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天門 作者：夜深 (全文完)

【作者概要】：夜深，男，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小說 > 都市生活

【內容簡介】：

　　茫茫沙漠，彈指一瞬，30年的光陰似箭，滄海桑田，一扇天門在蘇逸辰面前緩緩打開，浩瀚的宇宙，繁星點點，盡在天門
　　由石門調往西北781基地的科研工作者蘇逸辰和同事在沙漠中遭遇意外，幾人逃亡中誤入一個神秘之所，在這個地方隱藏著無數秘密，甚至揭開了人類來源的真相。同時，蘇逸辰還發現一個在地球文明背後的遙遠故事，從而改變了蘇逸辰的一生……。

【其他作品】：《狗官》、《人之旅》

第一章 阿米爾，上！

    贏台，這西北的一個鐵路小站，小到地圖上都沒有標記，只有在一種特製的軍用地圖上才能找到這個地名。：．．／

    一輛綠皮列車鳴著氣笛，吞吐著濃濃的白煙緩緩進站，逢每月的十五日，贏台這個小站會有一輛列車抵達，來的不是普通的列車，而是專門的貨運軍列。

    蘇逸辰揉著發麻的雙腳，扶著身邊堆得高高而厚重的貨物在車廂內站起。由於這是軍列，根本就沒有客車廂，自然也就沒有座位，所以他和萬長春教授是擠在這堆滿貨物的車廂裡一路過來的，這路上的條件可不怎麼樣，密封的車廂又悶又熱又不舒服，最關鍵是一路連水也不能多喝，因為根本沒辦法上廁所。

    「終於到了！」萬長春透過狹小的透氣窗看著即將停靠的小站，臉上露出了笑容。而在他身後，已經活動開的蘇逸辰正把他們的行李從堆著滿滿貨物的架子上取下。

    「萬老師，這裡就是贏台？」順著萬長春向窗外望去的目光，蘇逸辰俯身看了眼。

    「對！」萬長春點點頭，指點著窗外道：「這個地方古時候叫銀台，清乾隆二十年，也就是公元1755年，回疆大小和卓叛亂，清軍派兵鎮壓，當時大軍兵分兩路，參贊大臣鄂容安、定邊右副將軍薩喇勒出西路同北路軍在博爾塔拉進行會師，這個地方是當初西路軍的後勤囤糧之地。大軍作戰，古人最講究迷信，鄂容安特意把銀台這個地名改成了贏台，以取馬到成功的意思，從此這裡就以贏台這個名字流傳至今。」

    「您懂的還真多啊！」蘇逸辰感嘆道，他沒想到作為電子工程的專家，理學院赫赫有名的教授，萬長春居然連這麼久遠的歷史典故都知道。

    「少拍馬屁。」萬長春呵呵笑道：「這還是當年下放到西北蹲牛棚時，一位專門研究西域的歷史老教授當小故事講給我聽的，這麼年過去了，虧得我還記得。」

    「那也不容易，差不多快七八年了吧，對了萬老師，那位老教授現在……？」

    萬長春臉色頓時一黯，嘆聲搖了搖頭。看見他的表情，蘇逸辰有些後悔自己提了不應該提的話，恐怕這位老教授估計早就不在人世了。這時候，咣噹一聲響，列車穩穩地停下了，車廂門從外打開，蘇逸辰連忙提起行李招呼著萬長春下車。

    下了車，腳踏在簡陋灰色的站台上，蘇逸辰不由得向四周望去，除了小小的贏台站再加上站台後面的一排簡易倉庫外，入眼遠處茫茫都是一片片綠色的草原，當地牧民的牛羊如同白雲一般點綴在其中，極遠處是沿綿不知盡頭的山脈，山頂最高處隱隱約約依稀可見到千年積雪的白色，如果蘇逸辰猜的沒錯的話，這就應該是大名鼎鼎的崑崙山脈。

