歡的那種。」

    「噢,就是御用文人,狗腿作家,是吧?噫。」

    林海文晃晃腦袋,得意洋洋,那種人,他上輩子那也是口誅筆伐過的,也是不齒過的,結果現在,自己做起來,那叫一個熟門熟路,理所當然。歸根到底,他還是個利己主義者——這種人通常是不怎麼要臉的。

    「你小子,別裝神弄鬼了。」陸松華摘下老花鏡,他看了幾首,已經感觸頗深,「這東西出去,估計人家不會說你爸爸代筆了。」

    「哦,您的意思,我的實力能夠完全折服他們了?」

    「嗤,」陸松華難得斜視一個人,現在他就這麼給了林海文一下,「該懷疑是不是你爺爺代筆的了。這些詩,哪裡是個17歲的人寫出來的,不經歷革命年代,建設年代,怎麼會有這些感悟的。不知道你這個小子,腦子是怎麼長的。」

    「海文,你真是……讓人瞠目結舌啊。」譚啟昌這會兒還在看,他對林海文的稱呼,最近終於隨著關係的親近,從林先生變成了海文,陸松華在家也不再叫他小林先生了。

    「我爺爺不在了呀,這豈不是說我的詩,有鬼斧神工之妙?」

    連孫秀蓮,都為林海文的臉皮而絕倒了。

    「寫了什麼呀?這又是御用狗腿,又是鬼斧神工的。」作為文化部的高級領導,孫秀蓮接觸文藝作品也是非常多的,從譚啟昌那裡拿了過去,看了好一會,瞥了瞥林海文,「這是衝著文明委和宣傳部的獎去的啊。」

    「還能是什麼,那兩個獎,只要拿一個一等獎,他進作協,還能有什麼問題。」陸松華點點林海文,「你把詩集拿回去,我讓啟昌幫你聯繫一下出版社,現在這種詩集是不太賣得動的,要找些基金,不然嘛,就要你自己掏錢了,你看呢?聽說你最近也賺了不少。」

    「那就麻煩譚老師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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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5章 一丈紅


    「姥爺,他寫這些,你還幫他呀?」

    石嘯剛才也翻了翻,才讓林海文拿走的。他覺得《謳歌》上的作品和教科書上,尤其是教育讀本上的那些詩歌很類似,有些甚至還更加朗朗上口一點,一讀就知道是上好的作品——無論對鑑賞大家陸松華,還是對他這個詩歌小白。

    「什麼叫這些?」陸松華瞪了他一眼,「你啊,看人只知道看表面。你以為他嘻嘻哈哈,就真的是在寫所謂的媚上文學?」

    「難道不是麼?他自己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陸松華嘆了一聲,「現在的一些作家,寫出來的主旋律,一看就能看出來不是出於真心。偏偏他們自己無知,大家也裝作看不出,你好我好大家好,把讀者、觀眾當成傻子。但海文這些詩,是不一樣的,一個沒有經歷變革年代的年輕人,能夠寫出這些詩歌,必然是對當時的歷史、我國的社會變遷有大量瞭解和自我理解的,而且,是有很正面的一些結論的。你聽聽,『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愛這片土地愛得深沉』,這種句子,不是發乎於內心,誰能寫得出來?」

    譚啟昌也是點點頭,「確實如此,京大的一些學生,有時候徵文活動的時候,也會寫一寫主旋律,畢竟得獎的概率更大嘛。但是一眼看去,就知道都是虛的,都是浮在那裡的。不像是海文這些,都是對歷史,對社會,對內心的觀察、感知、理解,甚至是拷問。很了不起,也很——難以置信啊。他說他的才華要徹底征服大家,也不是一句虛話啊,能寫出那些詩歌來的人,當世又有幾個呢?」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常含淚水啊。」陸松華念叨了幾遍,轉向譚啟昌,「現在才知道,他為什麼不去考中文系,或者文學繫了,那幾首古詩詞還可以說是妙手偶得,《謳歌》這本詩集,就可以看出他的造詣了,要說這個世上總是有天才,但天才卻不等於憑空而出,更多的是在學習和積累了。點點啊,你要跟海文多學學,哎,剛才我聽他喊你老二,是什麼意思?你們小夥子還認了干兄弟?」

    「呃,我,我們——」

    「這樣,他也得喊我姥爺啊。」陸松華腦洞開起來,也是很闊怕的。

    譚啟昌哭笑不得,「就算是認了,海文比石嘯還小呢,怎麼喊他老二。」

    「達者為先嘛,點點這個氣度還是不錯的。」

    ……氣度,我快被氣死了。

    譚啟昌瞭然,還問起譚飛來,結果當然得了個「老三」的答覆。石嘯回人大的時候,還有點恍恍惚惚,這就算是在大家長那裡記錄在冊了?他就是老二了?

