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1218 開局試探

    「攻擊！」

    通過兩個賽季的演練和鋪墊，現在陸恪已經完全適應了球場氛圍和比賽節奏；更何況，就連超級碗舞台都已經闖蕩過一次了，新賽季揭幕戰的緊張和亢奮也就不值一提了，那鷹襲長空的呼喊聲滑過天際，正式為2013賽季揭開了大幕。

    雙手持球，快速後撤。

    正式開球之前，多線路進攻陣型轉變成為了二乘以二進攻陣型，但陸恪的腳步卻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轉過身就將橄欖球交給了首發跑衛馬庫斯-林奇——舊金山49人新賽季的第一檔進攻從地面開始。

    馬庫斯持球之後，繞過了雙方鋒線對峙的密集區域，腳步輕盈地從左側突破，但綠灣包裝工的外線衛克雷-馬修斯和防守端鋒約翰尼-喬利（Johnny-Jolly）卻保持了注意力的高度集中——

    在馬庫斯腳步剛剛衝過開球線的時候，馬修斯和喬利就一前一後地形成了夾擊，將馬庫斯持續前衝的腳步聯手攔截了下來，就是這一點點耽誤的空間，其他防守組球員就一窩蜂地衝了過來，嚴嚴實實地摁倒了馬庫斯。

    僅僅只是推進了一碼而已。

    第一次地面進攻的效果並不好，但陸恪沒有著急，而是耐心地觀察著綠灣包裝工防守組的站位和移動。

    上賽季，包裝工防守組整體表現可謂是強勢回暖，最終位居聯盟十一位，絕對是過去幾個賽季以來的最佳表現，其中傳球防守聯盟十一、地面防守聯盟十七，紅區防守聯盟二十八、犯規比例聯盟二十九。

    整體來說，這是一支二線防守強於地面防守的球隊；同時，防守實力的底蘊不足，往往容易在三檔防守以及紅區防守之中出現更多問題。

    休賽期，包裝工防守組出現了不小的變化，首發安全衛查爾斯-伍德森和首發防守端鋒CJ-威爾森（C-J-wilson）雙雙轉會前往奧克蘭突襲者，首發外線衛艾瑞克-瓦爾登（erik-walden）則前往了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

    不過，包裝工沒有從自由市場中尋找大魚，而是在自己的替補和陪練陣容之中挖掘出值得栽培的新星。

    順帶一提，綠灣包裝工是聯盟之中非常特殊也非常少有的一支球隊，每一年的休賽期政策都是先選秀大會後自由市場。

    這可以說是反規則反規律的方陣。因為自由市場在三月底就正式開啟，而選秀大會則必須等到四月底，期間還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這也意味著那些頂尖球員進入自由市場之後早早就已經被搶購一空，等到選秀大會之後再進行操作，選擇餘地就相對有限了。

    但這就是綠灣包裝工。

    他們十分重視血統和體系，就如同足球裡的青訓營一般，從新秀時期就挑選進入球隊，一路栽培一路觀察，整個戰術體系和能力素養都是純粹綠灣出品，當需要的時候，立刻就能夠進入主力首發陣容。

    當然，自由市場的補缺補漏也是非常重要的。只不過，如果在新秀和自由球員之間選擇，綠灣包裝工往往更加信賴自己挑選出來的新秀。

    這幾乎已經成為一種不成文的傳統。雖然在其他球隊以及球隊經理看來，如此堅持根本就沒有必要，這不是職業球隊的正確運營方式，但包裝工還是固執己見地堅持著自己的傳統——

    今年也是如此。

    三名首發球員的轉會離開，包裝工全部在自己的替補陣容中，尋找到了三年級或者四年級新秀球員填補空缺，組成了全新的首發陣容。

    對於包裝工自己來說，休賽期的磨合將變得更加簡單；而對於包裝工的對手來說，缺少實力參考數據，再次交鋒時，只能通過比賽過程來慢慢調整了。

    剛剛一檔十碼的進攻，吉姆-哈勃選擇了地面進攻，而且沒有任何花招，乾脆利落地就直接選擇了跑球交遞，其實就是給陸恪更多的觀察時間，以相對保守的方式來試探對方的陣型變化以及球員狀態——

    當然，現在只是開場熱身階段，很多事情都只能看到表面而已。

    二檔九碼。

    陸恪直接改變了進攻陣型——既然是測試深淺，那麼就不能束手束腳，按照自己的風格來展開進攻，但整個強度和力度可以稍稍放緩些許，以減少失誤為前提來探索潛在可能——同樣是二乘以二陣型，但陸恪卻從「i」陣型演變成為了手槍陣型，而且兩側接球球員的站位也明顯拉開。

    如果是剛剛一檔進攻是明擺著地面進攻，那麼現在二檔進攻就是地面和傳球進攻的模糊化。

    宣佈開球之後，陸恪雙手持球，沒有後撤步，也沒有轉身，而是站在原地。

    綠灣包裝工的防守陣型也完全拉開了隊伍，乾脆在前線就只留下了兩名防守鋒線面對五名進攻鋒線，其他所有球員都將自己的站位往兩側、往後方拉開，可以前衝突襲四分衛，也可以後撤掐斷深遠傳球。

    陸恪有意識地稍稍停頓了片刻，視線快速掃視了一圈，然後就看到防守鋒線依舊老老實實地留在原地對抗進攻鋒線——沒有上步突襲，線衛和角衛則跟隨著接球球員移動腳步，最重要的細節就在於兩名安全衛重心雙雙後移。

    這意味著什麼？

    包裝工展開傳球防守！

    這一切全部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陸恪只是一個快速橫掃就完成了信息採集以及分析，稍稍一個停頓所帶來的延遲出手，就將手槍陣型的優勢完全發揮了出來，而包裝工防守組顯然提前預設了立場——陸恪將傳球。

    於是，陸恪當機立斷就轉過身，朝著站在自己身側隨時待機的馬庫斯伸出右手，快速完成了橄欖球的交接。

    馬庫斯從左側朝著右側橫向跑動，迎面就可以看到朝著自己飛撲過來的防守端鋒BJ-拉傑（BJ-Raji）；但拉傑的位置卻被進攻截鋒艾利克斯-布恩攔住了，只能竭盡全力地用雙手拍打著，卻無法更進一步。

    馬庫斯一個緊急剎車的腳步調整，直接繞過了布恩和皮克特的糾纏，從艾利克斯-布恩和安東尼-戴維斯之間撕裂開來的縫隙躥了出去——

    因為包裝工剛剛有意識地將前線站位完全拉開，現在線衛和角衛全部都跟隨著接球球員朝著路線跑動，這也使得短傳區域的空間完全敞開，短短五碼距離就已經足以讓馬庫斯將自己的衝撞速度提升起來。

    「啊啊啊！」

    在全場九人的歡呼吶喊聲中，馬庫斯就可以看到包裝工所有防守球員驚慌失措的表情，但他們的位置卻被四名接球球員完全阻隔了開來，這也為馬庫斯進一步贏得了推進空間，最終還是兩名安全衛及時上步，以飛身撞擊下半身的方式，破壞了馬庫斯持續前衝的重心，迫使馬庫斯倒地。

    但在倒地之前，馬庫斯的腳步就已經衝過了開球線，來到了己方三十三碼線之上。

    首攻，完成！

    又是一檔十碼。

    果不其然，緊接著就是散彈槍陣型！進一步測試包裝工隊防守陣型的基礎變化，繼而從這些基礎演變來解讀更多信息。

    陸恪不僅清空了後場，而且將三名外接手、一名近端鋒和一名跑衛全部都派上前線，以左三右二的方式將散彈槍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當然，為了避免非法列陣，每一位球員的站位還是有所變化的，明目張膽地擺出了全力傳球的姿態。

    整個聯盟都知道舊金山49人的接球團隊正在遭遇嚴重的傷病打擊，現在的首發陣容也只能著實七拼八湊；但沒有人會忘記，去年常規賽收官階段到季後賽前半階段，陸恪就是憑藉著一個不完整的接球團隊，一步一個腳印地將勝利延續了下去。

    目前球隊陣中一共擁有六名外接手，其中，馬里奧-曼寧漢賽季報銷，邁克爾-克拉布特裡留在了五十三人大名單中卻至少需要等待十二月才能登場；另外四名外接手分別是泰德-吉恩、喬恩-鮑德溫、安匡-博爾丁和昆頓-帕頓。

    本場比賽，首發近端鋒是洛根，首發跑衛是馬庫斯，首發外接手則是吉恩、喬恩和博爾丁。

    現在就到了測試外接手磨合狀況的時候了。

    開球之後，陸恪雙手持球，持續後撤步，有條不紊地開始觀察後場對位形式，但接球球員才剛剛啟動，匆匆忙忙地推進五碼左右，進攻鋒線就已經面臨了危機，這對於陸恪來說著實不是一個好消息。

    包裝工隊僅僅只用了三人衝撞，左側防守端鋒BJ-拉傑就已經再次蠻不講理地撞開了布恩的對峙站位。

    拉傑是一個337磅（153公斤）的超級壯漢，上賽季是打尖峰位置的，本賽季則與隊友替換了位置，挪到了防守端鋒位置上，整個防守衝撞幾乎複製了西雅圖海鷹前線重炮式的復古防守風格，在對位方面，拉傑可以輕鬆碾壓布恩的站位。

    連續兩檔進攻，布恩都顯得非常吃力——這是物理層面的絕對優勢，技術能夠起到的作用著實微乎其微。

    然後就看到拉傑如同泰山壓頂一般地朝著陸恪衝了過來。

1219 路線混亂

    「攻擊！」

    陸恪擺出了散彈槍陣型，這是一個全力傳球的純粹進攻陣型，綠灣包裝工的防守重點也明顯變得清晰起來，以三名防守鋒線來展開沖傳施壓，其他八名球員全部後撤聯手掐斷五名接球球員的跑動路線。

    出人意料卻在情理之中的是，防守端鋒拉傑與進攻截鋒布恩的對峙，拉傑以體型和力量完全佔據了上風，以強硬的蠻牛衝撞破壞了布恩的重心之後，拉傑就如同推著輪胎前進的大力士般，持續推撞著布恩，上步突破的聲勢不可阻擋。

    這就是拉傑聰明的地方——

    他沒有速度優勢，只有力量優勢。所以，與其甩開布恩，以自己的速度來嘗試完成擒抱，反而可能被陸恪逃脫；不如以自己的力量持續碾壓，施加壓力，製造驚濤駭浪的衝擊，破壞陸恪的傳球節奏，這反而是更加行之有效的方式。

    果然，陸恪緊接著就感受到一陣腥風血雨從自己的右側滾滾而至，即使想要忽略都困難。

    此時，休賽期艱苦卓絕的訓練就可以看出成效了。比起上賽季來說，陸恪的腳步更加從容也更加鎮定，即時反應以及交叉換步都顯得沉穩有力，僅僅只是兩個橫向交叉步就已經將布恩、拉傑兩個人的距離拉開。

    但警報依舊沒有解除。

    拉傑狠狠地撞擊著布恩，布恩的重心連連後退，持續對著陸恪施壓；而同時，正前方的尖峰萊恩-皮克特（Ryan-Pickett）以一挑二，卻依舊不怯場，把安東尼-戴維斯和喬納森-古德溫的聯手防線撞擊得連連後退；甚至就連另一側的防守端鋒約翰尼-喬利也已經在對峙之中佔據了上風。

    順帶一提，綠灣包裝工的三名防守鋒線體重分別是337磅（153公斤）、340磅（154公斤）和325磅（147公斤），如此復古式的前線，不具備突襲四分衛的衝擊力，卻能夠在前線對峙之中佔據絕對上風，施加無與倫比的壓力。

    整個口袋風聲鶴唳！

    陸恪橫線移動的腳步流暢而自如地轉換過來，從螃蟹走路的橫向交叉換步改變成了正常規律的直線前衝，沿著自己左手邊的橫向直線方向衝刺，轉眼之間就已經主動跑出了口袋，一邊持球奔跑一邊抬頭觀察，整個球場的對位盡收眼底。

