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強人 作者:張小花 (連載中)

 
mk2258 2017-11-23 15:53:2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 30263
mk2258 發表於 2018-1-27 16:08
第四十章久遠的記憶






    雷遠征樓上樓下幾趟下來就暈頭轉向,這會也知道任務失敗了,琢磨了一會,他咧嘴笑了笑,經常有人說他就是杜恆的一條狗,他本人倒是並不介意這種說法,可是今天,他覺得自己真正追踪了一條獵狗……

    雷遠征撥通了杜恆的電話,抱歉地說:“老大,你要我找的神醫好像不大願意見我。”

    杜恆不悅道:“我不是讓你客氣點嗎,你是不是又恐嚇人家了?”

    雷遠征冤枉道:“我們連面都沒見到,他簡直比小姑娘還膽小,比兔子還機警。”

    杜恆沉聲道:“算了,改天我親自拜訪吧。”

    ……

    醫院裡,老吳和吳嫂一開始都要堅持留下來陪著糖豆,最後還是張念祖勸吳嫂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再來換老吳。

    吳嫂走後,老吳坐在走廊裡的椅子上,眼神空蕩蕩的。

    張念祖道:“老吳,你現在可不能垮呀。”

    老吳用手揉了一把臉,夢囈一般道:“我以前就有預感,總覺得糖豆長不大,她那麼聰明、那麼懂事,就像個小天使似的,你說哪有這麼好的孩子啊?”

    張念祖道:“別胡思亂想了。”為了轉移老吳的注意力,張念祖又道,“找個空跟我去趟公證處,我把修車鋪轉讓給你。”

    老吳吃驚道:“你幹什麼?”

    張念祖道:“我在外邊惹了點小麻煩,可能出去一陣子。”

    “是因為那個姑娘嗎?”老吳一下就找到了根源,“我一直沒問你她們家是乾什麼的,你不是說知根打底嗎?”

    張念祖道:“你就別替我操心了,出去抽根菸吧。”

    老吳也實在熬不住了,邊起身邊指著張念祖道:“我回來你跟我說清楚啊。”

    老吳剛走,護士說糖豆醒了。

    張念祖趕緊進了病房,糖豆臉色蒼白,顯得那雙大眼睛更黑更亮了。

    糖豆先打量了一下病房裡的環境,衝張念祖展顏一笑:“念祖哥哥。”

    張念祖忍著心疼道:“你可把你爸你媽嚇死了。”

    糖豆道:“他們人呢?”

    “你爸一會就來。”

    糖豆忽道:“念祖哥哥,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了?”

    張念祖忙道:“別胡說。”

    糖豆道:“別騙我了,要是普通感冒用得著這麼折騰嗎?這是血液科吧,我知道,我們這個年紀的小孩容易得白血病。”

    張念祖道:“你這都是聽誰說的?”

    糖豆道:“我們學校去年就有一個高年級的同學得了白血病,他父母來給他辦了退學手續,聽說不久之後就去世了,我在電腦上查過白血病的資料,跟我現在的症狀一模一樣。”

    張念祖無言以對。

    糖豆調皮道:“現在的小孩不好騙了,你還不如實話告訴我,讓我也好有個準備,別跟我們老師似的老搞突擊測驗,雖然我不怕,也覺得被人坑了似的。”

    張念祖無語,都說現在的孩子早熟,糖豆又是特別“鬼”的一個,看來想拿大灰狼小白兔式的謊言是不可能瞞過她的,張念祖穩了下情緒,認真道:“那我跟你說實話,你得的確實是白血病。”

    糖豆的眼睛瞬間浮上了一層水霧,小姑娘想哭,又強忍著。

    張念祖道:“糖豆,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仔細聽著,盡量做到——醫生說了,你這病治愈希望很大,只要你勇敢面對就一定能贏,其它事你什麼都別管,你爸爸媽媽現在很著急,我需要你堅強起來,讓他們把精力都投入到怎麼給你治病上,而不是每天想著怎麼安慰你,三角形是最穩定的結構這你們學過吧?”

    糖豆點了點頭。

    張念祖道:“所以你這一角也很重要,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我是前線的士兵,除了要和敵人拼命,還得讓後方的同志放心。”

    張念祖摸摸她的頭道:“真乖。”

    糖豆撥開他的手道:“張念祖同志,我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以後這種幼稚的鼓勵行為還是免了吧。”

    張念祖被逗得一樂,隨之也寬慰了不少,糖豆這孩子能這麼堅強懂事還是超出他的預料的。這樣,老吳夫婦就能把主要精力投入到治病,而不是怎麼對她隱瞞病情上,開始張念祖也不知道自己對糖豆和盤托出是對還是錯,現在看來是對的,不過,和一個10歲的小孩推心置腹這種經歷還是滿特別的……

    糖豆眼睛撲閃著,忽道:“念祖哥哥,你把我爸叫進來吧。”她見張念祖一副苦瓜臉,笑道,“放心吧,我不是要交代後事,我安慰安慰他。”

    張念祖眼睛一紅,本想摸摸她的頭再走,又怕人家小姑娘嫌他幼稚,這時老吳也回來了,張念祖走出去沖他點點頭,自己站到了走廊裡。

    老吳和糖豆說了沒幾句話就把腦袋埋在床邊無聲地哭了,糖豆撫摸著爸爸的頭,小聲地安慰著他什麼。

    天還沒徹底亮的時候吳嫂就來了,帶了兩份早點,然後兩口子就把張念祖趕回去補覺。

    張念祖累倒是沒有多累,就是身上餿味有點受不了。他從昨天出門,在公園和人打了一架,又在醫院熬了一夜一直沒顧上換衣服,進了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所有的衣服全扔進洗衣機洗上,然後衝了一個澡。

    濕著頭髮的張念祖有點懵,這一天一夜發生了太多的事,他的生活也一下就發生了巨變。雖然不知道以後要去哪裡,但他非常肯定的是:下一步他要去找雷婷婷。

    想到這,張念祖開始下意識地收拾起了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這套兩居室的房子裡只有一些最簡單的家用電器,也許是怕觸景生情,張念祖很少回來住,所以他首先把家裡那兩本相冊拿了出來。

    相冊的第一頁是一張全家福,張念祖的父母抱著當時只有三四歲大的他,衝鏡頭拘謹地笑著,一如他們這輩子那麼平凡、謹慎,把對生活的憧憬和敬畏都寫在臉上。

    張念祖一頁頁地翻著,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微笑,那些合影裡他大多是參與者,有些場景還有模糊的記憶。他翻著翻著忽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因為他也是此刻才發現——所有的相冊裡都沒有他父母以前的合影。張念祖是93年出生的,那麼他父母相識的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正是人們熱衷照相的時候,要說這對小情侶在沒生孩子以前都沒有過合影,這怎麼也說不過去!

    正胡亂想著,一張兩寸的彩色照片從相冊裡兩張照片中間掉落出來,似乎是有人不小心遺留下來的。

    張念祖拿起來一看,頓時驚呆了:那是一張他父母的合照,看上去年代久遠,背景裡全是南方植物,植物間有些面目模糊的人,他們似乎在跳一種奇怪的舞蹈。這並不奇怪,讓張念祖感到驚訝的是他父母的神情——父親笑著,恣意霸氣,母親也笑著,英姿勃發,這是兩個像是要馬上去征服世界的年輕人,跟後面照片裡那對謹小慎微的夫妻氣場完全不同,要不是長相一模一樣,張念祖簡直要懷疑自己正在參演一部電視劇,而扮演他父母的演員中途突然換了人……

    張念祖翻過照片背面,上面寫著一行小字:YN,念祖村,攝於1991年。
mk2258 發表於 2018-1-27 16:13
第四十一章上好的不銹鋼洗菜盆






    91年,那年母親還沒懷上自己,念祖村又是怎麼回事?張念祖掐算著,對比著這張兩寸照片上的父母和整本相冊裡的父母,他感覺自己的降生對這對夫妻來說不亞於喪門星臨門,難道是父母懷念以前的生活才給自己起名叫念祖?

