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幻想] 我的前世大有問題 作者：千杯不念 (全書完)

第二百三十章 吾有一劍，可斬世間（中）


    「滾，或者死！」

    清寒月光下，一頭白髮如瀑垂散在腰間的劍主，劍指眼前的三位世家老祖。

    他的語言很簡潔，但意思卻表達地很明了。

    退是不可能退的，唯有死戰！

    其實先前，因為平日裡素無太多交集，加上唯一的徒兒東方青月乃是東方世家的嫡系成員，因此劍主對於道盟這四大超級世家的觀感，雖然差，但遠並非是如此之差。

    但是自從與從封印中脫困的白玄交流後，知曉寧夜與那位上古聖人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以及四大世家的崛起的真相，還有關於這些世家老祖的所行所為，現在的劍主對於眼前的他們無比之厭惡。

    況且，這些老祖窺覬自己的哥哥，這本就是無法容忍之事。

    然而劍主不得不承認一件事，眼前這三位老祖，每一位都深藏不露，在這大道有缺的世間，都修得了圓滿紅塵為仙，有著比肩自己與身為神州真龍的嫂子的實力。

    劍主也知曉，這三位老祖是因何而修得圓滿大道，自己是通過哥哥給的那顆心，以及那柄斬天之劍使得大道圓滿超脫世間；嫂子龍流昔是靠著本來來自於外域的昆吾聖山之上的真龍傳承；而這三人則是乃是靠著背叛吞噬上古聖人的殘軀，修得圓滿大道。

    劍主不禁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那個血月高懸的夜晚，以及那座被烈焰吞沒的城池，站在自己面前傷痕遍體血流不止的哥哥，將手掌伸入自己破開的胸膛中，將所謂的脫胎換骨的成仙機緣，作為最後臨別禮物讓自己吞下的畫面。

    以及哥哥面龐上滿是悲傷，說出的最後那句，「反正哥哥我，生來注定的命運，就是要被人給吃掉的啊。」

    後來在必死絕境下，被身為神州真龍的龍流昔救下帶回昆吾聖山養傷，知曉了她乃是哥哥上一世的情人，並且還孕有一個女兒小憐之後，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後，劍主他望著頭頂那百萬年不變的天空，以及那蒼穹之上的存在，沉默了許久。

    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為了哥哥他。

    劍主這樣想著，為了那個斬斷宿命枷鎖的目標，然後一步步成了現在的模樣。

    「劍主小兒，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前你橫行無忌只是因為吾西門家的老祖不願意理會你這跳樑小丑，今日老祖出關而來，定讓你……」

    三位世家老祖都未曾出言，保持著沉默，也未曾敢輕易越過那條線。

    然而，西門世家的現任家主，似乎是想要在老祖面前好好表現表現自己，覺得有了老祖在一旁撐腰的他率先跳了出來，對於劍主一番斥責嘲諷。

    畢竟上一次，自家珍寶閣被出關的劍主明目張膽上門打劫之時，身為家主的他敢怒不敢言，為了家族面子還得面帶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親自打開珍寶閣的禁制讓劍主入內挑選，美名曰作為劍主大佬出關的賀禮贈送。

    這可讓一向生性高傲的西門家主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有了老祖作為靠山，這個他自我感覺良好覺得是痛打落水狗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但這，終究是自我感覺良好，也即是所謂的膨脹罷了。

    一道匹練的劍光如長虹貫月，自天而降斬向這位已邁過問道之境，乃是渡劫中境的西門家主。

    這位嘴裡話還沒逼逼完的西門世家現任家主，感知到危險，連忙祭起法寶抵禦。

    再然後，他連同自己的本命法寶一起，被斬成了兩截，血灑當場。

    在這道劍氣之下，生機盡數被滅絕，就連神魂也未曾逃脫，徹底被毀滅。

    一位渡劫中境的強者，放眼如今的修行界也是鳳毛麟角的絕世強者，可卻連劍主的一劍都無法抵抗。

    這等結果，令得週遭的所有圍觀修士，俱是面色大變。

    他們想過這位劍主很強，但是卻未曾想到，竟然恐怖如斯到了這種境地。

    「說了，越線者死！」

    斬殺了西門世家的家主，劍主收起手中的木劍，冷聲道。

    若只是單純的逼逼嘴炮，劍主根本不屑去理會，但對方卻無視了之前的話語，直接越過了這條線。

    因為這樣，所以他很是乾脆利落的死了。

    「斬天之劍，果然鋒芒依舊，一如當年所見，令人心嚮往之……」

    西門老祖望向眼前的劍主，以及他手中那柄刻有著天下第一劍之名的木劍，用滄桑而沙啞的聲音感慨道。

    剛剛他家族內的家主被斬殺，其實西門老祖完全可以出手攔下那一道劍光，但是他卻沒有出手阻攔。

    望著下方自己後輩嫡系的實體，西門老祖不禁舔了舔嘴唇，似乎覺得有些惋惜，這任家主沒能物盡其用。

    而他剛剛所評價的，關於劍主所持斬天之劍的話語，其實也是另外的南宮與北冥老祖內心所想的。

    歲月如梭滄海桑田，百萬年歲月就這麼無聲過去，自上古生存至今的他們，當年曾親眼見識過這柄劍是耗費了多大的代價鑄成，以及這柄劍的斬天之威。

    當年，那人手持此劍，率領人族大軍與妖族廝殺，所向披靡萬妖辟易，最後天不容人族，那人踏天而去以此劍成功斬天，場景實在令人熱血沸騰心嚮往之……

    只是啊，熱血這種東西，終究會慢慢冷下去。

    當年成為人族最早一批修行者，為了人族光明未來而與妖族殊死廝殺的熱血少年，在天下初定歌舞昇平之時，接觸到了名為權利之物後，有些想法也在潛移默化發生著質變。

    為何那人一直高坐在王座之上俯瞰眾生？為何那人可以不老不死長視久生？又為何那人能夠擁有這等逆天之偉力？

    這些東西，為何不是自己的？

    曾經願為了人族崛起而粉身碎骨的熱血少年，成了後來王城那場叛亂中的參與者，在然後變成了如今站在劍主面前的各大世家老祖。

    儘管從上古至今，已經過去了百萬年之久，但是當重見這斬天之劍的畢露鋒芒時，仍舊忍不住感慨一番，追憶起當年追隨此劍主人平亂世的畫面……

    對於背叛那人，人生成了如今模樣的三位老祖俱是一樣的想法——

    吾生雖有缺，但不悔！

我的前世大有問題 第三百三十一章 吾有一劍，可斬世間（下）


    「事已至此，唯有一戰了。」

    追憶完上古那段崢嶸歲月，西門世家的老祖低聲對著身旁的另外兩名戰友道。

    雖然冠以「戰友」之名，並且今夜三人也會如上古時期那般並肩作戰對決劍主，但是三人內心都極其清楚一件事，若論這世間是誰最想要殺死自己，那肯定是另外兩人無疑。

    在上古時期那場誅聖一戰中，四人都成為了最後的大贏家，隨後創立了各自的世家，這便是如今修行界四大世家的雛形。

    但其實，若不是上古那一戰後，四人所剩餘的力量俱是旗鼓相當，不然早就對彼此出手了，畢竟上古聖人的力量少個一人便能夠多分一份。

    然而這算上古至今這百萬年過去，這份心思在每個人心中也未曾消弭，都想殺死對方，將對方體內所蘊含的那位上古聖人的力量吞噬，變成完全體。

    而東方世家的那位老祖，之所以隕落便是如此。

    並且至今都不知曉，是剩餘三人中誰出的手，每個人都說殺死吞噬掉東方老祖的不是自己，畢竟這種事情根本不是能夠擺在檯面上的說的，不然餘下的兩人為求自保，肯定會聯手對付已經得到一半的上古聖人力量的那人。

    因此，也只能夠這麼互相懷疑著，同時盡全力不讓自己成為那已吞噬了東方老祖凶手的下一個獵物。

    「理應如此。」

    南宮老祖也點了點頭，贊同了三人聯手對付劍主。

    至於剩下的北冥老祖，儘管未曾說話，但也沒有異議，算是默認了。

    這倒不是說，三個人的修為加起來比不上劍主，就像是三英戰呂布般，必須要三個人聯手方有勝算。

    事實上，這繼承了那位上古聖人體內部分力量的三人，每一人的修為都足以比擬眼前的劍主還有那身為真龍的龍流昔。這也足以從側面說明，當年那位上古聖人到底是何等強大，光是殘存的部分力量便可傲視世間。