    不妙！

    ……

    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站位往前拉開了陣型。

    左翼是喬恩、博爾丁和馬庫斯。

    右翼則是吉恩和洛根。

    兩側球員的各自站位都稍稍拉開了空間，彼此之間都間隔了約莫三碼到四碼左右，這使得他們的跑動路線具備了更多的開拓空間，充滿了無限可能，這也是舊金山49人過去兩個賽季西海岸進攻戰術體系的最大亮點。

    開球之後，吉恩和洛根輕車熟路地跑出了一深一淺的路線，兩個人的腳步持續快速前衝了五碼左右，簡單地完成了一個交叉換位，而後就朝著各自的路線扯動，漸漸把彼此的距離拉開——

    洛根朝著內側橫切，留在了短傳區域；吉恩則朝著外側輕撇前衝，快速衝過了中傳區域。

    同時，喬恩、博爾丁和馬庫斯則跑出了不同的路線，馬庫斯以跑衛最經典的槽位內切路線進入了短傳區域，與洛根一前一後地錯開彼此的橫向扯動路線，而喬恩和博爾丁則一左一右地雙雙朝著深遠區域衝刺。

    按照跑動路線的預定方案，洛根和馬庫斯應該在短傳區域，喬恩和博爾丁應該在中傳區域，而吉恩則應該在長傳區域。

    現在口袋被意外撕破，陸恪被迫轉移到了左翼區域，這也意味著他只能尋找短傳區域的洛根或者中傳區域的喬恩和博爾丁——因為所有球員全部都囤積在了自己朝著右側的觀察路線上，他沒有辦法判斷吉恩或者馬庫斯的位置。

    但陸恪才剛剛憑藉著自己的腳步撕扯出了空間，贏得了短暫的傳球空檔，緊接著卻發現沒有傳球路線！

    準確來說，洛根依舊在傳球路線上，他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跟隨著一名防守球員，約莫三碼之外還有另外一名防守球員；但喬恩和博爾丁的跑動路線卻出現了嚴重失誤，兩個人的跑動路線完全重疊在了彼此的位置上——

    喬恩站在靠近陸恪的前方位置，完全遮擋住了博爾丁的站位，而喬恩的左右兩側各自站著一名防守球員，掐斷了喬恩變換路線的可能；位於後方的博爾丁似乎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路線出現錯誤了，來來回回地移動著，找不到一個清晰思路。

    其實，此時喬恩和博爾丁的跑動路線都已經在十五碼之外了，如果他們可以錯開彼此的跑動路線，那麼就將成為最好的傳球目標。

    當機立斷，陸恪抬起右手，出手瞬間就將中傳調整為短傳，只能無奈放棄喬恩或者博爾丁的冒險路線了，尋找到了短傳區域的洛根。

    洛根以自己的身體撞開了貼身防守的角衛山姆-謝爾德斯，一個緊急剎車，抬起雙手就在胸口位置順利完成了接球，但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兩名防守球員就緊接著形成了包圍圈，將洛根牢牢地摁倒在地。

    這是一記七碼短傳。

    陸恪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輕輕抿了抿唇瓣。他利用自己的腳步撕扯出了空檔，如果喬恩和博爾丁的跑動路線沒有出錯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就可以製造出首攻；尤其是博爾丁，他的站位稍稍靠後兩步，對位防守的只剩下一名安全衛，如果可以機敏擺脫的話，那就是劍指端區的傳球了。

    可惜。

    但陸恪的心態很快就平復了下來，這僅僅只是新賽季的第一場正式比賽，對於戰術手冊的理解以及對於跑動路線的理解，他們還是需要繼續磨合，不能操之過急。

    事實上，從剛剛三檔進攻的推進來看，綠灣包裝工的二線防守也明顯沒有能夠契合到正確節奏上，缺少了明星安全衛查爾斯-伍德森的串聯，無論是區域防守還是對位防守，銜接都出現了不少空檔；線衛和角衛在短傳區域的覆蓋位置也可以看到縫隙，雙方在防守位置的轉換過程中，還是不夠流暢。

    反而是硬橋硬馬的鋒線對抗還能夠尋找到更多優勢。

    這也意味著，短傳區域往往能夠撕開更多空檔，趁著對方立足未穩之際，將整個推進速度和力量都提升起來。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喬恩-鮑德溫和安匡-博爾丁兩名球員的路線跑動屢屢出現錯誤，可以明顯察覺到，他們對於舊金山49人眼花繚亂的立體進攻體系還是不太適應。

    無論是在堪薩斯酋長接艾利克斯-史密斯傳球的喬恩，還是在巴爾的摩烏鴉接喬-弗拉科傳球的博爾丁，他們都還是沒有能夠完全熟悉戰術手冊，跑動路線經常南轅北轍，甚至重疊在其他接球球員的跑動路線上，這使得陸恪的戰術佈局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想像一下，陸恪已經提前佈置好了，喬恩應該出現在左翼外側靠近邊線的位置，前衝十碼到十三碼左右，結果喬恩卻出現在了中央地帶，與洛根的跑動位置重疊，然後將防守球員全部牽引在了一起，甚至還連累洛根的接球空間也被擠掉了，那麼陸恪還應該怎麼傳球呢？

    這就是橄欖球比賽的特殊性：戰術手冊的重要性不可取代。

    其他運動項目，戰術執行是一個大概框架，臨場隨機應變的空間更大，足球或者籃球甚至依靠單打獨鬥也可以將比賽延續下去；但橄欖球卻不行。

    橄欖球的每一檔攻防都需要重新佈置戰術，千變萬化的戰術充滿了無數可能，卻必須在開球之前完全佈局，這也意味著容錯空間更小，必須嚴格執行戰術手冊的框架，在框架範圍之內進行臨場應變。

    如果場上球員根本不知道這一檔進攻的戰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就可能打亂計畫；如果四分衛不知道戰術手冊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麼比賽就基本無法進行下去了。

    現在的喬恩和博爾丁就是如此。

    彼此跑動路線重疊，又或者是干擾隊友跑動路線，這都是非常非常低級的菜鳥失誤，只有新秀球員或者二年級球員才可能出現的低級失誤，這對於教練組的戰術佈局和四分衛的臨場變化都是嚴重的干擾。

    喬恩和博爾丁似乎根本就沒有記清楚戰術暗號，陸恪說是左側，他們就可能出現在右側；陸恪說是長傳，他們卻可能在短傳。兩個人的多次路線跑動頻頻出現誤差，徹底打亂陸恪的佈局，迫使陸恪只能使用第二乃至第三備選方案。

    進攻推進效率受到了嚴重拖累！

    如果陸恪還能夠找到吉恩或者洛根完成傳球，這就算是幸運了；更糟糕的是，因為跑動路線被徹底打亂，陸恪根本尋找不到傳球目標，導致遲遲不能出手，直接結果就是：一次被擒殺，三次朝著邊線出界方向傳球，避免被擒殺損失碼數。

    就是在這樣的艱難局面下，陸恪依舊不依不撓地推進到了對方半場三十碼線之上，這才被三振出局。

1220 磨合危機

    「又是跑動路線重合，導致了傳球未完成，這已經是開場以來的第三次了。這樣的低級菜鳥失誤對於任何一名外接手來說都是不應該的。」

    「可以明顯感覺到，休賽期加盟舊金山的外接手們還是沒有能夠適應球隊的西海岸進攻體系，變化多端的跑動路線和無法預測的傳球目標，這是舊金山過去兩個賽季的最大優勢，得益於陸恪的強大控制能力和佈局能力，舊金山的進攻組往往能夠在開球之前就搶得先機。」

    「但是，現在外接手成為了球隊最為薄弱的一環，如果外接手不能按照陸恪的要求跑到位置，那麼即使陸恪的傳球再精準、戰術再出色、閱讀再準確，他也沒有辦法完成傳球。戰術手冊！戰術手冊！戰術手冊！這是每一位橄欖球球員都必須通過的重要關卡！現在喬恩-鮑德溫和安匡-博爾丁卻正在面臨困局。」

    「季前賽期間就已經可以察覺到的隱患，現在進入常規賽之後被進一步放大了。陸恪的佈局智慧和應變能力必須建立在整個進攻組對戰術手冊的通透瞭解上，否則，他的戰術意圖沒有辦法準確執行，那也就只是一張白紙，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不過，事情還沒有那麼糟糕。」

    「陸恪僅僅依靠著洛根-紐曼和泰德-吉恩兩個接球點，輔佐以馬庫斯-林奇和弗蘭克-高爾的地面推進，就一路跌跌撞撞地來到了對方半場的三十碼線之上，為主場作戰的舊金山49人贏得了一記四十七碼的任意球機會！」

    「這就可以看出陸恪的成熟與進步了。對於比賽戰機和局勢變化的把握，這依舊是陸恪遙遙領先於大部分四分衛的強勢項目，接下來就兩名外接手能否快速融入戰術體繫了，否則，他們很快就會丟掉自己在舊金山隊伍中的首發位置。」

    ……

    陸恪一路小跑地離開了球場，與大衛-阿肯斯擊掌交接，然後就目送著特勤組上場。

    這是陸恪職業生涯的第三個正式NFL賽季，賽季揭幕戰總是充滿了無數困難和意外，尤其是今年作為衛冕冠軍登場，更是眾矢之的，這也意味著他們必須做好更多困難準備；但老實說，陸恪沒有想過居然是戰術手冊的問題。

    整個休賽期，陸恪與進攻組反反覆覆、反反覆覆地展開戰術會議，不僅僅是進攻鋒線，外接手和近端鋒的戰術會議也正式提上了議程，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知道，戰術手冊的理解程度和執行水平對於球隊的重要性。

    喬恩和博爾丁確實有些認生，但他們沒有完全不合群，還是出席了大部分戰術會議；他們的首發位置也是隊內競爭之後的結果——哈勃沒有選擇雙近端鋒戰術，而是選擇了三外接手戰術，就是如此原因。

    但訓練終究只是訓練，比賽卻是比賽，這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喬恩和博爾丁對於戰術手冊的理解不夠紮實也不夠到位，瞬間就凸顯出短板來了，這才僅僅只是舊金山49人整個賽季的第一波進攻而已——

    這也意味著，陸恪變化多端的進攻手段還沒有完全使出來，他們就已經跟不上腳步了，那未來應該怎麼辦？

    現在比賽正在進行中，陸恪也不能把兩名外接手單獨抓到旁邊，臨時抱佛腳，且不說時間是否來得及，置身於主場的緊張氣氛中，對方能夠吸收多少也是一個未知數，可能還會弄巧成拙。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重新回到場邊，陸恪只能是稍安勿躁，重新梳理剛剛這一波進攻的對峙交鋒。

    外接手教練約翰-莫頓卻朝著主教練吉姆-哈勃的方向投去了一個視線，第一時間就把外接手們全部都召集在了一起：戰術手冊執行失誤，而且還是低級失誤，這對於整個進攻流暢度的影響都是不可估量的，他們必須警惕起來。

    ……

    場邊正在緊鑼密鼓地忙碌著，場上則刻不容緩地進行著比賽。

    阿肯斯登場了。

    站在球場之上，他的情緒也有些洶湧。休賽期，他幾乎已經決定退役了，但迂迴曲折的最後還是重新回到了這片賽場，不是為了勝利，也不是為了冠軍，而是為了榮耀！為了這片球場！為了自己奉獻了一輩子的橄欖球！他終究還是捨不得離開。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阿肯斯重新讓錯雜的心緒平復下來，這是一記四十七碼的任意球——超出四十五碼以上，每多出一碼都增加一分風險，即使是全神貫注之下，也可能踢球，更何況是注意力走神呢？

    本賽季，因為替補四分衛斯科特-托爾辛轉會到了綠灣包裝工，現在負責扶球的是新秀外接手昆頓-帕頓。

    帕頓的戰術手冊理解能力沒有能夠跟上節奏，和去年的AJ-詹金斯面臨著同樣的問題，不過帕頓的理解力更加出色一些，同時也更加勤奮好學一些——畢竟，詹金斯的案例就擺放在面前，去年詹金斯是首輪秀，可謂是萬眾矚目、備受期待，但短短一個賽季之後，他就被交易到堪薩斯酋長了。

