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大龍掛了 作者：白雨涵 (已完成)

第0640章 惡龍之惡

　　有了牛肉。

　　里奧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配合李斯特酣暢淋漓的修煉一場。

　　出征一個多月時間都只是嗑了點藥，他的實力漲幅非常緩慢——也不能說緩慢，比起其他天空騎士，他依然顯得修煉速度飛快。但比起與龍一起修煉時、能夠感覺到實質性的實力增長相比，單獨修煉的實力增長太少。

　　「還是進行龍騎士修煉來得爽快。」

　　不過他也有一定的隱憂，主要是里奧的感情增進似乎停滯不前，還有不少退步。作為一名準龍騎士，他尚未騎龍成功，也沒有時間天天與里奧泡在一起、通過洗腦來磨去里奧的疏離。

　　導致一人一龍之間，始終有深深隔閡。

　　看着里奧一副被榨乾的模樣，他將一堆魔藥掏出來遞給牠，順便上下其手的摸個遍。里奧沒有抗拒他的撫摸，但好像也並沒有很享受這種撫摸。

　　前段時間積累的好感，已經跌回原點。

　　很難伺候的一頭龍。

　　「難怪元素龍多是惡龍，這種性格還真令人討厭。」李斯特把玩着里奧的一枚鱗片。牠的鱗片有大有小，脖子、腦袋、前肢和翅膀上的鱗片又細又密，背上的鱗片則又粗又大，最大的甚至有臉盆大。

　　鱗片有溫熱的觸感，在縫隙之間可以看到逸散的魔力，微微幻化着、形成紅色的細小火星。

　　魔力火星並不燙手。

　　介於魔力與物質之間，並非真正的火星。

　　他有時候挺想扯下一片鱗片，帶回去慢慢研究，但並未付諸於行動。

　　感受鱗片上附着的魔力，以及內部充沛的「龍意」，李斯特皺眉思索：「別的龍騎士到底是如何騎龍成功的？難道元素龍性格惡劣，本就無法騎乘？各大王國的龍基本都是元素龍和金屬龍，貌似只有一兩頭是元素龍、其中沒有火龍。」

　　頓了頓。

　　他又想到：「或者是我的實力不夠？必須鬥氣圓滿才能得到里奧的認可，騎上牠並與之契約……我應該寫信給梅林侯爵，向他請教圓滿的高級鬥氣是什麼狀態，是不是類似精英大地騎士的中級鬥氣。」

　　見習騎士的初級鬥氣，非常簡單，就是單純的身體中提煉出一股特殊魔力，稱之為鬥氣。

　　當鬥氣昇華擁有自己的屬性時，晉級為中級鬥氣，成為一名大地騎士。

　　中級鬥氣在身體中達到飽和狀態，便成為精英大地騎士。這時候再想繼續修煉，就得依靠魔藥的衝擊，打破自身細胞的桎梏，從而容納更多的中級鬥氣。量變引起質變，最終向高級鬥氣變遷。

　　天空騎士的高級鬥氣，是比中級鬥氣更加性質特殊的鬥氣，最大的變化表現在「輕盈」上面，騰空飛躍輕而易舉。

　　而當高級鬥氣達到飽和狀態，便成為圓滿層次天空騎士。

　　這個時候的鬥氣狀態是什麼，李斯特還不是很清楚——按照普遍的記錄，圓滿層次的天空騎士可以開始找龍騎，或許這個階段的圓滿高級鬥氣，對騎龍有着某種幫助。又或者圓滿高級鬥氣只能借助龍來繼續修煉。

　　他猜測是第二種，只能借助於龍來突破圓滿高級鬥氣的桎梏。

　　「哦吼！」

　　里奧嗑完藥後，發出一聲愈發威嚴的吼聲。看了一眼李斯特，沒有過多的留戀，直接騰身躍起飛向火山口，如一道流星墜落進岩漿之中。岩漿翻滾着恢復正常，只剩下蒸騰的水汽和硫磺味道。

　　日頭西斜。

　　李斯在火山口靜靜佇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之後才緩緩邁步下山。

　　阿刻正在海邊幫助七彩鯨蘿絲洗刷身上的死皮，見到李斯特回來，阿刻頓時放下毛刷，衝着李斯特恬靜微笑，蘿絲也發出歡快的「嘰呦」叫聲。

　　在里奧身上體會到的失落。

　　迅速被這副溫馨畫面所沖散。

　　比起小火龍里奧，阿刻貼心太多太多。

　　「惡龍就是惡龍，看樣子我不拿出一點強硬手段，里奧真的很難屈服……但是，我究竟要怎麼強硬，貌似我現在的實力，不一定真的能打得過牠。」即便是一頭幼年龍，也有着強大的實力。

　　僅僅是化身魔力狀態這一招，就很難真正傷害到牠。

　　而且依仗着火山口的環境，里奧在這裏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除非……我拿出火山玻璃製造一把武器，不知道能不能攻擊到里奧的魔力形態？其實不該叫魔力形態，應該叫龍意形態。」龍意就是具有極限性質的龍之魔力，李斯特參照劍意所創造的名稱。

　　多想無益。

　　他微笑着加入幫蘿絲刷死皮的行列之中。

　　……

　　夜晚在渡渡島的木屋休整一晚，清早起來之後，李斯特又採摘一批麻繩藤種子和人頭骨果。

　　隨後離開這裏，返回鮮花鎮。

　　剛剛抵達海邊別墅，就看到遠處有扈從騎士在徘徊，見到李斯特後迅速奔來：「大人，您終於趕回來，鬱金香堡的老夫人和瑪瑞夫人，還有李維斯爵士夫婦，以及李薇拉男爵，正在城堡中等待您。」

　　「祖母他們怎麼來了？」

　　「他們是來為大人您慶祝勝利，李維斯爵士夫婦還帶着您的侄兒。」

　　「我的侄兒？」李斯特這才反應過來，「羅莉亞已經生了，是個男孩？叫什麼名字？」

　　「男孩，叫李察。」

　　「李察麼……」

　　李斯特將紫菜蟲放入蟲房水池之中，騎上陸行鳥，迅速返回城堡。當他回來之後，包括佩內洛普夫人在內，全都迎接出來，像每一次凱旋時的迎接一樣。氣氛雖然簡陋但熱情卻更勝以往。

　　每一次凱旋，他受到的熱情都會暴漲一大截。

　　這是貴族生下來就會學習的勢利，但李斯特並沒有去斥責這種行為。嫌貧愛富本就是大多數人的天性，強者受到崇拜、弱者遭受鄙視，就連他自己也是願意多看兩眼漂亮小姐姐，而不會盯着普通女人看。

　　「祖母，您怎麼親自來鮮花鎮了。」

　　「我們鬱金香家族的天才凱旋，我這個靠着家族生活的老太婆，怎麼能不來迎接我的天才孫子！」佩內洛普夫人說得很坦然。

　　李斯特攙扶着她的胳膊：「我這裏有些事情耽擱，本來打算是處理好事情，親自前往鬱金香堡向您獻上捷報。」

　　「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這時候，羅莉亞已經抱着繈褓中的嬰兒，站在了城堡的門口。李維斯也使勁的招手：「李斯特，你做了叔叔，快來看看自己的侄兒，家族的第四代新成員！」

第0641章 迷龍心靈

　　嬰兒，看起來挺可愛。

　　當然李斯特知道這個時候作為叔叔，是需要給見面禮的，但他根本沒有什麼準備。雖然這幾年強勢崛起，家底並不豐富——贈送精靈作為禮物更不合適，貴族沒有互贈精靈的風俗。

　　「或許送他幾本書，我自己出版的個人著作？」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便被他否決，如果是個成年人用書籍打發還行，送一個嬰兒書籍就顯得有點敷衍。

　　略微思考之後，他拿出一枚藍寶石，塞到酣睡中的李察手中。

　　看着李察、其實是對李維斯夫婦說道：「這枚藍寶石是我的佩劍斬空大劍所鑲嵌寶石，在與怒濤侯爵的大戰之中，斬空大劍破損嚴重已經無法使用，但這枚藍寶石依然完好。李察，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樣成為強大的騎士！」

　　這是美好的祝願，寶石的意義重大。

　　如今的李斯特就是騎士的標杆，足以成為李察今後的人生目標，這非是自吹自擂、只是一個事實。

　　李維斯和羅莉亞顯然很滿意李斯特的禮物：「李斯特，感謝你對李察的祝福，我們也希望有一天，他能像你一樣成為強大的騎士！」

　　如果是平常人的祝福，應該祝福李察有一天能騎龍，不過那更像是一種客套。

　　騎龍的目標是在太不可思議，成為李斯特這樣得頂尖強者，才該是所有騎士的畢生追求。

　　當然。

　　李維斯夫婦還不知道李斯特其實是「鬼劍士」。

　　古戰士傳承的消息，僅僅在少數大貴族口中流傳，這種消息等閒沒有必要告訴太多人——騎士統治世界的時代，古戰士註定沒落。即便還能流傳，掌握古戰士傳承的家族也會將秘密保存起來。

