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君臨星空 作者:風消逝(已完成)

 
Babcorn 2018-2-11 18:04:4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2 1046906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20:26
第二百六十章 試煉

叮咚。

一條微信消息,登時發出。

作為江南學府學子的李紫薇,臉上的遲疑窘迫,悉數轉為迷茫無助的決然。

她實在想不出。

面臨這一時刻,自己還能求助誰。

在李紫薇心裡,媽媽沈織便是最厲害的女強人,可以直面各式各樣的坎坷,無論什麼難題,盡皆難不倒自己的媽媽。

言傳身教。

沈織,也是李紫薇的人生方向。

但視為此生目標的媽媽,如今卻岌岌可危,宛若淪陷風雨飄搖的一葉扁舟,翻船與否,僅能聽天由命。

「可惡。」

「分明只是一點小問題,為什麼偏要為難媽媽。」

李紫薇咬了咬嘴唇,轉身走進格德小區,遲疑了一會兒,在門口超市買了瓶雪碧,最後回到家裡。

嘭。

防盜門合上。

李紫薇喘了口氣,穿上棉絨絨的拖鞋,拄著下巴。

「已經十分鐘了。」

「韓東還是沒有回微信,難道他非常煩我……或許,面對那位名為張朦的女孩子,他才會露出微笑。」

低聲呢喃,李紫薇嘆了口氣。

早在江南學府的入學季,她察覺到了韓東的非同凡響,說不準以後可以借力。於是她便開始微信閒聊,打算加深互相之間的溝通,至少也得成為好朋友。

可惜的是,韓東沒怎麼搭理她。

而待到軍訓匯演的擎傘之後,韓東乾脆不回微信了……這可著實令當時的李紫薇,大吃一驚,忿忿不甘。

論學習,論長相,她從未有過失利。

尤其是在高三時代,曾以居高臨下的俯瞰視角,看待韓東,給予了一些由衷勸告。這些往事的襯托,更讓李紫薇感到一絲莫名其妙的惱火。

憑什麼?

論美貌,論身材,自己比不過張朦?

不喜自己,實屬正常,畢竟自己不是華國幣。但關鍵在於來自同一所高中的張朦,讓李紫薇產生一股強烈對比的落差感,嚴重打擊自信心。

若非韓東與她是高中同學,她或許已經刪了韓東。

自那以後。

李紫薇悶悶不樂的,持續了半個多月,再也沒有主動聯繫韓東,在學府裡偶爾碰面,也只是禮貌打招呼。

念及此處,她臉色有點發白。

咕咚。

李紫薇喝了一大口雪碧,鎮定情緒,坐在沙發上,雙眼緊緊盯著手機屏幕,臉色更白了:「他還是不回。」

「這下糟了。」

「恐怕韓東早就生氣了,不再拿我當朋友了……我,我真不該那麼任性,畢竟這世界並非圍繞我一個人轉動。」

咕咕。

貼著客廳牆壁的魚缸,倏然間自動清洗,冒出一連串的水泡,嚇得李紫薇驚呼一聲,臉色徹底煞白了。

客廳內,靜悄悄的。

彷彿只剩魚缸冒泡的聲音,再無其他。

「媽媽。」

「怎麼辦呢,我該怎麼辦?」

李紫薇縮在沙發裡,雙臂抱著雙腿,腦袋深深埋了下去,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拿起手機。

她發了條短信息:「你到底想怎麼樣?」

半分鐘之後。

手機屏幕上彈出了一條短信:「紫薇,自從上週看到你,當真驚為天人,假如你願意當我女友,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呵呵,你這是在威脅我。」

「對於沈織阿姨的事情,我也頗感惋惜。但你要相信,我從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更不可能脅迫他人,一切全憑你的想法。」

……

與此同時、東海島嶼。

即將黃昏的冬日,懸掛西方地平線之上,灑照和熙光芒,照的海平面金燦生輝,照的天穹雲朵染上了昏黃顏色。

「唉。」

「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董區寒坐在直升機駕駛位上,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面露憂愁,遠遠眺望島嶼內部。

寧墨離與韓東,足足離開了兩個小時。

島嶼位於荒無人煙的偏僻海域,渲染寂寥,襯託孤獨,再加上時而飛過的海鷗鳥類,令董區寒感到一股荒涼死寂的氛圍。

面臨此景。

他真不想再呆在這兒,有點心悸。

但再怎麼心悸,也比不上寧墨離的凶殘威嚴,董區寒撐著駕駛台望向窗外,伸長脖子,卻仍然看不到島嶼內部。

「唉。」

他繼續嘆了口氣。

這座島嶼的四周邊緣,似乎經過了人為擠壓,形成一道類似於圍牆的石壁,約有十餘米的高度,擋住了遠望視線。

「有點奇怪。」

「剛剛彷彿有一抹直衝雲霄的火光。」

董區寒皺了皺眉,搖頭失笑,認為自己應該看錯了。畢竟海平面上的落日餘暉,顏色金燦,宛若火焰。

自己看花了眼,也情有可原。

沉吟片刻,董區寒整理了一下羽絨服,感到溫度似有升高,不禁暗暗自嘲:「焦急情緒壓住了寒冷溫度?我好歹也是二品品級,未免太緊張了。」

……

島嶼內部。

青山宗的宗門所在地,本應斷壁殘垣的廢墟,此刻卻充斥難以想像的高溫,翻騰著滔滔熱浪。

咔嚓。

狂暴炎流,終於收斂。

盡皆融化的堅固地面,逐漸凝滯,緩緩定格,最後形成了猶如熔岩的暗紅焦土。

咔咔。

徐徐海風蔓延而至,吹得焦土迅速降溫,連連作響。

寧墨離背負雙手,眯著眼睛,看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褶皺老臉浮出痛苦掙扎的神色,始終一言不發。

青山宗的正門,得以存留。

除此以外,還有青山宗生活區域的一小部分,也完好無損,並未遭到寧墨離的炎流摧毀。

旁側。

韓東悄咪咪的站在巨石上,臉龐嚴肅,內心也嚴凝萬分,位於深冬時分的東海海域,竟有熾烈盛夏之感。

離譜,荒謬,簡直是天方夜譚。

而且此乃寧墨離一手造成的異象,更令韓東茫然,自己這位師尊強的有些過分了。

參照此景,自己何時才能打得過師尊?

恐怕得蓋世武宗境巔峰,或能壓過寧墨離一籌。

「而且。」

「摧毀了一大半的落魄青山宗,這到底出於什麼心理?精神病人的清奇思維,根本猜不透。」

他正在胡思亂想。

噝。

寧墨離掏出懷裡的一盒香菸,一口抽盡一根菸,任由海風席捲,菸灰四處飄落,好似腳踏岩漿的上古巨獸。

「徒弟。」

他嗓音略微嘶啞,帶著幽冷,打破寂靜:「為師考慮欠妥,我們青山宗畢竟是大型宗門,鼎盛繁華,輝煌宏偉,成為門徒還是要有一些試煉。」

此言一出,韓東心生不妙。

可惜。

周圍儘是暗紅顏色的焦土,滿目荒涼,似乎也跑不掉……於是他義正言辭道:「師尊說得對!」

焦土正中央,寧墨離轉身。

「呵呵。」他披著一襲青袍,擠出和藹微笑:「不過青山宗正值百廢待興之際,一切從簡,只給你一點小小的磨礪。」

隔著二十米的距離。

韓東臉色僵了一下,然後有點泛紅,最終變成絢爛的金紅顏色,黑白分明的眼眸,映出了當空旋轉的熾熱炎流。

多久了?

自從晉級一品品級,師尊很少出手磨礪自己了……他言辭懇切:「師尊,徒弟只是武將境,大約扛不住岩漿。」

然而。

寧墨離依然一步一步的走向韓東,左掌置於半空,掌心上方盤旋著一道狂暴炎流,宛若嘶鳴連連的暴躁火蛇。

「放心。」

「只是一點磨礪而已。」他那張褶皺老臉,幽幽無序:「為師懂得分寸,絕對不會打死你的。」

「可這是岩漿啊!」韓東繼續強調。

寧墨離正色道:「岩漿約有一千度的高溫。而為師施展的火焰,僅有五百多度。你不要怕,不經浴火,豈能展翅翱翔?」

「浴火?」韓東臉色凝固了。

嘩啦!

這道炎流登時騰空而出,彷如咆哮出動的火焰凝合物,一邊旋轉一邊前行,灼燒了周圍空氣,散佈了恐怖高溫。

韓東見狀,不禁駭然。

「要是普通武將境,不死也得燒成重傷!」他收斂雜念,開始催動潛藏體內的呈液內力,彷彿潺潺河流,浩蕩奔騰於身體內部。

合一之術!

狂暴雨落,借用天地之力!

右拳收蓄腰間,似乎減緩了時間流逝,泛著紅意的右拳,驟然牽動週遭的空氣、灰塵、粉末、石塊碎渣等物事,最終湛耀出了難以言喻的光芒。

點燃萬丈光,打出狂風暴雨!

唰啦!

簡簡單單的一拳迎劈。

結合天地力,再加上拳面四周的蒸蒸水汽,劈的炎流顫抖,令韓東面露喜色,區區一道炎流而已,不值一提。

順勢向後倒退,他左掌虛握,推平在空,掌心生出燾燾光,周身瀰漫凜凜威,彷彿拎著一柄光芒巨錘,倏然高高抬起,劈空下打,阻擋炎流。

光拳轟擊,光掌力劈,阻擋炎流。

若有尋常人在此,怕是要嚇得昏迷,尤其是韓東的呈液內力實在雄渾到了極點,穿透焦黑煙霧,湛耀此地。

蓬!蓬!蓬!

他暴退二十一步,連綿不絕的劈出七記狂暴雨落,盡皆達到了引動天地力的合一層次,登時劈散了這道炎流。

「哈哈!」

「好歹我也是蓋世武將境!」

韓東臉上浮出矜持微笑,垂首佇立在暗紅焦土之上,有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只是感到腳底有些燙。

嗤嗤。

運動鞋的塑膠底,冒出燒焦了的青煙。

還沒等他仔細觀察,寧墨離靠近了兩步,撫掌讚歎:「徒弟,自從你前往江南學府,為師很少親自磨礪你了。」

什麼意思?

韓東心生不妙預感,友情提醒道:「師尊,徒弟已經抗過了那道炎流,大約已經通過了試煉。」

「不。」

「我何時說過那是試煉?扛得住炎流,才有參加試煉的資格。」

話音落畢,寧墨離大步上前。

在其背後,猛然升騰十九道炎流,凌空盤旋,滋生高溫,蔓延出了高溫熱浪。

蓬!!

世界安靜了。

……

回歸蘇河市的直升機內部。

「咳咳。」

韓東面無表情的擦了擦嘴角,正襟危坐。原本看到寧墨離來到青山宗的瘋狂落寞,心裡有點小同情、卻早已煙消雲散。

神經病,需要什麼同情!

呵呵。

待到晉級蓋世武宗境,非要讓你也切身體驗一下什麼是天旋地轉的滋味。

「什麼試煉?」

「分明是心情不佳的藉口!難道我這徒弟的作用,就是用以即興狂摔的?」

這是韓東的真實想法。

但言語到了嘴邊,堅持善待孤寡老邁神經病的美德,他笑呵呵的咳嗽了一聲:「師尊,你那是什麼術?」

「嗯,你不責怪為師?」寧墨離的聲音似有歉意:「為師實乃煞費苦心的磨礪,希望你體諒。」

「嗯恩,師尊你用的什麼術?」韓東追問。

他已經想好了,針對寧墨離的運術類型,仔細研究一番如何應付這位經常犯病的師尊。

風水輪流轉,莫欺徒弟弱!

什麼術?

寧墨離撓了撓腦袋,臉上浮出疑惑神色,嘀咕了好一會兒,冷不丁的道了一句:「忘了。」

「……」

韓東微笑不語,心中僅有呵呵。

裝吧,你就繼續裝無害貓咪!等徒弟晉級了蓋世武宗境,讓你懂得什麼叫多麼痛的領悟!

不過。

擱在座位上的手機,似乎振顫了兩下。

「幸虧剛剛沒帶在身上,不然肯定壞了。」韓東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有一些微信消息,還有來自張朦的QQ消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20:26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惹不起的人

屏幕上。

顯示一張長草顏糰子戴著西瓜帽的圖片,來自張朦:「我收到你的暖器啦,好精緻,可是太貴了啊。」

韓東回道:「不貴。」

看到這麼簡潔的回覆,女孩兒坐在沙發上,怔了一怔,而坐在另一側的張羅宇,早已目瞪口呆的伸出雙掌。

「熱乎。」

「真是好東西啊。」

他止不住咂舌讚歎,擱在父女中間的是一張可以電動升降的長方形桌子,既是茶几,亦是八面取暖器。

精緻美觀,大概屬於電泳工藝。

耐磨耐刮,還有附贈的亞麻罩。

「小朦。」

張羅宇搓了搓手掌,溫暖如夏,笑眯眯道:「早知道這小子買了這麼好的東西,我就不藏了。」

這是林河市的老房子,沒有取暖,也沒有空調。

對側。

張朦卻不滿道:「太貴,浪費錢。」

咳咳。

張羅宇自感無趣的吧唧兩下嘴巴……女孩外向,真是不假,居然開始心疼韓東的錢包了?

天可憐見!

自己這當爸的,可還沒這待遇。

憂傷了一會兒,張羅宇拍了拍桌面,轉而好奇:「這張桌子形狀的暖器,大約多少錢?」

「我看了淘寶,要一萬華國幣呢!兩張桌子,就是兩萬!」張朦站了起來,蹙眉道:「爸爸,太貴重了。你從小就教育我,女孩子不能隨意收昂貴禮物。」

張羅宇有點懵:「啊?」

他沒懂,寶貝女兒想表達什麼意思。

這麼好的東西,還給韓東?萬萬不行,習慣了熱乎乎的溫度,張羅宇著實不想重溫凜冽寒冬。

驀然間。

「親愛的老爸。」張朦嫣然一樂,雙掌合十,扭扭捏捏的問道:「要不咱們給韓東報銷了吧,你覺得呢?」

???

張羅宇只覺得胸口遭到巨石轟擊,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報銷?

坑爹,真是坑爹的閨女兒!

他拂袖起身,默默搬起另一張取暖桌,回到自己屋裡,留下一句感慨:「用奔馳車搬運行李的人,肯定不差這點東西。」

而且小白菜都快要連根拔起了,還客套什麼?

「啊?」

張朦摀住嘴巴,又驚詫又羞怯。

去年入學、前往江南學府的具體情況,爸爸竟然一清二楚,虧她還在想,爸爸怎麼沒問過李紫薇是誰。

呼。

張羅宇坐在臥室裡,吐了口氣,手掌搭在取暖器上,嘴角浮出厚重如山的溫潤笑意……再怎麼貴重的禮物,小朦也收的起,因為有當爸的在這兒。

他只是認為。

哪怕攔不住小白菜的奔跑,至少也要讓她明白,最珍貴的東西始終是小白菜本身。

……

客廳內。

張朦抿了抿唇角,揉了兩下泛紅的臉蛋,感到爸爸有點怪,只好給韓東發了條消息:「你在哪兒呢?」

「浩瀚天空。」韓東有點憂傷,坐在直升機的機艙裡面,總覺得有點不太安全。

哇。

坐飛機?

