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的話將左風立刻從體會穴位的感受之中拉了出來,同時臉上表情有些微微錯愕的望著對方。
剛剛他一直全神貫注的和安伯研究刺穴,安伯剛剛那番話問得有些突兀,左風一時之間也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很快左風就平靜下來,加上安伯所說的正是他之前與素顏交談時的真實想法。左風自信自己能夠隱藏的很好,可依然還是讓安伯看出了來,這說明自己在掩飾方面還是有不足之處。
看著左風默然不語,安伯也是笑著說道:「小兄弟不用多想,老頭子我半輩子伺候老爺一家,察言觀色是我自小就練出來的本領。而且我後來轉眼醫道,你並非是掩飾的不好,而是人的一些正常反應能夠讓我察覺到,而且由此讓我判斷出一些東西來。」
左風心中一動,立刻詢問道:「安伯竟然由此等手段,能不能教給我。」
聽了安伯所說左風立刻就來了興趣,這並非是他一時興起,而是他本身就對於這種人的細微變化很有興趣。這就像他以前通過別人腳步的細微差別,能夠從腳步聲分辨是誰,同時還能夠通過腳步聲判斷人的部分心理變化一樣。
當初在巒城之時,他就通過離茹的腳步節奏不同,猜到了她的心裡變化。現在聽到安伯有這種異曲同工的法門時,也不禁升起了想要好好學習一番的想法。
安伯看著左風那好奇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對於其沒有立刻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想要學習這技法,不僅沒有絲毫不悅之色,反而升起了愛才之心。
微微一笑,就緩緩說道:「武者的修為大都可以從氣息上有所察覺,這種通過氣息判斷別人的方式,在大陸上經過千百年已經成為一種定式。無論判斷對方修為達到何種境界,甚或之對方現在處於一種什麼狀態,喜怒哀樂都通過氣息來進行判斷。
這樣久而久之反而會讓武者產生依賴,所以才衍生出了很多掩飾修為的方法。」
說到這裡安伯就抬眼看向左風,含笑道:「就譬如小友的真實修為已經達到了煉骨期的頂峰,但是一般人卻只能感覺到你在煉骨初期或者中期的位置而已。」
以這種直接的方式點出左鳳的修為,也讓左風對安伯的本領更加信服幾分。左風神情專注的看著安伯,帶著渴求語氣說道:「怎麼辦到的,」
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眼睛處指了指,不急不緩的說道:「人的眼耳口鼻之中,眼睛是最為特殊的,有的人習慣通過別人眼神的變化判斷一個人內心所想,卻不曉得一個人的修為,也會在眼睛之中暴露出來。
當武者修煉改造身體的時候,尤其是在煉體的三個階段,對身體的改造是最多的。也是這個緣故,身體各處在改造後都會有所變化。你可能看不到別人筋肉,骨骼,臟器內的變化,但是眼睛卻是你能夠直接看到的。」
這番話好像醍醐灌頂一般,讓左風感到眼前豁然開朗,好像一個嶄新的世界展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一般。他以前對於判斷武者修為,完全是依靠敏銳的洞察力,和對別人細微處的觀察所得。
其實這與安伯的方法有些接近,因為當武者達到一定修為的時候,即使將氣息掩飾的再好,可是身體的強韌與力量的變化都是很難隱藏,左風也是通過這些能夠窺察到別人所看不到的東西。
經過安伯的點醒,加上左風以前觀人時的細微,立時就有了些感悟。的確如同安伯所說的那樣,修為越高的人,似乎雙目也會更加明亮與深邃。這些都是左風以前看到卻錯漏掉的,有了這個方向,即使沒有了安伯的具體介紹,左風相信也能夠盡快掌握到竅門。
反而是安伯並沒有藏私的打算,而是開口繼續介紹起來。而經過安伯的詳細介紹,左風也知道了原來觀察雙目竟然有那麼多的學問。
強體期的武者雙目與普通人無異,而煉骨期的武者雙目會變得更加明亮,達到淬筋期後雙目之中的神采也會更濃。而煉氣期後的武者也有其各自不同之處,煉神期的武者安伯並沒有機會過多觀察,所以並沒有什麼研究。
左風卻是清楚的知道,達到煉神期的武者,眼神的變化如同浩瀚的宇宙讓人琢磨不透。就拿藥尋來說,他時而看起來如同風燭殘年的普通老人,時而如同一汪不見底的深潭,時而凌厲的如同有實質般直達人的內心。
