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修仙歸來當奶爸 作者:西窗白 (停更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5 17:15
210 老房子

  初七的陽光灑在頭上,小傢伙心裡卻是哇涼哇涼的……

  這就是農村?

  怎麼跟她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樣呢?

  108國道徑直從村子中穿過,各種各樣的老建築並不是很規整的排列在街道兩旁。

  陳曦一家的到來在這裡引起了不小的動靜,以至於很多村民都探出身子默默地觀察著他們。

  村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頭。

  公路左側是大山,一條泥濘直通山上。

  右側則是河谷,以及大片田地。

  冬天的麥田可沒有秋天那麼漂亮,枯黃的稻草雜亂無章的散落在田坎上,一片凋零景象。

  車子已經被陳曦包下了,但附近沒有旅店,所以司機只能開車回縣城住宿。

  當然,他這幾天的開銷自然要全算在陳曦的頭上。

  小傢伙想跟司機一起離開,卻被秦若盈好說歹說的攔了下來。

  而等到她看著那輛GL8掉頭開走後,小傢伙頓時就將嘴巴一撇。

  看那可憐巴巴的小模樣,似乎都快要哭出聲來了。

  秦若盈連忙將她抱在懷裡安慰道:「念念乖,這是奶奶的家,不要怕,我們在這裡陪奶奶住幾天就回去,妳不想陪奶奶了嗎?」

  聞言,小傢伙卻是很委屈地說道:「我想跟奶奶一起,可是我不喜歡這裡!我不喜歡這裡!麻麻,我想回家……」

  孩子總是有些怕生。

  而且這還是小傢伙從未來過的新環境,所以哪怕陳曦、秦若盈、奶奶都在她身邊,但小傢伙卻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心裡頭壓抑得很。

  小傢伙鬧彆扭了。

  她的反應也引起了陳曦的注意。

  陳曦一見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子,便立刻來到秦若盈身邊。

  在將小傢伙從秦若盈懷裡接過來後,陳曦這才笑吟吟地對她說道:「念念,害怕了?」

  然而,小傢伙聽到陳曦的問題後,卻是立刻把小腦袋一扭,十分不高興的嘟噥道:「粑粑,我想回家……我不想在這裡……這裡不好玩……」

  見狀,陳曦立刻笑著反問道:「這裡怎麼就不好玩了啊?」

  「就是不好玩!我不喜歡這裡!」

  「念念,妳說得不對,其實這裡很好玩的……」

  「不好玩!」

  陳曦的話還沒有說完,小傢伙就已經嚷嚷著打斷了他。

  看那樣子,似乎是生氣了。

  陳曦伸手想要捏捏她的小臉,但卻被小傢伙揮手直接拍掉了。

  這小東西,還跟爸爸鬧起彆扭了勒。

  對於哄女兒這方面,陳曦現在可是得心應手、套路百出。

  於是,在看到小傢伙似乎有了牴觸情緒後,他便果斷打住了這個話題,轉而用商量的語氣問道:「念念,那這樣吧,咱們在這裡住一晚,如果妳確實不喜歡這裡的話,那爸爸明天就帶妳回家,好不好?」

  聽到陳曦這麼一說後,小傢伙便趴在他肩頭考慮了一下,然後才不情不願哼唧一聲,頗為勉強地答應道:「那我們就住一晚!就一晚!拉勾勾!」

  說完,小傢伙便伸出自己的小指頭,示意陳曦跟她拉勾勾。

  「好,爸爸跟妳拉勾勾,保證說話算話。」

  父女倆達成了協議,小傢伙也總算不發小脾氣了。

  隨後,他們便在張嬸一家的帶領下,沿著通往河谷的小路走了下去。

  走了約莫有兩百多米後,一個陳曦一家也終於看到了張嬸家的老房子。

  張嬸家的老房子……

  確實很老。

  康居小區的居住環境已經很差了,但跟張嬸家的老房子比起來,當真是別墅酒店和火車站小旅館之間的差距。

  這房子還是張嬸父親那輩修建的,主要材料是木頭和黃泥巴,因為常年受到風吹雨淋,從而導致木頭發霉變黑,所以從外面看去,整座房子都有些黑漆漆的。

  房子的四周是田地,再往下幾百米就到河邊了。

  不遠處有一片枝繁葉茂的竹林,以至於大白天看去也覺得頗為陰森。

  早上還在喧囂的蓉城,三個多小時後就來到這樣一個安靜落後的小村莊,別說小傢伙不適應了,就連秦若盈都有些不習慣。

  雖然小傢伙已經答應要在這裡住一晚了,不過靠近房子的時候,她卻還是有些不願意,不斷扭著身子嚷嚷著要陳曦放她下來。

  陳曦也不跟她多說什麼,抱著她就直接走進了房子。

  這時候快刀斬亂麻才是正確的,讓她適應一下後,自然就不會像這樣牴觸了。

  其實,陳曦是真的覺得這地方還不錯。

  山清水秀,人傑地靈。

  雖然房子簡陋了一點,但卻勝在清靜閒適。

  而且這裡的天地靈氣十分濃郁,在這種地方待久了,連呼吸都能讓人覺得渾身清爽通透,十分地舒服。

  前幾天張嬸突然病倒,謝平林才急匆匆的帶著她老人家趕回蓉城。

  他們離開也沒幾天,所以這屋裡明顯還有煙火氣息。

  這座房子其實很大,用現在的眼光來看,那就是四室一廳一廚。

  總體還是很不錯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沒有衛生間,洗澡很不方便。

  而且廁所還是茅坑,奇臭無比的那種……

  對此,張嬸倒是早已準備。

  街邊的洋房以前是旅店,一樓有廁所和浴室,張嬸已經給那家主人打過招呼了,所以陳曦一家要洗漱的話就可以去那裡。

  陳曦抱著小傢伙在房子裡溜躂了一圈後,小傢伙也逐漸放鬆了下來,於是便轉著小腦袋開始四處打量了起來。

  家裡有客廳就有電視,不過卻是八九十年代的那種小彩電。

  老房子沒有牆面漆,隨意抹上一層石灰後,便用報紙糊在牆上當作牆紙了。

  這些報紙大多都是三四十年前的,所以很多已經泛黃起捲了。

  牆壁上還貼著一張毛爺爺畫像,是那個年代常見的宣傳畫,看上去倒是頗有年代感。

  房子雖老,但卻打掃得很乾淨。

  像衣櫃桌子這類傢俱雖然老舊,卻也因為年代久遠,反而有著一種別樣的韻味。

  可能正是因為房子和傢俱都是木頭製作的緣故,所以房子裡始終有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木頭香味,聞上去十分舒服。

  總體說來,這房子也就外表太簡陋了一些,其他地方還真的沒有小傢伙想像中的那麼差。

  大體瞭解到房子的內部構造後,小傢伙也總算能夠接受在這裡住一晚的事實了。

  於是,她便在張嬸的呼喚下來到客廳,然後坐在小板凳上吃起了橘子。

  小傢伙的農村生活體驗也算正式開始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6 17:38
211 竹林

  張嬸家可沒有點播電視,也沒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玩具,所以小傢伙坐一會兒就沒了興致,有些磨皮擦癢地到處逛了起來。

  小傢伙想出去玩,但當她站到門檻,看著屋外那大片大片田坎後,卻又撇著嘴止住了腳步。

  不敢去……

  用川普來說的話,那就是初來乍到,連地盤都沒有踩熱,當然哪兒都不敢去了。

  小傢伙一手搭在門上,一手翻弄著衣角,那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倒是有些像是正在等待丈夫勞作歸來的幽怨小媳婦兒。

  秦若盈在幫著蔡淑琴收拾廚房,出來一看小傢伙那背影,便立刻來到陳曦身邊輕輕碰了碰他。

  陳曦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於是微微笑了一下後,便突然上前從小傢伙背後將她給抱了起來。

  小傢伙驚呼了一聲,回頭一看是爸爸後,不由就撅起了小嘴。

  還沒等她說話,陳曦便笑吟吟地問道:「念念,媽媽跟奶奶在收拾屋子,爸爸帶妳出去玩一下,好不好?」

  聞言,小傢伙轉頭看了周圍的環境一眼,緊跟著卻低聲喃喃道:「這裡不好玩……」

  「怎麼不好玩了?只是你還小,沒見過那些好玩的罷了!走,爸爸帶妳去見識一下!」

  說完,陳曦便抱著小傢伙直接走向了一旁的竹林。

  現在是正午時分,太陽十分明亮,但一進入竹林後,卻依然有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這片竹林有些年份了,枝繁葉茂的十分茂盛,以至於遮住了不少陽光,看上去有些陰森森的。