    再說,林海文在鑽石之友說起「賣給帝波啦」「派了個懂事的來,就談好啦」,那個賤吧嗖嗖的樣子,真的有陸松華說的那麼高尚?那麼牛叉?

    人生來到第19個年頭的石嘯,覺得自己的三觀需要重新塑造了。

    如果林海文自己在場,對陸松華的說法,應該還是認可的,他選擇的這些作品,基本都是一些經歷了變革年代的詩人,寫出來的,其中也有文藝投機分子,也有心思不純的,但是大多數,包括舒婷的《祖國呵》,包括艾青《我的眼裡常含淚水》,都是在湧動對這個國家、對這個民族的熱愛和思索中寫就的。他的愧疚不在於抄,而在於將這些作品於當下推出來,他們蘊藏的那些熱情,多少會被打一些折扣——太多人不相信其中的情緒了。

    包括他自己的目的,也是不純粹的。

    「得了,先這麼著吧。」林海文不願意去自尋煩惱,他對自己的定位,也不是上無愧天地良心,下無愧黎民百姓。

    一年一度的藝考大幕,已經拉開,一些地方的,小的藝術學院,都已經開始考試了,中戲和央美的考試步點幾乎一模一樣,還有一個星期考試,還有一個月可以查成績。

    雨點畫室還是那個節奏,王鵬、丸子頭他們,今年都不考,只有謝俊要考。

    「我還說你們可能已經走了。」林海文到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多了,他今天沒車,車被木谷用了,他要去《當婆婆遇上媽》劇組「巡視」,過年後,祭過天地,劇組就算是建起來了。木谷這也是頭一次代表第二投資方、編劇方去劇組看看情況。

    「哎呀,文哥~哥~~」

    林海文被小蘿莉一聲喊,差點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這是又看了什麼電視劇了?古裝?宮廷?」

    那股端著撒嬌的意味,還挺有模有樣的。

    「可不是麼,最近迷上了宮廷劇,看好幾部了,天天就裝模作樣的,煩死了。」孫唯現在不把林海文當學生,而是同道中人,平時林海文指定她的時候反倒是更多一點了。

    「來人吶,把這個狐媚坯子拖出去,杖斃!」

    「我揍死你!」

    孫唯眉毛一豎,抽起一隻掃筆倒抓住。

    盧雨哇哇哇地到處跑,最後躲在了林海文的胳肢窩裡,就透出兩個眼睛看她媽,「是你先說本宮裝模作樣的。」

    「你還本宮,你哪個宮的?」

    「四號宮的。」她的房間是四室。

    林海文都快笑癱了,把她從後頭提出來,揉了揉腦袋,「那不知道你是貴妃娘娘呢,還是皇后娘娘呀?」

    「哎,本宮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答應,要混到皇后的位置上,且要等呢。」

    「噢,那您注意著點,別沒混上去,就讓人給賞了一丈紅了。」

    盧雨一瞪眼睛,烏溜溜白的,「一丈紅是什麼?」

    「一丈紅啊,」林海文瞅了瞅孫唯手上的大畫筆,「你剛剛不是說要杖斃麼?這以前的宮裡啊,打完板子,那個人被拖出去,地上能有一丈,就是三米多的地方,都是紅的。」

    盧雨一想,一抖,「本宮,我,我還是不去宮裡了,我還是待在家裡吧。」

    「家裡?沒了,家裡的人都被你杖斃完了,你爸是昨天,我是今天,現在家裡就你一個人了。」孫唯撇撇嘴。

    林海文瞧著她們倆說話,轉頭去找謝俊,「那天考試,我接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媽來了,就在央美邊上弄了一間,費勁死了。」