    而之所以要聯手對敵，只是單純因為對另外兩人不放心，生怕自己若是在與劍主的對戰中受了傷，會被他們當成獵物。況且，在這種時候，三人也不可能說拼盡全力與劍主廝殺，始終要留一份心眼防備另外兩人，因此自然發揮不出真正的實力，所以唯有三人合力，方可能不能下風。

    三位老祖，一齊朝前，越過了那條隔開生死的線，進入了劍主的劍陣之內。

    因為深知劍主的性情，也知曉這劍主對於那顆果子的可笑感情，所以從一開始三人就未曾說半句勸服話語，比如對劍主說只要他讓開，就可以許諾他榮華富貴之類的事物作為交換……

    見到這三人步入了自己的劍陣，劍主也未曾有絲毫意外，這些年的經歷早已讓他明白了一件事，這弱肉強食實力為尊的修行界，從未都沒有不需流血便可以輕易守護的珍視之物。

    他握住了那柄自幼便陪伴著自己的木劍，因為這柄劍是那個人所贈，所以當握著這柄劍的時候，就像是哥哥與自己並肩作戰一樣，因此自當無所畏懼。

    這一戰，也許將是自己人生的最後一戰。

    因此，只能勝，不容敗！

    這柄原先只是由普通木塊製成，連鐵匠鋪內最粗製濫造鐵劍都比不過的尋常木劍，此時在劍主手中被全力催動的，一時間劍光斗沖雲霄，劍氣縱橫凌天！

    「我的本命佩劍！」

    「啊！我的劍！」

    「我的飛劍也控制不住了……」

    ……

    許多在劍主所劃的生死線外，當一名安靜吃瓜群眾，圍觀這場驚世大戰的劍修，在劍主全力催動手中木劍之後，俱是驚呼起來。

    因為他們的佩劍，此時竟然完全不聽從自己這個主人的使喚了，自然自行出鞘，像是士兵受到了君王的征戰一般，朝著劍主疾馳而去。

    就算是已經將佩劍作為本命之物融於體內的劍修，本命佩劍也在這一刻背叛了主人，自行離體。

    不僅僅是現在場中圍觀的劍修，還有更多柄飛劍自遠方而來，浩浩蕩蕩遮天蔽月，宛若垂天之幕，數之不盡。

    這段時日作為修行界盛事的升仙大會正在江城舉辦，城中本就薈萃了修行界許多修士前來觀禮。

    而世間百器，本就以「劍」為祖！

    上古妖獸為尊的洪荒紀元中，那位帶領人族走出黑暗紀元屹立於萬族之巔的聖人，當年窮儘先賢之力，耗費十年光陰，所打造出的人族第一把神兵，變為劍！

    這一劍，為人族斬碎了黑暗紀元，開闢出了一個光明的新時代！

    因此，在華夏這片大地瑰麗燦爛的悠久傳承中，劍這一兵器，一直佔據著很重要的地位，許多修士對此也心嚮往之。

    若天下修士十分，那以劍為兵器者就至少佔據七分！

    就像是身為道盟盟主的朝賞月，所使用的象徵著盟主身份與權利的兵器，也是一柄自遠古流傳下的無上道器，儒家流派的君子劍。

    而這柄君子劍，此時也離開了身為主人的朝賞月，朝著劍主而去，心甘情願供之驅使。

    「賞月老兒，你這貨絕逼是故意對不對？」

    站在朝賞月身為的妖盟盟主老冤家渾天妖聖，粗聲粗氣地開口問道。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完全聽不懂啊聽不懂！」朝賞月裝傻充愣道。

    「若是別人守不住本命佩劍我信，但是賞月老兒你守不住這柄君子劍，我一百萬個不相信。道盟既然能夠在明面上壓住四大世家，壓箱子的手段可不少吧，賞月老兒你若是想守，這柄君子劍絕對能夠守住，可是你卻故意將之送走了，並且還在劍中灌注了你們儒家傳承的浩然正氣，作為另一個隱藏殺招！」

    「今天的風兒真是有些喧囂啊！」

    朝賞月抬頭望天，如是感慨著，總之就是對於老冤家的問題避而不答。

    「要不怎麼說你們這些讀書人，心腸焉兒壞呢，自己不敢與那三個老傢伙直接撕破臉皮，就用這種辦法去對付他們，真是滿肚子小雞小腸。」

    渾天妖聖在一旁嘀咕著，沒上過學讀過太多書的他，估計想說小肚雞腸，結果忘了這個成語，就隨口說成了小雞小腸。

    嘛，反正意思到了就行！

    而在一旁屋頂上尋找時機的白玄，見到這宛若萬劍朝拜君王的場景，不禁激動地眼眶通紅，落下淚來。

    此時劍主手持斬天劍的風采，讓它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主人手持此劍號令世間的身姿。

    對於這柄劍號令世間萬劍，白玄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反而覺得理應如此。

    因為這是主人曾經傾盡一切所鑄之劍，主人為世間君王，那此劍自然應為劍中帝王。

    手持斬天之劍，如同帝王號令世間萬劍的劍主，目光漠然望著已經臨近的三位大敵，舉劍相對，冷聲道：

    「吾有一劍，可斬世間！」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劍

    距離江城萬水千萬之遙，道盟總部的墟界內。

    數位太上長老正在大廳內激烈爭辯著，江城發生之時已經傳到了這邊，對於劍主的所作所為大家各抒己見。

    有人覺得這種完全蔑視盟規，當眾殺害盟內弟子的舉動，應當視同叛盟施以誅殺之刑，但是當反對者提出，要不你老去對付劍主將他項上人頭取回時，那些說出要誅殺劍主之人俱是不敢說話了。

    「啊！我的本命佩劍！」

    其中一名已是成名多年劍修的太上長老，突然感受到了不對勁，自己的本命佩劍竟然自行離體，化為一道遁光朝外飛去。

    於此一同化為遁光飛走的，還有道盟內部至今無主的三柄的無上道器。

    這無主，並不是無人去選擇它們，而是它們沒有去選擇擇劍者，覺得對方不配成為自己的主人。

    神劍有靈，人擇劍，劍亦擇主！

    這四柄在世間可謂是神兵的劍器，化為遁光而走，直接穿梭隱匿於虛空之類，跨越過萬水千山穿梭虛空瞬息趕往徵召它們之地。

    而和江城所不同的是，道盟內的其餘劍修，則一切如常，佩劍紋絲不動。

    如同用一個比較貼切的形容，則是這些劍檔次太低不能跨越虛空，所以俱是羞愧地低下頭它們頭，沒有能力去應赴萬水千山外的那場戰鬥。

    嗯，說得通俗些，就是被嫌棄了。

    此時的，東方世家內。

    清冷月光下，東方青月目送著自己的佩劍東方神劍離去，直至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然後她低下頭，望著月光下自己形單影隻的寥落影子，悲傷地輕嘆了一口氣。

    她已經朦朧預感到，會有怎樣的悲傷離別會上演。

    只可恨，自己就連去見師尊最後一面也做不到了……

    ……

    ……

    「不惜以身飼劍，以此號令世間萬劍，劍主你是我所見過的，除了那個人之外最令吾敬佩之人，沒有之一。」

    西門老祖望著浩浩蕩蕩遮天蔽日的劍器，對著劍主很是誠心地開口誇讚道。

    不同於那身為神州真龍的龍流昔，儘管她也是與自己等人同一層次的存在，但是對方是接受了昆吾聖山祖地內的完整真龍傳承，也不會遭遇到這片天地大道有缺而無法突破的困境。

    而眼前的劍主卻不一樣，儘管當時他吞服了無比珍稀的天道果，但是因為果子還未成熟，功效也只是改善了他的體質，如果劍主去修道的話，因為吃了果子而身蘊大道的他自然可以一日千里，將其餘所有的修道者都遠遠甩在身後。

    但是，踏入修行之路的他，並未修那所謂的天地道法，而是選擇了成為一名最純粹的劍修，只修劍意不修道法。

    最終，他一步步修煉到比肩自己等人的境界，實在堪比登天之難！

    儘管只修劍意，但是世間萬法本就觸類旁通，當習劍到了最高層次，也自然從一劍破萬法，練就了更為高深的一劍可化萬法。

    說實話，若是早知劍主會有今日的成就，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提前將之扼殺在萌芽之中。

    但是，一切都晚了。

    於是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不能再留手了。」

    南宮老祖大袖一揮，將臨近身前的千柄劍器組成的殺招拍散，然後對著另外兩人道。

    北冥和西門老祖點了點頭，原本他們內心都已經做好了打算，只準備用四層的實力來對敵，至於剩下的六成，一是防備其餘兩人的偷襲或者是看有沒有絕佳的機會偷襲另外兩人，而另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防備著劍主體內所蘊多年的那一劍。

