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凡人回爐 作者：村酒旗風 (已完成)

【作者概要】：村酒旗風，男，起點中文簽約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 > 都市生活

【內容簡介】：

　　34歲的IT程序員別長安，一夜醉酒之後，又重新回到了自己高考前夕的課堂上。

　　一介凡人，兩世人生，他就像是一個流水線上不合格的工業零件，在回爐重造之後，終於大放光彩，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價值。

　　有了先知先覺的中年大叔，自2001年創業開始，曾先後問鼎，互聯網IT，娛樂傳媒，房地產投資，科技環保等一系列產業，在成為商業鉅子的同時，他的生活也隨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這是一個凡人回爐的故事。

　　同時，也是一個小人物奮起拚搏，書寫時代不朽篇章的人生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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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算我抄你。

【其他作品】：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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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生牛犢不怕虎

　　窗外，陽光很暖，清風徐來。

　　此時此刻，坐在教室裡倒數第二排座位上的別長安，正全神貫注地看著那個掛在黑板旁邊的，手寫的」高三日曆「。

　　「2001年，5月7日，距離高考還有六十天。」

　　「所在的班級應該是三年二班，雖然沒驗證，但是應該錯不了了……」別長安苦笑著，在心裡喃喃自語道。

　　下一秒，他環顧了一下這個有些熟悉的課堂，終於再一次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在午睡結束之後到現在的下午第一堂課，他都在心裡懷疑著這一切。

　　但事到如今，他其實已經很確定了。

　　沒錯，他回來了。

　　他在自己34歲的時候，重生回到了2001年高考前夕的課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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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快下課了。咱們抓緊時間，最後再看下第三大題……這道題呢，其實是一道盲點題……」

　　站在講台上的數學老師，看了眼時間，然後明顯地加快了自己的語速。

　　聽了數學老師的話，別長安下意識地低頭，掃了眼自己課桌上的數學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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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去研究那道盲點題，也沒有認真地聽講，只是在自己的腦海裡快速地回憶著昨晚的經歷。

　　昨天是2017年的8月6日，是公司企劃部老周的生日。

　　下班之後，老周為了給自己慶生，約了別長安跟其他的幾位同事，一起到街對面的東北菜館喝酒，想熱鬧熱鬧。

　　畢竟平時大家都為了生計奔波，根本沒什麼時間和理由組織這樣的聚會，所以幾人都想借此機會，放縱一下。

　　吃飯的時候，眾人不停地推杯換盞，酒是越喝越盡興。

　　別長安的酒量很一般，三巡酒過之後，他就漸漸地就有了些醉意，倒在酒桌上就睡了過去。

　　別長安不記得，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睡覺的時候，是躺在飯店的地板上，還是家裡的床上。

　　他唯一記得的，就是醒來之後，自己毫無徵兆地空降在了2001年的高三課堂上。

　　「這難道就是出現在小說中的重生？然後，又恰巧被我碰見了？

　　還是說我喝酒喝死了之後，死而復生？時空錯亂？

　　這些變化，到底源自什麼？它們為什麼會發生，是誰觸發了這一切？

　　自己還是自己嗎？

　　還有，前一世的生活，怎麼辦？

　　這些變化又能給我帶來什麼？它們又意味著什麼？」

　　一連串的疑問，接踵而至。

　　「鈴鈴鈴~」

　　正在這時，下課鈴響起，打斷了別長安的思緒。

　　「老別，怎麼了？想什麼呢？」坐在別長安旁邊的一個胖男生，伸了個懶腰問道。

　　這聲音，是孟東來？！

　　別長安扭頭看了他一眼，發現正是自己高中時候的同桌孟胖子。

　　他還是那麼地壯實，稜角分明的五官，看上去很幹練，跟自己記憶中的形象，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哦，沒事，有點睏。」別長安笑著回答道。

　　「困？你都睡了多久了，還困？十分鐘，踢會兒？」孟東來從椅子下面掏出一個足球，示意別長安道。

　　「不了，我趴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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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後面的幾節自習課，別長安也什麼都沒幹，只是隨手翻開了一本「高考試題分析」，裝模作樣地「學」了起來。

　　說到學習，前一世的別長安，成績還算可以，在班裡屬於中等稍稍偏上。

　　但是，要說到高考，他的成績卻不盡如人意。

　　身為理科生，總分雖然考了506，但卻無緣一本的那些名校，差了13分，所以最後只能滑檔走了一個省內的普通二本。

　　專業是電子信息工程，那個時候通稱計算機科學與技術，也就是現在所謂的IT。

　　再後來，畢業之後，別長安獨自去了京城打拼，在中關村的一家軟件公司上班。

　　薪資還算可以，不過卻遠遠不及那些名校畢業的學生。

　　而每想到此，別長安就總是倍感遺憾。

　　他曾在自己的心裡假設，如果當年他再努力一點，謹慎一點，考上一本，考上那些所謂的名校，那如今的狀況會不會好一點呢？

　　生活會不會輕鬆一點呢？

　　「鈴鈴鈴~」又是一陣鈴聲。

　　放學了。

　　別長安從自己的思緒中跳脫出來，他看著旁邊那些似曾相識的同學，一個一個地走出教室，那種心亂如麻的感覺，竟然平復了很多。

　　在這一刻，他似乎已經接受了這一切。

　　起身離開了座位，向外走去。

　　不經意間，別長安瞥見了不知道是哪個女生擺在講台上的小鏡子。

　　他很清楚地看見了鏡子中的自己，自己還是自己，但是容顏卻比之前顯得年輕多了，稚嫩多了。

　　來到外面，看著周圍曾經的校友和過去的同學，別長安心生羨慕，他們還是那麼的青春洋溢，活力無限。

　　羨慕？

　　哦，不對，我跟他們一樣，何來的羨慕？

　　一陣欣慰之後，別長安忽然間又想到了那個剛才他不停問自己的問題。

　　「這些變化，意味著什麼？」

　　別長安心想，他似乎已經找到了答案：「人的一生，注定會有許多遺憾。

　　就好像自己，前半生過得平淡如水，凡人一個，更是錯過了很多機會，以至於日後想起來的時候，常常唏噓不已。

　　我以前總是在心裡這樣發誓，如果重新活一次，一定不會再辜負此生。

　　高考的失利，工作的不順，三十好幾了，感情上卻幾乎空白，除了在大學談過的那場不了了之的戀愛。

　　如今，我回來了，就算這是夢，我也要精彩地活一回，不讓自己留有任何的遺憾！」

　　別長安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裡狠狠地下定了決心。

　　與此同時，他的內心也不再糾結，不在瞻前顧後了，他就像是一個初生的牛犢，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畏懼，是害怕。

　　當然，除了堅定的信念，別長安也在為自己感到慶幸。

　　他慶幸什麼呢？

　　很簡單，這一刻的別長安，可是帶著世界十幾年發展歷程的先知重生的。

　　這難道還不值得慶幸嗎？他就像是一塊流水線上不合格的零件，被質檢人員拿回去回爐重造了。

　　而接下來等待別長安的，不正是重造後的大放光彩嗎？

　　這一世，他只要靠著自己的先知先覺，制定好相應的計劃，完全可以彌補那些曾經的遺憾，過一個屬於自己的完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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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劃？