    3月1號,央美開考。
Babcorn 發表於 2017-8-26 23:17
第0126章 面相【求點收藏】


    林海文去雨點畫室,主要是孫唯讓他去聽聽考試的注意要點。

    比如顏料最好提前擠好,拿保鮮膜包著。

    比如素描和速寫的考試就隔了半個小時,要做好調整。

    「你只要別作,總是沒問題的。」孫唯說了一大通之後,看著林海文聽的很專心,嘆了口氣,搖搖頭,「估計央美歷史上,也沒有你這個水準的考生了。」

    「招進去是什麼樣,別出來還是什麼樣。」林海文心想,他要是沒有其他際遇,想要在央美的四年學習期間,超過目前常碩的7成水準,也是很有挑戰的,這也是他為什麼選擇去央美的原因——在外頭自己悶頭鼓搗,就更別想了,央美裡面,畢竟大家雲集,取長補短之下,突破的希望更大一點。

    謝俊聽的比林海文認真一點,他是有經驗的了,但是今年格外不同,可以說是他希望最大的一年,他已經決定,如果今年考不上,就不再考央美了。因此越是如此重視,他心裡就越是希望方方面面都顧好,不要因為考試以外的因素被影響到。

    七七八八地說到了7點半左右,林海文提出來請他們吃飯。

    一夥人也沒走遠,就在楊阿切上次來的地方,點了兩隻烤鴨,幾碗牛肉清湯。

    「跟林大先生一道,我們這個文化素養都要增加不少。」王鵬瞥見林海文手邊的書,笑話他。《華國近現代詩歌評析賞鑑》,作者不是別人,就是陸松華。林海文馬上要出《謳歌》,之前那些什麼和古人神交的藉口,就不太好用了。如陸松華所說,寫得出《祖國呵》《常含淚水》這種詩的,必然是要有基礎的,要有歷史理解的。林海文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不論是在老家弄《謳歌》的時候,還是現在,他也在迅速惡補當中。

    「文哥哥,你看書的姿勢好酷哦。」

    盧雨盯著看了一會兒,點點頭,很有點躍躍欲試的衝動。

    孫唯瞪了林海文一眼,然後看著她女兒,「告訴你,不許學,知道不知道?」

    林海文有點冷汗冒頭,他也不想的,可誰讓那隻牽機書蟲,就化進了中指呢,他就只好一直豎著中指看書了,這麼看書,雖然不太雅觀,中指也比較辛苦,但是效果特別好,配合陸松華當時寫作時候的想法,脈絡分明,彼此勾連成串,很容易就理解、記住了。

    很多年後,某本書在介紹林海文的時候,用了這樣的說法,「舉凡天才名家,總有些特殊之處,比如林海文先生,就喜好使用右手中指翻書閱讀,看到哪兒,指尖就抹到哪兒,分外有趣,傳成佳話。」

    所以啊,名家的中指,那不叫粗俗,那叫佳話!

    考試前一天,梁雪似乎也終於想起來,要給她兒子打個電話——其實她是很緊張的,但是未免兒子會更緊張,所以林作棟教了她個法子,就是裝作一點都不關心的樣子。所以這對父母,一直到兒子明天就要考試了,他們都「不聞不問」,除了私底下,給木谷、傅成打了好些電話,問些諸如「他今天排便正常吧?一緊張就容易紊亂。」「他是不是熬夜呢?你們勸勸他。」「讓他別吃的太油膩了,傷肚子就不好了。」

    傅成他倆,看著到處閒逛的林海文,睡得跟豬一樣的林海文,大口吃著滋滋冒油的烤鴨的林海文——無言以對。

    「我說你倆心太大了,人家考試的,老媽還特地到京城來陪考呢。」林海文埋怨梁雪跟林作棟。

    「還不是你自己作,你老老實實考京大,到時候我也去一中……500米內給你陪考。再說了,你還是得高考的呀,到時候我就給你陪考,行了吧?」

    「500米?呵呵,你就在店裡待著是吧?」

    絕味黃燜雞,離臨川一中,還沒有500米呢。

    「……」梁雪有點不好意思了,「煩人的臭小子,就你腦子快。你明天別睡過頭了,今天晚上把准考證啥的,身份證,都看看清楚,別落了。今天早點睡,明天早點起,別以為有車就拖拖拉拉,等一下堵車,你就哭了,『警察蜀黍,我來不及了』,然後警車開道,你就威風了。」