  陰冷潮濕的地方向來不受哺乳動物的喜歡,所以小傢伙第一反應就是想要離開。

  陳曦察覺到她的害怕,於是便拍了拍她的背心,隨後放出了一道真元。

  在真元的包裹下,小傢伙立刻就有了一種溫潤舒適的感覺,這也讓她微微顫抖的小身板逐漸平靜了下來。

  竹林不是很大,一眼就能望到頭。

  陳曦帶著她進入竹林後,便將小傢伙放在了地上。

  因為很少有人會來這裡,所以掉落的竹葉已經堆積了一層又一層,踩在上面立刻就嘩嘩作響。

  重新年開始已經連續出了好幾天的大太陽,所以小傢伙一腳下去,枯葉堆便嘎吱嘎吱的響了起來。

  這也讓她覺得有點意思,於是便踩在上面不斷蹦跳了起來。

  陳曦見她不再害怕後,便牽著她來到一棵母竹下方,然後蹲下身子對她說道:「念念,爸爸教妳挖冬筍,好不好?」

  「冬筍?是什麼丫?」

  「就是這個。」

  陳曦一邊跟她說著話,一邊摘下一根樹枝,隨後便在地上挖了起來。

  沒等他挖幾下,一個土黃土黃的東西便被他從地裡挖了出來。

  這東西腦袋尖、屁股大,光論形狀,倒是跟包谷有些像,外面還裹著一層厚厚的外殼。

  這就是冬筍。

  冬筍也算是南方的特色產物,每年的一二月份最多,素有「金衣白玉,蔬中一絕」的美譽,因尚末出土,冬筍的筍質幼嫩,潔白如玉,在宴席上配肉類烹炒是最常見的一道配菜。

  比如:享譽華夏的竹筍炒肉……

  挖冬筍其實很簡單,嫩竹不會長筍,顏色越深年份越老,一般不要選太嫩的,也不要太老的。

  選中竹子後,就可以在它的下方觀察,凡是看到地表有土塊微微隆起,鬆動開裂的地方,就可以用腳去輕踩,如果土地不夯實有鬆軟感的話,那就是有筍的徵兆。

  陳曦跟小傢伙簡單說了一遍,然後便把樹枝遞給了她。

  挖竹筍可得用小鋤頭,不過陳曦暫時找不到鋤頭,所以只能在小傢伙挖的時候,偷偷用真元為她鬆土。

  小傢伙在陳曦的指點下,重新選了一棵竹子後便在下面吭哧吭哧地挖了起來。

  沒挖幾下她就覺得樹枝好像碰到了什麼,不禁眼睛一亮,更加賣力地往下挖著。

  果不其然,當她圍著那個硬邦邦的東西把周圍的泥土都掏開後,一個被埋在土裡的冬筍也終於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粑粑!我挖到了!我挖到了!」

  因為陳曦已經幫她把冬筍的根弄斷了,所以小傢伙很輕易的就將冬筍從地上扯了出來。

  她也顧不得上面全是泥巴,抓著冬筍就激動地揮舞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變故突起。

  小傢伙獻寶似得捧著冬筍來到陳曦面前。

  而就在陳曦笑著接過冬筍,準備收起來待會兒給小傢伙做竹筍炒肉的時候,小傢伙的視線卻突然飄到了竹林前方的矮坡上。

  緊跟著,她就被嚇得雙手一抖,突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陳曦連忙將小傢伙摟進懷裡安慰了幾句,隨後才臉色鐵青地回頭望去。

  他們身後有個人。

  這個人的到來陳曦是知道的,只不過他還以為對方是這裡的村民,所以沒有搭理。

  但沒想到小傢伙看到這個人後,竟被他嚇得大哭了起來……

  失誤了!

  因為沒了神識的緣故,所以陳曦只能用五感去感知。

  耳朵聽到以後,他沒有回頭去看。

  而等到他回過頭的時候,他也才知道為啥這個人能把小傢伙給直接嚇哭了。

  這是一個女人。

  一個看不出具體年紀的老女人。

  她面容枯槁,滿頭銀髮,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太。

  但真正駭人的地方,卻是她那身裝扮。

  這老女人竟然穿著一件顏色鮮艷的老式喜袍,紅艷艷的,宛如待嫁少女一般奪目璀璨。

  枯槁老婦身著艷紅喜袍,看上去當真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陳曦面色一冷,將小傢伙從地上抱起來後,他便把小傢伙的腦袋輕輕按在自己懷裡。

  隨後,陳曦的身形突然從原地消失。

  再次出現的時候,他竟已經直接站到了那老女人面前。

  陳曦也不客氣,一手抱著尚在哭泣的小傢伙,一手卻直接拍在了那老女人的天靈蓋上!

  然而,陳曦一巴掌拍去後,那老女人竟然不閃不避,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

  她的目光呆滯,估計不是癡呆就是傻。

  陳曦並不是傷她,而是想看看她的情況。

  果不其然,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老婦人。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丟了陽魂。

  小傢伙的哭聲很大,甚至在她哭起來的一瞬間,就已經驚動了屋子裡的張嬸。

  張嬸快步跑出房間。

  等到她來到院子看向竹林的時候,陳曦卻已經抱著小傢伙退回了原地,與那老女人遙遙相望著。

  「哎喲,陳曦,你們怎麼跑那林子裡面去了?!快回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7 16:49
212 古怪

  在張嬸的大聲呼喚下,陳曦立刻抱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傢伙回到了張嬸家的院子裡。

  張嬸先是頗為生氣的瞪了陳曦一眼,然後才氣沖沖的從陳曦懷裡把小傢伙給接了過來。

  「你看看你,沒事帶著她瞎溜躂什麼?那老林子連太陽都照不進去,我從小在這兒長大都覺得那地方有些陰森,沒事兒不會靠近那裡……小孩子膽小你又不是不知道,當真是不怕嚇著她的啊?」

  張嬸一邊埋怨,一邊小心翼翼地安慰起小傢伙來。

  小傢伙這回可是真的被那個身穿喜袍的老女人給嚇壞了,趴在張嬸懷裡痛哭流涕,怎麼安慰也停不下來。

  而秦若盈跟蔡淑琴聽到動靜以後,也都急急忙忙地從屋裡走了出來。

  看著她們帶著些許埋怨的目光,陳曦也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確實是他失誤了,如果他早點回頭看看那老女人的樣子,就根本不會讓那老女人出現在小傢伙的視線範圍內。

  小傢伙被嚇壞了,半天都止不住哭聲。

  陳曦見狀,便讓張嬸把小傢伙交給他,然後抱著小傢伙在院子裡來回踱起了步。

  「念念,沒事兒了,那個怪人已經跑掉了,爸爸還在這裡呢,不要害怕……」

  似乎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約莫過了兩分鐘後,剛才還在嚎啕大哭的小傢伙,居然就這麼趴在他肩頭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也讓張嬸終於鬆了一口氣,連忙呦喝著陳曦把小傢伙給放到床上去,準備讓她好好睡上一覺再說。

  實際上,小傢伙並不是自己睡著的,而是陳曦為了防止這件事會給她留下心理陰影,無奈之下只得朝小傢伙身上打出了一道失神咒。

  這個法術可以讓小傢伙暫時昏迷過去,等到她再醒來的時候,就會忘記剛才所發生過的事了。

  陳曦把小傢伙抱回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後這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客廳裡。

  張嬸還在對陳曦帶著孩子亂跑這事兒耿耿於懷,但等到陳曦把喜袍老女人的事情一說後,張嬸卻是立刻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嘀咕道:「喜袍老女人?難道你們遇到桂芬了?」

  「桂芬?」

  「哎,怪不得念念會嚇成那樣……」

  看著陳曦一臉疑惑的樣子,張嬸這才無奈地笑了笑,隨後便解釋了起來:「桂芬的年紀跟我差不多,我當初嫁到蓉城的時候,她也才成家不久……我跟她都快三十年沒見面了,今年回來過年的時候才聽到大家說桂芬瘋了,一天到晚都穿著她結婚時候的喜袍在村子裡到處閒逛,就跟鬼一樣,怪嚇人的……」

  「瘋了?為什麼?」

  「我聽他們說,好像是在去年的時候,她兒子突然掉河裡淹死了,桂芬一時之間想不通,就把自己給活活逼瘋了……」

  「去年?」

  「嗯,聽說是去年夏天的時候。」

  聽完張嬸的話以後,陳曦皺著眉頭半天沒有說話。

  喜袍老女人本名趙桂芬,陳曦與她近距離接觸過,所以知道她可不是瘋了那麼簡單。

  那明明就是丟了陽魂的樣子。

  陽魂和陰魂不同,丟了陰魂只是體弱多病,但若是丟了陽魂,可就會導致陰氣制陽,從而使人心昏暗,神氣闕少,四大疾病系體,大期將至焉。

  上述所說的人心昏暗,是指人會變得呆傻癡苶,就像趙桂芬剛才所表現的那樣。

  丟了陽魂可是活不久的。

  趙桂芬也就只比張嬸小幾歲,如果她是生來就缺一魂,而且是極其重要的陽魂,那麼她顯然不可能好端端地活到這麼大年紀。

  毋庸置疑,趙桂芬突然發瘋肯定不是因為兒子去世,而是因為她丟了陽魂。

  好端端的一個人可不會莫名其妙地少了陽魂,再聯想到張嬸前幾天突然莫名其妙的暈厥……

  陳曦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這地方當真有些古怪。

  ……

  失神咒可不像靜心咒那樣溫和,這也導致小傢伙這一覺睡了很久,等她醒來怎麼也得明天去了。

  農村不比城市,這裡沒有路燈和廣告牌。

  太陽只要一落山,整個村子就會被夜幕所徹底吞噬。

  為什麼農村的超生現象屢禁不止?

