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銀河稱霸指南 作者：白面黑廝 (已完成)

576 嵐雪城
    尤彌爾望著面前的城市，怔怔出神。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尤彌爾方才驚醒，抬頭一看，是金發笑臉的瓦利，拿了一罐飲料，遞給了他。

    「謝謝。」尤彌爾拉開了易拉罐，咕嘟咕嘟地喝了兩口。

    瓦利也拿著一瓶，坐在了他的身邊，同他一樣看著面前的城市，笑著道：「怎麼樣，是不是看傻了。」

    尤彌爾點點頭，說道：「以前聽團長說星聯那邊，不過一兩個月就能建起一座數百萬人居住的超級都市，覺得心馳神往，那些高等文明的做派果然厲害。可是今天一看這位銥星元首，更是神奇，昨日未老原上還是一片荒野，今天居然便是一座讓人眼花繚亂的城市。」

    瓦利笑道：「斯影吵著說蘇美爾星貧窮落後不上檯面，銥星元首便給了她女兒一座城，這樣層次的人，我們連仰望都看不到他們的鞋底。」

    尤彌爾有些憂慮：「雖然說銥星元首是個和氣人，更是雪夫人的丈夫，斯影的爸爸，建了這座嵐雪城，更是接了咱們傭兵團大夥兒的家眷，還給之前陣亡的兄弟們撫卹和接濟。但是，團長還是沒有被他放出來，傭兵團恐怕將不復存在了。」

    「嘿，我說尤彌爾，你眼界放寬一點，在銀河之荒的傭兵團打混，終究是個小小亡命徒，現在可是個機會，銥星元首是什麼身份，據說是跨越了宇宙而來的，之前更是一手締造星聯的牛人。現在準備幹掉星聯，奪回下獵戶臂的勢力，那是妥妥的銀河爭霸的路數，大家都是有香火緣分的，投靠了他，最少掙一個出身，將來說不定也是賴志存那樣統帥大軍團艦隊的上將。」

    尤彌爾搖搖頭，低聲道：「統帥艦隊，制霸星河，這樣的事情想也不敢想，我也沒那個本事。我這個人戀舊，冠軍傭兵團就算再小再破，也是我的家，團長是我的恩人和長官，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他看著瓦利，問道：「你雖然這麼說，可是你也沒有投靠了銥星元首。」

    瓦利笑道：「打仗這種事，我們傭兵團裡，第一自然是團長，夜歌是個小家子氣的武夫，我嘛，懂一點，但是興趣不多。要說領兵帶艦隊的天賦，你和芙蕾是最好的，團長也是很看好。浪費了你這本領，終究是不好。我自己嘛，做點其他自己喜歡的事情便好。」

    尤彌爾點了點頭，瓦利雖然是一個副團長，但是卻不怎麼參與軍事方面的事情，更多是進行情報刺探和陰謀詭計。冠軍傭兵團之中，夜歌和尤彌爾自己都是逃亡到這裡的苦命人，被許蘭舟所救。芙蕾是自幼長在這顆星球上的。唯獨瓦利，來歷神秘，是投奔過來的。瓦利總是嬉皮笑臉的，看上去不那麼可靠，而且貪花好色，但是說真本事還是有的。

    瓦利喝完了手裡的飲料，站起身來，笑道：「你得做好準備呢，咱們團長是個精分，救了你培養你的是最初那人，也就是銥星元首的騎士，後來統領大家做事的，則是許十三，也就是上來甩了銥星元首一巴掌的那個。你覺得哪個是我們的團長？」

    尤彌爾有些猶豫，然後道：「都是。」

    瓦利搖了搖頭，道：「這個答案真是取巧。許蘭舟和許十三，要的不是一種東西，如果之後許蘭舟回來了，肯定要你做銥星元首的麾下軍官，如果許十三還佔著位子，嘿嘿，大概就會一直被元首圈養著吧。」

    尤彌爾道：「如果團長想要離開，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要幫她。」

    「算了吧你，你的腦子比夜歌清楚多了，你是知道就算是許十三，對於那位銥星元首的心情也是複雜的吧。現在名義上許十三被圈著，結果還是在這座嵐雪城裡到處走，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打算。夜歌這人實在不聰明，所以被關著，你是聰明人，所以被安排了事情做。」

    瓦利轉身，拋下一句話：「真正對團長好的話，還是幫她真正發現自己才對。許蘭舟和許十三，還有不知道多少其他的人格，總要安定下來。」

    尤彌爾微微嘆息，繼續望著城市的輪廓出神。

    此時，嵐雪城最高的冠軍大廈，頂部的奢華套房已經是屬於化名嵐雪的白斯影的東西了。實際上這座大樓都已經屬於她，按照她的說法，這是十八年沒見面的老爸送給自己的四歲生日禮物。

    白斯影端著高腳杯，裡面卻盛的是酸梅湯，因為老爸老媽不讓她喝酒，她身穿一件跟武則天女皇一樣的唐式長裙，望著面積廣大的城市，逗逼地燃起瑪麗蘇之氣，嘆道：「有一種坐擁天下的既視感！」

    她現在已經完全陷入了自己成為公主級別人物的美夢中，翹家出走一回把自己老爸給領回來了，而且老爸居然是個文明的元首，不僅萬軍效忠，而且財富多到無法衡量。

    「要是老爸真的把下獵戶臂都打下來，那我豈不是要成為銀河裡最數一數二的官二代。哎呀，不知道以後老爸會不會讓我繼承呢，我這麼才華橫溢、聰明絕頂，果真是有成為女皇的潛質啊。」

    她自我感覺良好地美美想著，結果門外進來了兩個人。

    「小姐，夫人說您該上學了。」

    穿著女皇龍袍，喝著酸梅湯的白斯影，注定要成為銀河第一官二代的妹子，在聽到上學兩字的時候，雙股戰戰。

    「啊，我才回來兩天，老媽要不要這麼認真？」

    只是兩個侍女不由分說，已經上去扣住了「坐擁天下」的白斯影，一人面無表情地說道：「小姐，不過是八個小時的課，您的父親也給您安排了新的課程。您母親是銀河之荒第一智女，您父親可是銥星元首，您也不能讓他二人失望不是。」

    白斯影苦著臉，叫道：「我不做什麼銀河官二代了，我本來就是嚮往自由的星際倒斗接班人，讓我爸和我媽趕緊加把勁生個弟弟妹妹吧，對，就生個一窩，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這樣很不公平！」

    她掙紮著，結果還是被拖去了教室。等待她的自然是無休無止的學習。

577 床上籌謀
    穿著單薄帶幾分醉人誘惑的韓佳雪，隨意地坐在床上，肌膚如羊脂白玉，彷彿一個令人禁不住要時時把玩的玉人兒。

    「你這人，還是那麼講排場，居然回來一天就要造一座城，沒見過你這樣奢侈的。」

    一件發皺的襯衫穿在身上，扣子也沒繫上，露出白仲褀勻稱又極富線條感的前身，他站在窗戶邊，隨意打量這座新得不能再新的城市，只是微笑：「如果別人有這個能力，我相信他們也會這樣做的。」

    韓佳雪痴痴地望著他，白仲褀很快就會意了，跳上了大床，讓孩兒她媽把自己抱住。感受到了男人結實又溫暖的身軀，韓佳雪才感覺到舒心下來。

    她在白仲褀的胸膛上蹭著，問道：「我不清楚你現在有多少實力，但是這些年的星聯，早已不是十八年前的那個樣子了，是實實在在的一個高等文明，稱雄下獵戶臂。受到高等議會承認的行政星就已經超過一百六十多個，資源星更是幾十倍不止。我這些年一直都在用心收集星聯軍方的情報，現在能夠叫得出名號來的軍團，除了剛剛被你重創的九十五軍團，還有一百一十多個，這些軍團中，艦隊規模少則數百艘，多則數千艘。這還不算完，蕭聿拿著至高指令，不斷擴充著仿生人部隊，金吾軍究竟有多少戰艦、多少員額，對外界來說完全是個謎。」