　　送完見面禮。

　　李斯特也收到了禮物，沒有意外，是佩內洛普夫人帶來一盆盆栽。

　　施展魔力之眼觀察，這盆盆栽絲毫沒有魔力跡象，讓他鬆口氣的同時又隱隱有些失落——胃口早被盆栽孕育的精靈蟲養刁。

　　……

　　基本上整個下午都是李斯特在講故事。

　　攻陷大魔法師守城的雪梨堡，飛奪四橋拱衛的小河心堡，硬抗擁有鬥氣領域的怒濤侯爵，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白鷺堡，打通咆哮大河與三龍河黃金水道，最後再強勢攻下困龍山鐵礦。

　　無數船隻逆流而上、順流而下，將那些沉甸甸的鐵礦石裝船運走。

　　比起傳信騎士結結巴巴的講述，作為故事主角的李斯特親自敘述，又是別有一番滋味令人陶醉。

　　尤其是與怒濤侯爵之戰，堪稱僅次於屠龍之戰的曠世大戰，對藍寶石大公國來說，幾十年都不一定會發生一次——準確說是從未發生過，沒有古戰士傳承、沒有鬥氣領域秘籍，只能胡亂搶點物資這樣子。

　　晚宴之前，李斯特又帶着一家人看了看他的精靈。

　　如今他有一隻大精靈——巨藻大精靈。

　　十四隻小精靈——荊棘、玉米、三隻巨藻、小麥、劍麻、豆瓣綠、粟米、黃連、蘋果、翻白草、松樹、煙草小精靈。

　　阿刻的小精靈——紅樹小精靈。

　　以及耶維奇的小精靈——兩隻水花生小精靈。

　　四十三隻精靈蟲——花生、苜蓿、兩隻荊棘、兩隻鬱金香、粟米、兩隻小麥、番茄、香椰、兩隻龍葵、玉米草、三隻橡膠、四隻蛇血果、蘋果、大麥、無花果、黑莓、豌豆、煙熏草、綠茶樹、捕蠅草、秋茄、羊角果、綠元寶、人頭骨、生石花、八隻巨藻、紫菜精靈蟲。

　　阿刻的精靈蟲——海帶、紫菜、紅石花、馬尾、墨角精靈蟲。

　　以及耶維奇的精靈蟲：直立百部、甘薯、芹菜、針茅、黑麥草、雛菊、貓尾草、狼尾草、散尾葵、連翹、兩隻掃帚苗、石上藕、綠蘿精靈蟲。

　　合計為。

　　1隻大精靈，17隻小精靈，62隻精靈蟲。

　　如此數量，已經在小精靈方面超過鬱金香家族，大精靈相互持平，精靈蟲則只達到一半數量。

　　「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現在已經比普通的伯爵家族產業更豐富，雖然家族的精靈蟲數量更多，但你的小精靈更多！」李維斯感慨不已，鬱金香家族的精靈都就交給了他契約，但父輩給的和自己掙的，是兩種成就感體會。

　　「呵呵。」

　　李斯特矜持說道：「畢竟我是榮耀之子，精靈們更青睞於我，而且再來幾次開拓令，恐怕城堡的蟲房都會塞不下這些漂亮的精靈。」

　　李維斯很想反駁——精靈哪有這麼容易得到。

　　但話到嘴邊，他又給咽回去，對於其他人來說精靈實屬難得，但對於李斯特似乎恰恰相反——僅僅從佩內洛普夫人的盆栽，就能體現着一點，他和李薇拉沒少抱回去盆栽，然而一盆也沒孕育過精靈蟲。

　　所以他只能配合着強顏一笑：「我相信會有這一天。」

　　……

　　晚宴熱鬧又喜慶。

　　盡興到半夜才散去，安排好祖母等人的住處之後，李斯特洗完澡躺回自己的床上，被吹捧上來的興致還沒徹底平息。

　　他回憶穿越這兩年半時間裏，雖然沒有做出驚天動地的大變革，但也沒有默默無聞當個小透明。

　　至少在藍寶石大公國這大陸一隅的環境中，他屢次出風頭，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等這一次鐵礦搶奪的戰役結束，他的名字註定席捲國內各個群島，從貴族到平民都會談論他的名字。

　　所有年輕的騎士，恐怕也都會以他作為目標，不管是嫉妒還是崇拜。

　　「真想快點騎龍成功……我的帥氣已經不允許我再這麼低調了。」他有些出神的想到。在這個世界上不成龍騎士終究是螻蟻，成為龍騎士他才有資格隨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緩緩地，一陣虛幻的煙霧從眼前升起。

　　每當他出神或者凝神的時候，煙霧任務都會自然出現。

　　「咦？」

　　他的注意力迅速回返，定格在煙霧任務的變化上：「完成任務，獎勵三顆迷龍心靈果。」

　　「任務已經完成，說明這次藍寶石大公國的開拓令正式結束，要麼是龍騎士阿隆索·仙客來趕回，要麼是鐵礦石已經搬空……不過這個獎勵是什麼，三顆從未聽說過的迷龍心靈果，難道是……」

　　他腦子裏迅速浮現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是類似血脈果實、但屬於迷藥類型的果子？迷龍……心靈……這是用來迷倒龍的神奇果子？」

第0642章 枯木掛果

　　李斯特不是一個有長遠規劃的人，總喜歡想一出是一出。但不可否認他在騎龍方面高度執着，凡是涉及到龍的相關信息，他都有過詳細的記錄，並列舉在自己還沒問世的《李斯特馴龍手冊》之中。

　　而且在把魔法書籍送給克麗絲、阿刻觀看的時候，也同樣要求她們把涉及到龍的內容記錄下來，交給他整理到手冊中。

　　他自己更時常組織會識字的僕從，翻閱騎士小說，從中查找有關於龍、修煉、地理誌、魔獸、精靈等相關信息，再詳細記錄下來。

　　光是記錄信息的書本，就能碼放一整張書架——當然因為是厚皮紙的緣故，其實真心沒多少實質內容。

　　白紙作坊一直在研究白紙，已經有成品完成，然而成品連農村上墳的草紙都不如，更別說在上面流暢書寫。對於白紙的研究和改良，還有不短的一段路程要走，暫時還是以厚皮紙為主。

　　根據他找人閱遍所有能買到的騎士小說、魔法書籍，記錄下的有關龍的信息，從未提到過迷龍心靈果這種東西。

　　也就是說。

　　這種果子要麼是被養龍家族所壟斷，要麼就是世間罕見無人知曉。

　　「那麼，我要去哪找這三顆迷龍心靈果？除了發動領地進行農田普查，似乎也沒有太多辦法搜尋……或許我其實不需要做什麼，三顆迷龍心靈果會自動送上門？」

　　不管怎樣。

　　他現在十分興奮。

　　為自己聽到迷龍心靈果後、所產生的大膽想法而激動，所有的困倦和疲憊都一掃而空，只剩下渾身的血液沸騰。

　　「果然，只要我的精神干擾足夠強大，就能引導煙霧任務，或者說撥動命運的絲線！每天都想着要如何騎龍，煙霧任務就自動為我改變命運，引導我找到迷龍心靈果這種可能迷倒龍的神奇果子！」

　　興奮片刻，他強行壓抑住自己的念頭——必須要考慮到迷龍心靈果並非猜想中效果，所以還是等果子到手再去興奮不遲。

　　此時。

　　重新呼喚出煙霧任務。

　　「任務：手繪的遺跡地圖並不精確，這需要你仔細搜索才能找到失落的未知種族文明，也許徘徊於這片海域的某個角落，響起的歌聲會指引你前進的方向，請尋找海上歌聲。獎勵：年邁的海妖。」

　　「嗯？」

　　「年邁的海妖？」

　　又是一份驚喜，海妖這種神奇的生物，從李斯特為阿刻而癡迷就知道她們究竟有多麼美好。

　　只是有點可惜，這是一隻年邁的海妖。

　　年邁這個詞匯總讓人聯想到白髮蒼蒼、滿臉褶皺、佝僂着背的形象，這與阿刻所賦予李斯特對海妖純淨、美麗、天真的想法，會產生很大的衝突。不過生老病死是生命的常情，他不至於為之神傷。

　　「尋找未知種族碰到海妖，說明這個未知種族真的很可能是海妖所留下？」他按下之前的激動情緒，開始認真考慮新任務，「年邁的海妖應該有四百多歲了吧，四百多年的人生應該飽經滄桑、見多識廣。」

　　想到這裏，頓時眼睛一亮。

　　「這隻年邁的海妖，簡直就是煙霧任務送給我一本活着的海洋手冊啊！」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智慧更多是經驗的累積，這隻年邁的海妖四百多年人生中，去過多少地方、接觸過多少船隻、見證過多少故事……可想而知她本身就是一本厚厚的知識書籍。