    畢竟誰都不希望，成為那一劍的目標。但也都希望著，另外兩人中有人成為承受這一劍的目標。

    不得不承諾，在劍主一身飼劍喚醒了那柄斬天之劍後，那一道劍意在斬天之劍的加持下，已經到達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層次，就算是他們若是不備之下承受那一劍，也會當場身死道消。

    而就算早已準備去承受那一劍，也絕對不會安然無恙。

    但是如今現在看來，世間劍器都被劍主以斬天劍之名徵召，若是再只用四層那是肯定絕對不夠的，須得再拿出一些真正實力才能解決危局。

    畢竟在普通的劍器，當數量多到一定程度，也會產生質變。

    更何況，這些劍器之中，可是還有十多柄真正的神兵利器，若是一時不察，很可能會陰溝裡翻船。

    趁著這三人正在應付這座由世間萬劍組成的曠世劍陣時，劍主也動了。

    他提劍而上，朝著北冥老祖殺去。

    似乎沒有想到劍主竟然會率先找上自己，運氣極度不好的北冥老祖，此時真的懷疑是不是自己今夜出門時沒看黃曆，真想當眾爆一句粗口。

    不過都到了這種時候，在抱怨也毫無意義了，在劍主的全力攻勢下，北冥老祖不得不拿出了全部的實力，這時候再藏拙便是自尋死路了。

    畢竟另外的兩人，可不會這麼好心幫自己分擔劍主的攻勢。

    果然如同北冥老祖所料的那樣，南宮與西門老祖儘管也出手阻攔，但根本沒出什麼實質性的殺招，而是裝作在全力應付那些劍器的上面。

    「下手輕點啊！輕點點！」

    「我擦！這可是我花了三年時間做懸賞任務才換到的飛劍啊，別對它出手這麼重啊！」

    「我的劍碎了，我的心也碎了，嗚嗚嗚！」

    ……

    此時場外熱鬧非凡，那些佩劍被徵召走的劍修，望著上空的驚世之戰，俱是心驚膽顫欲哭無淚。

    南宮老祖和西門老祖出手自然不會客氣，無數柄劍器在他們手下直接報廢成了廢鐵。

    可以想像，今夜過去後，南宮、西門與北冥這三大世家，還有那個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偷走自己等人佩劍的挨千刀的劍主，絕對會成為眾多劍修所唾棄的對象，在牆角畫個圈圈瘋狂詛咒的那種。

    也只能畫圈圈詛咒了，畢竟這四個都是大佬級別的人物，除了腦子被磨盤磨過的，不然誰敢不要命去當面尋仇的。

    而此時，道盟內的四柄神兵，與東方青月的青月神劍也跨越過虛空，加入了劍陣之中……

    同樣在下方圍觀的朝賞月，一直在觀察這戰局，然後他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操縱著灌注著儒家浩然之氣的君子劍對著南宮老祖的後背斬殺而去。

    一時不察的南宮老祖，在這偷襲之下，直接受了輕傷。

    而身為妖盟盟主的渾天妖聖，再次在心裡感慨了一句，讀書人果然是雞肚雞腸，一肚子壞水。

    就在這一劍偷襲得手後，異變突生！

    原本正在戰局內的西門老祖，直接對著南宮老祖出手，將他打落自劍陣最凶險之處，然後他化作一道流光，乘著劍主與北冥老祖纏鬥的功夫，朝著寧夜所在的地方疾馳而去。

    因為西門老祖的動作實在太快，當劍主反應過來時，已經追不上了。

    見到哥哥有危險，劍主一劍擊退了北冥老祖，全力追去。

    而陰謀得逞的西門老祖，見到起源之樹就在眼前，不禁露出了得勝般的笑容……

    然後下一秒，剛剛穿破牆壁進入屋內的他，連反抗之力都沒有，胸膛便被一隻手掌貫穿。

    出手的，是「寧夜「！

我的前世大有問題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眼見眾生

    「砰！」

    胸膛被貫穿的西門老祖，就像是一塊的破布般，被寧夜甩落在地面上。

    儘管看他的模樣，只是隨手一揮根本沒用什麼力氣，但是砸落在地面上的西門老祖，確實直接將堅硬水泥澆築成的地面直接砸出了一個十餘米的深坑，地面都跟著顫動了幾下。

    原本害怕西門老祖捷足先登，先搶奪走起源之樹，正全力朝這裡飛來的南宮與北冥老祖兩人，見到這無比詭異一幕，連忙停在一旁遠遠觀望著，不敢貿然前進。

    畢竟西門老祖這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此時正癱在深坑之內，胸膛被破開，渾身上下的骨頭也不知道到底碎了多少根。

    還好這是已經超脫了這片天地的巔峰修行者，若是換做一個普通人，或者是修行不深的修士遭受剛剛的事情，早就已經屍骨無存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這位西門老祖，也只是受了重傷而已，性命倒是暫時無礙。

    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寧夜在隨手將西門老祖重創之後，便不再理會癱倒在地面上的氣若游絲的西門老祖，連看都未曾低頭看他一眼。

    完全的蔑視。

    就像是翱翔天際的蒼鷹，不會關注地面上艱難爬行，生命短暫朝生暮死的蚍蜉一般。

    因為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已經太過巨大。

    畢竟誰在走路時，會去關心腳下到底踩死了多少隻螻蟻呢？

    毫無疑問，現在已是世間修為最頂尖那一批存在的西門老祖，在寧夜眼中也不過是一隻螻蟻而已，如果非要說區別，無非是稍微強壯些的一隻螻蟻罷了。

    再強壯的螻蟻，也終究只是一隻螻蟻，只要抬起腳便可不費吹灰之力碾死，又何必要去在意呢？

    寧夜抬頭望天，目光落在蒼穹之上。

    那裡，才是他的歸宿。

    隨著寧夜以這樣的驚豔方式登場，只用了一擊便徹底廢了西門世家的老祖，先前還劍拔弩張的戰鬥場面，此時直接寂靜一片。

    望著下方深坑內至今不得動彈的西門老祖，儘管互為想要吞噬對方的敵人，但是見到自上古以來便與自己爭鬥了百萬年而不落下風的勁敵，此刻毫無反抗之力淪落成了這般模樣，遠遠凌風虛立在一旁的南宮與北冥老祖，不禁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這兩人完全想不明白，為何這名為寧夜的少年，竟然擁有如此的碾壓一切的力量，明明在先前設局埋伏他之時，他還是一名需要靠著劍主與真龍庇佑，才僥倖逃過一劫的小角色。

    就算他是那位上古聖人的轉世重生，但上古是上古現在是現在，況且當年就連那位上古聖人都修為不知為何衰竭，死在了自己等人的手中。

    若是這寧夜，真的能夠隨時恢復上古時期的巔峰修為，那麼前幾世也不至於死得如此淒慘，就算是故意示弱扮豬吃老虎，也不用扮演得如此逼真啊，這不是自己找虐受麼。

    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眼前這寧夜，包括以前幾世的他，都不過是一顆可以隨意搓扁圓的果子而已。

    而作為果子生而注定的命運，不就是為了被人吃掉麼？

    他們曾一直這樣認為著，而剛剛發生之事與西門老祖的遭遇，無疑就像是一擊耳光狠狠甩在了他們臉上。

    這顆果子，竟然對自己等人露出如此蔑視的姿態，在他面前，就像是一群可有可無的螻蟻。

    如此看不起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似乎感知到了什麼，寧夜收回望天的目光，轉頭望向遠處，正在望著自己的南宮與北冥老祖。

    目光觸及的那一剎那，這兩位世家老祖如遭雷擊心神震盪。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眸，根本完全不是這世間生靈應有之物。

    這雙眼眸中，就像是內蘊著一整個星域，無數星辰在其中流傳幻滅，無數文明紀元從興盛到滅亡，萬物自混沌中孕育，再重新歸於混沌，如此週而復始……

    只一眼，就像是見眾生！

    南宮老祖與北冥老祖在與這雙妖異眼眸對視了一眼後，便有種神魂將要被吸入其中化為虛無之感，嚇得連忙拼著神魂重創的代價，這才終於移開了目光。

    這還是兩人足夠果決，若是再遲疑一息時間，他們神魂便會迷失在那雙眼眸中，神魂分崩離析，徹底身死道消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許久之前，楚然曾經問過三弟南宮日天的一個問題：自己和劍主還有那隻傲嬌龍的差距有多大，如若交起手來，自己在他們手中能夠堅持多久。