張朦發了張『小貓咪嚇得掉落小魚乾』的圖片:「你坐飛機還能上網呢?」

目前華國境內的飛機,乘客必須關閉手機信號,以免影響飛機的正常行駛。其實是由於飛機內部散發乾擾波動,可以避免禽類妖魔的襲擊。

而手機信號,可能會影響干擾波。

張朦不知,韓東卻略有瞭解,解釋道:「我在坐直升機啊。」

緊跟著。

他與張朦聊了一會兒,才隨意的翻了翻微信,終於看到了李紫薇的求助消息。

「高中的同班同學,李紫薇?」

「我依稀記得,她當初曾經勸我放棄武術,用心學習,鼓勵我考上一個重本大學。」

對於李紫薇,韓東並無藐視。每個人皆有屬於自己的人生道路,而且參照社會常態,李紫薇學習至上的觀念才是不可置疑的正道。

因為少有人知,這世上竟然存在不可思議的武術。

信息的不對等,造成觀念的巨大差異,實屬正常。

況且。

他也要感謝李紫薇,正因為當初的多次勸告,才讓自己愈加堅定了刻苦習武的信念。

時至如今,韓東早已不再是稚嫩弱小的年輕人,而是馳名江南省的蓋世武將境,更是成為了攔截妖魔鬼怪的防衛編制。

地位身份,武力層次,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旋即。

韓東回了一句:「出了什麼事兒?告訴我,我幫你。」

李紫薇所謂的不可抗衡之強權,他壓根沒當回事兒,武將境足可橫行江南市……簡而言之,江南省內可以令韓東心生忌憚的人,大概只有武宗境。

過了一會兒。

李紫薇忙不迭的回道:「我我在葛品牛排,你……您方便過來幫幫我嗎。」

「好。」

韓東望了眼直升機外面的天色,暗暗頷首。

快了。

即將回到蘇河市。

……

蘇河市內,葛品牛排。

華美的大氣門面,典雅的裝修風格,再加上悠揚的輕音樂,渲染出了高檔次的用餐環境。

二樓包間之內。

嘩啦。

一名穿著紅色休閒裝的男子,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輕輕搖晃,臉上流露掌控一切的霸氣,睥睨全場似得。

他是王興傑,父母皆是官府領導。

尤其在近些日子,二叔有了非同凡響的地位。哪怕蘇河市官府的最高領導,看到自己二叔也要彎腰問好。

眨眼間。

王興傑察覺到了自己地位的莫名上漲。有些家世顯赫、眼高於頂的同齡人,對自己變得異常客氣,經過數次驗證後,他也愈加懂得二叔的尊貴地位。

忽如一夜春風來,令他放浪形骸。

猛然暴漲的地位,讓他沉迷權勢。

「想好了嗎?」王興傑抿了一口紅酒,不耐煩的看了眼李紫薇:「我時間寶貴得很,你耽擱不起。」

桌子對側。

李紫薇緊咬貝齒,沒應聲。

她垂著目光,盯著桌面上的金邊餐墊,上面還有精美的五角星,看似優雅,卻無法緩解內心的苦悶與憤怒。

彷彿層層烏雲,堆積心扉。

「憑什麼!」李紫薇咬了咬牙,忍不住問道:「針對我媽公司的那些官府命令,全都是你安排的?」

「呵呵。」

王興傑搖頭失笑,並不承認,只是繼續催促:「儘早決定,我已經等你半個多小時了。」

言罷。

他晃了晃紅酒,輕抿了一口,彷彿在細細品味美酒醇香,目光卻貪婪的盯著李紫薇,毫不掩飾自己的佔有慾。

李紫薇咬了咬牙:「你妄想!」

恩?

王興傑皺了皺眉,臉上笑意漸漸消散,轉為凜凜冷意:「你什麼意思?之前在微信裡,你說要當面聊聊,我給你機會,如今人都已經出來了,你還裝什麼裝?」

「你未免太過分了,無緣無故的,你這是違法!」李紫薇死死咬著下唇,內心慌亂,眼睛卻毫無露怯的盯著王興傑。

違法?

可笑!

王興傑冷冷瞥了眼李紫薇,喝了口紅酒,寒聲道:「我一直在給你機會,不想過於強迫你,希望你能心甘情願,可你呢?三番五次的拒絕我,真以為我沒脾氣?」

「真可惜。」

「你太不識趣……我再給你兩天時間,別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你記著,兩天後再不答應,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

咔嚓!

他猛然撂下杯子,精緻的紅酒杯都出現了裂紋。

李紫薇氣的渾身顫抖,臉色煞白:「你,你太過分了,這可是法治社會,你不能為所欲為。」

聽完王興傑的一番話,她頓生惶恐。

強權勢力,碾碎了李紫薇的一切希望。恐怕在蘇河市內,面前的王興傑確實具有翻雲覆雨的本事。

那麼。

哪怕韓東出面幫忙,有什麼意義?

江南學府的武術生,仍是學府學生,怕是抗衡不了王興傑,直到這一刻,她才看清現實社會的本質。

撕破了律法道德,仍是弱肉強食。

「你到底想怎麼樣?」

李紫薇抿著嘴,盯著王興傑。

她身上帶了錄音筆,奈何王興傑說話之間,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出什麼漏洞。哪怕發到網上進行求助,也無有任何意義。

哼。

王興傑倏然起身,俯瞰李紫薇:「我不想怎麼樣,一切全憑你自己的想法。」

言罷。

他推開包間門,走向外面,李紫薇急忙跟了上去,索性包間費用早已結賬,沒誰阻攔兩人,只是有些賓客略帶好奇的觀望。

……

「他們在吵架?」

「估計是一對發生了矛盾的情侶。」一位中年男子瞥了眼,漫不經心的開口:「嗨,咱們快吃,等會洋蔥圈涼了。」

眾人繼續用餐,餐廳維持優雅環境。

嘭。

推開葛品牛排的大門,王興傑走向自己的天藍色跑車。

「王興傑!」

李紫薇臉色煞白,既憤怒也心寒。

尋求律法武器,皆成奢望,

面對強權勢力,怎麼抗衡?僅是中產階級的富裕家庭,或許扛不住王興傑的一句話。

「嘿嘿。」

他扭頭看向李紫薇:「反抗不了就閉眼享受吧,在我眼裡,你只是螻蟻懂嗎?」

「你——」

李紫薇眼裡泛著絕望。

葛品牛排門口的過往行人,看到王興傑靠在保時捷跑車上,皆是瞄了兩眼,沒有多作駐留,更沒有想要多管閒事的人。

啪!啪!

兩道清脆掌聲,自側方響起。

一襲漆黑風衣的韓東,悠然過道,微笑走向李紫薇:「這就是你說的王興傑?」

喲!

王興傑吹了個口哨,目光幽冷如若毒蛇:「你還敢找人幫你?真是好膽量,那可別怪我不遵守遊戲規則。」

李紫薇急了:「韓東,你快離開。」

目睹了王興傑的猖狂,她不認為韓東有能力幫助自己。既然無法抗衡,實在沒必要牽連韓東。

「你別擔心,他才是螻蟻。」韓東神色如常的笑道。

什麼?

王興傑臉色立即變得鐵青,歪了歪腦袋,伸出右指,冷厲的指了指韓東,眼裡瀰漫殘忍之色:「我給紫薇面子,你在這兒給我跪下,我就饒你,否則——」

旋即。

韓東轉身走向王興傑:「否則如何?螻蟻,繼續說。」

「如何?螻蟻?」他眯著狹長的眼睛,內心醞釀著陰沉情緒,寒聲道:「你恐怕不知我是誰,也不知我二叔是誰。你記著,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哦。」

韓東微微一笑。

咔嚓!

右掌直接攥住王興傑的手指,輕輕一顫,注入勁道,瞬間震碎了三根手指的全數筋骨經脈。

王興傑痛的狂吼:「啊啊啊!」

剎那間,他下意識的抬起右腿,打算踹向韓東,毒辣刁鑽的角度甚至能活活踹死普通人。

「哦?」

「二品品級的習武人士?」

怪不得這麼囂張,韓東臉色閃過一絲冷漠,目光微動,靈感壓迫之下,令王興傑感到自己似乎變成了溺水之人,在深淵內墜落,在黑暗中迷失,登時渾身癱軟。

唰啦。

韓東不慌不忙,拎著王興傑的後脖,控制己身勁力,維持輕柔,向著天藍色跑車前蓋上猛然砸了下去,乾脆利落,摧枯拉朽。

必須得輕點。

萬一用錯了力量,估計要當場砸爛王興傑的腦袋。

蓬!

前蓋上,有了一處凹陷。

蓬!蓬!蓬!

前蓋上,有了多處凹陷。華貴漆面變得坑坑窪窪,車身顫動,更夾雜著刺耳的示警聲音。

按照你的話——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盡情享受,韓東面無表情的繼續狂砸。

……

「哇!」

李紫薇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周圍過往的行人們,包括葛品牛排裡面用餐的賓客,也全都望著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幕。

極具衝擊力,彷彿巨鼎轟鳴。

韓東每砸一下,便宛若雷霆霹靂般的炸響,毫不留情,砸的畫面感異常生動,好似上演了一幕暴力美學。

……

「習武人士,享有特權。」

「但這些習武特權,不是讓你肆無忌憚的資本。」

韓東的淡漠聲音,傳入王興傑的耳旁,彷彿死寂無垠的幽湖,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只有說不出的冷漠。

吭哧,吭哧。

王興傑想要掙扎。

可他全身幾乎癱瘓,僅能斜斜倚靠在車子前蓋上,咬牙切齒的盯著韓東:「你,你……會後悔的。」

「我發誓。」

「我會讓你後悔的!」

聞聽此言,韓東退後了半步,嘆了口氣:「你這是找死。」

王興傑喘著粗氣,惡狠狠道:「呵呵,誰找死?你知不知道我二叔是誰嗎?王永,我二叔是王永!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20:26
第二百六十二章 啪!

王永?

難道是詠石武館的館主?

去年的國慶節期間,由於馮闈琦的求助,他讓蘇河市官府依法處理了一批專供學校學生的貸款。當時王永保住了其中一人,信誓旦旦的讓自己給他一個面子。

「王永?」

韓東饒有趣味的問了一句:「詠石武館的王永?」

呼哧,呼哧。

王興傑喘了口粗氣,臉色猙獰:「你也是習武人士,很好!這事兒絕對沒完,給我等著。」

韓東面無表情,皺了皺眉。

周圍的行人們、包括葛品牛排裡的賓客們,遠遠觀望,心驚膽顫的看著這場爭端,眼角狂跳。

衣裝華貴的王興傑,一看便知、絕非普通人。再加上這輛昂貴的保時捷跑車,恐怕家世顯赫……他們目光閃過同情之色,只以為韓東為了李紫薇,爭風吃醋,不顧後果。

與此同時。

李紫薇嬌軀發顫,臉色慘白的走到韓東身旁,旋即看向滿臉鮮血的王興傑:「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了,別為難他,求你了。」

「不可能!」

王興傑目光帶有瘋狂之色。

李紫薇嚇得打了個寒顫,扭頭看向韓東:「快點離開,這是蘇河市的大人物,位尊勢重,你絕對惹不起的。」

「那你怎麼辦?」韓東問道。

「我,我沒事。」李紫薇咬了咬牙,垂首低聲道:「我會勸他的,沒關係的。」

事件變化,太過突然。

她萬萬沒想到,大庭廣眾之下,韓東竟敢動手。

原本以為韓東結識一些掌握權勢的人物,或許能幫助自己,可如今形式到了如此惡劣的地步,委實難以挽回。

無奈,無言,僅有絕望黯然。

當看到韓東穿過道路,直截了當的拎著王興偉狂砸,李紫薇便已經心如死灰,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也感到一絲悔意。

學習改變人生?武術主宰命運?

不!

錯了!

我們兩人,全錯了!

面對強權勢力,無論學習還是武力,根本不值一提,彷彿羸弱不堪的朽木,終將破碎。

事已至此,再爭辯也沒有意義。

李紫薇感到一股悵然若失的壓抑,當時昂揚,自信人生,堅定不移的相勸韓東,如今卻已盡數成空。

倏然間。

韓東看著她,開口道:「李紫薇。」

「還不走嗎,我答應他了,我會勸他的。」李紫薇心灰意冷的低聲道。

「不。」

韓東搖了搖腦袋:「我只是想告訴你,學習可以改變人生,武力也可以主宰命運。」

李紫薇扯了扯唇角,美眸黯淡。

「哈哈哈,真是無知!」王興傑咳嗽連連,猙獰道:「你們有本事就留在這兒,我已經給我二叔發了短信,他正在附近。」

什麼?

王興傑的長輩!?

李紫薇登時駭然,臉色轉為蒼白,顯然有些承受不住了。

下一刻。

韓東目光淡漠:「王興傑。」

「別求饒,別下跪,已經來不及了!」王興傑低聲嘶吼,靠在車子前蓋上:「我會讓你後悔的,我發誓。」

冥頑不靈。

韓東眼眸愈加冷漠:「作為習武人士,你也算有點血性。那麼你練武為了什麼,非要仗勢欺人,跋扈自恣?」

「因為我高興。」王興傑冷冷盯著韓東:「你想多管閒事,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韓東繼續道:「與你無仇無怨,陌不相識,只因你高興,便要摧毀她們的人生?我查過了,李紫薇之前,還有三個女孩兒。」

「嘿嘿。」

王興傑晃了晃脖子,眼神陰冷。

他在等待自己二叔王永的駕臨,從自己達到二品以後,二叔對自己可謂是關懷備至,寵愛有加。

驀然間。

韓東吐了口氣,冷漠消散,浮出微笑:「你在笑?你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我這位同學李紫薇,江南學府的學子,學習成績優越,本應有一個美好圓滿的人生。」

「你卻仗著權勢、武力,肆無忌憚的破壞。」

「暫且不論之前那三個女孩兒的悲慘下場,單憑這一點,我可以立刻告訴你——你,死罪,無免死罪。」

聲音淡漠,毫無情緒起伏。

仿若雷霆,揭曉最終結局。

他們防衛編制,包括履行邊界義務、守衛義務的人,榨碎性命,流乾鮮血,守護華國大地,維護社會穩定。

可有些時候。

變幻莫測的人心,比妖魔鬼怪更可怕!

「呸!」

王興傑吐了口血唾沫,盯著韓東,嘴角勾勒瘋狂之色,獰然嘶啞開口道::「我二叔來了。」

什麼?