    她憂心忡忡的，抱著白仲褀的身體也微微發顫，顯然星聯的恐怖已經深入她的心。

    韓佳雪忍不住吻著白仲褀，焦慮地說道：「我跟你重逢，還有我們的女兒，已經是最讓我在意的事情了。我就是個小女人，沒有那麼多志向，你想做什麼我支持你，可我忍不住擔心，連現在我所有的這個小小家庭都沒辦法保存。」

    白仲褀知道韓佳雪是擔心自己，他輕輕擁住韓佳雪，哪怕這具完美的胴體軟香讓人沉醉，但也沒有更多綺念，「別怕，星聯固然強大，但是現在我手中的力量，只會比星聯更強。」

    他挑揀著比較重要的一些東西，對韓佳雪說了，包括他穿透虛空來到五千年前的第一宇宙，包括他去到老年活動室發現自己也是「老年人」中的一個，包括跟女兒一起得到了黃金大帆船。

    聽了白仲褀的講述，韓佳雪這才安心下來，衝著他展顏一笑，說道：「你這運氣，真的是逆天得好，大概這元首的位置，必須是由你來坐了。」

    白仲褀輕輕一笑。

    星聯的強大，在他的意料之中。從擴張星聯勢力的角度，蕭聿做得比白仲褀自認能做到的更好。白仲褀在無崖宮之變前，也已計畫星聯擴充生存空間，成為銀河中數一數二的強大文明的事情。白仲褀計畫自己至少需要一個世紀的光陰，才能將星聯的勢力擴張到下獵戶臂。而那位僭位的元首，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就基本控制了下獵戶臂。

    下獵戶臂原來的各個文明盡皆被星聯擊敗吞吃，甚至包括一個沒有加入高等議會的高等文明，也被蕭聿滅了國。

    「文韜武略上講，我大概真的不如蕭聿。」白仲褀心中暗想。

    此時他手中軍事力量，以零主導的蟲群為主，各類戰艦已經打造出約六萬多艘，可投入戰爭的人形獸、各類蟲型役獸也有近億的規模了。喂出這樣龐大的一支蟲群軍隊，白仲褀讓零幾乎吞噬了大量資源，不過好在資源這種東西，白仲褀根本不缺。

    韓佳雪此時已經是一位非常有見地的女強人，冠軍傭兵團在關係錯綜複雜的銀河之荒可以嶄露頭角，跟來自不同文明的客戶周旋往來，沒有韓佳雪的手腕和智謀是不行的。

    此時已經坐實了元首夫人之位的韓佳雪問道：「這仇，你打算怎麼報？將星聯拖入一場同你的正面的全面戰爭？」

    白仲褀搖頭：「這大概是最傻的手段了。我手上貨不少，星聯也算是富得流油，可是真的要一點點地拼耗國力，我是不心疼蟲群打沒的，但星聯最終也因為這場戰爭拼得什麼都不剩下，那總會感覺有些得不償失。」

    白仲褀繼續道：「殺了賴志存，蕭聿已經知道我回來了，現在他一定在輾轉反側著呢。我倒是不會讓他被折磨這麼久，能盡快收拾掉這個假元首，拿回我的帝國，才是真的。我現在最大的優勢，在於我是長老種族，手中握著銥星號和黃金大帆船兩個可以穿越虛空、蟲洞旅行的飛船，而且不管我想帶多少艦隊，拍拍荷包就都裝進我的玻璃珠裡了。這就是我的機動優勢，而蕭聿想來找我的麻煩，難道跑到銀河之荒嗎？蘇美爾星才被我控制，可是我要想跟他玩游擊戰，順手也把蘇美爾星裝進玻璃珠裡了，拍拍屁股走了，他也找不到我。」

    韓佳雪掩嘴輕笑：「這倒是，最可怕的敵人，其實就是不知道在哪的敵人。我們保證了這一點，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了。」

    白仲褀微微嘆息，說道：「我是不怕蕭聿太強，我怕的是這個人太無恥，可惜，這個人就是無恥之徒。」

    韓佳雪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怕，蕭聿會用星聯威脅你？」

    「是，地球是我的故鄉，不是他的故鄉。哪怕那裡的人現在向他朝拜，甚至唾棄我，遺忘我，但我不願看到地球出事，但蕭聿卻可以非常容易地用地球要挾我。還有，即使我現在突襲地球，難道蕭聿一定就在那嗎？」

    韓佳雪微微一嘆，「狡兔三窟，蕭聿這個人疑心太重，現在又知道了你回來了，恐怕更是要故佈疑陣，讓你找不到他在哪。這麼看的話，你能無視空間距離，蟲洞旅行直接突襲任何一個星聯星球，反而不好直接拿出來了，一旦打草驚蛇，恐怕事情真的要崩壞起來，變成你不想看到的全面爛仗。」

    白仲褀撫摸了下她的三千青絲，說道：「最壞的情況不願見到，但出現的時候，也要打到底。如果說，這些年我學會了些什麼，那就是，一個真正的富家翁，不會因為壞了一塊田地而心痛的，哪怕是地球因為這場復仇之戰被我打爛，我也在所不惜！」

578 反抗軍
    射水星，中立星球，一群跨文明無政府主義者逐漸聚居而形成的地方。這裡沒有稅收，也沒有官方，甚至連治安維持都是自發形成的盈利性保衛公司，而這顆星球也有鬆散的議事機構，會排斥任何會給星球體制帶來動盪的勢力和個人。

    不過，這裡也存在著一個暗地裡謀求顛覆星聯的地下組織，也就是星聯反抗軍。

    只不過，反抗軍在射水星的存在比較低調，劃分為了不同的組織，有商業公司，有教育組織，也有武裝組織。

    白仲褀和琳茵兩人來到了射水星，白仲褀也有些驚嘆這個沒有真正政府存在的中立星球，居然可以這麼繁華。人口超過六十億，來自銀河各個文明的人口，在此雜居聚居，形成了別具風格的多元化社會。

    能在這裡生活的人，即便種族大相逕庭，但是意識形態上接近，他們寬容其他種族的智慧生命，並且嚮往高度的自由，不喜歡被約束。

    琳茵在白仲褀回歸之後，感覺重新獲得了主心骨。雖然她並不是白仲褀的女人，但是琳茵卻總不由自主地想往白仲褀的身邊靠。

    「其實射水星不止星聯反抗軍一家反抗組織呢，反對文明主體政權的異見組織，大大小小有上百個，但是少有像是星聯反抗軍這樣軍事色彩比較濃厚的。」琳茵不是第一次來射水星，她跟反抗軍的人來往比較多，所以這一次也是她來帶路。

    白仲褀能夠理解，反抗軍本身就是軍事組織，而且參與者也大多是遭到清洗的前宇宙軍成員，他們本來就是軍人。

    其實復仇這件事，根本不需要反抗軍的力量。只不過，他還是想見一見這些人，畢竟跟蕭聿作對，而且也都是自己的老部下。

    來到外面掛著食品有限公司招牌的反抗軍總部，琳茵這個熟臉很快就帶著白仲褀一路見到了反抗軍現在的負責人。

    他和琳茵走進辦公室，辦公桌後面一個看上去有些年輕但沉穩很足的男人轉過椅子來，對著琳茵笑道：「歡迎琳茵小姐，我相信你一定帶來了好消息。」

    琳茵則笑道：「遲嘉，你看看我帶來了誰。」

    遲嘉愣了一下，望著琳茵身旁站著的挺拔男子，他沒有穿那一身標誌性的白色元首服，看上去也滄桑了幾分。

    遲嘉原本的笑意在臉上消失了，變得十分嚴肅，他站起來，看著琳茵問道：「你是從哪裡找來的這個冒牌貨。」

    白仲褀原本臉上還掛著笑容呢，遲嘉他是認識的，還親自給他授勳過，沒想到一進來就被人家打臉了。

    琳茵急了，她叫道：「你眼瞎了麼？瞪大你的眼睛仔細看看，這是我們的元首啊。」

    遲嘉表情仍舊嚴肅，「這兩年不是沒人嘗試過用整容的方式去搞一個舊元首出來裝神弄鬼，收攏人心，但是我們不需要這樣。大家都是為了爭取建立一個沒有暴政和恐怖的星聯而戰鬥的，我們不是為了已經死掉的舊元首打天下。」