    而南宮日天的回答則是，他們這兩位大佬，只需看你一眼，你便死了。

    這句話，如果應驗在了寧夜身上。

    他只是極其隨意看了這兩位老祖一眼，他們便承受不住差點死去。

    要知道，這些老祖乃是如今世間修為巔峰的至強者，可就連這一眼都承受不住，若是換做其他尋常修士，那結果如何完全不言而喻。

    所以說起來，西門老祖真的傷得一點都不冤枉。

    儘管逃脫了一死，但是強行從寧夜眼眸中畫面掙脫而出，也讓南宮與北冥老祖神魂遭受了重創，儘管表面上看起來沒有至今仍躺在深坑中的西門老祖淒慘，但實際情況而言，三人都是半斤八兩旗鼓相當。

    原本還準備在一旁觀望觀望情況，尋找合適時機的南宮與北冥老祖，此刻剛剛從鬼門關遊蕩了一拳，嚇得再也不敢留在這裡了，生怕那詭異萬分的寧夜，會真正對自己兩人出手。

    他們兩人以此生最快的速度，瘋狂朝外逃竄而走，此時只恨自己沒能生出八對翅膀，趕緊離開這恐怖如斯的是非之地。

    寧夜望著他們逃離，並沒有出手去阻攔，或者說得更加準確些，是根本不屑於去做這種事。

    若是他真的想要這兩人死，就算他們逃匿到天涯海角，就算離開了這片天地也無用，依舊只需一念便可碾滅。

    因為這片界域，本就是他的所有物。

    在兩人離開之後，寧夜將目光移向了從初始便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一直望著的劍主。

    作為包含這片天地在內的無盡界域主宰，此時的他能夠輕易通徹許多事物。

    比如剛剛的西門老祖，又比如剛剛的南宮與北冥老祖，儘管寧夜不知道這三個螻蟻是誰，但是卻能夠感知到他們對於自己的不善之意。

    因此，寧夜才出手，也才望了他們一眼。

    可是眼前這站在自己面前，手持一柄木劍一直凝望著自己的陌生白髮少年，寧夜卻無法感知到他對於自己的不善。

    相反的，他能夠感受到，這木劍白髮少年，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滿著許多自己所不理解的東西。

    而這種東西，在人類中，則被稱之為「愛」。

我的前世大有問題 第三百三十四 破繭成蝶？

    時間倒退回一炷香之前……

    原準備在今夜徹底告別處男，已經連褲子都拖了，意欲和龍傲嬌上演一出沒羞沒躁大戲的寧夜，正欲提槍上馬破門之時，卻被一直在體內的那棵青色小樹徹底攪局，這一刻值千金的春宵徹底黃了。

    這棵完全沒有任何沒有自知之明的樹，叫啥起源之樹，直接叫逼樹算了，因為它內心根本沒點逼數。

    你就算晚個一天，再不行晚個一小時，再再不行晚個一分鐘再出來搞事也行啊，至少先讓自己把正事給先辦了啊！

    當時寧夜的內心，是憤怒而絕望的，簡直將要找把斧頭，把這棵在自己體內連房租都不交，並且還成天和自己爭奪靈氣的青色小樹給劈了燒火去。

    可是現在的他，也只能在心裡想想這種事洩憤了，因為隨著這棵青色小樹離體，他足不能動口不能言，直接整個人像是被無形力量被死死束縛住了。

    再然後，這棵青色小樹開始瘋狂吸收天地靈氣，就像是整片天地的靈氣都以它為中心湧來。

    如此巨量的靈氣，自四面八方瘋狂湧入楚然家的豪宅之內，就算以後靈氣湧入消散了，但這片土地也必將成為一處洞天福地，普通人住在此處接受著靈氣滋養足以延年益壽百病不侵，而修士若是居住在此地修行自當事半功倍。

    而原本衣衫盡褪，都已經做好了迎接準備，於寧夜身下承歡的龍傲嬌，見到了起源之樹的出現，也終於明白了事情的不妙。

    這種時候，原本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做不成了，她揮手直接將衣物穿好，準備尋求解決之道。

    她甚至有一種很是奇怪但真切的預感，今夜之所以會發生這些詭變，便是因為剛剛自己與他準備行那等夫妻之事。似乎就連這天，也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因為擔心會出現什麼變故，傷害到居住在豪宅內的楚然一家還有自己的女兒小憐，她第一時間將楚家人還有女兒用結界守護好。

    再接著，天地靈氣已經變成實質凝聚成一個巨大漩渦，而身在漩渦中心吸收了無盡靈氣的起源之樹，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變大著。

    原本擁有著九條枝幹的起源之樹，在吸收靈氣生長的過程中，竟然在主幹上又抽出一個嫩芽，似乎正在孕育第十條枝幹。

    這時眼前的一幕，讓龍傲嬌想起了接受昆吾聖山祖地內真龍傳承之時，那些來自於龍族龍神的殘存記憶碎片，這其中就有這樣似曾相識的一幕。

    不過那時候的起源之樹，只有五條枝幹，而隨著每一次整片界域重歸混沌，起源之樹都會生長出新的一條枝幹。

    從某種角度上而言，當起源之樹欲生長出新的枝幹之時，也意味著這個紀元的覆滅重歸混沌虛無。

    在起源之樹上抽出最初的嫩芽之時，盡在咫尺的龍傲嬌，突然感受到有一種滄桑古樸的宏大氣息，自悠遠蒼穹降臨。

    「咚咚咚！」

    如同戰鼓雷點一般，被靈氣充斥的房間內，傳來這樣的清晰聲響。

    而這聲音，來自於寧夜的體內，這是他的……心跳聲。

    隨著如鼓點的心跳聲的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促，那中難以言喻的滄桑古樸氣息也越來也強烈。

    此時被已經變成青色液態靈氣包裹住的寧夜，就像是身處一顆巨大的蠶繭之中。

    蠶繭破裂之時，原本只能在地上爬行的醜陋毛毛蟲會獲得新生，變化成翩躚飛翔的蝴蝶，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

    但是，由毛毛蟲破繭成蝶後的它，還是原本的它麼？

    也許它身為毛毛蟲時的意識，已經在繭破成蝶的那一刻，便完全消弭不見，此後的它獲得了所謂的新生，成了一隻可以在花叢間起舞的蝴蝶。

    它會以為，自己只是蝴蝶。

    至於那個用盡生命來辛苦吐絲，在蠶繭中忍受著成蝶痛苦的毛毛蟲，沒有任何人會關心，也沒有任何人會記得。

    畢竟與那個長相醜陋只知成日吐絲的毛毛沖比起來，眼前的蝴蝶是那麼的美麗、聖潔而高貴。

    就如同這世間的許多事一般。

    龍傲嬌想要去幫助寧夜，可是在起源之樹的面前，就連接近他都無法做到，只能在一旁無力看著。

    而這時候，南宮、西門與北冥三大世家老祖，也都來到了屋外，與劍主遙遙相對，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終於在某一刻，起源之樹似乎覺得已經足夠，便停止了吸收天地靈氣，枝幹上的那嫩芽也稍稍生長了一絲。

    已經生長成一人高的起源之樹，重新融入了寧夜的體內，隱匿於血肉之中。

    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聲，也在起源之樹融合後的一瞬間，突兀停止。

    萬物重歸寂靜。

    包裹住寧夜身軀的靈氣緩慢散去，露出了其下他的面容與一絲不掛的赤裸身軀。

    見到他似乎安然無恙，龍傲嬌朝前走去想要查探情況，可就在這時候，一直緊閉著眼眸的寧夜，緩緩睜開了雙眸，望向了接近自己的她。

    與這目光相觸的一瞬間，龍流昔頓時如墜冰窖。

    那時怎樣一雙非人眼眸，其內完全看不見任何人類應有的悲喜情緒，有的只有無窮無盡無悲無喜的冷漠淡然，最重要的是，在這雙眼眸內，龍傲嬌根本看不出到一絲熟悉痕跡。

    明明先前兩人還同床共枕，彼此肌膚相親。

    可轉瞬之間，一切就都變了。

    他竟然用看待最陌生的陌生人的目光看自己，就像是……完全不認識自己了。

    那一刻，龍傲嬌腦中閃過了一個無比悲傷而恐懼的念頭，眼前的他已經不是他了，自己所深愛的那個男人，也許……已經徹底被取代，徹底消亡了。

    自「蠶繭」中甦醒過來的「寧夜」，未曾去理會眼前這個正望著自己，似乎很是悲傷的女人。

    他站起身來，低頭看了看自己一絲不掛的裸露身軀，在看了看那個穿著衣服的女人，略微思量了片刻後，便以手掌將星光與這方世界的大道規則牽引而下，以星光為布大道為絲，瞬息之間一件星光道袍穿於身上。

