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章 與魔成謀
「拜謝三位仙尊助我等解脫，今生無以為報，來生必結草啣環！」
那些亡魂聚集而來之後，突然向著三人齊齊跪下，所有人都跪在了他們面前，而後深深叩首大拜。
不知何人一句高呼，代表了所有亡魂的心聲，除此之外，整個秘境靜悄悄的，只看到那一雙雙模糊的眼睛，還有朦朧的面孔，但那股真誠，已將他們對白凡和蕭玉山的深深感激，表露無遺。
白凡望著他們，心中莫名感慨與悵惘，這些都是最後的意念，很快就將全部消散於天地。
當然，若是他和和尚願意，自然可以為其中極少數的人尋找軀體奪舍，算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只是……這種延續在他看來，終究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即便活下來的，也不再是原來之人了。
而蕭玉山那裡，此刻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卻帶著不甘、無奈、別離……以及一抹隱藏至深的自責！
「走吧，貧僧願爾等來生皆可一生無憂，最好遠離仙道，紅塵終老也未嘗不是一種福緣」。
和尚環視一週，隨即長嘆間揮手灑落一片聖潔佛光，這光芒如春雨落下，那些亡魂吸收之後，立刻感到無盡的溫暖祥和，飄飄欲飛間，就此安然沉寂，最後如一道道青煙飄散於天地之間。
「玉山，若有來生，我依然愛你……以後的悠悠歲月中，如果你再次遇到了一個名叫蕭筱的女子……就把她當做我吧……」
當所有亡魂都消散之後，唯有一名女子最後仍舊凝而不散，這是一個皎潔如畫的女子，一身青衣，若那懸崖上的一株仙葩，堅韌、挺拔，卻又美麗而明慧。
「我為你將殘魂凝聚，奪舍重生！」
「不行了，我早已死去……哪裡還有什麼殘魂，現在只是一縷不滅的執念在和你說話……」
和尚聞言，望著這個女子，身體顫抖，目中露出溫柔之色，神色間卻滿是悲傷，幾次三番張口，卻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最後……他神色堅定的伸出手指點在女子眉心，在那裡留下了一朵白蓮般的印記。
「我會去找你，十年、百年、千年、萬年……諸天萬界，天涯海角……一個眉心有一朵白花，名叫蕭筱的女子……」和尚口中傳出低沉的悲吼，悲傷間……更有一縷發下大道誓言般的決然。
那青衣女子一笑，鬆開了他的手掌，身影漸漸朦朧、暗淡，直至完全隱沒，和尚怔怔的望著那裡，一動不動，久久不語。
白凡靜靜等待，他知道這個時候對和尚而言，有多麼痛苦，縱然他是准帝，幾乎仙道稱尊，又如何？依然有救不活的人，彌補不了的遺憾！
而戰皇分身阿山那裡，此刻氣息恢復了許多，可望著此刻的和尚，卻神色有些茫然，似乎不太理解此刻的氣氛。
「白兄，勞煩你先回大殿吧，貧僧再次還有一些事要處理，我知你想早點回歸內仙界，此事等我出去後，自會與你分說。」
白凡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一句也不多問，便從和尚打開的通道那裡離開，眼前光芒一閃，重新回到了廟宇大殿內。
此時那尊聖心佛皇的玉像，看起來比之前明亮了少許，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變化……白凡凝視片刻，自知無法索解，便不再多想。
佛皇聖山此行，雖然凶險，但能得到夢魘魔神的那顆眼珠，對他而言，收穫已是極大，所以雖然知道佛皇聖山肯定還隱藏了其他秘密，但他也不想再關注了。
很多時候，知道得太多，並非全是好事，尤其是在與至尊有關的時候，這些年的經驗告訴他，一旦和仙古的至尊扯上關係，既可能會有大機緣，但更可能會有大危機！
此刻，那顆巨大的眼珠已被白凡縮小成嬰兒拳頭大小握在手中端詳。
此眼珠，外黑內白，彷彿一座深淵的入口，僅僅目光凝視，就有種要沉淪其中的感覺，同時陣陣玄妙的大道與法則波動自然散發。
古族合體之後的魔神之軀無比神秘，其本命神通通常與身體的某一部位融為一體，便如仙人的本命法寶之於仙術一樣。
所以，此刻他手中握著的，不僅僅是一枚眼珠，更是一枚天生的強橫至寶，蘊含恐怖神通，若找到訣竅，能夠驅使其中的力量，絕對不比他的任何一道融合仙術要弱……甚至更強！
只是……真假法則的奧秘，於白凡而言，實在難以參透，更何況還是至尊級別的。
「若有道秀幫忙，這個難題自然迎刃而解，不過此刻她本體遠在遮天世界，就連因果化身也在和鴻鈞交手後力量耗盡陷入蟄伏……所以還是只能靠我自己？」
白凡陷入沉吟，就在這時，彷彿有所感應一般，他手中的眼珠陡然一顫，旋即一道威嚴深沉的聲音便直接衝入他腦海說道：