　　對，沒錯，就是計劃。

　　「我需要一個計劃讓我理清現在這些紛繁的線索，然後一點一點的，從長計議，最後……算了，不想了，肚子餓了，先回家吃飯。」

　　別長安點了點頭，嘀咕了一句，然後就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章 最後的六十天

　　別長安的家離學校很近，步行也就十分鐘。

　　那是一個名叫「金華五里」的舊小區，是由以前的平房拆遷改造而來的。那個時候，國內的房地產投資，還處於萌芽階段，並沒有現在這麼緊俏。

　　但是到了2004年，這種局面就不復存在了，當然，這是後話。

　　說到別家的房子，還有一件事，讓別長安記憶深刻，遺憾存心。

　　最早的時候，別長安的家是並不在江州市內的，而是在江州郊區。

　　但是別爸別媽為了別長安將來能夠在市內上小學，從而接受更好的教育，所以從別長安幼兒園開始，夫妻倆就把自家郊區的房子給賣了，一直在市裡租房子住。

　　靠著賣房子的錢，別爸支了個水果攤，做水果生意，想多賺點錢之後再買房子。

　　可是天不遂人願，水果生意一開始還可以，過了97年之後，就越來越不好做了，因為那個時候做生意的人多了，賺的錢也就大不如從前了。

　　而這樣的做法，也就直接導致，別家在江州，始終都沒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

　　一開始是不想買，後來則就是買不起了。

　　再後來，就是別長安工作以後了，他其實一直都想給父母買套房子，不想讓他們一輩子都住在別人的房子裡。

　　可是他的工資，卻始終都跟不上房價的腳步。

　　到了2016年，江州市區主要地段的房價已經飆至到每平方8000元。

　　這樣算下來，即便一個六十平米的小兩居，全款也要將近50萬，就算貸款，首付也要差不多一半。這對於每個月只有一萬塊工資的別長安來講，實在是有點可望不可即。

　　所以眼下，當別長安看到自己無比熟悉的那個小區時，他瞬間就想起了往昔，心情也隨之失落了不少。

　　不過，當他想到，自己馬上就能看見年輕了十幾歲的爸媽的時候，這種落寞的情緒，卻又多了許多溫情。

　　二單元，9號，401。

　　這個地址，別長安記得很清楚。他上了樓，站在外面，一邊敲門，一邊迫不及待地喊道：「爸媽，開門！」

　　開門的是別媽，別長安看著年輕了好多的媽媽，心中百感交集，激動得眼淚差點沒湧出來。

　　但最後，他還是忍住了沒哭。

　　「媽……我爸呢？」別長安有些哽咽地問道。

　　別媽忙著燒菜，沒注意到別長安的不對頭。她開了門之後，就立刻跑去了廚房，一邊擦著頭上的汗，一邊答道：「你爸在出攤，要等會回來啊。趕緊洗手吃飯，時間還來得及嗎？」

　　「哦。晚課要5點半，來得及。」

　　吃飯的時候，別長安一直都滿臉笑意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搞得別媽心裡發慌，不停地問別長安怎麼了，是不是闖禍了。

　　可是別長安卻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傻傻地笑著。

　　飯後，別長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熟悉的環境，他心情大好，順手就拿起了角落裡的吉他，肆無忌憚地彈了起來。

　　一曲完畢，他又翻看了一下自己書桌上的那些書，而他的心裡，也已經開始了打算，開始了思考。

　　接下來該怎麼辦？

　　別的先不談，眼下最為重要的，毫無疑問，就是高考。

　　這一次，他一定要考個一本！絕不讓爸媽再一次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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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時間是2001年的5月7日，距離高考，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六十天了。

　　其實現在，別長安倒有點慶幸自己是重生在2001年參加高考了。

　　理由有無數，但是最重要的，有兩個。

　　第一，2001年的高考是實行3+1的第一年，這樣一來，複習的壓力就減輕了不少，少了三門課。

　　第二，2001年的高考是在7月份，是7月的7，8，9三天，03年之前全國都是這樣。直到03年，教育部才把高考的時間提前，改為每年的6月份。時間就是金錢，千萬別小看這三十天，這三十天對於別長安來講，格外重要。

　　但是現在擺在別長安面前的問題，也是顯而易見的。

　　由於他是帶著前一世的記憶重生的，滿腦子裝的都是那些IT知識，對於2001年高考要考的東西，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只有一點點零星的記憶。

　　接下來，如果他想彌補自己前一世高考滑檔的遺憾，那麼在這最後的60天時間裡，他就必須要完美地計劃好一切，然後華麗地完成「重考」。

　　「時間很緊，只有60天了，一定要盡快想辦法。」

　　別長安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現在，他要好好想想，理清自己的思緒和優勢。

　　這一次，他可是帶著先知，重新回來的，如果連一個高考都搞不定，那這重生豈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嗎？

　　靜下心來之後，別長安漸漸地找到了自己的節奏。

　　首先，別長安清楚地知道本省的錄取分數線。

　　一本是519，沒錯，519，這個絕對不會錯，他記得很清楚！

　　這在估分報志願的年代，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好消息。

　　第二，別長安知道自己的考場，是在江州四中！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坐在別長安前面的考生，正是當年江州市的理科高考狀元。

　　名字應該叫王一凡，跟別長安同校不同班。

　　關於這個人，別長安也記憶猶新，因為後來他曾經在電視上看過江州電視台對他的訪談。

　　「王一凡是個關鍵……」別長安喃喃自語道。

　　因為他知道，在這短短的兩個月時間裡，要想通過學習來將那些遺忘的知識重新回憶起來，是不太現實的。

　　在必要的時候，必須借助一些外力，而王一凡，就是這個外力。

　　除了這兩點，還有什麼呢？

　　哦，對了，還有考題！

　　沒錯，就是考題。

　　別長安雖然不記得所有的題目，但是一些關鍵性的大題，他還是有點印象的。

　　而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把這些題目都回憶起來，能回憶多少是多少，然後做出答案。

　　高考之前，知道考題，這是什麼節奏？即便不起飛，也是在為起飛助跑。

　　還有什麼呢？

　　別長安絞盡腦汁地想著，不過暫時他只能想起來這麼多，至於其他的，只能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慢慢回憶了。

　　「好了，就這樣，從現在開始，一分一秒都要抓緊！」

　　想到這裡，他看了眼鬧鐘，發現時間不多了，要趕快回學校上晚課。

　　「媽，我上課去了。」

第三章 重考計劃

　　再次回到教室之後，別長安立刻就開始實施了自己的重考計劃。

　　他首先把自己能回憶起來的考題，分門別類地都記在了一個本子上。

　　首先是語文的作文，這個他還記得，題目應該是叫，「幸福是——」，後面的填空自由發揮，只要合理就可以。

　　然後是數學，別長安很輕鬆地回憶起了一道幾何題。因為當年，正是這道題，讓他在估分的時候，模稜兩可，揣摩很久，所以他印象很深，一下子就想了起來。

　　再然後就是英語的作文，如果別長安沒記錯的話，題目好像是向外國朋友介紹自己的家鄉。

　　最後是理科綜合，也是包含知識點最多，最難回憶的一個科目。

　　整整過了一堂課，別長安也沒回憶起一道題來，但是靠著看書找題，別長安倒也想起了好多的知識點，這勉強能算是個好消息。

　　如此一來，整個晚上的三堂晚課，別長安是一刻都沒有停歇。

　　他在不停地靠著零散的記憶，回憶那些自己曾經只做過一遍的高考題。

　　雖然能回憶起來的東西有限，但是即便是這樣，也比聽老師講，要有效率得多。

　　在這種情況下，有什麼複習，比知道考題，還要有效率呢？

　　答案很明顯，沒有。

　　但是別長安這樣的做法，並不是所有老師都買賬。

　　臨近高考，有些老師在上課的時候，對於某些學生，確實已經撒手不管了，自己講完自己要講的，就完事大吉，剩下你自己愛幹嘛幹嘛，只要別殺人放火。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

　　在最後一堂晚課語文課的時候，別長安就因為在課上看化學書，被自己的語文老師給點名了。

　　」這麼喜歡學化學啊？恩？」

　　別長安的語文老師，姓劉，是個30左右歲的女人，帶個金絲邊的眼鏡，長相一般，氣質一般，唯獨脾氣不一般。

　　她是全年級出了名的「管得嚴」。在她的課上，沒人敢放肆，無論你多麼囂張，都得老老實實地待著，不然後果很嚴重。

　　「我問你話呢，說話啊？」劉老師繼續咄咄逼人地問。

　　別長安站在原位，沒吭聲。孟東來見狀，在桌子底下捅了別長安一下，那意思就好像是，兄弟，別跟她剛正面。但是別長安沒理他，依舊沒說話。

　　面對這種情況，別長安心裡有數，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他就算說破天，老師都不會放過他。

　　有的老師就是這樣，你越辯解，她就越沒完，你不說話，她很快就會讓你坐下。

　　避重就輕，沉默應對，是最好的辦法。

　　「你語文能考滿分吧？所以就不聽了？還是知道高考題啊，聽不聽都無所謂了？」

　　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但她的訓話，別長安一句也沒放在心上。

　　因為他清楚，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就這樣，你還想考大學？等著落榜吧你！我現在講的都是關鍵的考點，別耽誤大家聽課，再讓我發現一次，以後我的課，有你就沒我，有我就沒你。坐下！」劉老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嚴厲地衝著別長安喊道。

　　別長安點了點頭，緩緩坐下，並從課桌下面拿出了語文試卷。

　　他極不情願，但是沒辦法，小不忍則亂大謀，他不想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浪費自己寶貴的複習時間。

