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銀河稱霸指南 作者：白面黑廝 (已完成)

070 遇變不驚
    項飛此時緊張得一臉都是汗，他沒有想到，今天這麼重要的場合，居然在接送國賓的路上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好在那個神奇的星武士一出手就把那輛載著大量易燃爆化學品的卡車給掀到天上去了，不然如果銥星元首出了半點差池，那麼甭管銥星原本想怎麼跟C國合作，那麼C國此時也必須承擔銥星的怒火。甚至銥星人可以將C國整個從地球上給抹掉。

    為了今天的訪問，C國方面已經做了大量的部署和準備。但是畢竟時間倉促，很多計畫都有不周密的地方。比如為了避免影響民航，帝都方面選擇了更遠的西郊機場。而西郊機場再前往大會堂，路程非常遠，即便一路進行了交通管制，但是十幾公里的路途上，總會出現一些薄弱環節。市內還相對容易排查，大型車輛能夠管控，但是沒有人知道這輛重卡是如何載著上噸的危險化學品沖關的。

    項飛此時已經猜測到了一些事情，即便是這輛重卡沖關成功，也不一定能夠真的威脅到禮賓車隊。這個時間掐算得也太好。

    此時網絡媒體時代，新聞都是以秒的速度在更新的，銥星元首一落地，網絡上就消息傳開了。但是具體禮賓車的行程，媒體公佈不出來，可沿途百姓卻會拿著手機照相。今天特別多的市民都圍在專用車道旁進行拍照，甚至不需要同夥，作案者只需要緊密地關注上傳的照片，比對位置，計算速度，就可以確定禮賓車什麼時候經過他們埋伏的路口。

    卡車駛出的位置，是一個物流公司，經常有大車出入，警方也忽略了封閉這樣的地方。因為沿線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地方，既浪費人力物力，也十分擾民。物流公司停車場距離專用車道僅一公里不到，這輛卡車駛出來時，也沒有人注意到，等速度起來後，已經攔不住了。加上交警設卡僅設了一道，外面鋪了路釘，就算是普通大車也很無法通過。然而沒人想到，這重卡的輪胎是特製的，踩著路釘就衝過來了。

    項飛想，作案者根本沒打算真的傷到銥星元首，他們就算打算製造事端，從而破壞銥星和C國的合作關係，最好還能使得銥星遷怒C國，對C國出手。

    「好險惡的用心！」項飛此刻怒火滿盈胸腔，不過他仍必須平靜自己，前去給已經抵達大會堂，正在休息的銥星元首一個交代。

    白仲祺此時坐在大會堂內一個富麗堂皇的休息室中，用極為精緻的茶杯，啜飲著特供級別的茶水。他喝了幾口覺得滋味也就是那個樣，這也不算奇怪，即便是大會堂的特供茶，也是要講究成本的。市場上可能炒到上萬一兩的珍貴茶葉，現在寧願上市出售也不樂意特供，再者國內現在氛圍是倡廉，花大價錢買這些說不定立馬就被人舉報了。

    項飛通報之後，一臉歉意地走進來，自我介紹道：「您好，元首陛下，我是專門負責聯絡工作的項飛，十分抱歉讓您受驚了。」

    「這次的事件是別有用心的人，蓄意破壞我們雙邊關係而進行的恐怖行動，希望陛下能夠明察秋毫。我方也對給陛下和隨行人員造成的不便和驚嚇，表示道歉，對這一事件，我們會追查到底，給貴方一個交代的。」

    所有人不敢真的提白仲祺以前的C國人身份，更不敢用這個身份說事。倚老賣老這種事本來就是腦袋不清醒的人才會做的，壓了白仲祺一頭一點作用都不會產生，反而會妨礙關係合作。所以C國官方人物面見白仲祺之後，都三令五申要畢恭畢敬，不能表露絲毫的輕視。

    白仲祺不以為意，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不算什麼。」

    他自己確實沒覺得特別驚險，南馬在關鍵時刻的用處還是非常大的，不用說白仲祺當時仍舊是留有至少兩三道後手的。倒是他仍覺得自己在安保上的部署有些疏忽大意了，監控到存在問題的卡車就稍慢了一些，而且他也沒有留太多應對手段。

    當時白仲祺可以直接命令大氣層外的巡航戰機，發射激光摧毀這輛車，但是造成的破壞可能就很大了。更穩妥的手段是直接製造一套護盾發生裝置，隨車隊行進，隨時激活護盾，就算是上百噸TNT爆了也不會有事情。

    實際之前許蘭舟也向白仲祺提議過，是否乘坐銥星的懸浮車輛，但白仲祺還是決定採納東道主的迎賓方式，這也算是外交禮儀。順帶，他也挺好奇號稱全手工打造的紅旗到底是什麼歌乘坐體驗。

    出了一點差錯，白仲祺倒不算介意。不過他還是順勢向項飛提出：「這次護送，讓帝都市進行了十多公里的交通管制，殊為不便，而且在安全上並不能特別有幫助。我決定，在之後的訪問活動中啟用銥星的交通手段，既不會擾民，安全係數也會上升，省了雙方的麻煩。」

    讓客人提出這樣的提議，其實就有些丟臉了。項飛也沒有太多辦法，只能請示之後，答應了白仲祺的提議。

    項飛紅臉還沒有結束，他又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企圖不軌的恐怖分子，已經被南馬大師捕獲，我們希望在追查恐怖分子動機和組織上面，與貴方展開合作，共同索凶。」

    事情是銥星人擋下來的，人也是銥星人抓的。這回項飛覺得要參與到調查中來，還是很丟臉。為了取信銥星人，顯然調查不能沒有銥星的參與，但這畢竟是發生在帝都地盤上的事情，如果銥星人排除了C國官方的參與，就是再度被打臉了。

    白仲祺卻不置可否，說道：「結果應該很快就出來了，這件事情我的侍衛局在調查，南馬大師也參與其中。你們隨後可以派人去看一下結果。」

    他自己對於為什麼會有人想破壞銥星和C國關係這事十分關心，C國畢竟掌握本地資源，如果罪犯關係盤根錯節的話，少不了C國人提供的幫助。

    他站起身，說道：「好了，差不多了，應該舉行會談了吧。」

    項飛極為驚訝，問道：「陛下想現在就開始會談嗎？」

    白仲祺眉頭一挑，問：「怎麼，不是就安排的這個時間嗎？」

    項飛道：「可是，剛出了這事……」

    白仲祺已經邁步向外走去，說道：「無所謂，得教一些腦子不清醒的人知道，銥星人不好嚇唬，也不是會退卻的主兒。」

071 審訊
    帝都方面提供的審訊場所，士官長王東一身銥星軍常服，提著一個大箱子，站在門外走來走去的。他身高體壯，看起來也很嚇人，同樣在這裡的幾名C國的特工，看見士官長的模樣都覺得有些發憷。

    士官長的箱子裡提著的是他的戰甲，來到地球負責元首的保衛工作，軌道空降兵們不可能不攜帶自己的戰甲。但隨身穿著又不太合適，所以放置在巨大的箱子內，需要的時候可以非常快地穿戴好，進行戰鬥。

    南馬優哉游哉地走過來，士官長向他行禮。頗有傲氣的士官長，僅見過南馬數面，但是士官長深刻地明白，眼前這個看上去沒有正經樣子的傢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

    南馬問士官長道：「老王是你負責這次的審訊嗎？」

    士官長有些拘謹地點點頭，說：「是，陛下把這個工作交給我了。C國的人員也會參與審訊，他們已經找到了這個傢伙的真實身份，貌似就是一個普通的當地人。」

    南馬抓了抓自己的光頭，說道：「普通麼？也許吧。」

    隨即他拍了拍士官長的胳膊，士官長實在太高，他夠不到士官長的肩膀，然後說道：「給你一點有用的信息，這個傢伙不是人。」

    旁邊C國的特工也聽到了，好奇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南馬卻沒有去回答這名特工的話，他看著士官長，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士官長恍然大悟，然後道：「那他豈不是已經將一些情報傳給了他的同夥？」

    南馬砸吧砸吧嘴，扣扣自己的耳朵，沒有絲毫儀態可言，說道：「我在這，他那點小手段是用不上的。總之，你們儘可能地從他嘴裡撬出來點東西吧，要不然把腦袋切開了，弄出來我們又沒法交流了。」

    士官長倒是有些難得的嚴肅表情，沒有日常的輕鬆心態，道：「我們剛到地球，他們就發動了這次攻擊，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們到底在地球上勢力有多麼大。」