「小子，只要你答應一個條件，本尊教你如何驅使此寶，並可在危急之時替你出手！」
「你是何人？」白凡悚然大驚，儘管心中已有答案，但難以置信之下還是驚問了出來。
「你既已猜到，又何必多問。送本尊回古宇第二重天，並助我從這狗屁倒灶的夢魘之境中脫困，本尊不但可以在此之前幫你……到了古宇，更可送你一場滔天造化，直接封你為曌武族第一聖子如何？」那個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但語氣卻讓人感到怒氣沖宵，似乎對於自身被封禁在這枚眼珠中十分不爽。
思緒略微一轉之後，白凡倒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實際上，這枚眼珠內所封印的曌武魔神，乃是夢魘魔神以精血入夢，從夢中化虛為實煉化而出，雖然的的確確是擁有古宇第二聖祖曌武魔神的本源之力，但……這尊曌武魔神終歸只是夢魘魔神在夢境中所幻想出來的，所以從本質上來說，只是一尊克隆曌武魔神的存在，看做一個與曌武魔神有著類似功體的獨立存在也未嘗不可。
而作為一個有著思想意志的獨立個體，如何甘心被永恆封禁在這枚永不見天日的眼珠之內？
即便他本來誕生的使命就是如此，但隨著時間推移，也必會日漸生出不甘與怨憤之心，更何況真正的曌武魔神和夢魘魔神都已經隕落了，他更是無所忌憚，只是這枚眼珠對他有著天生的克制，使他無法自己脫困，所以才在此刻蠱惑起白凡來。
白凡這裡一念及此，在心中冷笑道：「我一個人族仙人，你要封我為古族聖子，究竟是賜造化，還是想害我？」
那聲音很快不屑回道：「本尊只要回到古宇，便可重掌第二重天大權，別說封一個人族為聖子，就算封十個八個，也沒人敢說一個不字！況且你以為古宇的人族修士少麼？兩個紀元以來，都不缺叛逃古宇的人族修士，其中有的甚至還掌控一重天，稱尊聖祖！」
聽到此話，白凡沉默了，叛徒……尤其是背叛整個族群的人，在他這裡是平生最恨，最不可饒恕的！
此刻聽到那些背叛仙界的人族修士竟是活得滋潤無比，堪稱風生水起，他心中的感覺五味陳雜，難以描述。
多少先賢英烈拋頭灑血，縱為永恆至尊也毫不惜身的為族群而戰，直至最後力竭戰死，沒有半句怨言，也不曾有半句歌功頌德為世人銘記，他們犧牲得壯烈，卻大多默默無聞，甚至至今都不知白骨埋葬在那個無人問津的廢墟之中。
而那些背叛者……卻反而有人成為至尊，高高在上的威凌一域……這樣的結果，讓人無法接受，甚至會懷疑……那些先輩們的堅持是對是錯，值得嗎？
「仙道漫漫，吾等不求。一入古城，終身不離。大劫未至，吾生之時，為堅盾。大劫若至，吾必戰死，但為英魂，不求尊榮，不求封名，不須墳墓，無須祭祀。吾等兄弟手足，今立誓約，守衛仙界，至死方休，同生共死，無懼無退。」
就在這時候，突然間，一道柔和清麗的女子聲音陡然在心中響起，如一道清泉在心間流淌而過，帶來的清涼之感瞬間讓白凡神識清明，消除了一切迷惘。
「這是鎮陰古城的守城人誓言，吾等犧牲，不為自己能永恆高高在上，只為後輩子民可以不受奴役，堂堂正正，有尊嚴的活著！」
從始至終，這道聲音都只在白凡元神耳邊說了這兩句話，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變化，甚至連魔眼內的那尊都沒有察覺道異常。
白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睜開眼來，轉身朝聖心佛皇的玉像深深一拜。
魔眼內的曌武魔神複製體似乎能感受到外界的情況，此刻看著白凡的多做，感到不解，當即問道：「你究竟怎麼想的，答不答應，給個回覆，本尊沒功夫和你閒談。」
「答應，如此造化，為什麼不答應？」
白凡驀然一笑，帶著一絲幽幽之意，在心中說道：「不過我對古族的聖子之位不敢興趣，你須答應我另外一個條件。」
「說！」那夢魘之境內的魔神不知是心急，還是不耐煩了，凜然低喝。
「現在還不能說，但我白凡從來言出必行，待時機成熟時，自會送你回古宇脫困！」白凡其實並未想好要這尊魔神拿什麼來交換自由，所以便先以這種籠統的說法確立下來，等將來想好，或者發現此魔神身上有什麼了不得之物後，再提出要求不遲。
那魔神對白凡所說的條件卻是滿不在乎，而是極為關心白凡所指的時機成熟是什麼時候，看樣子……夢魘之境內暗無天日的日子快把他逼瘋了一樣，以至於堂堂一尊以曌武魔神為藍本創造出來的存在表現得如此浮躁。
「待我准帝大成，或者證道稱尊之後！」
「也罷，以你現在的修為去了古宇，一旦身份暴露的話，的確會死得非常難看，不過就算你晉陞仙帝，若無本尊庇護，也照樣寸步難行，不是所有仙帝都有道一那樣的戰力！」
那魔神答應了白凡的要求，同時黑白眼珠內射出一道玄光直接從眉心衝入白凡腦海，正是如何祭煉此珠，並開啟夢魘之門的法訣。
