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0章 廉價的神獸
近中午的陽光照耀在草坪上，雖處山頂，其實還是在巨大的山谷之內，風不大，至少沒了之前在機場台地上時的寒冷感。
張楠喜歡這種遠看雪山、沐浴陽光的感覺，如果這時候有張舒服的沙發椅，再加上一茶几、一杯熱茶就更好了。
頂級富豪，幾乎都會有個不錯的管家，而張楠家裡能到這級別的管家是好幾個，最稱職的湯姆一般都是帶在身邊的，這次也不例外。
察言觀色，知道僱主的習慣與喜好，看張楠在那站了才一小會，就讓幾名侍者抬著張小桌子，扛著兩條沙發椅來到草坪。
至於湯姆自己，英式管家，一手拿一只「為人民服務」帶蓋茶杯，另一手一個很華夏剡縣地方特色的竹編外套熱水瓶，就這麼出現在張楠邊上。
和諧？
哈，在張楠這，這就是和諧。
這會他就沒一點進酒店房間的打算，自個又不是普通遊客，需要忙著辦理入住手續，也沒整理行李的必要。
提前一天抵達的管家、侍者們早就帶來了他習慣使用的物品，連床上用品都已換成了自家的。
房間佈局是不同，但所有張楠可能用到的東西，百分百放在房間各處他自個習慣性拿著最順手的地方。
先坐會，剛才乘車這功夫，有點繞得暈乎乎。
不是頭暈，而是車隊就沒開個直線的時候，現在一靜下來，這風景又如此特別，那就先安靜會。
來之前聽多了，要多休息，多喝水，對付高原反應最簡單的辦法。
別看這會啥事沒有，要是白天不注意這些，晚上有得苦頭吃！
椅子上坐下，管家很自然的往水杯裡倒上開水，裡邊泡的是張楠家鄉的輝白茶。
紅景天喝了兩天，就沒再堅持，還是覺得這茶葉靠譜。
姐夫不在，關哥去了英國，另一張沙發椅上坐著的是安德烈。
有侍者抗來頂老大的太陽傘，張楠抬頭看了眼太陽的位置，揮手示意不用。
就這一段功夫的作風和派頭，讓一同進入酒店協調，過會才會離開的玻利維亞外交部普通官員們咋舌！
接待外賓也不是第一次了，還真沒見過這樣的，連侍者、廚師都是自己帶，酒店原本的工作人員就打個外圍配合。
這位可不是美國總統，但規矩貌似比美國總統都還多，還細！
張楠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喝上一小口熱茶，從兜裡掏出包中華，想想，沒點。
海拔太高，少抽煙為好。
都不用轉頭，說了句：「別老大馬金刀的站著，這會又沒事，下午兩點前我不出門。」
這是在和阿廖沙、林明說話，這兩位就喜歡在他看風景的時候站在身後。
你說在外頭跑的時候這樣挺好，這會都已經到了落腳點，雖然沒按照安保條例那樣保護到房間門口，但也顯然犯不著繼續如此。
一碰到類似情景，每次要等張楠開口，輪值這一任務的保鏢才會離開，盡職盡責。
後頭這兩位最終還是沒離開，只不過從站著變成了坐在侍者們搬來的其它椅子上。
兩人這趟是老闆最貼身的保鏢，房間就安排在同一套別墅內，行李也壓根不用他們操心，從長島帶來的侍者們已經拿進去了。
有侍者為安德烈上了套紅茶茶具，至於後頭兩位，和老闆一個樣，一人一杯綠茶，湯姆又讓人給他們也弄了張桌子來。
也不說話，張楠就這麼傻坐著，感覺很不錯！
上輩子他能在青城山的清代迴廊茶座上一個人一坐就一下午，這輩子也能在貝希特斯加登國王湖畔傻坐幾小時，骨子裡其實是個喜歡安靜的人。
沒人打擾這幾位，其他安保人員都離得遠遠的，一切安靜祥和，安全得很。
這都能有大半個小時，茶喝得有點多，想上衛生間，張楠這才起身往別墅那走。
「丹尼中午準備了什麼？可千萬別告訴我是什麼南美美食，這片大陸就他娘-的沒好吃的東西！」