    現在帕頓作為一名新秀，還是需要更多時間學習和適應，暫時作為扶球手在特勤組登場。

    開球，扶球，助跑，起腳。

    阿肯斯完全一絲不苟地按照訓練執行，然後就可以看到橄欖球不偏不倚地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穩穩當當地穿過了球門，準確無誤地命中了四十七碼任意球，場上比分來到了「3：0」。

    ……

    燭檯球場的觀眾看台之上，資深球迷們正在竭盡全力地加油助威！

    其實，作為鐵桿球迷，他們都可以感受到進攻組的掙扎，也許他們無法如同專業分析評論員一般準確無誤地說出一個所以然來，但還是可以明確地感受到進攻組距離最佳狀態還有一段距離，休賽期新加入的球員們還是沒有能夠融入球隊。

    開場表現確實不太好。

    但這僅僅只是全新賽季的第一波進攻而已！過去兩個賽季，相似的局面、相似的困難著實經歷了太多太多，他們總是能夠扭轉困局，他們總是能夠反敗為勝，他們總是能夠堅定不移地戰鬥到最後一刻。

    因為十四號！

    因為那個身穿十四號的球員將再次率領著球隊走出困境，朝著勝利進發！

    因為那個高呼著「戰鬥不息」的十四號身影總是能夠不屈不撓地化腐朽為神奇！

    傑夫-洛克高高站立起來、舉起右拳，加入了全場振臂高呼的行列，再次呼喊出了內心深處的那個信仰，「斑比！斑比！斑比！」

    這不是超級碗決定勝負的危機時刻，而是開啟衛冕之旅的第一戰！但燭檯球場也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能量，滔滔聲勢再次讓人看到了魔鬼主場的巨大能量，鋪天蓋地地朝著正在登場的綠灣包裝工進攻組砸了下去。

    阿隆-羅傑斯抬起頭來，再次注視著眼前這一片紅色海洋，嘴角浮現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越是艱難的挑戰就越是讓人亢奮，視線投向了坐在場邊的陸恪，羅傑斯重重地握了握拳頭，為自己加油鼓勁，這場比賽，他要定了！

    今年休賽期，綠灣包裝工進攻組也出現了巨大變動，甚至比防守組還要更加劇烈——

    首發跑衛、首發近端鋒和首發外接手的陣容全部出現變化，只有外接手喬迪-尼爾森成功留在了首發陣型之中，蘭道爾-科布則成為了三檔輪換武器；五名防守鋒線也更換了兩名截鋒，並且左護鋒和右護鋒的位置也對調，重新改變了整個戰術格局。

    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這支進攻組已經是截然不同的隊伍了。

    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四分衛阿隆-羅傑斯！但這也恰恰是最為重要的位置，只要羅傑斯能夠站在四分衛的位置上，他們就依舊是整個聯盟之中最具競爭力的隊伍。

    舊金山49人進攻組面臨的問題，綠灣包裝工進攻組也同樣經歷著。

    剛剛陸恪在極度困境的情況下，推進到了任意球區域；現在則輪到羅傑斯了。

    所有視線全部聚焦在了羅傑斯身上，還有兩名外接手詹姆斯-瓊斯（James-Jones）和喬迪-尼爾森的身上——前者是去年全聯盟外接手達陣數最多的球員，後者則是包裝工垂直打擊能力以及接球之後持續推進能力最為出色的球員。

    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這一波進攻中閃耀全場的卻是新秀跑衛埃迪-雷西（eddie-Lacy）！

    這名來自傳統橄欖球名校阿拉巴馬大學的跑衛，因為體重超標，反而不太適合現代戰術體系裡的跑衛風格，選秀大會之上沒有吸引太多注意力，他在第二輪六十一順位被綠灣包裝工選中，即使在跑衛之中，他也只是第四位被選中的球員而已。

    不過，這就是選秀大會的樂趣所在，如同樂透一般，經過層層研究層層篩選，卻依舊不確定自己選中的新秀能否適應球隊的戰術體系，又能否成為球隊的重要組成部分，又能否成就一番豐功偉業？到底是水貨還是珍珠，只有進入聯盟之後才知道。

    顯然，埃迪-雷西就是一個驚喜！

1221 將計就計

    「埃迪-雷西！又是二十七號埃迪-雷西！」

    「哇哦！埃迪-雷西的地面進攻強壯有力，完完全全依靠著自己的身體優勢，如同推土機般地完成推進！如此復古而經典的地面衝跑著實是許久未見了，不同於馬肖恩-林奇的』野獸模式』，埃迪-雷西的衝跑更加沉穩也更加堅固，就如同攻城戰車一般。」

    「其實，舊金山49人防守組已經提前做出了預判，帕特里克-威利斯和納渥羅-鮑曼兩名內線衛沒有出現失誤，及時完成了地面防守，但埃迪-雷西還是憑藉著硬碰硬的撞牆式衝擊，持續推進，並且以身體優勢撞開了鮑曼的擒抱。」

    「如果不是威利斯的二次擒抱改變了戰術，破壞了雷西的腳步重心，這一波地面推進還將產生更多的潛在破壞力。」

    「誰能夠預料到呢？」

    「綠灣包裝工的地面進攻表現居然比傳球表現還要更加出色！在這場強強對決的揭幕戰中，客場作戰的綠灣包裝工顯然做好了萬全準備！」

    傳球進攻中，外接手的路線跑動和防守對位都是非常重要的，通過戰術提前佈局，四分衛往往能夠讓進攻組搶佔上風，但如果外接手接不住球，那麼四分衛也無力回天；但地面進攻中，戰術組合就相對簡單了許多，普通跑衛依靠進攻鋒線拉開路線，頂級跑衛則依靠自身能力創造路線——

    就好像馬肖恩-林奇的「野獸模式」，沒有道路也能夠硬生生地創造出一條道路。

    一方面，這意味著新秀跑衛也往往能夠迅速適應職業比賽氛圍，在新秀賽季中就開拓出一片天地；另一方面，這也意味著跑衛對身體的消耗十分巨大，這是一碗青春飯。即使是「野獸模式」，也不是萬能妙藥。

    舊金山49人的外接手陣容依舊沒有磨合完成，整個進攻顯得跌跌撞撞；綠灣包裝工卻出人意料地依靠地面進攻打開局面，在進攻組首發陣容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情況下，反而是風生水起，為羅傑斯贏得了更多推進空間。

    「危險！」

    「舊金山49人防守組發起了四分衛突襲！三名防守球員率先撕破了綠灣包裝工的口袋保護！整個進攻鋒線都已經被徹底摧毀，現在羅傑斯已經暴露在了防守球員的面前！三名！足足三名防守球員正在包圍羅傑斯！」

    「羅傑斯！」

    「漂亮！」

    「羅傑斯以自己的腳步閃開了阿爾東-史密斯志在必得的擒抱！阿爾東-史密斯的腳步明顯出現了偏差，自己被自己絆倒，這是一次低級失誤！」

    「羅傑斯還在持續移動！」

    「第二次擒抱！第三次擒抱！」

    「上帝，羅傑斯連續用自己的腳步甩開了防守組的凶狠擒抱，他現在為自己贏得了傳球時間，出手！傳球目標是……」

    「喬迪-尼爾森！」

    「綠灣包裝工的八十七號喬迪-尼爾森！這是一記……上帝，這是一記三十七碼的長傳！尼爾森正在衝刺！尼爾森！尼爾森甩開了新秀安全衛艾瑞克-瑞德的卡位，尼爾森！尼爾森為自己贏得了一個接球空間！」

    「精彩！」

    「尼爾森成功接住了傳球！瑞德依舊正在試圖補防！瑞德！瑞德正在衝撞過去！瑞德狠狠地撞在了尼爾森身上！但尼爾森接住了衝撞的力量順勢衝進了端區，達陣！這是一記達陣！綠灣包裝工以一記三十七碼的長傳達陣率先取得了2013賽季的第一記達陣！」

    「綠灣包裝工連續地面進攻的攻堅戰成功打開局面之後，舊金山49人緊接著就以突襲戰術來打破場面平衡，但阿隆-羅傑斯又一次在關鍵時刻展現出了自己的出色移動能力，儘管整個口袋都已經被徹底撕破，他還是依靠自己的腳步移動，尋找到了傳球空間！並且通過自己最為擅長的長傳找到了深遠打擊武器喬迪-尼爾森，完成達陣！」

    「這不是典型的綠灣包裝工進攻模式，這依舊再次證明了羅傑斯對於進攻的流暢掌握程度！也再次證明了羅傑斯依舊是聯盟之中最出色的四分衛之一！」

    「現在，客場作戰的綠灣包裝工正在搶佔優勢，這就好像去年的常規賽首週對決，率先取得比分優勢的依舊是老辣的綠灣包裝工，那麼，今年的這場比賽進程是否會發生改變呢？接下來就看陸恪給予的回應了！」

    從埃迪-雷西的驚喜表現，到阿隆-羅傑斯的死裡逃生，綠灣包裝工進攻組依舊展現出了自己的韌勁和能量，彰顯出了他們對於這場比賽的必勝信念！

    過去兩個賽季裡，舊金山49人都是挑戰者的位置，這也意味著，光腳不怕穿鞋的，球隊上上下下英勇無畏的衝擊姿態往往能夠爆發出更多能量；而今年，舊金山49人則是衛冕冠軍的位置，這也意味著，挑戰和被挑戰的位置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

    且不說舊金山隊員們的心態如何，至少對手們的心態就已經把舊金山擺放在更高的位置發起衝擊了。

    這種細微的變化就呈現在了場上比賽氛圍之中。創業易，守成難。

    ……

    陸恪站在場邊活動著自己的四肢肌肉，讓身體肌肉活絡起來，神態和動作都沒有流露出特別的緊張或者焦慮，始終保持了放鬆和專注，待特勤組完成開球之後，確定了他們將在己方二十碼線之上開始進攻，陸恪就率先小跑著進入了球場。

    一檔十碼。

    陸恪的視線快速完成掃瞄，防守組的兩名安全衛明顯後撤了腳步，他們的站位已經在十碼開外了；同時，兩名角衛和線衛的站位則稍稍往前提升了些許，和陸恪的距離約莫在五碼之內，這也意味著，包裝工隊有意識地將中傳區域開放出來，那麼，這到底是陷阱，還是機會呢？

    陸恪修改了進攻陣型，從「i」陣型演變成為了手槍陣型；至於接球球員的站位，則依舊是二乘以二陣型。

    這是舊金山49人最為基礎也最為簡單的套路陣型，相關傳球路線也最為成熟；同時，陸恪又對著進攻鋒線指揮了一下，讓他們牢牢盯緊眼前的三名防守鋒線球員，相對而言放鬆對線衛移動位置的關注——因為陸恪會留心觀察。

    確認完戰術改變之後，眼看著進攻倒計時就要走完了，陸恪當機立斷就宣佈了開球。

    雙手持球，陸恪沒有後撤步，而是站在了原地，抬起下巴對短傳區域的球員移動做出了一個簡單判斷：

    果然！一如所料！包裝工隊依舊只派出了三名防守鋒線沖傳，其他八名球員全部都後撤防守傳球，他們對於陸恪的傳球能力顯然無比忌憚！

    但就是在一片混亂之中，陸恪只是用視線餘光掃視其他球員的移動位置，目光焦點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兩名內線衛身上，眼看著他們沒有移動腳步，而是穩固重心停留原地，陸恪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戰術意圖——陷阱！

    這是一次跑球陷阱，如果陸恪對防守的閱讀不夠到位，又或者是操之過急，轉身就將橄欖球交給馬庫斯，那麼對方線衛就正好等在原地，掐斷馬庫斯的推進可能。

    陸恪將計就計。主要也是因為電光火石之間，他需要留下更多觀察傳球目標的時間，於是他就轉過身，將右手伸了出去，做出了一個將橄欖球交遞給馬庫斯的動作，但右手卻根本沒有鬆手的打算，視線餘光快速橫掃了一圈。

