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 原始真光
遮天，宇宙，道宮，山巔。
白凡枯坐，如同朽木。
身邊，葉凡、姬皓月、龐博、聖皇子以及小松、楊熙等人圍坐一圈，各自煉化仙草靈藥，將精氣灌入他體內。
十年過去，耗費的靈藥仙草不計其數，甚至有一株不死藥都被葉凡煉化，但一切都彷彿徒勞，自從最後一點血脈真火也熄滅後，便無論他們怎麼努力，白凡的肉身都不曾有半點好轉。
而今，他們也不得不放棄了，因為這種做法代價太大，各種靈草絕根，幾乎要傷到宇宙根本。
隨後，人們只是繼續輪流守護在他身邊，靜待奇蹟的發生，因為那九枚封珠中，有八枚依舊金光璀璨，讓他們還懷有最後的希望。
就這樣，白凡維持著這樣不生不死的狀態，過了九十年。
百年之數圓滿的那一刻，他身前漂浮的九封之珠中，第二顆陡然熄滅！
隨之，白凡體外仙紋閃爍而出，同樣剎那熄滅，而後讓眾人驚懼的事情再次發生了，星辰仙劍、太虛石衣塔、混沌鐘、五行仙山……白凡的種種本命至寶竟然全部光芒暗淡的跌落而出，在身邊灑了一地。
這些，每一尊都是超越帝兵級別的至寶，然而此刻卻彷彿被遺棄，令人駭然。
「臨、兵、斗、陣……」
「肉身、法寶……」這時候，葉凡喃喃自語，若有所思。
「師父，你知道什麼了？」楊熙問道，在葉凡眾多弟子中，他對白凡的感情最深，因為當年聖體祖星上，他便與白凡相識，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倔強的小屁孩。
「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很有可能，要這九枚仙珠全部熄滅後，大兄才會面臨真正的生死大厄，在此之前，當不會有大問題。」
話音落下，眾人喜憂參半，喜的是白凡暫時無性命之憂，憂的是將來那繼續的危機猛然爆發時，必然會更加猛烈。
百年又百年，封珠也是熄了一枚又一枚，整整八百年，這座山峰與世隔絕。
白凡始終不曾顯露於世，外界都在傳言，他已經死了，在自己最輝煌的時候隕落，結束了屬於他的短暫時代。
「可惜了，這位古今最璀璨之一的大帝就這樣因神通反噬而隕落，太過遺憾，若他不死，將來十萬年裡，與葉凡聯手，必然會將道宮推向超越古天庭的高度，甚至舉教飛昇都有可能在這一世實現！」
「沒有什麼如果，大道無情，任你曾經縱橫寰宇，也終究敵不過歲月天命，但不得不說的確太可惜了，有幸生在這個時代，卻未能見證那至高的璀璨，是我們的悲哀……」
不僅有人嘆息，同時也有人竊喜。
冥府與太初古礦，還有其他隱藏的敵人，都在默默的關注著這一切，他們自然希望白凡直接寂滅，因為白凡若不死，則他們永遠無法出世。
只不過，未見到道宮真正將白凡葬下，他們仍不敢確信，這是否又是道宮布下的騙局，所以一直在遲疑，不敢殺上門來，直到他們認為萬無一失的時候，才會雷霆爆發，了結所有的宿怨。
如此，又過了幾十年後，九枚封珠全部熄滅，白凡的一切也都幾乎寂滅。
肉身枯槁，隨時會化為塵埃，元神死寂，若一盞沒有了油的燈，法寶跌落，仙紋也散掉了。
好似在世間的一切痕跡都被抹除，他處在了極其危險的邊緣，一步深淵，若邁不過這道檻，就要直接被封滅，成為仙道大秘中的一個犧牲品。
將盡九百年，足以讓人間再歷一次滄桑。
最後的關頭，老瘋子、衛易老人、天璇聖女還有白衣神王聯袂而來，這一世，他們都未在黑暗動亂中隕落，但歲月的侵蝕太過無情，即使有永恆之精的幫助，而今也又要走到盡頭了。
他們是來告別，也是來守護，他們有預感，不久後，這裡可能會有一場大戰，打算用餘生來完成最後的守護。
「哥哥，你醒一醒啊。」
「囡囡不離開大哥哥，也不要大哥哥離開……」
看起來只有兩三歲的小女孩在一旁不斷落淚，想要伸手抱住白凡，卻又怕他的身體承受不了一丁點的觸碰，畏手畏腳，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人心中泛酸。
青犼面無表情的站在白凡身後，他目中幽冷，主死臣亡，他是白凡的戰將，若白凡隕落，他必定要隨之而去。
葉凡、姬皓月、姬紫月、龐博、黑皇等人也全部都出現在這裡，整個道宮的大軍如一片片的烏雲將這裡包圍。