順口問同時起身的湯姆，這位大管家也給自己弄了條椅子：僱主說過多次，別老像個木樁子一樣站在他邊上！
管家要是完全按照規矩來，湯姆累不累張楠不知道，反正他是看著都累！
擔心吃不好，在南美，特別是這附近幾個國家，老被人說成是荒山野嶺西語區，在張楠眼裡，就沒一樣本土食物能算美味。
就比恐怖的印度大餐略微好上那麼一丁點！
湯姆跟上僱主的步伐，道：「先生，午餐主菜是羊駝肉，烤制的脖頸肉與紅燒的腿肉。
您與上校先生，還有阿廖沙、林先生的菜品都有丹尼親手準備。
羊駝肉非常新鮮，上午剛天亮那會，我們的後勤人員同酒店採購人員一道，直接從市場上買了兩頭活的過來。
這邊的配送公司只有屠宰好的貨色，丹尼不放心衛生問題。
魚是從北部的的喀喀湖運過來的無污染、自然生長虹鱒魚，簡單的炭烤撒鹽，丹尼認為這樣最富有風味。
還有特色炸土豆和玉米，用椒鹽，您也知道這邊就土豆和玉米品種多。
還好我們帶了西藍花和您喜歡的包心菜來，這邊本地蔬菜非常少，海拔太高、氣溫太冷。
有的本土蔬菜基本上是從蘇克雷和聖克魯斯運過來，也就是些青椒、西紅柿、茄子、西葫蘆、洋蔥和胡蘿蔔…」
張楠從不會嫌棄別人說吃的話太多，人生嘛，在自個眼裡，吃是一件非常值得重視的事情！
管家先生清楚僱主的這點喜好：全紐約城，在吃這一項上，比僱主規矩多的人真不多，有的也基本在唐人街。
聽著管家介紹，張楠覺得有些奇怪，又道：「你們買了活的羊駝自己宰？」
「是的，先生。
主要是對酒店本身的肉食供應鏈不放心，不過這次只買到最常見，也是最廉價的肉用閹割公羊駝，自然放牧的那種，一頭折合40美元，非常便宜。
更昂貴的大羊駝市場上這兩天沒有活的，都需要提前預定，後勤已經聯繫，明天就會送過來。」
「四十美元？」
上次來南美時，自己只在秘魯吃過一次羊駝肉，但都沒留下什麼多深的印象。
而這會在美國，一頭活的羊駝價格大約在一萬美元左右，而這邊四十塊！
搞什麼呢！
聽到張楠的疑問，善於琢磨僱主心思的湯姆知道這是為什麼，就道：「先生，羊駝在美國屬於奢侈品級別觀賞動物，都是因為十多年前秘魯推出個飢餓營銷。
特意搞出的壟斷出口，每一隻羊駝處境都需要審批。
羊駝的數量雖然不是極大，但單單秘魯一家，就有300萬隻左右，數字還在快速增長，南美洲的總體飼養數量應該超過350萬。
秘魯一家佔了大約85%的數量，它一起頭，玻利維亞、智利幾國也差不多推出類似的政策。
84年之前西方世界就沒覺得羊駝有多稀奇，倒是飢餓營銷一推出，羊駝就成寶了。
美國就是從十年前才開始引進羊駝養殖，作為動物園觀賞動物和家庭奢侈品級寵物，但因為繁殖技術、種駝價格和種群數量的限制，最近兩年的單價都在上萬美元，外形好些的至少四五萬。
而且先生，羊駝只是我們這些非安第斯山脈國家的外國人對這些動物的統稱，這類動物實際上可以分成好幾種。」
這時眾人已經走進別墅的一樓大客廳，眼前是很現代風格的裝修，一股子美國西方世界的氣息。
幾十年來玻利維亞接受了美國的巨量經濟、軍事援助，很多方面都被美國影響了的，比如酒店下手方和附近山頭上的那些豪宅，同洛杉磯周邊的別墅看著都半斤八兩。
這裡的有錢人，嚮往西方式的現代生活。
其他別墅裡有印第安風格裝修，沒給張楠安排是湯姆的選擇：他知道僱主對華夏之外的任何民族特色住宅其實都沒太多的好奇心，對一些過於有特點的甚至是連一絲好感度都缺。
昨天實地考察後，認為還是現代風比較符合僱主的喜好。
而且，艾倫先生有什麼是沒見過的？
只要個乾淨整潔就好，就像這會走進大廳的張楠，都懶得多看一眼室內的環境，只是在侍者的引領下沿著寬大的環形樓梯上樓。
這幢三層的別墅其實也是有隱蔽式電梯的，但連侍者都知道，年輕的老闆這情況下一定寧可走樓梯。