李紫薇面色泛白,看向韓東另一側。

只看一名面容沉穩的中年男子,目光炯炯有神,不怒而威,有著令人不敢直視的氣勢。他穿著漆黑夾克,大步流星的走向韓東。

……

「糟了。」

李紫薇心裡咯噔一下。

……

「二叔,你終於來了!」

王興傑勉強撐起癱軟的身子,看向王永。

……

與此同時。

站在四周的圍觀之人,瞳孔也悉數狠狠一縮,意識到了事態嚴重性的升級,幾乎不敢再相互議論,只是靜靜看著。

黑色風衣年輕人,恐怕要遭。

剎那後。

韓東伸出右掌,乾淨利落的甩出一記巴掌。

靈感震懾——眼眸宛若波瀾動盪的鏡湖,蘊涵難以言喻的壓迫,彷彿擎天撐地的定海神針,瞬間遏制住了王永的一切抗衡舉止。

啪!

仿似流星劃破天穹的一巴掌,抽在王永臉上。

啪!

這道輕響,彷彿重重疊疊的鼎沸浪潮,迴蕩在即將撐起癱軟身軀的王興傑腦袋深處,激盪在臉色蒼白的李紫薇美眸之內,擴散到了四面八方的圍觀之人。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似寒意似心悸似震怖的強烈情緒,湧動萬千,定格了黃昏日光之下的葛品牛排正門口。

「王永。」

「我打你一巴掌,可有意見?」

韓東從風衣內側口袋裡掏出一包清風原木紙巾,扯出一張,面無表情的擦拭右掌。

「沒意見。」王永眼角扯動了兩下,垂首道。

韓東看著王永:「你侄兒已經禍害了三個女孩兒,皆是重本大學的學生。其中有一個上吊自殺了,你可知?」

這麼嚴重?

李紫薇渾身發顫,差點軟在韓東身上……她只以為王興傑想讓自己當他的女友,只是追求手段比較惡劣。

另一側。

王永微笑開口:「我曉得,小事而已嘛。無非是一些普通人,韓東你何必在意呢?」

韓東面不改色,淡漠如霜:「你侄兒的第四個目標,是我的朋友李紫薇,你可知?」

什麼?

王永面色凝固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20:27
第二百六十三章 除夕(上)

黃昏時分,葛品牛排正門口。

王永僅是下位武將境,面對蓋世武將境,表面上維持鎮定,已經殊為不易。

這一刻。

看到韓東的冷冽目光,他內心顫慄,兩腿顫顫。

王永作為武將境,有資格知曉防衛編制的一些消息,當然清楚韓東的名聲——擋住宗級妖魔,馳名南北。

「興傑。」他看向侄兒王興傑,急忙催促道:「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快給韓先生道歉。」

黃昏餘暉照耀,凜凜冬風吹拂。

王興傑的表情,精彩到了極點。

「怎麼可能?」

他嚥了口生澀唾沫,彷彿白日做夢。

自己二叔、王永,幾乎可以稱作蘇河市的至高人物,竟然被毫不留情的抽了一記巴掌?

天方夜譚!

而且二叔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讓自己道歉?哪怕再蠢,王興傑也懂得分辨眼前的形勢。

咯噔。

心裡沉甸甸的,王興傑面色變了三五次,最後咬緊牙關,擠出一句話:「我,我……對不起。」

此言一出,李紫薇鬆了口氣。

蒼白的臉蛋略微泛紅,既激動狂喜,也震撼失措……王興傑賴以為仗的二叔,在韓東面前,卻噤若寒蟬!

落差實在離譜,變化也太倉促。

彷彿墜落黑暗深淵的李紫薇,倏然看到和熙光芒,耀眼無比,而且填滿了視野,照耀了寒冷心扉。

「韓東?」

「武力主宰命運?」

她望著韓東的淡然臉龐,竟有些痴了,並非怦然心動,而是感激涕零的欣然贊同。

原來你堅持的道路,才是對的。

不知對錯的人,大概正是自己。

「呵呵,韓東,這些都是誤會。」王永擠出微笑,拍了拍侄兒的胳膊,悄然間滲透內力,撫平了震顫不息的筋骨經脈。

咕咚。

王興傑臉色慘白,驚恐的站在二叔王永身旁。

「誤會?」

韓東皺了皺眉,注視王永。

「唉,興傑這孩子年紀尚淺,誰還沒有犯過錯呢?」王永笑呵呵的開口,目光帶有一絲哀求:「他是我侄兒,還很年輕,不太懂事,以後還有很長的人生道路。」

「韓先生。」

「請您高抬貴手吧。」

如此情真意切的求情,令韓東有點動容,更是讓王興傑嚇得心臟幾乎定格了一拍,垂著腦袋,戰顫慄栗。

越是如此,越是證明韓東的可怕!

自己的二叔王永,哪怕面對蘇河市官府的最高領導,也只是頷首示意,而在韓東面前,居然這麼低聲下氣的求饒。

他心寒,齒冷,肝膽劇顫。

他發顫,恐懼,口不能言。

「唉。」

韓東看著王永,嘆息道:「你可知,你在替什麼東西求情?」

生而為人,當有底線!

哪怕按照華國律法,王興傑的所作所為,也得是無期監禁。

暫且不論這些道理,當他死死指著韓東,露出瘋狂目光以後,結局便已經注定了,誰也無法更改。

殺一人,需要理由嗎?

當然需要。

可是,殺一隻螻蟻,並不需要理由。

「韓東,求你了。」王永深深吸了口氣,擋在侄兒前方:「他還是一個孩子啊,有什麼錯誤,不能原諒他呢?」

「哦。」

韓東淡淡頷首,轉身與李紫薇離開。

此地的四面八方,站著大量的圍觀之人。若是王永竭力抵擋,或許要暴露不可思議之武力的真相。

武術世界的鐵則,暫時不可違背。

「快了。」

「若是開啟了全民習武,鐵則也得隨之取消。」

……

夜幕降臨、詠石武館。

嘎吱。

王永坐在精緻皮革的辦公椅上,轉了半圈,看向王興傑:「常在河邊,哪能不濕鞋?以後做事注意些。」

「你喜好美色,不算什麼問題。」

「但有那麼多掏錢就可以得到的美色,何必憑生事端?況且你想以勢壓人,最好事先調查清楚。」

他毫不吝惜自己的淳淳教誨。

在王永眼裡,侄兒禍害多少女孩兒也無妨,反正皆是普通人。唯一擔心的就是李紫薇與韓東的關係,達到了什麼程度。

哼。

王興傑坐在沙發上,悶悶不樂。

啪。

王永拍了拍辦公桌,責備道:「你這兩天離開蘇河市,免得韓東再找你問罪。」

「憑什麼?他憑什麼?」王興傑冷哼一聲。

「二叔我也不敢得罪韓東,你還問憑什麼?」王永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憑他是韓東,威震江南省,你怎麼還心有怨氣?」

蓋世韓東之名,他當然知曉。

去年十一月份的武術生排序戰,韓東成就華國武術生第一人。隨後加入防衛編制,活活拖住宗級妖魔,名揚江南省。

但韓東再怎麼強,王永也不畏懼。

在武術世界內,武者之間的爭端殺戮,屬於正常事件。而武將境之間,不允許互相殘殺,這是武術宗盟的條例。

「好了。」

王永眯著眼睛,淡淡道:「我給你訂好機票了,明早出發,飛往華國帝都。兩個月後,再回蘇河。」

什麼?

兩個月後?

鼻青臉腫的王興傑,登時起身,忿忿不平道:「二叔,光天化日之下他差點當場打死我,咱們就這麼算了?」

嘎吱。

王永轉了半圈辦公椅,沉聲道:「別再惹他。今天為了救你,我王永顏面盡失。」

聲音之內,蘊涵些許怨恨。

他也知曉韓東具有靈感,可以察覺到自己的惡意,但能如何?為了區區一點惡意,殺了自己?

沒可能的。

在王永眼裡,韓東乃是一個正義感異常強烈的蓋世,估計還有些幼稚的少年情懷,譬如主持公道,匡扶正義之類的無知理想。

「二叔!」

王興傑的眼睛亮了,哼了一聲:「韓東他是習武人士,但我不信他的親朋好友也全是習武人士。我發誓,以後有機會,我肯定要讓他嘗嘗什麼是追悔莫及。」

唉。

王永嘆了口氣。

他揉了兩下眉心,才叱責道:「你這是找死。」

王興傑渾不在意的撇了撇嘴,眼裡閃過瘋狂之色:「他是江南學府的武術生,總歸要上學的。」

「休提這些。」王永似有意動,旋即克制住了內心的報復念想:「與其想歪門邪道,不如好好習武。」

他最為重視顏面。

上次被韓東兩拳擊潰,苦悶了整整一個月。而如今,更是感到不可抑制的怨氣,自己侄兒無非是強勢一點,值得大動干戈?

倚仗武力肆意橫行的人,應該是韓東!

哼。

王興傑瞧了眼王永的臉色,舔了舔嘴唇,低聲道:「二叔,古人有言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正當此時。

咔嚓。

辦公室的深色玻璃,顯現數道裂紋,旋即碎成了渣滓,全數砸在了辦公室的復合地板上,稀里嘩啦,摧枯拉朽。

「唉。」

「好好活著,不好嗎?」

伴隨一道輕聲嘆息,韓東右掌攀在窗沿上,翻身駕臨辦公室,宛若漆黑夜幕之內,倏然甦醒了的上古巨獸,瀰漫凜凜殺機,令全場淪為死寂之地。

韓東!?

王永面露驚駭,死死盯著韓東:「你想做甚?」

「我說過,結局早已注定。」披著漆黑風衣的韓東,瞥了眼面色巨變的王興傑:「你,死罪,無免死罪。」

「憑什麼?」

王興傑臉色煞白,卻嘶聲低吼。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哪裡錯了?有權有勢,合該尊享高人一等的生活,理應掌控普通人的平庸人生。

剎那間。

韓東轉動黑白分明的眼眸,瞥了眼王興傑,淡淡道:「我從不與必死之人,爭論是非黑白。」

「此時此地。」

「我宣判你——死罪!」

話音落畢,右指猶如蓮花盛開般的運轉,彈動沛莫能御的勁道。

唰啦!

呈液內力啟動,牽動風流。

指尖彈動,鳴響四方,打出了一記狂暴雨落之術,宛若製造出了一滴旋轉不息的雷霆暴雨,吸扯少量玻璃殘渣,蘊涵難言難測之力,最終化作離弦之箭。

「不!」

王興傑面露驚恐,眼珠子瞪得溜圓。

恐怖!玄奇!

這世上竟然有這麼不可思議的力量?

難怪二叔百般提醒自己練習武術,但任他怎麼驚恐慌張,也僅能眼睜睜目睹這一道雨滴形狀的光芒,穿透了十米距離,抵達身前。

為什麼?

偏偏要多管閒事?

王興傑臉色浮出猙獰,死死瞪著韓東。

可惜,再怎麼瘋狂的目光,也擋不住這一記閃耀流光般的勁道,哪怕高位武者境在此,恐怕也得當場斃命,且遑論只是二品品級的王興傑。

啵!

彈指生光芒,寰繞造風流,蕩盡了玻璃碎渣,也洞穿了王興傑的生機。

緊跟著。

「興傑!」面露焦急的王永雙掌向下一落,劈碎了擋在身前的實木辦公桌,衝向自己侄兒。

唰啦。

雷霆霹靂般的血紅右掌,擋在前方——轟隆!!

宛若巨獸甦醒,那無匹蠻橫的燾燾氣概,遏制住了王永的一切行為與想法,只看右掌寰繞蒸蒸氣流,透出烈烈光芒,好似蓋壓世間的光明印璽,迎面而至,滿溢視野。

「庇護者,同罪。」

韓東面無表情的探出右掌,呈液內力透出了難以想像的威勢,彷彿推動辦公室的所有空氣,全數擠壓王永。

凜凜狂風,似咆哮似長嘯。

莫名勁道,雄渾到了極限。

如此強絕的巴掌,轟的王永面門差點粉碎,狂吐鮮血之餘,右掌勁道竟然圓融無暇的一發一收,抓住了他的腦袋。

「不。」

「你不能殺我。」

王永心生怨恨,聲音卻無有畏懼。

武將境之間不允許殺戮,於是他試圖施展入化之術,定風山崗!

那鎮定面容閃爍光芒,渲染出了臨危不亂的氣勢,毫無顧忌的爆發己身內力,勢要與韓東比一比高低強弱,爭論一番是非對錯。

蓋世武將,也休想再欺辱自己!

「啊!」

王永怒吼一聲,增添膽魄。

嘭!嘭!嘭!

但泛著紅意的右掌,宛若巨獸掙脫樊籠,洶洶拍擊兩三下,辦公室內的空氣,以碰撞處作為中心,猶如擴散而出的湖面漣漪,登時炸散出了帶有弧度的泛白氣浪。

宛若炮彈爆炸,巨響轟鳴週遭!

空氣強烈顫動,武館連連晃蕩。

幸虧詠石武館坐落於人煙稀少的郊區,否則單單這麼一下,便要震醒方圓千米的大量居民。

「不!」

王永眼前一黑,幾乎絕望了。

淪陷黑暗之前,思維消散之前,他聽到了人生的最後一句話,淡漠猶如靜謐幽湖,無情無緒,不悲不喜:「我殺得。」

轟隆!

一道悶沉無比的巨響,響徹八方。

世界瞬間安靜了,僅剩破碎窗外的皎潔月光,如水如絲的灑落辦公室。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

嗡嗡!

編制聯絡器上,彈出一條來自武術宗盟的消息:

你好,江南省第十九編製成員韓東。

五分鐘前,你主動上傳了擊殺下位武將境王永,鑑於武術宗盟的編制條例,你必須做出等同下位武將境的雙倍貢獻——擊殺十四隻將級妖魔、或者十一隻將級鬼怪。

請確認,是否同意以上。

「同意。」

披著漆黑風衣的悠然身影,躍出辦公室。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20:30
第二百六十四章 除夕(下)

時間飛逝,光陰如箭。

隨著愈加凜冽的寒冬,籠罩華國大地,江南學府的寒假已經過去了一半,全國上下喜迎過年,千家萬戶等待即將到來的除夕日。

可怕的春運潮流,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熱鬧的春節景象,各式各樣,喧囂鼎沸。

此乃華國最重要的節日,意義非凡,象徵舊的一年終於結束,也是迎接嶄新一年的起始。

有人回家團圓,有人出國旅遊。

有人仍在加班,有人留在外地。

千千萬萬的不同姿態,匯聚成了華國大地上的過年景象,但至少佔據主流的氛圍,是幸福團圓,是期盼希望,是一切一切的寄託。

……

格德小區的正門口。

李紫薇站在展翅鵬鳥的金屬雕塑下方,抬起瑧首,美眸閃爍著不可言喻的情緒,似感動似憧憬,似欣喜似憂傷。

唿唿。

北風吹過她的羽絨服帽子。

李紫薇整理了一下毛絨絨外圈的紅帽子,嘆了口氣:「習武可以主宰你自己的命運。」

「可是。」

「學習真能改變人生嗎?」

她站在雕塑下方,捫心自問,不知答案在何方。始終堅信的人生價值觀,有了一些顫動。

緊跟著。

李紫薇拿出手機,看了看微信。

屏幕上,正是之前韓東的一條微信消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道路,我正在證明武術可以主宰命運。

「說得對。」

「那我也證明一下,學習可以改變人生。」

李紫薇眨巴兩下美眸,恍然大悟似得,心扉陰雲散盡,只有面對新年的憧憬與期盼。

這時。

有兩三個孩童,拿著鞭炮,吵吵鬧鬧的經過身邊。

她後退了兩步,纖纖玉手捧著手機,遲疑了一會兒,似乎想要給韓東發微信,但最終還是揣進兜裡。

「算了。」

「不再發了,不打擾他的生活。」

李紫薇抿了抿朱唇,有點失落,可也感到如釋重負,彷彿徹底鬆了口氣。

早在高三時代,她不認可武術生的道路,出言勸過韓東,也在心裡惋惜過無數次。但時至如今,韓東讓她看到了練武確實能撐起生命的希望。

武術主宰命運,絕非虛妄。

事實上,當得知王永乃是詠石武館的館長,李紫薇慧心巧思,便有了一些猜測,恐怕武術具有一些不可思議的作用。

畢竟以高中生而言……共分為正常高考學生,藝術生,武術生。其中以武術生最為特殊,只要品級達標,學府都要搶著錄取,根本不合理。

而且正常學生參加高考,也有一門武術理論的科目!