  還不是因為以前娛樂活動太少,一到了晚上,大家要嘛洗洗睡了,要嘛就關上房門造小人玩……

  現在確實要比以前要好多了,家家戶戶都有電視,人手一個4G手機,所以天黑以後大家還可以看會兒電視、玩玩手機再睡覺。

  或許是因為回到了農村的緣故,所以張嬸一家都休息的很早,不過晚上九點半就紛紛洗漱睡覺了。

  房間裡的燈關上後,屋外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現在還沒到萬物復甦的春季,沒了鳥叫蟲鳴,屋外也是格外的安靜。

  躺在床上,若是閉上眼睛仔細去傾聽,甚至還能夠隱約聽到河谷下方的滔滔流水聲。

  秦若盈盤膝坐在床上默默修煉著,陳曦則一直看著窗戶所在的方向。

  忽然。

  陳曦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的動作也驚動了一旁秦若盈。

  秦若盈正想說話,陳曦卻已經輕輕摸了摸她的手背,然後低聲說道:「這地方有古怪,張嬸之前生病應該不是偶然,我出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好。」

  隨後,陳曦便起身悄悄地離開了房間。

  順手布下一道禁制將房子圍起來後,陳曦便直接飛到天上,從高處仔細的打量起眼前的村子來。

  靈氣還在持續復甦著,這裡的天地靈氣也因此變得十分濃郁。

  但除此之外,似乎就沒有什麼異樣了。

  陳曦仔細的觀察著村子裡的每一座建築,試圖從中找出什麼問題。

  但就在這時,陳曦卻突然發現,上山的小路上似乎有一個人影正在晃動。

  村子只有兩條主幹道,一條上山,一條下河。

  今晚的月光很微弱,雖然還不到晚上十點,路上卻已經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任何景物。

  那人走在小路上,沒帶手電筒,也沒有提燈籠,就這麼摸黑前進,似乎根本不怕自己會摔倒一樣。

  若非陳曦的視力遠勝凡人,估計都沒辦法發現這個鬼鬼祟祟的人。

  於是,他便斂息飛到那人的頭頂上方,想要看看這人大半夜不睡覺,偷摸上山究竟是想做些什麼。

  然而,當陳曦靠近以後才突然發現……

  這個大半夜偷摸上山的人,可就不是那一襲艷紅喜袍的趙桂芬?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7 22:44
213 血棘

  沒去過農村的人可能沒辦法體會那種感覺。

  那種黑暗就像錢鍾書在圍城裡所描述的那樣:夜黑得太周密了,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在這種夜裡,鬼都得要碰鼻子拐彎,貓會自恨它的一嘴好鬍子當不了昆蟲的觸鬚。

  冬末的深夜裡,山風凜凜呼嘯而來。

  枯草與光禿禿的枝椏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怪響,周圍一片漆黑,幾乎看不清任何景物。

  樹枝被山風吹得不斷搖晃,在微微月光的映射下,那倒影在山壁上的樹蔭彷彿如同張牙舞爪的厲鬼陰魂一般,正鬼哭狼嚎地向路人索著命。

  趙桂芬這瘋婆子大半夜穿著喜袍在山路上晃蕩,若是有人經過,恰好拿手電筒朝她身上一照……

  別說是小傢伙了,估計就連那心志堅定的成年人,也會被趙桂芬這樣子給嚇得患上失心瘋。

  陳曦仔細觀察過周圍,但這周圍卻沒有任何靈氣波動的痕跡。

  這說明趙桂芬不是被人施法了,而是她自己大半夜沒事晃到了這裡。

  瘋子的腦回路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陳曦對趙桂芬的情況很感興趣,於是便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之中,想要看看趙桂芬大半夜的不睡覺,究竟是要跑到哪裡去。

  童家溝旁邊的山上有一座廢棄的煤礦,這條蜿蜒上山的泥巴路就是前些年煤老闆為了採礦而修建的,可供一輛大貨車正常行駛。

  煤礦已經廢棄多年,泥巴路也因為年久失修而被風雨侵蝕得不成樣子,東凹西凸、坑坑窪窪的十分難走。

  還好這幾天沒下雨,否則別說是趙桂芬這個瘋婆子,就連正常的村民上山可能也會摔倒無數次。

  趙桂芬的步履很緩慢,所以她也走得很穩。

  就像蝸牛一樣,慢慢地沿著泥巴路朝著山上挪去。

  也虧得監視她的是陳曦,要是換個人來,估計早就受不了這枯燥的等待,直接回屋睡大覺去了。

  趙桂芬晚上十點出發,這一走就走了足足將近四個小時。

  到了凌晨兩點左右,她才終於走到了山上的廢棄煤礦。

  這是一個小型煤礦,跟盲井中那種所展示的井工煤礦有所不同,這裡不用升降梯,而是在山壁上鑿個洞,然後順著這洞一直往裡面推進,也就是所謂的平硐礦井。

  平硐開拓與斜井、立井開拓相比,算是技術上最簡單,經濟上最便宜,同時也相對最安全的一種開拓方式。

  不過這種開採方式隻適用於山嶺起伏的地區,所以通常只出現在西南地區的小型煤礦裡。

  礦洞的通道是圓弧拱,洞裡面黑漆漆的,微弱的月光根本照不進去。

  也不知道趙桂芬究竟在想什麼,來到礦廠以後,她竟然就那麼大搖大擺地直接走進了礦洞。

  當真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這瘋女人可不就是那不要命的?

  別說這還是凌晨了,就是正午三刻陽光最盛的時候,估計也沒幾個人敢深入這廢棄礦坑。

  趙桂芬已經瘋了。

  一個瘋子大半夜不睡覺,抹黑上山鑽進這黑不溜秋的廢棄礦洞,想想也是一件很詭異的事兒。

  陳曦今天打定主意要把此事弄個水落石出,所以在看到趙桂芬進洞以後,他便也跟著飛進了那個黑漆漆的洞口。

  一進洞口,周圍的溫度頓時就低了好幾度。

  洞裡完全沒有光源,趙桂芬一進洞裡,她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陳曦打了個響指,一道發著熒熒綠光的光球便從他指尖飛了出來。

  光球飛到趙桂芬頭上,為她照亮了前方的路。

  對此,趙桂芬卻沒有任何反應,而是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著。

  平硐礦井兩側是人行道,中間則是礦車軌道。

  趙桂芬沿著軌道一路前進,走了約莫有十多分鐘後,她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條叉路。