    天衣無縫，大抵如此。

    再然後，他轉身欲朝外走去。

    「寧夜！」

    龍傲嬌在身後大聲呼喚道。

    可是前方的他，腳步絲毫未停，不是未聽聞，而是已相忘。

    接著，悲催的西門老祖這時候意欲闖入，直接被寧夜伸出手掌輕描淡寫貫穿胸膛。

    再緊接著，南宮老祖與北冥老祖，差點被一眼給滅殺，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最後，便有了現在的一幕，他將目光放在了劍主身上。

    「劍主，小心！此時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

    這時候追出來的龍傲嬌，紅著眼眶對著劍主提醒道。

我的前世大有問題 第三百三十五章 來自龍傲嬌的幽怨目光

    根本不用龍流昔提醒，劍主也知曉站在自己面前的此人，儘管擁有著與哥哥同樣的面容與身材，但是卻不是真正的哥哥。

    一個丟失了全部過往意義，摒棄了人世間的所有七情六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身上不沾染任何塵世煙，無慾無求的存在……或許確實是完美無缺，但這樣，真的還能算作是生靈麼？

    「你很特別。」

    至於身後那名女子所說的話，寧夜連絲毫瞭解的興趣都沒有，就像是沒有興趣知曉她到底是誰，或者自己以前是誰一般。

    他只知道，自己必須要回到上面去，那是自己的歸宿。

    此時唯一能夠引起他注意的，只有眼前這手持木劍的白髮少年。

    望著眼前的劍主，寧夜就像是在打量著一柄絕世利劍，如是說出了這四個字。

    之所以說劍主特別，是因為他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血肉存在，就連神魂也不復存在，一切皆為幻象，連生靈都算不上。

    但這並非最主要的，最重要的則是，在這位白髮如雪的少年身上，寧夜感知到了一種很特殊氣息，那是一種危險的感覺，似乎對方能夠傷害到自己。

    或者說，就像是自己曾被對方傷害過。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略微停頓下向天而去的腳步，駐足在劍主面前。

    其實寧夜有這種感覺，也實屬正常。

    就如天外天那位尊上所想，寧夜龍流昔等人所生存的這方天地，本就是這一整個界域的核心，因為起源之樹在此，乃是界域內的萬物起源。

    身蘊起源之樹的寧夜，如今自然便是這方天地、乃至整個界域的天道意志。

    而劍主以身殉劍之後，斬天之劍便與他合二為一，人便是劍，劍便是人。

    就像是這世間修行者都知曉的，上古時期的那位聖人，曾踏天而去，以此劍逆斬天道，成就一段光輝傳說，就算百萬年過去後的今日，也令無數修行者心嚮往之熱血沸騰。

    而聽到這句話的劍主，則將手中木劍的劍柄握緊，仿若生怕自己一鬆開手，一切珍視之物都會消失不見。

    儘管在這白髮勝雪的木劍少年身上，感知到了一絲的威脅，完全不同於剛剛那三個一眼便可斬殺的螻蟻，但是寧夜在說完這句「你很特別」之後，也未曾有對劍主出手的意思，轉身離開，意欲朝天而行。

    雖然有威脅，但這也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一絲威脅罷了，已經與起源之樹相融，與天地大道相合的寧夜，失去了塵世間的七情六慾，也根本沒有那種要將為危險扼殺在搖籃中的想法。

    「不要走！」

    就在寧夜將要轉身離去之後，劍主終於開口說話了。

    「……不要走。不要再丟下我了，哥哥！」

    劍主內心很是清楚，若是今夜讓哥哥走了，那麼便是一去無回，徹底消失，再也不會回來了。

    而且今夜所發生的一切，不禁出乎了那三位世家老祖的意外，也同樣出乎了以身殉劍的他的意外。

    在劍主原本的計畫中，是要依靠自己終其一生所蘊養在體內的那一劍，幫哥哥他斬斷這無限輪轉的宿命枷鎖，讓哥哥能夠得到自由，能夠像個正常人一般的生活，能夠和他所喜歡的一切長相廝守在一起。

    哪怕這其中，並不會有自己的身影存在。

    但是劍主他亦是無怨無悔，心甘情願。

    因為這是他，早在許久之前，在剛剛踏入修行這條道路上的時候，便已做好的決定。

    這是讓哥哥他，獲得幸福的唯一辦法。

    劍主曾聽自己的嫂子龍流昔說起過，千年前她與自己哥哥所發生的那些事，在大婚之日選擇了逃離，自此對待自己就像是陌生人一般，躲起來不見自己……

    在劍主心中，自己的哥哥是世間最好的哥哥，無比溫柔無比重情重義，就像是當初對待自己這個弟弟一般，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事情，會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呢？

    他想，哥哥他一定有著自己的苦衷，再聯想到哥哥在自己面前將手掌插入胸膛的畫面，還有那句無限悲傷的臨別遺言，他似乎想到了其中的答案。

    肯定是因為身上背負這某種沉重的宿命，哥哥當年才會選擇如此對待嫂子。

    自己一定要做點什麼才行，就像是以前哥哥總是無私為自己做的那些事一般。

    因此，這世間從此少了一個叫做「方離」，膽小懦弱的愛哭鬼，多了一名行走在這世間最艱難道路上，劍下鮮血積洋枯骨如山的劍主。

    然而，當一切真正到了這一刻時，所要面對的困難卻讓劍主幾近絕望。

    眼前的與起源之樹合道後的哥哥，實在太過於強大了，已經超脫了人力所能夠理解的範疇，就連這方天地全盛時的天道，也遠遠比之不及。

    這時候劍主才發現自己錯了，並且錯得離譜。

    在他原先的設想中，哥哥他肯定是被這片天地給控制了，就像是那些舞台上的牽線傀儡一般，必須要按照天道意志所規劃給他的道路而行動。

    所以自己所要做的，就是以那傾盡一切溫養出的一劍，斬斷天道意志加諸在哥哥身上的牽線，讓哥哥獲得自由。

    可事實卻是，哥哥他從不是舞台上那被牽線的傀儡，而是在幕後冷眼操縱著一切的幕後人。

    因為實在太過於強大，就算自己此時使出了那一劍，也無法真正斬斷一切，讓哥哥獲得自由。

    這世間最絕望的事情莫過於此了吧，傾力一切去付出，到頭來卻發現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

    劍主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自責著如果自己能夠變得再強大再強大，那麼那一劍的威力便可以讓哥哥重新回歸，獲得幸福了。

    「劍主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也付出得足夠多了！」

    此時身為嫂子的龍流昔也來到了場中，似乎看出了他在自責，嫂子開口安慰著自己的小叔子。

    再然後，她繼續朝前，攔在了對劍主話語充耳不聞，繼續朝天而行的寧夜面前。

    就這麼用無比的幽怨目光，死死望著他。

第三百三十六章 請你留在我身邊


    原本大道朝天，無論何事何地都一副無慾無求性冷淡模樣的寧夜，在龍傲嬌這等幽怨目光的注視下，身軀竟然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絲肉眼都無法察覺出的距離。

    看來有些東西，就算丟失了全部記憶和自我意識，但是身體卻很是誠實地做出了應有的反應。

    當然，這也許是他剛剛與起源之樹相融合道的緣故吧，加上還未回到天上的歸宿內，成為真正的至高主宰，讓世間萬物重歸混沌毀滅，再自混沌中孕育下一個嶄新的紀元。

    真相到底如何，誰都說不清楚，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是先前面對那些世家老祖，還有對他有一絲威脅的時，寧夜都像是一塊冰冷的石頭般無動於衷，但現在確實敗在了龍傲嬌的幽怨目光下。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這種幽怨至深的目光也是一件堪比斬天之劍的絕世殺器了，寧夜一眼能夠讓南宮老祖與北冥老祖落荒而逃，而她這一眼能夠讓已是無敵一切的寧夜畏懼後退。