    南馬卻不屑地笑了笑，揮了揮手臂，說：「我瞧這些東西也是在地球上橫行霸道慣了，總以為自己那一套能夠再使在銥星人的身上，現在居然想的不是好好地隱藏自己，而是跑出來搞陰謀詭計，這也是活得有些膩歪了。」

    士官長則道：「畢竟他們派出來那個探子，沒有給他們帶回來任何有用的信息。而且，我想跟人類一樣，這種東西的貪婪也是非常大的。我們銥星人擁有更先進的文明，如果能夠跳到我們身上，那麼他們的力量將會更加強大。」

    「也解釋得通，蚊子看到人會衝上來想要吸一口血，卻不知道人只要揮揮手就能把它們拍扁，一群帶著僥倖心理的垃圾。」

    南馬並無興趣去觀看士官長的審訊，溜溜躂達地就走了。

    士官長來到審訊室的門口，卻堵住了門，不讓那個C國特工進去。而是道：「讓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的人來。」

    特工沒有辦法，但沒過多久，項飛居然親自跑過來了。

    項飛是軍人世家出身，自己也有點身手，但看著人熊一樣的士官長，也不由心肝顫了顫。

    士官長打量了一眼項飛，問道：「你知道這個情況嗎？」

    項飛立即點頭，然後做了一個「腦蟲」的口型。

    士官長讓開門，道：「進來吧。」

    項飛道了謝，與士官長一同進了審訊室中，發現那個犯人這個時候昏迷著。

    士官長解釋道：「他是個死士，本來就是自殺的，如果不把他麻醉，可能自己就把自己了結了。」

    「麻醉對腦蟲也管用？」

    士官長道：「當然，甚至更管用，腦蟲對這類藥品更加敏感。」

    士官長有句話沒有說，實際上腦蟲不僅對麻醉藥敏感，經過琳茵的研究，腦蟲對於一切的中樞神經興奮劑，甚至是咖啡因，都非常的敏感。琳茵給實驗體注射了小劑量的致幻劑，結果從反饋回來的信號看，這種生物變得異常的歡欣，似乎格外沉迷。在之後的實驗報告中，琳茵推測腦蟲應該對致幻類藥物存在依賴性，或者對其極度沉迷。

    士官長用一個無創注射器在這傢伙的脖子上戳了一下，清醒劑立即起效，這個人立即睜開了眼睛，只不過他的狀態比較恍惚，看起來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

    項飛皺眉：「這樣怎麼審問啊？」

    士官長卻道：「這樣才好審問。」

    他注射的清醒劑中含有吐真劑的成分，雖然並不代表完全起效，但是士官長還會利用其它暗示的手段，使得被審問者將情報都說出來的。

    之後的問話也不是完全順利，犯人的回應中還包括一些意義不明的廢話。但是即便如此，士官長和項飛得到的內容已經足以稱得上是石破天驚了。

    這個腦蟲還比較年輕，僅活了三歲，也就是說佔據這個卡車司機的時間很短暫。他是被同胞給強制分配到現在這個軀體上的，自己並無選擇的餘地。而他存在的作用，就是收集各種各樣的情報，並作為一個埋在帝都的暗樁使用。

    這是一個地位非常低的腦蟲，要不然也不會被派出來執行自殺性的任務。他不清楚腦蟲到底有多少，但是他也給了一些大致的概念。比如腦蟲在C國數量非常少，僅他靠著腦蟲專有電波感應，帝都存在的腦蟲數量不會超過10只。而在歐美發達國家，腦蟲的數量就非常多了。多到什麼程度，他作為一個地位很低的腦蟲也並不清楚。

    但顯然，很多腦蟲寄生人，都位居高位，執掌著人類社會中的權力。腦蟲是一種特別貪戀享受的生物，所有的腦蟲寄生人都有一個共通特點，那就是追求神經刺激。而這些神經刺激可能來自藥物、se，甚至是犯罪。

    他們的繁殖能力並不算強，甚至腦蟲更加熱衷於個體享受而不是繁殖，這在一種能夠全種族進行聯結溝通的生物上，顯得十分奇怪。

    而在人類社會中，要想獲得取之不竭的致幻藥品，各種各樣的物質享受和滿足感，只有通過一種東西，錢。

072 聯合公報
    與此同時，全世界人都矚目著帝都的另一個地方，銥星元首白仲祺與C國方面舉行會談的大會堂。

    對白仲祺而言，這樣的一場會面，儀式性的意義要大於實質性的意義。雙方都不會深入地去討論什麼具體問題，只不過跟之前的30人訪問團類似，是友好姿態的一種展示。包括白仲祺和另一方，都略顯拘謹，交談也比較外交辭令話。

    閉門會談之後，是雙方的共同發佈會，這也是真正釋放給外界的一個重磅訊息。

    「……我非常欣喜，能夠與同C國有深厚淵源的銥星聯合帝國元首白仲祺陛下展開這次的會談。這次會談的成果是豐富的，影響將會是深遠的，對於建立和深化C國和銥星聯合帝國的雙邊關係，有著重要意義。我與白仲祺陛下正式決定，C國和銥星聯合帝國在今天共同發表聯合公報，正式建交！」

    這個並不令在場的記者和觀察家們感覺到意外，本身銥星選擇C國作為第一個正式出訪的地球國家，就已經表達了很多內容。

    接下來是白仲祺的發言，他的講話才是所有記者們的重中之重，也是全世界人都在關注的。

    白仲祺站在演講台上，一身白色的元首服顯得英武不凡。他微微調整了一下話筒，神色平淡又肅穆，配上他清秀的五官，讓人覺得別有一番魅力。很多記者更是對著他，瘋狂地在拍照。也許是基因優勢解放的緣故，白仲祺感覺自己似乎這幾天又開始了身體變化，不僅身材在長高，而且似乎變得也更帥氣了一些。

    他的開場同樣是一些營養不足的客套話，諸如來到地球非常高興，感謝各位前來之類的話。但沒有人敢放鬆對他演講的關注，因為其中的某一段話，甚至某一個字眼，可能就會決定地球的整個未來。

    「……的一番親切交談，讓我再度對銥星和地球的合作加深了信心。我在這顆星球上出生並成長，地球是我的第二故鄉。我也深深地瞭解，這個星球上的人們，有著怎樣偉大的創造力，可以說，在整個宇宙中，人類也有對比其他先進文明種族，毫不遜色的一面。

    作為銥星聯合帝國的元首，也作為半個C國出身的地球人，我樂見雙邊關係的和諧發展。地球人正在緩步地進入宇宙，宇宙的魅力和機遇吸引著每一個文明不懈探索。在這裡，我代表銥星聯合帝國，邀請與我們價值觀相似、可以求同存異，並且真誠且友善的朋友，加入到我所發起的超國家主權政治實體銥星-地球星際聯盟，走向深空，走向宇宙，星聯不但將致力於統合銥星和地球的力量，向其他恆星系統進發，同時也將著力解決地球上的問題，如氣候變遷、生態污染、戰爭、貧窮和飢餓，並且為了開創更燦爛的共同文明而努力。

    銥星聯合帝國將在C國帝都開設大使館，除負責與C國的往來外，還會兼顧與地球其他國家的關係發展。我們歡迎，願意並且符合標準的地球國家，與聯合帝國展開入聯談判。現在，我國正與C國開展入聯談判，我也衷心希望，C國能夠最終選擇加入星聯，與銥星一道合作致力於提升和發展文明的事業。」

    白仲祺的演講篇幅比較簡短，但是信息量還是相當巨大的，基本上剛才那位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講，現在全是由白仲祺說出來的。他給出的信息，稱為石破天驚也一點不為過。

    銥星居然要跟地球國家進行合作？而且目的居然是走向宇宙，進行星際開發。幾乎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其中蘊含著多麼巨大的好處。銥星手裡的科技，從指頭縫裡調出來點他們都看不上的，就夠地球吃上幾百年上千年的了。而進入宇宙之後，以行星為開發單位的資源獲取，甚至是開闢出的新國土、新市場，都將帶來巨大的利潤。更不要說，星聯還會協助解決地球國家的一些內部問題，如果是個窮國，抱上了這根金大腿，那麼國內原本吃不上飯的窮人，說不定以後也能過上好日子了。自然，這種考慮是不在很多發達國家考慮範圍內的。發展中國家人民的死活和生活好壞，他們本來就無興趣。