    琳茵還想再解釋，白仲褀卻伸手攔住了她，白仲褀看著遲嘉，說道：「我記得許蘭舟當時做軍官初次評定的時候，認為成績幾乎滿分，性情也好的你，能夠成為宇宙軍未來的頂樑柱，我也非常看好你，你也打出了自己的功績。」

    遲嘉表情不變，說道：「瞭解我的過去並不能證明什麼。」

    白仲褀點點頭，道：「確實。」

    他的一雙眼睛發亮，遲嘉仍舊堅定，兩人對視了片刻。白仲褀笑了出來，說道：「不願意為舊元首而戰，而是為了星聯而戰嗎？所以假設你們真的推翻了蕭聿，也不需要一個新的元首出來，或者讓舊元首復辟對嗎？」

    「沒錯，」遲嘉說道，「不應該有人站在其他人的頭上。」

    琳茵是銥星人，她從小接受的東西就跟遲嘉是不同的，她焦急地說道：「可是有人天生就是在所有人上面的，元首就是！」

    遲嘉搖頭，道：「他不是舊元首，他也沒有至高指令。」

    白仲褀點點頭，倒是承認了這一點，他問道：「你是害怕我的出現會奪了你的權嗎？」

    遲嘉仍舊沒有遲疑，說道：「反抗軍的權，沒有什麼好奪的。」

    「我很好奇，之前你能夠那麼自然地在宇宙軍，做一名元首的軍官，為什麼現在就不能了？」白仲褀其實真的一點都沒有生氣，因為反抗軍內的這些人，不值得他生氣。

    遲嘉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星聯不需要一個元首。」

    白仲褀又笑了：「你就沒考慮過，我萬一是真的，然後真的把蕭聿拉下馬來，你怎麼辦？」

    遲嘉淡淡地表示：「那只是換了一個我們反對的對象而已。」

    就在此時，他的辦公室門被推開，一個混血男人走了進來，揚聲道：「老艦長，這是你自己的說法，不是我們的想法。」

    白仲褀看著他，微笑道：「好久不見，塔什維。」

    塔什維神情微微激動，立正挺身，驚了一個軍禮，道：「飛行機師塔什維，向您報導。我已經做好重新飛上天空的準備了。」

    遲嘉看著塔什維，問道：「塔什維，你難道想讓反抗軍分裂嗎？」

    塔什維也笑了，他看著遲嘉，表情憐憫，說道：「老艦長，我一直都很敬佩你，你本事比我們所有人大。可是，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想法。我是軍人，我喜歡我的宇宙軍，可是我不喜歡蕭聿。什麼自由、什麼平等這類的東西，我也不管是不是你為了自己野心的藉口，但是我知道，我願意跟元首作戰，去重新光復那個充滿希望的星聯。」

    他指了指頭頂，對遲嘉嘲諷地道：「你可以看一看外面現在的情況。」

    遲嘉臉色開始陰沉，他打開了屏幕，裡面的畫面正是外面各個角度的監控攝像。

    巨大的飛船籠罩了射水星的表面，數百數千的戰艦漂浮在這座城市的上空，已經被蕭聿廢止的三向閃電標記，出現在戰艦的船身上。

    不知道多少反抗軍的人，大多是人到中年的老男人，衝出去到了外面歡呼著，流淚著。

    遲嘉的臉煞白。

579 我什麼時候說要正面肛？
    十萬反抗軍，一夜而空。

    氣候和環境遠不及射水星的小小蘇美爾星，黃泉很沒風度地吐了一口唾沫，想起自己身後還有一個清清秀秀的古典美人，又略微後悔，轉移了個話題，說道：「老艦長是自己著了相啊。」

    他的嘆息極為真誠，企業號上的艦員組，出生入死，大家都十分佩服遲嘉。黃泉是原來C國京裡的二世祖，也不得不拜服遲嘉這樣有才的傢伙，可是明明最淺的道理，最聰明的人反而沒懂。

    重新穿上了一身制服的君九韶默默輕語：「遲艦長，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艦長了。蕭聿篡位，不知道鼓動了多少像他一樣的聰明人，元首的這個位子，可以是姓白的坐，可以是姓蕭的坐，也自然可以是姓亂七八糟的人坐。」

    黃泉頗為不屑，道：「他還真認為，自己捏了十萬人出來，連一艘軍艦都沒有，能對付有至高指令的蕭聿？」

    君九韶嘆道：「這宇宙這麼大，總有給人留下的一線機會吧。有些人興許真的注定偉大，陛下被蕭聿謀害，十八年後重返，氣勢更盛，哪怕蕭聿現在有至高指令，又能怎樣？就算是蕭聿，這幾年在星聯雖然威權日重，但是在高等議會還不是一樣夾著尾巴做人，上獵戶臂六家高等文明拉來了波爾凱文明，硬是將星聯已經佔領的上獵戶臂星球給要了回去。32級文明，銀河的真正龍頭老大之一的飛剪文明一艘使節艦造訪敲打蕭聿，蕭聿甚至都不敢向外界公開飛剪渡星船造訪的消息。」

    末了，她補了一句：「這個宇宙本來就沒有那麼多理所應當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些什麼。就像是昨天反抗軍的人還意志消沉，今天就已經踏在蘇美爾的土地上擁抱自由了。」

    她將自由兩個字咬得格外重，雖然她的口氣平和，卻總讓人覺得十分嘲諷。

    黃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這些恨不得將蕭聿抽筋拔骨的反抗軍戰士，有幾個是真的有什麼超越一切的信仰和堅持的呢？或者有幾個是真的忠於元首的呢？大多是跟白仲褀一樣要報仇的人，要麼是被蕭聿殺了同袍好友，要麼是被蕭聿奪了崢嶸官位和錦繡前途。總之各個都是心有一口不平氣。

    黃泉不提這沉重的話題，問她道：「我們的宇宙軍八成會重組了，我想著今回怎麼也要擠進參謀總部中混混，你有什麼打算？」

    他對面前像是古風美人的女軍官素有憧憬，雖然自己早已結婚生子，但是對姑娘的喜愛也算是一種不願割捨的美好感情了。

    只是這十多年來，君九韶人變得越來越仙氣，到現在讓黃泉覺得已經是畫裡的人了。她不結婚不談戀愛，種花養貓，看上去恬淡至極，但是相處起來卻讓人壓力極大。

    「大概不會像塔什維那樣的傢伙一樣，想要繼續進一線部隊了。我參加反抗軍，只是不喜歡天天被蕭聿的狗騷擾的生活，說到復仇，也輪不到我發話。反抗軍的人裡現在有幾個還能算是真正的艦員、戰士？氣勢如虹的陛下，不會等你們這些老兄弟重新拿起手裡的活計再復仇的。我呢，大概也要找一份新工作，後勤部門倒是不錯。」

    黃泉也沒有多加評判，君九韶願意重新進入宇宙軍，就已經讓他挺意外的了。

    一如君九韶的推測，白仲褀找回反抗軍的這波人，不是為了借重他們的力量，單純就是為了情分。這些人甭管出於什麼樣的心態去反對蕭聿，終究屁股是坐得很正，白仲褀不介意以後從這些人中提拔幾個能人出來風光一下。

    蘇美爾星嵐雪市變得越來越熱鬧，從蘇美爾星各地聚來的人口，反抗軍的人，白仲褀帶出來四部軍主的人，都在這裡開始新的生活。白仲褀不可能那麼快地安穩下來，安穩也不可能在這樣一個條件比較差的星球。

    這裡甚至食物都沒辦法自給，生態環境極為脆弱，全球甚至只有一千多種生物，包括動植物。

    也就是白仲褀讓零用蟲群的強大生物科技，為這個星球營造了一些生氣，同時也實現了嵐雪城一地的自給，要不然大量的人口湧入，這顆小小的星球根本容納不了。

    元首陛下沒有在嵐雪城修建新的宮殿，他的新宅子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富豪家一樣，560平方米兩層樓一層地下室的地球風格住宅，一共4間臥室一間書房，最大的臥室其實也沒有多麼大。就是在地下室設置了一個娛樂室，能夠玩桌上遊戲，另一邊則是私人影院。