「難以想像。」

「假如我沒猜錯,武術九品只是啟蒙階段,若能達到武者境,才算是真正的習武之人。」李紫薇暗暗思索,美眸泛著震撼之色:「但為什麼要如此神秘,隱瞞大眾?」

凡是隱藏的東西,定有秘密。

尤其是作為華國古文化之一的武術,眾所周知,若是隱瞞,也只能隱瞞武者境之上的情況。

「咦?」

「我記得前些年上網,曾看過有人踏空而行的奇趣新聞。」李紫薇怔在了原地,彷彿有一道雷霆劈落,不敢再想。

恰好。

披著厚實棉衣的沈織,拎著在超市內購置的東西,走向站在雕塑下方的女兒李紫薇:「咱們趁著上午,看看你外婆。」

「好的。」

李紫薇抿嘴一樂,坐上副駕駛位。

自己媽媽沈織尚且不清楚,上兩週差點毀了公司的官府通知,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收回……不知道,其實也蠻好的。

「出發!」

伴隨李紫薇的聲音,車子啟動,駛入車流稀少的街道上。

……

林河市、一個相對較老的小區。

嗡嗡。

客廳中央,桌子形狀的取暖器,散發柔和均勻的熱量,讓冽冽寒冷轉為和熙溫暖。

沙發上,坐著張羅宇與張朦媽媽嚴雅博。

「這東西真不錯,女兒同學給買的?」張朦媽伸出右掌,搭在質感結實的取暖器上,笑吟吟道:「那位韓東?」

「嗯。」

張羅宇靠在沙發上,抱著雙臂。

兩人看著電動升降的取暖器,一邊閒聊,一邊開始整理過年需要準備的東西……今天已是除夕。

另一側的臥室內。

粉紅顏色的臥室,貼滿了細工精緻的壁紙,上面還有小熊小花兒的淺色圖案,窗簾緊緊拉上,隱約可見擱在窗檯上的兩盆翠綠盆栽。

「哼。」

張朦輕哼一聲,迷迷糊糊的睜開秀眸。

她縮在軟綿綿的大床上,哼唧了兩聲,然後從熱乎乎的被窩裡露出小腦袋,順便扯了兩下棉被,不情不願的,顯然還想睡覺。

「幾點啦。」

「今年好像睡過頭了。」

女孩兒一邊嘀咕,一邊伸出如若凝脂的手臂,探索了兩下,最後在枕頭下面找到了手機。

咔嚓。

屏幕上顯示著時間:上午十一點。

「啊?」

「我睡了這麼久?」

張朦眨巴兩下眼眸,伸了個懶腰。

不過,今天可是除夕哎……女孩兒抿著粉唇,揉了兩下散亂的烏黑秀髮,旋即一把掀開棉被。

嘩啦。

她身上穿著帶有帽子的純棉睡衣,睡眠之時,恰好可以躺在毛絨絨的帽子裡,舒適得很……仍有睏意的精緻臉蛋,渲染出了一股慵懶楚楚的秀氣靈動。

唰啦。

棉被疊好,窗簾拉開。

女孩兒再次伸了個懶腰,面朝窗外的冬日陽光,唇角勾勒一絲盈盈淺笑,蹦蹦跳跳的拿起手機,雀躍百般的發了一條QQ語音。

「過年啦,過年啦!」

過了兩三秒。

韓東笑呵呵的回道:「你才起床?」

「才沒有。」雖然他看不到,但張朦還是揮舞兩下小拳頭,緊跟著撲向軟軟暖暖的大床,靠在疊好的棉被上:「除夕快樂呀……老實交代,你在幹什麼呢?」

叮咚。

韓東發了一張書籍的圖片:「這是一本非常好的書,修心養性,有益身心健康。」

哇?

大過年的,你居然在看書!

張朦捂嘴直樂,猶豫了一下下,點擊視頻邀請,然後便看到屏幕對面的韓東,穿著淺藍短袖,面帶微笑:「張萌童鞋,過年好。」

寒假內,兩人倒也有過QQ視頻。

此時正值除夕上午,氛圍不錯,張朦臉蛋生出一絲酡紅,緊跟著蹙眉抿嘴,調整自己在視頻裡的俏致形象。

另一側。

韓東搖頭失笑:「哈哈,你用視頻當鏡子?」

屏幕裡的張朦,穿著淺色無瑕的棉睡衣,黑髮垂落左側,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半靠半倚在疊置整齊的藕色棉被上,眼眸清澈。

「怎麼?」女孩兒抬起下巴,哼哼道:「本姑娘天生麗質,不用美顏相機也是美顏。」

「哦。」

韓東眨了眨眼睛,盯著屏幕。

似乎被看的不好意思了,張朦撩了撩垂落耳畔的發絲,努力裝作嚴肅的樣子,凶巴巴道:「幹嘛,看什麼看。」

韓東笑眯眯道:「不看你,看誰?」

「哼哼。」張朦吭哧兩聲,索性戴上居家睡衣的帽子,歪了歪小腦袋,轉移話題道:「那位李紫薇同學怎麼樣了。」

「嗯,早就解決了。」

韓東渾不在意的道了一句。

幫助李紫薇解決問題的事情,他早已告訴了張朦,免得以後惹出什麼誤會。

因為李紫薇也在江南學府,萬一碰到了,閒聊兩三句,被女孩兒察覺到自己有些事情沒有告訴她,哪怕再怎麼相信自己,肯定也要心裡不舒服。

這是態度問題。

無論大小,與其他女生的事兒,還是講清楚為好。

「我看到她發的朋友圈了呢。」張朦翻了翻微信朋友圈:「她說今年過年屬於人生的嶄新起點,收穫頗多,還想要特別感謝某人。」

「唔。」

「哎呀,某人是誰。」

女孩兒俏臉一板,白了眼屏幕裡的韓東。

單論長相,李紫薇似乎比自己略微漂亮一點點,屬於五官搭配比例異常完美的類型,基本挑不出缺陷之處。

不過。

軍訓匯演以後,韓東很少與李紫薇聯繫……想到這裡,張朦情不自禁的噙著淺笑,秀眸閃過朦朦朧朧的期待之色。

她永遠忘不了。

那一抹深藍雨傘,遮住了風雨,也擊中了心房。

「喂。」

「今天過年啊,你還在發呆?」韓東好心好意的提醒道:「你應該還沒有洗漱,快去洗臉吧。」

啊?

張朦有點小茫然,旋即表情變得生動,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靈動呆萌壓過了秀氣。

「好哇!」

「你,你竟然敢嫌棄我!」

女孩兒氣嘟嘟的摘掉睡衣帽子,蹙眉冷眼似得,抱起雙臂,愈加凸顯出了睡衣胸前的皮卡丘圖案。

韓東看的一呆。

「再見!」

張朦主動掛斷了QQ視頻通話,拎著抱枕摔了一會兒,旋即跳下床,忍不住對著梳妝台上的鏡子照來照去。

……

另一側。

陽光灑落臥室內,韓東優哉游哉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屏幕上秀氣靈動身影的消失,緩緩擱下手機。

冬日和熙,恰是除夕,家裡溫暖如春。

這一刻。

韓東只感到心中流淌著無與倫比的幸福滋味,看著整潔乾淨的客廳,看著廚房內爸爸媽媽的忙碌身影,看到邁動小短腿,噔噔噔跑向自己的妹妹韓茜,世界彷彿明亮了數分,空氣仿似湛耀了光芒。

一切煩擾盡皆消散,化作溫馨與祥和。

這一世。

自己所求的,就是這些。

沉吟片刻,韓東似乎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才抱起小茜,走到廚房門口:「爸,媽,我那位師尊住在對面……要不叫他一起過年?」

他當然猶豫!

畢竟寧墨離有精神問題,萬一犯病,實在危險,但只要小茜坐在這兒,足可遏制住寧墨離的凶性。

廚房裡。

正在切土豆的韓聞志,詫異回首:「寧老先生怎麼不回家?」

「是啊。」

陳淑也好奇的問了一句。

「師尊他自己。」韓東不知該怎麼解釋,搖了搖腦袋:「他自己一個人。」

一個人?

自己一個人?

韓聞志與陳淑相互對視兩眼,有點瞭然,登時皺眉。

「那你還在想什麼?」韓東的爸爸韓聞志、聲音嚴厲,催促道:「還不快去邀請寧老先生,除夕過年,我們一起過年。」

陳淑也瞪了眼韓東:「快去。」

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今天上午才講出來?早知如此,他們應該早早邀請寧老先生,豈能拖延到除夕上午?

咳咳。

韓東站在門口,無語道:「呵呵,我在猶豫是否應該——」

「猶豫什麼?你有什麼理由猶豫?」韓聞志似乎有點生氣,扔下手裡的土豆:「爸爸平時怎麼教育你的……知恩圖報,飲水思源,你自己想想寧老先生給了你多少?」

「那不只是你的長輩,也是小茜、還有我們的長輩!」

咕咚。

韓東抿了抿嘴。

從自己轉為武術生以後,有了自己的觀念,爸爸很少教育自己,這還是今年第一次嚴厲喝斥,也是爸爸韓聞志的首次發怒。

「爸。」

韓東欲言卻止,笑呵呵道:「爸,大過年的,你可別生氣,我這就過去邀請。」

言罷。

他抱著小手亂舞的韓茜,走出家門。

而在對面的樓房裡,窗簾緊緊閉合的客廳內,寧墨離捋了捋腦袋上的蒼老白髮,叼起一根菸。

噝。

他抽了口煙,一言不發。

煙霧繚繞之間,寧墨離緩緩垂首,看不清臉色:「過年……除夕過年?我們一起過年?」

「對。」

「過年,我們過年。」

那張褶皺老臉,罕見的浮出微笑,走到客廳邊緣,輕輕打開塵封已久的衣架,拿出一件標標整整的深色正裝。

嘩!

寧墨離穿上正裝,走向防盜門。

咔嚓。

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掌,遲疑了一下,終究推開防盜門,看向氣喘吁吁爬樓梯的小茜,也看向面帶微笑的徒弟韓東。

「師尊,過年了,咱們一起吧。」

「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20:30
第二百六十五章 青袍加身

除夕當天,舉國歡騰。

饒是乖戾無常的寧墨離,亦是如此,他那張褶皺老臉破天荒的浮出和藹之色,坐在椅子上。

唰唰。

他整理了兩下正裝。

這件顏色頗深的簡致正裝,大概是寧墨離初次『家訪』所穿的,仍然板板整整,只是相對於冬季寒冷,顯得單薄了一些。

「寧老,您喝酒嗎。」

韓聞志先是給自己倒了點白酒,熱情問道。

酒?

而且是白酒?

坐在旁邊的韓東,扯了扯嘴角……自己這位師尊從不喝酒,只是吸菸比較頻繁。

眾所周知,吸菸有害健康!

正常習武人士,少有經常吸菸之人。除非達到武宗境,可以淬煉身軀,便不需顧忌吸菸的根基性傷害。

他正沉吟。

只看寧墨離的褶皺老臉露出笑意,笑的眼睛都在眯著:「來點,少來一點。」

???

韓東臉色一僵,狠狠吃了一驚。

除夕氛圍太好了,導致師尊的腦袋變得不正常了嗎……他僅能心驚膽顫的看著寧墨離一口飲盡杯中酒,繼續笑呵呵道:「再來點,少來一點。」

驀然間。

奶聲奶氣的小嗓門,響徹餐桌:「小茜也要喝!」

四歲有餘的韓茜,揚著粉雕玉琢般的小臉蛋,可憐兮兮的看著杯中白酒,有點躍躍欲試。

「不行。」韓東臉色一黑,急忙抱起小茜,叮囑道:「女孩子不可以喝酒。」

「為什麼?」小茜委屈道。

「因為喝酒很危險,有哥哥在,小茜這輩子都不用喝酒。」韓東溫聲教育,語氣帶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鏗鏘感。

當今社會,喝酒基本用以應酬。

尤其是步入大學、參加工作的女孩子,不得不喝,從不喝變成少喝一點,再變成多喝些,這是韓東絕對不允許的情況。

早前。

韓東沒有考慮過這些。

對於正常人而言,喝酒實在屬於難能避免的事情。但如今他已是蓋世武將境,掌有不可思議的武力,足可為小茜量身制定生活環境。

「哦。」

小茜嘟了嘟嘴,靠在哥哥懷裡。

寧墨離抿了口白酒,也和藹可親道:「學習成績,人際交往,工作薪酬,通通不重要。對一個孩子來講,最重要的是身心健康。」

「哈哈。」韓聞志應道:「寧老先生說得對。」

其實他不太認可如此觀念,身心健康比什麼都重要,但學習成績也不可忽視,否則以後怎麼參加工作,怎麼直面生活。

不過。

念及寧墨離的神秘身份,再加上得知兒子小東隨手借出百億華國幣的事兒,韓聞志暗暗慨嘆,思忖道:「照這麼看,小茜堪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確實不需考慮太多。」

暫且不提寧墨離。

單單是韓東的蓋世身份,便賦予了韓茜非同凡響的未來,尤其是韓茜本身也有玄奇絕倫的能力。

感知情緒!