    用腳後跟想，這種所謂的合作都不可能是平等的。甚至有可能是換一個名號，實際是銥星統治地球的一種方式。但這種統治模式，是絕對可以被普遍接受的一種。無論從掌握地球國家權力的群體還是普遍的中下層民眾，人人都是可以在這個體系中得利的。

    一直以來，特別是西方人很多對於銥星的動向非常不理解。在他們看來，銥星雖然艦隊規模小了點，但是科技實力和武力極端強大，看他們之前戲弄美軍的表現，征服地球也不在話下。正如幾個世紀前，歐洲人在發現新大陸的時候，搶奪原住民的土地，掠奪各種貴金屬和一切有商業價值的資源。一些人覺得，銥星發現了地球，應該做跟他們幾個世紀之前相同的事情。

    然而銥星人現在做的，就像一群歐洲人來到了16世紀的美洲，看到了一群衣衫襤褸的印第安，送給了他們食物、火槍、衣服和各種各樣的東西，為他們建造了溫暖的房屋，教會給他們耕種的技巧，甚至還給了他們可以探索大海的帆船。

    這不是腦殘嗎？

    可實際上，這個類比是很愚蠢的。因為白仲祺本身就是地球人，生活在C國的人們，本來就是他的同胞甚至家人。達則兼濟天下是這個國家和民族悠久傳承的精神和價值觀，與西方近代才流傳起來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有些近似，但更為主觀。

    本質上，星聯的出現超出了很多人的預料，還是因為價值觀和動機上的差異。

    白仲祺掌握至高指令，享受著地球上可能最強大的權力和戰力，但這並沒有扭曲他的人格。一個成年人的價值觀在形成之後，都會是相對穩定的。得到超凡能力一下子就自覺良辰日天的，那多是中二病。在得到至高指令之前和之後，白仲祺做得事情可能天差地別，但他還是那個之前會抽出時間，指導自己的學弟學妹功課的好心學長；還是力所能及處，願意幫助一個需要幫助的人的三觀正常的青年。區別只是，他以前可能只能為一個行動不便的殘疾人打開一扇商場的門，可能只能教給一個積極向上的孩子簡單的小知識現在，他能夠引領整個行星的文明，去給更多的人帶來更豐富的物質生活，並讓原本就多姿多彩的文明繼續壯大發展。

    在西方的文明環境中生長的人，表面看起來文明，但實際卻更加的強盜化。力量和法制是維持西方文明的最堅固的兩大要素。強者索取一切，似乎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但這只是分離出時間片段去看問題，幾乎所有的西方文明，在凶蠻強橫之時，都已經埋下了敗亡的禍根。

    在白仲祺看來，真正的強大，是有能夠斬碎一切的力量，同時又能夠有同化和吸納一切的寬容。

    對白仲祺乃至銥星而言，以粗暴手段征服地球，且不提造成的創傷和殺戮，能給聯合帝國帶來的好處也是有限的。一些心理上一直反抗帝國的人，即便是懾服於威壓，同化和吸收可能也會花費上百年甚至數百年的時間。白仲祺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那麼久。至少，只有幾千人和技術的銥星聯合帝國，在半個世紀內，可能都難以真正地去探索這個宇宙中的銀河了，精力將被浪費在不斷地鎮壓和屠戮地球人上面。摧毀掉了地球的政治上層建築，重新統合地球力量，雖然不是不可能，但是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將大大增長。重新去建立文明，讓地球人可以被銥星所用，那又不知道該花多長時間。

    最嚴重的是，作為一個單一種族多元文化行星，可能地球對很多高等星際文明來說，最大的價值是地球人在數千年來創造出的豐富文明，以及地球人非凡的想像力。銥星摧毀這顆行星，等於把最有價值的東西，給全盤毀滅了。而幾十億富有想像力的人口，在被征服和打擊之後，價值也將成數量級的下降。

    宇宙中很多擅長於精神和心靈力量的文明，都嘗試過種族洗腦和奴化這類行為。但是這些文明最終大都都湮滅在了歷史長河之中，多數敗在了類似銥星這樣具有進取心又不斷進步的文明手裡。即便意識體的奧秘已經被很多文明所解析，但是還是沒有文明可以破譯出，為什麼被強行干涉的意識體（種族個體），將失去了最重要的發展潛力，最終使得整個文明失去繼續向前的機會。

    地球上的人，不理解為什麼上帝一樣全知全能的銥星人，選擇去幫助和善待一隻螞蟻。實際上，他們存在的不僅僅是螞蟻的弱小，還有螞蟻狹隘的眼光。

    至少在銥星，即便排除銥星人盲目信任已經統領他們五千年的元首這個因素，絕大多數銥星人的眼光都足夠開闊，明白星聯對於銥星聯合帝國的意義，也欽佩提出這樣一個看上去既宏大又寬容設想的帝國元首。

    只需星聯能夠正式步入軌道開始運行，銥星可以在一年之內發起對其他星系的探索和移民活動，甚至在十年之內，在這個新宇宙中再度成為跨數個恆星系統，擁有強大艦隊和不斷進步的偉大文明。

073 腦蟲的社會猜想
    白仲祺沒有接受記者的提問，而是乘坐銥星自己的車輛離開的大會堂。很多記者倒是想問關於之前發生的恐怖襲擊事件，不過白仲祺對此不想發表看法。一群記者們在之後只能猛拍銥星人的飛行車輛，然後搖著頭離去。對C國方面來說，與其大費周章地搞交通管制，搞得場面巨大，還不如讓銥星人自己飛來飛去。銥星人如果真的會弄出亂子，他們早就弄了。這也是C國方面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銥星城市內的浮空車其實並不是帶有自主飛行能力的車輛，而實際是市區內建有磁浮裝置，在城市空中形成脫層磁力通道，讓帶有相對磁浮裝置的車輛可以在空中行駛。

    帝都顯然沒有這種城市基礎交通建設，所以白仲祺使用的車輛，還是裝有造價高昂的反重力裝置的車輛，或者稱為飛行器更為恰當一些。

    帝國元首陛下直接來到了C國為其準備的酒店，這座酒店現在已經完全淨空，除了基本的服務人員外，連C國自己的安全人員都沒有，完全交給銥星人自己做安保了。白仲祺到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侍衛局安保工作又提升到了什麼程度。

    酒店外面幾個區域安放了像是大鐵箱子一樣的玩意，很有科幻氣息，表面平整光滑，看不到任何零件，大約有四分之一個集裝箱大小，高度再矮一些。

    地球人不知道那些是什麼玩意，白仲祺可是清楚得很。這些大箱子實際上是武器系統模塊，自帶能源，可以安裝在一些戰艦和建築上，也可部署在地面上，作為步兵的火力支援。它的學名叫做「泛用型輕型武器支援平台模塊」，標配一般有一門20WM的高斯磁軌炮，以及輕武器級別的4具多火力通道電磁炮，一個240發精緻導彈發射單元。

    （註：WM為銥星武器口徑單位，意涵為威力輸出層級，所以武器不管製造方式、能耗多少、先進程度，其對比都是以WM作為區分的。一般只有大型武器以WM為口徑單位，單兵輕型武器用WMM為單位。）

    在地球上用這個東西別說搞要人防衛，這幾個大箱子的火力輸出效果，恐怕還要勝過現在C國陸軍的一個集團軍的所有炮兵，還是編制了遠程火箭炮旅的重型集團軍。

    白仲祺住進了下榻酒店的頂層總統套房，即便是住過了銥星官邸，住帝都最豪華的總統套房這事情對他來說還是新鮮。不過他也不至於土炮到四處查看，指指點點。士官長和項飛審問那個恐怖分子的結果也傳到了神聖獵鷹手中，神聖獵鷹知機地將情報轉入一台手持設備，遞給了白仲祺閱覽。

    白仲祺快速地看了一遍審問記錄，表情也漸漸地嚴肅起來。之前，他就設想過，地球上存在大量腦蟲寄生人的可能性。現在從傳回來的信息看，腦蟲的氾濫程度也許沒有達到自己之前預想的最壞局面，但也已經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警戒線了。

    稍稍令他安心些的是，在C國並沒有太多的腦蟲。而歐美發達國家，才是腦蟲們經營的重點。

    可惜捕獲的這只腦蟲地位很低，所掌握的信息也比較有限，他既不清楚腦蟲社會的完整結構，也不清楚腦蟲的上層在醞釀著什麼陰謀計畫，甚至不清楚帝都內潛伏的剩餘9個腦蟲寄生人分別是誰。