白凡將法訣銘記，而後一翻手，將眼珠送回儲物戒子內，將之徹底封閉。
這時候，白凡嘴角才露出一絲冷哂之意，實際上，對於那魔神所說的造化，他根本就沒抱任何希望，只要在去古宇之前，這位和夢魘珠能為他所用就行了。
至於送他回古宇的原因……更多的是想借此挑起古族內亂，畢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尊曌武魔神非常詭異，不像正版，更何況，昔日仙界仙帝聯手斬殺曌武魔神之事，在古宇必然也不是什麼秘密。
介時只需他再暗中散出真相，現在的古宇第二重天聖主和這位爆發大戰，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必然之事！
同時，他隱約記得牧神青離似乎曾提過一句，有一件事必須他去古宇走一趟完成，乃涉及到整個仙界這一紀能否有資格與古宇抗衡的關鍵，所以……對他而言，一切都只是順勢為之，卻由此輕易得到了一件強橫無匹的至寶開啟之法，這筆買賣在他這裡自是非常划算。
當然，那魔神那裡必然也是心懷叵測，不過此事雙方心知肚明，就看誰的準備更多，誰的手段更高明罷了。
「你困守夢魘之境，能有幾分能為猜都能猜到。等日後見到牧神青離，或者是道秀，說明情況後，挖個坑等你跳進去，還不是輕而易舉？」
白凡心中冷哂，這魔神最大的敗筆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夠接觸到仙古至尊，以為自己不過是區區一個仙王，就算成了准帝巔峰，對他而言也沒有什麼威脅。
他沉吟片刻後，見和尚還未出來，便索性就地盤腿坐下，開始以那魔神所傳授的秘法祭煉起那顆夢魘之珠來。
那魔頭被封此珠內無盡歲月，耳濡目染之下，早就將其摸得一清二白，只不過被封禁其中，受到規則禁錮，所以無法自行脫困罷了。
即便如此，白凡仍是暗自留了個戒心，若察覺法訣有問題，便會果斷停下，不過一直到他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將此珠祭煉完成，能夠為已所用之後，也沒有發現異常，那魔神並未在這裡耍心機。
佛皇聖山一片廢墟，古廟宇內更是幽靜破敗，唯有那尊佛皇玉像與他相伴，看得多了，他愈發感覺這尊佛像的不凡，整個聖山都一片破敗，唯有這尊佛像毫髮無傷，甚至仙光璀然，本就是一件極為詭異的事情。
而之前那道聲音更堅定了他心中的想法，只是不知，這尊玉像究竟藏了什麼秘密。
白凡沒有再進一步探究，這裡畢竟是佛皇聖山，又是和尚帶他來的，即便為了自身的安全著想，他也不會讓自己的好奇心隨意氾濫。
隨後，又過了大半個月，和尚才終於帶著戰皇分身從秘境中回歸，第一件事便是扔給白凡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盒，神情略帶憔悴的說道：「這裡面分別是，你所修煉的十一道法則所對應的帝尊本源，也是貧僧答應你之物，有了這些之後，你晉陞准帝之路想必能順暢許多。」
當初得知白凡修煉了十一道法則之後，和尚還頗為驚駭了一番，要知道帝尊的三千法則除了自身的一道之外，其餘全是以無上秘法強行嫁接，雖擁有不俗的神通，甚至能施展仙術，但始終不得天道認可，以至於他的稱帝之路也格外艱難，最終身死道消，不但一切成空，反而為他人做了嫁衣。
而白凡的卻完全是堂堂正正，接近天道極限之數，古往今來，除了至尊之外，幾乎無人能比，所以自那之後，他對白凡的態度便又有所不同，直接以平輩相稱。
白凡沒有推辭，坦然將玉盒收下，不過晉陞准帝非一日之功，而今他更想早日回到內仙界。
好在和尚也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說道：「離開外仙界遠比進入外仙界更難，以你現在的修為，更是幾乎沒有可能，不過聖心佛皇在仙古之時就已經為這種情況留下了暗手，在聖山地下有一座大陣，可以勾連內外兩大仙界，三日後，貧僧當送你回去。」
白凡聞言，沉吟少許後突然問道：「不知此陣可否讓外仙界徹底回歸，與內仙界再次合而為一？」
白凡關心的，不僅僅是外仙界本身能否回歸仙界，而是只有外仙界仙回歸，才能與此為中轉，打通仙界與諸天萬界的聯繫，令修仙界的仙人可以飛昇仙界晉陞更強的境界，如此人族實力便將會迎來一場飛躍。
「外仙界回歸乃是必然之事，這一點白兄無須擔心，只不過現在時機未至，介時貧僧自會以秘法傳信白兄，那時你為內外聯合，當可使一切順利完成。」
白凡輕輕點頭，他也不願這個時候便兩界合一，因為此時內仙界還未完全平頂異族之患，實力較外仙界有所不及，一旦此時合一，極容易出現紛爭。
而且吃虧的很有可能會是內仙界一方，白凡於公於私，都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