　　至於語文老師的那句「你知道高考題？」，別長安也沒在意。

　　因為劉老師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其實是真的知道60天之後即將出現在高考語文試卷上的作文題目，只不過他沒說罷了。

　　別長安也知道，自己就算是說了，也沒人信，又何必浪費這時間呢？

　　「她的課，你都敢亂搞？」孟東來把頭微微一偏，小聲地問道。

　　「忘了是她的課了……「別長安抿嘴一笑，有些無奈。

　　「你這一晚上都在鼓搗什麼呢？翻來翻去的？」

　　「沒什麼，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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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別長安想了想，試探地問孟東來：「老孟，咱們年紀是不是有個叫王一凡的男生，他哪班的？」

　　「隔壁班的啊，總跟我在一起踢球，你不是見過嗎？」

　　別長安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這麼問確實有欠妥當，但是他沒辦法，因為他必須要盡快摸清這個王一凡的底細。

　　「見過是見過，我的意思是，你跟他熟嗎？「

　　孟東來點了點頭，看著講台上的老師，小聲回答：「我初中同學，熟得很，你問他幹嘛？有事啊？」

　　「沒有，就隨便問問。」

　　談話點到為止，別長安沒再問別的。

　　晚上八點半，晚課下課，半小時之後，晚自習開始。

　　別長安看著窗外，伸了個懶腰。

　　他沒離開教室，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出神。眼看著第一天馬上就要過去了，這個晚自習，他不能白白浪費掉，他要根據書本上的知識點，盡可能多的回憶起那些考題。

　　留給他的時間，都是真金白銀，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珍貴。

　　他荒廢不得。

　　自習開始。

　　教室很安靜，但卻並不是所有人都在學習，他們中有的在睡覺，有的在發呆，有的正在偷偷地把小說夾在課本裡看，還有的在傳紙條，滿眼的濃情蜜意。

　　別長安將這些看在眼裡，但卻沒心情關注。

　　他整個晚上都在不停地翻著理綜三門學科的課本，準備先把所有的知識點從頭到尾地過一遍。

　　這樣做，不僅可以幫助他恢復一些思路，還有助於他想起那些似曾相識的題目。

　　雖然效果一般，但是好在是兩手準備。

　　如果後面他一道考題都想不起來，那等到將來上考場的時候，他至少還有知識儲備，至少可以拚一拚。

　　理綜很重要，別長安必須要在這上面下功夫。

　　 2001年是實行3+1的第一年，這一年參加高考的學生，分普遍都考得比較低。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這個「1」，被拉了很多分，300分的大卷，占分比重是相當大的。

　　而理綜跟文綜又不同，文綜靠著死記硬背，大都能考個200來分，根本拉不開差距。

　　但是理綜卻恰恰相反，它是考生與考生之間，拉開差距的最重要的原因。

　　至於三門主科，語，數，外，別長安倒不是特別擔心。

　　語文自不用說，就算不知道作文題，別長安也自問能考到百分以上。

　　他從上學一直到工作，閱讀量都不錯。所以，別長安很有信心，至於說那些需要背的古詩啊，文言文啊，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搞定，應該問題不大。

　　數學，雖然忘了很多公式，但是有一道大題他是知道的。

　　剩下其他的，靠著這兩個月的時間，能想起來多少算多少，想不起來也沒關係。

　　到最後，就算過不了百，靠著選擇題，也能考個八九十分。

　　再退一步講，別長安壓根也沒指望數學能考多高，因為他有英語，這是他的強項。

　　作為一個IT男，英語過關是最基本的條件。他平時工作所用的一些IT術語，全部都是英文，這高中英語對於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英語，別長安很有自信，拿到130分以上，尤其是知道了作文題目之後，這是絕對有可能的。

　　如此分析下來，現在就只有理綜跟數學，需要側重複習，其他的兩科，只要稍加努力就可以了。

　　想著想著，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就到了晚上的10點30分。

　　放學了。

　　別長安整理好課本，匆匆地離開了教室。

　　在路過隔壁班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向裡面掃了一眼。

　　他在找王一凡。

第四章 王一凡的愛好

　　到家之後，別長安打開檯燈，坐在書桌前，準備看幾頁書再睡覺。

　　他不想浪費這些看似零碎的睡前時間，他要把時間的利用最大化，以此來保證自己複習的效率。

　　但同時，別長安對此也心知肚明。

　　他知道，即便是這樣，自己也不一定就能考上一個名牌一本。

　　他還是需要一點點地外力來當他高考的踏板，他還是需要在自己上考場的時候，得到未來的高考狀元，王一凡的幫助。

　　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保障。

　　但是，機會只有一次，不容錯過。

　　他必須要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跟王一凡認識，並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哥們。

　　這看似很難完成的交際，對於別長安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一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男人，要想搞定一個中學生，那簡直不要太簡單。

　　凌晨兩點。

　　別長安喝了杯牛奶，上床睡覺。

　　這是他重生回家後的第一個夜晚，窗外夜涼如水，月光淡淡。

　　但是他無心留戀這夜色，只想快些睡去。

　　可別長安又擔心，自己明天醒來之後，再次回到2017年。

　　此刻，他就像是入戲極深的演員，唯恐那些美好的劇情在自己的夢裡落幕。

　　人生如戲。

　　不管是現在，還是過去，別長安這種為了理想，為了高考而奮鬥的舉動，不正是前一世他做夢都想重新來過的人生大戲嗎？

　　他不能下場，也不想下場，他需要用這場戲的完美謝幕，來實現自己的夢想，哪怕自己演得有點瑕疵，哪怕這中間沒有一個觀眾。

　　別長安想了很久，最後終於在昏昏沉沉之中，睡了過去。

　　窗外，是江州初夏的夜晚。

　　……

　　……

　　……

　　第二天。

　　還不到六點，別長安就起了床。

　　別媽在廚房裡做早飯，而別爸則很早就出門，去水果批發市場拿貨了。

　　別長安看著家裡的這一切，心裡又略微地苦澀了一下，而這也更加地堅定了他的想法。

　　他要出人頭地，他要考上一個讓父母感到自豪的大學，不讓他們失望。

　　其實，別長安知道，就算自己不參加高考，以後也一樣會通過現在的這種先知先覺，大獲成功，但是那樣的成功，是不夠圓滿的。

　　而人生可以不完美，但是一定要不留遺憾，所以這一次，他要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地重活一次。

　　吃早飯的時候，別長安對著媽媽信誓旦旦地說道：「媽，我一定考個好大學。」

　　別媽喝著米湯，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盡力就行了，快吃吧。」

　　到了學校之後，別長安一頭扎進了教室，準備上早自習。

　　早上6點30分，教室裡的人不多，學生三三兩兩，有的在吃早餐，有的在背英語單詞，還有的在補覺。

　　別長安拿出昨天整理出的那些必考的考題，準備一一作出答案。

　　雖然沒幾道，但是現在他就要開始著手，把這些已知的題目，背的滾瓜爛熟，好在高考的時候，派上用場。

　　「呦，老別，這麼早啊？」

　　說話的人是孟東來，他把書包往桌子上一摔，笑著跟別長安打招呼。

　　「嗯，今天來的有點早，踢球去啊？」

　　別長安看著孟東來身上的球服和手裡的足球問。

　　「嗯，怎麼，一起？」

　　別長安本想回絕，因為現在的他不能分心。但是，當他看到同樣穿著球服站在班級門口等候的王一凡，之前的想法瞬間就被雪藏了起來。

　　別長安點了點頭，笑著說：」行啊。「

　　隨後，他又示意了一下王一凡，問：「跟咱們一起的？」

　　「嗯，四班也有幾個，踢個半場，正好我們這二缺一，你趕緊的啊。」

　　「行，走。」

　　來到操場後，幾人熱了下身，然後就隨意地踢了起來。

　　三對三，踢半場，一個守門員。

　　在踢球的過程中，別長安一旦拿到球，總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傳中給王一凡，並且無時無刻地不幫他創造拿球的機會。

