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風月場】
隨著劇情的深入，尤其是兩段激情戲的接連上演，現場觀眾被撩撥得越發亢奮起來，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不絕於耳。
此時，夏天就注意到有好幾位骨瘦如柴的男子從門口走了進來，片刻之後每個人都帶了四五個人離開。不一會兒的功夫，原本滿座的戲院，就已經流失了三成的觀眾。
「咦？！」他不免有些好奇，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人，「炳哥，那些傢伙該不會是來搗亂的吧？」他擔心地問道。
齙牙炳哈哈一笑，「阿天，你還真是單純。他們不是來搗亂的，他們是來拉生意的。這些鹹濕佬看小電影，一個個看得婬蟲上腦，當然要找地方瀉火了。這些道友就趁機進來拉客，領他們去旁邊的妓寨光顧，賺幾個跑腿錢而已。」
「噢，原來如此。」夏天大開眼界道，還真沒想到C級片竟能催生出這樣的職業來。
「怎麼樣，你和阿信有沒有興趣，要不要去爽一爽？我買單！」齙牙炳又笑著問道。
夏天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鄭重的擺了擺手道，「不必了，謝謝炳哥好意。」他對那些女人可不感興趣。
齙牙炳見他拒絕，微微一笑，不再提起此事。
又過了一會兒，電影迎來最後的高潮。
午夜人狼林過雨終於落入圈套，被受害者的家人們團團圍住。但是他卻絲毫不知懼怕，不肯悔改，叫囂自己有精神疾病，就算是法官也定不了他的罪。
此時怒不可遏的人們見他怙惡不悛，終於忍不住開始向他復仇，磚頭、鐵棍、木棒……他們抓住一切可能的物件做兵器，將林過雨活活的虐打致死，整個人最後都被打成了一團肉泥，全不成人形。
這一段戲，夏天拍得真是慘烈之極，那噴灑的血液、飛濺的皮肉，森森的白骨，淒厲的慘嚎，看的現場觀眾一個個目瞪口呆，臉色發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拍戲時，真的把一個人給虐殺了呢。
而事實上，夏天拍這段戲時，為了增加真實感，的的確確是用了活物。不過不是人，而是一頭豬。那些飛濺的血肉，其實是豬肉和豬血。不過因為拍攝手法巧妙，所以讓人產生了誤會。
電影結束之後，全場雖然沒有響起掌聲，但是看觀眾的反應就知道，他們其實看的還是很過癮的。不少人在影片結束之後，都還臉色發白，坐在那裡起不來呢。
「阿炳，這部戲拍的真不錯。」慈雲山的雙頭鷹笑著道，「我想南洋片商應該會給個好價錢。」
雙頭鷹是大馬僑民，在南洋那邊有關係，經常把香港產的片子賣到南洋去。當然像新藝城、嘉禾、邵氏這樣的大公司，因為有自己的渠道，所以並不會同他合作。但是像齙牙炳這種拍C級片的小公司，實力弱，渠道窄，就不得不同他合作了。
齙牙炳今天請雙頭鷹過來，就是要談這件事，見他評價這麼高，心裡也不禁很是高興。「謝謝鷹哥，還得請你跟南洋那邊多說幾句好話，讓小弟我也多賺一點。」
「放心吧，都是自家兄弟，虧不了你的。」雙頭鷹哈哈一笑道。
「謝謝鷹哥。」齙牙炳再三感謝道，「今天我請客，俏佳人，各位大哥一定要賞臉。」
「好！！」在場幾位大哥都興奮起來。
夏天雖然不知道「俏佳人」具體是什麼地方，但卻也不難猜出來，無非是風花雪月、花天酒地的場所。
他對那種場子並不感興趣，有心不去，正要同齙牙炳道別。這時候，就見齙牙炳轉過頭來道，「阿天，你和阿信也一起來吧。」
「不必了吧，炳哥。你們幾位大哥可是要談大事的，我和阿信就不攙和了。」夏天擺擺手道。
「唉，你才是今天最大的功臣，缺了你怎麼能行呢？就這麼說定了，同來同來。」九紋龍熱情的招呼道，「怎麼，你還要為阿炳省錢麼？你這次可至少幫他賺了幾十萬呢。」
「那好吧。」夏天推辭不過，只好點頭道。
「天哥，真要一起去呀？」陳義信眼睛忽閃忽閃的放光道。他可是知道「俏佳人」是旺角知名的夜總匯，聽說那裡的小姐個個都美豔無雙，每個人都有資格去選港姐的。他對此可是聞名已久，只可惜兜裡沒錢，所以連大門都沒有進去過。
「你興奮個什麼勁兒？」夏天看到他一副豬哥樣，忍不住撇撇嘴道。就看他現在這副死德性，想追自己的小妹，沒門！
陳義信嚇了一跳，連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沒有，我哪有興奮，我只是好奇而已。」
「行了，語多必失，行多必亂，你就安分點吧。」夏天提醒道，隨後領著他，跟隨齙牙炳眾人一起坐車來到俏佳人。