    馬庫斯的腳步才剛剛越過陸恪，遮擋住了陸恪的動作；緊接著，陸恪就抬起右手完成了傳球。

    以故意延遲出手製造了一個時間差。

    傳球目標赫然是左翼十五碼開外的小斜線，瞄準了靠近邊線的區域。

    這是邁克爾-克拉布特裡最為擅長的線路之一，陸恪傳出肩後陰影傳球，克拉布特裡利用身體優勢卡住角衛，完成接球；現在因為克拉布特裡的手上，這條線路之上的就是安匡-博爾丁了。

    這一次，博爾丁沒有失誤，他準確沿著既定線路跑動。

    但陸恪的傳球才剛剛出手，然後就懊惱地抱住了頭盔，嘴裡忍不住就開始念叨起來，「上帝，不是那裡，不是！」

    本來應該沿著內側直線衝刺的喬恩-鮑德溫，卻莫名其妙地與博爾丁跑動了一個交叉換位。

    博爾丁完全莫名其妙，腳步朝著外側繞出了一個小弧線，避開了喬恩，而後竭盡全力地持續朝前推進，但……他的速度終究還是慢了些許，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橄欖球落在了草地上，以一步之遙的落差沒有能夠完成接球。

    「見鬼！」即使是陸恪也忍不住發火了，對著喬恩嘶吼到，「55！55！你聽明白了嗎？55！按照我的戰術指示跑動路線！不要自作主張地亂跑！見鬼的上帝！用腦子打球！腦子！」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有能夠忍住。

    如果進攻組球隊不好好學習戰術手冊，這對於球隊來說就是毀滅性打擊！

    這讓陸恪想起了蘭迪-莫斯，卻比莫斯糟糕了十倍百倍。雖然莫斯的脾氣就是糞坑裡的石頭，他總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來跑動路線；但至少他能夠明白戰術意圖，不會因為自己的胡亂跑動而干擾到隊友的跑動路線。

    現在的喬恩，就連做掩護棋子的角色都做不好。這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1222 突如其來

    「喬恩，喬恩！看著我！」陸恪的眼睛如同鷹隼一般，死死地瞄準了喬恩-鮑德溫，確定喬恩的視線沒有移開之後，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佈置戰術之後，不明白的話，詢問！要麼詢問我，要麼詢問你的隊友！請！按照！見鬼的！戰術！跑動！好嗎？」

    喬恩似乎被嚇到了，沒有出聲。

    「好嗎！」陸恪不得不揚起聲音咆哮到。

    喬恩這才連連點頭，表示了明白。

    陸恪可以猜測得到，喬恩現在估計是腦子一片空白，根本就是條件反射地點頭，他不得不深呼吸，然後沉穩地說道，「詢問！你所需要做的就是詢問！好嗎？」

    這一次，喬恩終於回過神來，再次點頭表示確定。

    其實，喬恩和陸恪都是2011年新秀。當時，喬恩在新秀訓練營是諸多球探和教練的熱門考察對象，最終以首輪二十六順位被堪薩斯酋長選中；但現在兩個賽季過去了，喬恩卻依舊碌碌無為，大學賽場的天賦轉眼就被職業聯賽的洪流滾滾碾壓而去。

    但陸恪現在卻已經沒有時間照顧喬恩的心情了，他需要喬恩振作起來，專注在自己的跑動路線上，否則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去年，馬里奧-曼寧漢和查德-霍爾臨時替補登場，卻依舊能夠幫助球隊取勝，不是因為他們的天賦多麼出色，而是因為他們對陸恪的戰術執行足夠到位，這也意味著陸恪的戰術佈局能夠成型，就好像棋盤一般，即使是「兵卒」，只要發揮到位，那麼依舊能夠爆發出巨大能量。

    現在喬恩和博爾丁卻在戰術手冊層面上苦苦掙扎，情況就著實不妙了。

    陸恪隱隱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也有些急躁，以衛冕冠軍身份出戰，他的心態也在悄無聲息之中發生了細微改變；這種意識還是不夠清晰，即使不斷地警覺、不斷地冷靜、不斷地放鬆，但他終究已經不是兩年前懵懵懂懂走上賽場的那個年輕人了，心態不可避免地發展了改變，當初那股青春洋溢的衝勁就再也找不到了。

    成熟與成長，很多時候都是好事；在很少很少的時候，也可能成為壞事。世間萬物都是一體兩面的，沒有事情可以例外。

    深呼吸一口氣，陸恪快速地把所有雜亂思緒整合起來，再次回到比賽之中。

    二檔十碼。

    陸恪選擇了假跑真傳戰術。

    假裝將橄欖球交給馬庫斯，但馬庫斯快速跑動出去之後，陸恪就手起刀落地將橄欖球傳給了洛根。

    位列在左翼內側的洛根衝出了一個三十度放射角的小斜線，因為整個進攻節奏非常迅猛，他僅僅只是前衝了三碼左右，隨即就快速轉身，陸恪的傳球就已經來到了身前，擺好接球手勢，橄欖球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懷抱中。

    洛根緊接著就轉過身，試圖持續前衝，卻沒有預料到，外線衛克雷-馬修斯的反應非常及時，第一時間就飛撲了過來。

    洛根在小範圍之內輾轉騰挪，試圖錯開馬修斯的擒抱路線，但馬修斯卻憑藉著自己的強大身體素質，不依不撓地拍打著，然後就抓住了洛根的右腳腳踝，拒絕防守，依靠著身體翻滾的力量，迫使洛根也順勢倒地。

    僅僅只推進了三碼。

    三檔七碼。

    陸恪沒有立刻佈置戰術，歪著頭重新復盤了一下剛剛這一次假跑真傳，顯然，他的傳球出手還是不夠隱蔽，如果再延遲半拍，等馬庫斯跑動出去，又或者是洛根速度啟動起來，再傳球，那麼效果就會好很多了。

    他需要再思考得精細一些。

    所有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陸恪就再次將隊友們召集了起來，開始佈置三檔長碼數的戰術。

    手槍陣型之下的多線路進攻陣型。

    舊金山49人將吉恩、洛根和博爾丁全部都囤積在了右翼，而左翼只留下了喬恩一名球員；馬庫斯的站位也在陸恪的左側平行方向。

    可以明顯察覺到，綠灣包裝工在舊金山49人的左側堆積了重兵——不是角衛和安全衛，他們都站在另一側盯防吉恩和洛根等人；而是兩名內線衛，他們雙雙跟隨著馬庫斯的站位，來到了49人的左側；再加上對位盯防喬恩的角衛，這也使得包裝工隊在這一次堆積了三名球員。

    不管這是不是煙霧彈，這都是必須重視的焦點。

    陸恪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想法，他快速呼喊起了暗號，示意這一側的喬恩、斯坦利和魯帕蒂三名球員都需要快速後撤，避免對方發起四分衛突襲戰術。雖然包裝工隊的防守前線只具備施壓而不具備擒殺能力——體重過於龐大；但現在是兩名身型輕盈的內線衛在側，情況就有所不同了。

    陸恪決定犧牲喬恩這一側的接球機會，確保左翼不會出現紕漏。

    重新發起了暗號之後，陸恪還朝著喬恩單獨呼喊了一遍，「八十四？」八十四號是喬恩的號碼，得到了喬恩點頭確認，陸恪才正式宣佈了開球。

    「攻擊！」

    陸恪才剛剛開球，雙手接住橄欖球，緊接著就察覺到了進攻鋒線之上的驚濤駭浪，綠灣包裝工發動了突襲四分衛戰術，他們足足派出了五名球員展開沖傳，三名防守鋒線、一名外線衛和一名內線衛。

    果然！

    陸恪的猜測是準確的，他的雙手持球快速後撤步移動，將自己與進攻鋒線拉開距離，因為三名防守鋒線的體型優勢，在「五VS五」的情況下，49人的進攻鋒線很難完成有效攔截，這也意味著防守球員的突破幾率非常大。

    陸恪沒有慌亂，持續後撤步，保持自己的活動空間，同時還是快速地觀察傳球目標，只要橄欖球出手，就可以解除危機了。但……沒有傳球目標！

    吉恩還在持續前衝之中，時間太過短促，他的距離還沒有拉開來；洛根和博爾丁……他們的跑動路線怎麼糾纏到了一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等等，為什麼喬恩衝跑出去了？為什麼喬恩會出現在短傳區域的中央地帶，然後朝著自己做出傳球手勢？

    見鬼！

    不等陸恪反應過來，他就已經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狀況：正前方！左側！右側！三個方向都可以看到防守球員的碾壓之勢，最不可思議的是，正前方居然可以看到內線衛AJ-霍克（AJ-Hawk）朝著自己飛躍過來的身影——

    字面的意思，騰空飛躍起來，由上往下地傾軋下來。

    所有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陸恪根本沒有時間反應，只能下意識地擒抱住橄欖球，確保自己不會造成掉球，然後上本身蜷縮起來，以後背迎向對方的飛撲，腦海裡的條件反射就開始呼喊「銅皮鐵骨」。

    但衝撞感和疼痛感還是緊接著就席捲而至。

    他忘記了，系統進入休眠狀態。

    等等，為什麼衝撞是從左邊的盲側過來的？他已經沒有時間細細分辨了，只覺得頭頂之上掀起了一陣風聲，霍克顯然就這樣飛躍了過去，然後在他的身後翻滾在地，但這依舊不是結束，盲側的衝撞破壞了陸恪的身體平衡，慢了半拍之後，彷彿有一輛卡車緊接著從自己身上碾壓過去。

    應該是防守鋒線球員。

    陸恪的雙膝跪在了地上，似乎可以聽到骨頭咯吱咯吱作響的聲音，但他卻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只覺得背後傳來了巨大的壓力，頭盔也傳來了一股凶狠的衝撞力，隨後一股重重地撞擊力量又朝著自己的雙腿疊加下去，一股鑽心的疼痛就如同煙花秀一般爆裂開來。

    見鬼的上帝！

    「開球！」

    「綠灣包裝工選擇了突襲四分衛，如此具有攻擊性的防守策略，著實讓人耳目一新！舊金山49人的進攻鋒線出現了卡位失誤！口袋被撕破了！糟糕！三個方向都已經被撕破了！」

    「克雷-馬修斯完成了擒抱！AJ-霍克直接飛躍了過去，狠狠地翻滾在後方！萊恩-皮克特也緊接著完成了施壓！上帝，這一次衝撞著實沒有給陸恪留下任何迴旋餘地，他的身後還有包抄過來的BJ-拉傑！毫無機會！面對如此兇猛的擒殺，陸恪一點機會都沒有！」

    「倒地之前，陸恪緊緊地將橄欖球保護在了懷抱中，目前沒有看到掉球的跡象。」

    「這對於舊金山49人來說著實不太美妙，外接手的路線跑動又出現錯誤了，洛根-紐曼和安匡-博爾丁的路線重疊在了一起，但奇怪的是，喬恩-鮑德溫已經在短傳區域撕扯出了空檔，不知道為什麼陸恪沒有選擇快速出手快速短傳。」

    「但無疑，這是一次擒殺，這是包裝工防守組本場比賽的第二次擒殺。」

    「哦，上帝！」

    「哦，耶穌基督！」

    「等等，等等！陸恪沒有站立起來，陸恪抱著他的膝蓋倒在了地上，他沒有站立起來！等等，喬-斯坦利伸手將陸恪拉了起來，陸恪重新站立了起來，呼，虛驚一場！不對不對不對，陸恪又重新坐在了草地之上。」

    「上帝，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舊金山49人的隊醫登場了！陸恪重新坐在了草地上，他看起來已經失去了獨自站立的能力，不會吧？」

    「我們需要看看錄像回放！」

    「這一次衝撞和施壓著實太過凶狠，畫面之上可以明顯看到，陸恪的膝蓋承受了巨大壓力，皮克特的體重足足有340磅（154公斤），不妙，情況著實不妙！陸恪的表情非常痛苦，他現在依舊沒有站立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現在只能祈禱，陸恪的傷勢不要太過嚴重！」