    “是什麼讓你們落差這麼大的,嗯?”張念祖看著照片上的父母說。

    “是不是沒生我以前你們還有錢去YN玩,生了我以後就變成窮光蛋了,我有這麼費錢嗎?你們自己出去玩不帶我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張念祖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

    這時洗衣機發出巨大的雜音,張念祖忙跑去衛生間查看,他關了電,檢查了一下之後發現是它的滾筒被硬物卡住了。

    張念祖找來改錐,搗鼓了一會就從滾筒和洗衣機機箱之間扒拉出一個橄欖核似的金屬疙瘩——就是從劉躍進骨灰裡掉出來那個,忙了這一晚上,張念祖幾乎把它忘了。

    排除了故障,讓洗衣機繼續轉著,張念祖拿著橄欖核研究起來,這個金屬小東西也不知道是因為經過了強烈的灼燒還是本身如此,身上色彩斑斕,其材質不可知,張念祖把它舉在燈下、放在暗處、擱在水里全都並無異狀,最後張念祖找來一個錘子,他把橄欖核放在當地,瞄準,錘下——

    嘣——

    橄欖核被砸飛出去,噼劈啪啪地在沙發和地面之間彈來蹦去老半天才停下。

    看來不能用強。

    張念祖忽然靈機一動,他撿起橄欖核用左手拿好,然後伸出右手食指細細地在它身上摩挲,終於,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摸到了一絲凹凸,儼然如髮絲的十分之一般粗細,他這次多了個心眼,分別用別的手指用心體會那個地方,但除了右手食指,那種感覺再也沒出現。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這次先找了張紙巾弄濕把橄欖核放在上面算是做了簡單的固定,然後把一根鐵釘放在那條不可見的裂縫上,再次手起錘落——

    啪!

    橄欖核被砸開了,裡面果然是空的!

    張念祖用牙籤從裡面挑出一張只有小指頭寬的紙條,展開,上面寫著一句話:

    “最後一件事,寫封信到以下地址,信上寫'祖爺有難'。”

    下面是一個地址,那是YN一個從沒聽說過的地方,沒有收件人,地址上最後三個字是“念祖村”。

    這次張念祖再也不能淡定了!

    YN。

    念祖村。

    祖爺。

    自己的父母為什麼會出現在念祖村,為什麼他們活著的時候從不聽他們提起?自己的名字到底是偶然還是在紀念什麼?劉躍進為什麼要找上自己?祖爺到底和父母、劉躍進有什麼關係?

    一時間千頭萬緒的信息幾乎把張念祖沖倒,這些信息個個凜然若高峰,像要昭然若揭著什麼,可又決然獨立,沒有更進一步的資料根本無法把它們聯繫在一起,張念祖就像一隻迷失在群峰之間的螞蟻,只剩下無邊的茫然。

    張念祖只能把所有這些已知信息連出一條很勉強的信息鏈:父母在YN念祖村遊玩時結識了劉躍進,劉躍進一輩子沒有子嗣也沒有其他朋友,死後只能把身後事託付給早年認識朋友的兒子,然後……劉躍進就是祖爺。

    這條信息鏈紕漏百出,難以自圓其說的地方比比皆是,就像玩拼圖遊戲一樣,現在張念祖是硬把所有碎片強行拼在了一起,至於原來該是眼睛的地方現在成了兩把馬桶刷也顧不得了。

    最終,張念祖頹然地放棄了,他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送佛送到西,反正孝子賢孫該做的都幫劉躍進做了,寫封信又算什麼呢?

    如今寄信已經被視為浪漫的事,就算你遠隔千山萬水,一條微信一條短信即發即收,再也不用在信紙上塗塗改改、買好信封郵票找到郵筒,還得冒著信件丟失的風險和人溝通了,而今寄信最方便的地方反而是各大景點的明信片售賣處,城市裡寄信只能去大的郵政局。

    張念祖到了郵政局的櫃檯,跟營業員說要一個信封一張郵票,對方納罕地看了他一眼才把東西給他。張念祖拿起了櫃檯上的筆,卻發現自己連張信紙也沒有,在口袋裡摸索了半天,找出一張沒用的修車舖的單據,他在背面寫上“祖爺有難”四個字,裝信封好,照劉躍進的地址寫好,貼上郵票,來到了外面的信箱前,正要把信塞進去。

    “小伙子!”一個臟兮兮的老頭騎在三輪車上,目光灼灼地看著張念祖喊了一聲。

    張念祖一愣道:“大爺您有事兒?”

    “上好的不銹鋼洗菜盆你要一個嗎?”

    張念祖道:“不要,我又不做飯。”

    老頭道:“不要錢,你可以拿東西換。”

    張念祖好笑道:“那我也不要,而且我也沒東西和你換。”

    老頭鍥而不捨道:“就拿你手裡的那封信換就行。”說著他順手從後面的三輪車裡拿起一個不銹鋼盆梆梆地敲著道,“這可是上好的不銹鋼,結實輕便,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

    張念祖被他帶得忍不住問:“什麼特點?”

    “不漏!”老頭擲地有聲地拋出兩個字。

    張念祖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漏的那是洗菜籃。”

    老頭不滿道:“我說了這麼半天你還是不肯換嗎?”

    張念祖這才警覺道:“你換我的信幹什麼?偷窺狂啊你?”

    老頭高深莫測地一笑:“我就是一個對民間故事感興趣的老人,我很好奇現在還有什麼人靠寄信傳達感情,這麼說你懂了吧?”

    “懂了。”張念祖道,“你就是一個偷窺狂。”

    老頭又把盆敲得梆梆響,不依不饒道:“我這麼大歲數了,費了半天口舌,你就算尊老也得給我一個面子吧?”

    張念祖有心把信塞到信箱走人了事,最後又多了個心眼,他走回櫃檯,對營業員道:“麻煩你,我要寄掛號信。”
mk2258 發表於 2018-1-27 16:19







    張念祖寄完信,那個臟老頭已經不在門口了,他也沒往心裡去,想著先去修車鋪看看。他剛走到長勝街的街口,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張念祖接起道:“哪位?”

    對面有個聽著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有些急促道:“張念祖嗎,你現在在哪呢?”

    張念祖以為是以前修車的老主顧,便道:“我快到修車鋪了,您修車嗎?”

    那人急道:“你還敢回去?你知不知道現在長風集團和黑豹幫的人在到處找你?”

    張念祖一愣,停下腳步道:“你是誰?”

    “我是九筒啊。”九筒連珠炮價似的道,“上次沒看出你小子真人不露相啊,能惹得長風集團和黑豹幫一起找你你也算第一人!”

    張念祖這會再想離開已經晚了——他看到三角眼又帶著十幾個小弟從街里走出來,呈扇形向他包抄過來。

    “謝謝九筒哥——”看來九筒身在社團第一線,聽到對張念祖不利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告訴了他想送他一個人情。張念祖看著慢慢逼近的三角眼,嘴角掛上一個輕蔑的笑,繼續對九筒道,“你的情報真是太及時了。”

    三角眼盯著張念祖,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那雙本來就邪祟的三角眼裡全是凶光,他帶著一幫人一起圍上,個個都把手伸進懷裡。

    張念祖看出來了,這群人這次帶的都是刀,看來一是考慮到城市裡堵人用棍子太過顯眼,二是要下死手!他衝三角眼做個鬼臉,把腿就往馬路對面跑去。

    “追!”三角眼有了公園裡的經驗教訓,這次倒是沒有太意外,顯示出了比較優良的指揮素質。

    張念祖片腿邁過隔離欄杆,身後一個馬仔自告奮勇一馬當先地飛身而上,可能是太急於表現自己,他用力過猛地掠過欄杆之後身體繼續向馬路中間踉蹌,這時一輛疾馳的汽車眼看要撞上他,張念祖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把他提起來,等汽車飛馳而過,又把他放在了地上。

    馬仔愣怔著,似乎不知道是該繼續和張念祖拼命還是應該先表示一下感謝,張念祖沖他嘿嘿一笑,順著小巷子跑了。

    三角眼狠狠瞪了那個馬仔一眼,帶著人追了下去。

    張念祖進了小巷,眼看要跑到頭,三角眼在後面打了個呼哨,巷口忽然出現5個馬仔把路封了,看來這幫人在城區裡堵人還是比較專業的,預判好了張念祖的去路,居然在這裡埋下了伏兵,張念祖毫不遲疑地鑽進了巷子中間的小超市。

    對方人多是他們的優勢,但張念祖的優勢就是熟悉地形——那個小超市有兩個門,是可以通往另一條小路上的。

    三角眼他們的人匯合,橫衝直撞地殺進小超市,瞬間把這裡搞得雞犬不寧,這些人前後腳地跟著張念祖撲到小路上,三角眼馬上樂了——原來這條小路有一頭是個廢品回收站,另一頭雖然能通往馬路,但是有一道一人多高的鐵門橫在那裡,並且上了鎖。也就是說,張念祖把自己關進了死路!三角眼大喝一聲,拔出匕首衝了上來!

