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殺青】
和《一起同過窗》的校園劇情相比，外景戲的鏡頭其實並不多，僅僅半個月時間，劇組便拍到了最後一場戲。這都是洛遠的功勞。在他的調控之下，劇組就像一列高速列車，每天動輒上百個鏡頭被完成。
最後一場戲！這場戲的主角是任逸帆，任逸帆是一個缺乏家庭溫暖的人，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便離婚了，並各自組建了新家庭。於是，任逸帆變成了多餘的人。每年春節的晚上，任逸帆都要打車從一個家庭趕赴另一個家庭，其中孤獨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到的。
這場戲的時間背景就是春節晚上。任逸帆在前往母親家的時候，接到路橋川和鍾白的電話，兩人隔著幾條街，為任逸帆放了一場盛世煙花，並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照老規矩來。執導的事情交給張偉，洛遠佇立鏡頭之中，開始拍攝。
.............……
“任逸帆你能看到嗎，我們的煙花和別人的形狀不一樣，我特意選的！”
“笨蛋，煙花的形狀都一樣。”
“我來我來，任逸帆你看，我們現在的煙花顏色是紅的綠的紫的，紫的綠的紅的，好，下一發……”
“紅的紅的紫的紫的……”
電話里傳來艾小艾和夏燃的聲音，洛遠抬起頭看著夜空綻放的煙花，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眼眶逐漸濕潤，他的沒心微微上揚，眉腳卻向下聳拉，嘴唇無意識的顫抖。
“任逸帆你能看到嗎？”
電話裡，兩個死黨的聲音在交匯。洛遠的眼睛沒有動，淚珠卻嘩啦啦的滾動下來，他張開嘴，喉嚨間努力發出聲音：“我看見了……”
“下一發！”
“現在是紫的紅的綠的紫的紅的紅的……任先生，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任先生！”
電話裡的兩人聲音透著一絲歡快，洛遠卻哭到臉部微微痙攣，瞳孔裡印照著漫天的煙花：“你們好過分……”
任逸帆沒有家。但是，他有家人，一個叫鐘白女孩，一個叫路橋川的男孩。
“咔！”
耳邊傳來攝影師張偉隱隱帶著興奮的聲音：“洛導，這場戲很完美！”
“呼……”洛遠雙手使勁在臉上抹了一把，感覺自己的臉部肌肉都快哭僵了，這場哭戲，是整部劇對任逸帆這個角色的昇華，為了拍好這場戲，他已經把整個人都帶入了這個角色。
緩緩調整情緒，洛遠坐到導演椅。一群演員近乎崇拜的看著此刻的洛遠，在他們表演系的多年學習生涯裡，幾乎從未看過如此震撼又真實的哭戲！
“這演技……”
“可以去競爭影帝了吧……”
男演員們小聲討論著，幾個比較情緒化的女演員甚至忍不住跟著哭了。這就是表演的魅力。明知道他們這是在拍戲，明知道劇本都是洛導自己寫的，可是這場戲還是讓她們感動到不能自已。
洛遠盯著監視器。他的情緒已經調節的差不多了，連續回顧好幾遍剛剛的表演，他終於輕輕點頭。片場眾人輕輕鬆了口氣。
緊接著，一道道略帶灼熱的目光注視著洛遠，他們在等洛遠親口說出那個答案，為他們近兩個月的努力畫上一個句號。
“下面我宣布……”
洛遠從導演椅上站起來，微微拉長了聲音，最後陡然上揚：“《一起同過窗》連續五十天的拍攝，正式殺青！”
“萬歲！”
“洛導萬歲！”
“我們終於解放啦！”
整個劇組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歡！感受著眾人釋放的情緒，洛遠一時間也有些莫名徬徨，前世進軍電影導演序列之後，他已經好多年沒接觸這種小成本製作了。而現在……他找到了一種，叫做初心的東西。
是的，前世最初選擇拍戲就是因為熱愛，跟成本大小無關，他只是單純喜歡那種光影在指尖被成就的感覺，但後來隨著地位與名氣的提高，他逐漸被浮華蒙蔽了雙眼，開始追求大製作大場面，為名利為利所累，忘記了最初拍戲給他帶來的快樂。
“今晚我請客。”洛遠舉起手：“一個小時後，有時間的人來明珠酒店集合，咱們不醉不歸！”
“好！”
“不醉不歸！”
眾人都是欣然同意，一個小時後，整個劇組都穿上了體面的衣服，出現在明珠酒店。
“洛導，我敬你！”
酒桌上不時有人找洛遠敬酒。幾杯之後，洛遠的臉便在酒精的刺激下變紅，不過他也沒忘了舉杯感謝劇組各個部門的人，尤其是張偉。
“張老師，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
張偉哈哈大笑：“不用謝，我還要替大家和你道個歉，剛開始，咱各部門都有點看輕你，以為你年紀輕，劇組投資又少，肯定沒什麼本事，所以難免有混工資的心態，但現在我必須承認我們這群人有眼不識泰山！”
“我也是！”先前被洛遠罵過一次的攝影助理此刻激動的站起身：“我提議，所有剛開始有過類似心思的人都自罰一杯，包括我在內！”
“我認罰！”
“洛導是有本事的人！”
“不論這部劇的前途如何，我相信洛導一定會在影視圈佔據一席之地！”
很多人都舉起酒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洛遠拍戲期間所展現出的專業素養，大家看在眼裡，沒人敢再小覷了這名剛剛畢業的年輕導演，哪怕對方曾經歷過一次失敗。
觥籌交錯之間，大家都醉了。張星辰幾個大男人最後也忍不住流淚，拉著洛遠的手臂：“洛導，以後能不能繼續找我合作，我保證，不論你怎麼罵我，我都不會有任何情緒！”
“我也是！”
“還有我還有我！”
“洛導，千萬別忘了我們！”
“洛導，我們保證，就算你罵我們，我們也不會在背後編排你了！”
“洛導，我愛你！”
大家的眼眶或多或少都有些紅了，就連洛遠自己最後都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以後有合適的角色，我還會找你們，你們很棒。”
“乾杯！”
“洛導萬歲！”
彼時的這群人並不知道，洛遠這句話對他們未來的人生而言，代表著多麼重大的意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