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君臨星空 作者:風消逝(已完成)

 
Babcorn 2018-2-11 18:04:4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2 1046830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19:19
第一百章 巔峰

  八月十四日、清晨時分。

  客廳內。

  陳淑早已起床,準備早飯。

  韓茜則是毫無形象地趴在床上,小嘴嘟著,安安靜靜的睡懶覺,睡得香甜無比,時而還哼唧兩聲。

  咔嚓。

  韓聞志推門走出,走到兒子臥室門口,傾聽片刻,然後才走到廚房裡:「小東正在練武,真是夠勤奮。」

  唰唰。

  陳淑翻動鍋裡的海帶排骨湯,灑了點鹽末,搖搖腦袋:「我早上七點起床,小東就已經在練武。估計這也是咱兒子能得到寧老先生賞識的原因。」

  「這都過了兩三天。」

  「可升學宴的情形,依舊曆歷在目。高良安的舉止,肯定是因為寧老先生坐在那兒的緣故。」

  說著。

  陳淑蓋上鍋蓋,任排骨湯沸騰,瀰漫著醇香味道。

  「我也這麼想的。」韓聞志低笑道。

  他們兩口子幾乎猜出了真相,但令他們疑惑的是,網上查不到寧墨離的信息。哪怕華國國級的官府領導,應該也能查得到。

  既然查不到,索性按捺好奇。

  人至中年,沒太大的獵奇心理。況且在韓聞志夫婦心裡,寧墨離和藹親善,舉止穩重,堪稱一代學者的風範。

  自己兒子跟著寧墨離練武,總沒錯的。

  嘩嘩。

  排骨湯翻騰,冒出團團熱氣。

  陳淑靠在牆壁上,望著蒸騰霧氣,浮出欣慰神色:「虧咱們還在考慮兒子怎麼找工作。不提以後,單論現在,兒子便已經超出了咱們的預想上限。」

  韓聞志怔了一怔,也百感交集。

  他嘆了口氣:「我原本認為兒子找份月薪頗豐的工作,只要還得起房貸,娶個好媳婦,就是圓滿人生。咱們也心滿意足。」

  「可眼下——」

  「那高良安與大哥簽訂合作協議,訂單金額高達五千萬。大哥昨天給我打電話,言明這些皆是小東的面子。不敢想,我真是不敢置信。」

  一邊說著,一邊搖頭,韓聞志絮絮叨叨。

  這時。

  陳淑卻急忙看向韓聞志:「你說得對。兒子的婚姻大事也很重要,必須提早考慮。」

  啊?

  我講的重點不是這個啊!

  韓聞志愕然,登時失笑:「太早,太早。兒子年紀太小。」

  「怎麼小了,至少也成年了嘛。」陳淑眼底劃過深思:「我上兩天看他與一個女同學聊天,那女孩似乎也考上了江南學府。」

  韓聞志皺眉道:「張朦?」

  陳淑連忙追問:「那是誰?你知道?」

  韓聞志瞥了眼臥室,連忙關上廚房門,悄聲道:「那是張羅宇家的女兒,長得蠻標緻,言行舉止也很乖巧,我覺得不錯。但老張似乎對咱兒子有偏見啊。」

  偏見?

  陳淑一怔,微微一笑。

  若無想法,豈有偏見?看來她得抽空看看這位名為張朦的女孩子。

  ……

  臥室內。

  韓東緩緩鬆開陽極樁,均勻吐息數次。

  直到氣血恢復常態,力量平穩蘊涵之後,他才睜開那雙清澈剔透的眼眸,昂揚篤定,似有精芒流轉,蓬勃如若烈火。

  「終於——」

  「我的體內力量,終於臻至身體上限!進不可進,增無可增,力量已是磨礪到了巔峰。」

  自達到二品以來,約有兩個多月,他終究踏入獨屬於自己的二品品級巔峰,此乃超乎極限的巔峰,亦是震古爍今的巔峰。

  甚至。

  自己也沒法估量體內力量。

  假如千斤巨力乃是潺潺溪流,那麼如今的蠻橫巨力,便是洶湧翻滾的瀑布,自天穹垂落,至大地流淌,蘊涵無與倫比的龐大。

  「三萬斤。」

  「或許略有超出,也說不準。」韓東嘴角勾勒一絲自信笑意。

  直到此刻。

  當他有了凌駕普通人思維範疇的武力,體察己身,暗忖內心,才略有明悟……與影視劇裡的描述,截然不同。他想要的,很簡單。

  讓爸爸媽媽歇一歇,享受中老年的美好時光。看著妹妹韓茜快快樂樂的成長,長成一個大姑娘。

  「是啊。」

  韓東自嘲,環視瀰漫溫馨熟悉的臥室,嘴角噙著淡笑:「一個人的成功,不是自己強大,而是讓愛自己的人與自己愛的人,皆得圓滿幸福。」

  但如今這點武力,遠遠不夠。

  想要應付妖魔鬼怪,他必須強,更強一些,強到可以鎮壓整個蘇河市,乃至江南省。

  「萬斤巨力,可殺普通的妖魔鬼怪。」

  韓東沉吟:「如今雖有三萬巨力,面對妖魔鬼怪卻無本質差別。力量再大,若是凝合程度不足,對那些東西也造成不了傷害。」

  雖然超越極限,他仍然冷靜思考。

  若要對那些東西造成傷害,只有術之意蘊、一品的凝合之力、武者內力。而他只具備前者,三萬斤巨力僅能對術之意蘊產生一些增幅。

  但轉念一想。

  三萬斤的巨力對妖魔鬼怪無意義,可對人而言,卻是龐大無比的力量。武者能否扛得住,還是兩說。

  想到這裡,他心情驟然舒暢。

   咔咔。

  韓東嘗試攥緊手掌,清晰感到體內的龐大力量,好似一尊隨時甦醒的蠻荒巨獸,尤其是握拳之間,周圍空氣似有亂流排散。

  這等心情,實在慨然。

  短短半年不到的時間,便有了凌駕普通人想像上限的武力,宛若一場美輪美奐的天降恩賜。

  「一品。」

  「師尊剛剛離開,爭取在師尊回來前,達到一品!」韓東嘴角勾勒篤信笑意。

  突破二品,達到一品,不太難。

  首先力量磨礪巔峰,其次是力量與氣血相互統籌,當兩者有了互為一體的趨勢,即是一品。

  他正想著,手機振動了兩下。

  恩?

  韓東走到床邊,拿起手機看了眼,正是張朦發了兩張柯基狗的賣萌圖片:「韓東童鞋,本姑娘請你吃飯。」

  「我不餓。」韓東回道。

  「不是現在啦/抓狂/抓狂」張朦秒回道:「吃超讚的蟹肉煲哦,中午,或者明天中午。」

  「請客原因?」韓東問道。

  「高考前幫我那麼多次,本少女當面表達謝意……哎,你怎麼這樣子,我感覺你很不情願呢/可憐/可憐」張朦有點氣。

  咦?

  我哪裡不情願了?

  為了避免張叔查聊天記錄,言簡意賅,才是最保險的措施。

  韓東沉吟了一下,標標準准的回道:「客氣。沒有不情願。那今天中午見。」

  嘖嘖……

  我不愧是有巨款的男人,文字間流露出幹練利索,回答全面,無有絲毫遺漏。

  韓東忍不住為自己點贊。

  過了好一會兒,張朦回了一句時間地點,緊跟著連發三個柯基狗的圖片,小短腿異常顯眼,搖搖晃晃,蠢萌蠢萌。

  韓東冷笑:「你竟然嘲諷我腿短!」

  張朦張牙舞爪似的:「你想多了,我可沒嘲諷你那雙腿/發怒/發怒」

  唔。

  分明在嘲諷腿短。

  難道指的不是雙腿,那麼哪裡短?

  韓東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下半身,不由打了個寒顫,默默撤回上一條QQ消息,長嘆一聲:「我這麼純潔的心靈,豈能與污搭邊。」

  嘩啦。

  他拉開窗簾,任陽光灑落臥室內、

   須臾後,臥室外傳出陳淑的呼喚聲音,早餐已經做好了,韓東望了眼日光炎炎之下的綠意小區,推門而出。

  ——

  正午時分。

  雲通河河畔,坐落著一家匯萬商業廣場,乃是集餐飲、衣服、飾品以及娛樂為一體的購物廣場。

  即使炎炎盛夏,也有眾多青年男女來來往往,熱鬧至極。

  一位亭亭玉立的身影,靜靜站在門口,時而望著門外。

  她正是張朦,穿著淺藍顏色的小襯衫,露出如玉如脂的雙臂以及白皙的脖頸,襯托清秀,下半身則是牛仔七分褲,顯得腿部線條筆直且勻稱。

  約有五分鐘後,一道清朗聲音傳至:「張朦?」

  「哎?」

  張朦扭頭一瞧,便看到淡藍短袖外加牛仔長褲的韓東,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清晰可見。

  即使外界溫度奇高,悶熱無比,韓東也僅是臉龐泛紅,無有一絲一毫的流汗。

  「這就是武術上三品的特殊之處?」

  張朦眸光一亮,繞著韓東走了兩圈,抿了抿粉唇:「外面這麼熱,你竟然一點也不出汗,打車過來的?」

  韓東搖搖頭:「跑過來的。」

  「什麼?」

  張朦那雙秀眸一怔,臉蛋上瀰漫不可思議的神態。

  韓東淡笑道:「嗯,跑過來的,這天氣也不熱。」

  不熱?

  張朦仔細看了看韓東,輕嘆一聲,只覺得武術有那麼一點神奇,簡直超出理解範疇。

  韓東繼續道:「張朦,其實你不用特意謝我,幫你也是舉手之勞而已。」

  「那可不行。」張朦搖搖頭,披肩秀髮微動:「那宗凱軒很煩,幸虧有你的幫助,否則我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萬一影響高考,恐怕我考不上江南學府。」

  「所以——」

  張朦歪著臉蛋,嫣然一樂:「我考上江南學府,也有你的功勞。本宮要給你頒發大功臣獎章。」

  她嘴角勾勒淺笑,宛若清純荷花的綻放。

  凡是看到這一幕的青年男女,哪怕僅是路過,也皆是心神一顫,忍不住多瞄了兩眼,流露驚嘆之意。

  「呃。」

  韓東也看得一怔,心臟不爭氣地跳了兩下,暗暗提醒自己對待張朦只能是朋友態度,絕不能超出界限。

  呼。

  韓東吸了口氣,收斂雜念:「那咱們去吃肉蟹煲,今天應該不需要排隊。」

  張朦點點腦袋:「好啊,反正今天聽你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19:20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三

  蘇河市、匯萬廣場。

  三樓肉蟹煲、略顯僻靜的角落座位。

  「喂,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張朦托著香腮,淺笑問道。那雙白皙手掌,沒染指甲油,卻渲染出一股清新出塵的潔淨。

  韓東坐在對面,搖頭道:「沒什麼。」

  其實他在回憶。升學宴之時,錢高送給自己一張卡,乃是武者宏石送給自己的禮金,其內存有二十萬華國幣。

  宏石向自己表達善意?

  但經過上次的試探,他對宏石,實在沒什麼好感。

  對側。

  張朦眨了眨眼睛,也沒追問,好奇道:「韓東……你可是三品武術生哎,總不能選擇江南學府的考古專業吧?」

  她清楚韓東愛好古董文物的事兒。

  尤其韓東展露出了武術的種種特殊之處,張朦愈發好奇,難道韓東準備一邊習武,一邊學習考古。

  武術?學者?

  練習武術與研究學問,差異太大。

   韓東悠然道:「這倒沒想過,開學後再考慮這些。對了,你報了江南學府的什麼專業?」

  倏然間,張朦抿了抿粉唇。

  她瞪了一眼韓東,捋了兩下披肩秀髮,才氣哼哼的回道:「太傷心了,你竟然不清楚我報考的專業,上次明明與你提過的呀。」

  不知怎麼地。

  張朦有點小灰心,驀然失落似得。

  韓東皺了皺眉,回憶了一會兒,搖搖頭:「不,你絕對沒與我提過專業。我記憶力沒那麼差,不可能忘記。」

  張朦聞言,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轉,揚著雪白脖頸:「會計專業。」

  「嗯,我記住了。」韓東點點頭。

  「哎,要不你也選會計專業,或許我們還能當上同班同學呢。」張朦心生興致,凝視韓東。

  「我再考慮考慮。」韓東敷衍道。

  張朦撩開垂落臉蛋的黑髮,淺淺一笑:「那你可要優先考慮會計專業哦,有你的大力幫助,我就可以橫著走啦。」

  莞爾淺笑,猶如清新煙花盛開眼前。

  韓東看得一怔,沒搭話,反而沉默了一下,恰好手機振動,正是錢高的電話。

  「我接個電話。」

  韓東道了一句,隨後接起錢高的電話:「怎麼了?」

  錢高熱情笑道:「兄弟,我們宏盧武館新添了一批武術器械,問問你有沒有興趣,過來試試。」

   武術器械?

  轉念一想,韓東便要拒絕。

  自己體內力量高達三萬斤,什麼器械能扛得住?