    張念祖確實失算了一步,那個鐵門平時是從來不關的,他見匕首迫近,也不著慌,往後退了幾步,一個助跑來到鐵門前,雙手抓住鐵門上的鐵網眼,腰身一使力,頭下腳上地騰空而起,啪的一個漂亮的翻身,穩穩地落到那邊。

    與此同時三角眼慢了半拍一刀扎在了網眼上,這時一個高個兒馬仔炫技一般腳蹬在鐵門上也是飛身而起,但他沒有計算好高度,身子落下的時候前襟被鐵門頂端的尖頭掛住,眼看他再往下掉腹部就要被那尖子戳個窟窿,張念祖在那邊把一堆高高的廢紙箱子踹了過來,他得以手托住箱子止住了身子的落勢。

    高個兒面紅耳赤地爬下鐵門,驚魂未定地眼睜睜看著張念祖出了小路。其他馬仔也都愣在原地,全然忘了去對付那道鐵門。

    三角眼見軍心浮動,氣急敗壞道:“媽的怎麼堵人還堵出個暖男來——誰再三心二意不好好乾活老子要他好看!”

    ……

    張念祖暫時擺脫了追兵,他快步走在街上,心頭多了一股茫然的情緒。以前他雖然也沒少跟人打架,可是這種被人到處追擊的情況卻從沒遇到,用喪家之犬形容也不為過。這次圍堵他的兩股勢力,顧長風和他是新仇舊恨,長風集團有錢有勢,雷嘯虎則視他為眼中釘,黑豹幫兵強馬壯,一點都不誇張地說,這個城市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安全的了。

    這時電話響了,張念祖略帶喘息地接起,對方言簡意賅道:“是我,老蔣,被人四面追殺的感覺不好受吧?”

    張念祖苦笑道:“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挖苦我啊?”

    老蔣道:“來酒吧找我。”說著掛了電話。

    張念祖沒有猶豫,他知道現在去找老蔣不失為是一個好去處,為了不引人注目,他沒有打車也沒有步行,而是找了一輛三蹦子讓師傅把他直接送到迪克酒吧門口,他一個箭步衝了進去。

    這會是半下午,酒吧還沒開始營業,老蔣照舊坐在上次他接待過張念祖和趙維明的那張桌子上,看到張念祖進來,言簡意賅道:“我給你兩個選擇,要么報警尋求警察的保護,要么加入我們十三香。”

    張念祖坐在他邊上,道:“你也知道了?”

    老蔣故意誇張道:“你牛B呀!長風集團和黑豹幫放下話了,這幾天什麼也不干,傾巢出動找你!還給其他社團也上了眼藥——誰敢幫你誰就是他們共同的敵人,有能提供你信息的人,獎勵50萬!”

    張念祖一笑道:“看來我就是塊行走的金磚啊。”他問老蔣,“那你為什麼還肯幫我?”老蔣在這種時候還敢主動搭上自己,張念祖心裡其實是很感激的。

    老蔣嘆口氣道:“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張念祖奇道:“大哥你才不過四十多歲而已,說這種話不覺得矯情嗎?”

    老蔣擺擺手:“不說這麼多了,你救過小鳳,我怎麼也不能讓你慘死街頭。”

    張念祖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報警不在我的選擇之內。”

    老蔣詫異道:“為什麼呀,你一個普通人,怎麼比我們還抗拒警察?”

    張念祖道:“如果報警,我就再也見不到婷婷了。”

    老蔣嘆息道:“果然是因為女人,上次我就想勸你,雷嘯虎的女兒就是一把火,你這是引火燒身啊。”

    張念祖岔過話題道:“你讓我加入十三香又是什麼意思?”
mk2258 發表於 2018-1-27 16:24
第四十三章三級幹部是多大的干部






    老蔣道:“我們十三香雖然這些年走下坡路了,畢竟還是個老字號的社團,你加入了我們就不是你和他們的事了,到時候幾個老大擺場酒,聊聊閒篇,你露面敬杯茶,本來也沒多大的事兒,遮過去就完了。”

    張念祖道:“你們老大肯替我背這個鍋?顧長風和雷嘯虎都不是好惹的。”

    老蔣道:“這不是還有我的面子嘛?十三香一個快被人忘光了的幫派,最近這麼火靠的是誰?我!”

    張念祖好笑道:“說到底,你在十三香相當於個什麼角色?”

    老蔣道:“我是三級幹部。”

    “三級?幹部?”張念祖還是頭次聽有社團分子把“幹部”冠名到自己頭上,他又問,“三級幹部又是個什麼概念?”

    老蔣悠悠道:“十三香里,最高級的是八級幹部,相當於武俠小說裡一個幫派的長老,再往上就是幫主了。”

    張念祖撇嘴道:“那你這個三級也不怎麼厲害嘛,隻大過 一級和二級。”

    沒想到老蔣卻道:“沒有一級和二級幹部,最低是三級。”

    張念祖無語道:“為什麼啊?”

    老蔣道:“十三香在清朝和民國就存在了,那會幫派裡的等級是靠香主、堂主、長老這些名頭來分出上下級,後來到了現代,還這麼叫就顯得不合時宜了,也會給警察把我們定性為黑性質團伙留下把柄,所以就改叫幾級幹部了。”

    張念祖道:“你還沒說為什麼沒有一級和二級幹部呢。”

    老蔣道:“那是老大怕人們分不清到底是一級幹部大還是八級幹部大,你也知道,古代官員的品級都是數字越小官越大,所以乾脆不設一級和二級,最小三級起步。”

    張念祖感慨道:“怪不得你們越混越差呢,把聰明才智都用在這了。”張念祖明顯地感覺到這個社團有股小孩子過家家的逗逼氣質,就像幼兒園小朋友靠武力值爭取排名一樣:我是大王你是二王他是三王……

    老蔣道:“別扯沒用的了,你答不答應吧,要是平時我也不願意讓你瞎摻和到社團裡,可現下不是保命要緊嗎?”

    張念祖道:“可是你級別明顯不夠啊,你在你們那連副科都不是吧?”

    “可我地位超然啊,黑豹幫的事情以後老大倒是想給我調級,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調,從三級到四級也沒啥區別,一下讓我升八級以前也沒有先例,乾脆還是原地不動,我現在不是'十三香之虎'嗎?這就相當於七品縣令但是黃馬褂加身,級別不行,但是待遇和地位很高,老大和'幹部'們開會,我也是有權參與的。”

    張念祖道:“憑你的身手,為什麼這麼多年一直是 底層?”

    老蔣道:“我加入社團也就是為混口飯吃,半輩子守著這個僻靜地方打打工本來挺好的……”

    張念祖道:“直到黑豹幫得罪了小鳳姐?”

    老蔣氣不打一處來道:“你做專訪來啦?我問你話呢,你到底是加不加入十三香。”

    張念祖乾脆地搖頭:“不加。”

    “為什麼呀?”

    張念祖道: “我爸要是在九泉下知道我入了黑社會會死不瞑目的。”

    “這不是權宜之計嘛。”

    張念祖笑著擺手:“不用說了,我不能因為怕蚊蟲叮咬就跳到糞坑里去。”

    老蔣氣得吹鬍子瞪眼道:“你因為耿直捱過打嗎?”

    張念祖道:“我不是說你,你是大隱隱於黑。”

    老蔣一愣,半天之後悵然道:“我這個不為人知的身份確實是害了我一輩子。”

    張念祖道:“你不覺得很帶勁嗎?比如你要是遇到我現在這樣的事情就完全不用擔心。”

    老蔣道:“你能一路逃到我這裡也算不容易了。”

    張念祖忽道:“對了,你認識劉躍進嗎?”

    老蔣搖頭。

    “那你對YN念祖村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老蔣繼續搖頭,他說道:“你不會又在打祖爺的主意吧?”

    張念祖道:“沒有,只是有些事主動找上我了而已。”

    老蔣道:“其實我爸除了告訴我強人族的事情以外,其它的什麼都沒說,他臨終前刻意囑咐我千萬不要去找祖爺。”

    “他說為什麼了嗎? ”

    “沒有,但看他惶恐的樣子,好像找祖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你對這個名字很忌諱?”

    老蔣陷入沉思道:“對,看我爸臨終前那副憤怒又鬱悶的神情,祖爺似乎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可他敢怒不敢言,我們既然曾經是那麼強大的種族,為什麼現在連組織都找不到了,我懷疑族裡出了巨大的變故。”

    張念祖開玩笑道:“你為什麼肯對我說這些了,是不是因為知道我活不久了?”

    老蔣淡淡道:“不,是因為我活不久了。”他給自己倒了杯酒道,“你還不 道吧,強人族裡有戰士血統的人平均壽命只有四十五歲。”

    “什麼?”張念祖震驚了。

    老蔣道:“對,就是四十五歲,很少有人在四十四歲就死去,也很少有人能活到四十六歲,四十五歲是我們一個絕難過去的坎兒。 ”

    張念祖道:“那你今年……”

    “我四十二了。”

    張念祖一下就明白了很多事情,難怪老蔣身上有股說不出的蕭索之意,也難怪他偶爾會表現出洞察世事的恬淡心態,那是因為他已經步入了自己的“耄耋”之年。

    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其實更可怕!