    腦蟲的種族電波通訊網絡，作用範圍比較有限，琳茵推測短則數十米，多了也不會超過幾千米。而他們的通信機制也比較奇怪，這個巨大的電波通訊網絡居然是一種類似人類網絡的匿名制，除非腦蟲主動暴露自己，否則它在這個網絡中傳播的信息，都是無法指向它個人的。

    琳茵也據此推斷，腦蟲是一種生物體上具有很強烈的群體性，但是實際在形成社會結構的時候又極度個體性的種族。這樣的種族如果形成社會關係，應該存在一定的扁平傾向，即每個腦蟲更專注於自己的生存和享樂，而僅在一定程度上參與群體性的事件。所以，他們的社會構成或者說組織形態，也許會類似於行業工會、兄弟會這類組織，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但是個體不是完全被群體控制。

    白仲祺看著報告，對神聖獵鷹說道：「看來琳茵的推斷也不是完全正確的，這個進行自殺式攻擊的腦蟲，顯然就是受制於腦蟲團體的。不過，也許琳茵的模型也不是完全錯誤，腦蟲的內部也許也存在等級次序，這次捕獲的腦蟲，顯然在智商和素質上都不如我們在如意城捕獲的那個。這也能解釋，為什麼上一隻能夠做科學家，而這一隻卻從事體力勞動了。」

    想到這裡他又有些遺憾：「可惜已經被取出顱腔的腦蟲，我們無法進行正常交流了。這支捕獲的，又層次太低。這樣，跟C國打個招呼，把捕獲的這一個寄生人送到我們如意城的實驗室，讓琳茵尋找方法，從第一隻腦蟲那裡得到更多有用的情報。」

    神聖獵鷹行禮：「是，陛下！」

    白仲祺此時又陷入了沉思。

    腦蟲的一些特性已經逐步地明了開來。除了之前掌握的寄生特性外，腦蟲沉迷於致幻類藥物，也就是毒/品，同樣也可能熱衷其他形式的人類享樂。他們具有一個隱秘的社會形態，而這個腦蟲社會又是依附於人類社會中的，這也使得腦蟲社會實際上像是人類社會中的一個秘密社團。

    腦蟲們形成的秘密社會，極有可能已經把控了西方發達國家的一定的權力。而且，為了實現他們的享樂需求，特別是對毒/品的需求，腦蟲需要金錢和罪惡。

    從這一點來判斷，腦蟲應該不僅滲透進入了政界和學界，至少在商界和黑道上也有一定的存在感。他們應該潛伏在了地球很久，而這麼久都沒有被發現，那說明了一點，腦蟲在以人類的規則玩遊戲，所以他們看上去就是人類。別人根本想不到寄生人的腦袋裡裝的實際上是腦蟲。

    讓白仲祺十分重視的一點，訪問事件後腦蟲的情況並沒有引起地球各國的太大重視。C國倒是很用心地進行了一邊自檢，沒有發現什麼問題。而其他國家雖然沒有探測儀器，但是完全沒有動作，也解釋不通。

    不公佈消息避免恐慌當然是可能的，換了白仲祺他也不會將這個消息在沒有完全擊敗對手之前放出來。但是一點行動都沒有，那就值得在意了。最壞的猜想就是，腦蟲的力量壓制了消息的傳播和對腦蟲的警惕，甚至他們可能還會污衊銥星，使蒙在鼓裡的人認為這是銥星人搞的鬼。

    白仲祺覺得，這個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暫時來講，腦蟲威脅不到銥星，也不會破壞白仲祺星聯的大局。白仲祺將持續低調地收集腦蟲的情報，等到掌握到了更多的時候，再發雷霆一擊。徹底剿滅這個危險的外星種族。

074 治霾方案
    當晚，白仲祺應邀參加了國宴。這樣的場合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意思，是培養國宴雙邊高層的個人關係，增加親近感，從而為其他工作帶來便利。不過對於一個地球國家和外星國家進行的國宴，氣氛仍舊是難逃尷尬。吃什麼倒不是很大的問題，最大問題是聊什麼。聊C國的風土人情和文化麼？銥星元首本身就出生在C國，該知道的基本都知道。說一說銥星的風土人情，倒是挺有興趣的事情，但卻要看銥星方面願不願意講。

    白仲祺並不希望洩露太多有關銥星的情況，畢竟銥星名義上來自另一個宇宙，這對於地球來說仍舊是一個需要保守的秘密。不過偌大一個帝國，能夠挑出來隨便聊一聊的細節還是很多的。

    今天出盡了風頭的星武士大師是一個言出必行的好漢，他跟白仲祺說今晚要去擼串，果真連國宴也沒參加，鑽到不知道哪條胡同裡去了。白仲祺聽他臨走的時候念叨的字眼，都覺得有些心驚肉跳，更覺得顏面掃地。因為他貌似聽到的一個詞是「草粉」。

    一夜無話，白仲祺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在下榻的酒店終於吃了一頓非常中式的早餐，也算是讓自己的腸胃恢復了一點C國人的日常飲食狀態。他考慮，應該向C國知會一聲，在正式放開地球向銥星現在兩座城市移民項目前，就以勞務的形式僱傭一些人才前往如意城工作，其中不可缺少的就有中餐大廚。

    白仲祺的行程安排得並不算滿，基本上一天只有一個場合。今天還有一個活動要參加一下，明天就返回如意城了。在帝都停留時間雖短，不過白仲祺也有比較緊迫的事情要完成，那就是他昨日跟神聖獵鷹合計的治霾問題。

    針對這樣的技術問題，他還是直接聯絡了帝國科研院，莫院長在這個時候仍在復原帝國技術的工程中，而負責解決白仲祺問題的仍是金發美女學霸琳茵。

    琳茵顯然也是剛起床不久，她甚至還沒有到實驗室，仍在自己的公寓內。此時這位美女學霸一身鬆垮垮的睡裙，唯獨在胸口的位置凸出來了，而且白仲祺似乎隱約可見點狀物。這讓帝國元首陛下有些尷尬，只能視線轉移，不然自己可能被這春光景象弄得心神不寧。

    琳茵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著裝打扮有什麼不妥當，要是她的老師，估計早就斥責她了。面對感覺年紀差不多的白仲祺，她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壓力，也並不拘束。

    「唔，是要去除空氣中的可吸入顆粒物和有害物質嗎？這個我們有現成的設備。」琳茵立即給白仲祺推送了一套解決方案。

    銥星在許多並不適宜人類居住的行星上進行生產或生活，有一些行星的大氣中存在非常高濃度的有毒有害物質，還有一些行星根本就充斥著可見和不可見的沙塵，可以說空氣環境十分惡劣。

    銥星對於治理空氣污染，甚至是改造行星大氣，都是比較有經驗的。只不過後者一般所花時間很長，將一顆星球的大氣轉換成適宜人類居住的水平，可能需要花費數十年上百年，而成本也是比較高昂的。

    銥星本身有著數量眾多的行政星和資源星，適宜人類居住的數量很大，甚至很多地方連殖民人口都分配不過來，所以對於改善不適宜人類居住的星球，興趣並不算很大。一些改造過程更多是國家級的試驗項目，驗證技術水平，或者直接就是獲得行星大氣中的某些物質，例如碳化合物、氮、氦等。

    琳茵給白仲祺大致做了一些解釋，說道：「我們探索艦隊本身就攜帶了兩套小型的大氣改造裝置，可以用於陛下的空氣淨化。不過這兩台裝置的體積非常巨大，而且能耗也非常嚴重，派往地球的話，除非我們再給C國修建兩座聚變反應堆，給大氣改造裝置功能。我並不是特別建議您這樣做，如果需要立竿見影的話，我們可以派遣一批小型工業無人機。這些無人機能夠進行空氣電離，從而產生負氧離子，對空氣微粒進行吸附，最終沉降到地面，清除掉空氣中的氣溶膠。我們也可以採用定向治理的手段，對空氣中的二氧化硫等氣體進行定向清除。我們還可以派遣大型的飛船，在空中以更強的功率執行類似的任務，以帝都的面積，六艘大型登陸飛船和一支3000具小型工業無人機，應該可以在三個小時之內取得顯著效果。」

    白仲祺聽後捏著下巴，點了點頭道：「好，就執行這個方案吧。」

    白仲祺在執掌銥星艦隊之後，已經持續建造了不少的飛船，主要用於軌道行星之間的運輸和工程。其中比較典型的一種為巨鯨型軌道運輸船，用於行星和軌道貿易港間的貨物交通。載重不算特別巨大，但可以達到三萬多噸。自身動力是採用反重力系統和等離子工質推進的。白仲祺製造的這些飛船基本上都能夠完成大規模的空氣電離，雖然她們原本也不是為了作為城市空氣淨化器而設計出來的。