　　通過觀察，別長安發現這個學霸，球踢得很不錯，一些動作做得也比較到位。

　　看得出來，他很愛足球，因為有些過人的動作，沒個幾年的球齡，是根本踢不出來的。

　　開場差不多三分鐘的時候，別長安一個傳中，給到了王一凡。他帶了兩步，假動作晃過一人，然後果斷地就起腳射門。

　　球進了。

　　別長安走過去拍了下王一凡的肩膀，「好球。」

　　王一凡很受用地笑了笑。

　　而後的三次進球，每一次都是別長安給他創造的機會。

　　別長安的目的很明確，他就是要讓王一凡在球場上盡情地向其他人，展示自己的球技，好以此來滿足他的虛榮心。

　　人都是這樣的，誰不渴望自己被讚揚，被羨慕？

　　別說王一凡一個未出茅廬的高中生，就算是別長安這種步入社會十多年的老江湖，也是這樣的。

　　別忘了，拍馬屁可是經過了幾千年歷史檢驗的處世手段，就連那些帝王將相都迷之受用，更何況他一個毛頭小子了。

　　通過這次踢球，別長安的目的達到了一半，他今天就算是跟王一凡熟絡了。在前世的時候，兩人雖然也在一起踢過，但是交流卻並沒有今天這麼多。

　　半小時之後，鈴聲響起，幾人離開了操場，順便去了趟小賣部買水。別長安連想都沒想，自己一個人就把錢付了，然後扔了一瓶水給王一凡。

　　「哥們，給。」

　　王一凡接過水，笑著說了句，「謝謝，球踢得不錯，比孟胖子好多了。」

　　」別以為自己進兩球就無敵了，好嗎？「孟東來不屑地反駁道。

　　王一凡跟別長安笑而不語，三人就此告別，各自回了各自的班級。

　　回到教室後的別長安，有意無意地跟孟東來聊了起來。

　　通過聊天，別長安對王一凡，有了更深的瞭解。

　　首先他跟孟東來是初中同學，兩個人關係不錯，但是最主要的還是，這兩人有個共同的愛好，足球。

　　王一凡對於足球的熱愛，基本可以用癡迷來形容了。

　　他平時很喜歡一些有關足球的周邊，比如足球週刊，每期必買，然後攢下裡面的球星卡。

　　又比如玩遊戲，也只玩足球類的。

　　那個時候實況3剛引進國內，還有許多類似的電腦端遊戲和索尼PS2。

　　王一凡非常喜歡去那種私人家裡開設的索尼遊戲廳玩足球遊戲，幾乎每天放學都會去打兩盤。

　　「他都喜歡去哪家玩？「別長安小聲地問。

　　「就老李那兒，四維網吧樓上。他那兒便宜，一塊錢一小時，隨便換遊戲。」

　　「哦。我去過。對了，我聽說他學習好像還不錯？」別長安明知故問。

　　孟東來擦著臉上的汗，笑著回答說：「燕京的大學隨便挑，懂我意思吧？」

　　「懂。」

第五章 陳年情書

　　上午的課，別長安依舊沒有跟著老師的思路走。

　　他還是在自己的節奏中複習著，並已經把那些已知的考題都做出了標準答案，只留下了一個語文的作文。

　　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作文這道題，變數太大，不太好把握。

　　有些時候即便你寫得再好，也不一定百分之百拿滿分，因為閱卷老師在評分的時候，通常都會帶入一些自己的主觀看法。

　　所以，就算你語出驚人，文筆極好，但是跟老師的口味對不上，那也是枉然。

　　考慮再三，別長安最後決定，還是先把心思用在理綜跟數學上，其他科先擱置一旁。

　　一個上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很快，11點45分，中午放學。

　　同學們陸續走出教室，準備去吃午飯，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還在學習。

　　別長安沒著急離開，他看了下時間，覺得還夠用。

　　於是，決定先把手頭上的這幾道力學公式整理出來，然後再回家吃飯。

　　「F=KX……X為伸長量……」

　　別長安一邊寫著，一邊不由自主地念出了聲音。

　　可能是由於注意力太過集中的緣故，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邊此時已經站著一個人了，直到她開口。

　　「別長安，你三模的卷子什麼時候交？」

　　別長安停下筆，稍稍愣了一下，然後抬頭看向她。

　　是個女生。

　　是唐婉？！

　　女生叫唐婉，是班級裡的英語課代表，也是別長安當年暗戀了三年的女生。

　　別長安在高一的時候，曾經為了她，寫過一封長達一萬字的情書。

　　但可悲的是，直到高考結束，別長安也沒有把它送給唐婉。

　　原因有兩個。

　　第一，那個時候的他，由於高考失利，整個人不論做什麼，都顯得不夠果斷，不夠自信，尤其是在面對自己暗戀了許久的女生的時候。

　　他總覺得自己沒這個資格。

　　第二，當時不論班裡，還是校內，追求唐婉的男生實在太多了，而這其中尤以他們班的陳鎮川最為瘋狂。

　　陳鎮川的家裡很有錢，是做建材生意的。

　　他在學校裡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再加上人長得不賴，所以平時總是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

　　當年的別長安，很有自知之明，那個時候的他，論什麼條件都比不過人家。

　　所以最後，這段暗戀就以別長安單方面的放棄，而結束了。

　　之後的幾年，別長安跟唐婉一直都沒有什麼交集，最多也只是在班級的qq群裡聊上幾句無關痛癢的寒暄之詞。

　　對於唐婉，別長安可以說還算瞭解。

　　在他的印象中，唐婉高考結束之後，如願地去了燕京的人民大學，學習信息管理。

　　這個專業是人大少有的理科專業，屬於教育部特批，不論是教學質量，還是畢業後的就業前景，都非常不錯。

　　而在人大的四年，唐婉的日子也過得順風順水，成績名列前茅，所以在畢業前夕，她很容易地就爭取到了去美國念研究生的機會。

　　在美國的兩年，唐婉又以專業第一名的成績順利畢業，直接選擇了留在國外。

　　至此，別長安與她的聯繫就越來越少了，直到今天。

　　關於唐婉感情方面的事，別長安曾經試探地問過她幾次，但是每次得到的回答，卻都千篇一律。

　　只有四個字，沒合適的。

　　這個答案，別長安始終都不信。

　　……

　　眼下，這個曾經自己暗戀的女生，又一次地出現在了面前，別長安縱使再冷靜，心裡難免一動。

　　他看著她，發現她還是那麼的漂亮，人如其名，溫婉動人，秀色可餐。

　　不論放在哪個時代，都是美女。

　　尤其是她的馬尾辮，扎得低低的，很符合她的氣質。

　　「你在看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唐婉捧著一摞英語試卷，像看著一個怪物似地看著別長安。

　　「哦，沒有，我是在想……什麼卷子啊？」別長安反應了過來，意識到了自己的放肆，收回目光之後，胡編了個理由。

　　「三模的英語卷子啊，前天課上，老師不是說讓重新做一遍的嗎？」

　　「哦……」別長點著頭，看著她手上的那些的試卷，又問：「就差我一個了吧？

　　「對，就等你了，什麼時候能給我？」

　　唐婉笑了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站在原地等著別長安的答覆。

　　「下午給你。」

　　「那好，下午第二節自習課之前。」

　　「行。」

　　到家之後，別長安匆匆地吃了午飯，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很輕鬆地就找到了那封當年自己寫給唐婉的情書。

　　這封求愛信，是別長安早在高一的時候就寫好了的，但是直到高三他也沒能把它送出去，最後在上大學之前被別長安一把火燒了。

　　時過境遷，當別長安再看到它時，心裡無限感慨，久久不能平息。

　　但同時，他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自己當年沒把這封信拿給唐婉，還真是明智之舉。

　　縱觀整封情書，字數長達一萬多字，用了大概二十多頁稿紙。

　　但這其中，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話，都不是別長安自己寫的。

　　它們大部分都來自於流行歌曲跟古代詩詞，詞不達意的情況，屢見不鮮。

　　別長安看著看著，自己都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來，他突然覺得高中時候的自己，簡直幼稚得一塌糊塗，寫的東西看完了，居然連什麼意思都沒看明白。

　　但是有句話，他引用得很好，就算現在看來，也應該算是點睛之筆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句詩的意思，以當時別長安的文學水平是根本不知道其中內含的，他只是覺得詩不錯，讀上去有種滄桑淒涼之感，所以就把詩加在了結尾。