  一條向左,一條往右。

  然而。

  趙桂芬卻是沒有絲毫停頓,轉身直接走進了右邊的那條岔道。

  因此,可以看出這瘋女人之前顯然常來這裡,所以對這地方十分熟悉。

  又走了大概四十分鐘後,趙桂芬終於走到了盡頭。

  她站在通道的盡頭發了一會兒呆,隨後那枯槁的老臉上卻突然浮現了一絲笑容。

  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似的,趙桂芬快步迎了上去。

  「兒啊,媽媽來看你了……」

  趙桂芬一邊說著,一邊蹲在了礦洞盡頭的那株植物面前。

  這是很奇怪的一幕。

  礦洞這種終日不見陽光,無比潮濕陰森的地方,居然出現了一株植物。

  那植物莖稈直立、植株高大,約莫有一米高,外形很像蘆葦,但顏色卻完全不同。

  蘆葦又叫蒹葭。

  所謂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蘆葦在春天是綠色的,到了秋天就會枯黃。

  現在是冬末初春,萬物尚未復甦,外面的植物也大多還是枯萎狀態,但這株長在礦洞最深處、外形神似蘆葦的植物,卻是通體呈大紅色。

  紅艷艷的,光論那嬌艷的程度,甚至比罌粟花海還要更艷幾分。

  這是很詭異的一幕。

  一個身穿喜袍的瘋婆子,此刻卻像是個慈祥的母親一樣,蹲在地上,然後用自己的臉頰去磨蹭那株紅色的蘆葦。

  蘆葦葉輕輕拂在她的臉上,她卻像是兒子的手在撫摸自己的臉頰一樣,十分溫暖舒服。

  陳曦默默地站在趙桂芬身後。

  當他第一眼看到這株植物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明白趙桂芬為什麼會發瘋了。

  她的瘋,正是因為眼前的這株植物。

  這株植物雖然和蘆葦長得很像,但卻根本不是蘆葦,而是一種被修仙者稱為血棘草的有害植物。

  血棘在天璇界也不是什麼很常見的植物,之所以會被稱作血棘,則是因為這種植物通體艷紅,而且還可以散發一種特殊的香味來引誘獵物靠近。

  獵物一旦靠近後,就會被其攝魂奪魄,從而心甘情願地任其吞噬精血。

  地球出現天璇界才有的植物已經夠奇怪了,但更讓陳曦覺得奇怪的卻是……

  血棘是叢生植物,但凡生長就必定是一片一片的,就像蘆葦那樣形成蘆葦蕩。

  可眼前的血棘卻只有一株,而且還長在如此偏僻陰森的廢棄礦洞裡。

  這個問題,就有點讓人值得玩味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8 15:07
214 礦洞

  陰暗潮濕的廢棄通道盡頭。

  趙桂芬蹲在血棘旁邊,不斷地用臉頰去摩挲著這株血棘的葉子。

  那嬌艷欲滴葉子,頓時就與趙桂芬滿是皺紋、枯槁慘白的臉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若仔細看去,就能發現那血棘的葉須竟像是無數細小的觸手一樣,正緊緊地吸附在趙桂芬的臉頰上。

  它正通過那些葉須來吸取趙桂芬的精血,但趙桂芬卻似乎覺得很舒服一樣。

  看她對這株血棘的親熱架勢,怕是每晚都會到這裡待上一會兒。

  這也難怪趙桂芬這樣一個瘋婆子,大半夜抹黑上山還能暢行無阻。

  敢情是來的次數太多,早就輕車熟路了。

  趙桂芬比張嬸還要小幾歲,但現在的她看上去卻像是八九十歲的老人一樣,枯槁衰敗,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

  幸好這裡的血棘只有一株,而不是一叢。

  否則趙桂芬估計早就魂飛魄散,化作一具乾屍躺在這僻靜的礦洞裡生蛆發霉了……

  血棘雖然是有害植物,但它跟地球上的植物可不同。

  這是一種可以影響到獵物心智,並依靠吞噬獵物的神魂和精血來滋潤自身的神奇植物。

  不過,血棘的根莖葉並沒有毒,而且極富藥用價值,所以常常被修仙者作為主藥來入藥。

  趙桂芬被血棘侵蝕已久,半隻腳都已經踏入了鬼門關。

  以她現在的情況,哪怕陳曦也回天乏術了。

  死亡,也僅僅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其實這瘋婆子挺可憐的,也不知她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一把年紀死了兒子不說,自己還被這株血棘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當真也是命運多舛。

  想到這裡,陳曦也不禁沉沉地歎了一口氣,隨後便輕輕一揮手臂。

  一道真元頓時裹在趙桂芬身上,把她從血棘旁邊拉了回來。

  然而。

  就在趙桂芬被陳曦拉走的瞬間,那株血棘竟突然無風自舞了起來。

  它的葉子不斷抖動著,就像一個正在手舞足蹈的人似得,發出一連串『窣窣』的聲音。

  緊跟著,一道無形的精神衝擊便突然從血棘身上爆發了出來。

  動物昆蟲都有心智,植物為何不能有?

  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植物。

  所以當它被陳曦打斷進食後,這株血棘立刻就表現的十分狂躁,枝葉搖擺間,直接就朝陳曦發起了攻擊。

  在天璇界,成規模的血棘海基本都會被修仙者列為禁區,等閒不會有人闖入。

  因為這種植物除了會致幻誘捕獵物以外,還可以直接發動精神攻擊。

  一隻螞蟻咬不死大象,但如果螞蟻成災了呢?

  鋪天蓋地的螞蟻蜂擁而上,別說是大象了,就連藍鯨也能瞬間被吃個精光。

  這裡的血棘雖然只有一株,但它卻依舊氣勢洶洶。

  在發現陳曦以後,便直接朝陳曦發出一道無形的精神衝擊。

  但很可惜的是……

  它並不清楚自己今天究竟惹到了什麼人。

  也沒見陳曦有什麼動作,他只是用眼睛那麼一瞪,血棘下方的泥土竟然就直接鬆動炸開了。

  隨後,陳曦朝著血棘輕輕一招手。

  這株血棘頓時就被一道無形的真元連根拔起,直接飛進了他手裡。

  血棘種在地上的時候約有一米高,被拔起來後,下面的根莖至少還有三十公分長。

  它的根莖就跟蘆葦的根莖差不多,上面還長了許多不定根。

  而當血棘被陳曦拔起來以後,它根莖上的不定根頓時就像蚯蚓一樣瘋狂地扭動起來,看上去十分噁心。

  血棘依靠吞噬神魂和精血為生,入藥以後自然會對修仙者的神魂和精血有著很大的好處。

  陳曦現在缺得可不就是這一味主藥?

  血棘在陳曦手上不斷扭動著,同時還一直試圖發出精神衝擊來擾亂陳曦的思維。

  陳曦嫌它囉皂,於是便用雙手直接抓住它的莖稈。

  隨著『咔』的一聲輕響後。

  這株血棘竟然直接被他掰成了兩段……

  世界終於安靜了。

  因為趙桂芬是被陳曦用暴力直接拉回來的,所以她現在已經陷入了昏迷。

  陳曦在她身上打下一道靜心咒後,便用真元托著她,然後沿著原路走了回去。

  當陳曦再次來到那個分叉口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礦洞裡很安靜。

  山洞裡通常都會有蝙蝠,但現在是冬天,蝙蝠雖是恆溫動物卻也需要冬眠,所以這廢棄的礦洞裡十分安靜,只能依稀聽到一點若有似無的滴水聲。

  陳曦站在分叉口停頓了一下。

  等到他再次邁出腳步的時候,卻並沒有朝著進來時的洞口走去,而是走向了剛才沒有去過的左側通道。

  這廢棄的礦洞有點意思,竟然長出了一株天璇界才有的血棘。

  既然他已經到了此處,今晚上自然就要把這礦洞的裡裡外外都探個清楚,看看這裡面是不是還有什麼稀奇的存在。

  陳曦沿著左側通道踱步而去。

  趙桂芬則一直被他用真元牽引,平躺著懸浮在他身後。

  再加上陳曦頭上的熒熒綠光……

  這一幕要是被人看到了,估計就不是把人嚇得患上失心瘋那麼簡單,而是直接會把人嚇得猝死了……

  左側的礦道顯然才是主道。

  陳曦走了一截後,礦道突然從一根軌道變成了兩根,兩側的寬度也明顯增加了不少。

  這應該就是主礦區了。

  沿路行來時又出現了很多分岔路,但陳曦卻沒有絲毫猶豫,看都沒看那些岔路一眼,就徑直沿著主道快速前進著。

  他已經發現這裡的異常了。

  這個廢棄礦洞的深處,竟然有一個靈氣充裕的洞天福地。

  這裡天地靈氣的濃郁程度甚至遠勝當初的秦嶺。

  估計是因為這地方正好處在這片大山的龍脈位置,所以靈氣復甦後,這地方就直接變成了洞天福地。

  陳曦沿著主道又走了約莫十多分鐘後,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穴。

  這個洞穴就像燒瓶一樣,陳曦所在的通道就是燒瓶那狹長的管口,洞穴內部就是燒瓶的瓶肚。

  陳曦走進洞口,四周的地勢一下子就開闊了起來。

  這洞穴約莫有四五米高,實際面積大概也就跟個籃球場的面積差不多。

  不算太大,但卻顯得很詭異。

  礦工顯然不可能閒著沒事兒做,在煤礦裡挖出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洞穴來。

  因此,這個洞穴極有可能是煤礦廢棄以後才出現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1 13:42
215 術士

  陳曦靜靜地站在洞口。

  忽然,他抬起頭向洞穴上方看了過去。

  他似乎看到了什麼,但礙於周圍的光線太暗,於是便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真元湧動之下,那團懸浮在半空中的熒熒綠光頓時飛到了洞穴中央,緊接著便越來越亮。

  隨後,那團光球更是直接由綠變白,不斷綻放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散發強烈光芒的光球就宛如夏日的太陽一般,瞬間就把這洞裡的每一個角落都照了個透亮。

  霎時燈火如晝,纖毫畢現。

  有了光源後,陳曦便托著趙桂芬直接走進了洞裡。

  而這時,他才重新抬頭看向了洞穴上方。

  洞穴上空竟然掛著三個人!