    作為家中有兒子的女人,梁雪對每年高考的新聞是很關注的,年年都有回家拿準考證,然後來不及,警車幫忙開道的新聞。

    林海文也是鬧心,還蜀黍,都看了些什麼東西。

    「成了,我知道了,後天考完給你們電話。」

    「你考完就要回來上課了吧?別文化課拉後腿。」

    「等成績出來,我就回去。」林海文想了想,四月的上半月,事兒還挺多的,卞婉柔要過來,《婆婆》劇在拍,《謳歌》要是夠快的話,也可能出版了,譚啟昌反正說基金已經有眉目了——小範圍印刷,幾萬塊的事情,對他們這些大教授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這些事情總要弄弄清爽,再回臨川去補文化課,再說了,他已經有殺手鐧了。

    「呵呵呵呵!」

    「……鬼笑什麼東西。」梁雪突然壓低了聲音,「跟你說,你爸他最近有點鬱悶。」

    「為啥?」

    「他說啊,你得了青藝賽那麼多獎,都能特招進京大了。一個京大就這麼溜了,他能不難過麼。」

    林海文都忘了,他確實符合京大的「特殊條款」了,「讓他放心吧,說不定,過不了幾年,我都能去京大開課了。」

    ……

    開考的日子,林海文八點趕到央美京郊校區的時候,已經沒什麼學生在外頭了,都是家長,他從車上下來,背著畫架,拎著顏料盒,哼哧哼哧地往裡走的時候,還聽到有倆家長在說他。

    「那帥哥還挺心大的。」

    「本地的吧,不著急,瞅他面相,這次估計是考不上。」

    「……您還懂看面相啊。」

    「一點點,他要考不上,咱們家倆孩子希望就大一點了不是,我也就是一點小期待。」

    我信了你個邪了。

    林海文瞥了她一眼,感覺她那面相,她兒子估計這次考不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7-8-26 23:17
第0127章 閃亮登場【收藏呦】


        1號上午先考創作,題目,一個字「晨」。

    考試這三個小時,玩古典技法是不可能的,林海文畫了一條晨光下的街道,人物差不多有五六個,但主要的就是一個青年女孩,其他人都被虛化、色彩化。女孩風衣飄起,姿態婀娜,腳步輕盈,在朝霞裡,臉上的色彩非常明豔,整幅畫是很動人的。

    敢這麼畫的,整個考場,也只此一家了。

    幾個監考的,時不時就竄過來看一眼,就看著林海文,一臉「呆滯」的,唰唰唰構圖,定點,開始畫。全都看傻眼。

    「咳咳咳,別看別人了,趕緊自己畫,注意時間。」

    坐在林海文邊上跟後頭的,看他畫的有點看呆,被監考一吼,趕緊回神畫自己的,心裡那叫一個空蕩蕩——難道央美的考生都是這個水準的?可是看看別人,也沒有啊。

    幾個監考眉來眼去,站在門口嘀咕。

    「那是誰啊?哪個老東西的學生麼?放出來嚇人。」

    「看著有點像是常老師的風格啊。」一個老師往裡瞥了瞥,「應該是特別像。」

    「常碩收學生了?還是個高中生?沒聽說啊。」先前的老師驚訝的不行,常碩回國受聘央美也有幾年了,始終沒有收過學生,老蔣都跟他說過好幾次,他一直推脫著,大傢俬下都在說他眼光高。央美的學生,做夢被他收入門牆,少走十年彎路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那是一百個兩百個啊。

    「高中生怎麼了?高中生能畫成這樣,那不比一個研究生來的更有潛力?常老師這個學生,恐怕收的不是一年兩年了,搞不好是家裡人呢。嘖嘖,不知道真實水準高到什麼程度了。就這麼一鱗半爪的,反正是看著有點嚇人。」

    一直到11點半,林海文將將畫好十來分鐘,看了看,雖然是考試之作,水準打了個大折扣,但總體還是不錯的。該炫技也炫了,構圖、色彩、意圖都有了,該表達的誠意也表達到了,對城市早晨的關注,一片虛化的早起人群裡,青春洋溢、風姿綽約的少女,總是讓人滿懷希望的。