　　時至今日，他終於懂了這詩句裡面的寓意，是多麼符合自己當時的心情。

　　「見過滄海，他方的水，不值一提；除卻巫山，他方的雲，相形失色。「

　　而遇見你，其他的人，我無心再戀。

　　三年青春，情有獨鍾。

　　流逝的時間裡沉澱下了他今生最為美好的回憶。

　　一字一句，一頁一篇。

　　看到最後，別長安苦澀地笑了笑，他內心沉寂已久的思念和愛戀，終於在一瞬間迸發了出來。

　　別長安猛然發覺，這十幾年的時間，其實並沒有抹殺掉他對唐婉的鍾情。

　　當年，他沒能如願以償，甚至連把愛慕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

　　那麼這次，重新來過，他很願意把這一切告訴她，即便她拒絕。

第六章 新的目標

　　下午上課的時候，別長安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兩眼唐婉。

　　她坐在自己的右前方，視野很好。唐婉的出現，給別長安枯燥的高考複習，平添了很多變數。而他也終於明確了自己的目標。

　　人民大學。

　　如果說之前，他為了考上一本，是讓自己不留遺憾。那麼現在，他要考上人大，無疑是為了自己的人生更加圓滿。

　　別長安在心裡暗暗發誓，這一次，自己一定要追到唐婉，一定要同唐婉一起考上人大，一定要在大學的校園裡跟唐婉轟轟烈烈地談一場戀愛，讓自己青春無悔。

　　第二節課下課，別長安把自己做好的英語卷子，交給了唐婉。

　　多餘的話他沒說，只是禮貌地笑了笑。

　　十分鐘的課間休息，別長安難得地走出了教室，坐在操場的看台上發呆。

　　隨著這兩天複習的深入，他已經慢慢地進入了備考狀態，但是複習的效果，卻令他有些不太滿意。

　　畢竟時間過得太久了。

　　十六年，就算拿來忘記一個人，恐怕都綽綽有餘了，更何況那些書本上枯燥的知識點？

　　擺在別長安面前的問題很多，也很棘手。

　　如果他要想與唐婉在人大相遇，那這次高考他的分數，不僅要過檔一本，而且還要超出人大610分的省錄取分數線。

　　610分。

　　這個分數在別長安看來，很可怕。

　　至少目前為止，他沒有任何把握。

　　隨後的自習課，別長安繼續一如既往地複習理綜。他把物理，化學，生物三科，三年的課本，全部都掏了出來，然後開始在上面進行標注，以此來加強記憶。

　　期間，遇到不明白的，他就問問旁邊的孟東來。

　　孟東來學習還可以，上個一本應該問題不大。而且他人也不錯，很仗義，在高中的時候，跟別長安的關係很好，所以別長安向他求助，他從來都不會拒絕。

　　下午的最後一堂自習，班主任王老師通常情況下都是不在學校的，所以這節課，很多同學的狀態就都很放鬆，聊天的，看小說的，甚至還有些談情說愛。

　　別長安在手忙腳亂地翻書，而孟東來則趴在桌子上，正跟坐在他前桌的兩個女生，還有旁邊的陳鎮川聊天。

　　這兩個女生，別長安多多少少還有點印象，其中一個叫張雪的，是個眼鏡妹，短頭髮，微胖，性格很活潑。

　　另外一個叫徐佳欣，長得很清秀，人不錯，由於坐前後桌，跟別長安的關係也還算可以。

　　他們四個人聚在一起，正熱火朝天地聊著。

　　聊天的主角，是陳鎮川。

　　聊天的話題，大概也就是一些校內的花邊新聞，比如哪兩個老師戀愛了啊，又或者是哪班的男生又在追校花了啊，再不然就是高考之後，有什麼打算啊之類的。

　　陳鎮川眉飛色舞地說著，看得出來，他很享受這一切。

　　馬上就高考了，很多學生要麼臨陣磨槍，要麼就心慌慌什麼書都看不進去，但陳鎮川卻恰好相反，他很放鬆，沒有一點緊張感。

　　因為他自己知道，高考落榜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他學習不好，成績在年級內都是倒數的。

　　但即便是這樣，陳鎮川以後的道路，也是一片光明。因為他老子會幫他擺平一切，讓他的未來，順風順水。

　　別長安在大學畢業那年，回江州的時候，曾經見過陳鎮川一次。

　　那時的他，開著大奔，已經是一副小老闆的派頭了。

　　高中畢業後，他不在上學，一直跟他爸跑生意，錢沒少賺，家裡公司的規模也越來越大，開了好幾個分公司。

　　總之，就是混得不錯。

　　再反觀別長安，大學畢業，本科學歷，聽上去很體面，但實際卻是，連個工作都沒有。

　　那個時候，別長安就感歎，人跟人真是不一樣。

　　教室裡。

　　別長安又遇到不明白問題的了，於是，他就招呼孟東來給自己看看。

　　這一舉動被陳鎮川看在了眼裡，他翹著二郎腿，笑嘻嘻地看著別長安問：「別長安，最近這麼賣力？想考清華，還是北大啊？你這成績應該還可以，二本沒啥問題。我就沒戲嘍，畢業之後，估計就得跟我爸跑單子去了。」

　　別長安點著頭笑著，就算是回應了。

　　孟冬來一邊給別長安寫公式，一邊也笑著說：「怎麼可能沒戲呢？你有你老子，家裡底也厚，上不上大學無所謂，下海一樣賺錢。」

　　「哎呦，我的兄弟，那能一樣嘛？大學裡姑娘多多啊，天南海北，五味俱全，要什麼樣的沒有。對吧？」陳鎮川咧著嘴，一臉嚮往的神情。

　　坐在前面的張雪，聽到陳鎮川這麼說，朝著唐婉的方向看了看，笑著說：「你可真夠花的。前幾天，你不還是說你只喜歡唐婉一個嗎？這才多久啊，就又開始想別的了？」

　　「舉個例子而已，別較真。」

　　「進展怎麼樣啊？同意了嗎？」張雪抿著嘴，笑著問。

　　「還行吧。」

　　孟東來寫完了公式，把課本拿給別長安，對著陳鎮川說：「那你可得抓緊點，就兩個月了。不然，等到了大學，那可就是別人的菜嘍。」

　　「呵呵，哥們的手段，你還不知道嗎？」陳鎮川的語氣顯得很得意。

　　他的這種得意，其實也不算是空穴來風。高中三年，他追到手的姑娘，十之八九。這個數量，在當時的那個年代看來，已經非常可觀了。

　　長得不錯，家裡有錢，這樣的男生，一般的女生都不太反感，有的甚至還就喜歡陳鎮川這種吊兒郎當的花花公子。

　　別長安曾經在課間上廁所的時候，親耳聽過別的同學議論，一個外校的長得還不錯的女生，被陳在人家家裡給拿下了。

　　「哎，胖子，你說這高考，到底能抄不？」陳鎮川拖著腮幫子問。

　　孟東來笑了笑，說：「抄？我的大少爺，你想什麼呢？要能抄，這幫人還這麼拚命地複習？一個考場，就那麼大點地方，兩個老師，你覺得你有機會嗎？再退一步講，就算明確告訴你，讓你抄，你拿什麼抄？前後左右坐著的，都不是認識的，誰讓你抄啊，除非你有千里眼。」

　　「也是，誰也不認識誰。算了，不想這些了，快放學了，踢球去？」

　　「等會兒吧，現在去被力哥看見，就歇菜了。」孟東來苦笑著搖頭道。

　　力哥是他們年紀的教導主任，全名叫齊力。

　　「也行，一會兒踢爆四班那幾個垃圾。」

第七章 實況高手

　　下課鈴響，別長安沒有磨蹭，迅速地收起了課本，走出了教室。

　　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別長安跟媽媽交代好了，以後的晚飯在學校吃。

　　至於理由，他沒想到太恰當的，只是隨口編了一個：晚課時間提前，想多留點時間複習。

　　但是，他自己心裡明白，這個理由，太牽強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別說媽媽了，就連他自己都不太信。