　　翌日，送走佩內洛普夫人等人。

　　他就開始着手策劃去尋找文明遺跡。

　　這需要阿刻的幫助。

　　「阿刻，你能在一定範圍內感應到海妖的存在是嗎？」

　　「是的哥哥，阿刻雖然從未見過同類海妖，但是阿刻有感受過幾次海妖的氣息，知道她們就在不遠處。」

　　「感應距離有多遠？」

　　「不是很清楚呢，不過應該有十幾公里範圍吧。」

　　「嗯，阿刻你仔細準備準備，我準備去探索遺跡地圖，說不定我們會遇到其她海妖，這就需要你來確定她們的存在，並聯繫上她們了。」

　　在李斯特的催促下，阿刻沒有準備太多，很快收拾好個人物品，並交代娜美好好照料紅樹島上的小鴨子們。

　　李斯特也抽時間寫了一封信，交給管家卡特保管，如果他在伯爵等人回歸後還沒回來，就把信交給伯爵。

　　信上內容並不多，主要就是委託伯爵，用鐵礦石換取的資源購買農奴和糧食——如果大公派人前來問詢他是否願意直接追隨，請伯爵務必拒絕，暫時他還沒考慮過直接追隨大公。

　　同時李斯特也交代領地官員，進行農業普查，一旦發現有新品種的果子，務必保管好、嚴格禁止隨意損毀。

　　一切等他回來時候，再做安排。

　　如此。

　　上午時分，換好寶石空間裏的資源，李斯特便與阿刻一道，騎着七彩鯨蘿絲向大海出發。

　　阿刻懂得航海圖，所以能在大海自由暢行。

　　從珊瑚島到咆哮河口海域，乘船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但對於騎乘時速八十公里的七彩鯨來說，包括休息時間只需要兩天半就能完成趕路。白天趕路，夜晚取出舢板，使用定水、定風、定溫神珠，安靜休息。

　　一眨眼已經駛入茫茫大海的深處。

　　偶爾李斯特會在蘿絲休息的時候，站在牠的背上一躍而起，飛騰上高空，然後取出望遠鏡四處觀察。

　　距離咆哮河口岸邊大概還有九百公里左右航程的時候，他發現海上出現一座小型的海島，頓時指引阿刻和蘿絲向小島游去。總是泡在海中並不舒服，還是希望能在小島恢復腳踏實地的感覺。

　　島嶼非常小，比黑馬島的附屬島嶼紅樹島、亂石島、沙灘島和海鷗島都要小，也就是個不到百畝的小島。

　　屬於那種孤零零的礁石島嶼，四周都是岩石懸崖，只有頂上有一小片樹林。

　　靠近之後李斯特直接騰空躍起，登上海島頂上的小樹林。

　　放眼望去都是同一種樹木，這種樹木比較低矮，葉子十分有趣，看起來有點像是蕨類植物。就是恐龍時代的那種高大樹木，地球上大部分蕨類植物都變成矮小的植物，只剩下少數如桫欏這樣的喬木。

　　「不知道有沒有精靈孕育？」每到一處綠色環境，他就習慣性的施展魔力之眼，去尋找精靈。

　　本來只是例行一掃。

　　但視野中猛地出現三個光芒璀璨的魔力反饋點。

　　他心中一動，直接奔向三個反饋點的方向，不出一分鐘時間，便趕到反饋點的面前——蕨類樹林中出現一圈空地，空地中央有一棵枯死的小型灌木，小型灌木已經沒有葉子，殘存的樹枝上掛着三枚閃爍着七彩光澤的果子。

　　「迷龍心靈果！」

　　李斯特瞬間醒悟過來，這就是煙霧任務獎勵的迷龍心靈果！

第0643章 月下歌聲

　　按照固有的印象，李斯特一直以為三顆迷龍心靈果應該在領地被發現，最少也會產生在李斯特的周邊。

　　沒想到卻是在茫茫大海中一座孤島上。

　　枯木不足一米高，枯死的枝椏上分別掛着三枚拳頭大的七彩光澤果子，有點像蘋果但更圓潤。

　　沒有一點兒氣味散發，也沒有一點兒魔力散失。

　　如果閉上眼睛，任憑李斯特如何感知周圍空氣中游離的魔力，也無法感知到這三枚迷龍心靈果的存在。

　　只有施展魔力之眼時，才能感受到七彩光澤之下，有何等驚人的魔力。

　　魔力反饋的光芒呈現濃郁的混沌顏色——混沌顏色就是一團灰濛濛霧霾一樣的顏色，不過更加特殊一些。仔細看過去覺得它是灰濛濛的，再認真觀看，它又好似透明一樣虛幻，可換個視角，又可能成為實質的煙霧。

　　非黑非白、似幻似真、如霧如霾。

　　「魔力濃郁的程度，幾乎達到飽和的感覺，遠超血脈果實在內的任何具有魔力的果實，這樣強大的魔力的確有迷倒龍的可能性！」李斯特沒有着急摘下果子，他反復觀察果子以及枯木。

　　確定枯木確實枯死，沒有一點能復蘇的跡象。

　　他卻捨不得放過，直接從寶石空間中拿出一把骨鍬，開始小心翼翼的挖掘枯木的根部，準備把三顆迷龍心靈果連着枯木一起放進自己的寶石空間中——如此貴重的物品，必須慎重對待。

　　這一挖就是一個多小時，總算在不傷及枯木根部的情況下，將整個土塊挖起來，然後鬥氣包裹，塞進已經騰出空間的寶石空間中。

　　進入空間裏，三顆迷龍心靈果依然熠熠生輝。

　　李斯特長長鬆了口氣：「呼，這下妥了！下一次去渡渡島修煉的時候，餵小火龍里奧吃一顆，試試效果！如果迷倒了里奧，我直接騎上龍牙台，霸王硬上弓先簽訂契約再說其他！」

　　花費那麼大代價將里奧復活，又細心照顧里奧許久，為里奧尋找火山修煉，為里奧運送食物。

　　爹媽一樣伺候着里奧，結果連騎一下都不肯。

　　面對如此惡龍。

　　李斯特心裏面充滿怨氣，所以施展這種不算光彩的強硬手段，他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又不是殺了里奧，只是騎一下會死啊！」

　　看了看留下的大坑。

　　李斯特拍拍手，重新巡視孤島頂上的這片蕨類樹林，魔力之眼來回巡視兩遍，沒有發現任何具有魔力的植物。用肉眼也沒有觀察到類似枯木這種高度、形狀的植物，確定這裏再無價值。

　　「也不能說沒有價值，萬一這裏又能長出一棵結迷龍心靈果的樹苗呢……這座島就叫做心靈島吧，既是一處海上的落腳點，也是可能孕育新的迷龍心靈果場所，日後得經常關注此島。」

　　孤島命名為心靈島，枯木也命名為心靈果樹。

　　隨後李斯特跳下大海，離開心靈島，繼續向咆哮河口的近海航行。9月的天氣逐漸轉涼，一眨眼李斯特、阿刻和蘿絲就在這附近海域轉悠兩天時間，沒有發現遺跡地圖指定的遺跡。

　　也沒有察覺到年邁海妖的存在。

　　甚至連荒島都沒有發現一座，倒是遇到幾隻海怪，都被阿刻輕易獵殺，然後留給李斯特在海上進行燒烤。

　　寶石空間中有木炭、火鍋等一應炊具，可以盡情在大海上燒烤。

　　烤肉不僅李斯特愛吃，蘿絲也十分愛吃，這樣的日子其實還不錯，所以他也沒有感覺到焦急。

　　尤其是吃飽喝足的時候，再聽着阿刻婉轉動聽的歌聲，絕對是頂級的享受。

　　「可惜場景裏沒有一架鋼琴……」李斯特又一次感覺到遺憾，偶爾彈彈鋼琴可以陶冶情操，撫平躁動的情緒。

　　但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時候。

　　阿刻的歌聲卻戛然而止，並且驚訝的說道：「呀，哥哥，阿刻感覺到同類的氣息，我們附近有一名海妖！」

　　李斯特頓時從舢板的船艙中一骨碌爬起來：「是嗎，可以確定這名海妖的方位嗎？」

　　「有點困難，感覺不是很清晰，若隱若現呢。」阿刻蹙着眉頭，在盡力的感應自己的同類。

　　「記住這個位置，我們現在向北邊游動，看一看感覺會不會更清晰！」

　　片刻之後，停止游動的阿刻搖頭：「哥哥，感覺沒有了。」

　　「看來這個海妖不在北邊，我們回去！」

　　返回之後。

　　感覺又重新出現。

　　這次李斯特指揮向南方前進，結果到了南邊感覺再次中斷。隨即返回起點，向西邊出發，游走足足十公里，這一次感覺不僅沒有斷還越來越清晰。

　　「就是這個方位，我們繼續出發！」

　　一邊游走，李斯特一邊時不時騰空而起，用望遠鏡向四周圍觀察。這麼長時間的摸索，基本可以確定那名海妖並未移動，而她靜止的可能性應該是停在某片礁石之間。發現疑似的島嶼、礁石，很可能就是海妖藏身之處。

　　如此不斷摸索。

　　依靠阿刻與那名海妖之間的感應，在天黑之前，終於找到一處因為退潮而浮現的珊瑚礁。這是一處沒有浮出水面的海底珊瑚礁，不過可以看到珊瑚礁環形的白色島嶼輪廓，就潛藏在水下一兩米深度。