  錢高繼續道:「你別急著拒絕。我估計你的實戰經驗不多,這批器械裡有類似於橡膠子彈的彈射器械,可鍛鍊身體靈活性。」

  話音落畢,韓東眼睛一亮。

  自接觸到武術世界後,他一直在想,何時可以不懼那些熱武器槍械的威脅。而且寧墨離曾經有言,以其武力,不懼任何子彈。哪怕狙擊槍穿甲彈也休想傷到絲毫。

  「既然如此——」

  韓東正待答應,卻止住言語,腦海劃過一道靈光。

  錢高在那邊追問:「兄弟,怎麼樣?來試試嗎?」

  「嗯,我正在吃飯,稍後再給你回覆。」韓東眯著眼睛,淡淡道了一句:「對了,上次還想請教你師尊宏石一些問題,他今天還在武館嗎?」

   錢高笑道:「師尊不在,昨天便已離開蘇河,似乎準備出遠門。對了,這事還是師尊叮囑我的,讓我時常邀你來武館。」

  「好,我知道了。」韓東掛斷電話。

  由於警戒性較高,他隱約感到不同尋常的古怪。這世上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寧墨離剛剛離開蘇河,宏石也要離開,準備出遠門,更囑託錢高聯絡自己。

  出遠門。

  離開蘇河市。

  韓東瞳孔猛然縮緊,心間劇顫。

  難道宏石想要趁此時機,對付自己,然後遠離千里,躲避師尊寧墨離的怒火。

  這絕非被迫害妄想症,乃是基於早前宏石的試探,以及錢高邀請的巧合,再加上自己飛快無比的練武進度……三者結合,便讓韓東隱約感到來自暗處的惡意。

  雖然沒法確定,但多些謹慎與警惕,總歸沒錯。

  寧墨離也時常提醒自己切勿絕對相信任何人。太過信任的代價,往往慘重無比。

  尤其是上次宏石的試探,更增添了韓東的懷疑。

  「那麼,假如我的猜測正確。」

  「宏石想獲得什麼?不是金錢權勢,也不是武術資源,定是因為我的練武進度太快,讓他好奇,乃至貪婪。」

  想到這裡,韓東不由嘆了口氣。

  正是因為灰白氣流的緣故——

  他才有凌駕極限之上的巨力,這已堪稱驚世駭俗。

  但自己僅能察覺到灰白氣流的存在,並將其融入身體。甚至他都不知灰白氣流到底是什麼東西。

  剎那間,韓東腦海閃過無數思緒。

  坐在對側的張朦,眨了眨眼睛,有點擔心:「怎麼啦,你臉色好難看,出了什麼事嗎?」

  韓東搖搖頭,皺眉沉吟。

  張朦伸出芊芊玉指,遞給韓東一片濕巾,輕聲道:「你額頭上有點冒汗,快擦擦。要是有事,你就先離開。」

  「嗯,我得先離開。」韓東吐了口氣。

  「到底出了什麼事?」張朦一下子緊張起來,秀眸瀰漫擔憂,急聲道:「我給我爸打電話,讓他幫你?」

  「不必。咱們下次再吃。」韓東起身離座。

  哎!

  張朦急了,清水般的臉蛋,略微泛紅,連忙扯住韓東的衣袖:「你有沒有把我當朋友,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想辦法。」

  韓東敷衍道:「沒什麼困難。」

  張朦瞪著清澈如若珍珠的秀眸,抿了抿粉唇:「你,你別騙我。你這樣,我有點害怕。」

  韓東一怔。

  他看了看張朦,那純淨如雪的肌膚,泛著緊張的酡紅,一雙眸子瀰漫著焦急忐忑,透露出關切神情。

  「沒事。」

  韓東聲音變得柔和,低笑道:「你且放心。只是可能有個跳樑小丑想要找麻煩,我自己便能妥善處理。」

  「哦。」張朦鬆了口氣。

  直到此刻,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正扯著韓東的衣袖,慌忙鬆開自己的柔嫩雙手,垂下瑧首。

  臉蛋升騰酡紅,不敢直視。

  當張朦再抬頭,韓東已是大步流星的離開。

  ——

  廣場正門。

  韓東給寧墨離打電話,卻提示關機,發了數條微信,也猶如石沉大海般無有回覆。

  「可惜。」

  「本想讓師尊警告一下宏石。不管猜測是否為真,提早應對,免得真有萬一。」

  既然打不通寧墨離的手機,發微信也沒回覆,韓東索性壓下心底憂慮,希望只是自己多慮,警惕心理太重。

  但他認為,再怎麼謹慎也不過分。

  剛剛接觸武術世界,正面擊斃一隻鬼怪,前途光明璀璨,自然要秉持精勇猛進的心念,踐行如履薄冰的道路。

   「先回家。」

  韓東嘀咕了一聲,準備打車。

  驀然間,手機微微一振,有一條陌生號碼的未讀信息,他點進去一看,瞳孔猛然縮緊。

  信息簡略:我想與你談談。要麼來武館,要麼在你家。

  該死!

  真讓自己給猜到了!

  這條莫名其妙的短信,必定來自宏石……估計周圍有人正在監視自己。看到自己突兀離開,宏石也著急,擔心自己乘坐動車飛機離開蘇河市,讓他無從下手。

  禁止人前暴露不可思議的武力,此乃鐵則。

  但武術世界,卻沒限定武者之間的爭端搏殺。雖然武者間的恩怨,不可牽連身為普通人的親朋好友,但這只是潛在規矩,即使犯了,也沒什麼懲罰。

  短短瞬息,韓東思緒飛轉。

  目前有兩條方案……其一便是聯絡上師尊。其二則是立即回家,帶家人立即離開蘇河市。

  這一刻。

  炎炎烈日之下,熱風吹拂街道,宛若翻滾熱浪,過往行人皆是匆匆,韓東則是站在廣場正門口的旁側,深思沉吟,心念電轉。

  「既然聯絡不上師尊,還是選擇第二方案。」

  「立即回家,訂動車票,那宏石再怎麼瘋狂,也不敢在動車上光明正大的動手。」他轉身打車,坐進出租車裡,道了一句小區名字。

  至於宏石的威脅,管他作甚。

  危機臨門,首先護好自己的家人,等寧墨離回到蘇河市,必讓宏石上天亦無路!

  嗡嗡。

  出租車穿梭車流之間,飛快無比。

  時而剎車,時而加速,卻晃動不了韓東那雙冷靜的目光。

  面臨突發事件,那歷經寧墨離百般拷打磨礪的沉著從容,那面對鬼怪有條不紊的鎮定底氣,潛移默化,終究浮出,彰顯韓東與以往相比的巨大變化。

  這些轉變,不經意間流露。

  「快到了。」

  韓東眯著眼睛,掏出手機,給媽媽打電話,卻屢屢信號不通。而爸爸電話則正在通話中,暫時都聯繫不上。

  「媽媽應該在睡午覺。」

  「至於爸爸,也許正在商談生意上的事情。」

  韓東正暗暗忖度,手機卻再次振顫了兩下,屏幕閃爍,那陌生號碼再次發來短信。

  信息仍然簡略:陳淑與韓茜在雲通公園,韓聞志在XX飯店。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彷彿壓抑厚重的烏雲,驟然升騰天穹,遮蓋一切和熙,渲染狂風暴雨的前兆。

  「既然你想選第三方案,那我成全你。」

  韓東坐在後座,臉龐緩緩抬起,閃過一絲猙獰與暴怒,眼底瀰漫凜冽至深的殺機,再無掩飾,再不克制。

  宛若一頭蠻荒巨獸,睜開雙眸,徹底甦醒。

  此時此地。

  出租們正在等紅燈,外界炎熱似火,車內卻愣是瀰漫寒意,彷彿除了空調吹出的冷風之外,還有另一抹凜凜寒霜。

  「改一下地點,去宏石武館。」韓東道。

  「好,沒問題。」那出租車司機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心里美滋滋地盤算這樣繞圈的路線,約能多掙二十華國幣。

  但不知怎麼地。

  他不由自主地撓了撓後背,覺得背脊有點發涼,好似回到了去年旅遊動物園,隔著車窗觀望野生老虎的滋味,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嗒。

  韓東點擊撥打電話,待到接通,那邊傳出沉穩的呼吸聲音。他才淡淡道:「我們——宏盧武館見。」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19:23
第一百零二章 瘋魔態(上)

蘇河市、宏石武館。

這條略顯清靜的街道上,過往行人稀少。片刻後,一輛出租車停靠在路邊,韓東下車,走向武館門口。

嗒嗒。

他站定門口,撥通那一陌生號碼:「讓監視我爸媽的人,全都滾遠點。」

電話那頭,沒聲音。

韓東漠然道:「讓我確定他們此刻的狀態,我便進入武館。」

沉默了一會兒,電話傳出聲音:「好,你現在給他們打電話。其實只要你配合,禍不及家人的道理,我還是懂得。」

啪嗒。

韓東掛斷電話。

緊跟著,他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妹妹小茜正在無憂無慮的玩耍,湊到電話跟前,吭哧吭哧道:「哥哥在哪裡呀,哥哥,小茜在踢球哦。」

那傲嬌的語氣,讓韓東嘴角勾勒輕笑。

媽,小茜,我曾發誓沒誰能傷害到你們,哪怕受千夫所指,哪怕行殘暴凶事,我亦無怨無悔。

然後。

他打通了爸爸韓聞志的電話,聊了兩句。

時值此刻,韓東猜透了宏石的打算,安排人監視自己至親們,一旦自己察覺異常,便以此作為脅迫,估摸著準備當場綁架劫持。

有意思。

你根本不知,我發起火來,我自己都怕。

啪嗒。

啪嗒。

韓東那眸子閃過冷酷殺機,喃喃自語:「希望你識趣點。別逼我啟動那一狀態,否則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我會活活打死你。」

……

宏石武館門口。

韓東剛剛步入正門口,滿臉熱情的錢高便迎了上來,無語道:「兄弟,你怎麼沒與我提前講下。我正安排新添器械呢。」

「對了。」

「師尊剛才吩咐我,帶你到地下二樓找他。要不你先歇會……你臉色怎麼不太好。」

錢高有點疑惑。

他覺得韓東怪怪的,彷彿渾身上下都在滲透冷意,給他一股不寒而慄的危機感。

「走吧。」韓東輕頷首。

「兄弟你沒事吧?出了什麼事嗎?」錢高憂心忡忡。

「沒什麼。」

韓東瞥了眼錢高,心裡稍微鬆了一點。假如錢高也參與到了宏石的計畫裡,那可休怪自己不顧往日情面。

「這邊,這邊。」

錢高在前面引路。

他一邊虛引方向,一邊擔憂道:「兄弟,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等會可以請師尊幫你解決。」

言語間,略有得意。

畢竟在這蘇河市,師尊宏石的身份地位,極其崇高。哪怕地產商人高良安來此拜訪,也要提前預約,恭謹萬分。

錢高相信。

沒什麼麻煩,能難得住自己師尊。

韓東瞥了一眼,隨口問道:「那地下二層,什麼構造?」

錢高邊走邊說:「地下二層乃是師尊平時練武的場地。當時沒定在地表之上的樓層,正是因此擔心破壞鋼筋水泥等結構。」

說著,他唏噓不已。

上三品習武人士的千斤巨力,已經比較可怕。他簡直難以想像武者將是何等力量,數千斤?亦或是萬斤?

對師尊宏石,錢高心存高山仰止之感。

但韓東只是扯了扯嘴角,沒做正面回應。以自己的三萬巨力,若是盡數爆發,也能震得樓房顫抖,結構出現損壞。

誠然。

應對妖魔鬼怪的方面,武者比自己強。

但若是單打獨鬥,武者能否打得過自己,還是兩說。尤其剛剛與宣陽鄉鎮的武者譚儷通了個電話,更加增添了韓東內心的篤定。

假如此行九死一生,韓東定要考慮別的辦法。

可既然成敗難料,且勝算頗高,他不想冒著至親遇害的風險,躲避區區一個宏石的惡意。

啪嗒。

啪嗒。

兩人沿著盤旋樓梯,走到地下二層。

映入眼前的是一扇鐵門,推門而入,便是空曠的練武場地,約有三百多平米的練武室,四周牆壁鋪著淡黃色的壁紙,地面皆由水泥凝固而成,堅固無比。

披著深棕風衣的宏石,端坐正中央。

那張淳厚的臉龐,閉闔雙目,面色似有決然之意。

「師尊。」錢高輕聲道。

他的聲音回迴蕩蕩,頗有幽谷回音之感。

韓東則是內心警惕,渾身力量暗暗積蓄,時刻準備著全力爆發,應對即將面臨的覬覦。

與此同時。

他悄然觀察周圍,也鬆了口氣,此地沒什麼冷兵器,也看不到藏有槍械之處。

想來也是,宏石太過自信。

一位武者面對二品品級,如若猛禽捕捉小雞,輕而易舉。

「出去吧。」宏石睜開雙眸,低笑道:「關上門,去整理那批新添的器械。我要與韓東談些事情。」

錢高一怔,連聲應下,退了出去。

嘭。

隨著那扇鐵門的閉合,宏石目光也落向韓東身上,淡淡盯著,一言不發。

片刻後。

韓東淡淡道:「你膽量不小。」

「不,是你的秘密太大。」宏石吐了口氣,輕嘆道:「我很難想像在不依靠營養液的情況下,你如何邁過中三品的關隘,更是早早突破到了二品。」

二品?

宏石知道自己突破了二品?