    老蔣慢慢啜飲了一口酒道:“我這輩子活得波瀾不驚,到老卻驚世駭俗了一把,算是沒有辱沒了這身血統,在生命最後幾年遇見你這麼個投緣的小兄弟,跟你嘮嘮也不打緊,再過三年,我會不聲不響地死去,起碼還有你記得我的故事。”

    張念祖的心很亂,因為他忽然想到劉躍進今年是四十七歲,更讓他莫名煩躁的是:他的父親去世的時候正好也是四十五歲。

    張念祖剛想再問什麼,一個服務生走到老蔣身邊跟他低語了幾句。

    老蔣喝光了杯子裡的酒,衝張念祖抱歉道:“我把你害了。”

    “怎麼回事?”張念祖忙問。

    老蔣嘆氣道:“大概是知道你只有我這裡一個去處,雷嘯虎的人已經把這裡包圍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27 16:24
第四十四章戰士之勇






    聽到這個消息張念祖並沒有表現出驚慌或者焦灼的樣子,似乎已經有點習慣這樣的處境了。他往外面望了一眼,見果然有人鬼鬼祟祟地向裡面探看。

    老蔣轉著酒杯道:“現在你還有最後一個選擇。”

    張念祖道:“什麼選擇?”

    “在我這里當個服務生。”老蔣道,“畢竟我這裡是道上都認的'和平飯店',雷嘯虎也說過,他的人不許在這鬧事——你爸不會說過服務生也不許你當吧?”

    張念祖站了起來:“那倒沒有,不過我不能連累你。 ”

    “連累我?”老蔣失笑道,“你還挺愛替別人考慮的,那你準備怎麼辦?”

    張念祖活動著手腳道:“衝出去!”

    老蔣嘆氣道:“也不知道該說你是有種呢還是渾,你覺得你比我能打嗎?”

    “你打的是殲滅戰,我打的是突圍戰,我不用一次打倒19個人。”

    老蔣道:“你太不了解雷嘯虎的了,他要堵人絕不會只派19個人來。”說著老蔣把身上的馬甲脫了下來。

    張念祖納悶道:“你幹什麼?”

    “我送你一程!”老蔣道,“是我把你喊到這裡來的就不能不管你。”

    張念祖道:“雷嘯虎不再招惹你是為了顯示他大度,可沒說你主動和他作對他不收拾你!就算你不怕,你也得為小鳳姐和你那個調料幫著想。”

    “所以不能讓他們知道是我。”老蔣把脫下來的馬甲包在了頭上,只露出一雙眼睛……

    張念祖無語:“你這也太糊弄事兒了吧!從迪克酒吧殺出一個巨能打的胖子,你包住頭別人就不知道是你啦?”

    老蔣嘿嘿一笑道:“只要沒有直接證據,我給他來個一概不認!”

    張念祖還想說什麼,老蔣在他肩膀上一拍道:“別廢話了,跟著我,找機會就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說完領著張念祖從後門走進了一條小巷子裡。

    巷子裡,起碼有三四十號雷嘯虎的馬仔或坐或蹲候在那裡,他們有的拿著棍子,有的拿著砍刀,嘴上叼著煙,神情還是頗為鬆散的——因為他們雖然知道要堵的人就在裡面,可誰也沒想到他敢這麼堂堂正正地走出來。

    老蔣出現的時候這些人還沒反應過來,不過他們很快就看見了老蔣身後的張念祖——老蔣個子太矮,張念祖在他身後完全不影響把臉都露出來。

    馬仔們一起站了起來,他們都看向隊伍中間那個手持一根特殊烏木棍,棍的兩頭都有精美紋飾的青年,似乎在等他下衝鋒的命令。

    結果不等那人說話,老蔣已經像頭髮了怒的野豬一樣衝進小巷。他也不說話,先一拳把離他最近的馬仔掄在了牆上。

    眾人大嘩,這才一起撲了上來。

    老蔣躲開迎面的一棍,一拳砸倒持棍馬仔,又閃開旁邊砍來的一刀,一拳砸倒拿刀的馬仔,他往前走了五步,就打倒了五個馬仔,如同一台蠻不講理的裝甲車在陣地上沖鋒,對方的步兵很難對他造成傷害。

    再往前突就到了巷子的縱深地帶,剛才老蔣都是一對一,此刻瞬間就被四面八方圍住了,但他絲毫不亂,胖拳頭還是一拳一個,小圓肚子靈巧地躲閃著那些砍刀,偶爾實在躲不過了,就用肩膀和胳膊挨幾下棍子,胖子打架,條理分明又不按套路出牌,所過之處哀鴻遍野。

    這時,一個被同夥擋住了攻擊視線的馬仔卻突然找到了機會!先前他的同夥又驚又怒之下狂掄棍子既擋住了他也擾亂了老蔣的視聽,老蔣將他打倒之後有片刻的工夫對這個方向放鬆了警惕,這個馬仔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揚名立萬的機會來了——老蔣的側後方暴露了出來,而且對他毫無防備!

    馬仔把刀持平,用刀尖對準老蔣的后腰,狠狠地刺了過去!

    不等張念祖出聲提醒,老蔣像是有後眼一般把肥碩的大胯提起來,不退反進,呼的一下跳向刀尖——

    刀子,的確扎到了老蔣的屁股上,但持刀的人卻被老蔣一胯頂飛,砸到牆上又彈到地上,瞬間失去了知覺。老蔣哈哈一笑,把屁股上的刀扒拉掉,又沖向前去……

    張念祖完全看傻了!

    以前老蔣說他是強人族,說他有戰士血統,說他一個打倒了黑豹幫19個,這些都是聽說而已,並沒有親見。

    張念祖也時常想,萬一是那19個人真喝多了呢?

    萬一是他們挑戰老蔣時已經累得不行了呢?

    此刻目睹了老蔣的風采,張念祖知道那些萬一都是不存在的,老蔣之勇,令人嘆為觀止!

    而且張念祖能看出來老蔣沒有學過功夫搏擊這類東西,他跟人搏鬥完全靠的是天生的自覺。

    你一拳打向他,他已經瞬間判斷出了你的拳重、你的後招是什麼,你在這個狀態下最薄弱的位置在哪,這個情況下他給你一拳那就是災難性的!

    “強人族天生善於格鬥”這句話一直縈繞在張念祖腦海裡,以前他對“天分”這種東西是不迷信的,他天分就算不錯,可是肯定不能一挑十九,現在他發現那是因為他之前眼界太窄,天分看似是虛無縹緲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在老蔣或者說強人族的戰士身上就完全是實實在在的硬件!

    螳螂和螞蚱差不多大小,但只有螳螂捕食螞蚱,因為螳螂有一對大刀,這就是種族天分!

    獅子還沒有水牛大,但只有獅子捕食水牛,因為獅子有尖牙利爪,這就是種族天分!

    老蔣看起來是個小胖子,但你打他十幾棍他都渾若無事,他給你來一下你就只能躺在地上,因為他戰術理念比你超前,身體條件比你好,動作比你快,這就是種族天分!

    老蔣繼續一往無前,那個手持烏木花紋棍的青年怒喝一聲道:“你是要故意和虎哥作對嗎?你以為你包著腦袋我就認不出你了嗎——蔣志成!”

    老蔣伸手摸了摸頭上的馬甲,確認包裹得還很嚴實之後回道:“我不是!”

    張念祖通過這青年的武器判斷出他就是黑豹幫裡的“豹頭棍花”,意思就是社團裡最能打的人,再聽他的口氣,應該是和老蔣有過交手經歷,也就是說,這人是上回那十九個中之一。

    老蔣自己也承認過,黑豹幫的豹頭棍花確實個個身手不凡,上次他被打進醫院也不是裝的,他確實因為失血過多昏迷了,最大的原因就是那十九人中有5個豹頭棍花。

    看來今天又將是一場惡戰!
mk2258 發表於 2018-1-27 16:25
第四十五章零存整取






    那青年高高躍起,手中的烏木棍嗚嗚地砸向老蔣!老蔣沒有後退也沒有躲閃,而是猛的向前一撲——

    青年的棍砸在了老蔣的背上,而他的人也被老蔣狠狠撲在了牆壁上。

    老蔣慢慢挺直了身子,青年卻慢慢出溜到了地上,他的眼裡滿是驚詫,他那一棍本足可以把鋼筋砸斷的!

    黑豹幫的豹頭棍花,只一招就被老蔣KO了!

    就在這時,一個馬仔奮力地從地上躍起,手裡的砍刀狠狠砍向老蔣的後腦。

    也許是剛才那一棍確實夠老蔣受的,他努力地挪動身子,那把刀還是結結實實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鐸——”

    令人齒寒的聲音響起,刀鋒深深嵌入了老蔣的後肩。

    張念祖大驚,他猛衝上去把那個馬仔一拳打倒,高聲喊道:“老蔣!”