    儘管只是不易察覺的一絲，但退了終究是退了。

    寧夜望著眼前這阻攔住自己去路的女子，在與她的目光觸碰了一瞬之後，便微微偏過頭去，沒有與之對視了。

    並沒有什麼直接的愧疚情緒，況且此時的他連愧疚這種情感為何物都不知曉。

    之所以後退，只是不知為何的，覺得身上有些不自在，就是不願與這目光相觸碰。

    「寧夜你這個混蛋，這是準備再拋棄我一次嘛？」

    龍傲嬌站在月光下，對著眼前的寧夜如此問道。

    這句話的重點，是其中的這個「再」字。

    千年前，十里紅妝張燈結綵的昆吾聖山之上，一身如火嫁衣正在憧憬著接下來與如意郎君此生相依人間白首的她，直接被這個本應牽著她的手走入大婚現場的男人拋棄，從此了無音訊了許久許久。

    而同樣的事情，這千年來獨自帶著女兒，活脫脫就是一名棄婦的她，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也真的不想再嘗一次，那種被心愛之人所拋棄的滋味。

    寧夜沒有對這名攔路的女子出手，雖然以現在他的實力，想要對付此女子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他也沒有去應答她的話，而是選擇了換了一個方向上天。

    簡而言之，就是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嘛，反正天之大，從哪裡都可上天。

    寧夜換了個方向，龍傲嬌也跟著動了起來，再次攔在了他的面前，阻攔住他上天的去路。

    「寧夜你這個渣男，難道你想再一次吃乾抹淨就不認賬想跑麼？」

    這句話的重點，依舊是這個「再」字。

    畢竟同樣的事情，寧夜千年前便已經做過了，霸王硬上弓無恥敗壞了人家的姑娘的清白，之後就開始玩消失，最後連女兒都有了。

    而龍傲嬌口中的「再」，自然是指先前屋內發生的那些事，自己不僅被強吻了，而且身子也可是被看光了。

    當然，這個所謂的強吻，還留待商討。

    當時確實是寧夜先動的嘴沒錯，但是他那時還只是一隻弱雞，如若不是龍傲嬌自己心裡默認了，本就有這樣的念頭，以她的實力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躲開，然後將寧夜吊起來用小皮鞭啪啪啪感化。

    寧夜沉默不言，也沒有去對龍傲嬌付諸武力，再次默默選擇了換了個方向再上天。

    而這次的結局也是同樣，作為攔路虎……哦不應該是攔路龍的龍傲嬌，再次堵住了他上天的去路：

    「寧夜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混蛋禽獸渣男！你走了倒是一了百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孤兒寡母該怎麼辦？我們的女兒小憐她一向都最粘你了，要是你走了，女兒以後問起來爸爸去哪兒了，我又該如何告訴她？

    先前，在你不在的這千年來，小憐她經常問我一個問題，問爸爸去哪裡了，是不是在外面迷路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家，那時候的我只能寬慰她，說你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但是只要等下去爸爸就一定會回來。

    而這次，我又該如何作答，難道要對小憐說，爸爸他再一次拋棄了小憐你，但唯一的區別，是這次他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嗎？

    你說啊！說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以前我還可以安慰自己，你終有一日會出現，所以哪怕就算我等了千年，但也絲毫未曾覺得有何堅持不下去。但如果你這次走了，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不知道如何在以後再也沒有你的世間生存下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夠堅持下去……」

    說到最後，龍傲嬌的眼眶一片通紅，絕美的面龐上滿是滾燙的淚珠。

    「……小……憐？」

    望著眼前悲傷哭泣的少女，和聽到耳邊這真情流露的話語，寧夜面龐上依舊一片如冰雪覆蓋住的無情冰冷。

    不過唯一的區別是，這次的他，竟然輕聲念叨起了「小憐」這兩個。

    他也不知道究竟為何，但就是覺得，這簡短的兩個字中，似乎蘊含著被自己所忘卻的，極其重要珍視的事物。

    「爸爸爸爸！」

    這時候，身後傳來這樣的熟悉呼喚聲，

    轉過頭，一隻粉雕玉琢的小luoli，正騎在一隻通體雪白的九尾狐狸身上，對著自己的爸爸開心打著招呼。

    這只小luoli，自然便是寧夜與龍傲嬌的親生女兒小憐了。

    在身為神州真龍的母親防禦結界庇佑下，小憐絲毫沒有察覺到外界的異變，一直睡到了現在才從熟睡中醒來。

    而醒來之後，覺得外面好像有些吵鬧的她，便起身去爸爸媽媽的房間找人了。

    可是進了房間後，卻見到屋內一片狼藉，並且牆壁上還破了個大洞。而透過這個洞，小luoli看到了外面遠遠地站著好多好多人，而自己的爸爸媽媽還有劍主叔叔，此時正懸浮在空中不知道正在幹嘛。

    因此，想要去找爸爸媽媽的小憐，便呼喚了今天剛收的新寵物小玄玄，讓它變大帶自己飛上去找爸爸媽媽。

    「爸爸你們大半夜不睡覺，是背著小憐玩什麼遊戲嘛？咦，媽媽她怎麼哭了啊？爸爸你快哄哄媽媽，楚然叔叔曾經說過，除了在某種極其特殊的環境下女孩子被弄死，一般情況下當一個女孩子哭得時候，男生就要說一些騙人的好話去安慰她才行。」

    小憐一本正經地說著楚然叔叔教會給他的人生哲理。

    而這時候，小憐也來到了寧夜的面前。

    「爸爸，要抱抱！」

    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的小憐，張開雙臂像是以前常做的事情，要去爸爸的懷裡。

    她根本不知道，此時的寧夜已經身化大道，不是以前的他了。

    「小憐，你快離……」

    劍主在一旁焦急開口，生怕小憐受到傷害。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令所有人驚詫到掉下巴的事情就發生了。

    已經融合了起源之樹，大道無情的寧夜，竟然真的伸出了雙臂，將小憐抱在了懷裡，

    就如同以前無數次將女兒抱在懷中那般，動作無比的輕柔。

第三百三十七 千年前那場霸王硬上弓的真相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臉上猶帶有淚痕的龍傲嬌，望著眼前的這一幕，除了驚詫之外，內心也同樣很是委屈很是酸楚。

    自己剛剛數次攔住這個男人，情真意切說了那麼久，委曲求全讓他不要走，說得都把自己給弄哭了，可是這個男人依舊不為所動。

    然而，女兒一出現根本什麼都沒做，也沒花費什麼力氣，就讓這個男人乖乖順從，不僅伸出手將女兒抱在懷裡，而且就站在那裡也沒有要去上天的意思了。

    好在這個人是自己的女兒，否則龍傲嬌估計不僅是單單的委屈了，還得吃好大一壇塵封了千年的老壇酸醋才行。

    「爸爸，你和媽媽還有劍主叔叔這麼晚都不睡覺，是躲在這裡玩什麼有趣的遊戲麼？」

    被身為人父的寧夜抱在懷中的小憐，像往常那樣在爸爸的胸口親密蹭了蹭，然後仰起頭一臉好奇地問道。

    「不是。這只是因為……因為……」

    原本古井無波的寧夜面龐上，此刻抱著女兒在懷中，臉上流露出無限糾結掙扎的表情，就連話語都說不完整斷斷續續。

    完全沒有了先前那種超然於世外的高冷絕情。

    「爸爸你怎麼啦，怎麼看起來來怪怪的？是身體不舒服嘛？」感覺到今夜的爸爸有些奇怪，小憐很是疑惑地問道。

    「小憐，你爸爸他要走，你千萬要攔著他別讓讓他走！」

    察覺到如今即將化為大道的寧夜，似乎對女兒擁有著別樣的感覺，對待她的態度截然不同。於是，在一旁的龍傲嬌連忙對女兒呼喊道，想通過女兒來留住這個男人。

    「要走？爸爸你是要去哪裡啊，是去什麼好玩的地方麼，小憐可以跟著一起去嘛？」

    剛剛才從被窩裡起來的小憐，完全沒有母親龍傲嬌那番話語的真正意思，還以為爸爸只是去某個地方玩一玩，玩好了便會回來。

    「不可以！」

    似乎也知曉自己所要去的地方，對於懷中的小luoli來說是何等孤寂殘忍之地，根本就不適合她，因此寧夜第一時間便下意識地選擇了拒絕。

    這也是下意識想要保護女兒不受傷害的表現，足以證明在事關女兒的問題上，寧夜確實表現得像是一名合格的父親，而不像是一個合格的大道，因為大道本就應無情。

    「既然小憐不能跟爸爸你一起走，那麼爸爸你就別走了好不好？」

    似乎被寧夜突然的堅決態度給嚇到了，女兒小憐弱弱開口繼續道：「因為爸爸你要是走了，小憐肯定會非常非常想念爸爸，到時候小憐一定會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做什麼都事都提不起精神來的。還有媽媽也是，爸爸你要是走了，媽媽又會像是以前那樣，有時候會一個人躲在屋子內偷著哭了……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應該整整齊齊快快樂樂在一起才對，才不要什麼分離呢，分離什麼的最討厭了！」