安伯介紹完通過雙目觀人修為之法後,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是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人的皮膚會有細微的變化,不知道你是否聽過一種可以變色的魔獸。」
左風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左風對於魔獸幾乎沒有什麼瞭解,最多只見過邢夜醉那巨大的白色巨蟒。
安伯笑著說道:「靈藥山脈有一種可以身體變色的魔獸,這種魔獸不單可以將自己的身體變成跟周圍的景物一樣的顏色,而且它在情緒劇烈起伏時,身體的顏色也同樣會跟著發生變化。
我正是因為機緣巧合下見過這種魔獸,所以後來才突發奇想的觀察起別人皮膚的細微顏色差異。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還真的發現人在情緒波動時表面顏色會有細微的變化。」
「皮膚變化,」
安伯露出了一個高深的笑容,才繼續說道:「是不是很難想像,我也認為這不太可能,後來才發現是人身體的汗毛能夠有略微的變化。這些變化微弱的極難察覺,除非是感官極其敏銳的人,或者是像我這樣心有定見在極近的距離觀察,根本不會發現這種情況。」
頓了頓,安伯好像在故意考教左風一般,笑問道:「你可明白這是為何,」
左風一臉嚴肅的低頭沉思了片晌,忽然猛地抬起頭來,用不確定的口氣說道:「是否是因為靈氣。」
安伯的笑容顯得極為開心,好像遇到了知音人一般開懷,說道:「正是如此,武者的情緒波動從外到內都可以隱藏,只有這纖細不易察覺的汗毛是很難控制的。而這些汗毛又都和身體相同,靈氣的波動卻能夠在毛髮之間有所顯現。」
左風頓時明白,剛剛安伯就是通過觀察他汗毛的變化,知道他對於素顏的心裡變化。安伯雖然轉了這麼大一個彎來解釋,但是左風卻是覺得受用匪淺,若是能夠每次都學到如此多的東西,那麼他倒不介意安伯說話轉的彎更大一些。
安伯笑著擺了擺手,道:「彫蟲小技,若是能夠想明白這些,在一些特殊情況下,儘量控制身體的毛孔收縮,也就不會被有心之人察覺到了。現在也可以說一下你對素顏的看法了,你對她的好奇絲毫都不比李元少吧。」
左風點了點頭,道:「安伯對於這素顏是否有些瞭解,或者說對於這素家是否有些瞭解,這素家和康家是否曾有什麼過節,」
安伯微微一愣,沒想到左風說的問題竟然會如此嚴重,想了想說道:「若是說素家和康家也算是世交,說不上有什麼過節,準確的說以前兩家並沒有什麼密切的來往。少奶當初和少爺並非是父母指定的婚姻,而是他們二人在一次偶然下結識,之後自然發展到談婚論嫁的。
因為少爺的緣故,少奶奶給我的印象也還算不錯,不過我在少奶奶入府後不久,就因為我學習煉藥的事情被攆出康家了。這素顏是當時一同過來的,除了這丫頭為人很機靈,辦事能力很強外,我並沒有什麼太值得懷疑的地方。」
這番話安伯並沒有像之前般遮遮掩掩,而是明確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過安伯在說話的時候,有些地方說的並不詳盡,而且好像不願意左風再沿著這條線調查下去。
左風也是個知情識趣之人,從安伯單獨和自己談這些,足以表明他對自己還是信任的。只是作為康家的老人,他對於素顏也一樣有著信任。左風不清楚他對於素顏的信任,是根據什麼而得來的,不過至少肯定自己不能從安伯這裡再得到其他信息了。
安伯又閒聊了幾句,並且將自己總結的一本刺穴之法,和一本按穴之法留下來,就起身離開了左風的房間。
左風在這裡除了有些憋屈外,其他的倒還算是比較不錯。每天三餐都在這裡解決,吃喝拉撒都不需要走出房間,自然有人伺候的服服帖帖,更是再不需要素顏來服侍他就已經讓他感到很愉快了。
將安伯留下的兩本書仔細的翻閱了一遍,左風對於穴道,和刺穴方面也有了一些認識。相信再給他一些時間來嘗試,必然能夠有不錯的成績。
在第二日傍晚時分,素顏直接背了一個巨大的木箱來到左風的房間。聽著那木箱放下時的沉悶聲響,左風也不禁有些錯愕。他之前也想到情報的數量會有些龐大,卻沒有想到會龐大到這種地步。
「明後天還會陸續有抄錄完畢的情報冊子送來,今天只是送來一小部分而已。」
看著素顏似笑非笑的臉,想起她所說的話,左風不禁感到有些頭皮發麻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