  只見在那洞穴中央,離地約莫有三米多高的地方,一根木頭橫樑正搭在洞穴兩頭的牆壁上。

  而在這根橫樑上,則依次掛著三個身著大紅喜袍的人。

  三人垂著頭,臉面朝下。

  他們鬢髮凌亂,長長的頭髮自然垂下,把他們的面孔給遮住了,因此也讓人沒法分辨他們究竟是男是女,甚至搞不清楚他們現在究竟是死是活。

  他們就那麼聳搭著腦袋被掛在橫樑上,造型倒是跟冬天掛在陽台外面的臘肉有些像,一條又一條的,排列得很整齊……

  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這些人的雙腳除了被粗繩拴住外,他們的腳上竟然還吊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秤砣。

  秤砣由一根細繩子拴著,就那麼吊在他們的腳上,自然垂向地面。

  而在秤砣的下方,則放著一個盛滿了清水的木盆。

  另外,在木盆的四圍,則還有三個小香爐,正呈三足鼎立之勢把那水盆給圍在中間。

  每個小香爐上都各自插了一支紅色的香燭。

  香燭已經點燃了,一陣微風襲來,那燭火便隨著微風不斷跳動了起來……

  廢棄煤礦的最深處,竟然出現如此詭異的一幕,當真有些駭人聽聞。

  陳曦默默地打量了一下這洞穴裡的佈置後,便將趙桂芬放到了洞外的人行道上,自己則朝著洞穴深處緩緩走了過去。

  橫樑為木,秤砣為金,清水為水,火燭為火,四面八方則為土。

  既然是五行俱在的佈置,那麼就可以算算時間了。

  今年是戊戌年,二月是甲寅月,初八是丙戌日。

  戊戌為陽,甲寅為陽,丙戌為陽。

  陽年陽月陽日。

  等到天一亮,到了午時三刻的時候,也就是傳說中的至陽之時了。

  明明是至陽的一天,陳曦卻在這陰森的廢棄礦洞裡發現了這等至陰至邪的佈置……

  這就有點意思了。

  陳曦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朝著洞穴深處走了進去。

  而這時,那個一直盤膝坐在地上的人聽到他的腳步後,便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是的,這洞裡有一個人。

  那人正盤膝坐在三個紅衣人下方的蒲團上。

  他的年紀約莫在四十歲左右,穿著一身黑色的袍服,面容冷峻,頭頂則盤著一團髮髻,這幅打扮倒有些像是道觀裡的道士。

  陳曦點亮洞穴的時候他都沒有睜眼。

  直到陳曦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入洞穴之後,那人才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睜眼後,他先是抬頭看了一眼那團懸浮在洞穴上空的光球,隨後才看著陳曦問道:「道友深夜來訪,不知所為何事?」

  聞言,陳曦卻是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是方士?」

  「不,我是術士。」

  「術士?」

  見陳曦一臉疑惑不解的樣子,那人不禁多看了他幾眼,然後才略顯好奇地反問道:「你不知道術士?」

  「確實不知,不知先生可否為我解惑。」

  「方士、術士,方術之士矣……自秦始皇坑殺方士之後,西漢又興起陰陽災異之說,因為理念的不同,方術之士也因此徹底分為方士和術士兩派,我就是術士這一脈的傳人。」

  「方士?術士?」

  陳曦琢磨了一下後,這才又問道:「兩者有何不同呢?」

  然而,當那人聽到陳曦的問題後,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不禁搖頭失笑道:「若是從本源上來講,兩者其實並無差別。現在之所以會分出方士、術士這兩種不同的派別,只不過是因為那些偽君子非要扯什麼正邪之分罷了……」

  何為正?何為邪?

  方士行正,術士趨邪。

  這就是方士和術士的區別。

  聞言,陳曦不禁又瞥了一眼這洞穴裡的佈置,心裡頓時就對術士這一脈有了最直觀的認知。

  連修煉都要用上這種陰邪的手段,難怪世人都說術士是邪魔外道,這還當真不是在污蔑他們……

  「承蒙先生解惑,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

  「請說。」

  不過初次見面,兩人卻像是一見如故的老朋友般,就這麼一問一答了起來,當真有些神奇。

  「我想問,先生這般佈置又是為何?」

  陳曦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那三個被掛在橫樑上的紅衣人。

  聞言,那人卻是若有深意瞥了陳曦手裡的血棘草一眼,隨後才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對於自己的傑作,他似乎很是得意一般。

  抬頭看了一眼頭上的三個紅衣人後,那人才頗為得意地向陳曦介紹道:「這是我花了幾十年功夫,糅合了世間多種傳承,歷經千辛萬苦才創造出來的修行功法,我將其命名為:五行煉魂術!」

  「紅衣鎖魂,秤砣墜魂,離地一尺魂魄不能隨土而遁,故乃留魂。」

  「引魂針開泥丸宮引魂魄出竅,懸於橫樑,以木勾魂。」

  「腳下放置水火陣,以水融魂,以火淬魂,故而能將魂魄去蕪存菁,十取其一,只得一分精氣引入吾身。」

  「精氣入體後需即刻入定,以精氣為引運行三十六小周天,精氣將殆之時再運行十八大周天,外來精氣牽引自身精氣,行畢周天則相抱不離,觸動諸天大穴以沖天靈玉門關。」

  「玉門若開,則為凝氣有成,自此踏入仙道!」

  那人手舞足蹈的將洞穴內的佈置全部解釋一遍後,這才似笑非笑地看著陳曦說道:「我構思這套功法已經有很多年了,不過卻一直沒辦法將其完善……」

  「直到去年,我無意間發現這株神奇的植物後,才終於從中悟透關鍵,從而將這套五行煉魂術給完善了下來。」

  一邊說著,他還指了指陳曦手中的血棘,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玩味了起來。

  然而,陳曦卻沒有作為小偷的覺悟。

  拿起血棘隨意的看了一眼後,他便點頭笑道:「這血棘雖然能夠勾魂奪魄,但它畢竟只是植物,沒想到你卻能夠從中悟出修行至理,當真可敬可歎也,張三丰估計也不過如此了……」

  陳曦並沒有說假話。

  這人生在地球這樣的末法星球上,卻能依靠自己的探索來摸到修仙的門檻。

  這樣的天賦資質,若是將其放到天璇界,還真沒辦法想像他現在究竟會取得怎樣的成就。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1 22:37
216 夢仙

  神仙信有之,俗力非可營。

  苟無金骨相,不列丹台名。徒傳辟榖法,虛受燒丹經。

  隻自取勤苦,百年終不成。悲哉夢仙人,一夢誤一生。

  悲哉夢仙人,一夢誤一生!

  相對於《長恨歌》,白居易的這首《夢仙》其實並不是很出名。

  全詩講述的是一個人夢到自己乘白鶴飛升,見到了玉帝,玉帝稱他有修仙之才,於是他便拋妻棄女,躲在深山數十年卻始終求仙不成,活活耽誤了自己一生。

  現在站在陳曦面前的人,可不就是那現實版的夢仙人?