韓東眯著眼睛,除了師尊寧墨離,其他人都以為自己仍是三品,不清楚自己其實已有二品。

「呵呵。」

宏石盤膝坐在水泥地上,雙掌置於腿上:「與你初次見面,我便已經察覺。你的練武進度,太快,實在太快。若非如此,我也想不到你身上竟有大隱密。」

韓東沉默。

宏石嘆了口氣,雙腿豎立,站了起來:「說說罷。究竟是什麼讓你品級瘋漲,且打破了營養液需求的限制。假如你願意共享給我,或可饒你一命。」

韓東繼續沉默。

宏石搖搖頭,不慌不忙地抬步。

啪嗒。

啪嗒。

他的腳步聲迴蕩練武室內,冷冷直視韓東:「怎麼?你都已經來到了這裡,難道還想無謂掙扎?」

「尋常槍械,傷不了我。」

「寧墨離更是已經離開蘇河,你還能有什麼倚仗。你要明白,我並不是在請求你,而是在命令你。若敢不從,休怪我殺了你。」

言罷。

宏石站在韓東前方,負手而立,霸氣凜然。

一股肆無忌憚的殺意,悄然瀰漫而出,彷彿隱藏暗處的凶獸,終於露出貪婪的惡意。

武者之威,宛若無形氣場。

若是錢高置身此地,怕是要癱軟在地,驚恐萬狀。

「我想問下。」

韓東臉色無悲無喜,開口道:「那些監視我爸媽的人,全都滾回來了嗎?」

宏石皺了皺眉,感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古怪,但武者內力在身,任是韓東如何違抗也無濟於事。

想到這裡。

他按捺心底殺意,微笑道:「我只讓他們監視,除非你死活不來武館,不願與我詳談,我才會讓他們擒下你的父母。若真是那樣,你父母性命堪稱岌岌可危。」

「他們兩人,可不是善男信女。」

「一旦脾氣上來,我也管不了。所以你該慶幸自己的選擇,他們正在回來的路上。不管我們談的怎麼樣,你父母自然無事。」

宏石聲音流露和藹與無奈,彷彿迫不得已。

但這正是為了打消韓東的抗拒心理,乖乖吐出隱秘,然後再將韓東擊斃在此——反正已經得罪,索性打殺了事。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今時今日,韓東必死無疑。

宏石眼底流露出了再也克制不住的貪意,輕聲道:「韓東,我也不跟你繞圈子,老老實實吐出隱秘,你便能離開。」

當然得離開。

但並非離開此地,而是離開人世。

下一刻。

韓東臉龐瞬間瀰漫殘酷殺機,緩緩抬頭,低語呢喃:「知道嗎。你千不該,萬不該,拿我的至親們威脅。我這輩子,正是為了他們而活著。」

「你瘋了?」宏石頗感無語。

韓東眼眸漸漸歸於淡漠,嘆了口氣:「我改變主意了。本想警告你一下,可直到此時我才明白。在武術世界裡,顧忌法律道德,考慮善良寬厚,便是不可救藥的愚蠢懦夫。」

「然後呢?」宏石樂得不行,瞧著韓東演戲。

韓東掏出早已關機的手機,還有錢包等零碎東西,擱在腳邊,最後看向宏石:「然後我要感謝你。師尊說得對,武力解決不了問題,但卻是抹除問題的最佳方式。」

「哈哈哈,那你想怎麼樣?」宏石狂笑,心裡卻暗暗戒備,只裝作饒有趣味的悠然樣子。

啪嗒。

韓東邁出一步,輕聲道:「我怕。」

啪嗒。

韓東再次抬步,殺意繚繞,雙拳攥緊猶如巨錘:「我很怕,怕他們離開我。恭喜你成功激怒了我。」

剎那間——轟隆隆!

韓東那止住半空的右腳,好似巨石砸落大地,緊跟著左腳邁出,狂暴無垠地衝向宏石,雙拳向上高舉,登時砸了下去。

三萬斤的可怕巨力,全數催動!

潛藏心底的殺意,猶如磅礴火山,無所顧忌的噴薄而出,再也不考慮任何限制,再也不忌憚任何後果,宏石不死,我心難安。

咚!

韓東雙拳砸在宏石的抽拳上,砸的宏石連退三步,面色狂變。

「什麼!」

「你這是什麼力量?分明仍是二品,卻能有如此巨力?」宏石心臟都在發顫,眼睛瞪得溜圓,貪婪慾望愈加熾烈。

嘩啦。

韓東右腿前挪半步,橫腰立馬般的穩住下盤,右拳似握非握,好似持拿一塊沉重巨錘,沿著弧形,咚的一聲捶向宏石。

風聲烈烈,巨力彰顯無餘。

此乃韓東的二品熬煉至巔峰以後,首次淋漓盡致的催動力量,甚至體內氣血皆在翻騰不息。

咚!

一聲悶沉巨響,迴蕩練武室內。

宏石抬起雙臂,架住了韓東的轟拳,臉龐滿是狂熱之色。

韓東左腿上前一步,連續數記轟拳,打得宏石重心失落,那三萬斤的可怕巨力,附加狂暴雨落之術,令宏石渾身劇顫,向後暴退了十數步。

「宏石!」

韓東低吼一聲,猶如猛虎出山,向前暴射,殺意四溢:「你的死亡,將見證我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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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瘋魔態(下)

宏盧武館、地下二層。

咚咚咚!

韓東腰背繃緊,不斷傳遞體內力量,猶如海嘯一般的勢不可擋,雙拳大開大合,打得宏石步步後退,直到牆壁邊緣。

狂暴雨落!

他右拳積攢於腰間,隨後脊椎如龍般翻騰,身體呈現扭曲姿態,藉著雙腳傳至的彈動之力,以及腰部、肩部、手臂,最終匯聚到了通體泛紅的右拳。

血液都在凝固,氣血都在沸騰。

轟!

這一記右拳,打的拳風生成,亂流排散,堪稱目前韓東能夠打出的最強一拳。

而背靠牆壁邊緣的宏石,狂熱愈濃,雙目泛著貪婪惡意,左臂猛然橫肘迎上這記右拳,隱有綠芒閃過,穩穩架住這一記狂霸右拳。

嗤啦。

左臂上的衣服,被打的徹底崩裂。

宏石非但不以為意,反而眯眼笑道:「三萬斤左右的巨力?真是驚世駭俗,難道你以為只憑這點力氣便能——」

蓬!

韓東左拳迅疾如雷,瞬間打出,根本不給宏石喘息之機。

藉著開口說話,想要轉移自己注意力,拖延時間?未免想的太美好了,他已經不再是剛剛練武的稚嫩學生。

「打!」

韓東左拳收回,右拳相繼摔出一記炮拳,逼迫宏石僅能背靠牆壁抵擋。

他清楚自己的優勢,便是力量。所以必須死死克制住宏石的活動範圍,不能讓宏石發揮出武者的敏捷速度。

轟隆!

韓東右拳如同蛟龍出世,直奔宏石面門。

若是擊中,哪怕宏石乃是武者也必然當場重創,再無還手之力。

正處於下風的宏石,心頭冷笑,內力灌注於右臂之上,猛地一記單鞭抽了上去,綠芒閃爍,抽的韓東右拳偏移,轟在牆壁上。

咚!

那牆壁顫了一顫,淡黃壁紙當場炸裂,露出刷著白色乳膠漆的原本牆面。

嘩啦啦。

成塊的乳膠漆,簌簌掉落。

韓東無心觀察自己的破壞力,左腿提膝頂向宏石肚腩,右拳驟然一抖,化散拋飛趨勢,自上向下砸出肘擊。

咚咚!

宏石繼續連擋兩下,那狂熱神色終於變了。

這不合理。

如此龐大的力量,相應消耗也必然巨大,參照二品乃至一品的體力根本堅持不了這麼長時間。可面前的韓東,高頻快打,竟然無有一絲一毫的疲態。

瘋狂。

太瘋狂。

宏石心間隱有明悟,恐怕韓東不止是體內力量的超乎尋常,其他方面也具有凌駕極限的能耐。

「不行,不能這麼下去。」

「若是任由韓東肆意轟打,哪怕我有內力在身,也扛不住這等力量。」

剎那間,宏石改變思路。

原本打算消耗體力,此刻卻不再留力。

他眼底閃過殺機,雙拳猛然攥緊,吐氣開聲之間,內氣灌注雙臂之上,頓時打飛了韓東的雙臂,一腳直擊韓東。

唰啦。

彷彿箭矢飛馳,刁鑽且毒辣。

韓東屈膝,雖然擋住了這一腳,卻退了半步,小腿上泛著針扎一般的劇痛。

宏石向旁邊閃離,徹底離開牆壁,神態有著貪婪與震驚,上下打量著韓東,宛若正在觀察一件稀世珍寶。

呼哧。

呼哧。

他猛烈吸氣,雙臂隱有綠光,閃爍不息:「單純的體內力量,竟然能夠強成這樣。我對你的秘密更好奇了,說說罷,交出你的隱秘。」

「我們沒必要生死交戰。」

「我以人格擔保,絕對讓你安然離開,你要相信我。」

宏石試圖勸說,讓韓東放下戒心,免得苦戰一番,面對三萬斤左右的巨力,哪怕他是武者也有點心裡打怵。

正面打殺,不如趁機偷襲。

至於所謂的人格,在巨大利益之下,只是虛言。

韓東喘了口氣,轉過身,眯著眼睛,調整翻騰氣血:「你不死,我心難安。」

「非要分生死?」宏石嘆了口氣。

轟隆!

韓東雙腳踏在水泥地面上,踏的整個練武室都在顫動,身體略微前傾,猶如猛虎揮動利爪,雙臂連連摔出砸拳。

剎那之後,宏石面色冰冷如霜,提起渾身內力。

他也懂了韓東殺念已定。與那些剛剛接觸到武術世界、內心仍存法律意識與道德限制的幼稚蠢貨,截然不同。

既然如此,我且先打殘你。

宏石猛地前跨,雙臂橫在胸前,隨後猶如彈簧板的彈出,傳出響亮的氣流振顫之音,尤其那右手五指並扣,好似猛獸利爪,欲要撕裂韓東的臉龐。

唰啦。

撕裂風聲,迎面而來。

這一招數寧墨離也曾用過,韓東僅能閃避,但眼前僅是一個普通武者罷了,頓時雙腳站定,腰背貫通力量,甩出沉重如山的右拳。

啪啪啪!

一連串的清脆響音,傳蕩練武室內。

宏石根本不與韓東比拚力量,或彈或擒或戳,屢屢擊向韓東的要害之處,試圖抓住韓東的弱點,一舉打殘。

兩者相互碰撞,拳腳如同幻影。

韓東勢大力沉,宏石卻輕巧靈活,碰擊聲音好似清脆瓷器崩裂,迴蕩周圍。

這般凶險的快打,隱藏殺機,險惡萬分。若非寧墨離的地獄式磨礪鞭撻,給韓東奠定了紮實的搏殺基礎,恐怕早已撐不住。

「韓東,認輸吧!」

宏石肩膀一炸,右臂化作一條軟綿長鞭,閃離韓東正面,反向纏繞肩膀,抽擊關節,既抽也抓,那五指鋒銳如同刀鋒。

嗤啦!

韓東肩膀登時出現了一條撕裂傷口,鮮血流淌。

激戰以來,首次受傷,而且還是肩部關節,這讓韓東心底一沉,連連向後退了數步。

該死!

傷口太大,若是繼續搏殺,可能導致氣血流失。

與武者宏石激戰,稍有不慎,就要落入下風,且遑論氣血流失以後的虛弱感,更讓他陷入劣勢。

對側。

宏石甩了甩右臂,甩出一滴滴鮮血,襯托著他的凶惡臉龐:「你我本無生死仇怨,何必打生打死。你乖乖坦白隱秘,我肯定讓你安然離開。」

「你的巨力,毫無意義。」

「另外我要提醒你。千萬別惹火了我。雖然離開蘇河,但在臨走前抽出空暇,足可了結你父母的性命。你最好斟酌一番,切莫怪我言之不預。」

話音落畢,即是死寂。

彷彿按捺已久的蠻荒巨獸,瞬間甦醒。

此時此地,一股鏗鏘決然的殺機,宛若火山爆發,席捲全場,渲染出了烏雲蓋頂的壓抑感。

啪嗒。

啪嗒。

韓東連續向後退了數十步,漠然凝視宏石。

「來吧。」

「既然主動求死,讓你在臨死前,見識到我的最強狀態。」

他閉闔雙目,深深吸了口氣,任由心間情緒氾濫成災,任憑狂暴盛怒激盪腦海,不再克制自己的情感。

彷彿巨山崩塌,令山洪肆意崩騰。

仿似天穹撕裂,讓雷霆劈落大地。

這些日子,韓東一直在觀看修身養性的書籍,偶爾試探之下,也隱隱懂得如何控制灰白氣流的影響。

但他不敢嘗試。

倘若激發出了灰白氣流的影響,他自己都感到恐怖莫名……因此他將這一最強狀態,命名為:瘋魔態。

嘀嗒。

宏石面色慎重,右掌擱在胸前,鮮血滴落水泥地面。

呼哧。

宏石心裡沉甸甸的,只覺得眼前的韓東,彷彿是一隻掙脫樊籠的凶殘怪獸。

下一刻。

韓東睜開雙眸,神色如常。

宏石怔了怔,謹慎無比地打量了一番,臉色愈加古怪,直到最後發出狂然厲笑:「哈哈哈哈!韓東,你怕是瘋了?虧我還以為你真有什麼強橫的術,在武者面前假裝空城計,你真是瘋了!」

他以為,韓東正在運術。

若是強悍的術,皆有無匹意蘊,但韓東如同一汪死寂潭水,哪有什麼術之意蘊。

他狂笑了好一會兒,漸漸止住聲音。

因為無論怎麼嘲諷,韓東臉色仍如深潭,無悲無喜,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

「什麼情況?」

「怕不是真的瘋掉了?也對,年紀尚淺,心性素質太差,估計也扛不住生死威脅。」宏石面帶憐憫,嘴角勾勒著終於得逞的冷笑。

他卻看不到。

韓東眼底閃過一絲絲灰白顏色,仿若虛幻不存。

「笑啊。」

「來,給我笑啊。」

「你笑的那麼開心,繼續給我笑啊啊啊!!!」韓東雙腿繃緊,登時崩裂深色牛仔褲,隨著那一腳踏在水泥地面上,整座練武室明顯振顫了兩下。

咔咔。

堅固的水泥地,出現數道裂紋。

韓東憑著踏步的彈動力,宛若一隻捕殺獵物的猛虎,身如颶風般衝到滿臉愕然的宏石面前,那右臂垂在身後,好似拎著一柄重錘,當場掄了下去。

「可憐的短命孩子,竟然瘋了。」

宏石暗自嗤笑,雙臂迎擊,化解力道,藉機踹向韓東的下陰部位,將韓東徹底打殘。

左腳剛剛抬起——蓬!!