就見燈紅酒綠，霓虹閃爍，好一派酒國風光，銷金樂土。
夏天雖然第一次來這裡，但他前世也去過幾次高級會所，總算是經過世面。因此雖然俏佳人裝修的紙醉金迷、美輪美奐，但在他看來也不過爾爾，並沒有為之目眩神迷。
陳義信卻沒他那麼淡定。進到裡面來之後，見到那富麗堂皇的裝飾，美豔勾人的女郎，再聽到那靡靡之音，整個人的魂都一下子飛了，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這小子不俗，是個人物。」九紋龍等人都在暗中觀察兩人的反應，見夏天神色淡然不為所動，對他的評價都高了幾分。
齙牙炳等人都是俏佳人的熟客了，一進門就有大堂經理上前接待，徑直引領他們來到了一間包廂。
「龍哥、鷹哥、豹哥、炳哥……你們這幾位大老闆可是有日子沒來捧場了。」剛一坐下來，就有媽媽桑帶著小姐們前來應酬，「呦，這兩位小哥是什麼人呀，長得真是一表人才。」她又指著夏天和陳義信說道。
「這你就說對了，麗薩姐，他們兩位可真都是人才呢。你今天可一定要用心安排，務必讓他們兩人玩得盡興才是。」齙牙炳笑著說道。
「沒問題，一定一定，我把最好的姑娘都給他們。」媽媽桑麗薩姐笑著說道，「雯雯，你來陪這位小帥哥。阿喵，你來陪這位小帥哥。」她熱情的招呼道。
「老闆好，我叫雯雯。」一位濃妝豔抹的女郎挨著夏天坐下來道，那濃重的香水味嗆得他差點打了個噴嚏，忙往旁邊閃了一閃。
「喲，你們看，他還害羞呢。」雯雯一見，馬上得意地笑道，引得眾人也都笑了起來。
「哇，雯雯這次你可發達了，沒準人家還是童子雞呢。你可要記住完事之後，包個大紅包給人家喔。」在場的小姐們都調侃道。
夏天尷尬的笑了笑，他當然不是童子雞了，只是不喜歡和這些風塵女子逢場作戲，打情罵俏罷了。
「好了，好了，不要逗人家了，人家都臉紅了。」眾人又調笑一番，隨後才都退了出去。
「老闆，你叫什麼名字呀？」雯雯笑著問道。
「夏天。」夏天回答道。
「天哥~」雯雯嬌滴滴的喊道，「你是做什麼生意的呀？」她又好奇地問道。
雖然和夏天接觸時間不長，但是她能看得出來，夏天和齙牙炳那些人有著明顯的不同。
齙牙炳那些人見到小姐之後，恨不能把她們生吞活剝了。他們竭盡全力的佔小姐便宜，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會浪費，好像休息一會兒就浪費了似的。像他們這種客人，就算出手再大方，其實也讓小姐們很不喜歡。
而夏天就很不相同。坐下來這麼長時間了，他都沒有不軌的舉動，言語間也沒有占人便宜，跟他一起坐著都讓人感覺很安心。更不要說他還長得蠻帥的，而且身材似乎也挺強壯，讓雯雯這位歡場老將都忍不住有些動心。
「我沒有做生意，我只是一名龍虎武師而已。」夏天笑著說道。
雯雯一愣，她知道龍虎武師是什麼樣的，都是一群粗漢而已。就喜歡猴急的毛手毛腳，而且往往下手不知輕重，每次陪他們都被搞得遍體鱗傷。因此她怎麼都不相信這個斯斯文文、安安分分的大男生會是一名龍虎武師。
「天哥，別開玩笑了。你若只是龍虎武師的話，那龍哥他們怎麼會請你？」雯雯笑著說道。她可是知道這些黑X會大哥一向是無寶不到，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只有他們佔別人便宜的份，別人要想佔他們便宜，難咯。
夏天笑了笑，並不願意多談，「那你呢，為什麼要做這一行呢？」他笑著反問道。
「唉，不做這一行，又能做哪一行呢？我又沒錢，又沒文化，就只有這張臉蛋還能換錢。」雯雯苦澀的一笑道，心中有萬般委屈，不知向誰訴。
「對不起，是我不好，惹得你傷心了。」夏天道歉道。
「沒事的，是我不好才對。這種事，怎麼能向客人說呢，白白惹得你不高興。」雯雯見他竟然向自己道歉，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感覺那麼舒服熨帖。
「沒關係，你說吧，我喜歡聽。」夏天真誠的看著她，笑著說道。
「真的？！」雯雯一愣，隨後點了點頭，「那我可就說了，你可不要心煩。」
「不會的，你說吧。」夏天搖搖頭道。
他本來就不喜歡這種風月場所，來了之後感覺整個人都不自在。不過既然現在又不能走，那就乾脆把它當成是來蒐集素材，等將來自己拍戲時或許會用得著。
心中既然打了這個主意，他當然就不反對這些小姐向自己道出傷心往事了，至於她們所說的故事是真是假並不重要，反正將來他也是要進行藝術加工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