　　與鮮花鎮那邊的環形礁類似，這座珊瑚島也是圓環形，珊瑚礁的環形中央是淺淺的小湖泊，並且被周圍高出的珊瑚完全包圍。

　　在這座大的珊瑚礁周圍，還有幾座小的珊瑚礁，也都沒有浮出水面。

　　漲潮時裏奧們幾乎不可見，退潮時才能依稀看到輪廓。

　　「就在這裏了，阿刻，我們找一找。」李斯特絲毫不停，施展魔力之眼在珊瑚礁之間來回巡視。

　　找了半天，月亮都升起來，依然沒有找到海妖的藏身之處。

　　無奈之下他只好讓阿刻試一試用歌聲把海妖呼喚出來，阿刻空靈、純淨、婉轉的歌聲在珊瑚礁之間響起。

　　片刻之後。

　　忽然遠處的一座小型珊瑚島中，傳來飄渺、憂傷、細膩的歌聲，與阿刻的歌聲相呼應。這道歌聲同樣好聽，但比起阿刻聲音中包含的單純、天真，裏奧的聲音更加成熟、豐潤，能體會到其中蘊含着許多故事。

　　李斯特沒心情聽什麼唱歌，他直接鎖定這名年邁海妖的位置，招呼阿刻立刻向對方的位置趕去。

第0644章 魚醜聖殿

　　礁石之間。

　　巨大的海螺貝殼閃爍着魔力光芒，一名身上有着淡綠色看似透明、其實不透明水帶遮掩重要部位的女性就坐在上面，她的身體同樣有濃郁的魔力光芒。

　　水屬性的魔力光芒。

　　「你們是在尋找我們嗎？」

　　這名女性見到李斯特和阿刻之後，淡淡的開口問道。

　　她說的是風語。

　　看上去並沒有顯得蒼老，只是仿佛三十多歲女性的外表，翠綠色的長髮披在背上。耳朵、額頭、肩膀、手肘、髖部、小腿上都有透明的魚鰭狀結構，這一點上與阿刻類似，不過阿刻沒有這麼多魚鰭。

　　最誇張的是她的背上，有蝴蝶狀的巨大魚鰭翅膀，輕輕扇動一圈一圈的水流。

　　總體而言，她比阿刻更妖豔，但是擬人化的程度不夠，大量魚鰭狀的透明結構破壞了美感，部分皮膚還有些微地方有類似魚鱗一樣的結構。

　　她的顏色總體上偏向綠色。

　　阿刻是湛藍色頭髮和藍色的瞳孔。

　　比較起來，阿刻只有少量的透明魚鰭狀結構，皮膚雪白細膩有光澤、比人類嬰兒的皮膚都要好。擬人化程度更高，因此看着更加符合人類的審美觀，遠超眼前的這名「年邁的海妖」。

　　不過。

　　這名海妖有着完整的雙腳，精緻秀氣。

　　可以想像如果阿刻也長出雙腳，該是多麼美好的一副畫面。

　　「你好，我是一名人類騎士，請問你是海妖嗎？」李斯特騎在蘿絲的背上，優雅的微笑施禮，「我身邊這位小姑娘，她也是一名海妖。」

　　阿刻對面前的海妖並沒有很熱情，只是簡單打招呼：「你好。」

　　年邁海妖看了一眼阿刻，隨即轉向李斯特：「年輕的人類騎士，我的確是一名海妖，你來這裏有事情嗎……我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人類了，連藍寶石過往的船隻都沒有理會過。」

　　「藍寶石？」李斯特眼睛一亮，「你知道藍寶石大公國？」

　　「我在這片大海自由遨游的時候，藍寶石還沒建國，那個時候除了古老的沉船，海上一艘船隻都沒有。是藍寶石帶來大量的船隻，這片大海才開始忙碌起來。」年邁海妖看着不顯老，但一開口就是幾百年前的故事。

　　李斯特聞言，口氣頓時有所變化：「能冒昧問一下，您至今已經經歷過多少歲月嗎？」

　　「四百多個夏冬，已經記不清楚了。」

　　四百多歲。

　　可謂活化石了！

　　通過阿刻的成年時間計算，海妖大概也就四百多年壽命而已。

　　李斯特知道面前這名海妖就是煙霧任務要尋找的海妖，不由得更加熱情：「很高興在此遇見尊敬的海妖長者，吾名李斯特·鬱金香，是藍寶石大公國的一名子爵，能否有幸知道您的名字？」

　　「我的名字嗎……」年邁海妖抬起頭，看着水面上倒映的明月，有刹那的失神，「阿芙羅蒂德·赫克托爾·西尼忒赫亞·泰西絲·尼莫忒彌斯·帕耳塞福涅……絲黛羅普·布裏塞伊絲。」

　　「額。」

　　李斯特的嘴角抽了抽，為什麼每個海妖都要給自己起這樣長達兩百字以上的名字：「您的名字很長，和我的妹妹名字一樣長，她叫……」說着他扭頭看着阿刻，貌似記不住阿刻的全名。

　　阿刻十分善解人意，迅速說出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是塔娜希思緹·烏拉帕弭妮·賽萊諾·琉喀忒亞·福耳庫斯·布妮塞伊思……卡珊德拉·阿刻羅伊得斯。不過我已經改名為阿刻羅伊得斯·真理，您可以叫我阿刻。」

　　「真理……你竟然是一名海妖魔法師？」年邁海妖詫異一下，不過隨着目光在李斯特和阿刻身上稍作遊移，她大概已經明白，「我也在曾經學習過魔法，可惜只學會幾個簡單的魔法。」

　　有了共同話題，聊天就不再尷尬。

　　李斯特笑道：「阿刻是一名大魔法師。」

　　「大魔法師麼，這麼年輕的海妖大魔法師，確實難得。」年邁海妖輕輕點頭，「你們可以叫我伊絲。」

　　「伊絲長者。」

　　「海妖海生海養，並沒有你們人類那麼複雜的世俗關係，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即可。」

　　李斯特從善如流：「好的，伊絲。」

　　如此，見面客套已經完成，接下來的聊天話題漸漸變成李斯特不斷提問題，伊絲則用自己四百多年的人生來回答他。雖然態度一直不冷不淡，但伊絲對待李斯特的問題卻沒有什麼不耐煩。

　　阿刻則在一旁安靜的聆聽。

　　「伊絲，我對海妖充滿好奇，尤其是我的妹妹阿刻也是一隻海妖，但她還十分年幼，需要學習許多知識，我希望你能幫忙教導她。」見對方的態度十分配合，李斯特趁勢提出請求。

　　更多是想要把這隻海妖拐到自己的領地去居住。

　　然而伊絲卻回道：「海妖並不需要教導，每一隻海妖都有自己的成長軌跡，體會海洋上的一切悲歡離合，是海妖存在的意義。」

　　阿刻也說道：「哥哥，阿刻想要自己成長。」

　　對於這兩個海妖彼此間的冷淡反應，李斯特着實有些不解。按理說阿刻十分善良單純，伊絲的性格也十分平和。身為同一種族的生物，即便兩人不會「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也不至於如此冷漠。

　　可事實上從一開始尋找海妖時，阿刻就對未知的海妖並沒有任何熱情。

　　或許，海妖身上的某種氣質，令彼此互相排斥。

　　他準備回去好好詢問阿刻，現在並不方便直接提及，於是轉移話題道：「伊絲，我們前來這片大海的目的是發掘一座古代遺跡，不知道你能不能為我們指引一下古代遺跡的方向？」

　　「古代遺跡，你是說那座魚醜聖殿廢墟吧。」

　　「魚醜聖殿？」

　　李斯特又聽到一個新的詞匯——「魚醜」在風語中的內容，是指「像魚但是很醜陋的怪物」。

　　伊絲伸出纖細的胳膊、小蔥一樣的手指，指着東南方向：「從這裏一直往前游動五十公里左右，有一座方形的珊瑚礁。再從珊瑚島向正南方向游動三十公里，有一處百米深的海底水坑，淤泥掩埋的就是魚醜聖殿廢墟。」

　　她說完又補充一句：「那裏有一隻強大的死靈魚醜，拱衛着魚醜聖殿，我建議你們還是不要輕易涉足。」

第0645章 有緣無分

　　「死靈魚醜？」

　　李斯特又聽到一個新的名詞：「伊絲，能說說這個死靈魚醜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嗎？」

　　「你知道死靈嗎。」

　　「我知道幽魂和巫妖。」

　　巫妖他見過兩位，柯蒂斯·真理和公牛侯爵。

　　幽魂則是維吉妮亞·真理，一直在他寶石空間中的靈魂儲罐中呆着，只是偶爾才會放出來聊聊天。

　　「我聽說過巫妖，那是一種催發靈魂力量的邪惡轉化，死靈與巫妖有些類似，不過激發的不是靈魂力量，而是用殘存的靈魂控制住生前的物質力量。那隻死靈魚醜的生前，我懷疑有魔導士的水平。」

　　「魔導士？」李斯特瞪眼，魔導士是能夠跟龍單挑的存在，一隻死靈魚醜竟然有魔導士水平，這顯然過於誇張。

　　「只是我的懷疑，而且是死靈魚醜的生前實力，它現在也許只有大魔法師的實力，不過身體很強。我年輕時候就發現了魚醜聖殿，一直想要進去卻始終被它攔在魚醜聖殿門外，時間並未讓它衰弱。」

　　聽到只有大魔法師的實力，李斯特這才鬆了口氣。

　　魔導士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在世人的眼中，忽然告訴他在一處殘存幾千年的遺跡之中會有魔導士存在，他絕對不會相信——時間會令一切腐朽，連龍這種頂級力量代表都會死亡，何況其它生物。

