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頒獎典禮
西湖廳的地面是平整的。
頭頂一路過去四個巨大的吊燈發出暈黃的光芒，混合著包裹在周圍、如同眾星拱月般的白色小燈的光芒，讓西湖廳內部有種別樣的意境。
站在後邊，凝雪和凝月就能看到此時西湖廳裡整齊的排著好多行桌椅，每個椅子前都擺放著綠色表示的礦泉水。
在西湖廳的最前端，則是一張兩人的小橫桌。
旁邊是一塊張貼用的白色背景板。
背後則是巨大的紅色橫幅——
第三屆思路文學大賽頒獎典禮。
右下角寫著主辦單位的名字，包括兩家雜誌社和七校聯盟的成員。
這佈置還是相當不錯的，隱隱透露出的親切感，至少不會讓人以為這又是某某某領導的「第一千零二十四場演講」。
因為帶著帽子，且帽簷下壓，從後面走進來的時候，除了靠近門口在小聲交談的人瞅了她們一眼之外，凝雪和凝月她們並沒有引起多餘的注意。
這很棒。
在小角落裡找到一排空座，隨後把背包往桌上一扔，凝雪和凝月長出了口氣。
「還有四十多分鐘才開始啊。」
「我們來的好像挺早的了。」
是這樣沒錯，她們倒是發現坐在前排的袁浩誠了，一個人孤零零的喝著水。
很好，只要不讓他發現安然就可以了。
於是凝雪從背包裡又取出一頂帽子，伸長手蓋在安然的頭上。
宋安然愣神的時候，凝雪已經幫她把帽簷調整好角度。
「呃……凝雪、凝月，你們怎麼帶這麼多帽子過來？」宋安然奇怪的問道，不過沒有把帽子取下來。
「收拾行李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就給塞進來了，背包裡還有一個呢。」凝雪回答。
「哎哎哎，那給我吧，給我吧。」
程韻姐立刻欣喜的把腦袋伸了過來。
凝雪停頓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的把最後一頂帽子取了出來，順便幫程韻姐帶上。
程韻衝著她們笑了笑，精緻的五官開心的都快要擠到一起了。
真幼稚。
凝雪這樣想著。
吵吵鬧鬧的一直持續了幾十分鐘，在時間緩慢攀爬，終於要抵達三點鐘的時候。
一個主持人模樣的傢伙走到台前，拿起話筒喂喂餵了幾下。
像是在試音，但是西湖廳裡嘈雜的聲音頓時就歇了下去。
凝雪和凝月同時放下手機，抬頭看著他。
「我聽工作人員說，現在所有人都已經抵達現場了，真的很高興大家能夠全部到來，這是大家對我們的肯定，我也相信思路文學大賽能夠將大家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每一位文學愛好者。那麼接下來……」
總之是吧啦吧啦一大堆，在宣佈頒獎典禮正式開始之後，那傢伙終於下去了，聽得凝雪和凝月昏昏欲睡，然後從台下就走上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年人。
據說是海城作協的副主席，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也是思路文學大賽最初的發起人。
說起來就是精神象徵一般的人物。
他沒有在座位上坐下，而是拿著話筒，聲音高亢做開場致辭。
別的沒怎麼聽清楚，就是知道這屆比賽全國的參賽者有近五萬，而她們這些能夠進入複賽，並最終得獎的都是很不容易的，是文學界的新星。
頒獎典禮按照流程繼續進行，接下來是兩家雜誌社的總編分別上台發言，再就是來自七校聯盟的兩位代表教授上台演講。
一直在打哈欠的凝雪和凝月終於提了點精神。
主要是這次講的內容就是和免試錄取有關的。
一直到所有人都講完了話，半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
接下來就到了頒獎典禮的高潮，兩個人坐在橫桌後，準備高聲念唱出每一個獲獎人員的名字。
「在念獲獎名單之前呢，我們首先要說明一下，迎來自己三歲生日的思路文學大賽，也迎來了自己的第一春。這次大賽，湧現出了許許多多令人期待的文學界新星，其中有兩篇小說得到了所有評委的一致認可，所以有鑒於此，我們專門設立了特等獎。」