    老蔣神色扭曲了幾下,咬牙道:“媽的,還真挺疼的!”他瞪了張念祖一眼道,“你怎麼還沒跑?”

    張念祖咬牙道:“先送你去醫院!”

    這時馬仔們都已倒地不醒,戰鬥過程太快,張念祖甚至沒來得及幫手,由此他也陷入了深深的懊悔。

    老蔣右肩中刀,他抬起右手掰住刀刃想把刀拔出去,使了半天勁未果,又試圖用左手去抓刀柄,結果手又不夠長……

    “幫忙!”老蔣呵斥了張念祖一聲。

    張念祖一激靈,小心道:“真的要拔嗎?”

    “廢話,我留著它過年啊?”

    張念祖見他不像開玩笑,只好雙手抓住刀柄,往上一提,刀子微絲不動,他變換姿勢把刀柄扛在肩上,往上一用力,那把砍刀才動了動,張念祖又利用槓桿原理撬了幾下,這才算把刀從老蔣肩膀上弄了下來。一股鮮血湧出,還不等張念祖找東西包紮,老蔣一把按住道:“行了,你快走,黑豹幫的人馬上就會源源不斷地來支援!”

    張念祖無語道:“那你呢?”

    “我沒事。”老蔣擰著脖子探看後肩的傷口,喃喃罵道,“狗日的剁夠深的,怎麼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痊癒。”他見張念祖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揮手道,“別囉嗦了,要是這點傷就掛那我上次早就掛了,其實受點傷也好,雷嘯虎的人找來我也有個搪塞。”

    張念祖反應了一會才明白老蔣的意思——他的傷口很快就會好,黑豹幫想以此為由指認他的話反而會失算。

    “走吧。”老蔣揮揮手,像是送別普通的客人,說完也不等張念祖回應,把套在頭上的馬甲穿回身上,一邊往回走一邊不自在地聳動著肩膀,好像那裡不是被刀砍了,而是被蚊子叮了一個包……

    張念祖顧不上嗟呀,快速地離開了巷子。

    他沒走出多遠就听到身後的巷子裡又湧進了大批的人,老蔣說得沒錯,黑豹幫在附近確實還有援兵!

    張念祖再次走在街頭上,不過這一次他變得更加警惕和小心了,顧長風和雷嘯虎的合起來的實力足以讓這個城市所有角落都變得不再安全,他看著那些迎來過往的人們,甚至懷疑自己又被盯上了。

    目前最好是找個偏僻的地方躲起來,可是張念祖悲催地發現自己的所有證件都在換洗衣服的時候留在家裡了,想也不用想修車鋪和家的周圍一定佈滿了等他自投羅網的人,更要命的是,他把身上所有現金都給了老吳,雖然現在手機支付也很方便,但他的手機里和兜里的情況是一樣的——只有十幾塊零錢。

    華燈初上,下班的高峰把人潮帶到了街上,這時候張念祖是相對安全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大部分人都回到家的時候,張念祖形單影只地就格外顯眼了。

    張念祖用身上幾乎所有錢買了一個漢堡,躲在金拱門(?)角落的座位裡慢慢吃著。

    他不是不餓,如果不出意外,這是他能得來的比較順利的最後一餐飯,他得好好想想之後的計劃。

    兩個年輕男子看似無意地走進來,坐到了和張念祖斜對角的另一個角落裡,其中一個背對著張念祖,另一個則利用同伴的背影作掩護,不斷鬼鬼祟祟地往這邊張望著。

    張念祖觀察了一會確定不是自己多疑,他決定馬上轉移。

    這時電話響了,是趙維明。

    張念祖接起電話,不等趙維明說話就飛快地報出了自己的位置,然後道:“你馬上來門口,不要熄火,我一上車咱們就走。”

    趙維明被他弄得緊張兮兮道: “好!”

    十幾分鐘後趙維明的出租車依言停在了金拱門門口,張念祖大步跑出去坐進了副駕駛,趙維明幾乎在他還沒關上車門的時候就發動了車子,屋裡的那兩個人也跟著跑出來時,趙維明早跑沒影了。

    張念祖回頭張望,鬆了一口氣。

    趙維明也跟著看了一眼,接著才一驚一乍道:“張念祖你怎麼回事啊,為什麼長風集團和黑豹幫的人都要抓你?”

    ……

    出租車在一條偏僻的公路上勻速行駛著,張念祖的事情其實一句話就能說明白了。

    趙維明緊皺著眉頭,又往前開了一會索性把車停在路邊,他掏出根煙下車點著蹲在路邊,沉默了半天才指著張念祖道:“真行,都這時候了都不給我打電話,要不是九筒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快被人砍死了。”

    張念祖不說話,只是微笑著。

    趙維明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朋友只會拖累你?”

    張念祖道:“主要是你確實幫不了我。”

    趙維明道:“雷婷婷那姑娘確實不錯,可是有必要把命搭上嗎?”

    張念祖又不說話了。

    趙維明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又道:“這樣吧,我連夜把你送到外地,你先躲一陣子再說。”

    張念祖搖頭道:“我答應過婷婷會去找她的。”

    趙維明跳腳道:“咱們先活命吧行不行?”

    張念祖微笑道:“你幹蠢事的時候我勸過你嗎?”

    “那能是一回事嗎?我混蛋的時候無非就是吃喝嫖賭,那我也沒把自己作死啊!你平時看著挺正常的,怎麼犯起混來就玩命啊?”

    張念祖道:“你就當我耍了一回零存整取的混蛋吧。”
mk2258 發表於 2018-1-27 16:26
第四十六章困獸






    趙維明問張念祖:“你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張念祖道:“找個地方躲起來。”他補充了一句道,“你知道哪有既不貴又不要證件的小旅館什麼的嗎?”

    趙維明眼神一亮,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道:“跟我走吧。”

    兩人繼續出發,張念祖道:“你能告訴我去哪嗎?”

    趙維明道:“去我妹妹那,她一回國就租了間公寓暫住。”

    “這……不方便吧?”

    趙維明道:“她這段時間都陪著她媽,所以不回公寓。”

    張念祖道:“你媽還好嗎? ”自從趙成才破產以後,這件事的連鎖反應也逐漸體現了出來,趙玫儿的母親已經搬到了一間小單元房裡,趙玫儿是為了安慰母親才回家住的。而趙維明他媽勢必也會受到影響。

    趙維明道:“我媽你還不知道,心態好,有退休費,房子是單位分的,和以前沒什麼差別。”

    張念祖感慨道:“你媽跟了你爸半輩子,也不知道圖什麼。 ”

    趙維明道:“那要不是我媽我肯定也以為她是圖我爸錢,可我清楚不是。女人嘛,說到底還是愛英雄,我爸年輕的時候又沒什麼錢,靠的是無所畏懼七進七出的魄力,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賭一把,贏了包養嫩模,輸了下地干活。”

    張念祖無語道:“可見你爸只是把那股混蛋勁兒用對地方了,現在他輸了,你媽對他又怎麼看?”

    趙維明道:“這事兒不在我媽,在我爸。”

    “怎麼說?”

    “折戟沉沙也是英雄的一部分嘛,我爸要是真牛B,那就繼續挺直腰桿做人,只要別慫我媽肯定還得愛死他,他要是就此垮了我看兩人的感情也就到頭了。”

    張念祖道:“那你不去提醒提醒你爸?”

    趙維明道:“這種事提醒不管用,錢是男人的膽,那是一般男人,我爸要資質平庸到這個份上,你勸也沒用。”

    張念祖意外地看了趙維明一眼,他沒想到這小子看問題還挺透徹,其實趙維明腦子絕對聰明,就是不往正地方用。

    兩人到了一個公寓樓門口,張念祖問:“公寓是你妹租的,你怎麼進去?”