哪怕韓東也比不上小茜的情緒分辨能力。甚至腦海裡觀想出的術之意蘊,也瞞不過小茜。

「不可思議。」

「這究竟什麼能力?」

韓東心有困惑,仍然神色如常的抱著妹妹韓茜……這件事情,只有他與寧墨離兩人知曉,再無第三人。

咔。

他嚼碎了兩根排骨,暗自思量。

陳淑坐在桌子另一側,瞥了眼兒子,愈加確認了一點……至少在嚼排骨的方面,自己兒子真的比大黃狗還厲害。

但她沒說什麼。

只是內心對於武術,多了些好奇。

吃了兩口米飯,陳淑推著一盤紅燒魚,看向寧墨離:「您嘗嘗這道菜,沒魚刺的。」

「好,嘗一口。」寧墨離輕輕頷首。

陳淑追問:「怎麼樣?」

「嗯。」寧墨離咀嚼了一番,點評道:「紅燒滋味還差了些,但口感上佳,不錯不錯。」

聞言。

陳淑與韓聞志對視一眼,鬆了口氣似得。

他們還擔心寧墨離不適應在此過年,聽到中肯的點評,自然少了一些擔憂,多了一些自然。

臉蛋白皙的韓茜,不管這些。

「肉肉!」

「小茜也要吃!」

那雙小手搭在餐桌邊緣,露出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更是連連嚥口水。

一桌豐盛佳餚,可給她饞壞了。

作為餐桌上最雀躍的人兒,小茜激動的臉蛋泛紅,時而瞄著爸爸韓聞志在吃什麼,時而盯著寧墨離,一直摟著哥哥的胳膊,嚷嚷著要吃肉肉。

「小吃貨,給你。」韓東有點無語,給小茜夾了兩片經過檢查的魚肉,隨後夾了一些五花肉。

此時此刻。

五人圍坐餐桌,品嚐各式菜餚,彷彿也在品味過年的滋味,渲染出了一股溫馨舒適的氛圍,好似悠揚曙光,照耀朗朗乾坤。

……

除夕夜,客廳內。

嘭嘭!

外面時而響起鞭炮聲音,煙花不息,喧囂不止,儼然一副熱鬧過年的場景。

屋內相對靜謐。

約有五十五寸的液晶電視,掛在牆壁上,正在播放著華國除夕聯歡晚會,載歌載舞,熱鬧非凡,也俗稱春晚。

沙發上,韓聞志與寧墨離坐在中間。

陳淑與韓東在廚房忙著切水果,小茜則是抱著沙發抱枕,在客廳地面上來回摩擦,玩的不亦樂乎。

吭哧,吭哧。

小茜一邊摩擦復合地板,一邊氣喘噓噓的伸出小腳丫,感受熱乎乎的地面溫度。

驀然間。

韓聞志扶了扶鏡框,好奇問道:「寧老,您感覺春晚如何?」

「還可以。」

寧墨離扯了扯嘴角。

不知怎麼地,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春晚,他竟然有些綿綿睏意,差點忍不住在此入睡。

稀奇!

簡直神奇到了極點。

二十餘年以來,寧墨離從未體驗過如此氣氛,彷彿痛苦消散,渾身上下不再緊繃,只想悠閒的靠在沙發上,好好睡上一覺。

韓聞志輕聲道了兩句,繼續看春晚。

但凡蘇河市的習武人士、官府領導與富豪們,盡皆想像不到凶殘如同寧墨離,居然眯著眼睛,坐在這兒看春晚。

好比遠古的蠻荒巨獸,靜靜賞月。

「除夕過年。」

「這就是過年的滋味。」

寧墨離那褶皺老臉,微微眯著,愜意的靠在沙發上,莫名其妙的嘿嘿一樂,打算入睡。

正當此時。

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兩三下。

寧墨離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表情,登時變得陰沉,宛若簇簇烏雲堆積天穹之上的陰森壓抑。

「你們——」

「找死!!」

他臉色轉為猙獰,好似皮包骨一樣的枯瘦右掌,猛然攥緊,攥的空氣差點炸裂崩騰,攥的暴戾凶殘開始甦醒。

可是。

右掌定格於腿上。

寧墨離瞪圓了泛紅的眼睛,竭盡全力的克制己身情緒,死死咬住牙齒,褶皺老臉彷彿無意識的抽搐。

他怕。

瘋狂如同寧墨離,也懂得什麼是怕。

若是攥緊右拳,單單是氣炸氣浪,足以摧毀面前的除夕美景,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絕不允許。

「除夕過年。」

「我……我們正一起過年呢。」

寧墨離的左眼眶撕裂了一些,枯瘦手臂隱隱作響。

瞬息間,猙獰血紅的臉色,竟然漸漸恢復正常。而韓聞志正在看電視,小茜獨自歡快的玩耍,盡皆沒有察覺到這一切的異常變化。

不可思議!

即將犯病的寧墨離,不靠抽菸,硬生生壓住了瘋癲!

咯嗒。

陳淑擱下水果盤,擦了擦手:「快吃點水果,距離十二點還有四個多小時呢。」

「好好。」韓聞志應道。

「小茜要吃大蘋果。」韓茜也屁顛屁顛的跑向沙發桌,臉上瀰漫沒心沒肺的開心。

咳咳。

寧墨離遲疑了一下,站起身。

「抱歉,我有點事情,需要與韓東商量一下。」他看向韓聞志與陳淑,似乎在徵詢意見。

……

對面的樓房之內。

略顯昏黃的燈光,照耀屋子。

噝。

寧墨離叼著香菸,恢復了冷漠無情的表情,彷彿幽冷凶獸,淡淡瞥了眼韓東,一邊吸菸,一邊彈指轟向旁邊的衣櫃。

咔咔嚓!

彈指間,激射一道炎芒。

蘊涵恐怖威力的光芒,彷彿星星之火,昭顯燎原之威,擊中實木衣架的剎那間,燃盡衣櫃外層,令其四分五裂。

摧枯拉朽的灼轟!

炎芒打擊,既燒盡了衣櫃木門,也擊碎了衣櫃構造,顯現出了掛在裡面的一襲青袍。

旁側。

韓東正在困惑師尊的異常舉止,看到青袍,卻是一怔:「這,這是是什麼?」

「自己看。」寧墨離冷冷道。

哦。

韓東應了一聲,走到衣櫃前方。

探出右掌,拿出青袍——這是一襲古風古色的長袍,通體正青,簡致且華貴,儒雅且古樸,宛若水墨丹青一襲袍的飄逸。

青袍背後,刻著五個大字——

青山宗門徒。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1 20:30
第二百六十六章 登門(第四更,求訂閱!)

昏暗客廳,時鐘轉動,鞭炮不絕。

一襲青袍,精緻絕倫,飄渺如仙。

「青山宗門徒。」

韓東臉色不由鄭重了數分,猜到了寧墨離的想法,大約是賜予自己這一襲純情顏色的青山宗長袍。

雙手捧著長袍。

雙目仔細打量。

除了青袍背後的五個大字,其餘衣襟區域儘是純色正青,再無任何圖案,亦無其餘紋理,仿若整潔剔透的青湖。

通體飄逸,如同仙塵。

質地堅固,不知構造。

甚至在輕輕扯動之下,青袍發出嗡鳴之音,韓東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材料。」

寧墨離淡淡道:「荒象之皮。」

荒象!?

韓東瞠目結舌,愣在原地。

踏入武術世界,經歷繁多。他已非懵懂無知的稚嫩生秀,也查詢過一些妖魔鬼怪的資料,豐富閱歷,增添經驗。

妖魔荒象,等同於天資絕倫的習武人士。

簡而言之。

成年之時的荒象,便是宗級妖魔,稍微吞食一些習武人士,便能堪比高位武宗,乃是異常恐怖的妖魔類型。

「這件青袍。」韓東怔怔的捧著青袍,旋即撕扯了四五下……青袍堅韌,絲毫無損,至少可以承載數萬斤的勁道。

不愧是荒象之皮!

單單承重上限,青袍便遠遠超出任何鋼筋,更且遑論青袍的防禦性能與抵消勁道等諸多方面。

一件青袍,可謂是稀世之寶。

因為以當今科技的水準,暫時無法量產適用於習武人士的武器。

尤其是高位武將境以上,雙拳一抖,便能炸散空氣,內力流轉,即可轟鳴世間。

造出與身軀相匹配的冷兵器,不難。

但想憑藉科技,製造出適合內力的冷兵器,根本不可能!哪怕最為堅固的金剛鑽石,也扛不住徹固內力的灌注。

試想。

武宗境持拿合金劍,尚未劈出,劍身必崩,劍刃當碎。

因此達到武將境之後,冷兵器漸漸淡化,熱武器也不再重要,習武人士的最強倚仗,始終是自己的身軀與內力。

以此同時。

以妖魔軀體作為原材料的武器,應運而生。

「太珍貴了。」韓東拂過青袍的側邊,暗暗咂舌:「譬如那隻宗級妖魔、血紅巨牛,妖軀上下,唯一有用處的便是犄角。」

「而且原材料不能損壞。」

「這也導致以妖軀作為原材料,冶煉武器,著實罕見。」

若是以武術世界的戰功積分、作為衡量方式,這件飄逸青袍,至少在百萬戰功以上。況且捨得花費戰功購買,也無處可得。

重禮。

這可真是一份重禮。

韓東喜出望外,樂得合不攏嘴:「多謝師尊的除夕禮物。」

誰曾想。

「哼。」

坐在沙發上的寧墨離,卻嗤笑一聲,冷漠盯著韓東:「你恐怕還不懂這件青袍的珍貴……除夕禮物?為師得承認,你想像力不錯。」

語畢。

他拍了拍枯瘦手掌,大概是撫掌讚歎。

「啊?」

韓東有點懵。

寧墨離瞥了眼韓東,淡淡道:「明日著此青袍,隨為師前往安湖省內的赤湖嵐宗。」

「???」

韓東愣在原地,嚥了口唾沫。

不知為何。

他總覺得有點不妙。

……

大年初一,上午時分。

唿唿。

凜冽冬風,時刻巡視大地之上,吹拂山間河流,吹在一處巍峨雄偉的巨門之上。

黑石巨門,刻著四個大字:赤湖嵐宗。

此乃位於安湖省西南區域的大型武術宗門,武者境不計其數,武將境也不算罕見,堪稱鼎盛一時的繁華宗門。

嘩嘩。

兩名宗門弟子,穿著淺灰顏色的衣裝,正在打掃巨門四周,掃清枯黃凋零的落葉。

他們皆是中位武者境。

其中一人掃了掃地面,低聲開口:「晉級武將境,便不需再執行這些宗門事務。可惜,我們距離武將境還遙遙無期。」

武者境,尚且屬於尋常人。

若是晉級武將境,體內生光,不懼尋常熱武器,可謂是凌駕於人體極限之上的存在。

另一人搖搖腦袋,嘆了口氣。

「武將境何其難哉?」

「若能晉級武將,便是宗門的核心門徒。據傳聞,咱們這代的最強門徒陳息,不日即將晉級武宗境。」

什麼?

成為武宗境?

早前開口的弟子,大驚失色,連忙道:「核心門徒陳息?去年他才達到高位武將境,晉級武宗,豈能如此之快?恐怕他用了寒霜針灸儀器,強行晉級武宗境!」

噓。

另一弟子搖頭不語,不願多言。

寒霜針灸儀器,屬於當代科技與武術相互融合的產品,可以增強身軀,促進內力的暴動。

正當此時。

兩人猛然回首,望向山門下方的千米遠處。

這是一條綿延上下的山路,巨門建立在中央,再往上,才是赤湖嵐宗的宗門區域。

咳咳。

寧墨離穿著深青簡衣,不畏嚴寒,不懼冬風,衣襟抖蕩之間,那褶皺老臉泛著冷漠無情,似乎隱藏無邊怒火,令人感到寒意貫體。

旁側。

青袍韓東,靜靜跟在側後方。

這一襲華貴飄渺的青袍,增添了閒適淡泊的韻味,令韓東幾乎形成了飄飄若仙的悠悠氣概。

只有一處,不相適配。

韓東臉龐浮出無奈與苦澀之意,低聲問道:「師尊,無緣無故的登門問罪,似乎有點不好。」

「而且。」

「徒弟尚且不知,這赤湖嵐宗與我們有何仇怨?」

寧墨離的意思,他總算清楚了。

自己著一襲青袍,登上赤湖嵐宗,敗盡此宗的核心門徒,但究竟是是什麼原因?

驀然間。

寧墨離止住步伐,看著韓東,淡漠道:「青山宗不可辱。」

隨著這道淡漠聲音的傳蕩,冬日陽光似乎熾烈了一些,凜冽寒風彷彿消褪了一點,寒冷空氣宛若凝固了一般。

聞聽此言。

韓東深深吸了口氣,眼眸閃過鋒銳之色。

……

他記得。

當時怒殺伍傑之後的慌張,拜師過程的迷茫,得到巨量武術資源的激動,練武有成的自豪與滿足,至親再也無礙的踏實感……一切一切的情感,匯聚於心間。

……

他記得。

初次提及青山宗之時,寧墨離的歇斯底里。再往後,殘酷不留情的磨礪,高深之術與畫山樁的給予,無條件的幫助……所有畫面最後定格在了最初的師徒約定。

……

師尊。

你的執念與榮耀,終將輝煌此世。而且徒弟等這一天,也等了不知多久。

「師尊。」

「今時今日,徒弟必當敗盡此宗門徒。」他向寧墨離微微躬身,旋即大步流星的向上前行。

啪嗒。

啪嗒。

他的步伐聲音,清脆透徹,迴蕩周邊區域。

他那臉龐悠然,隱藏霸烈,睥睨赤湖嵐宗。

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青山宗不可辱!

寧墨離留在原地,韓東繼續前行著。

寒風凜凜的吹拂,冬日漫漫的照耀。

這一刻。

一襲青袍的韓東,踏步於山路之上,目光望向上方的赤湖嵐宗,渲染出了瑟瑟獨行的威勢。

「百米。」

距離巨石山門尚有百米,他吐了口氣,寧靜眼眸之內,翻騰著燾燾波瀾。

師尊。

你一直以來的執念夢想,從今日開始,由我踏出第一步。

緊跟著。

韓東輕輕抬起右腳,定格半空,隨後湛耀光芒,雄渾莫名的呈液內力開始鼎沸一般的爆發,注入右腿,匯於右腳,宛若凝聚了浩蕩煌煌的萬丈光芒,照耀這條蔓延向上的山路。

剎那間。

青袍韓東,登時踏落右腳——轟隆!

萬籟俱寂之間,轟鳴巨響炸散天穹!

彷彿一尊正青戰鎧的煊赫神明,具有蓋壓八荒萬里之威,攜帶震盪天地世間之力,造出山崩地裂般的可怖威勢。

轟隆!!!

右腳踏地,似乎摧毀大地。

無可比擬的震感,以摧枯拉朽的掃蕩之勢,席捲八方,宛若定海神針砸在了凋零山間,迴蕩方圓數千米,驚動一概生物,甚至令巨石山門都在晃動。

震感剛剛產生,右腳剛剛落畢。

咔咔。

韓東吸了口氣,胸膛膨脹了一絲,筋骨齊鳴,血液鼎沸,甩動袖袍造威勢,吐字開口若雷霆:「青山宗門徒來此,但求一敗!」

凜冽天穹,一概希聲。

寒冷大地,盡皆震顫。

地動山搖的踏地震感,宛若跌宕起伏的漣漪,以韓東為中心,瀰漫四面八方,縱橫延綿數千米。

與此同時。

這道雷霆霹靂般的長嘯,直上雲霄,煌煌擴散,烈烈傳遞,瞬間響徹了赤湖嵐宗的宗門區域。

大年初一。

青山宗門徒在此,但求一敗!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6 23:36
第二百六十七章 轟隆(第五更!)