　　可別媽還是給他拿了飯錢。

　　其實，別媽的心思很簡單。

　　臨近高考，她不想管別長安太多，以免他分心。

　　這個時候，反其道而行之，是最為不可取的。

　　別媽雖然沒什麼文化，只是個家庭主婦，但是在教育孩子方面，她還是有很多獨到見解的。

　　當然，別長安不回家吃飯的重要原因，並不是為了複習，他其實是想去跟王一凡打遊戲，好以此來增加自己在學霸面前的出鏡率，混個臉熟。

　　根據孟東來的說法，王一凡每天下午放學都會去四維網吧的樓上玩索尼，而晚飯，他一般都選擇晚課下課之後解決。

　　吃飯的時間有一個半小時，足夠打上好幾盤了。

　　來到走廊，別長安在一班的門口瞄了兩眼，恰巧看見王一凡也往外面走。

　　別長安等了一會兒，在他完全出了教室之後，也緊跟著湧進了放學的人流之中。

　　四維網吧離學校很近，開在對面的小區，門臉是那種由住宅樓後改的格局，看上去很小，牌子也簡陋得很。

　　但好在離學校很近，所以還是有很多學生光顧的。

　　尤其是放學休息的時間，生意很火爆。

　　在網吧的內部，有個自建的樓梯，索尼廳就那上面。

　　那個年代的索尼廳，都是私人在自己家裡開的，機器不多，也就五六台的樣子，另外還有一些FC紅白機，收費全市都一樣，一塊到一塊五一個小時，很便宜，特別適合學生來玩。

　　這種主機遊戲，畫面在當時來說算很好的了，但是對技術的要求也很高。

　　別長安上大學之後，學得是計算機，所以對於一些PC端引進的主機遊戲都很熟悉，玩得也不錯。

　　例如什麼真三啊，實況啊等等。

　　他很有信心，通過玩遊戲，來拉近自己與學霸的距離。

　　這對他來講，並非難事。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但別長安並沒有讓王一凡發現自己。

　　王一凡是這裡的常客，幾乎每天放學都來，而且只打一台遊戲機。索尼廳的老闆見他來了，笑著打招呼，說：「機器給你開好了。」

　　「好。錢一會兒算。」

　　王一凡說了一句，然後鑽進了裡屋。

　　別長安沒著急，他在門外等了會兒，才進去。

　　進門之後，他跟老闆招呼了一下，看著王一凡的那個房間，道：「老闆，上機。」

　　「都坐滿了，沒空機器了，只能拼一下了。你玩什麼啊？真三，還是足球啊？」老闆坐在一個簡易自製的吧檯上，抽著煙回答。

　　這個時間，來網吧和這裡玩的，差不多都是江州中學的學生。人很多，沒機器太正常不過了。

　　別長安聽了老闆的話，裝作有些為難的樣子：「沒機器了？我玩足球……」

　　「那正好，裡屋有一台，也是你們學校的，你跟他拼一下吧。」

　　「可以。」

　　別長安點點頭，付了錢就走了進去。

　　他進去時，王一凡正停在選人的畫面，聽見門響，他回頭看了一眼，有點吃驚地道：「巧了，來玩啊？」

　　「嗯。」別長安笑了笑，看著顯示屏道：「外面沒機器了，跟你拼一下。十一人啊？」

　　「嗯，行，來抓緊時間，還能踢個兩三盤。」

　　「好。」

　　別長安扯了把椅子，坐在了王一凡的旁邊，然後兩人就玩了起來。

　　這款遊戲算是後來PS4和PC端實況足球的鼻祖。

　　因為是由科樂美出品的，所以後來很多玩家也叫他實況3，全名叫《世界足球勝利11人 3》，這是絕大多數國內實況玩家真正開始接觸《實況足球》的一作。

　　這個作品在當年，真的可以稱上是神作了，很具紀念意義。

　　相比96年的2代，除了在畫面上進行了大幅的改良，整個遊戲在節奏上也做到了更加流暢，在球員的數值上更加細化，因此與現實的距離也越拉越進。

　　因為創作的背景是根據98世界盃而而來，所以遊戲中也出現了巴西無敵，ONE TWO無敵的情況，但是卻無關大雅。

　　這是《實況》系列第一次讓玩家感覺要比《FIFA》做的出色，玩家之間的對戰不在是僅僅考驗一對一的技巧，並且還需要考驗玩家的技戰術水平，使得一個足球遊戲更加的完整。

　　因此在玩家中積聚了相當的人氣，為《實況》系列之後的發展做了充分的準備。

　　這個遊戲別長安後來在大學的時候經常玩，攻略跟金手指清楚得很。

　　「你一直都用巴拉圭？」

　　「是啊，巴拉圭後場強。」王一凡盯著屏幕回道。

　　「全明星隊都不用的嗎？有羅馬裡奧。「

　　「什麼全明星啊？」

　　別長安無語，這遊戲再他看來，著實已經沒什麼吸引力了，但是2001年的王一凡卻並不知道遊戲中所隱藏的第二球隊。

　　別長安看王一凡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於是回答道：「金手指啊，在剛才的主菜單，按上、上、下、下、左、右、左、右、X、○。聽見一陣鼓掌聲，然後歐洲全明星隊和世界全明星隊就都有了，有很多NB球員的。」

　　「真的？」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王一凡按照別長安教的方法，重新選了一次，結果屏幕果然出現了二支隱藏隊，隊員也都很強勢，比如羅馬裡奧，加斯科因等。

　　這個隱藏的金手指，在今天看來並不算什麼，只要曾經玩過實況3的都知道。

　　但是在當年，這遊戲剛在國內面世的時候，卻鮮有人知，本身語言就是日文，再加上那時候，網絡還不太發達，一些攻略少之又少，想玩就得靠自己慢慢琢磨。

　　「這個有點厲害啊……我以前一直都巴拉圭……」

　　別長安心裡暗道，大哥你這是多有情懷啊，照你這麼踢，恐怕一般難度，你都未必能拿下世界盃……

　　「另外還有你這個難度太低了，直接上難難吧。巴拉圭沒用，除非你玩情懷，巴西，尼日利亞隨便哪個都無敵的……」

　　王一凡聽著別長安的侃侃而談，有點興奮地對他道：「厲害啊……原來你是個高手啊？！」

　　「呵呵，一般，高手談不上，就是玩得多了……」別長安不再往下說了，生怕自己說漏了嘴，直接就此打住。

第八章 成為好哥們

　　別長安作為一個有著十多年球齡的老實況玩家，《實況3》早在他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玩得滾瓜爛熟了。

　　「哦，這樣啊……我也玩了差不多兩個月了，但你說的這些，我還是今天才知道。我之前都玩2代，這遊戲剛出不久，有的廳都沒有……」王一凡一邊玩著，一邊對別長安解釋道。

　　「嗯，跟二代比，這遊戲確實不錯，但是優化太差了，球員數據也沒什麼太大的亮點，不如之前出的足球經理好玩。唯一可圈可點的，就是畫面感挺不錯的，比較經典了……」

　　「咱倆先打一場對抗？」王一凡提議。

　　「行啊，來。」

　　兩人說罷，選好了球隊，正式開局。

　　王一凡用了二支隱藏隊，別長安則選了無敵的尼日利亞。

　　這一盤，他玩得稍稍有些隨意，沒太認真。

　　但就算這樣，別長安的操作，也比王一凡高好幾個檔次。

　　傳球，配合，射門，銜接得十分完美，沒有一點拖沓，王一凡縱然手握全明星，但這一盤，他卻依舊踢不過別長安的尼日利亞。

　　只上半場，別長安就拿了五分。

　　他的打法凶悍至極，前場的進攻讓王一凡一度喘不過氣來。

　　王一凡自問遊戲玩的不錯，但是在遇到了別長安之後，這種想法卻不復存在了。

　　他碰見了真正的高手。

　　「厲害啊，沒想到你踢得這麼好……」半場過後，王一凡不住地感歎，滿臉的羨慕之情。其實他哪裡知道，眼前的別長安，是個早就已經把實況2016的聯賽都踢一遍的老玩家了。

　　這種十幾年之前老掉牙的遊戲，又怎麼會難得住他？

　　「多玩幾把就行了，這沒什麼。你要想玩，等你上了大學有的是時間。」別長安用著一種過來人俯視的姿態說道。

　　王一凡自然沒聽出這畫外音，他早就已經沉浸在了別長安為他新開闢的遊戲世界裡。

　　別長安看著他，時不時地感歎，這樣的一個遊戲癡，學習卻那麼好？

　　但轉念一想，其實這樣的人，在他的學生生涯中，碰見過很多，不止王一凡一個。

　　這些人平時看起來根本就沒怎麼學，上課也不太認真，但一到考試的時候，就開始展現真正的技術了，次次年紀前幾名。

　　不服不行。

　　……

　　很快，王一凡在別長安的「教導」下，就對這款遊戲有了全新的認識。

　　這種足球類的主機遊戲，在知道了相應的攻略之後，遊戲的難度會大大下降，玩起來也相對舒服了許多。

　　王一凡剛玩一個小時，就找到了訣竅。

　　通過玩遊戲，別長安發現王一凡跟絕大多數的尖子生有著明顯地區別。

　　這種區別，如果非要拿來形容一番的話，有個詞很合適，那就是接地氣。

　　沒錯，王一凡很接地氣，他沒有其他尖子生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人很好接觸，也比較開朗，有什麼說什麼。