一道渾厚悶沉的巨響,夾雜著骨骼崩裂的清脆之音,響徹之時,不僅讓宏石面色狂變,更令他身子矮了一截,手臂彎曲了一點,差點癱軟在地。

「我——」他念頭剛生。

韓東身軀傾斜,左臂猶如鐘擺擱在身後,登時化作出膛炮彈,沿著直線,轟至宏石的面門之上。

咔嚓!

宏石鼻樑骨粉碎,眼前一黑,幾欲昏迷。

這一拳打得他臉龐扭曲,打得他腦袋欲裂,打得他五官流血,彷彿沉淪在無間地獄之底。

「纏拳!!」

生死危機臨門,宏石狂吼一聲,雙臂相互輾轉彈動,彷彿佈置了一層密不透風的防禦。

蓬!!!

韓東雙拳合併,死死一砸。

那企圖借力消解的雙臂,摧枯拉朽的拋飛,宏石僅能眼睜睜目睹韓東雙拳砸在自己胸膛上。

噗嗤!

宏石下意識的狂吐鮮血。

韓東抬步上前,雙拳凝聚了渾身上下的所有力量,猶如真正概念上的狂風暴雨,轟的宏石雙臂癱軟,胸膛塌陷,面色驚恐,腦海意識幾乎淪為休克。

「不。」

「你不能殺我,這是犯法,這是違法!我對你沒惡意,只是嚇唬你而已。」宏石立即作出最明智的應對。

他心裡發寒,但他不怕。

韓東僅是剛畢業的高中生,潛意識裡定然還要遵紀守法,內心深處必然想要講道理,力圖和平解決問題,不可能有膽量殺了自己。作為剛畢業的高中生,絕無殺人的血性。

唰啦。

韓東右拳猛然化轟為擒,抓著宏石的脖頸,輕聲道:「你可知,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誰也碰不得。」

「放心,放心。」

「你的人,全都要死。我要你滿門滅絕。」

咔咔!

韓東掄動右臂,橫肘暴擊,死死轟在宏石的側臉,轟的染血牙齒崩飛數米。

「不!」

「不不不!」

宏石崩潰欲絕,察覺到韓東與以往不同,似乎真的瘋了:「我只是與你開玩笑,對對,玩笑而已,何須分出生死啊啊!你有沒有想過殺我的後果,我願意接受懲罰,我可以改正錯誤,我師尊——」

轟隆!

韓東捧著宏石的腦袋,朝著水泥地面猛然一摜,砸的地面巨響。

他雙腿彎曲,站定地上,雙掌向下一勾,猶如水中撈月般的拎著宏石的雙腿,驀然向上一提,無怨無悔的向下一摔。

咚!

水泥地,發出巨響,牆壁都在簌簌灑灰。

韓東面無表情,眼眸閃過灰白顏色,但那眼底的一抹溫柔信念,卻任由灰白顏色再怎麼氾濫也掩蓋不住。

這是瘋魔態也蓋不住的心念。

我這輩子,心甘情願,為所愛之人承擔一切,哪怕就此沉淪瘋魔地獄之間,亦在所不惜,亦百死無悔。

凡是企圖傷害他們的——

無免死罪。

所以請你去死,去死,給我死啊啊啊啊!!!!

咚!咚!咚!

此時此刻,世間只有淋漓盡致的摔打,連綿不絕,永恆不息,迴蕩沉悶巨響,傳徹練武室內。

良久後。

練武室重歸寂靜。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19:23
第一百零四章 一品(第三更)

宏盧武館、地下二層。

韓東靜靜站著,眼眸的虛妄灰白漸漸消逝。

他眨巴兩下眼睛,看了看自己。短袖與牛仔褲悉數崩裂,肩膀處的傷口流淌鮮血,傷口撕裂,傷勢加重。

嘀嗒。

鮮血滴落,砸出一絲聲音。

撕扯了兩下短袖,將肩部傷口包上,韓東才重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武者宏石,早已沒了生息,脈搏都不再跳動。

「唉。」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非要逼我強行激發瘋魔態。」

無論如何,宏石必須死。

宏石見識到了自己極限之上的巨力,貪婪更盛,假如此次饒過宏石,指不定以後還要牽連自己的至親們。

索性打死了結,省力省時。

韓東踢了兩下宏石,旋即走到一旁,坐在地上:「瘋魔態有增幅奇效。雖然可怕了一點,但能克制住。而且激發之後,沒有負面的後續影響。」

這般想著。

他拿起擱在一旁的手機,隨意踹在褲兜裡,活動了一番拳腳,身體並無虛弱,也沒有用力過度的疲憊,更驗證了瘋魔態的奇效。

倏然間,嘩嘩嘩。

韓東一怔,愕然地盤膝坐著,仔細傾聽。

他體內的氣血流動,猶如奔騰不息的江河,終究匯入大海,與體內力量相互統籌,有了融合的趨勢。

站樁!

立刻練習陽極樁!

韓東瞳孔猛地縮緊了數分,急忙站了起來,雙掌擱在胸前,化作複雜玄奇的手印,進入站樁狀態。

嘩啦。

那翻騰不止的氣血,流動之時,令肌膚都在泛著血紅,尤其是渾身上下盡皆冒著騰騰熱氣,彷彿盤旋直上的水蒸氣。

韓東也沒想到。

剛剛爆發完全數力量,便遇到了氣血與力量統籌的契機。

假如傷勢再重些,血液流失再多些,或是瘋魔態存有虛弱等的後續影響,那便注定錯失這一契機。待到下次,或許要數十天之後。

幸好。

這些導致失敗的影響,皆未發生。

二品晉級一品,屬於比較重要的關隘,堪稱半步蛻變。因為體內力量本是無形無質的勁道,若要凝成內力,萬分艱難。

一品,就是過渡期。

體內力量,先是變成凝合之力,最終成為內力。

嘩嘩。

氣血繼續翻騰,時間漸漸流逝。

由於涉及到力量形態的轉化,正常習武人士的晉級,大約需要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只要有了融合趨勢,即為一品。

可韓東不同。

他體內力量太過龐大,堪稱史無前例。再加上肩膀有傷,氣血稍微流逝了一點,更增添了晉級難度。

呼哧。

呼哧。

韓東閉闔雙目,臉龐隱有痛苦之色,翻騰的氣血漸漸平穩,難以與力量統籌融合,而他強行維持,自然憑空生出諸多痛楚。

劇烈喘息。

汗珠滴落。

韓東咬了咬牙,心無雜念,情緒蓬勃如同火焰,宛若陽光灑滿大地,照亮了心靈與信念。

「一品!」

「今時今日,我要一品,給我成!」

他繼續催動氣血流轉,雙腿承載著不可思議的狂暴力量,站的水泥面咔咔生出裂紋,站的周圍空氣生出亂流,體內氣血與體內力量終究相互統籌,徹底穩定融合趨勢。

嘩啦!

氣血瞬間攀至翻騰巔峰,彰顯與二品截然不同的狀態,彷彿附加在體內力量之上,令他感到一股沉甸甸的踏實感。

「一品成了。」韓東面露喜色。

經過半年多的練武,自己終於達到了武術九品的巔峰一品,有了可殺妖魔鬼怪的凝合之力。再往上一步,便是具有內力的武者。

呼哧。

他喘了口氣,拿起手機,先是給爸爸媽媽分別打了個電話,然後才揣好手機,站在原地。

此時此地。

寬闊的練武室,空蕩蕩的,周圍牆壁的一些邊角,牆紙裂開,露出乳膠漆面。

咦?

韓東皺眉,左右看了看。

但毫無所獲,他再次環視了一圈,眼底閃過迷茫,垂首沉吟。

「奇怪。」

「我總覺得身體周圍有些模糊不清,彷彿籠罩薄紗。但視力分明沒有降低,這是怎麼回事?」

韓東困惑,繼續掃視。

但再怎麼思索,也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只能認為這是一品品級的錯覺之一。

驀然間。

韓東眸光一動,嘆了口氣:「出來吧。」

練武室內,悄無聲息,好似在與空氣對話。

唰啦。

韓東走向一旁,相繼揣起錢包等零碎物件,繼續道:「你心跳聲音都能與擂鼓相比,還不出來嗎。」

話音剛落。

咔嚓。

那扇鐵門輕輕拉開,錢高看到了眼前的場景,疑惑情緒頓消,驚駭感猶如山呼海嘯般,填滿心靈。

他面如白紙,渾身上下盡在顫抖,腦門滲透出了涔涔冷汗。

「韓,韓東。」

他顫聲道:「我,我……剛才這裡發出打鬥巨響,整座武館都有明顯震感,街道兩旁全是驚慌之人,還以為發生了地震。」

錢高有點語無倫次。

首先他不敢相信自己師尊死了,其次他難以想像韓東怎麼能打死自己的武者師尊……再然後,茫然心緒好似迎面撲來的海嘯,徹底淹沒了腦海。

匪夷所思。

滿打滿算,也就習武半年的韓東,竟然打死了自己的武者師尊!

「唔。」

韓東眯著眼睛,沉吟了一會兒。

剛剛掛斷電話,他便察覺到鐵門之外的心跳聲音,愈加劇烈,顯然錢高並沒有聽到自己與宏石的對話。

那麼。

殺,還是不殺?

韓東遲疑了一下,瘋魔態褪去之後,內心殺性也大幅度消減。況且錢高與自己關係還算不錯。

不過。

即使不殺錢高,也不能這麼一走了之。

韓東一邊思考對策,一邊走向渾身哆嗦、臉色煞白、涔涔冷汗滴落的錢高。

啪嗒。

他淡淡注視著錢高。

「兄弟……韓,韓先生,我什麼都不清楚。」錢高上下牙打顫,磕磕巴巴地道了一句。

他心裡清楚。

面前的韓東不再是剛剛畢業的高中生,而是一位能夠打殺武者的強悍習武人士,絕不能以等閒視之。

逃跑,等於自尋死路。

而且他與韓東充其量算是熟悉。若是驚惶之下做出不妥的行為,很可能引起韓東的殺意。

想到這裡。

錢高繼續開口道:「韓先生,在下錢高願為您鞍前馬後。而且我拜師僅有兩年,與宏石的關係更類似於領導與下屬。」

「好了。」

韓東微笑,點點腦袋。

大汗淋漓的錢高,心裡猛地一松,雖然徘徊生死之間,但總算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啪嗒。

啪嗒。

韓東背負雙手,來回走了兩三步,瞥了眼癱倒地上、毫無生息的武者宏石,淡淡道:「按照武術世界的規矩,宏石的一切財產,應該拿出百分之四十,留給他的家人。其餘的全數歸我。」

「似乎是的。」錢高連道。

他沒資格接觸武術世界,但也偶有耳聞。

武者之間的搏殺,不可牽連對方的親朋好友,當然有著前提:這些親朋好友乃是不知武術世界的普通人。若有一方斃命,財產按照四六比例進行分割。

哼。

韓東哼了一聲,眯著眼睛。

「宏石企圖殺我,派人監視我的至親用以威脅。他不守規矩,死了活該,更別怪我不講情面。」

「我要他人亡,也要他家破。」

「你做我的代言人,查清他的全家情況,盡快整理一概財產。只要你做的妥善,該給的報酬,該給的地位,我不會吝惜。」

言語之間,蘊涵鏗鏘決斷。

剛剛歷經生死搏殺,韓東的觀念也愈加符合武術世界的理念,直截了當,雷厲風行,不做墨守成規的蠢事。

以直報怨,知恩報恩。

一旦得出結論,毫不拖泥帶水。

「好,我平時負責統籌管理……宏石名下的財產。兩日內,定能盡數統計完畢,然後給您匯報。」錢高恭聲道。

「另外宏石只有一個情人,昨天來過武館,似乎已經乘坐飛機前往其他省份了。」

說著。

他微微鞠躬,以示自己的敬意。

短短瞬息之內,錢高的心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認為韓東具有非凡潛力的示好想法,轉為敬畏有加的下屬心態。

「嗯。」

韓東點了點腦袋,暗忖思量。

無論宏石有多少產業,定是來不及轉移。否則引起寧墨離注意,他的計畫恐怕尚未實施,便要斃命蘇河。

自己忙著練武,哪有時間管理事務。

索性讓錢高打理,免得耽誤自己的練武。這一決定,既能讓自己獲得海量的財富,也能悠閒愜意,隔絕權財俗事的困擾。

「另外。」

「哪怕武者不注重金錢,但宏石的身家至少也得上億。我想管理也沒那商業能耐。」

韓東點點頭,更為滿意。

他最近翻閱的書籍,比較廣泛。從心性思維,到人性三觀,都有一定的涉獵,這也是他能迅速理清頭緒的重要原因。

「還有。」

韓東驀然回首,淡淡注視著錢高:「我對你不太信任。你必須給我一份投名狀。」

什麼?