  玉門若開,則凝氣有成,自此踏入仙道。

  這人憑借自己的摸索,竟然真的找到了正確的方向。

  如此天賦資質,當真讓人為之驚歎。

  但很可惜……

  人力有窮時,只能盡人事而待天命。

  現在天地靈氣已經復甦,靈氣如此充裕,通過煉化天地靈氣來逐漸積累真元,然後再以真元衝擊天靈玉門關。

  此關一開,自然就能踏入煉氣初期了。

  他雖然找到了正確的方向,但修行的方式卻用錯了,以至於誤入歧途,創出了這等陰邪至極的五行煉魂術。

  就跟吸星大法一樣,看似能讓人修為進展迅猛,實際上卻已經離走火入魔已經不遠了。

  於是,陳曦便認真的問道:「敢問先生名諱?」

  聞言,那人卻是哈哈大笑道:「老夫姓孫,單名一個溫字,乃大賢良師一脈,傳承至今已有近兩千年的歷史了。」

  「孫先生你說玉門若開,自此踏入仙道……這,莫非就是所謂的仙家秘法?」

  說完,陳曦便又指了指這洞裡的奇異佈置。

  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似在請教,實際上卻是在質問。

  果不其然,當孫溫聽到陳曦的問題後,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僵了一下。

  但緊跟著,他卻又突然笑得比剛才還要大聲。

  「道友,你這問題問得好,老夫尋求仙道甲子有餘,直到前幾年才終於想明白,其實……這世上根本沒有仙!」

  「沒有仙?那你為何說你踏上了仙道?」

  「世人都說天門一開即可升仙,那麼我就想問了……最近的百年裡,可有人白日飛升?成功飛入那天門之內?他們怕是連那天門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過,整天把一些上古典籍當做祖宗來跪拜,這樣就能升仙了?」

  聽到這兒,陳曦若有所思地看了孫溫一眼,沒有接話。

  孫溫一看他那表情,頓時就頗為得意的笑道:「實際上,據老夫所知,這天人其實並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此話一出,頓時就如同金石擲地一般,響徹了洞穴上空。

  天人並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個說法並沒有錯。

  天人近乎於築基之上,金丹之下。

  尚未真正凝結金丹的他們,其實只能算作低階修仙者,根本沒有摸到仙道的門檻。

  說到這裡,孫溫突然發出了一陣怪笑,就像是在嘲諷什麼似得,他帶著一臉鄙夷的說道:「那些人整天把天門掛在嘴上,什麼都指望天門,完全就是在本末倒置!」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根本就不是開了天門才能升仙,而是修煉有成了,天門才會為君開!」

  「很有見地。」

  陳曦由衷的點了點頭,對孫溫的話表示了贊同。

  孫溫的觀點和村子的觀點截然不同,顯然對於天門的傳說,這世上還是頗有爭論的。

  陳曦沒有說話。

  而孫溫在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便突然閉上嘴,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洞穴裡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一陣冷風不知從何處襲來。

  那三個被掛在橫樑上的紅衣人被風一吹,突然就輕輕搖晃了起來,看上去就跟有三個紅衣女鬼在洞穴裡飛舞一樣。

  陳曦拿著血棘草,十分隨意的站在洞口不遠處。

  孫溫則似笑非笑地打量著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年輕人。

  沉默了一會兒後,陳曦才終於打破了平靜。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

  「請說。」

  「先生為什麼會告訴我這些東西?」

  聞言,孫溫頓時哈哈大笑道:「老夫閉關已久,已經很多年沒有像今天這樣跟人聊過天了……」

  說到這裡,孫溫卻是表情一變,眼中凶光乍現,冷冷說道:「你我也算有緣,但很可惜的是,你今日除了擅闖我洞府以外,還毀了我辛苦栽培多年的仙草……這筆賬,你怕是也只有拿命來賠了。」

  他為什麼會跟一個素不相識的年輕人說這麼多?

  還不是因為自己創作出曠世功法,但卻沒辦法大肆宣揚。

  只有死人才可以保守秘密。

  所以在陳曦踏進洞穴的那一刻起,孫溫其實就已經沒打算讓他活著離開了。

  陳曦見狀,卻是不由沉沉的歎了一口氣,歎道:「先生有大才,可惜誤入了歧途……可悲可歎矣……」

  說完,他便用右手握著血棘草,平舉左手,朝孫溫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見狀,孫溫卻是面色一凜,有些摸不清這年輕人的底細了。

  明明是他的洞府,這年輕人的卻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莫非有什麼依仗不成?

  想到這裡,孫溫便皺著眉頭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

  陳曦笑了笑,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於是便對孫溫說道:「武聯,特事辦。」

  特事辦,特殊事件處理辦公室。

  相對於應急辦,特事辦才是武聯真正的主戰部門。

  孫溫顯然也不是真的與世隔絕了,因此當他聽到陳曦說出特事辦這三個字後,頓時就面色一沉,直接就朝著陳曦衝了過去。

  在華夏修行者眼中,武聯這個詞語可是十分晦氣的存在。

  這個機構是國家力量的一部分,一旦孫溫的秘密被武聯發現,那可就跟被狗皮膏藥黏上了沒什麼區別。

  除非他離開華夏,否則迎接他的必將是武聯無休止的追捕。

  速戰速決,把這年輕人解決之後,他可就得忙乎著重新找地方閉關了。

  孫溫跟太叔公略有不同。

  太叔公是武者,由外而內。

  孫溫則是術士,由內而外。

  所以他們的戰鬥方式也有很大的不同。

  當孫溫朝著陳曦衝過去後,便突然揮出右手,五指成爪,朝著陳曦狠狠地扣了下去。

  一道黑影從他手中突然飛出。

  隨後,那道黑影便如同化作厲鬼一般,扭曲著鬼臉嗷嗷亂叫著。

  鬼影明明發出沒有任何聲音,但這時,陳曦的腦子裡卻突然響起了一陣尖銳刺耳的長嘯聲。

  那聲音就像是兩塊泡沫摩擦時所發出的聲音一樣,格外的刺耳難聽,瞬間就能讓人冒起一層雞皮疙瘩。

  一上手就是殺招,孫溫今天當真是不準備讓這個年輕人活著離開了。

  黃天鬼道!

  輪迴無常!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2 17:02
217 鋼板

  孫溫這一爪倒是跟九陰白骨爪很像。

  一爪揮來,空中頓時浮現出一道鬼影直奔陳曦而去。

  看那厲鬼翻騰的架勢,不用試也知道,這招必定兼具了內外兩種形式的攻擊。

  既可以物理上傷害敵人的身體,又可以從精神影響到敵人的神魂,端得是邪異無比。

  厲鬼嗷嗷直叫,無形的音浪一波又一波地襲來。

  陳曦卻絲毫不受影響一般,一直笑吟吟地站在原地,心中則在不斷揣摩著孫溫的功法。

  等到那道黑影即將撲到他身前後,陳曦這才終於有了動作。

  只見,他抬起左手一指點去。

  那道黑影瞬間就如同見到陽光的影子一般,慘叫著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這般輕描淡寫的動作,頓時就讓孫溫忍不住眉頭一挑,知道他今天算是碰到硬茬了。

  孫溫自稱大賢良師之後,實際上就是張角這一脈的傳人。

  張角作為徐福之後的頂尖方士,憑著一本不知從哪兒得到的《太平要術》,練就了一身曠古爍今的絕世修為,從而被世人尊稱為大賢良師。

  這招輪迴無常正是出自太平要術,而且還是孫溫經過五行煉魂術改良之後的升級版。

  沒想到卻被陳曦一根手指就輕易的破掉了,這如何能讓孫溫不感到驚訝?

  這哪是什麼年輕人,分明就是一個駐顏有術的老怪物。

  實際上,孫溫也不是什麼中年人。

  他生於清朝道光年間,到今天已經有一百八十多歲了。

  孫溫的天賦資質確實遠勝常人,作為太平道僅存的傳人,他在師傅的栽培下,四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踏入通神,號稱太平天師。

  成就天師之後,孫溫卻不甘於平庸,反而開始遊歷四方,尋求更進一步的方法。

  孫溫跟太叔公不同,他並不相信天門能讓人白日飛升。

  所以也從未指望過天門,而是一直默默的修行著,終日勤習不綴,也令他的修為遠勝太叔公。

  甚至只差一步,孫溫就可以凝結三花,從而真正踏入金丹了。

  天地靈氣復甦,他也找到了煉氣的方法,或許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孫溫就可以開闢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了。

  甭管這是正是邪,只要能讓他繼續走下去,那就是正確的路。

  但很可惜的是,孫溫今天好巧不巧地遇到了陳曦。

  這就是一塊行走在這世間的人行鋼板……

  因此,當孫溫看到自己的招式被陳曦輕易破掉後,便立刻停下動作,皺著眉頭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跟你說過了,武聯,特事辦。」

  對於這個答案,孫溫顯然很不滿意。

  於是,他便略顯惱怒地冷冷喝道:「裝神弄鬼……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將你擒下,然後再慢慢審問!」

  說完,孫溫一身黑袍頓時就無風自舞了起來。

  洞穴裡突然刮起了一陣強烈的風暴。

  兩道煞氣長龍從孫溫袖袍中狂捲而出,如同那沙漠裡呼嘯而起的龍捲風一般,咆哮著朝陳曦直撲而去。

  這兩道龍捲風其實是由孫溫的法力所凝聚。

  在撲向陳曦的過程中,兩道龍捲風甚至還互相交織在了一起,變成了一股麻花狀的尖錐氣旋。

  氣旋疾速旋轉,凌冽如刀。

  就像高速運轉的鑽頭一般,氣旋撲向陳曦的同時,還在空中生生撕出了一條真空地帶。

  這招氣勢滔天,但陳曦看到以後,卻略顯失望的搖了搖頭。

  相對於剛才的那招改良版輪迴無常,現在這招確實沒什麼亮點。

  看著厲害,實際上也就是真元最簡單的使用方式。

  以力破萬法罷了。

  而這,也正是陳曦常用的手段。

  或許是想逼迫孫溫拿出壓箱底的功夫。

  所以等到那氣旋撲面襲來後,陳曦才抬起左手,像是入水撈魚一般,直接把手伸進那道氣旋中央,然後……

  狠狠一捏!