    趙維明嘿嘿一笑道:“雖然她不認我這個哥,可公寓管理員知道我們的關係啊——你等著啊。”趙維明進去不大一會工夫就拿著鑰匙出來了,他把鑰匙遞給張念祖道,“15樓1503號,進去以後就別再出來了,吃飯點外賣。”說著他把今天跑出租賺的錢不管零整都塞給張念祖。

    張念祖下車之前道:“你很快也會被盯上,這段時間小心點。”

    趙維明道:“那我不來和你碰面了,缺錢了說話,我給你發紅包……”

    張念祖上樓打開了1503的門,這是一間不到70平一室一廳的公寓,房主裝修得很簡單,但被趙玫儿佈置得很精緻,所有日用品都是低調但價格不菲的牌子貨,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廳邊上的梳妝台,上面擺滿了化妝品和適合不同場合的香水,整個房間簡潔又不失生活品質,很符合趙玫儿金領的身份。

    張念祖有些尷尬,因為這裡到處都是女孩子的東西,他感覺自己像個粗暴的闖入者。但是一天的奔波還是讓他決定洗個澡。他盡量小心地使用完衛生間,才發現自己沒有任何替換衣服,只好穿上浴袍,把髒衣服都扔進洗衣機。

    這時候已經凌晨兩點多鐘了,張念祖靠在沙發里小憩著,這一天身體的高強度運動讓他終於感覺到了疲憊,就在他似睡非睡之間,寂靜的走廊裡忽然傳來了踉蹌的腳步聲,同時還伴有女人的咕噥聲,聲音準確無誤地朝這邊來了。

    張念祖立刻清醒了。他趴在貓眼上向外一看,就見趙玫儿穿著一身黑色職業套裝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半拖半摟著她,滿臉色迷迷的表情,他假作關心地問趙玫儿:“你沒事吧,鑰匙呢?”

    趙玫儿眼睛閉著,只發出了幾聲含糊不清的囈語。

    那男人面露得色,一手伸進趙玫儿的手包裡找鑰匙,另一隻手則在她腰臀之間摩挲著,一臉暗爽的樣子。

    張念祖霍然把門打開,那男人吃了一驚,結巴道:“你……是誰?”

    張念祖盯著他道:“你是誰?”

    男人支吾道:“我看這位小姐在路邊醉得不行了,好心送她回家。”

    張念祖抓住趙玫儿的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挎:“你走吧,交給我。”

    那男人似乎心有不甘,往回搶著趙玫儿,一邊道:“你到底誰呀?她剛才還說她是一個人住的……”

    張念祖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捏,那男人嘶聲道:“疼疼疼,你放手!”

    “滾!”張念祖扔開他的手,抱著趙玫儿進了房間,回身把門踹上了。

    趙玫儿酒氣熏天身若爛泥,張念祖抱著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有心把她搬到床上去,忽然想起了雷婷婷足以彪炳千古的“戰績”,他拍拍趙玫儿的臉大聲道:“趙玫儿,想吐嗎?”

    趙玫儿勉強睜眼,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張念祖也不管了,他把趙玫儿拖到廁所,找了個抱枕讓她跪在上面臉衝馬桶,趙玫儿似乎有所感應似的哇一聲吐了。

    張念祖站在邊上看著她,喃喃道:“幸虧我經驗豐富,要不然你還不得在床上游一夜。”

    趙玫儿吐了好半天才吐乾淨,張念祖雙手伸到她肋下往起一提就把她叉了起來,隨後進了臥室,照著床中間一甩,趙玫儿就整個人都陷了進去。

    張念祖拍拍手剛想走,就听趙玫儿在他身後咬牙切齒道:“別走!”

    張念祖愕然回頭道:“你醒啦?”

    卻見趙玫儿閉著眼,身子扭曲了一下又睡過去了,原來不是在和他說話。張念祖正要繼續走,趙玫儿皺著眉頭道:“幫我脫衣服!”

    張念祖攤手道:“這不合適吧?”

    趙玫儿的命令沒有得到回應,在床上又是蹬腿又是抻胳膊的,嘟囔道:“難受!我憋得難受!”

    張念祖這會也摸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詫異道:“出過國的都這麼奔放嗎?”

    趙玫儿表情痛苦地扯住上衣的領子把外套甩到了地上,她似乎舒服了很多,嘆氣道:“我……我快出不上氣了……”

    張念祖嘿然,原來是衣服憋得難受。

    能不難受嗎,那種女性的職業套裝都是為了凸顯身材箍在身上的,趙玫儿穿著它一整天,又因為喝了酒呼吸急促,難怪快喘不上氣了。

    脫了外套以後趙玫儿似乎是嚐到了甜頭,她依舊閉著眼雙手抓住那件女式白襯衣的兩邊一撕,釦子嘣吧的跳了一地,她那妙曼的身材頓時曲線畢露。同時她近似生氣地喝道:“幫我脫衣服!”

    張念祖無意中飽了眼福,這時趕緊把頭轉向門口,一笑道:“這忙我可幫不了,我……”他話音未落,肩膀上已經搭了一個從後拋來的胸罩,張念祖嚇得一激靈,硬是連頭也沒敢回直接走出了屋子。他到了客廳之後,臥室的門上傳來了好幾下衣服砸門的聲音,張念祖聽得心潮澎湃,可是又強迫自己老僧入定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敢動。

    稍即,臥室里傳來了光腳落地的聲音,然後腳步聲向客廳走來,張念祖一個箭步衝到臥室門口頂著門叫道:“餵你別出來啊——”

    “我渴!你讓我出去!”趙玫儿神誌不清,可是酒後力大無窮,她一下一下地用身體撞著門,那聲音沉悶又令人遐想,張念祖用後背死命地抵著她的衝鋒,抓狂道:“我他媽讓人追了一天也沒這麼狼狽,咱倆到底誰是困獸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1-27 16:27
第四十七章後知後覺






    張念祖這會壓力山大,門的那頭是個什麼也沒穿的漂亮姑娘——八成是全裸,樂觀的話有可能還有條內褲。這一旦兩人碰面之後別說發生點什麼,就是不發生點什麼事後也說不清啊,對方是自己發小的妹妹(雖然人姑娘不認他那個哥哥),自己是躲難躲到這裡來的,他不能乘人之危是底線。就算兩人都是清白的,這事兒傳出去也壞了人家姑娘的名節,在有些事上,張念祖還是比較封建的。

    所以張念祖拿出保衛領地的精神來寸土不讓,一邊大聲道:“你回被窩裡去,我給你拿水!”

    也不知趙玫儿是聽懂了還是又醉倒了,那邊漸漸沒了動靜。

    張念祖火速從冰箱裡拿了一瓶水,打開一道門縫,把水扔進了屋裡,至於趙玫儿有沒有看到那就管不了了……

    之後這一晚上張念祖過得提心吊膽,生怕趙玫儿又突然衝出來,他想了想自己也覺得哭笑不得,本來應該提心吊膽那個應該是趙玫儿才對吧?

    天色大亮之後張念祖正迷迷糊糊地在沙發上靠著,臥室的門一開,趙玫儿睡眼惺忪地向衛生間走去,張念祖使勁閉著眼睛咳嗽了一聲。

    “啊——”趙玫儿尖叫一聲鑽回了臥室。

    “別喊,是我。”張念祖像盲人一樣問空氣,“你回去了嗎?”

    趙玫儿其實根本不知道沙發里是誰,她只是聽到沙發里有個男人下意識地逃回了臥室,這會聽到話音確實有些熟悉,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看了一眼,然後氣急敗壞道:“你怎麼在這?”

    張念祖無奈道:“我的事兒你哥沒跟你說嗎?”

    趙玫儿沒有答話,砰的把門關上,聽聲音又上了鎖。

    張念祖苦笑,現在你知道矜持了?昨晚上那道門可是我替你守住的!

    不大會工夫趙玫儿打開門走了出來,已經穿了一件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睡衣,她臉上還帶著些許怒氣,坐到張念祖對面的沙發里憤然道:“說吧,怎麼回事?”

    張念祖道:“昨天晚上的事兒你一點也不記得了?”

    “昨天晚上?”趙玫儿眉頭緊皺起來,一副馬上要爆發的樣子。

    張念祖使勁擺手:“咱倆什麼都沒發生!”他先三言兩語把自己的處境說了一遍。

    趙玫儿道:“所以我哥把你放到我這讓你躲著?”

    張念祖點頭。

    趙玫儿又道:“昨天我是怎麼回來的?”

    張念祖措了一下辭,決定還是直言相告:“你差點被人'撿屍',扶你回來的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

    趙玫儿眼睛驟然瞪大:“然後呢?”

    “然後被我趕走了。”

    趙玫儿揉了揉太陽穴,那一段看來屬實是記不得了,她忽然懷疑地看著張念祖道:“你趕走那人以後就沒占我便宜?”

    張念祖這個冤啊!女人怎麼都一個套路,你們喝酒的時候嗨成狗,就沒想著酒後有被佔便宜的危險嗎?他賭咒發誓:“絕對沒有!”

    趙玫儿死死盯著張念祖道:“為什麼沒有?”

    誒,這套路怎麼越熟悉了?她和雷婷婷難道是一個師傅教的?

    張念祖拿出大哥哥的溫和样子道:“你是我發小的妹妹,我不是那種人。”

    趙玫儿遲疑了一會,忽然臉一紅道:“那我身上的衣服是……怎麼沒的?”