錢高目光茫然,不知所措。

但他不慌,反而恭聲追問什麼投名狀。他僅是一個二品,活命已是僥倖。作為韓東的代言人,更是得天獨厚的恩賜。

啪嗒。

啪嗒。

韓東走到鐵門處,漠然道:「你應該認得,宏石有兩個協助他的一品習武人士……若我所料無錯,他們馬上就要回到武館。」

「嗯,我識得。」錢高皺眉,回憶了一下,連忙補充道:「今天清晨時分,宏石派遣他們出門,至於做些什麼,我卻不知。」

聞聽此言,韓東輕輕頷首。

目前可以肯定監視爸媽的兩人,正是這兩位一品習武人士。而且錢高不清楚具體目的,也證明錢高並非宏石的心腹。

但,是或不是,皆不重要。

假如錢高以後有什麼異動,直接一巴掌拍死即可。

而眼下。

這兩人,必須得死。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19:23
第一百零五章 詫異(第四更)

宏盧武館的地下二層。

咔嚓。

錢高輕輕拉開那扇鐵門,眼底閃過一絲惋惜。

在其身旁,站著兩位面帶愁緒的中年男子,他們一高一矮,留著茂密的鬍鬚,皆是一品品級。

「我們奉命監視韓東的父母,此舉危險萬分。」

「韓東可是寧墨離的弟子。雖然寧墨離不在蘇河,但過兩天回返蘇河後,我們該如何自處?」

他們對視一眼,搖頭嘆了口氣。

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便是跟著武者宏石,遠遁千里,免於承受寧墨離之怒。至於監視韓東父母,他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只要利益足夠,那就值得。

假如韓東不願配合宏石,監視自然轉為綁架劫掠,以此脅迫認不清現實的韓東。

「宏石。」

他們往裡一瞧,宏石正端坐練武室的中央,背對著他們。

那高個子一品男子,瞥了眼錢高:「好了,你且先上去。我們要與宏石商談些事情,你還沒資格知曉。」

「是。」

錢高點點腦袋,轉身走上樓梯。

那中年男子眼底閃過一絲憐憫,明白錢高已經被當成了棄子,注定面臨寧墨離的怒火。

嘭。

鐵門關上。

兩人心思沉甸甸的,走向一言不發的宏石。

驀然間。

高個子一品怔住了,旋即眉頭緊皺,目光露出驚疑:「不對!這裡有血腥氣!」

「什麼情況?」

「宏石?這裡發生了什麼?韓東已經死了嗎?」

他們試探性的問道,不知為何,心底冒出一股滲透身體的寒意,有了點不妙的預感。

然而。

任他們的喊聲迴蕩練武室,宏石也沒有任何反應。

「難,難道——」

他們眼睛瞪得溜圓,快步上前,繞到宏石面前,看著那煞白死寂的血染臉龐,驚駭欲絕,心臟都止住了跳動。

咕咚。

他們如遭雷擊,勉強吞嚥唾沫。

貴為武者的宏石,強大無匹,竟然死了……誰殺的?而且錢高引他們來這兒,錢高是否知情?

迷惑,恐懼,駭然,種種情緒翻騰心間。

「立即離開。」

他們咬了咬牙,聲音沉重,齊齊開口,萬萬不敢再滯留此地。

正當此時。

咔。

練武室的鐵門,輕輕拉開。

韓東穿著一身整潔短袖牛仔褲,雙掌垂在兩側,嘴角勾勒著一絲寒意淡笑:「你們想去哪兒,問過我了嗎?」

……

宏盧武館正門口。

炎炎日光灑照大地,熾熱非常。

而街道兩旁,則站著一些面帶慌張的人們,還在焦灼心憂是否真的發生了地震,殊不知震感乃是源於韓東的全力爆發。

「怎麼回事?剛剛那震感很清晰。」

「嗯恩,我也感受到了……不過,怎麼總覺得有點像是推土機撞擊牆壁。」

他們議論紛紛,憂心忡忡。

須臾後,經過諮詢官府相關部門,得到並無地震的消息,提心吊膽的他們才算是安心。

武館門口的旁側。

錢高微微躬身,詳細回憶最近的特殊情況:「先生,具體情況就是這些。」

「嗯。」

韓東眯著眼睛。

參照蔣遠的敘述,最近這些日子,蘇河市的另一武者盧征洋也來過兩三次,與宏石商談。

而且。

宏盧武館的創建人,正是宏石與盧征洋。

韓東沉吟片刻,淡淡道:「無論盧征洋是否參與,都有嫌疑。我得親自去一趟名浩武館。」

哪怕不殺之,也要警告一番。

二品極限,啟動瘋魔態可以逆殺武者。此時已有一品,體內力量轉為凝合之力,根本不需瘋魔態即可擊斃宏石。

簡而言之。

他目前的武力,已經超出了普通武者。

唿唿。

夏日暖風,吹拂過兩側街道,吹動著錢高的中長發。

「韓東也太猛了。」

「剛打殺了一位武者與兩位一品,還要再登門質問盧征洋嗎?」

錢高暗暗咂舌,靜靜站在韓東身側,心間止不住一陣忐忑,既有敬畏,也有莫名的驚悸與慌張。

他想不通。

一個剛畢業的普通高中生,竟能殺伐決斷,難道這世上真的存在天生適應武術世界的凶人?

「好了,我先去名浩武館。」

韓東淡淡頷首,掏出手機查了下名浩武館的位置,瞥了眼滿臉大汗的錢高。

「咦?」

韓東瞳孔猛縮,怔了一怔。

剎那間,腦海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演化生成。

這是一股奇妙的感知,彷彿直覺,仿似錯覺,但卻十分真實,讓韓東感到周圍世界登時變得清晰無比,薄紗揭開似得。

絕非眼睛視力,亦不是耳朵聽力。

彷彿一面晶鑽鏡子,隱約照出了周圍事物的離奇映射……譬如前方的武館建築,厚重敦實……比如眼前正在冒汗的錢高,似有善意。

「奇怪。」

「這難道是一品的特徵?」

韓東若無其事地盯著錢高,暗暗沉思。

一品品級的唯一特殊之處,乃是力量與氣血的凝合,就連寧墨離也沒提過這等玄奇感知的存在。

難道——

由於自己的二品品級,打破力量上限,打造渾厚無比的根基。所以當力量與氣血凝合之後,產生了超乎常理的能力。

沉吟片刻。

韓東再次打量了一番錢高。

當他全神貫注地觀察錢高,即可隱約感應到錢高的一絲絲善意,只是頗感模糊,不清不楚。

「有意思。」

「無論這是什麼能力,至少我能確定錢高暫時沒問題,讓其代我處理宏石的遺留財產,也大可放心。」

韓東鬆了口氣。

至於這股倏然產生的玄奇感知,等到寧墨離回返蘇河,若有恰當時機,自己再試探詢問。

「韓,韓先生?」錢高擦了把腦門汗水。

雖然韓東面帶微笑,但當那雙清澈目光盯著他,還是讓他感到無與倫比的心悸,彷彿普通人面對一隻凶殘猛虎。

「沒事。」

韓東挪開目光,淡淡笑道。

正當此時,手機微微振顫,正是寧墨離的電話。

「師尊?」韓東接起電話,走到一旁,開口道:「宏石以我爸媽作為脅迫,逼我前往宏盧武館,想要殺我。」

「宏石?他找死!」

電話那邊傳出一道冷漠聲音。

寧墨離驟然發怒,宛若一頭凶獸,悄然睜開無情雙目,散佈殘暴盛怒的寒意。

韓東微微一笑:「師尊不必動怒。」

寧墨離淡漠問道:「怎麼,你還想替宏石求情?你立刻乘坐飛機離開蘇河,等我回來,自然讓宏石付出生不如死的代價。」

韓東哭笑不得。

自己給宏石求情?哪怕再盲目善良,也不至如此。膽敢威脅自己的至親,必然無免死罪。

「師尊,不必如此。」

韓東瞥了眼金碧輝煌的武館正門,迎著午後日光,淡笑道:「我剛剛打死了宏石,正在處理後續影響。」

沉默。

電話那側登時陷入沉默。

饒是強悍可怕的寧墨離也愣了下,輕咦一聲:「先別掛。」

緊跟著。

電話之內,傳出嘩嘩的摩擦聲音,然後就是一陣地動山搖的巨大撞擊響聲,好似寧墨離正在拖著什麼東西行走。

「好了。」

寧墨離聲音低沉,隱涵震撼:「我且問你,你只是二品品級,如何能殺死宏石?武者內力,足可摧枯拉朽的鎮壓二品。」

即使二品具有極限萬斤巨力,充其量媲美一品巔峰。

二品想要打殺武者,堪稱天方夜譚。除非借助重型槍械,才有一絲可能。

寧墨離自然不知。

高達三萬斤的可怕巨力,再加上瘋魔態,這兩者便是韓東賴以打殺武者的倚仗。

下一刻。

韓東道出早有準備的藉口:「我已達到一品。」

二品殺武者,太過驚世駭俗。

幸虧自己當場突破,達到了一品品級,否則實在難以向師尊做出合理的解釋。

「呼。」

清晰可聞,寧墨離緩緩吐了口氣。

這麼短暫的練武時間,臻至一品已是不凡,更遑論以一品品級打殺武者?饒是寧墨離歷經風風雨雨,也不由感到萬分驚詫。

「師尊?」韓東試探問道。

二品殺武者,實在匪夷所思。

但自己擊斃宏石的事兒,沒法隱瞞,終將暴露,他只希望一品殺武者應該不算太離譜。

寧墨離淡淡回道:「好,好徒弟。為師後天回蘇河。」

言罷。

他掛斷電話。

此時此刻,寧墨離正佇立群山之間,周圍綠樹蔥蔥,時而有溪流的聲音與鳥兒啼叫。

而在其面前。

一條類似斑斕巨蟒的妖魔,約有二十多米長,軀體直徑更是一米有餘,毫無生息的癱倒地上,甚至壓斷了三四顆綠樹。

「有意思。」

寧墨離面無表情的搓了一下手指,搓出一團火焰,點燃香菸。

噝。

他吸了口煙,看了眼這條斃命多時的巨蟒妖魔,喃喃低語。

「本以為韓東達到二品極限,難以突破一品。藉著任務,恰好捕獲一枚令氣血沸騰的妖魔膽,讓他服食,衝擊一品。」

「可這小子——」

「竟然自己不聲不響的晉級一品,而且還殺了武者宏石?」

噝。

寧墨離一口吸盡香菸,枯瘦右掌抓住蟒蛇妖魔的尾部,輕而易舉地扔向樹林深處,砸的綠樹折斷,砸的土石震動。

轟隆!

他一腳踏空,踩出炸裂空氣的震盪,離開這片群山。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19:23
第一百零六章 登門(第五更)

蘇河市。

一輛出租車疾馳在高架路上,前往名浩武館。

韓東神色淡然,靜靜坐在後排,伸手摸了摸肩部的崩裂傷口,竟然已經癒合,根本不影響正常動作。

唔。

他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灰白氣流具有全方位增強身體素質的奇效,不止是力量,自身的恢復性也得到了彌足增強,堪稱高效癒合。

這也屬於武力的間接性提高。

假如日後身體自癒能力再增強數分,興許激戰之時,能讓傷口漸漸癒合,絲毫不影響搏殺。

嗡嗡。

出租車駛出高架路,那司機看了眼後視鏡,搭話道:「你這是打算選一家武館,練習武術?」

韓東從宏盧武館出發,前往名浩武館。

司機以為韓東正在挑選一家適合自己的武館,準備練武。但他曾偶然得知武館的練武費用,高的離譜,不禁有點好奇。

「不。」

韓東收回目光,搖搖頭。

司機笑呵呵道:「我就說嘛,武館練武那麼昂貴,那些在武館練武的年輕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真是錢多得沒處花。」

「呵呵,也不算貴。」韓東敷衍道。

不算貴?