  這道凌厲的氣旋頓時就像被他掐中命門的毒蛇一樣,無力的掙扎一下後,便化作無數勁氣四射逸散了開來。

  四處逸散出的勁氣打在洞穴的岩壁上,頓時就像機關鎗一般,辟哩啪啦的從石壁上打下了無數碎石。

  碎石塊落在地上,頓時就發出了一陣『簌簌』的聲音。

  在孫溫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陳曦卻十分平靜的豎起一根食指,然後微微笑道:「你還有最後一次出手的機會,不要讓我失望了。」

  「你……」

  聞言,孫溫不禁瞪大了眼睛,周身汗毛乍起,臉上的表情更是像見了鬼一樣。

  也難怪他會感到恐懼。

  剛才這招可是孫溫自創的殺招,論殺傷力,可是比輪迴無常還要強上幾分。

  倒不是他自誇,這招只要一出,哪怕罡境大宗師也會被瞬間攪成肉屑。

  但陳曦把手伸進去以後卻像沒事兒人一樣,這也不禁就讓孫溫心中生出了些許退意。

  這個年輕人究竟是誰?

  難道是專門衝他來的?

  因為摸不清陳曦的底細,這也讓孫溫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

  而當他看到陳曦還是那幅風輕雲淡的樣子後,孫溫也不得不認真地思考起陳曦的話來。

  最後一次出手的機會?

  想到這裡,孫溫不禁看了陳曦一眼,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但猶豫了一下後,他卻只是沉沉的歎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頗為複雜了起來。

  今天是陽年陽月陽日,正是那罕見的至陽之時。

  這廢棄礦洞深處因終日不見陽光而變得陰氣頗重,再加上孫溫一番佈置後,這地方現在根本就是一個至陰至邪之地。

  至陽之時,至陰之地。

  至陰與至陽。

  本想藉著這番佈置來助自己突破天人,沒想到這番佈置最後卻成了自己與人爭鬥的殺招……

  想到這裡,孫溫不禁狠狠一咬牙,猛地將雙手合於胸前,直接掐起了各種印法。

  而隨著他不斷的掐出印法,一道陰陽法陣也在他胸前慢慢凝聚成形。

  陳曦見狀,卻是一點也不著急。

  現在的他就像是那戲弄老鼠的貓一樣。

  因為這是陳曦第一次接觸方士,所以才想借此徹底瞭解一下方士一脈的修煉體系。

  他只給孫溫三次出手的機會。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孫溫是聰明人,自然不會浪費這次機會。

  因此,當他開始凝神聚氣後,附近的天地靈氣頓時就劇烈地震盪了起來。

  孫溫果然領悟了天地至理,並且開始嘗試使用天地靈氣來配合自己施術了。

  估計是因為第一次使用這招的緣故,所以孫溫用了很長的時間來準備。

  陳曦靜靜地等待著。

  他已經徹底被孫溫勾起了好奇心。

  他倒是要看看,像孫溫這樣的修行天才,究竟會創造出怎樣驚採絕艷的招式來?

  因為地球和天璇不同,或許他還可以從中悟到什麼?

  陳曦十分期待。

  而孫溫也確實沒有令他失望。

  當那道陰陽法陣在孫溫胸前凝聚成形之後,便立刻化作了一黑一白的陰陽魚,然後開始緩緩的旋轉流動起來。

  陰陽魚的旋轉速度越來越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後,兩條陰陽魚便像是徹底融為了一體,化成了一團代表著混沌的朦朧灰色。

  黑白交融,歸於混沌。

  而這時,孫溫則突然發出一聲怒吼。

  緊跟著,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便開始不斷向外滲著鮮血。

  七竅流血……

  見狀,陳曦不禁愣了一下,然後才猛地回過了神來。

  孫溫這是在燃燒精血!

  果不其然。

  當孫溫開始燃燒精血之後,他身上的氣勢便驟然攀升爆發,胸前的陰陽魚也因為疾速旋轉而徹底化作了一團灰色的光球。

  孫溫再次發出一聲怒吼,袖袍如長龍般鼓起,然後猛地將那光球向外一推。

  隨後,那灰色的光球頓時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直接朝著陳曦壓了過來。

  陰陽災異·山河印法!

  滅!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2 23:24
218 人才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太極謂天地未分之前,元氣混而為一,即是太初、太一也。

  簡單來說,太極代表混沌,兩儀代表陰陽。

  四象即是五行,金木水火,則分別代表東南西北。

  土位於四象中央,並不存在於四象循環的週期內,所以也稱中央戊己土,代表天地。

  有了天地才有四方,沒有天地,自然也就沒了四象。

  因此,土行位居五行之首,也是萬物之始。

  山河印法屬土行,這也正是孫溫最強的一記殺招。

  而就在山河印法成形的瞬間,陳曦卻是忍不住將眉頭一挑,臉上也不禁多了幾分認真的表情。

  孫溫竟然已經堪透五行,從四象逆推陰陽,並由此摸到了後天太極的真諦。

  以他天人巔峰的實力,在燃燒精血作背水一戰的情況下,竟然直接打出了不亞於神將當初的一擊。

  光憑這一招,孫溫就已經足以凌駕於這世間眾多修行者之上了。

  而就在黑白陰陽魚因為高速旋轉而化作一團灰色光球的同時,孫溫的面容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了下去。

  剛才他看上去也就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但不過眨眼的功夫後,他卻已是鬚髮皆白,那模樣完全就是一個半隻腳埋進土裡的老人了。

  這枯槁虛弱的模樣,倒是跟丟了陽魂還整天被血棘吸取精血的趙桂芬有些像了。

  七竅流血,容顏也在急劇衰老,但孫溫的眼中卻突然閃過了一絲喜色。

  將那團灰色光球朝著陳曦推了過去後,他便再也忍不住,興奮的放聲長嘯了起來。

  成了!

  灰色光球由孫溫的真元法力所凝成,其中蘊含了他的畢生修為。

  就像一團裝在氣泡裡的煙霧一般,飛向陳曦的過程中,那團光球似乎還在不斷地翻滾升騰著。

  從外形上看去,倒是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但在陳曦看來,這光球卻是很不簡單。

  孫溫果然沒有令他失望。

  於是,陳曦不禁大笑道:「土行?來得好,且看我用雷法破你土行!」

  五行相生相剋。

  震為雷,巽為風,震巽屬木,木克土,雷法正好克土行。

  話音落下,陳曦便猛地鬆開手上的血棘草。

  隨後,他手上竟憑空冒出了一道藍光。

  剎那間。

  虛空生電,雷霆炸裂!

  陳曦手握雷霆,傲然佇立。

  既然孫溫不過天人之境,那他就將修為控制在天人。

  以同境界的應對,也算是對他的一種尊重。

  雷霆對後土!

  天衍四十九式,術法篇——

  破妄雷法!

  陳曦如同神祇降臨一般,雙手分握兩道雷霆。

  藍色電芒如同毒蛇吐信一般,不斷在陳曦掌中嗤嗤沸騰。

  那灰色光球迎面飛來,陳曦便張開雙臂,如同揮舞芭蕉扇一般,狠狠的向那灰色光球扇了過去。

  雷霆與灰球凌空撞在一起。

  霎時罡氣四射,澎湃的真元瞬間就在洞裡掀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早已破敗不堪的廢棄礦洞,更是在這場爆炸的影響下節節垮塌,瞬間就變成了一堆廢墟。

  ……

  『叮』

  陳曦來到108國道上,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他拿起手機一開,原來是騰訊新聞的推送消息。

  『#地震快訊#2月24日凌晨04時17分,川渝雨城滎縣地區發生3.2級地震,震感不強,最終結果以正式速報為準。』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距唐山大地震之後,華夏又接連發生了兩次大地震。

  這也大家開始對地震方面的訊息越來越重視了,估計明天雨城地震的消息又得刷遍全國朋友圈了……

  陳曦看完這條新聞後,便打開通訊錄,然後從聯繫人裡面找到了秦妤卿這三個字。

  隨後,他撥通了電話。

  雖然是凌晨四點,但電話響了兩聲後,秦妤卿就直接接通了,顯然她並沒有睡覺,而是在修煉。

  「喂?」

  「我剛才遇到了一個人……孫溫,妳認識嗎?」

  「孫溫?好像有點印象,不過不是很確定,你稍等一下,我先查查……」

  說完,秦妤卿便直接掛了電話,顯然是去打電話求證了。

  小姨子辦事當真是雷厲風行,陳曦拿著電話等了估計還沒五分鐘,她的電話就打了回來。

  「查到了,孫溫,太平道一脈,天人境,生於清朝道光年間,最近一次出現是在二十年前……」

  說到這裡,秦妤卿的語氣也不禁帶上了幾分疑惑,問道:「這種老怪物你都能碰到?」

  「啊,也不知是我運氣好還是他倒霉……你們派人來一趟吧,好歹是個天人,抓回去做活體解剖,似乎對社會也是一種貢獻?」

  陳曦的話音落下後,電話那頭卻是久久沒有聲音。

  秦妤卿還以為陳曦只是跟孫溫打了一個照面,可現在聽他話裡的意思……

  這是把孫溫給生擒了的節奏啊?