    蘇逸辰是石門理工大學理學院的博士生，他的導師是理學院院長，國內著名的物理學家、計算機專家羅邵華教授。作為羅教授的得意關門弟子，蘇逸辰在物理學、電磁學、計算機和數學方面小有成就，被稱為羅教授的接班人，早在大二的時候，他就被羅教授親自點名，參加了一個國家級的重點科研項目。

    七十年代末，國防科工大的慈雲桂教授主持並成立了中國巨型計算機的項目計畫，計畫目標是為研製出中國的億次巨型機銀河巨型機，而蘇逸辰所加入的項目組正是這個龐大計畫的一部分，項目組主要負責的是巨型計算機通用集成電路整體設計和全面測試。同時，作為著名的電子工程專家，萬長春教授擔任了項目組的副組長。整個項目組前後歷時四年時間，直到兩個月前才剛剛完成。

    可還沒來得及感受銀河巨型機最終成功的喜悅，學校就突然接到了上級的命令，由於國家航天部門和軍方的要求，西北航天基地方面急需精通計算機和電子工程方面的專家。石門理工大理學院作為中國第一台巨型計算機通用集成電路研製項目的核心小組，有關部門要求學校盡快抽調一批專家進行支持。

    本來，按照計畫是由羅邵華教授直接帶隊前往，可不巧的是羅邵華教授由於身體原因暫時無法動身，為保證技術支持的緊迫性，蘇逸辰主動提議由他代替老師先行一步，就這樣他和萬長春教授兩人作為首批出發的人員先行，羅邵華教授等身體恢復些後再由他帶領後面的隊伍動身。

    「二位就是從石門來的專家吧？」就在蘇逸辰眺望著四周景色，感慨著詩文中所寫的「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時候，一個粗嗓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

    轉身一看，只見一位穿著四個兜的解放軍幹部站在萬長春的身前，如同刀削般黝黑的臉龐，一雙明亮而又銳利的眼睛正上下打量著他們。

    對方之所以直接問他們，答案其實非常簡單，因為整個列車，包括在贏台的所有工作人員全都是身著制服或者穿著軍裝的軍人，也只有蘇逸辰和萬長春穿的是便裝。再加上萬長春年旬60，花白的頭髮戴著眼鏡，一副明顯知識分子的樣子，在這些人群中異常顯眼。

    「我們就是從石門來的專家，你就是來接我們的同志吧？」萬長春連忙回答道，笑著向對方伸出手去。

    可誰想到，對面的解放軍幹部並沒想像中的熱情，甚至連手都沒抬，反而目光緊盯著要和他握手的萬長春。

    略覺得奇怪，很快萬長春就馬上反應過來，連忙縮回手從口袋裡掏出介紹信和自己的特別證件。見到萬長春這麼做，蘇逸辰也急忙放下行李，也從自己上衣口袋裡取出了代表身份的那張紅皮證件。

    對方接過介紹信和證件，打開後很是認真地看了看，甚至還對應著證件上面的照片和站在面前的人作了比較。等到確定無誤後，解放軍幹部雙手把介紹信和證件遞還給了蘇逸辰他們，隨後抬手敬禮道：「781基地警衛營三連二排排長胡志軍歡迎專家同志的到來！」

    敬完禮，放下手，前面一刻還如同面對階級敵人警惕的胡排長瞬間就滿面堆起了笑容，主動雙手拉起萬長春的右手極其熱情地握著晃動道：「萬專家，蘇專家，總算可把你們給盼來了。剛才實在對不住，我們部隊有鐵的紀律，怠慢了你們，兩位還請不要在意啊！」

    「沒事沒事，胡排長這麼做也是應該的。」萬長春笑著回答道，神態中一點都沒責怪的意思。航天基地，也就是781基地是國家級的保密單位，他們出發前就被提醒過，所持有的特別證件必須隨身攜帶，以免發生誤會，剛才胡排長在未確定蘇逸辰他們的身份前提下那種警惕性和反應是非常正常的。