那司機暗暗咂舌,忍不住道:「你恐怕不清楚武館的收費。我有個朋友想練武,結果你猜怎麼著……他到武館詢問練武費用,月費十萬華國幣。」

「只是一個月啊!」

「這麼貴的費用,誰去練武,那可真是閒得慌。」

韓東沒搭話,繼續望向窗外。

普通人不知曉武術世界,所以不理解為什麼要花費重金練武,這也實屬正常。至於練武花銷是否昂貴,也要因人而異。

至少對他而言,不算貴。

單單銀行卡的存款,就有上百萬的華國幣,更遑論他即將接收宏石的遺留財產。

那司機看韓東沒心情聊天,索性專心開車。

嗡嗡。

車內重歸安靜,只有發動機的嗡鳴與外界的鳴笛聲。

韓東望著窗外的街道,車水馬龍,行人熙攘,心情也放鬆了些,驀然想到了上次收了大伯的那台禮物,還沒來得及提車。

但駕駛證是個問題。

前世記憶對開車比較熟稔。而且以目前的身體素質,耳聰目明,拳腳靈活。不論是考駕照、還是駕車上路,都沒有任何難度。

可也不能仗著武者身份,就無照上路。

韓東沉吟了一會兒,掏出手機:「董區寒應該有辦法。考駕照太耽誤時間,讓他想辦法給我辦一張。」

唰唰。

他簡練地發送了兩條微信消息。

不到三分鐘,董區寒就給了回覆,只需身份證的正反面拍照,明天便能辦成。

咔咔。

韓東拍了兩張照片,發了過去。

緊跟著,手機又是振顫兩下,正是張朦的QQ消息。自從韓東前往宏盧武館開始,每隔半小時,都有兩三條來自張朦的未讀消息。

十餘個文字消息與四五條語音,蘊涵焦灼。

唰。

韓東翻了兩遍,抿著嘴。

沉思了一會兒,他發了兩條比較標準的回覆,免得讓張朦平白擔心自己。

唉。

韓東嘆了口氣,揣好手機,望向車窗外不斷退後的高樓大廈,怔怔出神,忽然冒出一個困惑迷茫的念頭。

「前世記憶,真的可靠?」

「為什麼我總覺得,這才是屬於我自己的真正人生。」

……

名浩武館。

這條街道上,同樣空曠清幽,那略顯樸素的武館門面,卻有著一股厚重感。

微風吹過,陽光普照。

韓東下了出租車,大步流星地走向武館正門。

無論盧征洋是否與宏石商議,企圖針對自己,他都必須親眼確認一番,至少要給盧征洋一個警告。

咔。

韓東推開玻璃門,走進名浩武館。

進門之後,映入眼前的乃是簡潔的乳白前台,站著一位身穿休閒正裝的年輕女子。繞過前台,即是寬闊的練武場地。

前台女子正在勾勒眉線,看到韓東,急忙撂下化妝盒。

「您好,這裡是名浩武館,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她臉上浮出禮貌微笑。

「讓盧征洋出來見我。」韓東微笑道。

「您想見我們盧館主?請問您貴姓,預約過嗎?」前台女子眨了眨眼睛,客氣問道。

「沒有。」韓東搖頭。

「抱歉,沒有預約,我也無法幫您約見盧館主。這是武館規定,還請您理解一下。」前台女子連道。

「不必,我喊他出來。」

韓東嘴角勾勒冷笑,繞過前台,走到寬闊的練武場地邊緣,兩側皆是一間間辦公室、更衣室、洗漱室。

……

練武場上。

一位面色枯黃的中年男子,正在悉心輔導七八位青少年,練習比較高深的武術樁功。

「廉叔,站樁累死了,能不能歇會兒。」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孩子軟言軟語,香汗淋漓,沾濕了泛黃泛棕的秀髮。其他練武的青少年也大口喘息,累得不行。

廉布正要搖頭:「不行——」

剎那間。

一道鏗鏘有力的暴喝,瀰漫寒意,響徹練武場:「盧征洋,出來見我!」

聲音迴蕩,巨大無比。

這麼一聲暴喝,嚇慘了慌張跑向韓東的前台女子,那畫著淡妝的臉龐登時煞白,驚愕駐足原地。那些正在站樁的青少年,也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樁功散掉,心臟狂跳。

他們站樁本就不穩。

再加上聽到如此有力的喝問,腦海都在亂嗡嗡的。

「他是誰?他,他怎麼敢?」秀髮似黃似棕的女孩子,瞪大了一雙杏目,有點小惱火。

她絲毫不怕。

站在自己身旁的廉布,乃是一品習武人士,可以空手打穿木板,跺一跺腳都好似重物砸地。

那膽敢無禮喧鬧的青年,定要挨打。

恰好此時廉布心情不佳,恐怕藍色短袖青年的下場,必然淒慘,指不定要頭破血流。

場地邊緣。

韓東背負雙手,臉龐滿是冷冽之色,淡漠佇立。

「嗯?是你!」

廉布怒氣衝衝,正想怒叱,扭頭看到韓東卻是猛然愣住,這位可是寧墨離的弟子。

寧墨離的凶威,沒誰膽敢忽視。

況且上次遭到韓東不講道理的暴打,廉布還記憶猶新。

另一側。

前台女子倒吸了口涼氣,隱約明白韓東絕非犯瘋莽撞的挑釁她們名浩武館,而是有所依仗。

「我還是乖咪咪的回前台為好。」

她抿了抿剛剛塗抹唇膏的朱唇,退後兩步,回到前台,小心臟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踢館?

嘩啦。

前台女子有些慌亂,玉手翻動武館宣傳手冊,眼睛卻時不時地瞄著練武場。

與此同時。

韓東上前兩步,掃視周圍:「廉布,讓盧征洋出來。」

廉布眯著眼睛,沉聲問道:「韓東,你有什麼事?你應該清楚我師尊乃是何等身份,這麼無禮,是不是太過分了?」

此言一出,那些練武的青少年盡皆愣住。

他們家境富貴不凡,有著嚴格至極的教育,瞬間感覺到了廉布的忌憚態度,不由自主的面面相覷,有些慌張。

「怎麼回事?」

「他的名字是韓東?他竟敢直呼盧館主的名諱,恐怕家世顯赫。但蘇河市似乎沒有韓姓的高官富豪。」

他們低聲議論。

那染髮的女孩更是瞪圓了一雙杏目,心有不妙預感:「我本以為他定要頭破血流……但廉叔竟然認識他,而且這麼慎重。」

練武場,籠罩一股緊張氛圍。

宛若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凝重。

廉布緊緊盯著韓東,左手一揚:「今天練武暫時結束,你們先回更衣室。」

那些青少年聞言,相互對視了兩眼,也不遲疑,急忙快步回到更衣室,只留下一條縫隙,悄悄觀察練武場的情形。

「好了。」

韓東背負雙手,隨意打量著周圍:「盧征洋不在武館?你給他打電話,讓他過來。」

廉布搖搖腦袋,沉聲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強自忍耐滔滔憤怒,師尊身為高貴的武者,豈容肆意呼喝?除非寧墨離親至,否則單憑一個狂妄登門的韓東,萬萬沒資格打擾師尊盧征洋。

咚。

韓東踏出一步,漠然道:「宏石已逝,我找盧征洋談談。」

廉布一怔。

上半句,他沒聽懂。下半句卻聽得清楚。

「好,我會轉告師尊。但請你立即離開。」廉布咬咬牙,想到寧墨離的凶威,補充了一句:「放心,師尊應該不會拒絕你的求見。」

「嗯?求見?」韓東皺眉。

「師尊很忙,你還有什麼問題?」廉布壓抑著憤怒。

當然有問題。

韓東吐了口氣,一步一步,走向廉布:「問題很大,我想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咔咔!

廉布身形微動,雙臂伸展如若鵬鳥,擺出嚴謹以待的姿勢。

「韓東!」

「這裡是名浩武館,難道你想挑釁我師尊?」他聲音低沉,眼眸流露出凜冽憤怒,區區二品而已,難道韓東以為自己是武者?

驀然間。

韓東右腳驟然定格,旋即猶如巨石落地,轟隆一聲踏在練武場的漆黑膠底地面,踏的地面猛地炸開,塑膠破爛,顯得聲勢浩大。

隆!

他身形好似幻影般,衝到了措手不及的廉布面前。

啪啪!

韓東連出兩道右拳,輕易打散廉布的防禦雙臂,緊跟著右掌一把抓住廉布的肩膀,彷彿堅固鐵鉗,一拎一提,最後向地面狠狠一摜。

這,這何止二品!

廉布面色巨變,感到無可抗衡的蠻橫勁道,眼前的視野好似天旋地轉般,重重摔在了練武場的地面上。

蓬!!

練武場傳出一道沉悶響音。

廉布臉龐慘白,胳膊當場脫臼了,哆哆嗦嗦,勉強抬頭看向蹲在自己旁邊的韓東。

他可以肯定。

韓東不是二品,絕對是一品。尤其是如此狂猛的勁力,恐怕在一品品級裡也屬於鳳毛麟角的存在。

旋即。

「你剛剛沒聽清楚?」韓東盯著廉布,輕聲道:「宏石已死,我要找盧征洋談一談。」

「好,好好。」廉布狂點腦袋,心底冰涼。

與自己師尊同為武者的宏石,竟然死了?恍惚之間,廉布猜到了令他窒息的真相……韓東打殺了武者宏石!

咯咯。

廉布渾身顫抖,上下牙毫無間歇的互相敲擊,抬起左臂,打通了盧征洋的電話:「師尊,韓東在武館這兒,想要見你。」

盧征洋沉凝了片刻,似乎在仔細傾聽。

「唉。」

他嘆了口氣,掛斷電話:「好,我馬上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19:24
第一百零七章 十拳(第六更)

名浩武館、練武場內。

韓東站直了身體,凝視著癱坐在地的廉布。

漸漸地,玄奇的莫名感知再次浮出,宛若一面晶瑩剔透的鏡子,映照出了廉布的混亂情感,分不清善意或是惡意。

「唔。」

韓東若有所思地走到旁邊,暗暗沉思:「一品品級,產生的玄奇感知,似乎只是十分簡單的感應。」

呼哧。

呼哧。

廉布全身冒汗,大口喘息,眼底滿溢駭然。

若是自己沒猜錯,恐怕一品品級的韓東,真的擊殺了宏石,所以才有直面師尊盧征洋的強勢底氣。

……

「啊!」

前台女子抬起雙手,緊捂朱唇,目光充滿了茫然與畏懼。

她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瞄著練武場內的情形,當看到韓東靜靜佇立一旁,才松了口氣,暫時擱置報警的想法。

……

更衣室內。

那些練武青少年們盡皆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偷瞧。

嘭。

一個男生靠在門框上,驚詫低呼:「廉叔可是一品品級,竟然不是那韓東的一合之敵?」

實際上,他們盡皆崇拜廉布。

畢竟廉布具有兩千多斤的巨力,偶爾展露的能耐,已經算是比較強橫。但在此刻,崇拜情感全數崩塌。

建立形象,需要大量的時間。

而將之摧毀,只在短短瞬息。

咔咔。

那秀髮似黃似棕的女生,急匆匆地拿起手機,向爸媽詢問蘇河市是否存在一位名為韓東的習武人士。

至於武者,卻不可能。

雖然他輕易擊潰廉布,但假如韓東乃是與盧館主平齊的武者,廉布肯定不是忌憚、而是敬畏恭謹。

「我們怎麼辦?」

她發完消息,忽然感到一股心悸:「難道只能在更衣室裡等著?我有點怕,這韓東未免太野蠻了,不由分說,上來就給廉叔打的癱在地上。」

另外一個男生連聲道:「沒事,沒事的。這可是法治社會。」

話雖如此,但他們仍然止不住的互相對視,心裡慌亂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

練武場。

韓東背負雙手,隨意打量奢華武館。

他耳朵一動,皺了皺眉,看向宏石:「讓那些孩子先離開,還有武館其他工作人員。你應該清楚武者的破壞力。」

「是,是。」廉布一怔,連忙感激應道。

饒是韓東的用詞有些古怪。

譬如『那些孩子』裡,有三四個孩子的年紀比韓東還大,已經是大學生。又或者韓東只是一品,卻以武者自居。

但廉布還是由衷的鬆了口氣。

幸虧韓東沒有仿照寧墨離的乖戾性格。倘若換成寧墨離,恐怕這武館上下,定當雞犬不留。

「你們快快離開。」

廉布一瘸一拐的走到更衣室門口,帶著那些面色慌亂的青少年,匆匆走向武館正門。

「等等。」韓東皺眉,看了過來。

「韓,韓先生,您可說過讓這些孩子離開的啊!」廉布心裡猛地攥緊,聲音都有一絲顫抖。

他怕。

萬一韓東殺性大發,自己擋不住。

「閉嘴。」

韓東眯著眼睛,一躍而出,猶如羽毛漂空,兩三步之後便站在了這些青少年的面前。

「唔。」

他低吟一聲,微微歪著腦袋,全神貫注地凝視那位秀髮似黃似棕的女孩,盯著,緊緊盯著,好似在尋找什麼。

女孩急忙垂首,眼睫毛一閃一閃的,單單觀察外表,都能知曉她的情緒劇烈。

可是。

那玄奇感知,卻怎麼也感應不到女孩的善意或惡意。

韓東不禁皺眉,走到另一個男生的面前,緊盯著他,可玄奇感知仍然沒有出現。

但當他看向廉布,卻隱約可查。

與剛剛大有不同,韓東在廉布身上感應到了一絲絲善意。

啪嗒。

啪嗒。

韓東皺眉,繞著他們轉了兩圈,暗暗疑惑。

一品後出現的玄奇感知,究竟是什麼,能夠感應到廉布與錢高的善意,卻感應不了這些普通人。

殊不知。

他繞這麼兩圈,當場嚇壞了青少年們。

尤其是在更衣室埋怨韓東比較野蠻的女孩,駭得淚珠打轉兒,瑟瑟發抖的站在原地,一聲不吭,也不敢動彈。

良久之後。

韓東瞥了眼欲言卻止、臉色發白的廉布,淡淡道:「好了,你們速速離開。」

「先生寬厚。」廉布急忙道了句。

緊跟著。

他帶著這些青少年們,忙不迭的走到武館門口,順便遣散了前台女子。

……

略顯樸素的武館正門口。

那女孩問道:「廉,廉叔,我們要報警嗎?」

她眼眶泛紅,內心怕的不行,但總算站在門外,勉強給了她一點微不足道的勇氣。

「報警?」

廉布迎著黃昏日光,苦笑一聲。

面對上三品以下的習武人士,報警是最佳方法。但韓東乃是一位不是武者、卻勝似武者的可怕存在,破壞力恐怖。

除非動用重型槍械進行圍剿,否則根本無濟於事。

而且韓東身為寧墨離的弟子,誰敢圍剿他?簡直開玩笑,哪怕在蘇河市真能找到配備槍械的軍隊力量,也毫無意義。

武術世界的恩怨,終歸要以武力解決。

「快回家吧。」

廉布沉聲勸道,深深看了眼寒顫連連的女孩兒,提醒道:「他與館主屬於同一級別的存在,別不甘心。他能恩准你們離開,我已經謝天謝地了。」

啊!