    張念祖道:“都是你自己脫的,而且我可以保證,你剛脫下外套的時候我就出來了。”

    趙玫儿疑惑道:“那我怎麼依稀記得我還跟人搶過什麼東西。”她揉著有些酸痛的肩膀問。

    張念祖無法,只能如實道:“你把自己脫光以後要從那個門裡衝出來。”

    “啊?”

    “放心,我費了洪荒之力把你堵回去了。”張念祖得意道。

    “你為什麼不放我出來?”

    張念祖道:“我不是怕你清醒了以後彼此尷尬嗎?”

    “你覺得咱們現在就不尷尬了嗎?”趙玫儿瞪著張念祖道,“你不放我出來就說明你心裡有鬼!”

    張念祖:“……”跟女人這特麼去哪講理啊?他站起身道,“既然你沒事了那我也該走了。”

    “坐下!”趙玫儿沒好氣道,“我讓你走了嗎?”

    “你還有什麼事嗎?”

    “你準備去哪?”

    張念祖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以為你這段時間不住這才來的。”說著又向門口走去。

    趙玫儿道:“我確實不住這,昨天是喝太多不想讓我媽看見才臨時回來的。”

    張念祖道:“你為什麼喝那麼多酒?”

    趙玫儿道:“因為我要工作。”

    張念祖納悶道:“你不是學管理的嗎?”趙成才破產以後,趙玫儿在一家大公司找了個不錯的職位,他是聽趙維明說過的。

    趙玫儿淡淡道:“你以為高管就不用陪人喝酒了嗎?”

    張念祖道:“你學管理就做好管理的事情,別人需要你喝酒就說明跟你的專業不對口,既然這樣,我勸你不干也罷。”

    趙玫儿道:“你說得輕巧,那誰來養我啊?”

    張念祖攤手道:“我只是送你個建議,可能是我站著說話不腰疼,比如我是個修車的,我自覺技術沒有問題,你把車送到我這裡我一定確保把它修好,但是如果非得陪人喝酒才有單子接,那我寧可不干,這就叫職業自尊。”

    趙玫儿若有所思地聽著,最後只是苦笑:“你什麼都不懂。”她起身道,“你不用走,這段時間我不會回來了,你想睡床也可以,但是必須用櫃子裡那套換洗的被褥。”說著她走進衛生間洗漱完畢,又到梳妝台前打扮一番,很快又成了一位職業麗人。

    張念祖目送她走到門口,說道:“以後別再喝那麼多酒了,你酒品不太好。”

    趙玫儿憤然道:“我酒品怎麼不好了?”

    張念祖道:“喝完酒不管自己在哪、身邊是誰就把自己脫光,這酒品算好嗎?”

    趙玫儿為之氣沮,快步走出了門口,但她又飛快地探頭回來道:“這樣的酒品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再好不過了吧?”她說完才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突然漲紅了臉,趕緊出門去了。

    ……

    杜恆躺在豪華客廳裡那張巨大的床上,身周依然被紅色管子簇擁,使他看上去像個在變態科技下存活的變態怪物。

    他手裡捧著一堆資料,看得很認真。

    雷遠征快步從門外走到床邊,道:“老大你有什麼事這麼急把我叫來?”

    杜恆沖他微微一笑,緊接著把手裡的資料全狠狠甩在雷遠征的臉上,他手上力氣勁爆,那堆資料“啪”的砸在雷遠征臉上,像是有人在客廳裡開了一槍似的。

    雷遠征被砸愣了——

    杜恆厲聲喝道:“劉躍進人死了把骨灰都給了你說的那小子了!你卻兩次錯過了他!”

    雷遠征怔怔地撿起幾張紙,那是本地報社報導的一條新聞:孤寡老人無兒無女,竟留遺囑把骨灰託付陌生小伙。

    裡面的兩個主角一生一死,一個叫張念祖,一個叫劉躍進。

    雷遠征失措道:“這……這……”

    杜恆冷笑道:“劉躍進厲害啊,死了還能和我們作對,我早就說過,他不想讓你找到的東西你絕對找不到!”

    雷遠征訥訥道:“難道這小子真是'八十八'?”

    杜恆一字一句道:“不管他是不是'八十八',我要你帶著他還有劉躍進的骨灰來見我。”

    雷遠征頓了下道:“這小子不知道因為什麼得罪過顧長風,現在長風集團和黑豹幫在一起追殺他。”

    杜恆森然道:“如果這小子真是'八十八',他們怎麼可能抓住他——”他冷丁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揮舞著手臂歇斯底里地大叫,“你快去!別讓那幫飯桶打草驚蛇!
mk2258 發表於 2018-1-27 16:27
第四十八章郵遞員






    雷遠征走進長勝街,他的心情很煩躁。

    他很快就發現街兩邊添了擺設——那是一些年輕的混混,他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似乎在等什麼人出現。離雷遠征最近的一個,嘴裡叼著煙,乜斜著眼正在放肆地打量著雷遠征,看樣子是恨不得把“老子是出來混的,你可別找不自在”的字刻在額頭上。

    雷遠征徑直走過去,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沉聲道:“叫你們管事兒的出來說話!”

    那混混勃然大怒,可脖頸子被人捏住,硬是全身僵直一動不能動,好在他的嘴還能喊。

    “哥幾個,有人找事兒!”

    雷遠征不耐煩地把他摔在牆上,就如同扔了一條剛出生的狗崽子。

    那混混“吱嗷”一聲昏過去了。

    街兩邊的馬仔們瞬間圍了上來,一起把手伸進懷裡……

    雷遠征神色木然,既沒有要迎戰的興奮,也沒有被挑釁的憤怒,就像看到了一群麻雀。

    “慢著。”三角眼發一聲號令,拿著架勢慢慢越眾而出,雷遠征的所作所為他看到了,但他並不想貿然開戰,現在追殺張念祖的社團可不止他們一家,為了顯得鄭重起見,他決定還跟對方盤盤道,他相信自己這點小事還是能做好的,二來也順帶顯擺顯擺自己在小弟們面前的權威性。

    三角眼走到雷遠征跟前,老到又不失大將之風地問:“當哥的在哪混?”

    “原來是你這個廢物。”雷遠征對這個人還有印象,要不是他在公園的圍堵戰打得太過平庸,說不定他還走不了眼,被杜恆一頓臭罵的怨憤這會也漸漸浮現上來。

    三角眼愕然,起初他見對方一個人來撒野,料定是顧長風請來的哪個社團的老大,這會對方口出不遜,他自然不能墮了長豐集團的威風:

    “你他媽——”

    三角眼話音未落,雷遠征手一探,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他的上門牙……

    “嘶——”三角眼也算混了小半輩子,各種殘暴的手段都見過,卻從來沒想到有人能以這樣的方式拿人,他本想仰頭先脫離控制,不料對方的兩根指頭就像一把鉗子般牢不可撼。

    馬仔們大驚:“放開!”

    “你找死啊!”

    其中一個馬仔為了體現自己對三角眼的忠心,拔出匕首刺向雷遠征的后腰。

    雷遠征看也不看地往後一甩手,那馬仔持刀的手臂頓時被拍成好幾截,他慘烈地嚎叫了一聲,抱著胳膊跪在了地上。其他人受了驚嚇,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幾步。

    雷遠征眼睛都不眨一下,陰沉地對三角眼說:“你敢咬我我就把你的牙都拔光!”

    三角眼的下巴僵在那裡不敢動了,他清楚這個大塊頭有說到做到的實力和狠辣。

    雷遠征這才捏著三角眼的門牙,迫使他的腦袋像小雞啄米一樣頻頻向前點著,每點一下他就蹦出一個字:“我只說一遍——讓你手下這些廢物都給我滾!”說到最後一個字,被他夾在兩根手指之間的牙齒啪的碎了,雷遠征把那些碎末全都扔在他臉上,“聽清楚沒有?”

    三角眼捂著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他手下的馬仔們都驚疑不定地等著他下命令。

    不料三角眼就勢跪在雷遠征面前道:“你是老大,你說了算。”與此同時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誰也不知道就在剛才的剎那間他心頭已轉過無數念頭,是拼命還是妥協,最終打在他臉上的那些碎末幫他做了決定——在能徒手把牙齒捏得粉碎的人面前,他決定保命!

    雷遠征用鞋尖挑起三角眼的臉道:“知道為什麼讓你們滾嗎?”

    三角眼此刻福至心靈:“因為我們都是廢物,留在這只會打草驚蛇!”

    雷遠征訝異地笑了:“看不出你雖然廢物,倒是不蠢。”他像施捨一樣道,“以後跟著我吧。”

    三角眼露出了諂媚的笑:“謝謝老大!”

    雷遠征看著他滿是鮮血的爛牙根道:“不許去補,以後這個牙洞就是你的標記。”

    “是,老大。 ”

    雷遠征掃了一眼周圍的馬仔們,揮手道:“其他人都滾。”

    馬仔們默默地退出了長勝街。

    雷遠征對三角眼道:“留下一個人盯著,發現姓張的小子回來知道該做什麼嗎?”