    「基地首長讓我來接你們，這一路上辛苦了吧？」胡排長很是熱情地問道。

    「坐火車倒不辛苦，就是一路過來的時間太耽擱了些。」

    「呵呵，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您也知道，我們這邊偏僻的很，軍列的安排都是有固定程序的。對了，我們的車就在那邊，時間不早了，我們還得趕路，如果你們方便這就出發吧？」

    萬長春知道接下來還有許多路要走，從贏台到781基地之間路途遙遠，還得走整整一天的時間。為早點抵達目的地，萬長春當然不會拒絕胡排長的安排，爽快地點頭答應道。

    蘇逸辰背起自己的包，彎下腰正要拿他和萬長春的行李，胡排長連忙伸手阻攔，說哪裡有客人來了還要自己提行李的道理。接著回頭就喊道：「阿米爾，上！」

    話音剛落，一位年輕的少數民族戰士連忙過來，利索地幫著提起了行李，甚至連蘇逸辰肩膀上已經背著的包也硬被他搶了過去，弄得雙手空空的蘇逸辰有些不好意思了。

    「謝謝了，阿米爾同志。」蘇逸辰道。

    誰想到，他這話剛一出口，包括胡排長在內的幾位年輕戰士頓時全笑了起來，而那位叫「阿米爾」的戰士臉上頓時一紅，用著有些生硬的漢語對蘇逸辰說：「我叫古達麥。」說完後就急急往車那邊跑去。

第二章 圖書館的日子

　蘇逸辰先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對館內書籍進行了詳細整理，重編了新的書卡。拉開裝著滿滿書卡的抽屜，看著新書卡上一筆一劃工整飄逸的硬筆字，張抗美發現蘇逸辰居然還能寫一手令她驚訝的好字。

　　圖書館工作時間是朝九晚五，蘇逸辰每天都提前半小時到圖書館，張抗美來時他早已經把圖書館裡裡外外打掃的乾乾淨淨了。而等到下班時，蘇逸辰也會仔細檢查門窗後再離開。讓張抗美更驚訝的還在後面，蘇逸辰居然還有絕活，他的記性居然是出奇的好，工作沒多久，借閱圖書的讀者只要向蘇逸辰詢問任何一本書名，他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本書從數千本書的書堆裡給找出來。

　　甚至，當某本書暫時被暫時借閱出去，蘇逸辰也會適當地向對方推薦同類相似的書籍，使得讀者們高興而來，盡興而歸，沉浸在借閱到需要書籍的快樂之中。

　　蘇逸辰同樣也是一個非常喜歡讀書的少年，也許這也是他當初選擇圖書管理這個專業的原因吧。自從擔任了建紅圖書館的管理員後，只要一有空他就會捧書本看，不過他常常閱讀的書大多都是數理化一類的理科或者科普讀物，這點讓張抗美很是納悶，有天特意問了他一回能不能看懂，蘇逸辰對她笑著點點頭。

　　有時候，張抗美甚至會有一種錯覺，蘇逸辰看書時的認真勁甚至讓她想到了前些時候報導的大數學家陳景潤，《皇冠上的明珠》這本介紹陳景潤的記實小說中不就描述著陳景潤做數學研究時專心致志的態度麼？蘇逸辰看書時的認真和專心恐怕和陳景潤研究數學課題勁頭差不多了，有時候邊看還會手指放在膝蓋上比劃著什麼。甚至，張抗美覺得，假如要拍陳景潤的電影，這個同樣戴著眼鏡個子瘦小的蘇逸辰倒是個挺合適的人選。只可惜，蘇逸辰不是什麼數學家，更不是藝術表演家，所以也成不了陳景潤，在張抗美眼裡，他只是一個不愛說話，性格孤僻的和木頭一樣的小圖書館管理員。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人漸漸熟悉了，平常張抗美也會和蘇逸辰聊上幾句，可這個小蘇什麼都好，就是這性格還是那麼悶，每天同他說話，基本是問幾句只回答一句，能不開口就不開口，真不知道他這個怪毛病是怎麼來的。