他們的話說到這裡，下面的人已經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蘇凝雪、蘇凝月。
這兩個相似的名字，同時浮現在所有人的腦海裡。
在收到通知的短短兩個小時裡，事實上很多人還沒能將這個令人驚訝的消息消化。
「這一屆怎麼就突然多了特等獎了啊，之前都完全沒有說明。」
「而且居然是一對姐妹，你們說這會不會是黑幕啊。」有人小聲的說道。
看他們的樣子，拿著工具正在一頓亂拍，不知道是哪裡鑽出來的記者。
「黑幕怎麼可能搞得這麼明目張膽？直接塞一等獎裡不就行了，搞個特等獎是想作死啊。」
「誰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我早就覺得思路文學大賽有問題了，前兩屆一個厲害的人都沒選出來。」
「噓——，小聲點，你丫想被請出去了吧。」
……
「高中組特等獎得主，蘇凝雪、蘇凝月。」橫桌後的兩人高聲念道。
西湖廳裡一時間掌聲雷動，歡呼不絕。
一部分是為了這句話，還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接下來的一等獎名單。
就只有凝雪和凝月她們捂著耳朵，往桌子一趴，像兩條怠惰的鹹魚一樣。
她們不可能會有其他人那樣的心情。
忸怩的心態更加不會讓她們敢於在人群裡大聲歡呼，總感覺很羞恥。
期間她們扭頭四顧，並沒有發現寧婉的身影，這裡人頭攢動，鬼知道她在哪兒。
這道程序被沒有持續太久，獲獎的人加起來也就只有80人左右。
只是加上工作人員和獲獎者帶進來的人，才顯得西湖廳內格外的擁擠。
獲獎名單宣佈完畢，就有工作人員將名單張貼在旁邊的展板上。
然後，最關鍵，也是最火熱的一道程序——頒發獲獎的獎章。
按照獲獎的層次，一群人一群人的上去領獎。
所謂的火熱，就是源自這個規定。
主要是為了節約時間，一個人一個人上去，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只不過對於凝雪和凝月來說這就很尷尬了。
這就意味著她們兩個人要跑到台前去，接受所有人的注目。
「程韻姐……」
凝雪和凝月可憐兮兮的看著程韻。
代領獎也不是不可以的。
「這樣可不行啊，到時候我領完獎下來大家不還是能夠看到你們嗎？」程韻說道。
好像也是。
只能垂頭喪氣的走了上去，不過帽簷被她麼壓的很低，走路的時候也是謹小慎微的樣子，腦袋偏向牆壁那一邊，以至於想要拍照的人，最後也只能拍到一張不怎麼樣的側臉，尤其是在橙黃的燈光下，更是顯得不堪。
但這也不能減小會場內的呼叫聲。
頒獎人是一個文學界小有名氣的老前輩，他手裡托舉著兩個特等獎的獎章，面帶微笑的注視著迎面走來的凝雪和凝月。
等到凝雪和凝月靠近了，他一邊將兩個獎章遞了出去，一變說著鼓勵的話。
「希望你們以後也能堅持創作，拿出更好的作品，在文學這條道路上取得輝煌的成就。」
「謝謝，我們會繼續努力的。」
凝雪和凝月這時候才抬起頭，從老前輩的手中接過獎章，貼在身前托舉著，顯得莊嚴而鄭重。
這時候她們卻突然發現老前輩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但很快就又鎮定下來。
不由得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按照程序，凝雪和凝月恭敬的鞠了個躬。
「哦哦哦——」這時候台下立刻就有人開始起哄了。
「把帽子摘下來唄！」
「對啊對啊。」
對此凝雪和凝月無動於衷，只是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抗拒，她們向著牆壁那邊一個扭身，就匆匆忙忙的跑了下去。
這番舉動，很理所當然的被現場的人認為是女孩子害羞了。
博得了大家的會心一笑。
「哎，沒看到正臉啊，真是可惜，你那照片拍到了沒。」
「沒有啊，這燈光根本就看不清楚。」
「讓我看看。」
「不信你自己看。」
「還真是這樣子啊，不過感覺應該長得還不錯。」