1223 鴉雀無聲

    「嗡嗡嗡。」

    「嗡嗡嗡。」

    耳膜之上傳來了嗡嗡的雜音，其他所有聲響都已經徹底消失，就如同墜入了湖底一般，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深藍色，幽光正在湧動著，但世界卻遁入了絕對的寧靜之中，然後就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動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傑夫-洛克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高高揚起、重重落下，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之上，瞬間就碎成了無數片，他甚至感覺不到疼痛和苦澀，只是一陣絕望的茫然，整個人就這樣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抱住了腦袋，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全場安靜。

    前一秒，加油應援聲還在喧鬧湧動著；下一秒，所有聲響就這樣稀稀落落地沉澱下來，最後全部回歸平靜，最後遁入虛無，就這樣陷入了鴉雀無聲的窠臼中，那種極度的寧靜似乎將心臟和血液都凍結了起來，以至於燭檯球場的風聲變得越來越呼嘯起來，那股安靜，漸漸就滋生出了一抹難以言喻的恐懼，如同纏繞著腳踝的水草，讓自己一點一點消失在無邊無際的湖水之中，湖面之上卻依舊一片風平浪靜。

    江攸寧摀住了自己的嘴巴，聲音還沒有來得及發出來，視線就已經模糊了，她緊緊地握住了丈夫的左手，握緊，再握緊，唯恐稍稍鬆開一點點力道，就可能永久地失去什麼一般，絕望地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陸正則張了張嘴，他試圖說點什麼，比如，「一切都會好的。」人們不總是這樣嗎？面臨困難面臨災難面臨絕境的時候，總是自我安慰也安慰他人：一切都會好的。但此時此刻，他的聲音卻死死地卡在喉嚨裡，無影無蹤。

    他們的四分衛！他們的十四號！他們的領袖！他們的戰神！他們的精神和靈魂所在！此時此刻就這樣無助而茫然地躺在草地之上，兩個賽季伊萊，第一次流露出了脆弱的神色，那種痛苦讓旁觀者於心不忍。

    那股兇猛有力的衝撞，狠狠地撞擊在了每一位九人的心臟之中，留下了無窮無盡的餘韻，燭檯球場就這樣陷入了沉默的窠臼之中，耳邊只剩下嗡嗡聲響在久久地迴蕩著，大腦瞬間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

    「這一次衝撞著實太過凶狠了。通過慢鏡頭回放可以看到，克雷-馬修斯率先完成了第一次凶狠的擒抱，緊接著萊恩-皮克特的膝蓋撞在了陸恪的頭盔之上，隨後皮克特和馬修斯兩名球員的身軀疊加力量全部施加在了陸恪的膝蓋上。」

    「這就相當於超過600磅的力量狠狠擠壓著陸恪的膝蓋。上帝，即使現在重新觀看錄像回放，這依舊是一次痛苦的折磨，我們著實沒有辦法想像，陸恪到底經歷了什麼，又在承受著什麼，這名年輕四分衛承載了整個舊金山49人的希望，他率領著球隊登上了巔峰，但現在他卻第一次遭遇到了傷病侵襲。」

    「我們現在只能祈禱著，這不是一次嚴重傷病！」

    演播室之中，解說嘉賓們的聲音都透露出一抹沉重，任何時候都沒有人希望看到傷病，任何一項體育運動都是如此，傷病總是讓人感到束手無策。傷病不僅僅是對精彩比賽的嚴重打擊，同時也是對職業球員的沉重打擊，讓人感嘆著生命的脆弱。

    不僅僅是演播室，也不僅僅是燭檯球場。

    舊金山49人的球場邊上，洛根-紐曼第一個就單膝跪地，開始默默祈禱，「上帝，高高在上的全能上帝，我正在向你祈禱著，請不要傷害斑比。我知道，我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我沒有經常前往交談做禮拜，但我始終堅信著，你是公平的。求求你，不要奪走斑比的夢想和希望。」

    喬恩-鮑德溫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忽然就意識到，自己剛剛再次犯錯了，是他的錯誤導致了陸恪的這一次遭遇擒殺，是他的錯誤導致了陸恪的受傷，是他的錯誤導致了現在的局面……他應該怎麼辦？誰能告訴他，他現在應該怎麼辦？

    喬恩站在原地無比茫然，無法移動也無法出聲，只是愣愣地看著躺倒在球場之上的那個紅色身影。

    然後，喬恩就看到視線裡，馬庫斯和魯帕蒂雙雙單膝跪地開始祈禱；陸陸續續地，其他隊友們全部都單膝跪地開始祈禱，所有的視線都焦灼而煩躁地集中在了眼前那個身影之上，卻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喬恩只覺得膝蓋一軟，雙膝跪地，無助而茫然地用雙手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上帝，我到底做了什麼？」

    ……

    陸恪只覺得膝蓋傳來了一陣疼痛的爆裂感，因為疼痛的觸感著實太過激烈也太過尖銳，以至於他的判斷都失去了准星，無法分辨到底是真正的疼痛，還是大腦的錯覺，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承受到如此激烈的擒殺了。

    更為準確來說，應該是他缺少了系統特殊技能的保護之後，終於再次感受到了橄欖球運動之中最凶狠也最殘暴的撞擊。

    他現在腦海裡唯一的想法就是：「雖然抵抗受傷指數已經疊加到了滿分，但我依舊不是超人。殘念。」

    不是傷心，也不是絕望，而是有種荒謬的喜感。他的職業生涯起步於其他四分衛的傷病，而現在他自己也必須面臨傷病的侵襲——上帝是公平的，每一項運動都有屬於自己的傷病風險，這也是每一位職業球員都必須面對的問題。

    不過，這種喜感也僅僅只是持續了片刻，因為疼痛感就再次席捲而至。

    隊醫沃爾特-哈德遜過來了，格雷格-羅曼過來了，基普-克萊斯特過來了，就連吉姆-哈勃都過來了。

    轉眼，陸恪就被團團包圍起來，他試圖扯出一個笑容，卻不由齜牙咧嘴起來，「哈，看來情況有點嚴重，特倫特現在是不是要後悔今年休賽期的簽約了？」

    看到陸恪此時還有心思開玩笑，基普第一個就翻了白眼，「是啊，我們現在都在心疼，這一轉眼就兩千萬呢。」但說完之後，基普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上帝，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現在到底感覺如何？」

    「剛剛膝蓋一陣疼痛，然後左腿就發不上力，我才坐下來的。」陸恪也沒有在繼續開玩笑，對著沃爾特開口說道。

    「膝蓋？還是腳踝？」沃爾特小心翼翼地開始檢測起來。

    「膝蓋。」陸恪說道，「對，就是那兒。現在疼痛感已經平復下去了。」沃爾特正在認真地檢查，陸恪就抬起頭來，「拜託，給病人一點私人空間，好嗎？我們還是需要注重隱私的。」

    但大家都知道，陸恪正在努力地活躍氣氛，希望不要擔心自己；可是，陸恪越是如此，這就意味著疼痛感越是嚴重，他們笑不出來。

    「你現在可以站起來嗎？」沃爾特詢問了陸恪幾個問題，確認了基礎情況之後，他認為詳細情況還是需要進一步檢測才行。

    「行，應該沒問題。」陸恪在大家的攙扶下，站立了起來，他試著踩了踩草地，那股疼痛感已經消失了，但還是不太敢發力，於是就一瘸一拐地朝著場邊走了過去。

    ……

    「啊！」

    傑夫的聲音不由自主就輕溢出了嘴邊，卻又唯恐自己的喜出望外可能會破壞好運——就如同許願不能說出口一般，於是就緊緊地抿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然後就用力地擊打著雙手鼓掌起來。

    全場七萬名主場球迷的注視下，陸恪重新站立了起來，憑藉著自己的力量走下了球場，這讓現場的球迷們一個個都開始鼓掌起來，那激勵的掌聲漸漸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風暴，浩浩蕩蕩地在燭檯球場之中激盪著。

    江攸寧也用力擊打著雙手，但眼眶裡的淚水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就這樣滑落了下來，她幾乎不忍心再繼續看下去，每一秒都是煎熬；可是，她知道，自己的煎熬遠遠比不上陸恪的痛楚，於是她就這樣強迫著自己睜大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兒子那蹣跚的腳步。

    「小恪可以的。小恪可以的！」耳邊傳來了陸正則那斷斷續續的話語，卻不知道是在安慰江攸寧，還是在說服自己。

    ……

    陸恪走下了球場，然後就看到了單膝跪地為自己祈禱的隊友們，他抬起雙手鼓掌表示感謝，朝著隊友們投去了一個堅毅的視線，嘴角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揚聲說道，「放心，我沒有那麼容易被擊倒。現在還有一場勝利等待著我們戰鬥！全部都打起精神來！」

    洛根第一個就高高地跳躍了起來，試圖上前擁抱陸恪，卻又唯恐自己的動作可能導致陸恪的傷病加劇，最終就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握緊雙拳為陸恪加油，「你沒事的，你肯定會沒事的，忘記了嗎？誰都無法擊敗血腥斑比！對吧？」

    陸恪握緊了自己的右拳，朝著隊友們揮舞了一下，然後就看到了阿肯斯和威利斯兩個人滿臉擔憂地注視著自己，陸恪朝著他們重重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跟隨著沃爾特的腳步進入了場邊的帳篷之中，他的傷勢還需要進一步檢查。

    比賽還需要繼續進行，裁判再次催促著雙手特勤組快速登場，因為舊金山49人現在面臨四檔十七碼的狀況，棄踢是唯一選擇。

1224 被迫離場

    「陸恪憑藉著自己的力量走下了球場，雖然有些踉蹌，但腳步似乎沒有太大問題，這對於舊金山49人來說是一個好消息。不過，陸恪還是進入了場邊的醫療帳篷，他的膝蓋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檢查，希望能夠帶來一個積極的結果。」

    「舊金山49人的替補四分衛是……科林-卡佩尼克，2011年新秀，三年級生，和陸恪是同一年選秀進入聯盟的。」

    「當年，卡佩尼克被寄予厚望，他的傳球能力和跑動能力無疑是非常出色的，許多人都認為他將成為舊金山的救世主；但艾利克斯-史密斯的受傷，打亂了計畫，卡佩尼克對於戰術手冊的理解沒有能夠跟上進度，最後也因為腦震盪而被迫讓出了首發位置，在那之後的故事，我們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

    「如果陸恪暫時沒有辦法登場，由卡佩尼克擔任主力四分衛，那麼舊金山的進攻戰術將會非常不同，這是兩名風格截然不同的四分衛。但……我們還是不要過早地跳入結論，先耐心等候陸恪的檢查結果。」

    「一組數據是值得注意的，陸恪擔任首發四分衛以來，舊金山49人僅僅只在燭檯球場輸掉了兩場比賽！這位四分衛對於主場球迷來說就是他們的超級英雄，現在全場球迷都在殷切地期望著，他們的英雄能夠重新回到球場之上。」

    陸恪的暫時受傷立場，並沒有影響到球場之上的比賽狀況——至少沒有影響到綠灣包裝工的特勤組球員。

    阿肯斯的棄踢已經非常出色了，踢進了另外半場的三十碼線之內，但包裝工隊的棄踢回攻手蘭道爾-科布卻一路勢如破竹地衝過了半場，在49人半場的四十碼線之上被擒抱在地，這無疑是雪上加霜的。