    三角眼道:“什麼也不做,立刻通知老大。”

    雷遠征滿意地點點頭:“你也滾吧。”

    做完這些事,雷遠征無意間一扭頭看到了自己猙獰的臉被映在一家理髮店的窗戶上,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信手推開了理髮店的門。

    英雄發藝室首席學員阿寶隔著窗戶觀看了雷遠征虐人的全過程,這會大氣也不敢出,這時店裡除了他還有一個顧客正在剪頭髮,見雷遠征走進來,那顧客也不顧剛剪了一半的髮型,戴著圍裙逃了出去。

    雷遠征坐在剛才顧客的座位上,從鏡子裡打量了一眼阿寶,指指自己的腦袋道:“幫我弄弄。”

    “好……”阿寶戰戰兢兢地把新圍裙戴在雷遠征身前,渾忘了下一步該做什麼,只是垂手站著。

    雷遠征沖他呲牙一笑:“你是張念祖的朋友吧?”

    阿寶小心道:“朋友談不上,因為店面在一起算是很熟。”

    雷遠征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阿寶搖頭:“不知道。”

    “哦,他那個修車鋪不光是他一個人吧?”

    阿寶道:“還有一個叫老吳。”

    “老吳呢?”

    阿寶微微嘆氣道:“老吳的女兒被查出了白血病,剛住進醫院。”

    雷遠征道:“張念祖和老吳關係怎麼樣?”

    “非常好,基本就是一家人。”

    雷遠征咧嘴笑了。

    阿寶賠著小心問:“哥,您想弄個啥樣的髮型?”

    雷遠征忽然問他:“我看上去像壞人嗎?”

    阿寶使勁擺手:“不像!”

    雷遠征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顧盼了一會後道:“那你幫我弄一個看上去就像壞人的髮型吧。”

    ……

    滇西北某山村,一個四十郎當歲的郵遞員正騎著破爛的自行車奔行在山路上,他兢兢業業地行使著自己的職責,把每一封信送到收信人手裡。

    他穿著一身粗布綠的衣服,自行車後座上挎著兩個綠色的郵包,這樣的裝扮在城市裡幾乎已經不可見了。

    老郵遞員送完一個地址又掏出一封信,上面落款只寫著“念祖村”並沒有具體人名,於是他把信拆了開來,只看了一眼就激動不已,衝著村口的方位大喊:“阿三阿四快跟我走,祖爺有信兒啦!
mk2258 發表於 2018-1-27 16:28
第四十九章右手食指






    躲在趙玫儿公寓裡將近一周的時間是張念祖迄今為止過得最鬱悶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不光是因為無所事事。

    也不光是因為外面還有人滿世界地追殺自己。

    張念祖知道,自己在這間小公寓裡受的煎熬,在雷婷婷那裡都是要乘雙倍的,因為雷婷婷除了被軟禁以外,還得擔心他的安全。

    這一天已經到了他的臨界點,他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如同被關進牢籠的猛獸。

    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糖豆不滿地說:“念祖哥哥你怎麼這麼長時間都沒來看我了?”

    這段時間老吳兩口子心無旁騖的在醫院照顧糖豆,所以張念祖的事情他們一概不知,糖豆說完這句話,吳嫂還在邊上說“你念祖哥哥還有工作要做”來替他遮掩。

    張念祖卻像鬆了一口氣似的做了個決定——他要去看望糖豆,然後去找雷婷婷,不管結局如何,總比困死在這裡強!

    “你等著,哥哥馬上就來看你。”張念祖掛了電話,幫趙玫儿簡單收拾了一下留了張便條,連同鑰匙一起放在桌上,隨後開門進了走廊。

    在他剛準備走向電梯的時候,一大群人正好分別從兩個電梯裡湧出來,領頭的人年紀已不輕,手裡提著一條烏木帶紋飾的短棍。

    張念祖心一提,他認識這種短棍,這是黑豹幫豹頭棍花的標誌武器!此刻已沒有回頭路走,張念祖硬著頭皮向著對方走去,黑豹幫能一眼就認出他的人並不多,萬一能蒙混過關呢……

    “就是他!”一個四十多歲的猥瑣中年指著張念祖大叫起來,他閃爍的眼神裡都是報復的快意,正是前幾天想“撿屍”未果的色狼。這就解釋了黑豹幫為什麼能找到這裡的原因了。

    張念祖二話沒說一個下勾拳把他打倒在地,然後猛然沖向人群中間,他的目標是另一端的步梯口。

    黑豹幫眾人反應極快,他們的包圍圈瞬間一收,頓時把張念祖圍在了正中間,張念祖不顧四面八方的拳頭和刀棍,他隨機抓住一個人把他掄著,好令周圍的攻擊有所顧忌,然後不等那人被同夥救走先給他肚子上來了兩拳,算是先解決了一個。

    領頭的中年眼光極毒,他事先判斷出張念祖的意圖,索性也不去管那個同伴,待張念祖剛丟開他他的烏木棍已夾著風聲砸到,張念祖再次抓過一個馬仔擋在自己身前,中年的棍驟然停止,靜靜地等著下一次機會。能有這樣的素質,不愧是金牌打手的風範。

    黑豹幫這次一共來了13個人,由一個豹頭棍花統領,這個規模不算大也不算小,帶頭的棍花其實不太信得過來通風報信的那人,但也沒敢怠慢,他找來的這十幾個人都是老手,沒想到這頭彩真給他碰上了。

    張念祖的感覺也很明顯——這些人人數雖然不如上次三角眼在公園那次多,但是他們無論單兵素質還是團隊配合都遠遠超過那些混混,還有,這次的地形對自己極其不利。在空闊的地方,10個人追你和1個人追你其實沒有多大差別,你只要跑得比他們中最快那個快,多出來的人完全可以無視,但在走廊裡,10個人往那一堵就意味你得把10個人都放倒,張念祖自忖絕沒有這個本事,所以他的目標就是逃走!只要能逃走就是一件豐功偉績!

    然而最初挨了張念祖兩拳的那個馬仔也晃晃悠悠地重新站了起來,能一擊報銷一個敵人只有老蔣那樣的怪物才能做到……

    張念祖接受著圍攻,他背靠著牆在牆面上滾來滾去以減少身體受傷的面積。

    “讓開!”棍花在眾人身後喝了一聲,前面兩個馬仔很有默契地讓出一個攻擊位置,棍花的烏木棍再次居高臨下狠砸下來,邊上的馬仔則面帶惡毒的微笑,分別從兩邊把張念祖固定在牆上,那一棍砸的是張念祖的頭頂!

    張念祖這時無法脫身,也只能採取丟卒保車的辦法,他把腦袋轉向一邊,把肩膀送了上去……

    “倒下!”棍花胸有成竹,像下命令似的又喊了一聲。

    棍子狠狠砸在了張念祖肩膀上,張念祖萬念俱灰——那個地方曾在他救徐小鳳的時候就受過傷,這次變本加厲,恐怕是要殘了!

    挾持張念祖的人放開了他,等著他自己倒地。

    誰也沒想到的是:張念祖竟趁機甩脫眾人,繼續跑向了樓道口!

    棍花愣了一下,臉上也灼燒起來,他怒喝道:“跑不遠,給我追!”

    就像故意和他作對似的,張念祖不但已經跑進了樓道,還跑得特別快。

    一群人蜂擁而下,緊追不捨。

    張念祖聽著紛雜的腳步始終在頭上響著,知道就算自己跑出大樓也很難徹底甩掉他們,他跑到一個樓梯口,見消防栓的玻璃門開著,於是靈機一動,邊跑邊把裡面的滅火器拽了出來,同時右手食指下意識地在滅火器上摸索著,一條裂縫出現了,他使勁在裂縫上按了一下,一揚手拋了上去。

    砰——嗤嗤——

    滅火器炸裂之後爆發出了無數乾粉,接著就听有人失控地慘叫著滾下樓梯。

    張念祖在百忙之中凝視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食指,他決定臨時再給它找個難度更高的任務——前面的安全出口門上盤著一條長長的鐵鍊,鐵鍊兩端用鎖子鎖著。張念祖跑過它的時候右手食指也順著鐵鍊鏈身劃過,接著找到縫隙按了上去,鐵鍊雖然並沒有就此斷開,但張念祖順手一扯它就從那個地方分成了兩截,跟著張念祖叮叮噹當地跑下了樓。

    當張念祖到達一樓之後,他搶先出了樓門,然後從外面把那條鐵鍊死命地繞著把手纏了好幾圈,他喘了一口氣,慢慢走出公寓樓,後面很快傳來了砸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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