    至於小型工業無人機，實際上是配合無人工程船使用的工業設備，現在銥星已經製造和儲備了百萬台小型無人機，四分之一都是白仲祺在掌權後建造的。這些跟一台地球直升機大小的工程設備，能夠靈活地運用在行星和軌道的建築和工程項目上。

    琳茵在討論專業和學術的時候，都十分認真，她姣好的面容上帶著點嚴肅，這個時候又說道：「陛下，其實為了提高一地的空氣質量，這樣大費周章，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方法。我們這其實是在應用先進數百倍的東西，在解決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白仲祺並沒有感覺琳茵的話是冒犯，他也認同地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用C國的話來說，我們在做的是用大炮打蚊子，十分浪費。要改善華北的空氣質量，還是要從根本治理的。」

    「是的，陛下。C國跟我們簽了入聯協議之後，自然可以對其國家的工業和機動車這類東西進行改良，該廢除的廢除，該改進的改進，從根本上解決掉空氣污染的源頭，而做這些不會投入太多的資源，而且還能夠為帝國產生其他的好處。」

    白仲祺倒是對琳茵的這番話有些刮目相看，這個美女學霸倒是有幾分見地的。

075 黑雪
    被堵在帝都三環的馬路上，自己創業但是卻跟上班族也沒什麼兩樣的劉喆，捂著嘴又咳嗽了兩聲。坐在他副駕駛上的妹子，用十分流利，但也能聽出一點外國口音的漢語，關切地說道：「歐巴，今天的空氣還是這麼差，要不今天不要去上班了。」

    劉喆看了看長得還是非常不錯，尤其是皮膚非常白的韓國女朋友，說道：「現在正是公司最關鍵的時候，如果不能拿到這筆VC（風險投資），公司就會陷入經營困境，而只要撐過這個坎，你男朋友我也會趁個身家上億。」

    他的女朋友柳秀貞卻皺著眉頭說道：「可是歐巴你本來就有慢性呼吸道疾病，帝都的空氣這麼差，會加重你的病情的。我不希望你賺多少錢，我就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

    聽到這裡，劉喆還是比較感動的。柳秀貞是個南棒留學生，在來到C國沒多久，就認識了當時還在上學的劉喆。跟柳秀貞認識的南棒男人不一樣，劉喆是個特別爺們的帝都漢子，有時候說話挺貧，但是人很仗義，而且對女朋友特別的好。劉喆對這個鄰國女朋友也比較滿意，他喜歡皮膚白的妹子，柳秀貞正是他的類型。而且這妹子在整容如吃飯的南棒也算是一股清流了，沒整過容，容貌也算非常清秀。

    不過接下來柳秀貞的一句話就讓劉喆非常不滿了，柳秀貞說道：「歐巴，我們還是去韓國定居吧，那裡的環境和空氣都要好很多，不像是C國一樣到處都特別髒。而且你的項目，父親的話是一定願意資助你的。」

    聽了這話，劉喆的臉當即就拉下來了。柳秀貞的家境不錯，她的父親在棒子國多少算是一個企業家，屬於參桑財團的產業鏈供應商，還是有點財力的。這些年家族的主要業務是跟C國做生意，所以才會送本來也比較喜歡C國文化的柳秀貞來帝都唸書。

    劉喆覺得自己這個女朋友，長得也好看，性格也溫順，唯獨不好就是冷不丁什麼時候會出來秀一下他覺得可笑的優越感。

    劉喆握著方向盤，也不看她一下，說道：「拉倒吧，我可不覺得去你們那生活有什麼好的。單是吃上，餐餐都是泡菜，翻過來覆過去吃的好像花樣挺多，卻都是一個路數，不習慣啦不習慣啦。」

    這麼說著，他女朋友又不願意了，說著說著就要掉淚，「歐巴，你這樣子我很難過。我為了你，什麼事情都可以遷就，可是你就不願意為了我遷就遷就嗎？」

    劉喆平時也疼女朋友，一般也是百依百順，但是到這個問題上他就是特別硬，道：「別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是你爸爸一心想讓我改換國籍，還說給我你們家多少多少股份，讓我好好輔佐你的哥哥。講真哈，我是尊敬你父親的，白手起家做出了不小的家業，但是他不應該瞧不起我，也不該瞧不起我們C國人。我的事業只要渡過這個坎兒，三年之內你家的那點財產，我都不放在眼裡了。」

    說到激動處，劉喆又開始咳嗽起來。柳秀貞也顧不上跟劉喆置氣了，趕緊給他找水找藥。劉喆自己也有些心塞，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自己從小就有點小哮喘，不是太厲害，但對空氣比較敏感。這兩年帝都空氣差了，他的病情也嚴重了，很影響他的生活質量。如果再這麼下去，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太長的。

    喝水吃藥完事，劉喆又哄了哄女朋友。這三環堵得也是滿滿噹噹的，半天挪不動一步，再急的性子也給磨慢了。

    這時候，劉喆趴在方向盤上身子向前看了看擋風玻璃外的天空，對柳秀貞說道：「秀秀啊，你來看看啊，我怎麼覺得今天這個天兒變藍了一點了啊。」

    柳秀貞也看了看，不禁說道：「好像真的是這樣。」

    劉喆注意到，他旁邊車道的一個胖子司機，這時候已經把腦袋從車窗裡探了出來，而且是一臉驚訝的模樣。

    他也將車窗降下來，旁邊的女朋友驚叫：「歐巴別打開車窗，你的肺受不了的。」

    可是劉喆打開車窗的一剎那，並沒有感覺到往常那樣有些刺激胸腔的渾濁，而是若有若無的一種清澈感，聞上去……聞上去居然有些像是森林的味道。

    他不明就裡地往天上看去，只見一輛通體青黑色金屬光芒的巨大飛船，正經過他們頭頂的上方。

    「我勒個去，外星飛船啊！」跑在馬路上的司機和乘客們驚訝聲不絕。

    劉喆也相當驚訝，可是跟大多數人一樣，他也不害怕。昨天銥星元首訪問帝都，新聞裡到處都是他那艘拉風的宇宙飛船的模樣，新聞裡放出來，C國已經跟銥星聯合帝國正式建交了。雖然人們對於銥星的種種仍舊不理解，但是大家樸素的認為，兩國已經建交，而且其元首實際上還是個國人，應該不會有什麼衝突風險了。倒是很多人都在評估，兩國建交和那個星聯的構想，對於C國會有怎樣的影響。

    劉喆暫時還沒考慮到這些，他的心神主要放在他的網絡公司的第一輪融資上面。在很多人看來，外星人就算出現了，也不過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如果他們不侵略我們，也不會對我們的生活造成怎樣的影響。

    可是，劉喆現在知道，這樣的想法是錯大發了。

    巨大的飛船正在天空漂浮，不斷地有藍色的細細電光從它的船體上射出來，數根巨大的管子從船體中伸出來，然後肉眼可見的黑色塵粒正被這些管子給吸進這艘巨大飛船之中。

    數量更多的小型飛船也在帝都的天空中愉悅地飛翔著，然後人們驚奇地發現，這些飛船在經過之處，天上就飄落下來一陣黑色的「雪花」。有些黑色雪花被巨型飛船吸走，而有些則造成了黑雪臨城的這幅奇景。

    柳秀貞也抱著手機，拉著男朋友驚奇地說道：「朋友圈裡到處都是拍這些的小視頻，帝都城都在下黑雪呢。」

    劉喆看到這一幕，嘿地一下笑了，腦袋也從車窗外伸進來，卻沒有再關上窗戶，「這可不是什麼黑雪，這是空氣裡髒東西，甭管是PM2.5還是PM10，統統一網打盡了。」

    柳秀貞也震驚得不行，看著那些飛來飛去的宇宙飛船，問道：「這難道是外星人在幫助C國政府治理空氣嗎？」

    劉喆卻一手捧著女朋友的臉，一臉壞笑地說：「准就是這樣了，行了，以後老子不怕了。老子哪兒也不去，就呆在帝都了。」

    他說著這解氣的話，腦子裡卻飛速地轉了起來。看起來，銥星人來到地球，對於人們的生活將產生重大的影響，治霾這種事他們都幹了，這不僅會讓銥星人收穫C國普通人的好感，也會讓C國人產生更多對銥星的預期，不知道更多的銥星黑科技走入到人們的生活中，會是怎樣一番令人激動的景象呢。