    這可能是元首最差勁的官邸，甚至是風格最落後的官邸。除了因為整個房子本身就是一個役獸，所以智能化程度頗高之外，乍一看跟地球舊時代末期有物聯網科技的房子也沒有太多區別。

    白仲褀的書房裡，從見了面後就沒再給過白仲褀好臉色的許十三坐在那。韓佳雪和零也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神態各有不同。

    「唉，呂知念居然音信全無嗎？我倒是很希望有幾個可堪重用的大將呢。」

    許十三這些天已經對白仲褀手中的力量有了一番瞭解，至少是她認為的瞭解。她譏笑道：「你還用得上呂知念？四部軍主哪一個沒有幾分本領，而且你從來都不是什麼統帥人物，打仗的路子也一直都是科技高一頭碾壓一頭的法子。」

    白仲褀對許十三的冷嘲熱諷並不以為意，他只是輕笑：「你分析得倒是不錯。」

    許十三再度冷笑：「只是你除了有幾艘能夠蟲洞旅行的船，還有你那艘大而無當的旗艦，真的能比得過底蘊已深的星聯軍團？不要小看蕭聿，當初你還沒被推翻的時候，留給星聯的東西，蕭聿已經差不多都已經消化，加上這些年來他新得到的好處，要是正面戰，你會被蕭聿打得滿地找牙。」

    白仲褀搖搖頭，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星聯正面作戰來著？」

580 兩個元首（一）
    地球外，蟲洞大開。

    負責地球防衛的第三十七軍團指揮部內警笛聲大作，指揮部內的參謀和軍官們變得十分忙亂，甚至還有人在跑到戰位上的時候摔倒。

    軍團長弗拉基米爾‧馬斯特羅夫面容嚴峻地走進指揮部，一隻手還在繫著軍裝上的扣子。

    身邊的副官小聲地提醒軍團長道：「司令，您脖子上……」

    馬斯特羅夫有些尷尬地擦掉了自己脖子上的口紅印，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副官也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三十七軍團負責地球防衛，可以說是重中之重的位置，但實際上這個軍團在星聯只能算是二等軍團。

    元首蕭聿把守首都星的主要軍事力量是他的金吾軍，三十七軍團在地球的防衛任務最多只有補充意義。所以軍團內只編制了五百多艘戰艦，士兵員額四十多萬人，屬於不滿編的狀態。

    星聯各個軍團之間，現在差異是非常大的。星聯防衛部直接對元首負責，但是具體治軍事務，都是軍團自掌。這種自決權甚至大到軍團長可以決定軍團穿什麼樣的制服，決定招募那個星球上的兵員，內部的軍官陞遷和任職的事情。這也自然造成了，一些軍團風紀好，戰鬥力強，而另一些軍團可能軍紀渙散、上行下效。

    「這蟲洞是怎麼冒出來的，臥槽，是艦隊，來者不善！」馬斯特羅夫一口大連海蠣子味的東北口音，漢語成為星聯官方語言二十多年，馬斯特羅夫這樣五六十歲的人也一樣通過深眠學習系統掌握了漢語。甚至很多人因為學習方法的問題，還可能有口音。

    這時候，馬斯特羅夫甚至沒有主動接戰的勇氣，而是命令自己的通訊部門道：「趕緊聯繫91軍團和131軍團那邊，看看元首有什麼指示。」

    這名出身烏克蘭的軍團長本事不大，能當上軍團長主要是因為他的忠誠和無節操。星聯軍隊擴充到如今的地步，一百多個星聯公民組成的軍團，需要一百多個軍團長。蕭聿提拔了一部分來自其他行政星的軍事人才，但是地球出身的軍團長，仍舊佔到軍團長總數的六成以上。

    還沒等到元首的回應，馬斯特羅夫的眼睛已經直了。

    那巨大的蟲洞如同一個無窮無盡裝滿的口袋，不斷地向外吐出戰艦，吐到這個時候，已經有大約上萬艘戰艦，而且仍未有停止的跡象。

    「這是什麼鬼？」馬斯特羅夫是真的慌了，因為地球所在的位置問題。外界的艦隊進入不了丹露星際雲，所以丹露星際雲內的防禦相對輕鬆。不過以密度來論，也算是比較稠密了。

    星聯橫跨下獵戶臂，參差佔有7個大星區，這裡屬於物質空洞區，天體數量偏少。在具有更重要的戰略位置的一些星區、星域，星聯部署了更多的軍團在那裡，而有些相對安全的地方，甚至只有一個軍團下屬的艦隊駐紮。

    地球有著首都星的身份，自然防守不可能特別輕忽，哪怕這裡實際上可能是星聯最安全的一片區域。

    然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居然被不知名的上萬戰艦給突破了！

    「向來都是星聯用數量去碾壓別人，怎麼今天反過來了。」馬斯特羅夫慌了，他背後就是地球，是星聯最重要的星球。儘管隨著星聯佔據了一座又一座的宜居星球，並開枝散葉，但地球的重要性都不曾減弱過。

    旁邊馬斯特羅夫的副軍團長，也是翠海星人的蘇祿搖了搖頭，說道：「在我們這位元首之前，星聯幾乎打的每一場仗，可都是以少勝多。」

    馬斯特羅夫臉色驟變，低聲斥道：「蘇祿，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長是嗎？你想死可不要拉上我，讓元首知道你說這些話，你的家人都要受連累。」

    蘇祿向來跟馬斯特羅夫不對盤，儘管他是宇宙軍清洗後從軍的軍官，但是翠海星始終對於現在的這位元首，認同度不高。

    「不用元首收拾我，你瞧著今天這兆頭，我們還活得下去？」

    馬斯特羅夫臉色蒼白，他搖晃了一下身體，說道：「也只能打了，只希望，我們增援的部隊能夠快些到來。」

    蘇祿意外地說道：「為什麼樞密院的命令還沒有來？元首難道也被嚇呆了？」

    馬斯特羅夫罵道：「你這個傢伙，別在說找死的話了！」

    蕭聿確實沒有顧得上向三十七軍團和兩個隸屬金吾軍的軍團下命令，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已經連接上了這突然從蟲洞中湧出的艦隊的通信。

    「白仲褀，我知道是你！」蕭聿的口氣聽上去並沒有太大波動。

    白仲褀沉默了半晌，說道：「今天是你的死期。」

    沒有視頻，沒有影響，只有兩個男人寡淡的聲音，可是這兩個男人的聲音，卻決定了億萬人的生死，和一個文明的興衰。

    「你就那麼確定我在地球上？」

    白仲褀笑了：「你不在又怎樣？哪怕一個星球一個星球地打，哪怕你逃出下獵戶臂，我都會讓你償債。」

    在面對那個令自己無比痛恨的人時，白仲褀發現自己並沒有多餘的怒火和不自控。越是此刻，他越是理智，蕭聿是一個危險的敵人，他不能輕視敵人，也不能高估對手，只有理智和謹慎，才能讓他的復仇成功。

    蕭聿也笑了，輕聲道：「白仲褀，星聯的元首是我，至高指令也在我的腦袋裡，哪怕你又狗屎運地不知道從哪裡借來了兵，突襲到地球來找我的麻煩，可是你以為你真的能夠戰勝我嗎？」

    「至少在地球，你會輸。」

    蕭聿嘲諷地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是啊，你有一萬艘戰艦，軍容齊整。可你真的捨得在這裡戰鬥，不怕將地球打爛？」

    白仲褀很乾脆地道：「怕傷及地球而止步，原來我在你的心裡，怯懦到這樣的程度。」

    「不不不，你理解錯了，」蕭聿沒有笑，但是口氣裡卻是冷冷笑意，「不是傷及地球，你可以打你的，不過我在地球的地心地幔中，安放了足夠將地球炸到原子狀態的武器，就算你勝了我的軍團如何？這裡是你的母星，不是我的母星，我隨手將其毀掉，只要能讓你難受的，我都很樂意做。」