　　不過張抗美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在一次文化局開例會後，張抗美特意找到了劉科長，向他詢問了關於蘇逸辰的情況。起初，劉科長是不怎麼想說，但耐不住張抗美的追問，終於才偷偷告訴了她真相。

　　原來蘇逸辰是唐山孤兒，在1976年的那場大災難中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當年的蘇逸辰才僅僅13歲，生生在廢墟中給壓了三天三夜才被解放軍用雙手給挖了出來。

　　13歲的年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對少年而言基本已經懂事了，也許正是這原因，獲救後的蘇逸辰一直不愛說話，沉默寡言，甚至可以說性格孤僻。他甚至拒絕了組織上安排養父母，最後被送到了石門有關部門進行安置。之後幾年裡，雖然有組織上的照顧，可他卻始終一個人生活，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同樣可以用在蘇逸辰的身上。蘇逸辰的學習成績非常好，按理說他讀高中考大學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最終選擇了讀能提前工作的中專，這也是劉科長所感慨的，正為這原因，當張抗美向組織要求為建紅圖書館增派人手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剛畢業的蘇逸辰。

　　得知真相後的張抗美對蘇逸辰的遭遇深深同情，她本就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善良姑娘，而且現在懷孕後又帶著即將要做媽媽的幸福和母愛。對於這個和自己弟弟還小的男孩，張抗美很是自責，她覺得自己沒有盡到關心同志的義務，甚至還深深誤會了他。

　　自從那天起，張抗美徹底改變了對蘇逸辰的態度，不僅在工作方面關懷照顧他，還時不時地悄悄把公婆家為她補身子的肉湯帶給他喝，用自己吃不完怕浪費的笨拙理由給他增加些營養。蘇逸辰雖然不愛說話，可同樣感覺到張抗美對自己的關愛，從心底裡感激她的照顧，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融洽。

　　圖書館每天最忙碌的時候是中午和下午，尤其是下午三點到四點之間，因為這段時間恰好是學校放學後，還書、借書的學生們基本都會在這時間段來圖書館。今天也不例外，三點剛過沒多久，十幾個常來圖書館的中小學生背著書包，帶著鮮豔的紅領巾，一下子就令圖書館熱鬧起來。

　　「阿姨，還書。」

　　「阿姨，我要借這本書。」

　　「阿姨，我的書卡寫滿了，麻煩幫我換張新書卡……。」

　　隨著張抗美的肚子越來越大，蘇逸辰主動和她做了分工，蘇逸辰來負責取書和整理書架的工作，而張抗美只需坐在借閱辦公桌後做些輕鬆的登記工作。

　　這個活不累，更不需要頻繁地起身，對於大肚子的張抗美很是合適。而且她在圖書館的資歷和經驗比蘇逸辰豐富多了，雖然一下子到來的學生們比較多，可她依舊做的井然有序。

　　「小蘇，拿本《追逐恐龍的人》」

　　「小蘇，再拿本《蝴蝶》」

　　「小蘇，把《隱型人》給找下……！」

　　無論張抗美報到那本書名，蘇逸辰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把正確的書本遞到她的手中，隨後填寫登記，完成借閱手續。兩人之間配合默契，一小時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等到四點過後，隨著學生們的陸續回家，圖書館的人也漸漸稀少了起來。

　　空下來的張抗美揉揉寫的有些發酸的手腕，拿起邊上的搪瓷茶缸喝了口水，剛想站起身活動一下，突然覺得肚子一疼。

　　捂著肚子，張抗美情不自禁地輕呼了一聲，聽到動靜的蘇逸辰連忙從書架那邊探頭一望，瞧見張抗美臉色發白正冷汗直冒，三步並成兩步急忙趕過來一把扶住了她。

　　「姐……？」

　　「我……我……沒事……好像是坐久岔氣了……歇歇就好……。」張抗美只覺得肚子一陣接著一陣的疼，按理說現在還不到生產的時間，因為離產期還有足足一個月呢。這個時代的人都很淳樸，很少會為自己的事而去麻煩別人，更何況現在還在上班中。張抗美深吸了幾口氣，稍稍感覺好了一些，覺得自己應該能忍得住。