    這一大段話，說得很是有理有據很是通順，因為這本就是小憐內心的真實想法。

    對啊，分離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最討厭的東西了，自己才不要和爸爸媽媽與劍主叔叔等這些所喜歡的人分開呢！

    大家一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嘀嗒！」

    一點雨滴自蒼穹掉落在大地之上。

    緊接著，無數的雨滴接連而下。

    明明數秒前還是萬里無雲的夜空，轉瞬之後便是突如其來的一場驟雨，實在突兀異常。

    雖然整片世界都淪陷如這場驟雨中，但是小憐的身上卻未曾沾到半絲雨滴，因為那些雨水就像是有靈性一半，直接避開了她。

    「爸爸，你是在哭嗎？」

    小憐抬起頭，對著寧夜問道。

    儘管爸爸的身軀也處在雨幕之下，但是她可以很清晰感受到，爸爸很難過，在哭泣著。

    如今已是至高大道的他，覺得很是悲傷，那麼自然這個世界也要跟著一起悲傷。

    就像是現在這被驟雨沖刷著的世界，便是最好的證明。

    這也是為何大道須至無情的原因，不能有凡世間的任何悲喜情愛情緒，因為心隨情動，而世界則隨心動。

    而站在雨幕下的劍主，抬頭望瞭望頭頂的這場大雨，然低頭凝望這眼前的這對父女。

    他此刻能夠清晰感受到，原本強大無匹的寧夜他，此時因為對小憐動了某種至高大道不應有的眷念不捨之意，而正變得不那麼不可戰勝。

    這一瞬間，劍主想明白了許許多多的事情，關於小憐的出世意義，已經自己的「哥哥」，用了千年謀劃布下的這個對抗命運的局。

    在多年以前，劍主便聽聞了千年前那些關於真龍大人與自己哥哥前世的八卦，其中便說了，當年自己的哥哥實屬霸王硬上弓，吃乾抹淨後就消失不見，而嫂子則誕下了小憐，還有此刻正在小憐體內沉睡的姐姐小惜。

    對於自己的哥哥是禽獸這件事，劍主一直都不相信的，認為自己性情溫柔的哥哥，絕不可能做出這等違背女性意願禽獸之事。

    就算是後來身為當事人的嫂子，都站出來承認了當年是有這件事的發生，甚至過程比外界所傳言的還要那麼不堪入耳幾分，也正是那一夜的歡好，才有了芷憐與芷惜這對姐妹誕生。

    但是，儘管聽嫂子親口承諾了，但是劍主也依舊堅信著，這一切的背後肯定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哥哥他是有自己的苦衷才會做出這種禽獸之事。

    而今日，劍主終於找到了，關於千年前那一夜之事的真相。

    那一夜哥哥之所以獸性大發，對著同處一室年齡還尚幼的龍流昔伸出罪惡的魔爪，不是因為他像是那些電視劇中男主常見情節那般被下了某種類似於「奇淫合歡散」的劇毒，而是因為這本就是「他」自己內心的意願。

    而目的，便是為了讓龍流昔腹中孕育出，與自己的血脈相連的女兒。

    一切都是一個局，正是為了今日這一切！

我的前世大有問題 第三百三十八章 來自人世間的羈絆

    如果完整敘述起來，這一切的經過應該大致是這樣……

    很久很久之前，此方天道因莫名原因受創，其本體掉落凡塵成了一名人族。

    當時正處於妖獸為尊的黑暗血時代，天生身體孱弱不能吸納天地之力的人族，則淪為待宰家畜的食物存在。而那名天道所化的人族，在一次對妖族小隊對抗，不讓它們帶走自己妹妹的過程中，激發了體內部分的力量，成為了第一名開啟修行的人族。

    後來，他創造出適合人族的修行之法，帶領萬千人族奮起反抗，欲讓人族走向光明燦爛的未來，那裡沒有死亡、沒有殺戮、沒有飢餓與痛苦，每一個人都能夠在陽光下幸福生活著……

    再然後，他付出了至親殉劍的代價，鑄就了世間第一柄劍。

    並用此劍，逆斬天道！

    但是，他實質便是真正的至高天道，若是真正斬天，那豈不是要連自己也斬麼？

    所以事情的真相，自然沒有表面上如此簡單。

    那一日，他持劍登天，欲以此劍斬天，擇天重立。

    但他來到蒼穹之上時，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歸宿一般，想起了一切的一切，明白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在他隕落凡塵之後，這方世界的天道已經形如空殼，畢竟最本質的起源之樹核心都不復存在了，天地間只剩下最基本的萬物輪轉的規則秩序。

    這也是，為何許多修士說大道有缺，在這片有缺天地中，修行之路是有窮盡的緣由，在這世間修士完全無法獲得真正的超脫。

    儘管明白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但也許是一世為人，讓他體驗到了人世間的許多曾被視為累贅的情感，他拒絕了蒼穹之上，自自己離開後便已殘存至極的天道，沒有與之融合重新身化萬古大道。

    不過那殘存天道顯然沒有思考的能力，也無法去體諒現在他的情況，只會以萬物輪轉的規則秩序辦事。

    所以，它想要留下他。

    然後，它就被斬傷了。

    自蒼穹之上回到世間的他，已經明白了一切的一切，也知曉了自己的宿命為何，也明白了眼前的一切景象終將會迎來混沌毀滅。

    儘管已經待在蒼穹之上，坐看這片界域自混沌中誕生，最後萬物再重歸於混沌，如是循環了九個混沌紀元，但是這一紀元的他，已不願在看到這樣的場景重複了。

    知曉起源之樹的種子在自己體內，也知曉一旦種子發芽成長起來，就預示著這個紀元迎來終結。

    為了不讓當初那縱身一躍，被劍爐內洶洶燃燒白色天火吞噬的少女所付出的一切付諸東流，萬物迎來毀滅重歸混沌，所以他決定孤身一人默默守護好這個，曾許諾過她將會迎來光明與溫暖的世界。

    等待十萬年或者是百萬年過去，她重歸世間之時，能夠直接看到這樣她一直所冀盼的世界。

    於是，為了不讓起源之樹的種子發芽成長，他將全身的修為盡數散盡，並且自己毀去了體內九成九的生機，以此來隔絕起源之樹的成長，讓這世間永遠陽光燦爛安和祥平……

    他很是開心地想著，自己既然都已經這到了這種地步，那麼現在所需要做的，便是安靜等待著她歸來了吧。

    於是，以犧牲自己的修為和身軀，來沉默無聲守護著這個世界的他……

    因為捨棄了修為，變得太過於弱小，於是便「死」了。

    當頭顱被利刃割下的那一瞬，他聽到那些人口中在放肆大笑談論著，「原來所謂的聖人，也只是徒有虛名罷了，說不定上古與妖族交戰的那些事蹟，都是特意編出來出來騙人的，完全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啊哈哈哈」！

    沒有多大的憤怒，只是覺得眼前這些人可悲，而自己又有點可笑。

    確實可悲且可笑。

    自己曾傾盡一切，想要守護好這片世間，守護好這萬千生靈。

    可最終，卻是死在了想要守護的人的手中。

    起源之樹的種子失去了制約，必將繼續發芽成長，最終將世間萬物萬靈吞噬殆盡……

    就算是被背叛，但是因為那曾經依賴著自己叫著自己哥哥，最終為了自己而犧牲的某人，他還是想要守護好這個世界。

    仇恨這種事物，在愛面前完全微不足道了。

    為了妹妹，他願意熱愛守護好這個世界，完成曾對她許下的承諾，讓世間和平不再有流血殺戮，人與人都幸福快樂生活在一起。

    隨後，過去了很多年很多年，而他一直在尋求著解救之法……

    而那一世，還未曾甦醒以前記憶的他，在重傷垂危之時，在昆吾聖山外的夜幕下，遇到了一名叫做龍流昔小女孩，她乃是龍族受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

    後來，她自願成了他的人質，隨他流亡天涯不離不棄。

    可那一夜，他卻像是變了一個人般，一言不發著了魔般，直接不顧她的哭喊做出了那等禽獸之事。

    而這一切，是他自己做的，但同時也不是他自己做的。

    之所以發生那一夜之事，是因為當時的他已經開始逐漸恢復以前的記憶，在上古至今的百萬年時光中，他也終於找到了一個辦法，用來阻止自己體內的起源之樹的種子，不讓自己再像是以前那樣，成為無情的至高大道。