    自己四分衛的傷病情況不明，現在又讓羅傑斯從己方半場四十碼線之上開始進攻？這意味著防守組的壓力瞬間就暴漲了起來。

    威利斯挺直了腰桿，朝著自己的防守組隊友們咆哮了起來：如果現在再不崛起，這就將成為他們整個賽季的縮影了！即使對方是羅傑斯，那又如何？

    舊金山49人的防守組果然雄起了！

    一檔十碼，迫使進攻組球員拉麵罩犯規，雖然羅傑斯傳球成功，卻還是因為黃旗犯規被取消，而且還被罰掉了十碼，被迫重打一檔。

    一檔二十碼，防守組撕開口袋保護，將羅傑斯追逐得漫長飛奔，千鈞一髮之際送出傳球，卻終究沒有能夠連線成功。

    二檔二十碼，口袋再次不堪一擊地被摧毀，羅傑斯根本尋找不到傳球目標，被迫自己持球衝跑了七碼，而後被逼出邊界。

    三檔十三碼，羅傑斯以快速出手短傳找到了外接手詹姆斯-瓊斯，但防守球員注意力高度集中，第一時間完成擒抱。

    四檔五碼，綠灣包裝工就這樣被迫棄踢——沒有任意球，更沒有達陣，而是乾脆利落的三振出局。

    在燭檯球場所有球迷鋪天蓋地的干擾聲之中，綠灣包裝工決定放手一搏，強打四檔。主教練麥克-麥卡錫也察覺到了此時舊金山49人的軍心浮動，他還是希望能夠一鼓作氣地擊潰對手剛剛抬頭的聲勢。

    四檔五碼，阿爾東-史密斯和艾哈邁德-布魯克斯再次展現出了上賽季巔峰狀態的擒殺能力，將持球跑動能力無比出眾的羅傑斯追逐得滿場飛奔——包裝工隊那孱弱的進攻鋒線著實沒有能夠派上太多用場。

    最終，阿爾東成功地將羅傑斯擒殺在地，不僅掐滅了對手四檔強打的願望，而且還為自己的進攻組贏得了一個越過半場的進攻起始位置。

    因為陸恪的受傷，防守組的血性反而是爆發了出來，連續四檔進攻都將前線施壓能力推向了巔峰狀態，愣是將綠灣包裝工的進攻鋒線衝擊得七零八落，即使是羅傑斯也束手無策，陷入了孤立無援的狼狽境地。

    整個燭檯球場都沸騰了！他們的熱情和血性全部迸發了出來，驚天動地的呼喊聲正在強勢地向對手宣告：這裡是我們的地盤！

    但，喜悅僅僅持續了片刻。

    坎蒂絲第一個就發現了離開帳篷的陸恪，她根本沒有辦法定下心來，視線餘光總是朝著帳篷方向飄移，她告訴自己，陸恪會沒事的，陸恪絕對會沒事的！但情緒就是沒有辦法安定，然後她就看到了陸恪。

    陸恪帶著一頂紅色的舊金山49人帽子，離開了帳篷，依靠自己的力量走上了電瓶車，從他的腳步看不出太多內容，但他卻坐上了電瓶車，而後沃爾特也坐上了電瓶車，工作人員就這樣載著陸恪離開了球場。

    離開球場。

    這意味著傷病遠遠超出了預期，需要使用專業儀器進一步檢查；甚至可能直接前往醫院，進行全面而深入的檢查。這也就意味著……意味著傷病可能導致缺席比賽，更進一步的話……

    坎蒂絲沒有辦法繼續思考下去，她只能硬生生地掐斷了所有想法，讓自己停留在堅信著陸恪能夠重新回到球場的信念之上。

    「斑比！」

    坎蒂絲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振臂高呼，一個衝動而迫切的想法正在腦海裡湧動著：立刻前往陸恪身邊，陪伴著陸恪度過這最艱難的時刻；但她強制地將想法摁了下來，她需要自己冷靜下來專注起來，重新堅信著：陸恪能夠再次回到場上！

    陸恪從來都不害怕任何困難任何挫折，他是一名戰士！即使命運也無法讓他低頭！陸恪會堅持不懈地戰鬥到最後一刻！

    她知道，她相信。

    於是，坎蒂絲就握緊雙拳，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內心深處的那個名字，「斑比！」她希望陸恪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聲，她也希望陸恪知道自己永遠都站在他的身後！

    一個。再一個。又一個。

    呼喊聲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蔓延了開來，如同燎原之火般點亮了整個燭檯球場。

    「屬於燭檯球場的特殊呼喊再次響起，全場七萬球迷都正在呼喊著同一個名字，在過去兩個賽季裡，每當球隊遇到困難，每當球隊遭遇絕境，每當球隊深陷窠臼，全場球迷都開始呼喚著同一個信念，那是他們的信仰，支撐著他們一步一個腳印地重新站在了超級碗的巔峰。」

    「現在，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他們正在致敬舊金山的英雄！」

    「斑比！斑比！斑比！」

    坐在電瓶車之上的陸恪，猝不及防之間眼眶就微微泛紅起來。這不是他第一次在燭檯球場聽到如此呼喊，很大可能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但激盪在胸膛裡的幸福和感動，卻再次找回了當初在玫瑰碗之上第一次聽見的熱忱。

    過去兩個賽季裡，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這樣的歡呼和吶喊，漸漸就把這一切當做理所當然，漸漸就忘記了持續前進勇敢戰鬥的動力，背上了想贏怕輸的包袱，背上了衛冕冠軍的重擔，然後就這樣忘記了他們始終戰鬥不息的源動力。

    他們是戰士！

    其實，陸恪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他自以為是平靜的，受傷之後的短暫茫然，然後就鎮定了下來。

    雖然系統讓他的身體素質已經達到了頂尖，但這不意味著他不會受傷。任何一名職業球員都會受傷，他也不例外。

    至少他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於是，他就平靜地坐上了電瓶車，準備接受進一步的檢查；但此時此刻，那震耳欲聾的應援呼喊卻再次喚醒了內心深處的不屈和頑強。

    陸恪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以掌聲表示了回應和感謝，眼眶微微泛紅，卻終究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重新挺直腰桿、打開胸膛，堂堂正正地離開了球場，暫時將燭檯球場的喧鬧全部都留在了身後。

    「此情此景，我不由再次想起了2011賽季的』雞湯之戰』，當時主場作戰的舊金山49人卻遭遇了惡劣天氣的襲擊，面對客場挑戰的匹茲堡鋼人，上半場非常艱辛，甚至陸恪還出現了體溫過低的症狀，被迫缺席了一段比賽。」

    「但最後，陸恪還是重新回到了球場，率領球隊取得了勝利。」

    「今天這場比賽，陸恪面臨的困境顯然更加嚴峻，這無疑是非常令人失望的局面，即使對於綠灣包裝工和阿隆-羅傑斯來說，這也不是他們希望看到的情況。過去兩個賽季，陸恪用自己的表現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也包括了羅傑斯的友誼。現在比賽出現了意外狀況，不知道他是否能夠再次複製』雞湯之戰』的奇蹟呢？」

    「休賽期，陸恪剛剛簽署了一份歷史最高年薪的合同——隨後就被今天的對手阿隆-羅傑斯超越，但這依舊是創造聯盟歷史的重要時刻。現在，陸恪卻在賽季揭幕戰遭遇了傷病，誰都不知道這對於舊金山來說、對於陸恪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我們現在只能耐心等候檢查結果了，然後交叉食指和中指，為他祈禱。」

    「同時，比賽還將繼續下去，這場比賽第一節才剛剛進行了一半而已，接下來，科林-卡佩尼克即將代表舊金山49人登場了，這名三年級四分衛再次贏得了證明自己的機會，儘管這不是燭檯球場過去兩個賽季熟悉的景象，但現在，就看他的表現了！」

1225 保險起見

    拍片。檢查。測試。再檢查。

    回到舊金山49人的基地醫療室之後，陸恪就陷入了冗長而枯燥的檢查流程中，時而緊張時而恐懼，時而茫然時而困惑，那些錯雜的心情就這樣一點一點糾纏在了一起，數不清道不明的思緒就開始在劇烈翻湧，最後整個大腦就徹底清空，只剩下一片空白，如同白紙一般。

    陸恪躺在專門用來檢查的紅褐色皮革床墊上，身邊熙熙攘攘地聚集了五名六名醫療團隊的專家們，正在高談闊論地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有人說這是可能導致賽季報銷的重大傷病；有人說這不過是輕微扭傷而已；有人說還是需要進一步拍攝核磁共振檢查（MRi）才能確定詳細情況；還有人說陸恪現在已經沒有痛感了，那就不用小題大做；緊接著就有人反駁如果留下傷病隱患怎麼辦？

    各持己見、據理力爭的狀態焦灼著，陸恪突然就沒有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起來，笑聲打斷了大家的商討，紛紛轉過身來，然後這才意識到，當事人就在旁邊——他們也是急昏頭了，居然忘記了迴避陸恪。

    舊金山49人好不容易時隔十八年重新登上巔峰，又好不容易找到了基石四分衛，今年休賽期的合同簽約無疑是閃耀時刻，現在卻遭遇措手不及的變化，大家都有些手忙腳亂，這很有可能就是影響整個賽季乃至未來全盤計畫的轉折。

    每個人都有些失控。

    「斑比……？」沃爾特也意識到了他們的失態，情緒就這樣僵硬住了，說話都不由結巴起來，只是呼喚了陸恪的名字，後面的話語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裡。

    陸恪卻是淡然地看著頭頂之上的天花板，百無聊賴地數著那些不知名的紋路，「沒事兒，我只是突然覺得，我好像砧板上的死魚，等待著開膛破肚，如此場景著實有些好笑罷了。」

    死魚。

    整個醫療室裡沒有人笑得出來。

    陸恪想起了泰德-吉恩受傷時的畫面，吉恩就那樣無奈地躺在擔架上，抱著自己的頭盔無助地默默流淚，最後失聲痛哭，卻束手無策，在傷病面前，他們都是弱者；但吉恩沒有繳械投降，他也不會繳械投降。

    這是從小到大，陸恪第一次真正的傷病，以前的那些擦傷扭傷都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從來沒有真正面臨過傷病，直到現在。但他也知道，現在還遠遠沒有到最困難的時刻，不要說絕望到放棄了，就連苦苦掙扎的程度都不算。

    這只是灑灑水，他怎麼可能害怕呢？

    陸恪轉過頭，看向了沃爾特，「老實告訴我吧，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沃爾特還有些遲疑，陸恪就展露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怎麼，你擔心我承受不了結果？還是擔心特倫特承受不了結果？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糟糕吧。」

    陸恪的爽朗和直率總算是讓醫療室裡的沉悶氣氛稍稍緩解了些許，沃爾特也不由跟著輕笑了起來，「不，不不，當然沒有到那麼嚴重的時候。」

    沃爾特認真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語句，「現在初步斷定，應該是膝蓋損傷。現在你已經感覺不到明顯痛感了，這就說明應該沒有太大問題；但是……」

    沃爾特稍稍停頓了片刻，「但是剛剛受傷的時候，你可以感覺到深層痛感，以至於影響了行走狀態，我們懷疑會不會是韌帶出現了輕微損傷，但這無法通過普通檢查判斷，我們還是需要拍片深層檢查。最保險的選擇，那就是缺席這場比賽，我們現在到醫院進一步確定情況。」

    簡單來說，因為陸恪休賽期剛剛簽署了超額大合同，現在對於球隊的價值不可簡單估量，他們必須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在進一步確認安然無恙之前，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唯恐一不小心就傷害到了球隊的金疙瘩。

    保險起見，謹慎至上。

    韌帶。

    作為運動員，陸恪自然知道這是多麼敏感也多麼脆弱的部位，任何相關的細微傷病都必須謹慎對待，陸恪不由皺起了眉頭，「可是我現在已經沒有痛感了，行走也能夠自如，你們確定嗎？」他還是沒有太多真實感。

    「正常行走沒有問題，卻不代表激烈運動能行。」沃爾特還是保持了自己的謹慎。

    「但是......」陸恪還想辯解幾句，但敲門聲卻突然響起，打斷了他們的交談，然後醫療室的大門就被直推開了，「怎麼樣？現在什麼情況？」特倫特-巴爾克那焦急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洶湧而至的氣浪如同龍捲風一般從室外捲入了室內，讓人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焦躁和緊張。

    沃爾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

    特倫特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快速來到陸恪身邊，簡單安慰了陸恪兩句——「肯定沒事」「不用擔心」「馬上就可以上場」之類云云，隨後也沒有給陸恪回答的時間，又帶著所有醫療人員呼啦啦地離開了房間，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留意，房間裡就只剩下一名球僮托馬斯-羅賓森陪伴在陸恪身邊了。