581 兩個元首（二）
    當收到蕭聿要求的死戰命令後，三十七軍團的軍團長馬斯特羅夫的臉色都綠了。公開頻道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馬斯特羅夫不是年輕人了，十八年前他還沒有今日的軍職，當時他只是失去了烏克蘭軍職的一個普通軍官，他經歷過白仲褀的時代，親眼看著白仲褀的軍隊將烏克蘭的亂局平定，對於之前那位露面不多的元首絕對不是缺乏認識的。

    當時他並不清楚為什麼白仲褀說不見就不見了，蕭聿既然說是白仲褀將元首之位禪讓給了自己那就是禪讓了，反正也沒有人會反對。或者說如銀翎軍一般反對的人，都已經被物理毀滅了。

    可當那個從此不被人再關心的人物，帶著黑雲壓城之勢重新出現的時候，馬斯特羅夫才怕了。自己有幾斤幾兩，馬斯特羅夫清楚得很。哪怕他本心裡認為，當元首這件事，蕭聿大概是比白仲褀更強的，可是當初那位白元首以地球寥寥之兵就敢對抗三大奴役者，今日星聯大半的成就都是在那個時候給打好基礎的。更何況此時萬艦攻打，星聯的三個軍團怎麼看怎麼薄弱。

    馬斯特羅夫還在猶豫，可是三十七軍團的艦隊卻已經升空了。

    他的參謀也臉色煞白地望著他，「軍團長？」

    馬斯特羅夫苦著臉道：「是元首用至高指令自動啟動了艦隊。」

    某種程度來看，即便全部由星聯人組成的三十七軍團，跟金吾軍那完全沒有真人參與的部隊，根本也沒有區別。

    而在地球之上，大地此時突然發生了劇烈的搖晃。原本平靜的大洋此時如同沸騰的熱水鍋，翻滾的海水變成了洶湧的海嘯。

    百億生活在地球上星聯人，頓時陷入了極大的恐慌中。原本這座因為人口爆炸而疲憊不堪的星球，並沒有因為人口突破百億而變得不堪負重。科技的迅猛發展，城市化的集中，反而讓這座星球形成了良好的生態和科技的共容狀態。這背後蕭聿的貢獻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不僅地球人類不斷繁衍，更主要的是星聯其他行政星的歸化人口，也紛紛嚮往首都星，有一種古時候人們競相希望居住在天子腳下的心態，大量移居到地球。地球也是整個星聯，唯一不開放自由遷徙的地方，一個地球的戶口，珍貴程度遠比舊時代C國帝都戶口更高。

    原本充滿自豪感，並認為銀河中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地球居民們，根本想不到一場全球性的災難正在爆發。

    南沙島的光星市，捂著頭上帽子的藥師丸健太郎抱著一個找不到媽媽的小姑娘，匆忙地從海灘小茅屋裡跑出來。這裡是南海的度假區，不像是城市裡所有的建築都有扛十級地震的能力，小茅屋就是小茅屋，說倒就倒。

    小姑娘的媽媽慌忙跑過來，感謝年輕但是其貌不揚的健太郎，顧不得再感謝，慌忙抱著女兒跳上了一個小型救生飛船。

    「婦女兒童和老年人優先，年輕人和男性同胞請等一等，我們的救生力量足夠，大家一定都走得了的！」負責救援工作的隊員手裡攥著一個只有電視遙控器大小的擴音器，他一說話，擴音器就彈出一個淡色的光幕，有漣漪狀的波紋像在音箱上浮動，將他的聲音放大出來。

    健太郎並不著急，雖然他早就不作為軍人服役了，但是從軍隊中養成的沉穩性子現在還是有的。

    他按了一下自己耳垂上的耳釘，接通了自己好友的聯絡，「盧皮卡，你那邊怎麼樣？」

    通話頻道里那邊亂七八糟的聲音一片，盧皮卡叫道：「亂死了，亂死了，喜馬拉雅山弄出來一個海嘯一般的雪崩，我們特麼的不僅要救人，還得救犛牛和其他動物，作死啊，這是怎麼回事，上帝滅世了嗎？」

    健太郎知道盧皮卡這傢伙生在巴西，多少還是受天主教影響，他哼了一聲道：「如果有上帝，那麼他也應該是星聯元首。」

    盧皮卡驚叫：「你看到沒有，地球防線外出現了大批艦隊。」

    健太郎猶疑：「什麼？為什麼沒有報導？」

    「你以為還是以前那個時候嗎？要你們小老百姓知道什麼，不要你們知道什麼，都是那位上帝一言而決的啊。我們這邊有工程用的天外設備能看得到外面的情況，誰知道是什麼人看不順眼星聯來打我們了，哎呀，上一次被打到地球上，還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兒，那個時候我和你還是小孩兒。」

    健太郎有些急躁：「全球出現地質大災難，為什麼星聯官方還沒有給出應對，要是正常情況早就有人來安排預案了，這次怎麼連輔助系統都沒有出現？」

    早在對抗三大奴役者的戰爭裡，地球就有非常完備的災難應對體系，當時甚至白仲褀將地球整個搬空到了地下，地面上沒有一個居民。以現在星聯的強大實力，就算是全球地質災難，也能拯救很多人。可是奇怪就奇怪在，災難發生前到現在，居然沒有任何的官方聲明。

    就連現在海灘上救助大家的救生隊，實際上都只是度假區的救生隊。

    健太郎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就算是要對付來襲的敵軍艦隊，也不至於地球上的災難也管不了吧？而且真有這麼巧，有人侵略，地球立馬遭災，難道是那神秘的侵略者弄出來？」健太郎怎麼想都想不通。

    而此時身在旗艦刀鋒女皇號中的白仲褀，面對地球的全面崩潰，面色驚怒。

    「蕭聿，果真還是看高了你的底線，居然這樣的手段你都可以用出來。」

    兩個元首，無崖宮後尚未碰面，如同兩個弈棋的大國手，又或者兩個絕世劍客，已經是換了一招。白仲褀憑著自己無視宇宙空間的機動能力，突襲了地球，謀求先聲奪人，而蕭聿卻有著壯士斷腕的用氣，寧願將地球毀掉，也不願她落到白仲褀的手中。

    遙遙不知所在的地方，黑色元首服的蕭聿輕輕一笑，自語道：「哪怕你回來了，還帶來了強大無比的艦隊，可你就認為我手上的星聯是那麼容易被擊敗的嗎？我要讓你知道，做一個文明的元首，你遠遠不夠格，至高指令的強大，你根本發揮不出來！」

582 兩個元首（三）
    銀河之荒蘇美爾星，原本荒僻到不行的這顆星球，現在正接收著蟲群改造生態力量的役獸的強大改造中。成為星球上唯一一座城市的嵐雪市，白仲褀那毫不起眼的富家翁的宅子裡，幾個美到不可方物的女子坐在露台上，精緻的西洋風瓷器，暖心的紅茶和甜咸皆有的幾色下午茶點心，跟上萬光年之外的戰場完全不同畫風。

    對白仲褀極盡討厭的許十三猛地拍了桌子，將自己的紅茶茶杯也拍倒了，「蕭聿這個惡棍！」

    哪怕換了一個人格，哪怕對白仲褀不喜，哪怕是銥星人，但許十三仍舊有自己的底線，作為曾經的星聯人，她對於地球是有感情的。

    反倒是韓佳雪，此刻卻沒有太多的表情。這些年的歷練，早讓這個堅強的女人放棄了一切次要關心的東西，她可以冷冷地做利益交換，可以對人命不顧，只有她的男人和女兒是對她最重要的東西。

    似乎是早看穿了韓佳雪的性格人品，許十三有些嘲諷和鄙夷地瞥了韓佳雪一眼，看她用一塊絲巾擦乾淨了桌子，扶起了她的茶杯，又給她倒了一杯紅茶。

    韓佳雪輕輕笑道：「剛剛來到這裡的反抗軍的大家，這時候也是罵聲一片呢，你比你自己想像中的，其實還要跟大家一致。」

    許十三眼睛眯了眯，說道：「用這點理由就想說服我重新投入白仲褀的麾下為他效力嗎？你這個夢做得可真是可笑。」

    韓佳雪不置可否，也沒有答她。她手邊是一個監控屏幕，放的正是現在呆在不同的俱樂部、酒吧裡的反抗軍眾人。大家跟看球賽一樣看著地球那邊正在上演的戰爭，因為白仲褀的考慮，沒有一個人披掛上陣來到戰場。參戰的仍舊是白仲褀率領的蟲群大軍以及四部軍主。