八百年裡，儘管白凡出了大問題，但葉凡依舊按照白凡之前的指示對道宮修士進行了整編，擇其精華，去其糟粕，編為一軍，雖然人數大大降低，但氣勢與戰力卻反而倍增。
而這時候的白凡自己，在做什麼呢？
他什麼都做不了，隨著封珠一枚枚熄滅，他對外界的一切感官都相繼失去，到了現在，只剩一點靈念未滅，肉身與元神全都感知不到，彷彿真的已經隕落，唯剩一點殘念被困在永恆虛無冰冷的幽冥中。
這裡沒有時間，他也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唯一能感知到的，是自己的情況正在變得越來越壞。
但不管情況有多壞，他始終堅信一點，當衰落到達極限時，一定會有一個變化，一個機會讓他逆轉天命！
若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封滅，他不服，若機會出現，而他自己沒有抓住，則心中無憾。
果然，不知過了多久，驀然一聲輕響，靈念所在的幽冥中，陡然閃爍起九個光點，轉瞬，九個光點各化一尊人影，高高在上，光芒萬丈，彷彿九個太陽，將這片黑暗點亮。
「九秘融合，非凡人可以覬覦，你不該做到這一步。」
九尊人影皆被仙光籠罩，看不清面容，若真若幻，但氣息卻可怕無匹，達到至尊，有睥睨的目光掃下，傳出冷漠的聲音！
「這就是太古洪荒時代最強的九位聖人嗎？仙界的傳聞果然是真！」白凡心中沉思，暗自深吸了口氣，但他很快平靜下來，沉聲問道：「我若一定要走到最後呢？」
「那你須經歷原始始真光的磨煉，生死成敗，皆在一念之間。」
「你現在退出，尚可保全原身，否則一旦承受不住，便會徹底神魂俱滅！」
「九封融合，涉及真古之秘，欲知此秘，得其力，則必先承其重！」
「荒古之時，我等九聖聯手，可窺此秘三分，你欲以一已之身做到如此，難，難如螻蟻登天！」
「萬古來就沒有人可以做到，一百三十萬年前，曾有一人，名誅神，堪稱蓋古絕今，也曾集齊九秘，將我等殘念喚醒，以仙帝修為一搏，但最後也功虧一窺，元神寂滅而亡！」
「後來人，是進是退，你自己決斷！」
原來，這九道身影便是當年九尊聖人凝聚在九秘中的殘念，一旦有人集齊九秘，並試圖將之融合，他們便會現身，降下考驗，只有度過者，才能承受九秘融合之重。
「誅神？又是一個不為人所知的至尊，怕是中古黑暗時代隕落的罷……」
白凡心中閃過一抹這樣的念頭，旋即絲毫沒有遲疑的沉聲說道：「請前輩開始吧，白某一生於仙道，只有進，沒有退！」
「準！」九尊聖人殘念並不多言，白凡一作決定，便不再勸誡。
隨即，九人眉心同時裂開，赤橙黃綠……九種顏色各異的仙光立刻激射而出，在白凡周身交匯，而後迴旋纏繞間，化作一片九彩之光將他淹沒。
這便是他們口中的原始真光！
幽冥呼嘯，光海瘋狂。
這片光沒有照射太遠，全部束縛在白凡周身一丈之內，宛如一座小池，將他淹沒。
這看似是光，但卻有蓋世可怕的熾熱傳出，在這一丈內，幽冥都被灼燒扭曲，這時候，白凡感覺到力量回歸，原來是元神上的封印都被這光灼毀，他以神念外觀。
赫然發現，這光，這池，竟然像極了他在戰臨山上所見的那座戰皇之墓！
唯一不同的是，那座祭壇仙池內的光只有七色，而這一座，卻有九色，但也因此更加恐怖！
僅僅是一瞬間，白凡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刺痛，這種痛，來自靈魂深處，就好像凡人體內直接燒起了一團火一樣，根本無法抵禦，無法形容。
更為可怕的是，他察覺到這神秘之光熾熱的來源，竟是燃燒他的元神所產生！
直至此時，他方才知道這一劫，究竟何等可怕，那原始真光，仿似根本就不屬於這世間之物。
超越仙，超越法則，超越道理，超越彼岸，極盡神秘！
與此同時，在白凡元神經受真光之劫的時候，他的肉身也愈發破敗，如乾涸的土地般，出現了裂紋，甚至有黑色的灰飄落。
眾人皆以為他要坐化，無不悲傷慟哭，小囡囡完全哭成了淚人，青犼目中更是露出決然，望向遠方，似乎已經準備帶白凡去安葬。
而在天空，一片烏雲籠罩，可怕的氣息隱隱從其中散發，在遠方，更有一口古礦隱現，宛若黑洞，三道血氣驚萬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