  生擒天人?

  小姨子足足愣了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

  緊跟著,她就略顯激動的從床上跳了下來,然後飛快地說道:「地址?我馬上帶人過來!」

  「我給你發個定位。」

  「好!」

  陳曦可不會在這種問題上跟她開玩笑,所以秦妤卿根本沒有任何懷疑,掛了電話以後便動身離開了四合大院。

  武聯成立這麼多年,還真的沒有生擒過天人,天知道這是多大的功勞?

  實際上,武聯並不是抓不到天人。

  只是抓捕天人需要極其周密的佈置,甚至還會鬧出很大的動靜。

  現在凡事都講究維穩,因此對於天人的存在,武聯也只能抱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只要他們平日行事不要太過火,武聯就不會對其進行圍剿。

  陳曦並沒有殺孫溫。

  孫溫值得尊敬,畢竟客觀的來說,如果把孫溫放在天璇界修行五百年,或許他所取得的成就將遠遠超過陳曦。

  這是人才。

  二十一世紀最缺的可不就是人才?

  孫溫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陳曦畢竟不是法官。

  把他交給武聯,由武聯來處理,倒還真是為社會做貢獻了。

  畢竟,那可是活了將近兩百年的老怪物,身上總要有點存貨才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4 00:37
219 謝謝

  次日。

  天色剛剛破曉,早起的村民們就發現村子裡突然來了很多警車。

  其實,昨晚的地震驚醒了不少,只不過雨城這地方的前後經歷了兩次特大地震的洗禮,所以這種三四級的地震在大家眼裡就跟撓癢癢差不多了……

  因此,早起的村民們並沒有討論昨晚的地震,而是圍在上山的路口前,交頭接耳的議論著山上的情況。

  上山的小路已經被警察封鎖了,村民們一旦靠近,就會被警察禮貌地請離。

  據六點就起床喂雞的老王說,他剛才甚至還親眼見到一輛裝甲車開上了山。

  老王這人整天滿嘴跑火車,所以大家對他的說法有些嗤之以鼻。

  裝甲車都來了,咋不說還有飛機坦克哩?

  最後,也虧得老王靈光一閃,指著地上新碾出的車軲轆印讓大家研究一下後,大家才勉為其難的相信了他的話。

  童家溝有很多戶人家都是職業跑大車的師傅,所以對於車軲轆印很有研究。

  這黃泥土道上的輪胎印,確實不像大車輪胎留下。

  警察站崗,軍隊上山……

  那麼這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大家都很疑惑,但卻沒有人會告訴他們。

  小傢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了。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以至於醒來以後半天都還回不過神來。

  秦若盈打來一盆熱水,在客廳了伺候小傢伙洗漱完畢後,小傢伙便迷迷糊糊地轉頭看向了老房子外面的院子。

  她的記憶還停留著看電影的那一晚。

  小東西眨巴眨巴地瞅了幾眼屋外,然後又仰頭瞅了瞅房間裡的佈置。

  當她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以後,小臉蛋上頓時就浮現了一絲疑惑的表情。

  秦若盈放好洗臉盆掛好毛巾,正想帶她去廚房吃早飯的時候,這小東西卻像是川劇變臉大師一樣,突然就將小嘴一癟,『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爸爸媽媽居然趁她睡著的時候,把她帶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小傢伙完全沒有辦法接受的事情!

  或許是因為害怕,又或許是因為委屈,所以小傢伙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委屈的小模樣更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擁入懷中來好好憐惜。

  她這一哭,頓時就驚動了屋子裡的所有人。

  張嬸跟陳曦正在廚房裡討論熬製小米粥的問題,聽到外面的動靜後,便連忙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等到他們出來以後,則正好看見小傢伙一臉委屈地站在正堂裡哇哇大哭著。

  秦若盈想要抱她,但卻被她撅著嘴一把推開了。

  最後還是由張嬸來哄她,跟她說清楚這裡是自己的老家以後,小傢伙才終於止住了哭聲,但卻還是不願意讓陳曦和秦若盈靠近她。

  見狀,夫妻倆也只得頗為無奈地相視一笑。

  看這架勢,怕是得哄很長一段時間,小傢伙才會原諒他們了……

  ……

  吃過早飯,一家人便走出家門,準備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軍隊上山、警察站崗這事兒鬧的很大,一些喜歡看熱鬧的村民甚至連早飯都顧不得好好吃,端著一碗面便蹲在路邊,一邊湊著山上一邊囫圇吞著。

  滎縣不大,縣公安局總共也就那點人,別這這些穿著警察制服的小伙子很威風,實際上說不定他們就是誰家的侄子外甥。

  警察也是人,雖然他們都知道要保守秘密,但實在架不住三姑六婆的連番追問。

  於是,一些不懂事兒的小年輕便偷偷把山上發生的事情透露了一些。

  據說,山上的廢棄煤礦是震源,地震發生以後,地質勘探局就在下面發現了一種稀有礦產。

  這種礦產在全世界都很少見,聽說可以用來製造原子彈,所以上京那邊收到消息以後,立刻就讓縣公安局配合武警守衛好礦區,上京的專家也連夜飛來,現在正在裡面探礦……

  小山村裡的老百姓哪兒聽過這麼玄乎的故事?

  於是,全村男女老幼都圍到了上山的小路前,都想瞅瞅那能造原子彈的礦石究竟長什麼樣。

  如果能親眼看到那礦石,那他們以後就可以跟別人吹噓,造原子彈的材料還是從他們村子裡挖出來的勒……

  陳曦抱著一臉委屈的小傢伙站在人群外圍,聽到把他們來龍去脈簡單一說後,頓時就略顯無語地笑了起來。

  武聯也真是厲害,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編出了這麼一套像模像樣的理由來。

  估計武聯平日裡就沒少幹這種事兒。

  畢竟,這世上總有很多事情是普通老百姓根本無法企及的。

  甚至,他們連知情權都沒有……

  絕大多數的村民都守在路口等著看原子彈,陳曦瞅了一陣,見小傢伙還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後,便準備帶她再去挖一次冬筍。

  可就在陳曦一家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輛劍齒虎警用裝甲車卻忽然從山上開了下來。

  見狀,村民們立刻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那車子是由福特猛禽改裝的特種防彈車,將近七米長,三米多高,重達6噸,外形也是帥氣無比。

  而在這輛車之後,則還跟著三輛猛士,那可就是真正的軍用越野車了。

  四輛車子緩緩從山上開了下來,村民便在警察的指揮下退到兩旁,給車子讓出了通道。

  陳曦一家站在108國道上,正在給小傢伙解釋著眼前的大塊頭車子都是什麼來頭的時候,那輛劍齒虎卻突然停在了他們一家的面前。

  隨後,秦妤卿便從副駕駛上走了下來。

  小姨子先跟秦若盈打了個招呼,喊了一聲「姐」之後,這才轉頭看向陳曦,並且頗為認真的對他說道:「謝謝。」

  「小事情。」

  陳曦十分隨意地擺了擺手,似乎根本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聞言,秦妤卿便點了點頭,然後轉身看向張嬸,十分有禮貌的對她老人家說道:「張嬸,我是秦妤卿,以前在四合大院見過您,不過我那時候還小,不知道您老是否還記得我?」

  「記得記得,當然記得……」

  張嬸被秦妤卿給弄得迷糊了。

  怎麼這車子裡面坐的竟然是盈盈的妹妹?

  張嬸跟秦妤卿不是很熟,所以也不知道該跟她聊些什麼。

  見狀,陳曦便及時插話解圍道:「忙不忙?要不吃個中午飯再走?」

  陳曦只是想跟她客氣一下,沒想到小姨子卻是當了真,直接點頭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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