    「你是常碩老師的——?」

    交卷的時候,監考老師沒忍住,問了一句。

    「嗯,我學習了很多他的作品。」林海文對監考還是得客客氣氣的,儘管他跟常碩之間,大概也就三毛錢的關係。

    老師瞭然地點點頭,笑容就真誠多了,好像是懂了什麼的樣子。

    懂了什麼?反正林海文是不懂。

    這麼拖了一下,反倒出門的時候,已經過了高峰,沒有遇到人擠人的情況,家長領著孩子,四散開來,回到酒店去休息,下午還有素描速寫兩堂,重要的很。

    傅成站在遠處,跟他招手,林海文揮揮手,就往那邊走,前頭兩對母子,正在聊剛才的考試。

    「哎呀,今天真是差點嚇死了。」小胖語氣還有點後怕。

    「怎麼了寶寶?時間不夠啊?不要緊不要緊,畫好了就成,下午注意下時間。」他媽媽使勁安撫他,「你們老師說了,你素描還是很不錯的。」

    寶寶……

    「不是哦,我前面坐了個怪物,那麼點時間,他畫了一條街,我差點看傻了,都忘了繼續畫。」

    「總有人畫的更好的,又不是招一個,好幾十個呢。」

    林海文笑了笑,沒說話,藝考生其實也是蠻苦的,總有人覺得文化課分數低,就是走捷徑——但對於有志於上央美這種學校的,沒有外掛,靠自己,那真是一年寒暑一寸功啊。

    「剛才竺宇,就是上次那個,給我打了電話,說是問你要不要去他宿舍休息一下?」傅成開門讓林海文進去。

    可能是「宿舍」兩個字,比較招人。沒走遠的那兩對母子,轉頭過來看了一眼,八隻眼珠子裡頭,有六隻,噔一下都亮了。

    「就是我說的那個怪物。」小胖低聲說道。

    「……哦。」

    兩個媽媽對視一眼,沒說面相的事情——扯淡。

    林海文朝她們咧咧嘴,上車了,「走吧,吃個飯,再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待會兒。別管那個,下次再找他麻煩。」

    竺宇也不是上趕著找沒臉,主要是老蔣又招呼他了,他也不敢不去說,萬一哪天老蔣見到了林海文,說起來,林海文說沒有啊,沒有電話啊。那他們之間那點黑歷史,就真是蓋不住了。

    下午一點半開考,素描先,畫男青年半身像,手裡還拿個楊桃,林海文的線條又亮瞎一片,那筆尖,穩得讓人心驚膽顫,就看著他,那麼勾勾、抹抹的,一幅高水準的素描稿,就躍然紙上了。

    接著略作休息,就是速寫,一個掃地大叔,進來晃蕩了一圈,走了,林海文都聽到嘩啦嘩啦地嘆氣聲,時間太短了。

    第二天上午,考了最後一門色彩,居然還是男青年的半身頭像,孫唯之前說,素描和色彩,一般是一男一女,今年央美好像有點「基」。林海文畫的是水粉,交上去的時候,一個考場的考生,都像是看階級敵人一樣看他。

    他考完試,除了梁雪和林作棟,鬆了一口氣的,大概就是竺宇了——在他看來,林海文玩了這麼一通後,跟央美的聯繫就要到此為止了。

    顯然,他還是太天真了。

    ……

    常碩是2號才從巴黎飛回來的,那邊的課,也是擠了又擠,才擠出來時間,年年都是這樣。

    一回央美,碰見的人,開口都是那麼差不離的一句話。

    「老常啊,收個學生,還藏得很深嘛。」

    「常老師,幸好您學生考了央美,不然蔣院長估計要找您拚命了。」

    「……」

    常碩自始至終,一臉懵,「我什麼時候有學生了?我怎麼都不知道?」

    然後說話的人,就會一臉我懂的表情,「你老常就是謹慎,我聽他考場監考的說,畫的特別好,你還擔心他考不上不成?」

    「誰啊?誰考場啊?」

    「嘖嘖,得,等結果出來了,我看你再裝,那素描卷子,說是跟你一個模子的,看你還藏不藏的住。」

    這個世界是瘋了麼?常碩想著。
Babcorn 發表於 2017-8-26 23:17
第0128章 四門全滿分


        2號下午,央美開始組織老師閱卷。

    碩大的教室裡頭,一張一張的作品被兩列兩列地擺在地面上,老師們拿著根「拐棍」,東戳戳西戳戳,看見入眼的,就戳出來,交給工作人員。美術生的閱卷和文化課是不同的,文化課可以有研究生,甚至是本科生去參與閱卷,那是因為存在客觀題,只要有答案,人信得過就可以。但美術卷是不一樣的,沒有一定的眼光,是沒法給分數的,對學生也是不公平的,所以基本上走來走去的,都是很有些資格的畫家。