華國安湖省之內、赤湖嵐宗。

山門前。

一襲青袍的韓東,背負雙手,佇立於蜿蜒向上的山路,黑白分明的眼眸蘊涵如雷如光的氣概。

「他是誰?」

「青什麼宗?」

正門口的兩名武者境弟子,駭得肝膽欲裂,直接癱在地上,大腦幾乎成為空白,面色煞白的望向這道青袍加身的飄逸身影。

他們不敢想像。

誰?

誰能有這麼離譜的膽量,正面衝撞他們赤湖嵐宗?

與此同時。

踏地造成了強烈無邊的漣漪,擴散不息,震盪不止,而長嘯宣言也蘊涵著鷹擊長空的巡視威嚴,響徹赤湖嵐宗!

今日乃是大年初一。

作為大型武術宗門的赤湖嵐宗,早已召集宗門一概弟子、門徒以及長老們,包括長期駐紮在外的副宗主們,也盡皆歸宗。

所有人,聚集一堂。

面積廣闊的宗門正堂,足足容納了兩千餘人,本應熱鬧喧囂的鼎沸氛圍,此時卻凝固的有些可怕,猶如寒風凜凜的死寂之地。

咔咔!

異常強烈的震感,擴散千餘米,震得一張張古樸圓桌上的華美餐盤連連顫動,敲擊作響。

嘁哩喀喳!

有些擱置在桌面邊緣的餐盤,紛紛向下掉落,大部分餐具被輕鬆接住,避免砸碎。可也有少部分宗門之人,被長嘯宣言震撼的心靈顫慄不止,忽略了餐具砸落。

轉瞬之間,狼藉滿地!

四分五裂的餐具,或是空無一物,或是盛著熱湯熱菜,盡皆碎的一塌糊塗。

同一時刻。

那道來自山門之外的聲音,浩浩蕩蕩,傳徹天地間,回彈在寂靜的宗門正堂內部:「青山宗門徒來此,但求一敗!」

死寂!

死一般的緘默無言。

坐在正堂內部、中央圓桌首位的赤湖嵐宗宗主,臉色略沉,面無表情的哼了一聲。

嗡隆!

乳白色的徹固內力,昭顯神威!

只看他雙目一閃,流淌實質化的光芒,化作了一圈圈無形無質的磅礴波瀾,遏制住了所有震感,也驅散了韓東的長嘯聲音。

嘩啦!

乳白光芒一閃而逝,令全場希聲。

然而。

驟然產生的震感與長嘯宣言,彷彿仍舊迴蕩在所有人的腦海,繼續翻滾荒謬離譜的浪潮,不知作何表情。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

大型武術宗門、赤湖嵐宗的上上下下,悉數匯聚於此!

突兀發生的變化,幾乎讓所有人愣了一愣。哪怕武宗境長老們,也沉默無言,更且遑論那些武將境、武者境以及武術九品們。

山門之外,究竟是誰?

光天化日,肆無忌憚?

究竟何人膽敢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舉止,難道活膩了嗎?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心中困惑,而坐於中央圓桌首位的宗門之主、黃紫乘,臉色陰沉似乎陰雲,目光寒烈猶如寒霜。

「呵呵。」

「青山宗門徒。」

這位青山宗門徒是誰,他不知。

但青山宗,

他知道的,

而且凡是坐在中央圓桌上的武宗境,基本皆知青山宗之名。

咳咳。

高位武宗境的黑髮老者,眯著眼睛,環視餐桌:「當年誓死守住雲海都城的青山宗?誠然,我們曾是青山宗的附屬宗門。」

「但今時不同往日!」

「無論有什麼原因緣由,上門挑釁之人,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

話音落畢,其餘長老神態各異。

凡是坐在中央圓桌上的長老,皆是武宗境!他們知曉當年隱秘,也懂得目前的青山宗乃是何等狀態……青山宗,理應只剩一個跌落凡塵的寧墨離。

那麼。

嘯聲迴蕩天地間的青山宗門徒,莫非是寧墨離的弟子?

有人開口道:「我們曾為青山宗附屬之宗,但多年不曾聯繫,哪怕寧墨離再怎麼脾氣古怪,也不至於登門問罪。」

「正是如此。」

「我竊以為,宗門內是否有人得罪了寧墨離?」

武宗境長老們,議論紛紛。

無論寧墨離是否乖戾凶殘,至少當年壯舉,讓大多數習武人士歎服禮敬,況且青山宗落魄如塵,他們也沒資格打壓之。

下一刻。

宗主黃紫乘臉色轉為鐵青,冷冷凝視圓桌上的長老們:「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問你們,今天是什麼日子?」

「大年初一!」

「萬物復甦的一年初始!」

「宗門上下聚集在這裡,迎接嶄新一年。這麼重要的日子,豈容肆意打擾?別提青山宗,哪怕聖泉宗駕臨,也不能肆無忌憚的破壞赤湖嵐宗的盛宴。」

言語之間,怒火洶湧。

叱喝之下,無有不從。

武宗境長老們相互對視了兩眼,或是皺眉沉吟,或是面露不忍,或是若有所思的瞧了眼宗主黃紫乘。

「唉。」

「青山宗衰落太久,已經認不清自己的位置了。」早前開口的黑髮老者,捋了捋鬍須,淡淡道:「造就一位門徒,何其難哉?」

言語之間,似是唏噓。

但實際上,他目光露出藐視。根據震感與長嘯,站在山門之外的青山宗門徒,大約只是尋常武將境而已。

了不起中位武將境。

試問。

如此羸弱的青山宗門徒,竟敢在山門外口放厥詞,何止荒唐,簡直可悲也可憐。

「呵呵。」

另一下位武宗境長老,也附和道:「我們赤湖嵐宗的十六門徒,不乏高位武將境,隨便派遣一個,打發了事,切莫再讓其耽誤我們宗門的團聚。」

旁側。

黑髮老者輕輕頷首,淡淡點評:「言之有理。尊貴如若我們赤湖嵐宗,豈能為了區區一個落魄宗門的小小門徒,亂了分寸?」

談話之間,如有風生。

短暫的兩三句話,直接撫平了由於震感與長嘯宣言而產生的心靈打擊,令在座的弟子們鬆了口氣,心中升騰宗門自豪感,愈加具有向心凝聚力。

啪嗒。

一位紅色長袖、面容剛毅的青年,離座起身,沉穩如同山嶽般的拱了拱手:「稟宗主,各位長老。身為宗門門徒,中位武將境,我願出戰。」

「可。」

宗主黃紫乘輕輕頷首,面容閃過一絲讚許。

那黑髮老者囑託道:「他開口求敗,你姑且賜他一場潰敗,讓他無地自容,乖乖下山。」

「另外。」

「你切勿大意,但也不需過分謹慎。畢竟你身具六門入化術。依我看,不需三分鐘便可敗之。」

啪嗒。

紅衣門徒急忙抱拳:「是,謹遵長老教誨。」

言罷。

他轉身走向正堂門口,在全場目光的匯焦之下,疾步如飛的離開正堂,奔向山門之處。

正堂距離山門,也就五百餘米。

無論赤湖嵐宗的弟子、門徒,還是武將境長老們,盡皆相互議論了起來。

……

兩三名武者境弟子,坐在正堂邊緣角落裡,相互閒聊。

「青山宗是何方神聖,你可聽過?」

「不曾耳聞。」

「聽長老他們談論,二十餘年前,我們乃是青山宗的附屬宗門?這怎麼可能,我們可是大型武術宗門,誰有資格令我們附屬?」

……

一處古樸圓桌。

「哎呀,剛才嚇了我一跳。」年輕貌美的女子嘆了口氣,瓜子臉寫滿了惋惜:「那所謂的青山宗門徒,必敗無疑。」

「只是可惜了這盤餐點。」

語畢。

她看向碎裂在地的餐盤,點綴著一塊塊玲瓏精緻的奶油蛋糕,顯然想吃糕點,奈何蛋糕餐點已經掉在了地上。

「哈哈,這有何妨?」

旁邊有名青年嘿嘿一樂,微微起身,從旁邊餐桌拿了份餐點,遞給年輕女子,臉上掛著輕鬆寫意的微笑。

緊跟著。

女子拿起一塊奶油蛋糕,輕輕擱在嘴裡:「多謝師兄。」

顯而易見。

在場的眾多長老與弟子們,壓根沒當回事兒,只是靜靜等待那名紅衣門徒的凱旋歸來。

甚至。

有兩三名核心門徒,暗暗遺憾。

假如他們能搶先一步,請願出戰,定能獲得宗主黃紫乘與長老們的贊同與許可。

偏向中央的圓桌上。

「我也是中位武將境。比他還強些。」有名核心門徒,悶悶不樂的搖搖頭,痛惜道:「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若讓我出戰,根本不需三分鐘——」

轟隆!

戛然而止的巨響,傳蕩八方。

霎時間,強猛絕倫的悶沉響音,綿延不絕五百米,傳至兩千餘人匯聚的正堂內部,撞在四周牆壁,好似擴散無窮的湖水漣漪。

什麼情況?

贏了輸了?

然而,

他們還在面面相覷,

略有熟悉的鏗鏘長嘯、滔滔宣言,再次響徹赤湖嵐宗:「青山宗門徒在此,但求一敗!」

……

「不可能!」

「僅僅半分鐘不到,估計那位門徒剛剛抵達山門之外,怎麼可能輸的這麼快?」

坐在正堂邊緣的弟子們,驚疑不定。

……

啪嗒。

奶油蛋糕,掉落在膝。

但年輕貌美的女子,卻僅能目瞪口呆的望向山門方向,心扉彷彿狂湧海嘯。

輸了?

這才過去多久?

……

圍繞坐在同一張圓桌的核心門徒,面色慎重了數分,互相對視,看到了對方眼裡的嚴凝之色。

氣氛有些凝固。

至於剛剛痛惜開口的核心門徒,垂著腦袋,看不清臉色。

唰啦。

一名藕色風衣的青年,背負精緻華麗的長劍,朗朗開口:「身為宗門門徒,高位武將境,我願出戰。」

「可。」

宗主黃紫乘的悠悠聲音,仍然沉穩,

那黑髮長老叮囑了兩句:「劍器美觀卻無用,不可大意。」

「請宗主、各位長老放心!」藕色風衣青年右掌並指,幾乎催生出了一道光芒長劍,揮動當空,瞬間聚成了一片凜凜劍光:「我已經達到劍鳴之術的入化巔峰。」

言罷。

唰啦!

他破空而出,眨眼間化作一道閃爍不息的幻影,差點拖出了藕色殘影,令在場弟子們全數動容,為之震撼。

「入化巔峰!」

「擱在我們這些宗門長老裡,也相當之強!」饒是宗門長老,也大多自愧弗如。

中央圓桌。

黑髮老者捋了兩下鬍鬚,淡淡道:「依我看,不出兩分鐘,那青山宗門徒定然要落敗。」

其餘長老暗暗頷首。

哪怕宗主黃紫乘,眼底也閃過一絲愜意笑意……但這一切,在下一刻悉數凝固。

轟隆!

一道轟鳴,響蕩八方。

彷彿如淵如山的巨鼎,砸在大地之上,轟隆隆的猛烈震感幾乎崩塌了觀念,瀰漫方圓千米。

旋即。

熟悉的熾烈長嘯,鏗鏘無匹,繼續響徹赤湖嵐宗:「青山宗門徒在此,但求一敗!」

咯嗒。

黃紫乘撂下茶杯,臉色終究變了。

其餘的武宗境長老們也面面相覷,充滿了錯愕與驚奇,在他們的武宗境感知裡,山門之外分明只有一位武將境,而且並不具備武將境巔峰的氣機特性。

剎那之後。

「門徒梁磊,願意出戰!」

這是高位武將境的核心門徒,面容粗獷,約有二米高的魁梧身材衝向正堂之外。

中央圓桌。

作為高位武宗境長老的黑髮老者,沉聲開口:「論武力層次,梁磊在門徒之內可以排進前三,我相信——」

轟隆!!

霸烈長嘯,煌煌宣判一切:「青山宗門徒在此,但求一敗!」

咕咚。

黑髮老者目光凝固了,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臉頰,其餘武宗境長老的臉色也有點難看。

啪!

黃紫乘一巴掌拍在圓桌上,怒道:「我赤湖嵐宗,可還有人乎?」

「有!」「有!」「有!」

三道不分先後的聲音,迴蕩正堂。

足足三名核心門徒,皆是高位武將境,聞名宗門裡外,甚至其中有名門徒、曾經遭遇宗級妖魔,倚仗身法逃離死地。

全場希聲,目光聚焦。

武將境門徒,與武將境長老有著差距。

宗門門徒有著年齡限制,因此宗門長老的搏殺經歷更為豐富,掌控各式各類的術,仗著年齡優勢,當然遠遠強於核心門徒。

然而。

這是赤湖嵐宗最強的三位門徒,饒是武將境長老們,也少有與之匹敵者。

「去吧。」

宗門黃紫乘的聲音帶有一絲壓迫,重重吐字:「不論過程,我只要結果。」

是!

三人躬身離開,齊齊駕臨山門之外。

他們懂得宗主的意思,哪怕車輪戰,也要贏得這場挑戰,絕不可落了赤湖嵐宗的威嚴。

……

「唉。」

「不必擔心,依我看——」黑髮老者正待繼續點評。

咯嗒。

宗主黃紫乘撂下茶杯,淡淡瞥了一眼:「閉嘴。」

咳咳。

黑髮老者臉色泛紅,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無奈長嘆。

其餘武宗境長老看著這一幕,皆是勾勒笑意,渲染出了一股看似輕鬆的場面,實則心情不佳。

三位門徒開啟車輪戰,他們贏定了。

可是。

這一方法,總歸有些不太妥當。

可是,今日乃是大年初一的宗門上下匯聚時刻,豈能輸給一個莫名其妙的青山宗門徒。

「依我看啊。」

黑髮老者好整以暇的端起一杯橙汁,感知山門處的勁道崩騰,慢條斯理的開口:「今天——」

轟隆!轟隆!轟隆!

三道摧枯拉朽的巨響,令天地沉淪黑白,令赤湖嵐宗陷入死寂,令正堂裡的兩千餘人盡皆震怖難言,開不了口,動不了身。

與他們預料的不同。

霸烈煌煌的長嘯,少了一些平和,多了一些冷酷:「青山宗門徒在此,誰能賜我一敗?」

嘩啦。

橙汁灑落在地,黑髮老者垂著腦袋,看不清臉色。

圓桌旁側,另一位武宗境長老皺了皺眉,沉聲道:「我們出去看看情況。」

唰啦!

旁邊走出一名絡腮鬍中年男子,他是高位武將境,也是宗門上下公認的武將境長老第一人:「暫且不需麻煩諸位武宗境長老。我倒要看看,到底何人如此囂張。」

眾所周知。

在赤湖嵐宗內,他乃是武宗境之下的第一人!

拳怕少壯,指的是武術九品。

武將境以後的境界,根本不存在氣血衰竭的情況,哪怕步入了百歲高齡,也與青壯年時期相差無幾。

唰啦!