　　隨後李斯特又詢問伊絲關於死靈魚醜的具體細節。

　　根據伊絲的說法，死靈魚醜是魚醜種族的強者，被禁錮在魚醜聖殿當作守衛。身高足有十米，像是一隻站立的大青蛙，但上半身卻是魚一樣的腦袋和身體。手中握着一把奇怪的魚叉，能釋放強大的水系魔法。

　　其中有一種魔法，被伊絲稱之為「水流枷鎖」的高級魔法，可以控制水流束縛住對手的身體，然後向外撕扯。

　　年輕時候的伊絲被束縛過一次，差點就此分屍。

　　聽她說完之後，李斯特轉身詢問道：「阿刻，你覺得你能在水下戰勝這隻死靈魚醜嗎？」在百米深的水中，他的戰鬥力會嚴重下滑，真不一定能輕易虐殺主場優勢明顯的大魔法師級別對手。

　　阿刻認真點頭：「哥哥放心，伊絲說的死靈魚醜感覺實力並不強呢，阿刻已經掌握很多種高級魔法，水旋聚變肯定能將死靈魚醜轟殺！」

　　「還是要小心謹慎。」

　　李斯特摸了摸阿刻的秀髮，戰鬥起來的阿刻不容小覷，打法還是相當兇猛的，尤其是水旋聚變之類的原創魔法，威力十分巨大。

　　聊完死靈魚醜，夜已經深了。

　　他打算就在這處珊瑚礁休息一夜，明天再去尋找魚醜聖殿，同時也用夜晚時間，盡可能的與伊絲聊天，打聽出她四百多年人生的豐富閱歷——最好能聯絡一下感情，把伊絲帶去黑馬島，擔任自己的私人顧問。

　　現在，聊天為主。

　　「伊絲，為什麼同為海妖，阿刻是在貝殼中孕育，你卻是在海螺中孕育？」他指了指伊絲坐着的巨大海螺，白色底色上有棕色的花紋，看上去比阿刻的貝殼還要大，上面還生有許多尖刺。

　　「海螺也是貝殼的一種，每一隻海妖都是在貝殼中誕生，這沒有為什麼。只是貝殼千奇百怪，我們的孕育也就千奇百怪，就像你們人類有高矮胖瘦，海妖也有不同貝殼不同長相。」

　　「你是什麼時候長出雙腳的？」

　　「我的成年日期是五十五歲，徹底脫離海螺貝殼中的生長液，擁有獨立的雙腳。」她晃了晃自己白皙的雙腳，腳指頭格外漂亮。

　　李斯特不是足控，仍然差點失神。

　　不過他畢竟閱歷豐富，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眼神也明亮清澈：「五十五歲，這樣說來阿刻今年四十二歲，還有十三年才能成年？」十三年比李斯特預計的時間還要遲，着實令人着急上火。

　　聆聽談話的阿刻，也不由得有些失落——儘管追求年輕是每個女性的天性，但未成年人希望儘快長大也是天性。

　　伊絲卻是笑了笑：「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沒長腳的時候希望長腳，長出了雙腳又何嘗不懷念沒長腳的時光。」

　　「你的話總是很富有哲理。」

　　「大概是我見的多了。」

　　「你的一生中一定接觸過許多人類吧？」李斯特問道。

　　伊絲的眼神有片刻失焦。

　　隨即搖着頭說道：「我曾經登上過陸地，也曾經求索過愛情，然而到頭來還是大海更適合我……不過年輕的人類和年輕的小海妖，我依然推薦你們去求索愛情。愛過才能知道情意的濃重，傷過才能知道天真的可貴。」

　　瞬間。

　　李斯特感覺到伊絲身上縈繞着女文青的氣質。

　　或許她不僅僅是大海上的歌者，更應該做一名海上的吟遊詩人。

　　「那麼你能說說你在陸地上生活的故事嗎，我雖然是一名騎士，但我也是一名史學家，我正在編篡一部記錄大陸歷史變遷的鴻篇巨著《龍戰於野》，希望能從你這裏得到被遺忘的歷史。」

　　為了增加信服力，他直接從寶石空間中取出那本寫了開頭幾篇，就長期擱筆的《龍戰於野》，遞給伊絲觀摩。

　　伊絲接過厚厚的厚皮書，只是草草翻兩頁便遞還回來：「我並不認識蛇文，我與人類接觸的時間都發生在雄鷹王國。」

　　不看最好。

　　因為後面都是空白。

　　李斯特收起厚皮書，說道：「那麼給我講講你的故事。」

　　……

　　和天真愛幻想的大部分少女一樣。

　　伊絲長出雙腳後，不免對人類生出了濃厚的興趣，她趁着夜晚靠近海岸偷聽人類的生活。

　　最終在一次偷聽時，被村民發現。

　　村民竟然十分精明，沒有當場揭發她、驅趕她，而是哄騙她住在家中，然後告訴了自己的領主。

　　那是一名英俊的年輕貴族，見到伊絲後瞬間愛上伊絲的奪目容顏。伊絲也迅速沉醉於年輕貴族的花言巧語之中，過了一段幸福的人魚之戀。只是貴族最終還是拋棄她，娶了一名貴族少女。

　　而她，在哭泣之後，回到了大海。

　　過去幾十年後，聽到貴族老死的消息，她又重新回到陸地悄悄參加了貴族的葬禮。葬禮上的情景讓她釋懷曾經受到的傷害，她開始學習人類的魔法，並試圖遊歷大陸見識更多風土人情。

　　「不過只持續半年，內陸的環境實在惡劣，我的皮膚一天比一天乾燥。所以我放棄了遊歷，重新返回大海居住。」伊絲唏噓的說着，「在那之後，我偶爾會前往其它海域生活，但走走停停還是留在這片生養我的海域。」

　　這就是伊絲的人生。

　　沒有什麼崎嶇坎坷、生死離別，連唯一一次情傷，也不過是被貴族拋棄——那名貴族騎士其實還愛着她，只是貴族身份讓他必須娶一位人類妻子，生育後代傳承家族。因此拋棄了海妖。

　　海妖與眾不同的外貌，以及無法生育的弊端。

　　註定人魚有緣無分。

第0646章 蛇髮女妖

　　海妖伊絲的故事並沒有驚天地，她遊歷大陸的見聞也沒有太多值得稱奇，至少不值得編篡進《龍戰於野》之中。

　　最關鍵的是，她從未涉足過雄鷹王國的貴族高層，所以知道的信息也就十分有限。

　　不過她的經歷也並非全無是處。

　　譬如她曾經跟鋼琴大師車爾尼·風車學習過彈鋼琴——車爾尼是鋼鐵嶺王國的著名鋼琴大師，曾遊歷過雄鷹王國並遇到伊絲，告訴伊絲他的名曲《水邊的尤瑞艾莉》是如何創造出來。

　　那是一個秋天的黃昏，周遊列國采風的車爾尼，行走到鋼鐵嶺王國與高爐堡王國的邊界處，在一座邊陲小鎮的鄉下駐足。從馬車上搬下來自己隨身攜帶的鋼琴，他正準備調整鋼琴，練習一曲。

　　忽然一隻麋鹿從林中竄出，

　　徑直向他奔來，但因為這裏是河邊，麋鹿走投無路，剛想跳河游到對岸。

　　結果一隻鋼叉從遠處飛來，將麋鹿迅速爆頭擊殺。再然後車爾尼就見到一名淡綠色頭髮像是蛇一樣舞動的女妖，從樹林中走出來。低垂的眼瞼、修長的身形、雪白的肌膚還有鮮豔的紅唇。

　　迅速讓車爾尼墜入愛河。

　　然而女妖拖動死掉的麋鹿時，只抬起眼皮望了他一眼，那一刹那他就好似僵硬一樣無法動彈，連眼珠子都不能轉動。只能目送着女妖的背影消失在樹林中，渾渾噩噩不知道過去多久。

　　再醒來時，已經被僕從和當地居民所救，躺在一張床上。

　　經過當地居民的講述，他才知道這名女妖叫做尤瑞艾莉，相傳是居住在這片森林之中的蛇髮女妖，有三姐妹。

　　大姐叫斯忒諾、頭髮是墨綠色，力量可以一拳殺死一頭強大的魔獸；尤瑞艾莉是老二、頭髮是淡綠色，跳躍一步就像天空騎士飛起來一樣；小妹叫墨杜薩、頭髮是鮮紅色，她可以支配蛇類。

　　三姐妹的眼睛都有着強大的力量，誰對視她們的眼睛就會變成石頭。如果石頭被打碎人也就死了；不打碎的話，過幾天便能恢復血肉之軀。

　　平時蛇髮女妖三姐妹和當地居民井水不犯河水。

　　曾有貴族試圖進入那片莽荒的森林，去抓住這三名美豔的蛇髮女妖，但要麼失蹤在森林中，要麼就一無所獲，連三姐妹的蹤影都見不到。車爾尼同樣垂涎於尤瑞艾莉的美色，他就在這個地方住下。