    竺宇也好,於波也好,都是沒有資格當評卷老師的,他們這會兒跟在自己老師後頭,負責抱畫。

    「這個,這個,不合格。」蔣院長的拐棍咚咚咚的敲,一份一份就被扔進了不合格那一類裡頭。

    竺宇還是覺得蠻爽的,看著一份份卷子把扔進不及格里頭,總覺得自己過去十多年的努力和付出,都格外有份量——物以稀為貴嘛。

    第一步進行的還是比較快的,很像是古代科舉,就分個上榜還是黜落,標準都是培訓過的。

    俞妃走著走著,碰見了常碩,「你啊,今年應該要迴避。」

    「你不早說,我時差都沒倒回來呢。」常碩有些疲憊,笑了笑,抬頭找了一番蔣院長,「蔣院,他們都說我有個學生在裡頭,要不我迴避一下?」

    「什麼叫他們都說?」蔣院呵呵一笑,「別想偷懶啊,少一個人又得往後拖啊。哎,要說今年的水準不是特別好啊。」

    「可以了,我們央美好歹還不用擔心被放鴿子,」田老師背著手,連拐棍都沒用,遇見好的、不好的,就分別用「嗯」的不同音調,來示意於波。比如這個迂迴反覆的第三聲,就代表不成,不及格。這個短促堅決的第四聲,就代表及格。

    於波豎著耳朵,跟隻兔子一樣,跑來跑去的。

    蔣院點點頭,這倒也是,其他美院,哪怕見到好卷子,打出了高分,人家不一定去上,畢竟藝考生,像是林海文這麼見著兔子才撒鷹的,是絕無僅有的,連謝俊還要考一個人大呢。學生考的多了,自然是有更好的學院錄取,那就去了,至於剩下的那些,就愛咋咋地吧。

    所以美院的貧富差距,總是越來越大的,央美、國美都是一如既往高水準,其它美院,只能主打一個特色來獲取生源了,但作用也有限。

    「哎哎哎,是這張吧?」

    他們評的是素描,田老師頭一個看見林海文的素描卷。

    這幫人把手上的活兒一扔,都湊了過去,監察組的那些人,只好苦笑著搖搖頭。美院到底還有些傳統行當的意思,標準都在大師們的心裡,個人權威很重。這要是語文作文評卷,一堆老師擠在一起,討論是哪一個老師的學生——早就被批一頓了。

    小十來個人圍住了這張男青年半身像的素描,嘖嘖稱奇。

    「我說常碩啊,你學生都畫到了這個程度,你還藏?你也藏不住啊。」蔣院吧嗒吧嗒嘴。

    田老師呵呵一笑,蹲下來仔細看看,「這個形,這個線,光暗,黑白灰,都一等一的,比於波好了老不少呢。嘖,常老師,你這個精力都花在他身上了吧?這簡直滿分都不夠了,要不給個20的附加分?」

    於波只好苦笑,也不敢說什麼。竺宇站在蔣院的後頭,也從縫隙了看到這張畫,心裡一陣複雜,他倒也知道這張素描的好處,也知道他自己是畫不出來的。說是嫉妒,有點。但更多的,還是羨慕——天賦這個東西,比不了,也嫉妒不起。

    常碩這會才走過來,站在專心看畫的俞妃邊上,「真有這麼像?」

    他自從遇見那些老師,聽他們說了一輪,就猜到,應該是有一個考生,學他的風格,學到幾分功夫了,不然不至於被大家誤會到這個程度。

    「我來看——」常碩的嘴巴慢慢微張開來,眼睛瞪得不小,「這,這個。」

    他彷彿看到了三十歲的自己,這要是說從他的畫室裡拿過來的,他都得好好想想才能否定掉——而且不是從畫上看出來的,而是想起來自己沒畫過這麼一幅。

    俞妃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常老師,我信你,你要是有學生來考試,那必然不會藏著掖著的,沒必要啊,是吧?」