狂風咆哮,身影閃爍似烈日。

衝向山門,他只留下一道抑揚頓挫的聲音:「請宗主、各位長老務必放心,我與這位青山宗門徒溝通一番。區區落魄宗門而已——」

轟隆隆!!!

前所未有的龐大轟鳴,彷彿燾燾雷霆咆哮大地,瞬間炸散出了一圈圈泛白氣浪,爆發出了震盪整座赤湖嵐宗的震顫,宛若橫空出世的定海神針,浩浩蕩蕩的降落世間。

狂風暴雨般的衝擊,令所有人面目呆滯。

連綿不絕的挫敗感,淹沒了正堂的氛圍。

山門之外。

一襲飄渺青袍的韓東吐了口氣,面帶失望,烈烈叱喝,響遏雲霄:「奔波千里惟願一敗,不曾想貴宗上下如此之弱。」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6 23:36
第二百六十八章 拳出如龍

赤湖嵐宗。

約有兩千餘人匯聚在廣闊正堂內部,本應喧囂熱烈的氛圍,此時卻轉為緘默無言的死寂,古怪複雜的情緒,繼續蔓延,持續擴散,徑直籠罩在了所有人的心靈上空。

彷彿烏雲遮蔽,陰沉沉的。

宛若泰山壓頂,沉甸甸的。

「輸了?」

「全都輸了?」

年輕貌美的女弟子,無意識的捏起一塊奶油蛋糕,妖嬈雙目閃過呆滯與茫然。

唰啦。

她那纖纖玉臂顫了一顫,差點打翻了盛滿奶油糕點的華美餐盤,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忙不迭的伸手護住。

餐盤跌落,嚇慘了她。

這與心性無關,而是正堂之內實在太過寂靜,容納兩千多人的廣闊面積,此刻卻寂靜的喘息一口粗氣,皆能聽得一清二楚。

「萬幸,萬幸。」

年輕女子扶好餐盤,心有餘悸的坐在凳子上,再也不敢動彈了。

其餘弟子,也大抵如此。

尤其是留在正堂內的其餘核心門徒,臉色青紅交加,僅能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耳邊似乎有巨鼎轟鳴,震撼的腦袋嗡嗡作響。

暈眩,困窘,無地自容。

膽寒,齒冷,戰戰兢兢。

有名核心門徒小心翼翼的撂下筷子,雙掌擱於雙腿上,乖咪咪的坐在椅子上。

「高位武將境都輸了。」

「而且那位號稱最強武將境的長老,居然也輸了?」

只是下位武將境的他,臉色發白,瞄了兩眼圓桌周圍的其他核心門徒,也是滿臉苦澀,不敢開口,不能動彈。

出戰?

若是他們出戰,僅能再多一道聲音。

最讓赤湖嵐宗的門徒感到惶恐不安的是……無論中位武將境還是高位武將境,無論門徒還是長老,盡皆一道轟隆,一招之間潰敗,崩塌一切信念。

何其乾脆,堪稱摧枯拉朽!

何等可怕,簡直令人髮指!

「難道。」

「那位立於山門之外的青山宗門徒已經晉級武宗境?」三四個門徒面面相看,不由大驚失色,悉數屏息。

不可能!

青山宗門徒,絕非武宗境。

他們目光閃爍了兩下,登時恍然而悟……倘若青山宗門徒貴為武宗境,恐怕便要由武宗境長老出面周旋。

「可是。」

「武將境也能這麼強?」

兩三位門徒對視了兩三眼,暗暗心悸,渾身發冷,一招一式便能敗盡他們赤湖嵐宗的武將境,離譜到了極點。

換成往日,他們根本不信。

但如今的長嘯聲音還在正堂內部迴蕩,撞擊四面牆壁,響徹整座赤湖嵐宗,昭顯事實,由不得他們不信。

中央圓桌之上。

眾多武宗境長老盡皆皺了皺眉,臉上生出不虞之色。

無論如何,今日乃是赤湖嵐宗上上下下的聚集之日,豈能讓一個落魄宗門的門徒,敗壞了此次盛宴。

「哼。」

「這般強絕的武將境門徒,莫非是蓋世者?」有位白髮蒼蒼的武宗境長老,悠悠起身:「走吧,我們出去看看,青山宗門徒究竟是何許人也。」

有長老附和:「也好,也好。」

也有發怒的:「區區一個武將境,值得我們出面?」

更有沉凝不語的武宗境長老,乾脆坐在座椅上,懶得出面觀察,只是看向宗主黃紫乘的目光,閃過一些不認可的否定情況。

今日情況,已經很明顯了。

不知具體緣故,宗主黃紫乘得罪了青山宗,亦或是侮辱了青山宗之名,導致青山宗門徒登門,霸絕一切,掃盡赤湖嵐宗的顏面。

正當此時。

赤湖嵐宗的宗主黃紫乘,終究離座,目光環視正堂,聲音蘊涵森嚴難言的氣魄,傳遍全場。

「諸位長老、弟子們,今日是我們赤湖嵐宗的新年伊始。」

「這麼重要的日子,居然有人膽敢擾亂,這是宗門恥辱!」

全場希聲。

所有人皆在看著宗主黃紫乘,包括抬步離座,打算前往山門之外的長老們也駐足原地,給予宗主足夠的尊敬。

正堂中央。

黃紫乘背負雙手,聲音冷厲。

「我們輸了嗎?」

「不,沒有,我們沒有輸……核心門徒陳息正在獨自練武,甚至沒有參加這場盛宴,你們可知緣由?」

什麼!?

這是什麼意思!?

有些思維敏銳的宗門之人,瞳孔猛然縮緊,心思震駭的站了起來。

更有甚者,彷彿遭到了雷霆霹靂在耳邊的擊打,臉色狂變的看向宗主黃紫乘,碰倒了座椅,打翻了瓷盤,凝固了目光。

「是的,你們猜對了。」黃紫乘哼了一聲:「門徒陳息,即將晉級武宗境,已經踏出了一半。」

嘶!

在場之人,無不倒吸了口涼氣。

下一刻。

只聽宗主黃紫乘高喝一聲,聲音凝聚成束,穿透遠在數百米之外的練武密室之內:「有青山宗門徒來此求敗,肆無忌憚且不講禮數,猖狂侮辱宗門顏面,囂張擾亂今日盛宴——」

「門徒陳息,可願出戰?」

浩蕩之音,瞬間傳遞。

綿綿不絕的聲音,彷彿跌宕起伏的浪潮,瞬間穿透了山體山壁,最後傳入一間隔音極好的練武密室。

嗡嗡嗡!

聲音來回撞擊,震的密室顫抖。

與此同時,有一雙仿似蘊藏滄桑的眼眸,瞬間睜開,閃爍出了難以想像的瀟瀟光芒,鋒銳如刀,如同離弦之箭的兩抹目光,幾乎射穿了這一間練武密室。

「謹遵黃宗主之言——」

「門徒陳息,願意出戰。」

話音落畢,嶄亮目光的主人緩緩起身,全身裡外的筋脈骨骼開始霹靂咔嚓的炸響,宛若雷音敲擊雷谷。

他輕輕解開長袍,身著純白色勁裝。

剎那間,身影暴閃而出——轟隆隆!

即將晉級武宗境的陳息,雙掌切割在前,如同劍鋒劍光,輕而易舉的割裂山體阻礙,不退不避,硬生生轟出了一條山石內部通道。

轟隆隆!

山體發生震動,泥石滑落。

在這之間,瀟灑俊逸、卻目帶滄桑的陳息,橫空而出,周身瀰漫著鋒銳至極的光芒,幾乎顯化,切割空氣。

「誰是青山宗門徒?」

陳息漫步山間,看向山門之外,他眉宇悠悠如清風,留著約有半米長的黑髮,散落在後,僅是隨意拿起布條紮在腦後。

嘩啦啦。

山體表面的嶄新洞口,還在滑落泥石,彰顯陳息的無邊威勢,乍一出場,便有瀟灑若風的氣勢。

「哦。」

「宗主,各位長老。」

陳息看了眼走出正堂的宗主長老們,躬身示意,隨後飄飄然的落在巨石山門的另一側,望向佇立下方的青袍韓東。

旋即。

他微笑開口:「你便是青山宗門徒?欲求一敗?我有一劍,請你品鑑之後,再談求敗。」

言罷,腳動生風。

陳息踏出了飄灑雲霧般的步伐,騰空而出,右掌倏然並指化作了一道吐息不止的劍光劍芒,彷彿以內力顯化出了寒烈之劍。

唰啦!

右掌抖動如撥弦,熾烈劍光不斷劃出一道道絢麗的弧線,宛若交織天地之間的光芒。

最可怕的是,威勢內斂!

陳息右掌如劍刃,翻轉不息,蘊涵不可一世的美景,但卻沒有洩露絲毫勁道,全數集中於右掌之上,圍繞韓東轉動。

咚!咚!

韓東不斷抵擋。

雖然陳息尚未晉級武宗境,但呈液內力已經有了轉化的趨勢:「輸吧,輸吧!我這一劍,當斬盡一切敵!」

鏗鏗鏗!

右掌並指化作了凌厲萬千的劍光,旋繞之間,攜著難以抗衡的燾燾勁道。哪怕再怎麼強的高位武將境,也要落荒而逃。

咚!咚!

韓東繼續擋住。

看此情況,一身純白勁裝的陳息,暗暗頷首,眼底閃過一絲贊可與認同:「不錯,不錯,但也僅此而已。」

「此劍——」

「斬你左臂!」

陳息氣勢昂揚,如若戳破天穹的山峰,倏然並掌,化作厚重光束一般的鋒銳劍芒,劈向韓東。

敗吧!落敗吧!

退吧!退下吧!

正當此時,泛著紅意的左掌,瞬間穿透了空氣,沛莫能御的擒住了陳息的如劍雙掌,宛若金箍鐵鉗一般的遏制劍光前行,猶如天穹印璽一般的鎮壓山峰矗立。

左掌之主,正是青袍韓東。

那一襲飄渺青袍,紋絲不動,只有面無表情的臉龐,滲透淡漠世間的冷酷。

「喂。」

韓東盯著陳息,淡淡問道:「你玩夠了嗎?」

話音尚未落畢,閃電雷霆般的右拳,攜著洶洶絕倫的可怖勁道,轟出圈圈氣浪,轟鳴天上地下,轟向面色凝固了的陳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6 23:36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人壓一宗(二合一大章,求訂閱!)

血紅顏色的右拳,宛若狂暴出膛的熾烈炮彈,瞬間轟炸了兩人之間的空氣。

前行之時,有圈圈氣浪寰繞。

所過之處,有悶悶嗡鳴誕生。

此乃炸裂空氣的強勁之拳,泛白氣浪與空氣震盪襯托出了此拳之勢重威勢,已經超出了武將境的範疇。

「不可能!」

「武將境轟出泛白氣浪?」

陳息的臉色凝固了一剎那,緊跟著瞳孔猛縮,瀟灑氣勢轉為一片沉凝慎重。

顯然。

這位青山宗門徒,乃是蓋世武將境!

但看其年紀,估計二十歲左右……當代武術世界,橫空出世了一位蓋世,自己竟然不知道?

電光火石間,他不再細想。

嚴凝如山的腦海,只剩下滿腔沸騰的戰意,危機臨前,陳息嘴角卻勾勒出了微笑,雙掌猛然撤回。

立山之術,隨心所欲即入化。

左掌豎立,右拳抵置在後方。

短暫至極的時間,陳息做出了最為妥善的應對,施展如若重山的防禦之術,捏成手印,正面擋住這一記血紅右拳。

碰撞之間,巨響誕生。

方圓百米的區域,盡數發生了震顫,足以摧殘花草樹木的衝擊氣浪瞬間擴散十餘米,宛若浪潮一般的實質化漣漪。

擋住了。

真的擋住了。

不知怎麼地,本應自信無比的陳息,暗暗鬆了口氣,表面卻顯得風輕雲淡,讚許似得開口道。

「不錯。」

「勁道還可以。」

此話一出,站在山門之上的宗主黃紫乘,鐵青臉色略有好轉,站在他身側的眾多武宗境長老,也略有讚許的看了眼陳息。

不愧是赤湖嵐宗的最強門徒!

單單這一句話,便已經彰顯赤湖嵐宗的非凡氣度,區區落魄宗門的門徒,豈能比擬之?

當然不能!

宗主黃紫乘眼底閃過一絲欣賞:「陳息不錯。」

其餘武宗境長老,紛紛附和,之前的黑髮老者也露出如釋重負的淡笑,悠悠開口道:「用不了一個月,陳息定能晉級武宗境,此次只當是蓋世天驕戰的預熱。」

「言之有理。」有武宗境長老同意。

「哈哈。」黑髮老者捋了捋鬍須,聲音蘊涵不容置疑的篤定:「依我看,那青山宗門徒必是蓋世,但也必敗無疑。」

轟隆!

沒等他繼續點評……山門之下,山路之上,韓東身體一沉一落最終倏然間彈出,彷彿積蓄了磅礴勁道的彈簧,撞翻一切。

「嘶!」

陳息眼中閃爍精芒,猛然吸氣。

他非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勢要與青袍韓東力拚此地,絕不退後一絲一毫。閃耀光芒的雙掌化作直拍,饒是一座石山在前也要推得晃動,更且遑論血肉之軀的韓東。

蓬!

冬日霹靂,震盪週遭。

清晰可查的無色氣浪,自碰撞間延綿成了一個圓圈,而且隨著泛白氣浪的擴散,彷彿湖面漣漪的擴散,時間變緩,天地定格,碰撞轟鳴似乎遲緩了一些。

準確而言。

圓圈形狀的氣浪,當先形成,然後才是聲音!

「怎麼可能?」

陳息臉色微不可查的變化了一點……他的內力,已經介於呈液形態與徹固形態之間,相當於踏出了晉級武宗境的第一步。

如此雄厚的內力,仍有劣勢?

蓋世武將,也不該如此之強!

「再來。」

一襲青袍的韓東,悠悠然的甩動袖袍,背負左手,緊跟著右拳虛握當空,宛若握著一柄主宰光暗的巨錘重山,閃爍光芒。

彷彿握住了一抹烈日。

「呈液內力?這還是呈液內力?」陳息臉色一窒,生出想要繆不可言的心情。

單論光芒,韓東內力不弱於自己。

可問題是。

他乃是半步武宗境,處於即將晉級卻差一點點的過程,只是比尋常武宗弱了一籌,絕對強於蓋世武將境。

「哼。」

「除非你是蓋世武將境巔峰,否則休想打退我半步!」

畢竟身為赤湖嵐宗的最強門徒,哪怕武宗境長老看到陳息,也要平等溝通,這也蘊養出了陳息的剛強氣概。

激戰如同行舟,不可退,只能進!

唰啦。

青袍臨前,氣浪圈圈。

陳息左掌旋轉迎接右拳,身軀沉落大地,壓得雙腳陷入山地泥土之內,左掌與右拳之間拉扯出了鋒銳冷厲的光芒,好似重劍成型。

光芒閃耀,重劍態勢凝結!