　　但是有一點，別長安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就是他在關鍵時刻，夠不夠仗義，對朋友的求助是否樂意伸出援手。

　　一天的時間，在足球跟遊戲的雙重幫助下，別長安很輕鬆地就跟王一凡認識了。

　　當然，也僅僅是認識。

　　隨後的一個禮拜，別長安把自己所掌握得跟《實況足球》有關的心得，全部都教給了王一凡。

　　這在當時看來，基本可以算是「秘籍」了。而王一凡在有了別長安的指導後，遊戲的技術也開始突飛猛進。

　　尖子生就是尖子生，腦子是真的好使，不論在學習上，還是遊戲上，王一凡總能用最短的時間抓住重點，然後舉一反三。

　　有些時候，別長安剛說完上句，王一凡就知道下半句是什麼。經過兩人的通力合作，僅一個星期的時間，就拿下了世界盃的整個賽程。

　　而在這幾天的時間裡，王一凡也漸漸地把別長安當哥們看了。

　　他們開始走得越來越近，早上一起跟孟東來踢球，晚上一起去索尼廳，晚課下課一起吃晚飯，看上去活脫脫一對「好基友」。

　　這中間，一開始，不論是玩遊戲還是買東西，基本都是別長安請客。

　　但到了後來，情況就稍有轉機了，王一凡也會搶著跟別長安買單了，儘管大多數的時候，他會被別長安拒絕。

　　別長安是不會讓他來買單的，這個原則他必須堅持住，但在有些無關大雅的花費上，比如冰棍，汽水之類的，倒是無可厚非，至於剩下的大頭，別長安絕不會讓步。

　　比方說晚飯，玩遊戲之類的。

　　別長安這麼做，就是讓王一凡覺得自己是欠他人情的，也只有這樣，日後當別長安提出自己要求的時候，王一凡才不會那麼輕易地回絕。

　　他要的，就是這種局面。

　　但是形成這樣的局面，卻遠遠不夠。別長安不能就此斷言，自己在上考場的時候，一定能沾到王一凡的光。

　　至少從現在看來，火候還不夠。

　　……

　　這一個禮拜，別長安除了跟王一凡套近乎之外，在複習上也漸漸地開始得心應手起來。

　　理綜三科的所有知識點跟公式，他都已經從頭到尾地複習了一遍。

　　效果是有，但卻沒有達到預期。他本來是想通過這種啃書的方式，來恢復一些高中時期的知識貯備。

　　但最後，別長安覺得自己想的簡直太過天真了。

　　三年的課本啃完，他什麼都沒想起來，根本就是把書重新學了一遍。

　　另外，關於理綜的高考題，別長安也就此放棄。

　　這麼多天，他一道都沒有想起來。

　　……

　　所以，眼下的形勢對別長安來說很嚴峻。

　　首先，需要牢記並靈活運用的知識點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而且就算記住那些，也未必能搞定一切。

　　因為你還需要在考試的時候將這些東西，變成寫在考卷上的答案。

　　這本來是個漫長的學習過程，就像是練拳的師傅一樣，練的時候是按照拳譜的套路。

　　但實戰的時候，卻要隨機應變，將套路演變成禦敵的招式。

　　可是現在，別長安連拳譜上的套路都沒練過，更別談什麼隨機應變了。

　　第二，偏偏理綜又是個重中之重。如果要想上人大，那別長安就必須把理綜考到240分之上甚至更多，只有這樣他才會有機會。

　　……

　　在瘋狂複習的這一個禮拜中，別長安忙得不亦樂乎，他每天不是跟王一凡混在一起，就是躲在教室埋頭苦學。

　　當然，有些時候，他也會忍不住分心，看幾眼唐婉。

　　從開始到現在，別長安跟她的交流，少之又少。

　　說過的話沒有幾句，屈指可數。

　　只有在收英語卷子的時候，他才有機會近距離地接觸她。

　　至於其他的，他不想奢望，唯有更加努力。

第九章 唐婉的好奇

　　別長安始終覺得在班裡這麼多的男生裡面，自己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個。

　　但有件事，是他並不知道的。

　　那就是，唐婉已經開始對他有所關注了。

　　……

　　在最近一次收英語卷子的時候，唐婉無意間發現，別長安的英文字居然可以寫得這麼好看。

　　那是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字體，就連英語老師的板書，都不及他寫得好。

　　單詞與單詞之間的連筆，非常自然，瀟灑。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寫出來的這種英文，還非常好辨認，並不會給人很潦草的感覺。

　　從別長安的字跡中，唐婉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不起眼的男生，身上竟然還有著很多理科生所沒有的文藝氣質。

　　洋洋灑灑一大篇，比那種手寫的英文詩歌還具欣賞性。

　　怎麼之前沒發現？

　　唐婉很好奇。

　　……

　　其實別長安從來都沒有想過靠著寫一手漂亮的英文，來讓唐婉注意自己。

　　他這只是無心之作。

　　而他之所以能把英文寫得這麼好，完全就是因為參加IT工作久了，十幾年如一日地寫英文總結所磨煉出來的。

　　他根本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獲得唐婉的關注，居然是因為自己的英文單詞寫得漂亮？

　　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這卻是偶然中的必然。

　　唐婉是英語課代表，平時看過很多原版的英文著作，也曾有心練過英文的各種寫法。

　　在收卷子的時候發現別長安的與眾不同，這很合情合理。

　　字寫得好的人，給人留下的印象，一般都不會太差。

　　……

　　而在有了這個好印象之後，唐婉的好奇心也就被別長安給激發了出來。

　　課間休息的時候，她不再走出教室散步了，而是變成了轉過身跟後座的女生聊天，並時不時，裝作不經意地樣子，偷偷瞄兩眼正在埋頭複習的別長安。

　　通過觀察，唐婉發現別長安不論做什麼都很沉穩，沒有同齡人的那種浮動。

　　雖然人長得一般，但他表情之中流露出來的成熟，卻是最為吸引人的。

　　幾天之後，唐婉的做法，終於被別長安發現了。

　　她以為自己做的很自然，可殊不知，這種青春期小女生的一舉一動，是根本逃不過別長安這個中年大叔的眼睛的。

　　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別長安只看一眼，就能知道個大概了，更何況看了這麼多眼。

　　有些時候，兩人的目光總會不自然地碰撞到一起，然後又瞬間各自移開。

　　而這，也更加肯定了別長安的想法。

　　她在有意地看自己。

　　她在關注我。

　　難道是自己的心思，被她發現了？

　　又或者，是不是自己哪裡露出了馬腳，表現出了對她的「興趣」？

　　別長安在心裡找了好多原因來解釋這一切，但是他發現沒有一條解釋可以成立。

　　想不到原因，索性也就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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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長安不去想這些，但是有一個人，卻把這些記在了心裡。

　　那就是陳鎮川。

　　別長安跟唐婉的「互動」被陳鎮川看在了眼裡。

　　他是唐婉的狂熱追求者，也自認為自己就是唐婉未來的男朋友，不管他能不能考上大學，這在他看來，早已成定數。

　　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伴隨著高考的臨近，班裡很多的同學，早就已經沉不下心來複習了，他們都在嚮往著一個半月之後的「解放」，嚮往著美好的大學生活。

　　這樣的心理，在學生之間，十分普遍。

　　這天，下午的最後一節自習課，班主任老師不在，很多人開始竄座，找人聊天。

　　前座的張雪，捧著一本書，去了最後一排，跟幾個女生笑得正歡。

　　於是，她的座位就空了下來。

　　別長安本來沒太在意，但是接下來，她看到唐婉竟然也抱著一本書坐在了自己的前面，跟一旁的徐佳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兩人有說有笑，具體聊天的內容，聽不太清。

　　唐婉平時跟徐佳欣並沒有什麼太多的交集，兩人的關係很一般。

　　別長安在寫英語卷子，他當然注意到了唐婉的這個舉動。

　　心裡也深知，她是衝著自己來的。

　　憑藉著一個成熟男人的直覺，別長安很相信自己的判斷。

　　一定是這樣。

　　另外一邊，在陳鎮川看見唐婉反常地竄到了離自己很近的位置，心裡都快樂開了花了。

　　一般情況下，像唐婉這種好學生，是不太會來後面幾排的。

　　於是，他急忙把孟東來拽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後自己坐在了別長安的旁邊。

　　孟東來知道陳鎮川的小心思，沒說什麼。

　　他喜歡唐婉的事，全班都知道，就連唐婉自己都心中有數。

　　孟東來此舉，就權當自己成人之美了，而且這樣一來，陳鎮川就欠了他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與此同時，徐佳欣見陳鎮川來了，開玩笑地對他說：「要不要坐我這兒？」