    「呃,是,是啊。」

    俞妃臉色淡然,一派優雅地點點頭,「那這個學生,進來之後,我就收下了?雖然風格跟你比較像,但你要避嫌嘛,不然不是食言了麼?」

    「哎,俞老師。」

    「俞妃啊。」

    「小俞呀。」

    幾個老頭子被俞妃這麼一句,引得靈光大閃,紛紛不贊同地看著她。

    他們一開口,其他敢說話的就少了,蔣院長、俞妃、常碩、還有另外三位,基本上是美院油畫這一塊的大招牌,也是幾個工作室的負責人,其他人基本都是在他們手下分組的。

    「咳,蔣院長,幾位老師,評完再說不遲。」

    監察組的組長,學院管紀律的頭頭,這會趕緊過來滅火,看著幾個人都要爭起來了。

    「咳,」俞妃咳了一聲,伸手把卷子拿了起來,交給了自己學生,一個長發飄飄的年輕女老師,「郝雲,把你小師弟的卷子放一下。」

    「哦。」郝雲抿著嘴,偷笑兩聲。

    其他幾個人,瞪瞪眼睛,也沒啥辦法。蔣院還擠了擠常碩,遺憾地搖搖頭,「常碩啊,真不是你的學生?要是的話,你也可以推薦給我嘛,咱們的風格還是比較一致的,他到我這裡也能學點不一樣的。不然跟你都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也不太好嘛。」

    常碩還有點楞呢,這情況,忒玄幻了。

    央美評卷分三天,第一天是把不及格的挑出來,分一個十分的檔位,比如90以上的,80以上的,一直到60以上的,都是及格檔。後頭的呢會覆審一回,要是有人看著還可以,就提到60分檔去,算是逃出生天,剩下的,也會有一個分數檔出來,50、40、30,不過意義就不大了。

    第二天是重頭戲,把70分以下的弄弄清楚,在它們卷子上開始一個一個打分,當場直接錄入電腦。

    最後一天,主要是70分以上的,算是高分捲了,得一個一個地仔細評,分數都打的細,78,82的,高分卷的區分也就在這裡了,別小看這麼幾分,最後說不定就是它們決定生死,畢竟一個人,他擅長素描,速寫就不一定好了,優勢科目能多兩分,就能彌補劣勢的。

    三天過去,這幫老師,就湊到電腦跟前,分數還沒送到領導小組那裡,但大差不差了。

    「常碩啊,四門滿分的學生,你說不要就不要,可太大方了。」田老師挑挑眉毛,他反正是教不了油畫的,看熱鬧不怕事大。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要了?學生就是學生,還能不要的麼?」

    「嘿。」

    「啊,查到了,」工作人員被一幫子大犇圍著,也是緊張的不行,「這個考生是——林海文。」

    「什麼?」常碩一驚。

    他邊上,蔣院也是一聲驚呼,「林海文?」
Babcorn 發表於 2017-8-26 23:17
第0129章 中戲


        「呀,難道是那個林海文?」俞妃也是突然想到了這個名字,似乎能對應上某個人,眼睛睜得溜圓,「不可能吧,小李,有照片麼?」

    邊上一圈老師,看著常碩一驚,蔣院一乍,俞妃一驚一乍,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倒也不是沒有聽說過林海文這個名字,畢竟,其中一些也是參加了青藝賽的。但沒有面對面的接觸過,這會兒確實很難聯想在一起,詩歌那旮旯裡的,跟咱美術有什麼關係呀?

    「俞妃啊,什麼那個林海文,這個林海文的?」田老師有點摸不著頭腦,「你們三個這反應,是不是有點誇張呀?」

    說起來,常碩這三個,那確實是華國油畫屆的三座大山啊。

    蔣院不說了,他在藝術成就上相對略微遜色一點,但是作為央美院長,在國內絕對是響噹噹的大人物。常碩作為巴黎高美的教授,是近年來方興未艾的西方畫派在國內的扛鼎人物,可以說是引領了當前華國油畫的潮頭浪尖——屬於最能賣得起錢的那一撥人。至於俞妃,作為上年度青藝賽繪畫評委組的組長,她在國內自然也是首屈一指的,是當代俄國油畫風格的代表人物,也是過去數十年來,佔據國內油畫主流的風格,至今仍然是影響深遠。

    這三個人,聽到了一個央美考生的名字,這麼失態,傳出去,都能成為被記錄在冊的名人軼事了。

    小李,也就是那個工作人員,有點尷尬,找名字已經是違反紀律的了,這還要看臉,他很擔心啊。監察組的頭頭也是一臉無奈,最後只好點點頭,反正到了這個時候,只要分數不動,也無所謂了。林海文那個水準,也跟作弊扯不上關係。

    「田老師,我這還不確定呢。你還問常碩和蔣院吧。」

    這幾個人裡頭,恐怕還是蔣院長最能確定了,「京大的老陸,陸松華,知道吧?」

    「那誰能不知道,陸先生的名字,如雷貫耳的,林海文是他的外孫?聽說他是有個這麼大的外孫啊。」

    「什麼呀,」蔣院長揉了揉眉心,「林海文,陸松華,你還不知道?去年青藝賽,誰風頭最大?《明月幾時有》誰寫的?《神女》誰寫的?」

    噶?