女孩瞪圓了杏目,小心思煙消雲散。

……

太陽劃過天穹,落下地平面。

黯淡的黃昏餘光,勉強照耀蘇河市。街道兩旁的行人,也比下午多了些,或是準備吃晚飯,或是隨意閒逛。

名浩武館之內。

韓東雙腳略彎,站著完整版陽極樁。

即使置身於盧征洋的武館,他內心也冷靜異常,照常練武,無有一絲一毫的緊張感。

嘎吱。

正門打開,旋即閉闔。

一位臉龐陰翳的鷹鉤鼻中年男子,穿著一身休閒裝,面帶微笑地走進武館,站在練武場邊緣。

「師尊!」

廉布驚喜喊道。

韓東鬆開陽極樁,目光匯聚:「盧征洋?」

鷹鉤鼻男子頷首,示意廉布別靠近,站得遠些,隨後微笑道:「我是武者盧征洋。初次見面,韓東你好。」

「宏石已死。」

韓東活動了兩下手腕,漠然道。

盧征洋嘆了口氣:「我曉得,死了也好,一乾二淨。他惡意針對你的策劃,我絕對沒有參與。」

「哦?」

韓東眯著眼睛。

單憑這句話,還不夠。

而且按照盧征洋的用詞,他大約早已知曉宏石對自己圖謀,只是懼怕寧墨離,不敢參與。

「我沒有惡意。」

盧征洋聲音有點苦澀:「宏石總是異想天開,甘冒奇險。而我本想將他的計畫,透露給你,可惜一直沒找到合適機會。」

韓東沉默。

盧征洋皺了皺眉,繼續道:「請你相信我。有寧老先生作為你的師尊,我可不敢對你生出什麼企圖。」

「宏石只有一個情人。」

「而我的孩子們都在上初中,我怎麼敢平白犯蠢?」

他這些由衷真摯的言語,讓遠遠站在邊緣的廉布錯愕萬分,不敢相信這是平日裡威嚴莫測的師尊。

韓東總歸仍不是武者,至於嗎?

廉布當然不理解盧征洋的心情。

雖然盧征洋長相陰沉,可有著一對雙胞胎女兒,只想完成武術世界的基礎義務,陪伴女兒一路成長。

至於其他,盧征洋不想理會。

當聽到宏石已死的消息後,盧征洋立刻明白……至少在武術道路上、韓東必定成為第二個寧墨離。

惹不得。

千萬不能招惹。

一品逆殺武者,堪稱極限天資,再往上便是蓋世天資。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皆非他能抗衡。

最終。

盧征洋嘆了口氣:「韓東,我真的不清楚宏石的計畫。」

「哦。」

韓東淡淡應道:「你可知,我為何殺他。因為他想拿我的爸媽脅迫於我。」

盧征洋一怔,旋即大驚失色:「什麼?武術世界的爭端,非血海深仇,不准牽連普通人!宏石竟敢犯下這等蠢事?」

他心底咯噔一聲,面色都變了。

若是真與這事扯上關係,哪怕他跳進汪洋也洗不清,哪怕他死了也要牽連到一雙女兒。

剎那間。

韓東眯著眼睛,右腳驟然一踏,向前暴衝:「你先接我十拳,再言其他!」

原本約有三萬斤的體內力量,與氣血相互統籌,形成了一品的凝合之力。

以三萬斤巨力作為基礎,渾厚氣血相應配合,讓韓東體內的凝合之力,遠超尋常一品,甚至都能媲美普通武者的內力。

如此可怕的一品之力,世所罕見。

轟隆!

凝合之力爆發,宛若火山噴發,韓東右臂似乎膨脹了一絲,化作一根虎嘯山林的鐵鏈,自上而下,掄向盧征洋。

若是擋不住,那就去死!

「這是一品?」

盧征洋眼皮狂跳,怪不得韓東能夠打殺宏石,如此駭人的凝合之力足可與武者內力爭鋒。

火漲遍野!

他不敢有絲毫輕視,連忙催動一門術,左臂咔咔作響,筋脈與骨骼凸顯出了血紅顏色,橫擊肘部,如同鐵索攔江,迎上了韓東的砸落單鞭。

啪!

響音清脆,震盪入耳。

韓東身形一滯,雙腳沾地,繼續撲向前方。盧征洋則是不由自主地退了三步,臉龐狂抖,心生震撼。

啤啤!

隨著盧征洋的退步,練武場的地面都在炸響,應聲崩裂。

「第二拳!」

韓東腰背一轉,斜衝向前,左腿蹭禿了塑膠地面,宛若紮根地底的巨樹,緊跟著右臂一顫,兇猛炮拳,渲染出了一股慘烈氣勢。

擋住了十拳,再行細細商談。

呼啦!

這一記炮拳,猛烈的沖散空氣,向兩側掀起風聲,登時令盧征洋不敢留力,體內內力流轉之間,左掌旋轉迎上。

火漲遍野、第二漲!

隆!

第二次的碰撞聲音,好似平地爆出一聲驚雷!

緊跟著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韓東猶如出籠猛虎,殺向山林之下,眼眸冷靜如霜,雙拳蘊涵磅礴勁力。

隆!隆!隆!

遠處的廉布只覺得似有散逸勁風,撲面而來,僅能看到兩道身影劇烈碰撞,衣襟碎片飄散周圍,練武場的塑膠地面連連炸裂。

最可怕的是。

碰撞聲音呈現出了轟隆隆的巨響,彷彿卡車相撞,傳出了仿似地動山搖的恐怖震感!

「不,不可能!」

廉布瞪圓了一雙眼睛,面色如土。

這等不可思議的搏鬥,宛若重型器械的撞擊,尤其是他知曉自己師尊遠勝宏石,絕非尋常武者,可面對韓東竟然也落入下風。

狂猛。

凶殘。

廉布雙腿發軟,癱在了地上,恍恍惚惚之間,似乎看到了第二位睥睨蘇河的凶殘霸主——寧墨離。

另一側。

聲勢巨大的碰撞,仍在繼續。

下身沉落,穩居高台,韓東的左拳蓄積於腰間,藉著右拳回彈的力量,勁道噴薄,氣血翻滾,爆出了一記左崩拳。

狂暴雨落、第十記!

逆轉了砸落方向,篡改了思維想像,若是早前的宏石直面這麼一記崩拳,怕是要當場斃命,根本扛不住。

但盧征洋不同。

他比宏石強得多,反而踏前一步,緊咬牙關,炮拳宛若子彈瞬間出膛,迎上韓東的崩拳。

轟隆!

練武場內,迴蕩巨大響音,猶如巨石砸落大地。

韓東臉龐無悲無喜,淡淡注視著盧征洋,兩拳凝固當空,彷彿定格了這一幕狂暴景象。

咕咚。

廉布緊張萬分,嚥了口乾澀唾沫。

呼哧。

盧征洋也喘了口粗氣,緊緊看著韓東。

「嘿。」

「這件事,到此為止。」

韓東驀然開口,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收回右拳,瞥了眼一旁癱軟在地的廉布,大步流星,離開名浩武館。

他能肯定。

盧征洋對自己毫無惡意。

因為那道玄奇感知,浮現而出,令他感應到了盧征洋的隱約善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19:24
第一百零八章 不可以(第七更)

名浩武館。

那淡綠顏色的塑膠地面,七零八落,慘慘慼慼,盡皆炸裂成了零亂碎片,暴露出了底下的水泥地。

剛剛十次碰撞,凶險異常。

力量爆炸,身影崩騰,一次強過一次,愣是導致整潔無比的塑膠地板,變得破破爛爛。

而且。

由於空氣炸裂,響音巨大,武館附近的一些摩托車也嗡嗡作響。

若是兩者繼續不顧一切的激戰,恐怕必當造成強烈的震感,再次引發附近居民、行人的恐慌。

呼哧。

呼哧。

廉布喘著粗氣,緊張的不行,急忙快步上前:「師尊?」

「沒事。」

盧征洋搖了搖腦袋,隨意掏出手機。

他看了兩眼一段微信視頻,正是妻子剛給自己發的一對女兒玩耍的小視頻,陰翳臉龐浮出溫馨笑意。

什麼奇遇機緣?

什麼惡意謀劃?

誰若再敢扯上他,非要當場撕破臉皮。

這輩子,陪伴寶貝女兒成長才最重要。

「師尊……您,您?」廉布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自己師尊怎麼還有如此好心情。

哼。

盧征洋揣好手機,目光泛著深邃之色,悠悠道。

「你以為韓東真能打得我連連退步?不過是為了照顧他的面子,免得他年少輕狂,認為顏面有失,反而記恨於我。」

「所以。」

「適當的留力,大有必要。」

言罷。

他看了看腳下的凌亂地面,嘆了口氣:「你抓緊聯繫裝修公司,盡快修好這一區域的破碎地面。」

「是!」廉布眼睛一亮,激動應道。

他就說嘛,師尊可不是那些尋常武者,豈能落入下風?哪怕韓東再怎麼天資不凡,也絕非師尊的一合之敵。

師尊盧征洋,才是高瞻遠矚。

嘩嘩。

想到這裡,廉布蹲在地上,隨意扯掉兩條破爛塑膠,忍不住看向走向正門的師尊,好奇問道:「師尊,您剛剛出了多少力?」

唰啦。

盧征洋隨手披上放置前台的外套,沒回頭,只是好整以暇的輕笑了一聲:「六七成左右。」

緊跟著。

他那道遠見卓識、沉穩智慧的背影,消失在廉布視野裡。

「不愧是師尊。」

「只用了六七成力,就能與韓東強勢激鬥……等等,不對,韓東只是一品啊!正常來講,應該一成才對勁兒。」

廉布哭笑不得,搖搖頭。

不知不覺間,他已將韓東擺在一個與武者平齊的位置上。雖然同為一品,但他與韓東猶如霄壤之別,難能比較。

「唉。」

廉布嘆了口氣,默默看著破爛地面。

……

韓東家內,客廳沙發。

明黃燈光,照耀著韓東的沉思臉龐。

「唔。」

「為了避免太過驚駭,我只用了五成左右的力道。」

「假如爆發全力,應該能打死盧征洋。再不濟,啟動瘋魔態必能將其乾淨利落的打死。」

想到這裡,他眨了眨眼睛。

不得不說,寧墨離對他的影響,堪稱春風潤物細無聲,潛移默化間改變了韓東的普通人觀念。

武力,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

但這是辦法,而且是最快捷、最安全、最省事省力省心的辦法。

客廳靜謐,猶如鏡湖。

萬籟俱寂的黑夜,明晃晃的燈光之下,韓東暗忖,理清思緒。

首先。

今天宏石暴露了殺機惡意,而自己已經妥善處理乾淨,包括那兩個監視爸媽的一品人士以及武館內的其餘心腹。至於後續事項,則由錢高負責。

其次。

為了避免再出現類似的情況,自己前往名浩武館,警告了一番盧征洋,並且確認了盧征洋的善意情緒。

最後。

自己終於徹底具有踏入武術世界的資格,二品媲美武者,突破一品之後更是與武者匹敵,且產生了類似直覺的玄奇感知。

此時,韓東正在梳理收穫與變化。

嘎吱。

臉蛋圓乎乎猶如白嫩鵝蛋的小茜,躡手躡腳,推開臥室門,水汪汪的大眼睛瞄到了穩坐沙發上的哥哥韓東。

「哥哥回來咯!」

小茜瞪大眼睛,樂得歪著腦袋。

嘎吱。

她輕輕關上門,旋即噔噔噔的跑向客廳,一頭紮在韓東懷裡。

今天韓東回家比較晚,因為警告盧征洋之後,還得與官府方面溝通一番。另外宏石名下財產的轉移,也需要一些繁瑣手續。

「小茜,怎麼還沒睡?」韓東笑呵呵道。

當看到嘟著小嘴的妹妹,隱藏內心的殺意一下子散的乾淨,他只覺得客廳燈光盡皆亮了數分,瀰漫溫馨。

「嘻嘻。」

小茜躺在韓東雙腿上,弱弱地碰了碰手指。

「因為,因為……」小茜眨巴兩下眼睛,悄咪咪道:「因為小茜喝掉了一瓶七巢,苦苦的,不好喝。」

韓東無言以對:「……」

既然不好喝,還喝咖啡作甚?

況且那是雀巢啊!

不是七巢!

這下好了,估計今天定是一個無眠夜,韓茜睡不著覺,亢奮的可勁折騰,自己也別想睡。

也罷。

反正今天發生這麼多事情,入睡也比較難。

韓東抿了抿嘴,掏出手機,打算問問董區寒,自己的駕照何時能給辦好。

嘩!