    剛剛開始的時候，一干反抗軍的人還有些傷懷，這畢竟是自己同胞，兵戎相見總歸醜陋。可蕭聿直接要將地球毀滅，只是為了讓白仲褀不爽，這種行徑頓時讓反抗軍們罵聲一片。

    「奶奶的蕭聿，老子要將你抽筋扒皮！」黃泉的眼睛都紅了，他雖然入了反抗軍，但實際他的家族早跟他分道揚鑣，現在家族中很多人都是星聯官員，在地球供職，蕭聿這番動作，是要將無數個跟他家一樣的家庭毀滅。

    韓佳雪淡淡地看了一眼群情激奮的反抗軍們，將畫面關閉了，然後抬頭看著許十三，說道：「不用擔心，白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許十三稍稍一滯，似乎想起了什麼，沒有說話，卻輕輕咬了咬嘴唇。

    「雖然這個傢伙尤其的差勁和不可靠，但是在這樣的事情上，還是有點用處的。」許十三靜靜地想道。

    白仲褀已經脫離了刀鋒女皇號，嘴角掛著冷笑的白仲褀，想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讓地球在這場戰鬥中受到什麼損害呢，蕭聿，不管你準備了什麼後手，有著多大的力氣，這一局，你是怎樣都不可能佔到我的便宜的。」

    地球上如同超級災難大片《2012》中上演的情節類似，全球正在遭受滅亡的洗禮，而始作俑者，名義上是地球之主的蕭聿，看著即將斷送的星聯首都星，臉上卻露出了極為滿足的笑容。

    「……你們跪伏在我的腳下，卻不是真正臣服我，你們敬畏我的力量，卻不是真心仰慕我，這樣的臣民什麼用都沒有！呵呵，滋養和培育了那個魔鬼的星球，本身就是骯髒無比的，我從成為元首的那一天起，我就恨不得將這帶有你的烙印的星球徹底捏碎。我忍啊忍，不知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還是命運的巧合，你果然回來企圖奪回地球，呵呵，很好，就讓地球徹底粉碎吧。」

    屏幕中是滔天的巨浪拍向城市，是哭喊的人群在混亂中無助和絕望，但在蕭聿看來是極為美妙的。

    「星聯不管少了多少人口，都是星聯，哪怕所有的人死絕，我這元首活著，自然能再次打造一個星聯，一個純潔的星聯，一個真正崇拜元首敬服元首的偉大文明。玷污的人，污穢的星球，滅亡才是應該的！」

    蕭聿就跟話癆一樣自己絮叨著，他無比興奮。成為元首之後，他感覺自己的成功還不夠完美，他感覺自己的文明也不夠完美。他在恐懼著，也在期盼著，白仲褀的歸來。當白仲褀真的來了，蕭聿憤怒、恐懼，但又興奮和激動。

    「讓我擊敗你，以一個元首的身份擊敗你這個根本不足一提的假元首，看你憤怒、絕望和軟弱，才能讓蕭家幾十代背負的屈辱被洗刷，才能真正讓我成為銀河星海的霸主，你白仲褀，不過就是我的踏腳石。」

    地球的整體體質結構因為蕭聿設置的「亡星計畫」而在徹底動搖，而亡星計畫一經展開，便再也不會被停止，地球將會在內部洶湧暴躁的地心震動之後，徹底爆發爆炸，加上推波助瀾形成的核爆陣列，整顆星球甚至不會形成一塊塊的小行星，而是會被炸成星塵。

    就在蕭聿準備欣賞這美妙的星球毀滅場景之時，布設在地球上的監控系統，突然捕捉到了什麼。

    那是一個周身白色的大型人形機甲，蕭聿很確定前一刻它絕對不在那裡。因為整個地球上都是他設置的監控設備，沒有那顆星球上的監控設備比地球上更完備。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蕭聿本能地就感覺不好，他暴怒地叫道：「攔截它！」

    可是，這白色的機甲速度極快。

    下一瞬間它已經穿破了長空，落在了地面上。只見這白色的機甲頭部輕輕抬起，雖然機甲沒有表情，但蕭聿分明從那面甲上看到了一絲嘲諷的冷笑。

    機甲的手按住了大地，就像是一個極大無窮的猛士，要將大地拔起。

    蕭聿的心騰的一下，似乎一空。

    當他再想看的時候，畫面已經切換到了原來地球軌道上的衛星攝像頭，那攝像頭本來正正地對著地球。

    而現在那塊位置上，空空如也。

583 兩個元首（四）
    正準備迎戰的三十七軍團軍團長馬斯特羅夫所在的戰艦上，負責戰場態勢感知的軍官突然跟抽風一樣叫喊起來：「軍團長！我們的艦隊遭受到了強烈的重力干擾，地球重力井對我們的效應已經消失！」

    馬斯特羅夫這個時候兩眼已經呆滯，他扒著舷窗向外看著，喃喃地道：「什麼重力干擾？地球都沒有了，當然沒有重力反應了啊！」

    整個艦橋中的艦員們騷亂起來，有人甚至違反紀律私自從自己的戰位上脫離，有人直接打開觀測影響，所看到的東西是讓他們此生從未想過可能出現的。

    茫茫宇宙中，密密麻麻散佈著的軌道建築，一顆星球表面設置了種種人造生態圈棲息地系統的月球，圍繞著一片虛無。

    真的是一片虛無，那顆承載了無數人記憶和幻夢的蔚藍色星球，星聯的首都星，也是整個星聯最重要的一顆星球，居然活生生地在人們的眼前消失了。

    「這是見鬼了嗎？」比起上萬艘敵艦襲來，馬斯特羅夫更無法接受現在他看到的一幕。

    「啊啊啊，我的老婆我的孩子，我的父母！他們還都在地球上啊！」

    「我的家也在地球啊，這可怎麼辦？」

    不可避免地，艦員組內超過一半的人家都是在地球上的，此時見到地球從他們眼前憑空消失，所有人的士氣都遭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馬斯特羅夫的參謀也戰戰兢兢地對軍團長說道：「那前任元首，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怎麼將地球也給弄沒了？」

    馬斯特羅夫罵道：「我要是知道，我也估計是個元首了！」

    現在的情形下，他已經顧不上什麼尊卑了。星聯元首蕭聿是明擺著要他們去死，現在甚至連地球不見了，他徹底煩躁起來。

    而更三十七軍團恐懼的是，蟲洞此時已經關閉，一萬多艘戰鬥力絲毫不亞於星聯的宇宙戰艦，已經在第三十七軍團的正面開始展開陣列。

    兩個金吾軍的軍團是不會管地球發生了什麼，依託於地球綿密而強大的軌道防線，兩個軍團戰艦在升空之後，立即便向仍在展開陣列的蟲群艦隊開火。

    蟲群戰艦的應對也非常迅速，立即解散較大的編組，轉而利用較小但是互相之間能夠進行掩護的聯動式編隊，規避金吾軍艦隊和地球軌道防禦體系火力打擊的集中區，化整為零然後再化零為整，向星聯一方發動反擊。

    單艦火力上，星聯戰艦佔據優勢，不過在集群編組上，反而是蟲群的戰力更勝一籌。這場仗，白仲褀根本就沒有考慮減少損失、打出威風什麼，他想要做的就是簡單的一點告訴所有人，他白仲褀已經回來了。

    「看來，蕭聿真的不在地球。」白仲褀不可能真的沒有失落，在他將地球收入了玻璃球後，至高指令仍在正常的運轉，說明蕭聿沒有被他困在玻璃球之內，自然就不會在地球上了。

    蕭聿極為陰損地用毀滅地球的方式企圖讓白仲褀感到痛苦，但白仲褀將地球塞入了玻璃球，自動地停止了玻璃球內的時間流動。作為物質世界中心主軸的元素，時間靜止之後，哪怕是滅世的災難也被定格了。