076 項飛的思考
    在帝都的大街小巷，人們懷著好奇和興奮，望著天空中不時經過的飛船和飛行器，到這個時候，天空中飄落下來的黑雪已經減少了。一些商家和馬路上的清潔人員，迅速地將這些黑色的塵埃結塊掃走，讓路面再次變得整潔起來。

    一輛黑色的轎車在路上快速駛過，後排座椅上坐著這些天忙前忙後的中央大秘項飛。哪怕現在是寒冬時節，他仍舊開著車窗，任一點冷冰但又特別清新的空氣吹進來。很多路上的車輛都像他這麼做了，在帝都遇到這樣好的空氣，真的是太難得了！

    這一年，人們飽受霧霾之害，甚至有人自嘲，治霾基本靠風吹。生產口罩的廠家倒是賺得盆滿缽滿，而人們卻苦於霧霾壓城，不僅會出現航班延誤取消這樣的情況，而且人們的身體狀況也隨之惡化。

    大部分有理智的人也明白，治霾絕不是人們有了覺悟，喊喊口號，政府下一下軍令狀那麼簡單的事情。很多西方國家都有著親身經歷，以倫敦為例，從五十年代的霧都到八十年代的天清水淨，英國人付出了長達幾十年的努力。

    對C國來說，治霾將會是一個持久戰。

    可理解歸理解，但是人們也不可避免地在用自己的生活質量和健康，為空氣的污染買單。在這個過程中，很多人容易去批評政府的不作為和不得力，卻看不到更深層的系統性的原因。首先，C國的能源結構就是以煤炭火電為主的，C國是產煤大國，更有著用悠久的燒煤的工業淵源，別提背後還有龐大的與煤炭相關的利益集團。想要一刀切掉煤炭，已經不是難度的問題了，而是根本做不到。

    再者，相當數量的企業一方面在多年前盲目擴大產能，又刻意忽略企業本身的環境責任。偷偷排放和不當排放的情況愈演愈烈，對於關係著自己利潤多少的老闆們而言，能不對工業排放做什麼處理，他們就不做處理，處理花的每一分錢，他們都覺得是打水漂了。這也是資本逐利性的必然體現。西方一位著名的環境學者提出了「化石燃料資本」的概念，一些西方企業在西方對於污染處罰和處理成本巨大的大環境下，紛紛將工廠離岸到第三世界國家，其中C國又首當其衝，在成為世界工廠的同時也變成了世界煙囪。不管C國本國企業，還是外資企業、合資企業，他們都受利於C國鼓勵工商發展而輕社會成本支出的投資環境，進一步加劇了環境生態問題。

    最後，不得不指出的是，每一個C國人，乃至全世界的消費者，其實都跟污染分不開關係。C國國民一方面是經濟飛速成長的受益者，而另一方面又是經濟飛速成長的副作用的受害者。人們在抱怨空氣差，卻不會考慮停止冬季供暖燒煤。各種重工污染企業的產出，也惠及了人們在生活中享用的各種消費品。

    對C國而言，治霾和治理其他環境污染問題，國家意志是毋庸置疑的，民意擺在這裡。但這絕不是簡單的去產能過剩和產業升級轉型就能解決的事情。這個系統性問題牽扯方方面面，牽一髮動全身。

    去產能過剩和改變能源結構，那麼生產玻璃、鋼鐵、煤炭和化工產品的工人們怎麼辦？一些觀察機構表示，僅煤炭產業的去產能一項，可能就帶來三百萬的失業人口。這些人裡面很多還是捧著國企鐵飯碗的，甚至是家族幾代人都在國企中。如何安置他們，將他們引導向什麼行業，這都是嚴峻的問題。

    C國在這兩年猛烈地刺激電商消費，也是有意識地在通過GDP三駕馬車的另一架，來拉動經濟增長，或者說至少製造表面上一定的經濟繁榮景象。大量就業人口被引導向虛擬產業和服務業經濟，但這些產業的增長還不夠快，而產業轉型的陣痛又難以避免。

    極端一點，哪怕這個陣痛期延續上十年，類似霓轟國的失落的十年，只要轉型成功了，這一局就算贏。可付出的代價都是實實在在的。這個國家基本上每一代人都在付出著代價，為了國家和民族的進步和不再受欺辱。上個世紀上半葉的一代人是拋頭顱灑熱血，建國後的一代人是在極度困苦的環境中硬生生創造出了一個完整的工業體系和大國的基礎架構。第三代在改開的徬徨中，用廉價的勞動力去換取了原始資本的累積。現在的一代人勢必又要在享受前輩們為自己留下的果實的同時，付出艱難的產業升級轉型和健康這樣的代價。

    不過，總的來說，每一代人都會比上一代人條件更好一些，就是在這樣一點點的付出和代價間，一個羸弱的國家才能不斷成長，變成這個行星上人人敬畏的力量。

    這是一個堅忍的民族，也是值得敬佩的民族。

    項飛的繁雜思緒漸漸收了回來，因為車輛已經停在了此時銥星元首白仲祺下榻的酒店。

    早間的時候，項飛收到了通知，說銥星方面知會，對帝都的空氣質量不滿，將會採取處理措施。這一方面讓帝都有些覺得臉皮發緊，另一方面也有些好奇。

    沒成想，半個上午不到的時間，帝都漫天都是銥星的飛行器和飛船，所過之處，霧霾盡消，一場黑雪下過，溫暖的冬日陽光如同慈祥母親的手，觸摸在了大地上，以及人們的臉上。

    C國人不由驚嘆，銥星人的手筆也實在太大了。倒也有些軍方人士心悸不已，那到處飛行的如直升機大小的飛行器，如果隨便搭載個武器，對於一座城市都可能是毀滅性的。

    如果白仲祺知道這樣的想法，只能是嗤笑不已。這只不過是工業級別的無人機而已，比同等大小的戰爭機器可要貴得多。白仲祺一天便能生產出數千架安裝2WM級別火力的無人機，加上其強大的機動性能，能夠橫掃地球上任何一支軍隊。

    項飛此次前來拜見銥星元首白仲祺，自然是希望能夠跟白仲祺達成關於治霾的協議。霧霾之害，關係華北乃至全國數億居民的生活，現在C國看到了即刻解決的希望，自然是不會放棄的。

077 白仲祺的手段
    項飛看到白仲祺的時候，這位銥星元首正站在酒店總統套房的天台上，逗弄著一隻看上去有點像貓又有點像狐狸的小動物。

    聽覺敏銳的貓耳狐在項飛一走進套間，兩個大大的耳朵就支棱了起來，可愛的大眼睛中充滿了警惕的神色。就這一點來說，這個體型不大的小動物，還真的能當成看家的狗。

    項飛在神聖獵鷹的帶領下，來到了白仲祺面前，向他行禮。這是他剛學會的銥星撫胸禮，也是現學現賣。

    「尊敬的元首陛下。」

    白仲祺很隨意地點了點頭，但是態度並不倨傲。他的表情還是十分和善的，問項飛道：「項大秘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呃，是這樣的。今天多虧了銥星朋友的幫助，帝都的空氣污染指數從早上的300，降到了現在的20以下。我特地前來，向您表示感謝。」

    白仲祺道：「這不算什麼，舉手之勞而已。」

    實際對他而言，舉手都沒有舉手，只不過問了琳茵幾句，然後下了一個最高指令，大批的飛船和無人機就出動了。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真不是舉手之勞。幾艘龐大巨鯨船可以承擔礦石運輸的任務，而小型工業無人機也可以參與軌道建設。白仲祺抽調力量除霾，其實在經濟性上是很得不償失的。

    不過，他是元首，怎麼使用手中的資產都無所謂。至少，這樣的一番動作，給C國人留下的很深刻的印象。

    項飛不自覺地能感覺到對面這位年輕人身上傳來的壓力，這並不是因為白仲祺真的威壓深重，更多還是對方掌握的力量造成的效果。項飛此來是帶著任務的，也不敢怠慢，向白仲祺說出了他的提案。

    「元首陛下，您也清楚，這些年我國受到霧霾和其他空氣污染的影響非常嚴重，對市民生活造成了巨大的擾亂。而解決霧霾問題，我們也動用了很多手段，但是收效不顯著。政策面是一回事，而今天銥星朋友給我們上了一課，技術面解決霧霾問題，似乎也是非常可行的。所以，我這次前來拜見，是希望能夠在除霾上，與銥星達成合作，解決困擾民眾的空氣污染問題。」