    托馬斯手裡抓住了陸恪的頭盔，窘迫而拘謹地站在原地，他本來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只是因為陸恪的頭盔遺忘在了旁邊，他一路小跑著送了過來，卻沒有想到醫療室人來人往，根本沒有人打理他，他也不敢打擾大家的工作，只好乖乖地站在角落裡，儘量不要成為絆腳石。

    最後，托馬斯就這樣遺留了下來。

    現在只有他和陸恪待在醫務室裡，托馬斯就越發緊張了，努力地迴避著陸恪的視線，唯恐自己的緊張被察覺，卻不想還是對視到了，「……需要喝水嗎？」他幹巴巴地詢問到，緊接著又倉促地解釋到，「頭盔，我是過來給你送頭盔的。」

    「謝謝。」陸恪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容，「可以麻煩你幫我倒一杯水嗎？謝謝。」

    「當然。當然！」托馬斯就快速忙碌了起來，整個人顯得無比熱絡。

    ……

    此時，特倫特面對著眼前爭論不休的醫療團隊，也有些頭疼。

    這是2013賽季的揭幕戰，舊金山時隔十八年的首次衛冕戰，球隊上上下下都在期待著擊敗強敵綠灣包裝工取得開門紅，並且將跨賽季連勝的勢頭延續下去；但現在卻遭遇了突如其來的意外，形勢頓時就變得危急起來。

    作為球隊經理，特倫特也是懂球的，不是純粹的商人，他也看得出來，球隊前兩波進攻都著實不太美妙，完全依靠著陸恪支撐了下來；如果陸恪缺席的話……特倫特不由就打了一個冷顫，根本想都不敢想。

    可是，如果為了一場揭幕戰的勝利，卻導致陸恪的傷勢加重，那就得不償失了，他們需要的是衝擊衛冕，而不是單純的揭幕戰開門紅而已，他們必須把目光放得更加長遠，接下來還有一個漫長的賽季呢。

    但……想到球迷們的殷切目光，特倫特就不由再次猶豫了。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讓陸恪前往醫院；情感卻在告訴他，也許陸恪的傷情沒有那麼嚴重。他現在的思考也不太客觀，他需要讓自己客觀下來。

    「沃爾特，你客觀來說，剛剛為斑比檢查的時候，情況怎麼樣？」特倫特還是決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思索一下來龍去脈。

    沃爾特深呼吸一口氣，「客觀來說，斑比現在沒有特別狀況，我不會說他毫髮無傷，但球場旁邊檢查時所擔憂的情況並沒有出現，我們剛剛拍攝了X光，確認了這種想法，他現在確實沒有感覺到疼痛了；但保險起見，我還是建議斑比前往醫院拍攝MRi，做進一步檢查。」

    ……

    陸恪依舊老老實實地躺著，腦海裡亂糟糟的思緒全部洶湧了上來，然後就莫名地回想起新秀賽季的那次疑似傷病，因為擔心自己丟掉首發位置，他咬著牙關強硬上場，結果被萊赫察覺出來，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傷病絕對不是小事，為了自己的職業生涯，他應該更加照顧自己才對。

    想到這裡，陸恪輕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還是想要重新登場，站在自己隊友的身邊，跟隨著大家並肩而戰；更何況，面對綠灣包裝工如此強隊，這樣的比賽是絕對不想要錯過的。越是強隊就越是挑戰，越是挑戰就越是亢奮，他也希望站在球場上，繼續完成這場比賽。

    他渴望對抗，也渴望戰鬥。

    但……如果醫生建議他進行檢查，那麼，他還是聽從專業人士的意見，放棄這場比賽。儘管內心還是非常不甘願，但目光還是要更加長遠才對。

    「……什麼？不是吧？怎麼這麼突然？真的假的？你不會聽錯了吧？」

    「我也懷疑自己的耳朵，但剛剛福克斯新聞已經播報了，中場休息的時候，轉換電視台頻道的時候卻看到福克斯新聞插播緊急新聞，說是瑞恩去世了，就是那個金色海洋的瑞恩，他多次過來燭檯球場看球，不是嗎？我不會認錯的。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誰都沒有預料到……」

    醫療室門外傳來了低低的議論聲，雖然聲音不大，卻在走廊的悠長空間裡持續迴蕩著，層層疊疊的回音就讓聲音變得清晰起來，但陸恪卻依舊懷疑這自己的耳朵：等等，誰？他們說的是誰？

1226 信守諾言

    「……福克斯新聞插播緊急新聞，說是瑞恩去世了，就是那個金色海洋的瑞恩，他多次過來燭檯球場看球，不是嗎？我不會認錯的。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誰都沒有預料到……」

    「可是，可是……怎麼會這樣呢？季前賽的時候，我還在訓練基地看到他了呢。他和他的哥哥一起過來觀看訓練，他看起來不是好好的嗎？他還和斑比交談了呢，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況。」

    「新聞播報說，als（肌萎縮側索硬化症）就是如此，惡化速度無法控制，一般來說，就是三年到七年的時間，但具體情況還是無法控制。瑞恩患病至今已經就快要四年了，醫生也沒有辦法。現在具體情況還是不確定，但現在傳聞說是，好像只是一口痰卡住，然後就沒有辦法自主呼吸，緊接著就藍色警報了。」

    「一口痰？」

    「嗯。昨晚出事的，但醫生搶救回來了。沒有想到，接下來不到二十個小時時間裡，呼吸道功能衰竭速度超出預期，再次出現了藍色警報，這一次就沒有救回來。然後就這樣沒了。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

    猛地一下，陸恪就坐直了身體，卻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滿眼都寫滿了不可思議，大腦思緒卻轉不過彎來。

    誰？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說的是誰？

    走廊之外的聲響有些空洞，陸恪無法理清自己的思緒，總是不太確定，然後就朝著站在旁邊的托馬斯投去了一個視線，「抱歉，可以麻煩你出去詢問看看……」陸恪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得厲害，「詢問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福克斯新聞怎麼了？」停頓了一下，「瑞恩」的名字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裡，只能再次重複了一遍，「對，福克斯新聞怎麼了？」

    托馬斯隱隱察覺到了不妙，但反應速度卻跟不上，只是懵懵懂懂地點點頭，快速打開醫療室的房間門，衝了出去，那踏踏踏的腳步聲在走廊裡悠悠迴蕩著，卻讓人心慌不已。

    剛剛得知自己受傷的時候，陸恪沒有恐懼，但現在他的手指卻忍不住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瑞恩-鮑德溫，僅僅兩週之前依舊生機勃勃的瑞恩，僅僅兩週之前依舊英姿煥發的瑞恩，沐浴在夏天尾巴的金色陽光之下，歡快而積極，熱情地呼喊著，「斑比，我們一起衛冕吧，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那燦爛的笑容閃爍著熠熠生輝的光芒，就連太陽都變得遜色起來。

    那個瑞恩，怎麼可能就這樣突然離開呢？甚至就連一句「再見」都沒有留下，就這樣毫無預警地發展了，沒有留下任何準備時間和緩衝餘地。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肯定是弄錯了。瑞恩是一個非常非常普通的名字，不是嗎？另外一個罹患肌萎縮側索硬化症的瑞恩也是可能的，不是嗎？他們還沒有兌現自己的承諾，他們還沒有一起實現衛冕，瑞恩怎麼可能就這樣一聲不吭地告別呢？

    不可能！

    陸恪暗暗地握了握拳頭，為自己加油鼓勁，也為瑞恩加油鼓勁，似乎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們說好了的，今年再一起努力一起拚搏一起戰鬥；他們說好了的，再次讓金色海洋重現燭檯球場，並且一路朝著超級碗發起進攻……他們都已經約定好了，瑞恩怎麼可能食言呢？瑞恩才不是主動放棄、半途而廢的懦夫！

    他不是！

    陸恪直接站立了起來，快速離開了醫療室，完完全全忘記了自己的左膝，立刻就出現在了走廊之中，看見了停留在不遠處的三個人，他一邊上前一邊詢問到，「抱歉，十分抱歉打擾你們，我剛剛無意中聽到了你們的交談，呃，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可以詳細說說嗎？我是說，到底是……呃，到底是誰出事了，到底是哪一個瑞恩？」

    不是鮑德溫，對嗎？

    那兩名工作人員交換了一個視線，眼底深處流露出了一抹於心不忍，然後重新回過頭，就可以看到陸恪眼底深處的那抹痛苦和掙扎，甚至還帶著些許哀求，話語就這樣在舌尖打轉，卻不忍心直接說出來。

    可是……他們還能夠隱瞞多久呢？

    「是瑞恩-鮑德溫。那個肌萎縮側索硬化症患者，那個在我們球場掀起了金色海洋的瑞恩。他就在剛剛去世了，福克斯新聞已經播報了確認新聞……」

    話語無比艱難地在走廊裡迴蕩著，但陸恪卻已經全部都聽不見了，腦海剎那陷入空白，不確定自己此時此刻到底正在想著什麼，似乎出現了片刻地斷層，時間刻度之上什麼都找尋不到，就這樣站在原地，耳邊傳來了「嗡……」的聲響，如同一團棉花塞了進去般。

    「斑比？斑比！」

    突然，耳邊的聲音就如同驚雷般炸響開來，將陸恪從九霄雲外重新拉回了地面，他再次回過神來，視線重新聚焦，然後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特倫特，還有沃爾特等人，熙熙攘攘的一大群，此時特倫特滿臉擔憂，「斑比，你還好嗎？你需要……」

    只是，後面的話語還沒有說出來，就被陸恪粗暴而直接地截斷了。

    「我需要回到賽場上。」陸恪說道。

    特倫特微微張開了嘴巴，他們剛剛已經做出決定，陸恪必須前往醫院做進一步檢查，他們不能冒任何風險儘管他們非常非常希望陸恪能夠立刻登場，「斑比，可是……」

    陸恪卻輕輕搖了搖頭，再次重複了一遍，「我需要回到賽場上。」那股堅定不移的語氣，沒有留下任何迴旋和妥協的餘地。

    他需要再次站在賽場上，他需要為自己贏下這場比賽，他需要為瑞恩贏下這場比賽，他需要背負著瑞恩的承諾和夢想開啟這段衛冕旅程，他需要重新在燭檯球場召喚金色海洋！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他知道自己正在面臨的局面，他也知道自己正在經歷的風險，他還知道自己的衝動到底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他的任性和衝動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但，生命中有時候就是需要放手一搏，不是嗎？有些事情，即使明知道是錯誤的，但終究還是必須嘗試看看；而有些事情，明知道是正確的，卻還是終究做不到。如果人生之中所有事情都應該依靠理性和規則來組織整理，那麼當初他就不應該繼續堅持打橄欖球，那麼他現在也就不會站在這裡了，那麼現在所有的爭議也就根本不會存在了。

    這場比賽，還有一個承諾等待他實現！那是他站立在這片球場之上的理由，那是他能夠實現夢想的理由，那是他們能夠登頂超級碗的理由，那也是他們能夠成為一支獨一無二球隊的理由！他需要堅持下去！他需要繼續戰鬥下去！為了瑞恩，也為了自己！

    他們是戰士，不是嗎？

    陸恪抬起頭，目光堅定不移地注視著特倫特，不容反駁地再次重複著同樣的話語，那斬釘截鐵的話語迸發出了鏗鏘之聲，在走廊之中激盪著，「我需要回到賽場上！」

    特倫特張了張嘴，卻發現所有話語都死死地卡在了喉嚨裡，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就連一點反應都做不出來，站在眼前的陸恪是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他也不由開始熱血沸騰起來，但他還是強強地壓制住了那種衝動，轉過頭看向了沃爾特，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不管陸恪如何支持，特倫特都需要沃爾特的批准。

    沃爾特在那雙眼睛裡捕捉到了堅毅而決絕的光芒，所有的辯解和勸阻都停留在了嘴邊。就在陸恪的注視之下，沃爾特緩緩地點點頭。

    理智與情感，又有誰真正能夠理清呢？按照理智，去年的舊金山49人就不可能登頂超級碗，但他們卻做到了；按照理智，本賽季他們應該保險起見，為了衝擊衛冕而讓陸恪繼續休息，但……但沃爾特卻沒有辦法拒絕更何況，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陸恪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