　　「行啊，行啊。「陳鎮川眉飛色舞地連聲應道。

　　唐婉聽了，用鋼筆捅了一下徐佳欣的腰部，示意她別亂說。

　　「換一下，一瓶牛奶，咋樣？」陳鎮川繼續請求道。

　　徐佳欣笑了笑，然後轉身就跟陳鎮川換了座位，坐在了別長安的旁邊。

　　別長安看了徐佳欣一眼，徐佳欣也對他笑笑，並說道：「學英語呢？」

　　別長安嗯了兩聲，沒再說話。

　　陳鎮川插嘴道：「別打擾人家，別長安準備考北大呢。」

　　「呵呵。」別長安笑著，繼續做卷子。

　　徐佳欣試圖再跟他聊兩句，但是別長安明顯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些題目上。

　　於是，她也知趣地自己看起書來。

　　陳鎮川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唐婉聊著，但是唐婉卻沒理他。

　　「晚上一起吃飯，去校外，我請你。」

　　「不去了，晚上我在食堂吃。」

　　「食堂也行，我陪你。」

　　「不用了。」

　　唐婉回絕了陳鎮川，轉過身對別長安道：「別長安，昨天的英語卷子借我一下。我的在座位上，沒帶過來。」

　　別長安皺著眉頭看著她，不知道她到底什麼用意。

　　但還是把卷子給了她。

　　「做了一半，給。」

　　「謝謝。」

　　唐婉接過別長安的英語卷，認真地看了起來。

　　陳鎮川看著唐婉，舔了舔嘴唇，並把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然後轉向別長安，用一種挑釁的神態看著他。

　　別長安注意到了他，抬頭看了一眼，沒當回事。

　　良久之後，陳鎮川終於面無表情地說了句。

　　「等會放學晚點走，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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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相約胡同口

　　別長安愣了下神，陳鎮川這沒來由的「邀請」，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於是他反問：」什麼事？現在說吧，放學後我還有事。」

　　「呵呵。「陳鎮川冷笑著，抻著脖子又說：「是要緊事，校外胡同口，我等你。」

　　說完，他就離開了座位，出了教室。

　　距離下課還有十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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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長安察覺到了有點不對頭，也有點意識到了，陳鎮川所說的「要緊事」，有很大的可能是跟唐婉有關。但是他沒太當回事，更沒放在心上。

　　他只是覺得這個富二代是無聊透頂，成天沒事找事，一天不找事，就屁1眼生蛆，難受得要死。

　　可不論他怎麼折騰，他將來都是有「後路」的人，人家還是一樣開大奔的小老闆。

　　別長安跟他比不了，留給他的時間本身就不多了。

　　他要高考，他沒時間跟陳鎮川瞎扯淡，但是又不能完全對他置之不理。

　　他可不想惹上陳鎮川這個愣頭青，不然，自己餘下的時間肯定好過不了。以陳鎮川的個性，今天你要是不去見他，那以後他肯定記著你，時不時地就會來找你麻煩。

　　癩蛤蟆不咬人，但是噁心人。

　　別長安並不想在這樣一個紈褲子弟的身上浪費時間。

　　實在是沒必要。

　　接下來的日子，他要辦的正事有很多，他才不會因為一個這樣的癩蛤蟆而亂了自己的陣腳，甚至耽誤自己的複習。這筆賬到底怎麼算才對，別長安心如明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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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鎮川走了之後，唐婉轉過頭來，把卷子還給了他，並說道：「別理他……你的字很漂亮。」

　　別長安停下筆，抬頭看了眼唐婉，皺著眉頭，有點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我是說……你的英文寫得很有感覺，平時有練過嗎？」

　　別長安愣了一下，但下一秒他就反應了過來，笑著回答：「沒有，隨便寫的。」

　　「哦……」

　　別長安衝著她笑了笑，然後低頭繼續做題。

　　而此時，別長安也終於知道了，唐婉在意的原來是他的字跡。

　　以前在公司的時候，別長安總是抱怨自己那個海歸老闆，為什麼非要用英語寫工作總結，而且還是每週都要寫一次？

　　他萬沒想到，自己被迫練就的能力，竟然獲得了唐婉的青睞。

　　由此看來，老師的話果然沒錯，一個人的字，就是一個人的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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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課鈴響，別長安出了教室，準備去找陳鎮川。

　　他心裡有數，陳鎮川找自己，八成不是什麼好事，這傢伙有可能還會來硬的。像陳鎮川這種高中沒畢業的生瓜蛋子，什麼事都幹的出來。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

　　離開教室的時候，王一凡正在門口等他，見別長安出來了之後，他一把就摟住了別長安的肩膀，笑嘻嘻地說：「玩會兒去？」

　　「有點事。你先去吧。」

　　「什麼事？」

　　王一凡一邊走著，一邊追問道。

　　「我們班那個陳鎮川你知道吧？」

　　「知道，不就那個家裡賊有錢的那個嗎？天天禍害小姑娘。「

　　王一凡點著頭回答，隨即他又覺得不對勁，補了一句，「不會吧，他對你也有興趣了？」

　　「沒有。」

　　別長安沒想到學霸的腦洞會這麼大，他繼續說：「是私事。可能有點問題，需要解決下。」

　　「那我跟你去唄。」

　　「你確定？」

　　「這有什麼確定不確定的，走吧！」

　　別長安沒想到王一凡會要求跟自己一起去，他說有點問題需要解決，那意思就是這事可能會稍微出現一點衝突，並不是出去喝酒，聚餐那麼簡單。陳鎮川要是來硬的，到時候你也得上！

　　他不知道王一凡有沒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但既然他同意跟著去，那這就證明，自己一個多禮拜的努力，沒有白費，兩人還是有一定交情的。

　　不然誰會跟著你趟這渾水？

　　陳鎮川這檔子事，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別長安正好借此，考驗一下他跟王一凡的友誼。

　　校外，胡同口。

　　說是胡同，其實就是一條過道，兩旁是學校的圍牆跟隔壁小區的鐵柵欄。

　　這地方平時人很少，因為哪也不通，離大街也很遠。

　　在別長安的印象裡，「胡同」是江州中學打群架的高發地段。

　　也不知道為什麼，打架的人，都喜歡來這裡。

　　是因為它偏僻？也不是，離學校很近，教導主任從辦公室走到這，十分鐘足夠了。

　　是因為它好動手？好像也不太是，太狹窄了，打起來了根本活動不開。

　　別長安想了好多原因，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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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王一凡到了胡同口的時候，陳鎮川已經在那裡面等著了。他身後還有五六個男生，都不認識，但是面熟，應該也是一個年級的。

　　「他誰啊？」陳鎮川叼著個根煙，看著王一凡問。

　　別長安吐了口氣，看了眼手錶，直接反問：「有事說事。」

　　陳鎮川吐了口煙，左右踱了兩步，淡淡地說：「你跟唐婉是怎麼回事？」

　　別長安沒覺得驚訝，他早就料到了陳鎮川是因為這事找的他。猜都不用猜，陳鎮川的腦子裡想的什麼，別長安是一清二楚。

　　因為他就從那個年紀過來的，青春期的男生，都自負得很，自以為自己很帥，其實都是外強中乾，脆弱得很。

　　陳鎮川今天做的這一切，等到他三十歲再想起的時候，他就會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

　　別長安當然沒把這些說給他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與其浪費口舌，倒不如直接把他從夢中叫醒。

　　「沒什麼，你多慮了。」

　　「沒什麼？上課的時候你看我我看你的，你跟我說沒什麼？那麼多座位他不坐，偏偏坐你前面，你跟我說沒什麼？你當我煞筆啊？」陳鎮川仗著自己人多，開始越發地囂張起來。

　　面對他的質問，別長安忍住沒笑，他心裡暗說，你就是煞筆，還用當嗎？

　　「那你覺得我有什麼？」別長安平復了下心情回答道。

　　「你喜歡她。」

　　別長安不想在跟他扯了，他生怕自己的智商被陳鎮川拉到跟他一樣的高度，然後被其用豐富的經驗打敗。

　　無奈，別長安只好承認。

　　不然，這次談話就會完全陷入陳鎮川所設計的怪圈。

　　乾脆俐落，不跟他多bb。

　　別長安道：「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