一道肉乎乎的白嫩小手,騰空而出,拍向手機。

韓東急忙抬起左掌,詫異地看向小臉瀰漫不樂意的妹妹小茜:「怎麼了?」

「陪小茜玩。」她委屈巴巴道。

「好好,等哥哥發個微信,就陪小茜玩。」韓東解鎖屏幕,給董區寒發了兩條微信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

不到三秒,董區寒便恭恭敬敬的回覆,與之前的熱情態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更為謹慎,有著一絲絲敬畏。

哦?

這麼快?

韓東眯著眼睛,眸光閃過訝異。

看來自己擊斃武者宏石,警告武者盧征洋的事情,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知曉的一清二楚。

短短數月。

自己也有了一定的威懾力。

借勢,借用師尊的威名,已經成為過去式。

「嘿。」

韓東嘴角勾勒一道篤定淡然的微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儼然一位冷靜如霜的武者,正待回覆董區寒。

啪!

一隻白嫩小手,輕輕拍在韓東的右臉頰。

時間猶如定格。

燈光好似凝固。

那淡漠臉龐登時瓦解,滿是漆黑,韓東一把扔開手機,語重心長的教訓道:「小茜,這樣不好。你要知道,不可以隨意打臉,後果很嚴重的哦。」

你要知道——

若是其他人膽敢拍打自己的臉頰,自己絕對要打爆對方的腦袋!

當然,為了維持哥哥的形象,為了避免嚇到小茜,韓東並沒有道出這一真相。

「哼,壞哥哥。」

小茜瞪得大眼睛,悶悶不樂,嘀咕道:「哥哥,你說過屬於小茜的東西都可以拍打,那為什麼不能打。哥哥是小茜的。」

「這……」韓東有點詞窮。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說過。

孩子的成長,全賴身邊人的引導。或許自己應該看些教育兒童的書籍,否則一旦說錯話,容易造成韓茜的錯誤觀念。

「壞哥哥。」

小茜氣洶洶的瞪著韓東。

呼哧。

呼哧。

她氣哼哼的吭哧兩聲,顛顛的爬向沙發旁邊,扭過小腦袋,裝作一副不想搭理韓東的樣子。可那雙小眼神,時而瞄著韓東,卻暴露了小茜的真實想法。

韓東一怔,大喜過望。

若是任由小茜折騰,指不定要到幾點,如此正好。

「韓茜,你是個好妹妹。」他深深看了眼歪著小腦袋的小茜,內心暗暗慨嘆一聲,隨即一躍而出,回到自己的臥室內。

唰唰。

韓東整理了一番被子,然後優哉游哉的拿出手機,給董區寒回了兩條微信,順便看了眼QQ消息。

果不其然。

張朦發了兩張『貓咪逗弄小魚』、『貓咪捧著手機』的圖片:「你到家了嗎?今天真的沒事嘛。」

韓東沉吟片刻,回道:「我在家,沒事。」

過了兩分鐘,張朦回了個貓咪發呆的圖片:「那你下午怎麼一直不回我……算啦,沒事就好。我正在敷面膜呢,你在幹嘛。」

韓東臉上浮出微不可查的笑意:「我在呼吸。」

「???」

張朦氣的面膜差點掉落。

掀桌!

簡直話題終結者,本姑娘真的快要控制不住體內的女王之力啦!

「原來你皮膚那麼好,都是面膜的功勞。」韓東嘴角掛著笑意,連發兩條消息:「哈哈哈,其實我也蠻想敷面膜,不如你給推薦一款適合高冷狂霸炫酷型男士的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面膜?」

哇。

這可真神奇。

張朦那雙秀眸有點小迷茫,韓東罕見的發了這麼多字,難道今天發生了什麼開心的事兒。

沉默了三秒。

她決定勉強搭理一下韓東:「你想要什麼價位的面膜呢。」

看到這句話,韓東也沉默了兩秒,自己可是身有巨款的男人,更何況即將擁有宏石好心送給自己的遺產。

這麼一算。

恐怕自己距離傳說中的億萬富豪,也不遙遠。

於是他標標準准的擺出土豪姿勢:「其實我是個有錢人,所以面膜越貴越好,千萬不要客氣。」

哇。

絕對有問題。

張朦不由自主的坐了起來,揭下面膜,好奇問道:「既然童鞋你那麼有錢,為什麼紙巾都買不起,還得本姑娘送你?」

「因為……」

「嗯嗯,因為什麼呢。」

「呃,不想告訴你,怎麼辦。」

以上,便是最後的聊天記錄。

張朦伸出纖纖玉手,摀住白皙臉蛋,輕嘆一聲,徹底絕了與韓東聊天的心思。

再聊下去,怕是要氣的徹夜無眠。

她扯了扯胸前的睡衣皮卡丘圖案,抿了抿粉唇,睡意朦朧的臉蛋露出一絲萌然,緊跟著撲向軟乎乎的大床,蓋上薄被。

另一側。

韓東也擱下手機,準備蓋被睡覺。

嘎吱。

臥室門輕輕推開。

但門外卻空蕩蕩的,韓東瞳孔猛然縮緊,唰的一下坐了起來,卻啼笑皆非的看到了扭扭捏捏、躲在門後的小茜。

「哥哥要睡了。」韓東試圖說服小茜。

「嗷嗚!」

小茜登時急了,那雙小雙腿噔噔噔的助跑,一把撲向哥哥:「不可以,哥哥不可以睡懶覺。」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19:24
第一百零九章 武宗(第八更)

轉眼間,兩天已過。

趁著空暇,韓東抓緊一切時間,適應一品的凝合之力。

若是不能徹底磨合嶄新力量,平日生活裡都要小心翼翼的。可能一個不小心,就造成破壞。

譬如……咔嚓!

韓東看著掌心裡的不鏽鋼指甲刀,此刻已成兩截,那斷裂之處呈現參差不齊的狀態。

「凝合之力,太強了。」

他搖搖腦袋,將斷裂的指甲刀扔進垃圾箱,深吸了口氣:「我能感到體內力道,無時無刻不在增漲,好似永無止境。」

這正是一品特徵。

二品品級,將體內力量磨礪極限,將體內氣血打熬頂點。

因此達到一品以後,即是增無可增的力量與漲無可漲的氣血,相互凝合,過程比較長久,並非朝夕之功。

「換而言之。」

「當力量與氣血到了盡頭,前方已是無路,便需要進行昇華,形成內力,以此開闢出嶄新的道路。」

韓東若有所思。

如此說來,二品的基礎雄厚與否,決定了一品的強弱。

而自己的二品根基,可謂是凌駕於極限之上,那麼一品也必當強橫至極。

咔咔。

韓東握了握手掌,目光閃爍,忽然有股莫名自信,也許他能硬生生捏崩建造樓宇的鋼筋水泥。

「想不到。」

「當初在那殘牆後方,親眼目睹拳能炸空的武力。如今,我也即將擁有那等不可思議的力量,至少不再是遙遙難望的目標。」

啪嗒。

啪嗒。

韓東心生感慨,環視自己的小臥室,身體轉動間帶動了凝合之力的運轉,仿似猛獸甦醒。

一品以後,世界大有不同。

書桌上的台式電腦,嗡嗡運轉。牆壁上的鐘錶,噠噠轉動。以至於小區裡的孩童打鬧聲音,盡皆清晰入耳。

這是難以想像的世界。

靈敏無比的感官,賦予他一個更為細緻入微的世界。

倏然間,門外響起媽媽陳淑的喊聲,還有小茜那如同銀鈴般的悅耳笑聲,總算到了午飯時間。

「先出去吃飯。」韓東推門而出。

……

餐桌上。

陳淑穿著一身居家長袖,溫聲溫笑:「你爸忙著超市生意,這兩天比較忙,咱們先吃,不用管他。」

「忙什麼?」韓東詫異道。

自從前天以來,宏石名下的產業已經統計完畢,經由盧征洋以及另外兩個武者的見證,全數轉移到了自己的名下。

而官府方面。

凡是位高權重的領導們,基本皆已獲悉,蘇河市出現了一位新的武者——寧墨離的弟子、韓東!

哪怕他仍是一品,但武力決定一切。

正面擊殺武者宏石,與武者盧征洋不相上下,便是最好的證明。

總而言之,韓東認為應該沒誰膽敢找爸爸韓聞志生意上的麻煩,即使一些沒資格知曉自己身份的底層領導,也有董區寒的招呼,為之杜絕問題。

想到這裡。

韓東眼底閃過一絲冷色。

他身為武者層次,名下約有上億的產業,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聽到官府拘禁就迷茫無措的普通高中生,仿若權柄在握,威嚴莫測。

咦?

坐在對面的陳淑,仔細打量了兩眼。

她不由自主的撂下筷子,只覺得兒子小東的身上,忽然閃過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好似巨石壓在心頭,沉甸甸的。

「小東。」

陳淑以為這是錯覺,沒在意,拿起筷子給韓東夾了兩片土豆:「這兩天不知怎麼回事,官府準備給你爸表彰呢。」

「哦?」韓東眨了眨眼睛。

「大約是什麼優秀個體商戶。」陳淑嚥下一口米飯,瞥了眼若無其事的兒子,有點無語。

顯然。

她總覺得這不太正常,估計與兒子韓東有關,更確切一些,應該是與那位寧老先生有關。

韓東臉上浮出笑意:「媽,我們先吃飯。」

「你這孩子。」陳淑對家裡家外的變化,感觸頗深,卻不知從何說起:「媽真是不懂,不過是拜師而已,那位寧老先生怎麼能有這麼巨大的影響。」

韓東微微一笑。

幸好師尊露過兩次面,不然自己難以解釋這些變化。

武術世界的鐵則,喜怒無常的寧墨離都要恪守,更遑論剛剛踏入武術世界的自己。倘若攤開真相,他是死罪,他家亦是死罪。

有些時候,不知真相更好些。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收穫,必有相應的付出。他們這些武術世界的習武者,享受特權資源的同時,也要為此付出生死危險的代價。

圓桌對側。

陳淑看了眼兒子,搖搖頭。

看得出來,韓東似乎也有不能講出的苦衷,基於信任為主的教育理念,陳淑只是感慨道:「媽不問你太多。只是生活變化太大,你爸這兩天也止不住嘀咕,我們在想……難道兒子你打算從政?」

韓東一怔。

從政?

這想法從何而來。

陳淑解釋道:「你那位師尊,博聞廣識,想必是江南省的某位退休了的大領導,你對此沒什麼打算嗎?」

「早著呢。」韓東搖頭失笑。

「也好,等你畢業再考慮這些也不遲。不過媽得提醒你,最好提前想清楚。好了,咱們先吃飯。」陳淑給冷落在一旁的小茜,夾了兩片菜葉。

小茜孤零零的坐在旁邊,瞪大眼睛。

本就聽不懂媽媽與哥哥的對話,此時看到菜葉落在自己的小碗,那正在啃骨頭的小臉蛋,一下子僵住:「媽媽,小茜不要綠東西。」

「不行,必須吃綠葉蔬菜。」陳淑道。

「哥哥。」

小茜抿了抿嘴,鬆開圓溜溜的骨頭,可憐兮兮,求助韓東。

「不能挑食哦。」韓東笑呵呵道。

哼!

小茜氣咻咻的瞪著小碗裡的菜葉,彷彿在盯著不共戴天的仇敵。

這一刻,韓東坐在圓桌側方,時而看向妹妹小茜,時而與媽媽陳淑聊兩句,內心瀰漫著名為幸福的滋味。

與此同時。

他暗暗感覺體內的一品凝合力,不斷增長,持續變強,等到力量與氣血徹底融合之際,即是內力形成之時,亦是晉級武者之刻。

「年底前,達到一品?」

「師尊未免太過小覷我了,怕是不到年底,我必成武者。」韓東大口嚥下熱騰騰的米飯,心念篤定無疑。

叮叮。

偶爾有木質筷子敲在瓷盤的響音。

韓東看了眼仰著小臉蛋的小茜,正想開口,卻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入耳旁:「好徒弟,為師剛剛回返,你且速來見我。」

師尊?

師尊的聲音!

……

寧墨離居住的房子,乃是三室兩廳的構造。

在這一小區,屬於最大的戶型。房價也相對昂貴些,但對於武者而言實在算不得什麼。

客廳之內。

寧墨離照常披著漆黑老舊皮衣,端坐在沙發上,瞥了眼剛剛進門的韓東,眼底劃過一絲滿意。

在韓東的身上,他看到了宗門興盛的希望。

「好徒弟。」

寧墨離點燃一根香菸,破天荒地笑眯眯道:「武術九品僅是打造基礎的品級,屬於術的根基。九品之上,即是武術三境,亦是術的真正境界。」

「三境?」韓東眸光一閃。

「別急,你先坐下。為師給你詳細灌輸一下相關常識。」寧墨離擺了擺手,褶皺老臉瀰漫溫藹。

韓東不由打了個寒顫。

這副樣子的寧墨離,著實罕見。

但饒是如此,他也沒有縱情肆意,得意不可忘形,連忙坐在寧墨離的側方沙發上。

噝。

寧墨離抽了口煙,吐出煙霧,淡笑道:「武術三境,依次是武者、武將、武宗。比如那宏石即是下位武者,再往上乃是中位、高位。盧征洋則是中位武者,距離高位武者也只有一步之遙。」

下位、中位、高位?

韓東心念一轉,暗暗估算以自己目前的武力,或許能夠媲美中位武者。假如啟動瘋魔態,更能斬殺之。

那麼。

他遲疑了一會兒,追問道:「師尊你是什麼境?」

噝。

寧墨離的褶皺老臉扯了扯,和藹表情轉為淡漠,悠悠道:「為師如今乃是武宗,高位武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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