    可是，才點頭，沃爾特就後悔了，「但是，你需要好好包紮膝蓋，絕對絕對不能再受傷了。」雖然這句話就是一紙空談，站在球場之上，誰能夠保證自己不會受傷呢？

    陸恪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明媚之中帶著些許苦澀和落寞，「是的，我知道。重新登場，是為了勝利，也是為了榮耀，我怎麼會讓自己受傷呢？更何況，我們還有一個衛冕的終極目標在等待我們呢。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這段旅程抵達巔峰之前，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戰鬥不息，這才是成就了他們的核心精神！同時也是他一路走到現在的堅定信念！

    特倫特以為自己會開心，陸恪即將再次登場，勝利似乎就再次具備了可能，但他卻發現自己根本開心不起來，濃濃的擔憂洶湧起來，整個人就再次變得焦躁，甚至比得知陸恪受傷的時候還要更加焦躁，「斑比，你確定？」

    「是的。」陸恪乾脆利落地回答到，擲地有聲。

    特倫特注視著陸恪，他知道自己應該拒絕，這是他的工作當四分衛任性的時候，他應該是那個站出來制止的人；但此時，拒絕的話語在舌尖不斷打轉，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第一次地，特倫特意識到，現在這支舊金山49人的隊伍身上，已經深深烙印著陸恪的印記了，那股執拗和瘋狂，正在熠熠生輝。

    ……

    沃爾特單膝跪地，正在為陸恪的膝蓋包紮著，現在卻已經開始後悔了，忍不住就開始絮絮叨叨地嘟囔著，「你必須小心，知道嗎？斑比，球隊缺少了你，還有卡佩尼克，他們也依舊可以運轉，你不是超人也不是太陽；更何況，球隊整個賽季缺少了這場勝利，還有其他十五場比賽正在等待著我們，你怎麼可以如此衝動呢？這是不理智的，這不像你！」

    「沃爾特，瑞恩去世了。」陸恪平靜地說道。

    沃爾特猛地抬起頭來，愣愣地注視著陸恪，不由自主就張開了嘴巴，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是不敢置信地注視著陸恪，然後就在那雙眼睛裡尋找到了堅毅的光芒，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緩緩地閉上了嘴巴，花費了所有力量才消化了這個消息，卻依舊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

    千言萬語，就這樣停留在了舌尖。

    「上場之後，你必須注意，不要勉強自己持球跑動，寧願倒地護球，也不要逞能。還有，左膝如果不太舒服，隨時告訴我，我隨時都在場邊觀察，好嗎？我們是一支球隊，你站在場上戰鬥，我站在場邊和你一起戰鬥！」

1227 為了信仰

    2013賽季揭幕戰，舊金山49人對陣綠灣包裝工的比賽已經進入了第三節後半段。

    這場比賽對於主場作戰的舊金山49人來說，著實是一場煎熬。

    陸恪的意外受傷讓全場觀眾都陷入了突如其來的驚嚇之中，而陸恪離場之後的遲遲未歸更是讓主場觀眾全部都陷入了忐忑不安的狀態之中……突然之間，在燭檯球場之中看不到十四號球員的身影，大家都變得沒底起來。

    現場觀眾們強迫自己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比賽之上，儘管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全場的應援聲勢還是重新凝聚了起來，經過兩個賽季無數比賽的千錘百煉，這支球隊這座球場早就不是當初的一盤散沙了。

    可是，全場加油助威聲之中，球隊卻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深淵黑暗之中。

    科林-卡佩尼克作為替補四分衛閃亮登場，他的閱讀選項進攻能力無疑是不同於陸恪的重要殺手鐧，關鍵時刻以自己的持球跑動來打開局面，利用綠灣包裝工地面防守的相對薄弱來創造更多推進空間，這成功地扭轉了舊金山49人此前兩波進攻屢屢陷入泥沼的困境。

    卡佩尼克的超級大長腿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能量，不同於卡姆-牛頓的爆發力十足、不同於拉塞爾-威爾遜的小巧靈活、不同於羅伯特-格里芬三世的敏捷輕盈，卡佩尼克的持球衝跑更加優雅也更加靈動，就如同羚羊或者麋鹿一般，叢林之間的跳躍著實讓人賞心悅目。

    但幸福僅僅只是暫時的。

    很快，卡佩尼克在傳球方面的短板就暴露了出來不見得是傳球準度的問題，而是對防守閱讀以及戰機把握的問題。

    的確，相較於陸恪，卡佩尼克總是能夠利用自己的跑動來創造機會，牽扯防守組的注意力，繼而為自己的隊友創造更多機會，但卡佩尼克終究是四分衛，不是跑衛，即使運用閱讀選項進攻，他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跑球。

    傳球過程中，卡佩尼克對於防守站位的判斷不夠到位，往往總是在倉促之間將橄欖球傳遞給短傳區域的目標。

    一來，進攻威力無法完全打開，這使得綠灣包裝工能夠有意識地將防守力量壓前，提前做出預判；二來，短傳無法形成突破，連續三次短傳成功，卻不見得能夠推進十碼，那麼提高的只是四分衛的傳球成功率，四分衛的個人數據好看了，球隊卻依舊無法得分。

    三來，喬恩和博爾丁的路線跑動依舊問題重重，再加上卡佩尼克的戰術佈局屢屢被防守組提前識破和壓制，無法根據場上變化做出調整，這也使得洛根和吉恩總是在危機狀況下接球，每一次接球都越來越驚險；四來，卡佩尼克的傳球準度確實有問題。

    於是，比賽場面就陷入了這樣一種僵局：

    卡佩尼克登場之後，舊金山49人的進攻風生水起，這位四分衛又是跑球又是傳球，首攻次數開始明顯增多，進攻組的整體表現正在快速回暖，成功率和效率都得到了提升，整個場面虎虎生威、好不熱鬧。

    但屢屢在關鍵時刻卻遭遇三振出局，甚至就連任意球區域都無法推進。其中還包括了兩次抄截失誤，卡佩尼克的傳球出現了離譜偏差，直接就朝著防守球員的懷抱裡送了過去，葬送了之前所有的努力。

    自從陸恪離場之後，舊金山49人依舊一分未得。

    「3：28」，這就是現在場上的比分，主隊在前，客隊在後。

    更糟糕的是，全場球迷都是一臉懵逼，根本不知道出現了什麼問題明明卡佩尼克的表現看起來著實不錯，而且卡佩尼克也正在竭盡全力，但為什麼他們就是沒有辦法得分呢？這還是他們所熟悉的進攻組嗎？

    與舊金山49人的得勢不得分比較起來，綠灣包裝工進攻組則似乎正在佔據上風。

    但事實上，阿隆-羅傑斯現在也是滿腔鬱悶。

    包裝工進攻組的表現著實太糟糕了，進攻鋒線屢屢被撕破，49人防守組就如同進入自己家的後花園一般，來去自如，強迫羅傑斯一次又一次依靠自己的雙腿跑出口袋，沒有機會也創造機會，然後完成傳球。

    顛簸狀態之下，即使是羅傑斯也難免出現傳球準度的偏差，這也使得傳球進攻變得不太穩定起來；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四名輪流上場的外接手中，三名球員一共出現了四次黃油手，這就越發打斷了羅傑斯的進攻流暢性。

    如果不是跑衛埃迪-雷西發揮出色，總是能夠在關鍵時刻止血；如果不是阿隆-羅傑斯始終保持冷靜，總是能夠在千鈞一髮之際尋找到傳球空檔，那麼現在的局面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49人主力四分衛陸恪受傷下場之後，進攻組和防守組都難免出現情緒和狀態的波動；而且49人進攻組也始終沒有辦法追上比分，這給予了包裝工更多容錯空間，進攻組和防守組都是如此。同時，羅傑斯在緊要關頭對於細節的把握和戰機的捕捉，依舊再次證明了自己的頂尖水準，這才鑄就了現在的比分。

    但不管如何，在陸恪受傷離場之後，羅傑斯又成功地完成了兩次傳球達陣，埃迪-雷西則完成了一次跑球達陣，順利地將比分差距拉開，現在來到了「3：28」，足足擁有二十五分的領先優勢，這對於客場作戰的綠灣包裝工來說，著實是一個好消息。

    更重要的是，第三節比賽已經走向了最後三分鐘，球權依舊在羅傑斯手中，這也意味著時間優勢也來到了客隊這一邊。

    燭檯球場之中，球迷們都不由有些迷茫。

    「我們都知道，舊金山49人絲毫不懼怕面對逆風球的狀況，今年超級碗對決就是如此。但我們必須注意的一個重點就是：每當困難狀況下，每當面臨絕境時，那個率領著他們走出困境找回信心的球員，現在不在球場上。」

    「此時此刻，全場九人們都正在尋找著他們的十四號。」

    「不可否認，科林-卡佩尼克是一名優秀的球員，他正在竭盡全力地率領球隊，比起新秀賽季、比起今年季前賽，他的表現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但這還是不夠。他依舊不是這支球隊的靈魂，他沒有辦法賦予球隊那種』落後三十分依舊能夠翻盤』的血性，更何況，他現在面對的還是羅傑斯。現在的情況著實太過困難了。」

    「陸恪。舊金山前所未有地開始想念他們的四分衛，那名十四號球員的存在，似乎已經成為了這支球隊全力拚搏的源動力。但現在我們卻只能默默祈禱，陸恪的膝蓋傷勢不要太過嚴重，本賽季他的表現可謂是全聯盟矚目，我們都正在好奇著，他能否連續三個賽季奉獻頂尖表現，所有人都真誠地希望他能夠重回賽場。」

    「等等，上帝，等等，那是誰？」

    坎蒂絲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然後就在球場上方的大屏幕裡看到了那個身披著十四號紅色球衣的身影，他依舊帶著紅色的球帽，左膝帶上了白色的保護帶，嚴嚴實實地保護著膝蓋，這使得他的腳步有些不太自在，但他依舊用自己的雙腿，慢跑著進入了球場，低調而內斂，似乎沒有想要引起太多矚目，但現場導播卻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他的動靜。

    猝不及防之間，坎蒂絲的眼眶就濕潤了，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滿腔的幸福和感動正在湧動著，最後全部都化作了激動和亢奮，她高高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緊握成拳，用力、再用力，奮力地呼喊著。

    「斑比！」

    喊著喊著，淚水就這樣滑落了下來，但坎蒂絲嘴角的笑容卻燦爛地綻放了開來，她知道，她就知道。

    傑夫-洛克幾乎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動，差一點就直接躥跳起來，然後就這樣忘乎所以地呼喊著那一個名字。

    那不僅僅是一個名字暱稱而已，那還是一個信仰！

    傑夫就好像神經病一般，熱淚盈眶地注視著小跑進場的十四號身影，卻根本顧不上自己的狼狽和窘迫，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宣洩著內心所有的熱情和能量。

    克里夫-哈特再次奔跑了起來，那面「灣區之王」的旗幟也再次迎風飄揚起來，全場的紅色海洋似乎就這樣復甦了過來，那股內心深處所爆發出來的能量和信念，讓他們重新挺直了腰桿，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同一個名字。

    「斑比！」

    「斑比！」

    「斑比！」

    多少次，他們嘶吼著這個暱稱？多少次，他們跟隨著那個身影？多少次，他們崇拜著那個男人？多少次，他們見證了那個奇蹟？還有多少次，他們昂首闊步地創造了歷史？

    一次。再一次。

    因為，那個背負著十四號球衣的身影就是他們心目之中的超級英雄！就是手持權杖的國王！這就是他所引領的國度！在這裡，他才是真正的核心與靈魂！在這裡，他才是真正的精神與意志！在這裡，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當他重新登上這片球場的時候，他們就是一支不敗之師！不是不會失敗，而是不會畏懼任何失敗！因為他們是戰士！他們是勇士！他們是鬥士！他們將抗爭到最後一刻！

    以陸恪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