這邊聽到管家的話，剛踏上樓梯的張楠道：「這個我知道，南美土生羊駝大體上可以分成三種，應該叫…
西班牙語發音我說不上來，就你剛才說的羊駝，還有種叫什麼大羊駝，大上一圈，野生的大羊駝還有人叫原駝的，好像還有種小羊駝是吧？
記不太清楚，應該就這三種原生種羊駝。」
看多了動物世界和國家地理，這就是好處。
沒想，「先生，其實羊駝不是這的原生種，人為的。
古代的印第安人用原駝與小羊駝雜交的後代，就像騾子和獅虎獸，就是有生育能力，原生種的家養羊駝類動物只有大羊駝和小羊駝兩大類。」
湯姆很自然的指出自家僱主話語中的錯誤，語氣與神態沒有任何猶豫或擔心，這是他這名大管家的義務與職業要求，僱主絕對不會因為這個而不樂意或者尷尬。
果然，張楠壓根沒有一絲不爽，倒是笑著道：「哈！這我還真不知道，原來這羊駝還是種雜-種，難怪我聽說過有人叫他草泥-馬。
哈哈，有點意思！」
他記不得這種奇怪的動物後來為什麼會被人稱為「神獸」、「草泥-馬」，不過真沒想到這種外形蠢萌、無辜萌的傢伙居然是種雜交動物。
大概兩種原生種羊駝基因近，不然這羊駝可就成一輩子太監了！
主套房在三樓，走著這才到二樓，笑完了的張楠想到說到的巨大價格差，就又道：「這邊也太便宜了些，玻利維亞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跟著秘魯人搞飢餓營銷，自家的農民牧民倒在受窮。」
玻利維亞，號稱不怎麼富裕，其實就是個窮！
湯姆一聽這個，沒有忌諱地道：「先生，其實我覺得這邊羊駝廉價，只是習慣性的和美國市場上的觀賞用羊駝價格比。
我去看過送過來的那兩隻，不怎麼肥，剪毛之後重量看著也就五十幾公斤。
參照美國的一般級別牛肉、羊肉市場價，這價格在這邊估計已經高於實際市場價。
養殖戶的直接出售價我認為最多三分之二，甚至只要一半。
這邊的普通人很窮，國家其實也非常落後貧窮，我都可以斷定，陪我們去的酒店採購人員還會有點回扣。」
「哈哈…」張楠一聽又笑了起來：自己也是想到了思維上的問題，真是有錢人當慣了，看什麼都便宜。
羊駝，在這邊就是普通的毛、肉兩用常見動物，比自個家鄉剡縣的山羊都還要常見，沒那麼精貴。
想到這，腦子裡就轉到這個時間點上華夏的豬肉、牛肉價格。
這會華夏菜市場裡的上好牛肉、豬肉，好像五六塊一斤，這還是肉攤上的零售價。
如今一美元對人民幣官方匯率八塊六、七，黑市裡還要更多些，也就是說一斤零售狀態的豬肉、牛肉在這會的華夏，估計也就值個0.5到0.6美元。
一隻羊駝算它60公斤，這屠宰率是多少？
不知道！
張楠腦子裡一算，牛的屠宰率6成多點，豬到能有個七成多、近八成，可羊只有四成至五成。
羊駝不知道，但看那體型，估計六成也就到頭了！
那就是才30公斤肉，一公斤肉1.33美元，按照那個官方匯率算，每斤羊駝肉就要五塊七毛多人民幣。
如果按照實際匯率，這屠宰好，都還沒分割成零售狀態，最多算個批發價的羊駝，都妥妥的超過6塊一斤。
買來的那兩隻單頭還不到60公斤，那就是能到7塊一斤了。
如今的華夏總體還不是很富裕，但從今天的所見所聞看，綜合建築和市民的狀態，連拉巴斯這個首都都這樣，可以想像玻利維亞這有多窮。
40美元一隻羊駝，真是一點不便宜！
自個的大管家精於世故，判斷這邊的採購人員拿回扣，那也不會是瞎說、無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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