呼嘯拳風,直擊光芒之劍!

瀕臨達到武宗境的陳息,催動己身入化之術,全身裡外盡皆透出了內力光芒,幾乎掩蓋了高懸天穹的和熙冬日。

轟隆!

恐怖無常的碰撞,誕生了。

數之不盡的氣浪,後浪追攆前浪,化作了直徑十米的圓圈,而且瞬息間的層層疊疊,令泛白氣浪持續湧動,宛若洶湧浪花。

拳能炸空,掌可造浪,碰撞間瀰漫威勢!

這一刻。

兩人竟然勢均力敵。

但陳息臉色幾乎漲紅,一襲飄渺青袍的韓東,卻依舊面無表情,具備難以言喻的冷酷威嚴。

氣浪與聲浪,同時產生了。

站在山門內部的宗主黃紫乘與眾多長老,面色全數微變,看出了門徒陳息的劣勢,彷彿攥緊了心靈,仿似凝固了目光。

「蓋世武將,不可能這麼強!」

黃紫乘低喝一聲,困惑質疑。

其餘武宗境長老也面面相覷,只有那黑髮老者,皺眉道了一句:「這青山宗門徒,難道是新晉武術生第一人、蓋世韓東?」

「不過,諸位不必擔心。」

「依我看,陳息僅是想要強勢碾壓。若是動用飄零劍之術,須臾即可擊潰之。」

言罷。

黑髮老者搓了搓下巴鬍鬚,心裡卻生出莫名其妙的不妙感,其餘長老也目光古怪的瞥了眼黑髮老者,張了張嘴,卻盡數無言以對。

閉嘴吧。

敢問閉嘴可好?

宗主黃紫乘也哼了一聲,冷冷道:「仔細瞧著,莫要再胡言亂語的指點。」

哦。

黑髮老者悻悻然。

全部門徒、多數武將境長老、以及少量弟子,遠遠站在山路,觀望下方的情況,眼角狂跳,隨後便是一片鴉雀無聲的死寂。

驀然間。

青袍韓東,踏前半步,高高舉起的右拳,血脈賁張,筋骨齊齊鳴動如炸裂,宛若蔓延烏雲內部的雷霆劈裂,瞬間劈到了陳息面前。

劈的他身形一滯。

劈的光芒閃耀如有神威臨世。

劈的冬日稀薄白雲似乎挪動了絲毫位置。

剎那後。

韓東腦海內觀想出了諸多熾熾的火燒雲,彼此疊壓,相互轉動之間孕育出了閃電霹靂,令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蘊涵超乎想像的狂風暴雨,瞬間傾瀉大地之上。

轟隆!

天穹要打雷,重拳要砸落。

轟隆!

此時此刻,青袍韓東似乎化作一尊蠻荒巨獸,洶洶踏前兩三步,滔滔轟出四五拳,暴動呈液內力,啟動沛莫能御的可怖勁力。

光芒流逝,拳如虛影。

呼嘯造威,身如巨鼎。

所有人的目光,登時變化了,凝固了,驚恐萬狀的望著韓東暴動身形的碾壓氣勢。

「什麼?」

「怎麼可能?陳息居然在後退!」

「那青山宗門徒到底是什麼境界,蓋世武將怕也不過如此。遠遠看著,我有些心驚膽顫。彷彿那一下下碰撞,撞在我的胸口上。」

眾多弟子,驚慌的議論紛紛。

而武將境長老、核心門徒,包括站在最前方的黃紫乘等人,卻在焦灼等待,等著那一抹飄零劍光的面世。

轟隆!轟隆!

震耳欲聾的霹靂轟鳴,連綿不絕,右掌劈落,左拳轟擊,肌肉與血管盡皆凸顯,韓東毫無留情的啟動呈液內力。

不得不承認,陳息確實很強。

可惜。

若是再給陳息半月時間,定能晉級武宗。屆時,除非韓東啟動瘋魔態,否則也難以輕易擊潰之。

而如今。

將成未成的半步武宗境,豈能擋得住韓東。

唰啦!

韓東右臂連動,凌空抽擊,好似一條鋼鐵鎖鏈,團身而舒展,如同終下山林的猛虎拍擊,猛烈的一塌糊塗。

蓬!蓬!蓬!

面對天降雷霆般的打擊,陳息雙腳連連暴退,勉強抵抗的雙臂變得青紫交加,身軀都在不斷顫抖,根本扛不住這麼強烈的攻勢。

狂猛無邊,壓迫絕倫。

這是何等密集的疾風驟雨,劈腿如戰斧,拳打若鼎落,肘擊似閃電蔓延,陳息幾乎撐不住了。

轟隆!轟隆!轟隆!

而在赤湖嵐宗的眾人眼裡,青袍韓東湛耀光芒,拳落掌拍,彷彿天穹之上的狂風暴雨,壓得人喘息不了,打的陳息陷入絕對劣勢。

太強。

強的讓人心生絕望。

親眼目睹了韓東的凜凜威勢,長老弟子們悉數面色難看,哀然望著這一幕,意識到了結局。

只有武宗境長老們,眼光犀利,勉強鎮定

「不慌。」

黑髮老者笑呵呵的勸慰道:「且看,陳息施展了飄零劍,必能九劍擊潰青山宗門徒。」

鏗鏘!

一道清脆至極的劍鳴聲音。

勁裝早已崩裂的陳息,嘴角滲出一絲血跡,緩緩抬首,以一股居高臨下的重山姿態,俯瞰青山宗韓東。

「青山宗門徒!」

「我只出九劍,賜你一敗!」

事實上,並非只出九劍,而是飄零劍之術僅有九式連環,一經施展定然耗費大量精神與體力。

陳息只能出九劍。

但是。

他內心篤定無疑,宗主黃紫乘與眾多武宗境長老也暗暗讚嘆,飄零劍之術的創始人,乃是武宗之上的存在。

鏗鏘!

如煙如絲的劍光,居然凝成了實質化的絲帶,流繞在陳息周身,勾勒出了一幅美輪美奐的圖畫,宛若淅淅瀝瀝的飄落絲綢。

無與倫比的美感,亦是強絕!

每一絲璀璨劍光,切盡空氣!

唰唰唰!

週遭空氣內的灰塵,也盡皆碎裂了,襯托飄零劍之威勢,令宗主黃紫乘長長鬆了口氣,其餘人也喜出望外,等待飄零劍的面世。

「青山宗門徒!」

「請你當心了!」陳息面容嚴凝,瀟灑勁裝烘托出了切割萬物的鋒銳韻味,吐字如同劍鳴,鏗鏘響徹全場:「此乃飄零劍之術,切碎金剛皆是尋常之事,若是你一時不慎,切碎了筋骨——」

恩?

韓東皺了皺眉,看向陳息。

「抱歉。」

「或許你還沒玩夠,但……我玩夠了。」他眼眸光芒全數內斂到了極深之處,旋即右掌倏然推平,舒張,旋轉。

嗡隆!

方圓十米的空氣,盡皆一顫。

頃刻之間,韓東右掌如同曇花臨世,於剎那間盛開光華,於瞬息後匯攏握緊,真真切切的握住了週遭四面的空氣,牽動了難以啟齒的恐怖氣勢。

合一!

合一之術、南征千里行!

霎時間,陳息的臉色凝固了,黃紫乘宗主以及在場所有長老包括門徒弟子們的面容,全數僵滯不動,渲染一股死寂氛圍。

武將境,具備合一之術!

這位青山宗門徒不止是靈感蓋世,更是術蘊蓋世。

「該死!」

「他絕對是韓東!當代武術世界的雙重蓋世,只有韓東!」黃紫乘面色陰沉的咬了咬牙,臉色難看無比。

與此同時。

韓東右腳向前一踏,倚仗強勁難言的呈液內力,閃爍十米,來到了面色狂變的陳息面前,緊跟在後的右掌,並立成刀,猶如鋒利無匹的刀鋒。

掌刀斬劈!

泛著燦爛光芒的右掌,前行之時,切割空氣,斷絕曙光,宛若前行無止的恐怖炮彈——既有刀刃鋒銳,亦有蓋世勁道。

「擋住!」

陳息臉色也變了,著急了。

可惜。

那飄零如同絲綢的劍光,在韓東右掌面前,猶如孱弱不堪的宣紙豆腐,根本不能抗衡絲毫,瞬息破碎如煙霧,潰散四方不成形。

飄零劍之術,當場崩塌!

剎那之後,韓東右掌微微轉動,仿似天穹之上、凜凜巡視大地的蒼穹巨鷹,五指流繞光芒,掌心醞釀勁道。

咔。

他抓住了陳息的衣襟。

「赤湖嵐宗?」

「羸弱如同塵埃的無名宗門,也敢辱我青山宗?」青袍韓東的眼神瀰漫凜冽無情的冷酷,右掌倏然發力,金箍般禁錮陳息。

實際上,作為江南學府武術生、作為蓋世武將境、作為防衛編制一員的韓東,秉持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原則,從不猖狂囂張,從不恃武傲世。

但這一刻。

他是青山宗門徒。

雄渾極致的呈液內力,吐息勁道,轟的陳息渾身癱軟,陳息還想掙扎,泛紅右掌掄出了半圓,周圍寰繞蒸蒸熱氣,蒸發了空氣低溫,摜在了山地之上。

轟隆!

當場砸出巨坑,地動山搖一般。

「你們聽著——」

「青山宗不可辱!」

隨著霹靂雲霄般的暴喝,韓東右臂向上推平,強烈難測的勁道賦予了無與倫比的推動力,推得陳息窒息,推得空氣崩騰,活生生推出了一道如同發射導彈般的黑色身影。

蓬!

一掌推送,推他射向山門之內。

唰!

攜著厚重偉力,陳息向上拋飛。

風聲嘯嘯之間,幾乎有點音浪的威勢,陳息四肢飄蕩在空,根本無法喘息,也沒法止住自己的身形。

「我的天啊!」

「膽大包天,他竟敢挑釁武宗境長老……不,不對,他在挑釁我們赤湖嵐宗的一宗之主——黃!紫!乘!」

在場所有人,盡皆心肝俱寒。

啊!

年輕貌美的女弟子,捂嘴驚呼,直接癱軟在了地上,眼睜睜看著陳息砸向宗主黃紫乘,瞳孔映出了那道怒氣磅礴的背影。

嘶!

一概門徒弟子,亦是魂飛魄散。

饒是宗門長老們也難以維持鎮定,瞪圓了眼睛,驚愕難言。

「哼!」

黃紫乘怒哼一聲,雙目閃爍如颶風,踏前一步便是三十餘米,右掌迎向跌飛而至的門徒陳息。

嘭。

他輕而易舉的接住了。

然而。

咔咔——陳息渾身一顫,經脈骨骼開始劇烈鼎沸的震顫,好似即將崩潰當場的精密器械,強如金剛鑽石的弓弦,即將崩裂。

「嗯?」

「蘊藏震勁,你找死!」

身為一宗之主的黃紫乘,此刻也不再鎮定,臉色轉為盛怒難言的森森恐怖。

他一巴掌拍出,柔勁瀰漫。

陳息渾身再次一顫,旋即徹底癱軟,體內震勁消散,但仍然生不出任何勁力,僅能勉強佇立。

旁側。

黑髮老者面露不忍之色,上前扶住陳息,低聲安慰道:「這位青山宗門徒乃是馳名南北的武術生第一人、韓東,切莫傷心。」

「在蓋世裡,韓東也屬於鳳毛麟角的存在。」

聞言。

陳息扯了扯嘴角,不知作何表情。

本以為此乃蓋世天驕戰的預熱,結果熱的過分了,自己直接慘敗於山門前方。

悲傷。

逆流成河的悲傷,流淌心間。

「唉。」

陳息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腦袋嗡嗡作響,差點昏迷,想到今天乃是大年初一的宗門匯聚之日,更是眼前發黑,站立不穩。

虧自己破關而出。

虧自己瀟灑如雲。

虧自己劍出如神。

這一切的一切,粉碎的一塌糊塗,在蓋世韓東面前僅是衰竭不堪的朽木,終將凋零。

眾所周知,自己乃是赤湖嵐宗的最強門徒,代表著宗門尊嚴,象徵著宗門顏面,輸給韓東不要緊,可關鍵在於——

蓋世韓東、正是登門求敗的青山宗門徒!

輸了。

徹徹底底的輸了。

不僅陳息面色黯然,站在後方的武宗境長老們,包括武將境長老以及赤湖嵐宗的弟子們,全部緘默無言,黯淡失聲,彷彿籠罩著層層烏雲,沉甸甸的。

壓抑氛圍,綿延全場。

無數面孔,神色各異。

「別傷心。」

「依我看,你敗了也是理所應當。等你晉級武宗境……」黑髮老者躊躇了一會兒,忍不住懇切勸慰。

閉嘴!

宗主黃紫乘狠狠瞪了眼黑髮老者,也忍不住了,怒氣勃發,激盪出了兩道滲透人心的光芒。

嘶!

黑髮老者打了個哆嗦,肩膀顫了顫,沒敢再開口。

他只是上位武宗境,與一宗之主黃紫乘相比,著實有一些難以踰越的差距。

「哼。」

「青山宗門徒?亦或蓋世韓東?」黃紫乘看向一襲青袍的韓東,臉龐森森,蘊涵冬日天穹般的威嚴,幾乎壓過了和熙冬日。

隆!

踏落一步,他騰空步行。

隆,隆!

黃紫乘眼眸閃爍怒火,周身流動著難以想像的狂風,隨著轉動,匯聚了周圍空氣、灰塵、泥土,化作四道漆黑颶風。

颶風拱衛,如神臨塵。

怒火滔滔,八方怒號。

「韓東。」

黃紫乘負手立於半空,與山門平齊,俯瞰山路下方的韓東,浩浩蕩蕩的聲音,迴響山間:「無緣無故的登門挑釁,肆意擾亂赤湖嵐宗的匯聚盛宴,你該當何罪?」

哦。

韓東面無表情的吐了個字。

「不論尊卑,不知禮數,重罪!」黃紫乘雙目一瞪,強勢絕倫的靈感,泛著波瀾,鎮壓韓東。

武宗境的可怕靈感,鎮壓而至。

但韓東撣了撣純青衣袍,嘴角勾勒一絲微笑,猶如清風拂面,壓根紋絲未動。

旋即。

他淡淡道:「弱了點。」

「放肆——」黃紫乘的憤怒喝令,剛剛吐出兩個字。

嘭!嘭!嘭!嘭!嘭!

遙遠天際,身著一襲青衣的寧墨離,雙掌虛壓半空,宛若執掌天地間的偉力權柄,周身似有熱流旋轉,昭顯浩瀚難言的威勢。

頃刻之間,炎流暴動!

足足五道疊加沸騰的熾烈火焰,形成了灼燒世間的岩漿,潺潺環繞寧墨離的四面八方,宛若掌握大自然火焰之力的恐怖存在,踏空駕臨赤湖嵐宗。

「黃紫乘!」

「私自篡改當年歷史,詆毀青山宗,你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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