    整個教室為之一靜,旋即是銀瓶乍破水漿迸,大傢伙都炸了。

    「不可能吧?」

    「您開玩笑呢?」

    「他怎麼能來我們學校呢?」

    「指定是同名同姓。」

    常碩一個人站在外圈,感覺一片莫名,如果他沒有記錯,如果林海文沒有撒謊,那是不是說,在他們倆那次見面之後,林海文才開始去學習油畫,然後在短短三四個月內,學成了現在這個水準?甚至,因為當初見到的是他,所以現在林海文畫成的樣子,就是他三十歲時候的水準?

    每個考生都會有採集圖像,小李很快就調出了林海文的資料來。

    臨川一中!

    俞妃看著那張標緻的臉,有點恍然不真實,「居然真是他,這,這,真是我的好學生啊。」

    咳咳咳

    咳咳

    這一撥人,被俞妃一聲感嘆,引得咳嗽聲一片。

    「俞老師,您是這個。」田老師舉了舉大拇指。

    林海文的插曲,算是給今年央美的評卷工作,打上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句點。老師們腳不沾地地忙碌了三天,總算是從裡頭解脫出來,可以回歸正常生活了。常碩的學生,也沒人提了,林海文要真是常碩的學生,早就藏不住了——蜚聲文壇的青年大詩人,這個註腳後頭的人,大家不知道挖了多少遍,也只能發現陸松華、海雲生他們幾個人的一點影子,要說什麼恩師、高人,那是一個沒有。常碩這麼一尊大佛,想要藏,是不可能的。

    ……

    「小悅,你那個學生怎麼樣?」常碩剛回自己畫室,就掏了手機,直接撥給了常悅。

    常悅被問的這一頭霧水,「我哪個學生啊?你怎麼關心起我的學生來了?」

    「嘖,林海文的那個小女朋友。」

    「祁卉啊?哎對了,林海文不是說去考央美了麼?我那天還問他了,他說去考了。」常悅挺興致勃勃的,「他看到他分沒有?有沒有三十分?哈哈,要是沒有,我就請他吃頓飯,安慰安慰他。」

    妹子話裡的幸災樂禍,隔著電話都透了出來,常碩也是沒好意思打擊她,「我問你,還是你問我啊?」

    「過了唄,初試要是都不能過,我還能那麼看好她?」

    中戲的初試是3號考的,林海文還特意去觀賞了一下,以前都是在電視上、報紙上,看見所謂「美女如雲,衰哥如雨」,腳底板長在腦袋上的、從秧歌到芭蕾無一不會的,嗓子能從趙大叔唱到宋大姐的,種種神人,不一而足。不過等他去看了,發現確實質量不錯,但好像也沒那麼誇張。而且記者太多,跟蒼蠅似的,後來還是常悅幫的忙,讓他進裡面躲了躲。

    祁卉已經算是相當出挑的了。

    常碩「噢」了一聲,想了想,「你這樣,你們不是要考個十來天麼,到最後一次。你中間找個時間,我請他們倆吃個飯。」

    「哥,他是不是真連30分都沒考到啊?你要親自去安慰他?」常悅心裡清楚,林海文這會兒怎麼作,他現在也是風頭最盛的傳統文化人物之一了。常碩。或者說代表美院,出面安撫一下他,倒不是說不可能的,大家大大小小都在一個圈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小悅,天才的世界,你還是不瞭解啊。那你約好了,給我電話啊。」

    「哎?哎哎哎?喂喂喂?常碩?」常悅眼神發愣地看著自己手機,她不是天才,但是常碩自小就是天才,油畫天賦歷來受人讚譽。所以他來這麼一句,多少有點傷自尊啊,「什麼東西,天才的世界?神經的世界吧!」

    林海文不知道常碩兄妹倆的對話,他這會兒也挺忙,乘著藝考大熱的風頭,在網上也挺紅。

    「著名天才詩詞作家林海文現身中戲考場」

    「林海文參加中戲初試,避談鑽石廣告」

    「確定跨界,天才詩人決意進軍娛樂圈?」

    「特權?林海文被中戲方提前安排入場,躲避記者」

    「傳統與世俗,少年天才腳踩兩隻船」

    林海文呸了一句,「踩你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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