    白仲祺摸了摸站在檯子上的貓耳狐的小腦袋，小傢伙仰著腦袋很享受被撫摸的感覺。

    出乎項飛的意料，白仲祺卻首先給項飛潑了一盆冷水：「項大秘，你也看到了，銥星這次為帝都除霾動用的力量，包括數艘大型飛船和數千架工業無人機。雖然效果非常顯著，但如果要維持，恐怕要不停地讓這些飛行器在天空中巡弋。跟地球國家維持機群和艦隊類比一下，你自然能夠想見，這種行動會有多麼大的成本。要採用這種方式除霾，哪怕對我們聯合帝國來說，都是不太可行的。我明天返回如意城之後，這些飛行器也會返回。」

    這可以說是對項飛的當頭一棒，雖然這不能說完全超出預期，看那麼多飛行器在天上飛來飛去，這其中必然有非常大的消耗。可是想到結果，項飛仍舊是覺得棘手。假設明天白仲祺真的一走了之，所有的除霾設備也都走了。帝都恢復到了霧霾壓城的狀況，必然導致市民怨聲載道。那麼有關方面將面臨更大的壓力，項飛都不敢想像那個時候輿論沸騰會多麼的可怕。

    項飛不由打了個激靈，連忙對白仲祺道：「啊，既然這種方式不可行，那麼陛下是否能夠為C國提供其他可行的辦法呢？」

    白仲祺點頭，道：「有。銥星有執行大氣改造的設備，不過想要維持其運轉，需要半個華北的發電量，你們是肯定維持不了的。那麼，就需要銥星為你們建造一座聚變反應堆供電。這個方法，大約一週之內就能顯著解決華北地區的霧霾問題，不過在成本上來看，還是一個愚蠢的方法。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的，因為這等於我們一邊在幫你們除污，一邊你們還在排污。C國的空氣污染，主要來自煤炭燃燒產生的大量微顆粒物，機動車排放大概也算是一個吧。只有從根本上解決C國現有工業粗暴和不走心的排放模式，配合一些其他輔助手段，才能徹底地解決空氣污染問題。」

    項飛一聽，繞了一圈還是回到了產業升級這條路上來。

    帝國元首陛下好整以暇地表示：「長遠來看，銥星可以援建C國數座大型的高效聚變發電廠，原料可以直接從月球的氦3入手。直接淘汰掉以高污染的化石燃料供能和供暖的模式。當然這個變化的劇烈程度可能比較巨大，銥星也可以為你們提供非常有效的排放過濾裝置，只要安裝在你們的排放系統上，將不會導致嚴重的空氣污染。機動車輛的排放，也可以用類似的方式解決。這個可以作為你們能源結構改革的一個過渡方案，但從根本上，整個C國的工業要想走生態屬性道路，必然要一個根本的改變。這方面，銥星都能夠提供給你們。」

    項飛聽著這些，不覺已然心潮澎湃。不過，白仲祺下面補充的內容卻將項飛激動的心情打入了谷底。

    「以上所有的援建，包括有償和無償的，都只能在星聯框架內展開。銥星沒有任何打算脫離星聯框架，與地球國家展開任何的科技和工程合作。畢竟，我們是找合作夥伴，而不是來地球當慈善家的。」

    項飛心中此時泛起一陣無力感，他甚至惡意地想，銥星人搞這次義務除霾，是不是就打了這樣的主意，先給C國一點甜頭嘗嘗，而後C國若想一直吃糖，就必須加入星聯。而一旦銥星人將一些具體的細節公佈出來，官方甚至會面對民間的壓力，要求官方加入星聯以換取改善生態的解決方案。

    再加上諸如基因優化改造等其他直接關乎人民健康和生活質量的好處，其實C國已經被銥星一步步地逼迫進了角落。

    而白仲祺這個時候，居然出人意料地又讓了一步，他道：「談判期間，我們可以暫時向你們提供一批排放過濾系統，數量雖然不至於全面覆蓋整個華北的重工企業，但是重點的排放大戶是可以照顧到的，至少可以解決現在你們一半的排放污染問題。當然，這不會是免費的，具體的價格和細節你們可以去跟帝國外交部去詳談，另外我們還有其他的一些交換條件，比如向銥星的服務性勞務輸出開放。」

    項飛看著仍逗弄著那隻貓耳狐玩的帝國元首，年輕的面容下卻藏著十足的精明。這些手段，絲毫不像一個年輕人的手筆。他有著一手好牌，卻也非常有技巧地擺佈對方，真心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078 把心放大
    次日，白仲祺乘坐碧波型飛船返回如意城。C國方面還專門進行了歡送活動，沒什麼特別的，按住不表。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白仲祺離開的飛船後面，還跟著一艘軌道交通艇，也就是之前三十人訪問團所乘坐的那一種。這艘交通艇上面乘坐的都是C國的人員，他們將前往如意城，進行考察和談判工作。

    C國的入聯談判事項繁雜，頭緒也極多。會分成好幾個談判步驟和地點，被白仲祺委任成聯合帝國駐C國大使的安亭，實際上是一名仿生人，留在帝都負責主持在此的入聯談判，同時並協調聯合帝國大使館的落成和使用。

    項飛則跟隨談判考察團，登上軌道交通艇，前往如意城進行那裡的談判。與他同行的還有丁院士的學生，青年物理學家葉青。

    整個考察團比上一次全球訪問團人數還要多，多達一百六十人。這些考察團成員成分也很複雜，來自不同的部門和領域，甚至還有塞進來全當公款星際旅行的，當然名義上還是給考察團做後勤和協調工作的助理人員。

    項飛昨日在白仲祺那裡吃了一個憋，現在也是沒脾氣。他實際上也是剛才提到的「公款星際旅行」人員之一，只不過他的任務還是非常艱巨的，首當其中就是要談妥引入銥星技術治霾的問題。

    「項大秘，項大秘？」葉青叫了幾聲，項飛全然無覺，還是碰了碰他的胳膊項飛才反應過來。

    「啊，葉博士。」項飛不好意思地道，「走神了，抱歉抱歉。」

    葉青笑道：「大秘你也是厲害啊，大家都在驚嘆這艘飛船的種種，你居然在這裡考慮事情考慮得走神，也真是殫精竭慮、憂國憂民了啊。」

    項飛慚愧地道：「肩上使命重啊，沒有辦法。」

    葉青好奇問道：「是關於治霾的事兒嗎？」

    葉青也是地外接觸辦公室的，瞭解的事情自然不少。

    項飛也沒必要瞞他，點頭道：「沒錯，表面上雖然是治霾的問題，但卻是入聯整個談判的一部分，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他們的元首白仲祺的策劃，還是這位元首背後有自己的智囊出謀劃策，但是顯然在策略上，銥星人也是很老辣，而且很懂得如何利用地球的方式運作。」

    葉青倒也不意外，道：「畢竟他們跟我們是同一個語言，有很強的文化近似性。咱們國家自古就講究計謀，沒有道理他們會沒有。」

    項飛道：「是啊，銥星人的科技厲害，策略也是不賴。不過這也讓我們感覺更容易接受一些，畢竟大家是差不多的路數，他們可以出招，我們也能接招。」

    葉青問：「那麼這位帝國元首怎麼出的招啊？」

    項飛無奈地為葉青敘述道：「他昨天說，返回如意城後，就會將這兩天帝都除霾的設備收了。按照這兩天的天氣，我們的專家估計，只要他一走，三天內空氣污染指數又會破200，到時候我們就會面對非常大的輿論壓力。銥星開出來的一系列除霾的方案，基本上都跟入聯掛鉤了，倒是給了一個過渡性的方案，提供排放淨化系統，能夠大幅度避免工業排放產生超標的可吸入顆粒物。外加他暫時將六艘大型的除霾飛船留在帝都，雖然不如之前立竿見影的效果，但是總體上也能將空氣質量保持在優良的水平上。這個配合方案，銥星方面是要收錢的。」

    葉青更是好奇，問道：「他們要錢做什麼？他們應該用不上的吧。」

    項飛則道：「不得不說，銥星人的考慮還是很周全的。銥星暫時沒有採購我們一些產品的計畫，但是不代表以後沒有。而且，這次捆綁在除霾計畫中的一個附加條款，是我們同意向銥星進行服務性勞務派遣，而顯然要僱傭我們國家的人，他們需要用到RMB。另外維持在帝都的大使館的正常運作，顯然也是要RMB的，倒是他們用美元換了一筆，就是之前從美國人那裡得來的賠款。」