    「之後想辦法去解決地球要毀滅的事情，不過倒是可以解救出一部分地球人出來。」白仲褀預計道。

    此時，白仲褀再次聽到了蕭聿的聲音。

    「你……你做了什麼？」這聲音無比沉靜，但是白仲褀卻可以從中聽到如即將爆發的火山一樣的憤怒，這是超出蕭聿掌控的情況，這個自以為可以掌控一切的元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可能更讓他感到驚怖的是，哪怕奪走了白仲褀的至高指令，哪怕自己已經成為星聯元首十八年，並且建立了遠比白仲褀時代更為強大的星際文明，可是白仲褀總是能夠讓人出乎意料。

    白仲褀非常享受聽到蕭聿這樣的聲音，他笑道：「怎麼，這就怕了？地球沒有毀掉，地球也不會毀掉，你以為這樣的骯髒手段就可以嚇阻我，也實在是太小瞧人了。」

    蕭聿此時整個人如同壓抑著暴怒，卻沉靜如同冰山的怪物，他越是憤怒、越是驚疑，自己表現出來的樣子就越是安定。

    他一度認為，白仲褀之所以能夠成為元首，都是因為至高指令，而被奪走了至高指令的白仲褀，將一文不名。十八年來他時刻都在準備著，即便自己認為已經將白仲褀徹底殺死，連存在也都抹除，可他仍舊覺得白仲褀會回來，白仲褀真的回來了，蕭聿在這樣的驚怒中，準備施加更大的苦痛給白仲褀。

    然而，這已經是一個他所不認識的白仲褀了。

    僅僅是片刻，蕭聿就已經恢復到了自己的狀態。他在無法被確定的位置，對白仲褀說道：「雖然不清楚你怎樣帶走了地球，但恐怕地球還是會完蛋。這場我們的戰爭，只不過剛剛開始，你認為這一局是你的勝利嗎？那就太天真了，無能的人終究是無能的人，星聯的元首是我，你只不過是一個可笑的傢伙。」

    白仲褀剛想反諷兩句，整個戰場上的局面突然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變化。原本地球軌道上的八部比起尋常武器平台更巨大的軌道建築，突然相互之間射出了光線，連接成了一個八邊形。八邊形的平面上閃著淡紫色的光芒，半透明的平面之後顯示出的，似乎根本不是熟悉的宇宙空間。

    馬斯特羅夫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興奮地簡直要跳起來：「即時星門！是即時星門！沒有通過協議，根本沒法通過的，我們有救了！」

    整個龐大的地球軌道建築體系，在失去了地球之後，反而仍舊展現出了強大的一面。在形成了這個白仲褀根本沒有見過的即時星門之後，其他的幾部軌道建築又組建了數道能量護盾，徹底地將金吾軍所在的區域給遮蔽起來。

    這使用的其實是當初泰茲恩文明護盾共享的技術，只不過利用了軌道建築來實現，效果比較單一，但是卻也更有針對性。

    金吾軍的艦隊開始有序地一面射擊，一面朝星門一邊撤退，但是馬斯特羅夫這個時候驚恐的發現，三十七軍團的艦隊脫離了他的指令，開始一頭撞向了蟲群艦隊的主力集群。

584 兩個元首（五）
    「即時星門啊，這東西現在我也沒有。」白仲褀微微自嘲，實際星門這一科技樹分支，他根本就沒有點。

    所謂即時星門是通過建築星門陣列，形成暫時性的星門，比起永固星門，技術門檻稍低，但是缺點是耗費巨大，每一次使用後，星門載體就會毀壞，穩定性差，還會偶爾出現穿越星門的飛船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的事情。

    相比起來，長老種族近乎不講理的時空跳躍，已經是完全不同層次的東西了。

    僅僅是一瞬間，白仲褀就明白了蕭聿的打算。

    「……平心而論，星聯戰艦不輸給我的蟲群戰艦，比四部軍主的戰艦還要略強。可是在數量差距這麼大的情況下，星聯三個軍團是沒法打的。所以蕭聿斷然選擇利用早就埋伏好的這一招暗棋，啟動即時星門讓自己的艦隊離去，算是保存實力。」

    白仲褀計算著自己的行動和蕭聿的應對，這一場如果拼到最後，顯然是自己佔優，雖然地球沒有拿回來，不得不冰封在玻璃球之中，可是拿掉了星聯最重要的星球，還戰勝三個星聯軍團，白仲褀也打出了自己這場復仇之戰的威風。不論蕭聿之後藏著什麼後手，這樣強勢的開局是沒問題的。

    可如果這一場如果真的讓蕭聿撤走棋盤中的軍團艦隊，哪怕只撤走一部分，對於白仲褀來說，最多算是一場略優的局面。星聯究竟底蘊更足，讓蕭聿抽絲剝繭地將艦隊集合在一起，就算是白仲褀拿著一手好牌，這場仗也會打得很難看。

    他很快就想清楚了得失，說什麼都不會讓蕭聿得逞。

    地球即時星門可以說是非常有水平的一項太空工程，以防禦平台作為掩護，而且還有著多層護盾共享的能量護盾。因為即時星門一旦被打掉載體，那麼星門自然不復存在，所以每一個載體都必須保護好。加上自身戰艦也需要增強保護，所以這一套組合，讓白仲褀布下的上萬戰艦，攻擊變得並不那麼有效了。

    蕭聿還扔出了棄子三十七軍團艦隊來拖住白仲褀的大艦隊，更好地保護了撤軍的行動。

    如此來看，蕭聿果然還是很有手段的一名軍事統帥。擅長佈局，也十分狠心，能夠將不利的局面轉化為相對有利的一面。

    「白仲褀，這一萬艦，不是你手中戰艦的全部，恐怕也是絕對主力了，可是這樣的規模在我眼中根本不算什麼。你能吃得下幾個星聯的軍團？可是只要三十個以上的星聯軍團合圍你，就算你有幾艘看上去還不錯的戰艦，又能對戰局造成多大的影響？我現在已經開始非常期待，在戰場上將你擊敗，把你徹底踩在腳下的那一刻了。」蕭聿的聲音冰涼，但似乎帶著滿意。

    此時白仲褀卻問道：「將全是星聯人組成的三十七軍團當成棄子，反而將仿生人組成的金吾軍軍團撤回，你是想讓我的手上沾滿星聯人的鮮血，對嗎？」

    蕭聿忍不住，終於笑出了聲。

    「雖然你不是什麼天生領袖，但終究不傻。這只是一部分原因，退一萬步講，你真的成功擊敗了我，可是那個時候，你已經把你一手建立起來的星聯毀掉了大半，這個文明的人們，看你一定比看我更加仇恨，你殺死了他們的兄弟姐妹和同胞，你破壞了他們的家園，你帶給了這個文明億萬人的死傷，你將會是真正的魔頭。而我，卻是為了星聯人而戰的英雄，不管之前他們曾經怎樣不喜歡我，但我卻是為了保護他們現在的生活而領導他們作戰的。

    另一部分原因，呵呵，你始終在意人的作用，卻無法發揮出仿生人和AI這銥星最大倚仗的力量，本來三十七軍團這樣的貨色，完全沒有辦法跟強大的金吾軍軍團相提並論，我做的只是簡單的對比，留下善戰的，丟掉不可靠的，戰場千古不變的法則。」

    白仲褀忍不住脊背發涼，對於蕭聿更是恨意滿腔。之前他對於這個兩面三刀的惡棍，認識總是模糊的。他恨這心懷叵測的傢伙奪走了自己的一切，可是從來沒有發覺，這個人居然歹毒如斯。

    在回到第二宇宙之前，白仲褀對於復仇做好了一切準備，針對自己優柔寡斷的弱點，決心不管付出多少的代價和傷亡，也一定要將復仇貫徹到底。可是，蕭聿卻自然地反過來利用了這一點。

    沒錯，你白仲褀是可以將星聯人殺得十不存一二，但是剩下這一二成人口，將再也不會將你當成值得愛戴的元首，是你白仲褀殺了他們的家人同胞，是你踐踏了他們的文明和家園，而蕭聿才是他們的保護者，是他們的元首。