    儘管成了至高大道，掌控一切，這世間一切全憑心意，但卻已經連心這種東西都沒有了。

    他所謂的辦法，便是留下自己的血脈，將之作為自己與人世間的羈絆之物，日後出現那種糟糕情況之時，能夠憑此暫短從那大道狀態中掙脫出來。

    而作為本就不屬於這一界域之內的，昆吾聖山龍族小公主的龍流昔，便是最好的結合對象。因為龍族本就不屬於這一界域，所以根本不受天道規則影響，

    於是，他便將這一切付諸了行動。

    小憐，便是他所留下的，與人世間的羈絆之物！

    至於現在這種情況，便是那種最糟糕的情況。

    但其實，千年前那個與龍流昔相識的他，對於那一夜所發生之時，根本就沒有料想道，這也完全不是他這一世的意願，而是他內心最深處知曉一切的潛意識所自行做出的，認為乃是最正確的決定。

    因此，那一夜他徹底迷失了神智，腦中只剩下了與龍流昔交合的唯一念頭，完全不受控制了。

    「一切，應是如此了！」

    大雨中，一頭白髮勝雪衣衫皎潔如月的劍主，如是低喃道。

    他凝望著因為女兒小憐的出現，而情緒受到簸蕩，無情大道狀態被打破，已經變得不那麼不可戰勝的寧夜。

    他知道，現在，正是時候使用那一劍了。

    哪怕，自己也是局中人，亦是棋盤上被精心佈置落下的一枚棋子。

    心甘！

    情願！

    無怨！

    無悔！

我的前世大有問題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不悔抉擇

    早在很多年前，劍主便已經大致猜測出了事情的真相。

    而今夜發生的這一切，則那讓那個真相變得越發清晰起來。

    儘管在千年前，與體內流淌著稀薄真龍血脈，身為龍族公主的龍流昔結合，誕生下了女兒，便是所謂的人世間羈絆。

    但光是如此，還是無法改寫結局，還缺一柄可以創傷到天道的神兵。

    而普天之下，除了當年的那柄斬天劍，其餘兵刃在天地規則所凝聚而成的天道面前，儘是形同虛設構不成任何威脅。

    於是，數百年後，在某座破落的小山村中，一名叫做方莫的嬰孩降生於這世間，

    數年後，某個落雪的冬季，一聲嬰孩啼哭劃破了寂靜的寒夜。

    新生的嬰孩被取名為方離，交由身為的哥哥的方莫來照看。

    這兄弟兩人的名字，所合起來……

    便為莫離！

    誰也未曾想到，在這破落貧窮，一點都不起眼似被世界所遺棄的小山村中，這對平平無奇的兄弟，會在以後俱是成為震驚轟動整個世間的大人物。

    就像是此刻站在這裡，一念便可號令世間萬劍的劍主。

    劍主這個稱謂，是世間崇敬他的劍道造詣的尊稱，數百年的光陰流轉，現在這世間已經鮮有人知曉劍主的真名。

    他的真名叫方離。

    他一直都很喜歡這個名字，因為這是哥哥為自己取得名字，和哥哥的姓名相配起來，便為「莫離」，亦代表著兩人之間的羈絆。

    莫分莫離，多麼美好夢想與願望。

    可惜世間總是無常，夢願無法隨心。

    「哥哥，我此生最不後悔的一件事，便是成為你的弟弟！」

    連綿雨幕下，劍主對著眼前的寧夜低聲說道。

    然後，他緩緩提起了手中之劍，對準了寧夜。

    「以前總是哥哥你保護著膽小懦弱的我，而這一次，就讓小離也逞一會英雄，來保護哥哥你一次吧。以這一劍，斬斷這宿命的枷鎖，開闢出截然不同的天地，讓哥哥你獲得自由與幸福！」

    話剛落音，衝天的劍意自劍主身上爆發，週遭的落雨都被這股凌厲劍意所驅散殆盡。

    那些受到召喚而來，自世間各地而匯聚來的萬柄劍器，原本在那三位世家老祖俱落荒而逃後，便沉寂在了夜幕下。

    而在此刻，伴隨著劍主身上劍意衝天而起，這些劍器俱是輕微顫抖散發著各自的劍意，就像正在是朝拜送別它們至高無上的王。

    再接著，此地無數柄劍器匯成數條劍流，如黑色的潮水一般自四面八方湧向劍主體內。

    早已沒有了肉身的劍主，此刻身體就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那數以萬計的劍器進入他之後，仿若投入大海的石子，沒泛起一絲浪花得便被直接了當地吞沒。

    同樣的事情，早在劍主當初自劍峰之頂閉關而出，決意離開劍峰之時，便已經發生過了一次。

    那次，孤坐劍峰上數百年，終於等來了所要等待之人的劍主，意欲離開劍峰。而劍峰之上的無數劍器，都主動依附於他，願意奉之為共主，跟隨他一同離開。

    因此，在劍主走之後，劍峰便早已名存實亡，連劍都沒有的劍峰，又如何稱之為劍峰。

    身蘊劍峰萬柄名劍的劍主，可謂是一座移動的劍峰，如若他願意，完全可以使出想什麼「無限劍制」之類的招式，把各種名劍當箭用來射死敵人。

    而此時，在頭頂這黑壓壓如同遮天之幕的萬柄劍器中，作為道盟盟主朝賞月佩劍的君子劍，以及東方青月的青月神劍，還有數柄道盟至今無主的無上道器神劍，猶若夜幕上的繁星與皓月，顯得尤為醒目。

    最終，場中所有的劍器，盡數匯聚於劍主體內。

    遠處那一大群圍觀的修士，儘管不太知曉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也不明白為何吸納了那麼多劍器在體內的劍主，竟毫髮無傷沒被撐爆，但是他們所知道的是，看這氣勢這場面，這肯定是劍主準備釋放什麼極其厲害的大招了。

    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生怕不留神錯了這等萬年難得一見的絕世殺招。

    而一旁的龍流昔，已經知曉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將女兒小憐從情緒已經陷入失常狀況的寧夜懷中抱走，然後轉頭望向劍主，通紅眼眶內氤氳著濃重水汽。

    望著眼前手持木劍，劍意凜然宛若出塵謫仙的劍主，此時的她，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少年時的情景。

    當時的他衣衫襤褸，身上滿是大大小小鮮血淋漓的傷口，連哪怕一寸完好的皮膚都沒有，正在被一群修士追殺著。

    可就算是身處將死絕境，他的眼眸中也沒有半點的懦弱與恐懼，而是充滿著那種不甘與憤怒，宛若一頭心中燃燒著復仇之火的野獸，生命就是為了復仇而存在著。

    就算是自己隨手幫他消滅了那些追殺他的修士，但是他的眼眸中也充滿著質疑與不信任，那不僅僅是對自己，對這個世間同樣如此。

    在他心裡，早已沒有了值得信賴之人，因此只能孤身一人奮戰著。

    當時，等身為神州真龍昆吾聖山之主的她出關之時，一起都已經塵埃落定，根本未曾來得及去見那個苦等了數百年的男人一面，也未曾能夠在他陷入危難之時出手相佑……

    她很自責，儘管沒有表露出來，但是她心中卻是很自責與後悔。

    然而不敢去正式這份情感的他，一直用是因為讓小憐沒能見到爸爸的理由，而來安慰自己，而並不是在乎那個男人。

    後來，她聽聞了那個男人，這一世有一個弟弟，對方名字叫做方離，此時正單人之劍到處為死去的哥哥復仇。

    於是，她離開了昆吾聖山，將身陷絕境的他救下，並帶回來昆吾聖山。

    事實上，當初的她完全未曾料想過，事情會演變成今日的局面。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是想要看在他是小憐叔叔的面子上，佑他一世長安榮華富貴。至於那些參與那一夜事情傷害了小憐爸爸的人，她準備親自走一趟神州大地。

    可是，這少年卻拒絕了。

    他說，哥哥的仇，自己要親自去報。並且自己要成為一名世間最厲害的劍修，就像是哥哥所期待的同樣。

    初聞這宛若天方夜譚的話語時，龍流昔內心自然是不信的。

    可未曾料想道，當初自己隨意自外面救下的少年，竟然像是當初所說的那樣，在短短數百年之內，被冠以世間劍主之稱，並且擁有了連自己都畏懼的力量。

    儘管擁有這份力量的代價，是犧牲他所有的一切。

    哪怕，這一切其實只是針對他而設的一場局。

    但劍主依舊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選擇自己不悔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