　　期待着再次見到尤瑞艾莉，可惜一連許多天都沒見到過，便把思念化作音符，創作出名曲《海邊的尤瑞艾莉》。

　　「真的有蛇髮女妖的存在嗎？」李斯特半信半疑。

　　誠然吸血鬼、巫妖之類都存在，但望一眼就能讓人石化的蛇髮女妖，總感覺有些不真實，這種能力過於強大。而且她們又無比美豔，即便頭髮有點詭異，相信許多獵奇的騎士依然會趨之若鶩。

　　伊絲搖頭道：「我也曾詢問過車爾尼大師，他告訴我這個世界遠比所看到的更廣闊，沒有人能隨心所欲索取一切。」

　　「也就是說，後來再沒有人見過蛇髮女妖三姐妹了？」

　　「我不知道，我並沒有關注她們。或許她們就像海妖一樣，見識過人類的複雜，又回到生養自己的家鄉，過着平淡的生活。」

　　總之。

　　類似蛇髮女妖三姐妹的故事，伊絲還有很多。

　　諸如行走在高爐堡王國、荒石平原的牛頭人，頂着牛一樣的雙角，發出憤怒的咆哮驅趕入侵者；玫瑰大公國的西部原始森林，居住着手拿棒槌的巨大食人魔，過着茹毛飲血的生活。

　　有人在雄鷹王國的一座山嶺中，見到過長着翅膀、像老鷹一樣飛行的鷹身女妖；某個公國的公爵之女，在森林中見到獨角獸，並在獨角獸的幫助下逃離婚禮、不知所往。

　　月圓之夜的某座無名城堡，經常響起狼嚎聲，據說城堡的主人是個狼人，能變身成一頭銀色的狼。

　　伊絲還見過一名騎士，仿佛騎在半空中、屁股底下什麼都沒有。經過打聽才知道，馱着騎士的是一隻夜騏坐騎，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能看到它。

　　……

　　上了年紀的老人都喜歡講故事。

　　年邁的海妖伊絲也同樣如此，起初還是李斯特詢問她才回答，到了後半夜基本上就是她在不停的講故事。

　　有些故事有趣，有些故事無聊，阿刻很認真的聽講。

　　李斯特卻已經開始走神。

　　眼前緩緩浮現煙霧：「完成任務，獎勵海妖伊絲。」

　　隨即煙霧幻化，組成新的蛇文：「任務：海妖可以指引你前行的方向，但是她已經沒有多少暢游大海的力氣，海中隱藏的危險需要你親自度過，請戰勝殘存的死靈魚醜，發掘魚醜聖殿。獎勵：神秘珠寶。」

　　「唔，獎勵神秘的珠寶嗎？」李斯特默默想到，「該不會又是某種貝類的珍珠吧？」

　　在這個世界上，寶石、水晶、玉石都是專屬名詞，指代三種類型的特殊石頭。

　　寶石與水晶源自於龍的生產，玉石則是大地凝聚魔力所形成。

　　而珠寶則專指飾品——寶石和水晶可以打造飾品，完整的玉石可以打造飾品，珍珠、珊瑚、琥珀之類也能打造飾品，金子、銀子、秘銀、山銅之類同樣可以打造首飾，這些才被稱之為珠寶。

　　此前他已經擁有產黑珍珠的黑硨磲、產粉珍珠的粉海螺和產金珍珠的金唇貝，不知道這一次會給什麼貝殼、又產什麼珍珠。

　　「希望不是產白珍珠的珍珠貝，大公的藍龍湖中飼養許多珍珠貝，價值並不大。」

　　帶着這樣的想法。

　　他很快就在伊絲絮絮叨叨的講述中，躺在舢板上睡着了，等他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黎明。

　　揉揉眼睛。

　　看到遠處的礁石邊，伊絲正在用某種水果給七彩鯨蘿絲投食，這隻七彩鯨對誰都十分友好，有時候李斯特擔心它會不會被人給拐跑。另一邊的礁石邊，阿刻正坐在貝殼上，抱着一本書翻看。

　　見到李斯特醒來，阿刻立刻游過來：「哥哥你醒啦。」

　　「你們都沒睡覺嗎？」他隱約記得自己睡着時，伊絲還在講故事、阿刻還在認真聽，結果一覺醒來兩名海妖依然精神抖擻。

　　「阿刻睡過了呀，海妖睡眠時間很短呢，哥哥。」

　　這一點李斯特當然知道，他只是剛起床還有些迷糊，隨後就在礁石邊洗漱，並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

　　再去向伊絲告別：「伊絲，你的故事很有趣，等我和阿刻發掘了魚醜聖殿，希望還能與你暢快聊天。」

　　「聊着聊着就睡着，可不算暢快聊天。」

　　「哈哈。」

　　李斯特尷尬的揮揮手，已經明白伊絲並沒有拒絕。便帶着阿刻沿對方指引的方向出發，先去發掘魚醜聖殿，完成任務取得獎勵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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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7章 巨大雕像

　　五十公里找到小島，四十公里找到海底百米大坑，沒有費多少時間魚醜聖殿已經被李斯特找出來。

　　這是一座長滿水草並且大半截都被淤泥覆蓋的古代遺跡。

　　佔地規模十分龐大，幾百根石柱支撐着宮殿的圓形拱頂，將內部隔絕開。沒有魚蝦在宮殿周圍遊動，只有隨着水流而搖擺的水草與珊瑚。

　　「哥哥，交給阿刻來對付死靈魚醜。」

　　阿刻「踩」着貝殼，站在李斯特的面前請戰。她天生能夠控水，如今又精通水系魔法，水下戰鬥力已經完爆李斯特——主要是李斯特一旦運轉鬥氣，就會衝破七彩鯨蘿絲的魔法-七彩呼吸膜。

　　七彩呼吸膜被衝破，就得憋氣屏住呼吸，這時候再想運轉鬥氣將會十分困難。

　　何況他的鬥氣是火屬性，在水下的威力幾乎被削弱到無法對外釋放，頂多附着在長劍上直接攻擊對手的身體。

　　「注意安全，我給你掠陣！」李斯特握着冰魄斬龍劍，鄭重說道。

　　冰魄斬龍劍的「冰轉」技能還沒掌握，「冰封」技能尚未激活，在水下並不能增加多少戰鬥力。

　　他更多作用是精神支持阿刻獵殺死靈魚醜。

　　按照伊絲的提示，只要踏足魚醜聖殿的範圍，死靈魚醜就會從聖殿之中衝出，驅趕、獵殺入侵者。

　　所以當阿刻踏足到聖殿一角的範圍，猛然掀起一陣強大的水流。

　　接着水流中如一道煙霧一樣噴出一個幽魂狀態的怪物，果然如伊絲所形容，這隻怪物高達十米，外形如同一隻站立的大青蛙，上半身則是魚的腦袋和身體，長着腳蹼的雙腿呈羅圈狀。

　　「嘰裏呱啦！」

　　死靈魚醜甫一登場，就發出尖銳的怪叫聲，然後握着的魚叉高高舉起，一圈魔力光芒在魚叉上蕩漾。

　　沒有任何多餘的工作，直接將魔法向阿刻丟來。

　　不過阿刻沒少在大海中獵殺海怪，同樣早早就撐起水波盾，再瞬發高級魔法，水旋聚變之類的強力魔法不要錢一樣往死靈魚醜身上亂丟。她的戰鬥風格偏向暴力輸出，大概是受到李斯特的影響。

　　李斯特總是會說一些他的戰鬥心得——別廢話搶先攻擊、能開大招就別平A、能一波流就千萬別手軟。

　　阿刻將這些心得奉為圭臬。

　　所以上手就是各種高級魔法，反正死靈魚醜也不會追出魚醜聖殿太遠，真要是魔力告罄就直接跑，毫不留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隨着阿刻一波高級魔法成堆釋放，海水瞬間被攪得渾濁不堪，海底淤泥翻湧，仿佛在魚醜聖殿上方掀起黑色龍捲風。死靈魚醜的抵抗魔法已經徹底湮滅在阿刻的魔法之中。

　　一點反擊也發不出。

　　十分鐘後，阿刻胸口劇烈起伏喘氣起來，體內的魔力直接到底。

　　她便按照李斯特的吩咐，開始向魚醜聖殿外面游走，小心死靈魚醜的反擊。然而跑開之後，死靈魚醜並未追擊出來，直到魔法釋放結束、渾濁海水被水流向四周沖散，大海又恢復清澈時。

　　李斯特才和阿刻互相對視一眼，覺得不可思議。

　　死靈魚醜消失了，魚醜聖殿也被魔法崩塌一角，露出深邃的大洞。更意外的是，在戰鬥區域斜插着一把鋼叉，半掩埋於淤泥之中。

　　「哥哥，這是死靈魚醜的鋼叉。」

　　「我知道。」

　　李斯特看了看悄無聲息坍塌一角的魚醜聖殿，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阿刻，死靈魚醜該不會被你一通魔法滅殺了吧？按道理說它即便躲回聖殿，也會把自己的武器帶回去，不應該丟在外面。」

　　「啊，阿刻把它幹掉了嗎？」

　　「去試探試探！」

　　兩人靠近魚醜聖殿範圍，沒有任何動靜；撿起死靈魚醜丟棄的鋼叉，沒有任何動靜；摸到坍塌的缺口處，依然沒有任何動靜；等順着坍塌的洞口進入聖殿內部，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顯然，死靈魚醜確實死在了阿刻的一波流魔法之中。