    項飛繼續道：「更厲害的是，當晚銥星大使館還接受了媒體的採訪，曝光了他們進行除霾的手段花費巨大，算是賺足了好感。最後還表示，期待跟我們進一步在除霾和環境治理方面進行合作。這一下等於將壓力又轉嫁到我們身上了，如果遲遲沒有實質成果，人們不免就會質疑，為什麼合作治霾沒有進展。即便我們講，銥星是用入聯來脅迫我們，也不會起到什麼作用，大家會關心與自身切身相關的事情。」

    葉青又問：「那麼銥星到底開的什麼價碼？」

    項飛臉色略微古怪，說道：「其實加碼也不算高，總價150億RMB的治霾合同，包括現在租賃大型除霾飛船的費用。生產數萬套排放淨化系統，派遣人員協助我們做安裝的工作，還有一些其他零散的配套措施。附加條款就是開放向銥星輸出服務性勞務。」

    葉青點頭認同：「確實不高，國家現在一年投入在治霾上的錢，有一千億，僅帝都一市，三年就花了360億，如果150億能夠解決問題，而且翻過來還會以勞務輸出的費用再返回到我們老百姓手裡，這個生意可以說是只賺不賠的。」

    項飛當然知道這些，可是搞politis和談判，總是要能拿更多就拿更多的。他道：「具體其實上面有兩方面的考慮，一方面是，我們意向是要入聯的，那麼入聯之後，這個150億是不是就可以省掉呢？另一方面是，我們跟銥星之間，現在還是多接觸為主，這麼快就開放勞務，而且開放多少，會多國內就業市場和整體經濟有什麼衝擊，還是需要進行調研的。」

    葉青哂笑一聲，道：「調研？等調研出個結果來，網上恐怕已經掀了頂了。我們根本掌握不全情報，銥星人給我們什麼東西，到最後會發生怎樣的變化，現在靠一群學者計算來計算去，粗魯一點講，那是屁用都沒有。到時候該不一樣還是不一樣，我們將面對的是一個嶄新的時代，我們認識世界的方式和面貌，也將煥然一新。現在不是瞻前顧後的時候，而是把自己的心放大一點，不至於到時候見了什麼東西裝不下。」

    項飛聽了葉青的言論，也覺得很有道理。這些事情畢竟拖和不拖區別不大，既然銥星人已經出現在世界面前，那麼只有一往無前地走下去了。

079 軍援參觀
    飛船成功抵達如意城，元首白仲祺自然不能陪同這些談判考察團的成員出行，即便白仲祺實際上也沒有什麼事情，但他的身份擺在這裡，不能隨便的破壞規格禮節。

    倒是，白仲祺卻始終在關注著談判考察團的一舉一動，只要在如意城，到處都是他的耳目。不過這種「偷窺」的做法，稍稍有傲嬌的嫌疑。

    白仲祺此刻最關心的，倒不是項飛那邊關於除霾合作的談判，而是C國軍方的參觀。

    軍方來到如意城的成員佔整個訪問團的五分之一多，顯然從銥星那裡獲得先進的軍事科技，是C國眾多需求中比較迫切的一項。

    在白仲祺推出來的星聯框架中，銥星承諾除非有關銥星自身，不干涉地球國家之間的問題。而C國此時面臨的安全環境並不怎麼太樂觀，鷹醬家的圍堵仍舊會產生不少的負面影響。雖然加入星聯繼而開啟大宇航時代，C國自可以眼界放寬，不侷限於地球的一時一地。但畢竟C國是源於地球的，利益也在全球分佈，不可能隨便就讓了。相對地，C國其實十分期待在擁有更強實力之後，從而更好地獲取在地球上的利益。

    這一切都是基於C國的經濟力量和軍事力量的。

    軍方人員此次來到如意城，有兩個主要任務。其一，是談判星聯的軍事合作和星聯宇宙軍的建成問題；其二，則是參觀考察銥星支援給C國的所謂「大氣層內防衛武器」。

    第一個任務C國人非常明白，也沒有多少談判的餘地，因為星聯宇宙軍的一應艦艇和武器都是銥星聯合帝國提供，之後銥星宇宙軍負責培訓。需要談的基本上是細節上的，比如派出多少人加入星聯宇宙軍，怎麼徵兵，費用的分攤問題。原則上C國也是希望多派人的，因為星聯宇宙軍中C國人更多，話語權也就更充分一些。雖然這其實也是他們的一廂情願。

    至於第二個任務，C國其實更為重視一些。因為這些武器比現有地球軍事科技要先進數代不止，一旦C軍掌握並形成戰鬥力，就足以制霸全球了。到時候不管宇宙開發有沒有多少利益，單是成為地球的規則制定者，開創有利於C國的國際秩序，就已經足以讓人振奮了。

    白仲祺在這方面，其實就是為了暗中壯大C國。即便在一段時間之後，星聯開放其他地球國家加入，銥星都不會再支援什麼太多武器了，而且其他國家得到的東西，還會落後於C國，仍舊保持C國在地球內部的領先地位。

    在軍事合作的談判尚未正式開展之前，銥星人已經拉著C國去參觀準備支援給他們的武器了。這些武器正如其名字「大氣層內防衛武器」，是行星表面作戰使用的。技術水平相較現在銥星的主流武器，差距不可以裡計。這一批武器內技術層次也存在高下，有一些也就是比現在C國武器高出三代的水平，有些甚至已經差距在一千年以上了。（這裡的代差，定義為新一代相比舊一代有絕對的碾壓優勢，參考對象可為F-22對比殲-8，99式主戰坦克對比59式坦克）

    一群C國層級都不低的軍官，懷有各種期待地跟著銥星人員來到了武器試驗場。這個試驗場就建構在如意城內，實際並不能放開測試武器的威力，更多還是用虛擬的系統模擬武器的威力，並對武器進行靜態的測試。

    來自空軍裝備部的唐新華少將，雙眼神光湛湛，心態不錯，還跟旁邊來自聯合參謀部的蘇國凱少將打趣道：「一來就給我們看真傢伙啊，老蘇啊，你猜猜先給我們看的會是什麼裝備，我猜是我們空軍的裝備。」

    蘇國凱跟唐新華也是好友，人長得瘦小了一點，但是極有才幹。此時他兩眼一翻，道：「不管是啥，只要有利於人民軍隊的發展都是好東西。」

    唐新華哈哈笑道：「這銥星人估計從指頭縫裡隨便漏出來點什麼，對我們來說都是殺手鐧級別的裝備了。」

    陸軍司令部的王芃中將這時候插嘴進來了，他拍了拍座位，說道：「不說別的，就是我們能夠得到這個能漂在空中的車輛的技術，我看全世界的坦克都要面臨淘汰了。」

    他們乘坐著的是浮空車，在銥星是最簡單不過的玩意了，可仍舊讓C國軍方將領們驚奇不已。他們能夠充分地體會到這種技術如果拿到地球上會是怎樣的顛覆性。坦克這種裝備的地形通過性一直都是有限制的，要不然C國也不會為了適應南方水網稻田泥濘地形和路橋，以及南疆叢林和高原地形，開發了新型輕坦。如果他們能把火炮改到這浮空車上，不管是什麼樣地形，浮空車都可以飛越而過，甚至還可以在水面上渡海，進行登陸作戰。這種價值對於陸軍而言，是不言而喻的。

    這些人興奮地討論著，浮空車已經降落下來了，武器試驗場已經抵達。

    負責引導的銥星人，其實還是一個仿生人，這也是沒辦法，銥星人口太缺少，能用仿生人做得事情，白仲祺一般不會派真人去做的。為了看上去像那麼回事，他還給這個仿生人安了一個中校的軍銜，讓軍方大佬們覺得這是一個銥星的中級技術軍官。

    「為各位同行展示的第一件兵器，可能會讓你們覺得十分熟悉，但是相信我，它的內裡跟你們熟悉的東西完全不同，帶回可以有一位同行進行親身體驗，實際感受一下這個武器平台。」

    這話算是吊足了大夥的胃口，一個個眼巴巴地瞧著，到底是什麼熟悉的東西。

    武器試驗場一座倉庫門緩緩打開，從倉庫內部的黑鷹中行駛出了一架戰鬥機，興致勃勃的空軍少將唐新華先是笑了：「怎麼樣，果然是我們空軍的裝備吧。」

    可是待這架戰機駛出黑影，完全暴露在如意城的模擬日光之下，唐新華傻了眼。

    「這這不是我們的殲-20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