    可以說，從蕭聿真正成為星聯元首之後，這個文明已經跟白仲褀分道揚鑣了。他可能是建立這文明的先行者，文明基礎的奠基人，但他不是文明的守護神，也不是文明的領袖他只能做這個文明的掘墓人。

    白仲褀微微恍惚，心中難免傷懷：「看起來，復仇的代價，就是毀掉我所建立的星聯呢。」

    可是當他抬頭再度看向那發著紫光的即時星門之時，他的眼中卻閃爍著無比危險和堅定的光。

    「那又怎樣？毀掉一個星聯，再去建立一個就好！一個地球被我收入囊中，就算你巧舌如簧、舌燦蓮花地去鼓動星聯人，我們就比比看，到底誰更能爭到人心。」白仲褀慨然一笑，操縱著的殛魂機甲突然發動了瞬閃，直接躍入了即時星門護盾之內。

    刀鋒女皇號這樣的大型戰艦進行短距躍遷是很難進入的，但是小體積的殛魂卻並不存在問題。

    白仲褀祭出了殛魂的斬艦刀，一往無前之勢猛地斬向了即時星門的一部巨型載體。

    不盡的火力朝著殛魂打來，即便是蕭聿沒有說話，白仲褀也能感覺到這炮火之中帶著急切的言語。

    一刀即破，載體毀。

    即時星門頓時失效。

    剛才星門形成，仍舊處在緩衝穩定狀態中，飛船尚不能進行穿越，而兩個金吾軍軍團也在進行集結和調整，準備向星門接近。可是誰也沒成想，還沒有來得及進入，星門便已經被毀。

    「很可惜，今天你一艘船都帶不走。」白仲褀望著無盡星空說道。

585 兩個元首（六）
    白仲褀一擊得手，絕不戀戰，控制著機甲接連躲避攻擊之後，再次發動短距躍遷，閃到了星聯軍團的攻擊範圍以外，然後飛回刀鋒女皇號之上，坐鎮指揮。

    即時星門一毀，雖然大型共享護盾陣列仍舊存在，保護著星聯的三個軍團艦隊，但這不過二千多艘的艦隊，此時已成甕中之鱉。星聯艦隊總規模號稱不下十萬，但是分配到半個大星區之中，也所剩無幾。就像此時地球駐防的三個軍團，都不是全部力量屯駐於此，哪怕是三十七軍團也有分艦隊駐紮在火星、翠海星等地。

    「怎麼不說話了，蕭聿大元首陛下？」白仲褀忍不住刺了一句，可是沒有再收到什麼回應。

    他自然清楚，蕭聿本來就是有嘴硬的嫌疑，如果撤走了兩個軍團，他自然還有說法，可是現在白仲褀一出手就毀了即時星門，這兩個軍團也就撤不掉了。那再出來跟白仲褀爭一口氣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此時被摒棄在護盾陣列之外的三十七軍團艦隊，衝擊的勢頭倒是很猛，可是內部的情形卻是極為混亂。

    「軍團長，我們的戰艦已經失去了操控權！」

    馬斯特羅夫臉色鐵青，尖聲問道：「逃生艙呢？我們的逃生艙呢？」

    「逃生艙也無法運作，所有逃生功能都已經失效。」

    「軍團長，通信功能也已經被屏蔽，我們已經無法跟外界取得任何聯繫。」

    馬斯特羅夫痛苦至極，說道：「這是他不想讓我們的情況傳出去，不想讓人知道我們是被迫走上戰場的，他想讓我們變成『視死如歸的英雄』，是為了抗擊侵略者白仲褀而戰死的軍人，是忠於他蕭聿的死士。」

    旁邊的參謀長已經哭出聲來，「草特麼，這個混蛋蕭聿！」

    馬斯特羅夫已經癱坐在地上，一個糙漢子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艦橋之中，各個軍官和戰鬥人員都已經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暴走狀態，有人瘋狂地敲著戰艦上的操作界面，想要重新奪回操控權；有人則脆弱地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還有人則不斷地祈禱自己信仰的神，希望能夠倖免於難。

    「蕭聿，你這個混賬！你不得好死！」給蕭聿拍馬屁拍了十多年的這位軍團長，這個時候惡形惡狀。

    也就是在這最後的時刻，整個艦隊中數萬名曾經每日都要對元首歌功頌德，更不乏對蕭聿真正忠誠的艦員們，都爆發出了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怒氣。他們將一切自己能想到的骯髒字眼跟蕭聿聯繫在一起，問候蕭聿的祖宗十八代，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自然，這些舉動是不會有什麼效果的。甚至蕭聿根本都不會聽得到，這位星聯元首隻是下了簡單的命令，讓艦隊的AI系統擔綱主角，原本艦隊裡的人們都已經是無關緊要的小老鼠。

    此時的白仲褀也變得有些沉默。

    三十七軍團艦隊是來送死的，對那無情的星聯元首而言，那些可能反覆的人心都是靠不住的，靠得住的只有至高指令控制下的軍事力量。他不接受那些星聯人前一秒還是他的忠實臣民，下一秒又賭咒發誓地投靠了白仲褀，成了反對他的急先鋒。

    不忠於他的星聯人，只有死路。

    早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的白仲褀，在面對這個場景時，仍舊憤怒和無奈。面前的三十七軍團是他必須消滅的，一艘艘已經變成鐵皮罐頭密封監獄的戰艦中的艦員軍人們，也許不都無辜，但就這樣死亡，顯然是不公的。

    蟲群艦隊射來的炮火更加綿密了，往往一艘三十七軍團的戰艦要承受十幾艘蟲群戰艦的攻擊，儘管星聯戰艦是攻守平衡也極為出色的戰艦，但被攻破護盾，繼而被擊穿裝甲最終擊沉，也只是情理之中的必然。

    已經必然無法從太陽系撤走的兩個金吾軍的軍團，也完全投入了戰爭的狀態。這些仿生人組成的軍團，確實在戰鬥上很有一套。依仗著血槽長到驚人的共享護盾陣列，金吾軍戰艦的目的明確，就是殺傷白仲褀所部艦隊的有生力量。

    蕭聿是不確定白仲褀有多少戰艦，但只要能削弱一分就對日後他與白仲褀展開的決戰是有好處的。兩千艘金吾軍戰艦分成了不同的火力打擊群，開始有目的地攻擊蟲群艦隊。

    白仲褀不敢大意，開始調動自己的艦隊，並且密集地轟擊護盾。這樣的火力互換，雖然看起來技術含量不高，但實際上雙方都在以不斷地調整陣型和輸出方位的手段，儘可能減少自己所承受的損失。

    白仲褀也不斷地嘗試破解這護盾陣列的手段，顯然這防禦力驚人的護盾陣列，早已經不是原來泰茲恩人弄出來的版本。除了毫無花俏地將其徹底擊碎，似乎也沒有更好的方法能夠破解它了。

    「敲掉這個烏龜殼，需要費點事呢。」白仲褀的眉頭輕輕皺起。

    這場復仇之戰顯然比白仲褀預料得更加艱難一些。

    耗時二十多個小時，沒有星聯戰艦再次投入戰鬥，白仲褀也終於攻破了這厚重且討厭的護盾陣列，二千艘金吾軍戰艦的個體護盾也跟著徹底破碎了。

    沒有護盾的戰艦儘管還有攻擊能力，裝甲也能夠抵擋一段時間，然而卻注定是被擊沉的靶子。當炮火徹底吞噬掉星聯戰艦，白仲褀知道這場戰鬥已經等於結束了。

    這場地球突襲戰，在完全沒有預兆的情況下，爆發又轉折，最終是拳拳到肉的戰鬥，最後落下帷幕。

    星聯失去了地球，丟掉了文明的主心骨，丟掉了文明的政治中心，丟掉了三個軍團的主力艦隊，但是絕大部分軍事力量和工業力量仍在。

    白仲褀也付出了代價，星聯艦隊的戰鬥力驚人，為了擊沉這兩千多艘戰艦和毀掉整個地球軌道防衛圈，白仲褀陸續損失了一百多艘戰艦，以蟲群艦為主，四部軍主則少量損失。

    戰鬥結束後，白仲褀又順手牽羊拿走了月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