　　伊絲所謂的大魔法師水平，現在看起來像是一個笑話——大概是伊絲本身並沒有多少戰鬥力，所以才誤認為死靈魚醜有多強。

　　進入魚醜聖殿，並確定沒有危險後。

　　李斯特這才打量起聖殿內部的情況，簡陋但大氣、古樸中透露出奢華。雖然有一半面積被淤泥所覆蓋，依然可以感受到聖殿內部的巨大。粗大的石柱支撐着簡單的圓頂，拱衛在走道兩旁的是巨大雕像。

　　有水晶燈具照亮，雕像的細節纖毫畢現。

　　「哥哥，這是什麼怪物的雕像？」

　　「我不知道，但我猜測它們應該是比魚醜更加強大的海中種族。阿刻你看。這兩排雕像最靠近門口的四個，分明是死靈魚醜同一種族的魚醜。再往後的雕像，似乎已經不是魚醜，是更接近人形的怪物。」

　　人形怪物有四個，都是雙臂形象。

　　再靠後也是四個人形怪物，但卻是四臂形象。

　　接着靠後的也是四個人形怪物，擁有的是六臂形象。

　　這十二個人形怪物的外形，除了手臂數量和身體強壯程度不同，其它方面都十分類似，長着魚鱗和魚鰭，三根粗壯的手指握着不同武器。頭部像蛇頭又像魚頭，這一點與魚醜又頗為類似。

　　再往後。

　　又出現不同形象的雕像，同樣是四個，卻是強壯的女人形象。不過這些女人與歌妖稍微類似但長相粗獷，身上有部分魚鱗和魚鰭。有趣的是，後面再度出現四個雕像，卻是四臂的女人形象，接着又是四個六臂的女人形象。

　　因為聖殿有一半被淤泥掩埋，這些雕像都只能看到上半身。

　　李斯特騎在七彩鯨蘿絲的背上，感覺每一個雕像都十分巨大，而且似乎是一比一還原的雕像——殿門口的四尊魚醜雕像，與死靈魚醜的大小正好相同，此後的所有雕像都比魚醜雕像要巨大。

　　就在他打量這些雕像，想要推測一些信息時。

　　阿刻忽然拉了拉他的胳膊，小聲說道：「哥哥，你快看聖殿的主位上，那是美人魚嗎？好大的美人魚啊！」

　　李斯特這才注意到，在宮殿的盡頭昏暗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石頭寶座，因為台階很高，所以沒有被淤泥掩蓋。

　　寶座之上，是一尊生動的雕像。

　　所雕刻的形象恰好擁有人類的上半身和巨大的魚尾巴，完美符合騎士小說、民間傳說、魔法書籍中記錄的美人魚經典形象。她的魚尾盤在寶座上，肚臍以下有魚鱗密佈，肚臍以上乾乾淨淨和人類沒有區別。

　　或者說。

　　最大的區別就是美人魚雕像的體形至少有二十米之長，堪稱巨大。

　　然而下一刻，李斯特施展魔力之眼的目光，就垂落在美人魚雕像巨大的胸部之間，那裏，有一枚閃爍着湛藍色光輝的水滴形珠寶，熠熠生輝。裏面似乎流淌着比任何魔力都要濃郁的水屬性魔力。

　　靈感閃爍，他已經知曉答案：「神秘珠寶！」

第0648章 昏迷

　　示意七彩鯨蘿絲游到美人魚雕像的胸口前，李斯特注視着這枚大約有拳頭大的水滴型珠寶。

　　對於他來說這枚珠寶並不小，相反拳頭大的珠寶絕對算得上巨大。

　　然而對於美人魚雕像來說，就像是胸口戴了一枚碎鑽，大小有點不符合雕像的比例。李斯特沒有伸手直接摘掉這枚、以吊墜形式掛在雕像胸口的珠寶，而是凝神呼喚出煙霧任務。

　　「完成任務，獎勵美人魚之淚。」

　　隨即是新任務。

　　「任務：魚醜聖殿的美人魚雕像，究竟是誰人雕刻已經不得而知，諸多歷史已經淹沒在歷史長河中，把握當下最重要，或許將這枚美人魚之淚送給海妖阿刻，會對她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獎勵：死靈魚醜守護。」

　　「美人魚之淚嗎。」

　　李斯特揮散煙霧任務，這才將這枚吊墜輕輕摘下，串着美人魚之淚的繩索迅速腐朽，只剩下拳頭大的水滴狀珠寶。

　　現在看上去，確實是一滴眼淚的造型。

　　原本他還打算自己留着慢慢研究，怎麼說也是上古種族遺留下來的寶物，說不定就有威力強大的效果。但煙霧任務既然給了提示，顯然美人魚之淚更適合阿刻使用，他簡單把玩後，就把珠寶交給阿刻。

　　「阿刻，我感覺這枚珠寶有濃郁的水屬性魔力，看它的造型不如就叫美人魚之淚，送給你吧，或許你可以研究研究它。」

　　「送給阿刻嗎？」阿刻有點意外，隨即開心的笑了起來，「謝謝哥哥，阿刻會好好保管它的！」

　　「不是保管，是使用和研究，它內部充滿了水屬性魔力。」

　　「嗯。」

　　「你先研究，我準備把這些雕像的下半身挖出來，看看究竟雕刻了什麼種族的生物。」李斯特也不廢話，直接拿出骨鍬，開始挖掘覆蓋魚醜聖殿的淤泥。

　　……

　　就在李斯特忙碌挖掘淤泥的時候。

　　阿刻已經捧着美人魚之淚，坐在貝殼上研究起來。她的心情很好，不僅僅是因為美人魚之淚非常漂亮，湛藍色也符合她的氣質，而是這枚珠寶是李斯特所送——對她來說，只要李斯特送她東西，她就會很開心。

　　「哥哥很會起名字呢，美人魚之淚，嗯，真的很好聽呀。它掛在美人魚雕像的胸口上，又是這樣的造型，真的很像美人魚的眼淚。」

　　引導魔力。

　　激活美人魚之淚，準備細細體會這枚珠寶的魔力結構，從而研究出如何使用它。擁有魔力、又是一枚吊墜，可見美人魚之淚應該是一件魔力裝備。而供奉在雕像上，還專門蓋了一座聖殿，顯然不是一般的魔力裝備。

　　阿刻沒有魔力之眼，但她能夠感受到美人魚之淚的內部充滿了流動的魔力，並且與她十分親和。

　　閉上眼睛，讓感知引導魔力，暢遊在組成魔法符文的魔力之中。

　　很快她就察覺到美人魚之淚的魔力組成十分規律，規律之中又透露出深奧、深邃的氣息，尤其是那些魔法符文仿佛並非人為印刻，而是自然生成。

　　「沒有人工雕刻的痕跡，奇怪，難道美人魚之淚是一件自然生成的魔力裝備……或者，它真的是美人魚的眼淚？」阿刻突發奇想，覺得不太可能但又並非不可能——因為美人魚雕像高居主座。

　　擁有大魔法師水平的魚醜只不過排在聖殿雕像的末尾，後續有六臂怪物、六臂女人，一層比一層看上去高貴也實力更強大。

　　由此可以推斷，美人魚絕對擁有着強大的實力。

　　強大生物的身體代謝產物，自然也會帶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力量，譬如龍，身體任何一點排出物都是貴重的寶物。

　　忽然。

　　她敏銳的察覺到美人魚之淚的內部魔法符文，以一種奇特的規律凝聚，其中有一處明顯的節點。

　　節點這個詞匯，是李斯特所提出，表示魔力的交匯中點。

　　一開始是為了闡述魔網的概念，後來阿刻覺得節點可以帶入到魔法陣之中，魔法陣就是由許多魔法符文組成節點，再形成一個完整的魔法陣。找到準確的節點，就能輕易撕扯魔法陣。

　　也能依靠不斷修正節點，來重組魔法陣，她之所以能創作出許多原創魔法，就是應用了節點概念。

　　「所以，這個節點是幹什麼的？」

　　想着，她已經利用魔力引導，激發了這個節點。

　　下一刻，美人魚之淚爆發出璀璨光芒，光芒之中凝聚出如蜘蛛網一樣的扭曲絲線，向周圍擴散，穿過雕像、穿過七彩鯨蘿絲、穿過正在挖掘淤泥的李斯特、穿過魚醜神殿，更穿過茫茫大海。

　　最終消散在遠處不知盡頭的海水中。

　　而握着美人魚之淚的阿刻，閉着的眼皮顫了顫，半個呼吸不到的時間就暈倒在貝殼上。

　　隨着她的暈倒，美人魚之淚的光芒瞬間熄滅，從她的手中垂落摔在貝殼上，再接着水滴型的表面，浮現出道道裂紋。

　　另一邊正在挖泥的李斯特，被忽然穿過自己身體的藍色扭曲絲線嚇一大跳，還以為有人攻擊自己。

　　趕忙轉身閃躲，恰好看到阿刻暈倒，以及美人魚之淚的光芒熄滅。

　　咔嚓！

　　目光所見，美人魚之淚眨眼間碎裂開來，緊接着成為一灘粉末，順着水流逸散、消失不見。

　　他已經顧不得美人魚之淚怎麼回消失。

　　迅速衝過去，抱起昏迷的阿刻，大聲呼喚：「阿刻，阿刻！」心中十分慌亂，阿刻的重要性遠超任何人物。

　　阿刻沒有回應，但胸口依然有着起伏。

　　李斯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迅速施展魔力之眼，發現阿刻體內的魔力十分不平穩，正處在沸騰狀態。而且有些魔力忽然消失，有些魔力又突然出現，仿佛在不斷的與外界游離魔力進行交換。