「我也覺得，只看身材，除了胸平了點，個子矮了點，還真是我的菜。」
「關鍵她們兩還是特等獎啊，這之後不知道媒體會怎麼報導，肯定是火了。」
……
極少數看清凝雪和凝月外貌的人，此時都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哦賣糕的。
這這這……
為什麼會這麼小隻啊！！！
但是真的好可愛啊！
其實這就包括了頒獎的老前輩，在看清了凝雪和凝月的外貌之後，他突然在想，這丫的是不是有哪裡搞錯了，這不是兩初中生嗎？
他很慶幸自己的涵養不錯，沒有在台上把事情搞砸。
總之暫時沒有人給他答案，凝雪和凝月回到座位上之後，將獎章小心翼翼的收到背包裡，然後嗚嗚兩聲，就趴在了桌子上。
明顯能察覺到此時有很多雙眼睛看了過來，不過反正是背對著的，就由他們去吧。
「感覺怎麼樣？」程韻在旁邊輕聲問道。
「感覺不好，一點也不想上去，為什麼不能把獎章寄到家裡去呢。」說話時帶著點點鼻音。
程韻無視了凝雪和凝月任性的話，只是覺得她們這樣子真的十分有趣。
然後很快就輪到宋安然，她走到隊伍裡的時候，前面正好是吳珂。
吳珂此前一直沉著一張臉，觀看著凝雪和凝月領獎的過程，自然知道宋安然和凝雪、凝月是一夥的，這時回頭深深看了宋安然兩眼，搞得宋安然一臉莫名其妙。
這傢伙搞什麼啊。
「剛才排隊的時候碰到個好奇怪的人，盯著我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宋安然輕聲抱怨道。
「說不定是看上安然你了呢。」凝雪悶聲悶氣的說道。
「哪有啊，他的眼神看起來就有點可怕。」宋安然搖了搖頭，然後生氣拍了拍凝雪的肩膀。
「那說不定是個變態呢。」凝雪和凝月繼續猜測道。
宋安然想了想，忽然間就覺得這很有可能。
不是傳言寫作的人裡，總有一些精神狀態有點極端的人嗎？
她們在這邊不負責任的猜測著，要是讓吳珂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說不定當場掐死她們的心思都有了。
頒發獎章的程序持續了好久，等到二等獎得主也都下來後，西湖廳裡依然亂糟糟的久久不能平靜。
拿到獎章了，舉著那輕輕的重量，才更能體會到背後的沉重。
比起那些已經打道回府的人，他們實在是太幸運了。
「兩年前，我也和你們一樣……」
第一屆思路文學大賽獲獎人員的代表上台講話，再之後就是典禮的結束致辭、總結與展望，還有通知七校聯盟的代表現在正在對面的東湖廳裡。
至此，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的頒獎典禮終於結束了。
一些人匆匆的離開了，而另一些人繼續前往東湖廳。
在程韻姐的呼喚下，凝雪和凝月壓低著帽簷，就打算往門外走，這時候旁邊就圍過來了不少人，口裡都喊著「恭喜、恭喜」。
這也就罷了，一看到旁邊還有個拿著攝像機的傢伙準備靠過來，凝雪和凝月頓時宛如驚弓之鳥一般溜了出去。
記者，好可怕！
西湖廳外面。
有為比賽而笑的，也有為比賽而哭的。
縱然來到這裡的都是獲獎者，然而拿到二等獎，總會想要更進一步。
就在門口的右邊，凝雪和凝月就看到一個獨行的女生，貼著牆壁在輕聲嗚咽著，很多人看了她一眼，就又走開了。
凝雪和凝月想要上去安慰一下，但最後還是退縮了。
如果她們過去的話，不僅安慰不了，反而會讓她更傷心吧。
誰也不會想聽到特等獎得主對自己說「沒事的，獎項並不能代表太多東西」。
這話，不特麼是在裝逼嗎？
就算不是，別人也認為是。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會缺少競爭，無論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
但總是擺脫不了的。
她們順利的用另一種方式取代了獨木橋上的競爭，提前獲得了進入心儀大學的憑證。
這樣，已經足夠了。
「先去和香洲大學的代表見一見吧。」凝雪和凝月說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