　　然而外界游離的魔力，根本不可能如此充沛，一刻不停的做交換。

　　「到底怎麼回事，阿刻怎麼無緣無故暈倒，不對，是美人魚之淚！美人魚之淚刺激阿刻並讓阿刻昏迷，剛才的異象就是美人魚之淚弄出來的……煙霧任務提示我把美人魚之淚交給阿刻。」

　　臉色一沉，他十分自責，應該自己先排除危險，再交給阿刻：「希望這不會真的傷害到阿刻！」

　　如果不是長期使用煙霧任務，漸漸明白煙霧任務更多是源自於自身的意志投射，他都要懷疑是不是煙霧任務的幕後黑手，準備對他下手——先剪出他的重要幫手阿刻，再來對付他。

　　就像養蠱一樣，蠱蟲成熟了，就能採收了。

　　「希望阿刻不會出事，否則……」後半截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為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威脅煙霧任務的幕後黑手。

　　不過沒等他想好要怎麼對付煙霧任務可能存在的幕後黑手。

　　阿刻便悠悠轉醒，眼神依然迷茫，但卻開口說了一句話：「哥哥，阿刻觸及到……魔網了……」

　　接着，又昏迷過去。

第0649章 觸及魔網

　　「魔網？」

　　抱着阿刻的李斯特，眼睛一亮，先前的擔憂頓時消散一空，只剩下驚喜：「觸及魔網，阿刻這是在美人魚之淚的激發下，觸及魔網了？當初喬納斯·月見草說過，大魔法師向魔導士晉級，需要觸及魔網！」

　　事實證明煙霧任務並非有什麼幕後黑手，只是他的意志投射。

　　或許就是在他不斷潛意識提示，希望阿刻能晉級魔導士，於是才有了這份遺跡地圖的任務，再接着得到這枚美人魚之淚。

　　想到這裏。

　　他復又感慨起來：「沒想到我還沒有騎龍成功，阿刻就要晉級魔導士了，嚴格說起來她只是個未成年的少女……不得不說，阿刻的天賦真的是強大，伊絲也是海妖也學過魔法，但她只會幾個普通魔法而已。」

　　將阿刻臉上散落的湛藍色秀髮撥弄到耳後，李斯特繼續施展魔力之眼，觀察阿刻身體中的魔力情況。

　　那種無形之中交換魔力的現象，仿佛撥雲見日一般明悟——不是在與游離魔力進行交換，而是聯通了那未知中的魔網，不斷進行魔網中的魔力交流。

　　「這樣看的話，魔導士的魔力來源，已經不再是從外界游離魔力中汲取，而是直接取自魔網。是不是意味着，即便在戰場上，魔導士依然可以依靠魔網的魔力，釋放威力強大的魔法？」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魔法師的地位，瞬間就將提升到可怕的程度。

　　而且極有可能是真的，畢竟魔導士是號稱能與龍單挑的強者，僅次於龍騎士的巔峰實力。

　　沒龍的任何戰士職業，恐怕都打不過魔導士。

　　按照李斯特所見到世界上目前的修煉體系，騎士已經主導一切，古戰士傳承、古法師傳承都在沒落。只有魔法師雖然稍微式微，但並未走太多下坡路，依然是主流的修煉體系，不可或缺。

　　騎士有龍騎士，魔法師有魔導士，都是鎮壓時代的巔峰職業。

　　「阿刻已經邁向魔導士，觸及一次魔網差不多就代表着已經聯通魔網，而我也快要騎龍成功……希望迷龍心靈果能夠給力，一次迷倒小火龍里奧！」

　　「嘰呦。」

　　七彩鯨蘿絲在周圍游蕩着，為李斯特提供魔法-七彩呼吸膜。阿刻不需要這種魔法幫助，她即便昏迷依然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這是一種本能。李斯特見她遲遲未醒來，先把她放進貝殼中。

　　等待她醒來的過程中，順便繼續自己之前未完成的工作。

　　骨鍬輕鬆挖掘泥土。

　　最靠近主座美人魚雕像的六臂女人雕像，下半身終於裸露在李斯特的視野之中——下半身不是人類的身體，而是巨大的扭曲身體，有點類似美人魚的魚尾，又有點類似大蛇的蛇身。

　　他繼續挖下一座四臂女人的雕像，下半身暴露之後，也是類似的蛇身、魚尾混合體。雙臂女人的雕像同樣如此。

　　再接着是六臂的怪物雕像，下半身同樣如此，只是生有猙獰的魚鰭。剩下的雕像不用挖掘，都是如此形象。他直接跳過去挖掘一座魚醜的雕像，雕像的下半身是類似青蛙一樣直立的身體。

　　看着這些雕像，李斯特琢磨片刻。

　　自言自語道：「這些雕像有點像是遊戲中的娜迦，不如就以娜迦稱呼她們……女性上半身的娜迦，稱之為上層娜迦，分別是雙臂、四臂、六臂等級；怪物上半身的娜迦，稱之為下層娜迦，也是雙臂、四臂、六臂等級。」

　　於是。

　　這座魚醜聖殿背後所代表的種族，已經清晰起來。

　　統治者是美人魚，中層力量是上層娜迦和下層娜迦，底層力量才是魚醜。

　　「就是不知道美人魚、娜迦和魚醜，到底該不該歸為一個物種，從生物形態上判斷，他們應該有生殖隔離才對。或許這就是一個多種族的混合海洋文明，美人魚族是統治者，上層娜迦族是貴族，下層娜迦族是平民，魚醜族是奴隸？」

　　可惜這座魚醜聖殿，除了這些雕像和那枚破碎的美人魚之淚，別無他物，無法還原它建成年代的歷史。

　　「這個文明想要記錄進《龍戰於野》之中，還是得靠我來補充完整。」李斯特搖了搖頭。

　　他現在計劃著作的作品太多，《龍戰於野》早已無限期擱筆。或許等他有天成為龍域領主，壽命大增之後，才會在無聊時完成這部歷史宏篇。

　　時間分秒流逝。

　　李斯特就在水下吃點乾糧。

　　等魚醜聖殿外面已經暗沉下來，表示黑夜到來。他快要失去耐心，準備把阿刻連着貝殼一起帶走，離開這裏。就在此時昏睡不醒的阿刻，體內的魔力驟然平息，她本人也緩緩轉醒。

　　「哥哥。」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阿刻迷蒙的神情快速恢復正常，一雙藍色的眼睛愈發明亮、清澈：「阿刻很好，哥哥，現在感覺再好不過了。剛才阿刻一直在昏睡是嗎，感覺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中阿刻的思維化作一道光芒，在魔力的海洋中暢遊。」

　　李斯特急切問道：「那是觸及魔網嗎？」

　　阿刻仔細回憶，重重點頭：「是的，那是觸及魔網的感受，哥哥，阿刻已經知道月亮帝國時代的魔法師為什麼會沒落……借助美人魚之淚的魔法陣，阿刻短暫觸及魔網，並感受到魔網的浩瀚，只是它在收縮，只有魔導士才能觸及它。」

　　「詳細說一說！」

　　「嗯。」阿刻開始極力的描述自己所觸及到的魔網。

　　按照她的感受，魔網並非是一張網，的確有點類似李斯特以前描述過的「場」，但依然具備一些「網」的性質。

　　這張網或者這個場，籠罩着整個世界——至少阿刻所能感受到的部分，是籠罩着世界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

　　「如果魔網沒有收縮，那麼每一個魔法師都是一個節點，可以隨意借助魔網施法。但因為魔網收縮，普通魔法師已經失去節點的能力，只能汲取游離魔力；而魔導士依然可以借助魔網施法。」

　　「難怪！」李斯特恍悟。

　　有魔網輔助的魔法師，顯然並不懼怕騎士的衝鋒，但魔法網收縮，普通魔法師頓時歇菜，騎士一陣衝鋒就形成了所謂的禁魔區域。

　　阿刻繼續說道：「在阿刻剛才的感受中，哥哥就像是一個小號的魔網，擁有自己的場和網，所以騎士的修煉和戰鬥，並不會受到魔網的束縛。相反大批騎士聚攏時候，各自的魔網會發生共鳴，從而擴大魔網的影響力。」

　　「那麼，魔網還在繼續收縮嗎？」

　　「是的。」

　　「這麼說來魔導士也遲早有一天會失去魔網的輔助？」

　　「阿刻也不知道，不過以目前魔網收縮的程度，大概幾千上萬年之後才會拋棄魔導士吧。」

　　隨着阿刻不斷講解，李斯特漸漸有了一個直觀的體會——或許魔網的收縮，就像是末法時代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