　　可正當張抗美打算坐回位置繼續上班的時候，蘇逸辰卻依舊扶著她的胳膊沒放。

　　「沒事了，還有半小時就下班了，你先忙去吧。」笑著同蘇逸辰說道，張抗美抬起左手捋了捋耳邊的短髮，可她的臉色依舊蒼白，額頭還掛著汗水。

　　蘇逸辰注視著她，堅定地搖了搖頭。

　　「真的沒事了。」張抗美勉強笑笑。

　　蘇逸辰又搖搖頭，接著什麼話都不說一個轉身就把張抗美給背了起來。順手拿起張抗美放在桌邊的布包，大步就出了門。

　　「放我下來，圖書館裡還有人呢，小蘇，擅自離開工作崗位這是犯錯誤你知不知道？快放我下來啊！現在還是工作時間呢……。」張抗美蒙了，沒想到蘇逸辰的力氣這麼大，反應過來後才急急拍打著他的肩膀，可蘇逸辰絲毫沒有放她下來的想法，腳下走得反而更快了些。

　　幾步就下了樓，蘇逸辰急急敲開了樓下革委會的大門，聞聲開門革委會大媽一見蘇逸辰背著張抗美就是一愣。

　　「我姐肚子疼。」蘇逸辰簡潔明了地開口就道。

　　「哎呀！快快快！趕緊送醫院啊！」革委會大媽是過來人，這張抗美大肚子她們樓上樓下怎麼會不知道，一聽蘇逸辰說張抗美肚子疼她頓時就急了起來，拍著雙手扯著嗓門就沖裡頭喊人。

　　轉眼間，裡面跑出來兩位大爺和又一位大媽，瞧著陣勢二話不說一位大爺立即就去推後院的板車，而另一位大爺轉身就又進了裡面，很快就抱著值班用的一床鋪蓋捲出來了。等板車一到，他把鋪蓋往上一放，隨後搭著手把張抗美給放到了板車上。

　　這時候，張抗美的肚子又疼起來了，可她依舊沒忘記圖書館的工作，忍著疼斷斷續續地讓蘇逸辰快回去工作，這時候革委會大媽在一邊連忙道：「行了行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這個，我來指揮！小蘇你回圖書館去，這裡有我們呢，儘管放心。」

　　蘇逸辰鄭重其事地向兩位大爺大媽鞠了個躬，目送著他們往醫院方向趕去，直到瞧不見了，他這才回了圖書館。

第三章 槍聲

    胡志軍左腳在前右腳在後，整個人如同一張拉開待發的弓，槍出手飛快的上膛，然後以右腳為中心移動身體向四周警戒。第二個反應過來的人是古達麥，他的八一槓就在身邊，他同樣飛快地拿起槍出了帳篷和胡志軍以相同的姿勢舉槍衝著另一頭，兩人形成交叉戰鬥狀態，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讓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蘇逸辰和萬長春一下子全都愣住了。

    「老胡……？」萬長春從帳篷裡探出頭剛要問發生了什麼，胡志軍就衝著他們壓壓手，示意他們在帳篷裡躲著別起身，同時警惕著四周，手中的槍口不斷移動著，似乎在找尋著什麼目標。

    十數秒的時間一瞬而過，周圍似乎和之前沒什麼區別，依舊是靜悄悄的一片，除了風聲和依稀可聞的動物斷斷續續鳴叫外，根本就沒什麼異樣。正當蘇逸辰以為胡志軍他們有些小題大做的時候，突然間又是一聲輕微的脆響傳來，這時候無論是胡志軍還是古達麥同時都把槍口對準了那個方向。

    「槍聲！56半的槍聲！」胡志軍低聲道，這一次因為有了準備，他可以肯定這的確是槍聲，而且還是從56半的步槍打出來的。從槍聲的距離和風向來看，開槍的位置離他們大約有3公里左右。

    確認了開槍的方位和大致距離，胡志軍先是鬆了口氣，至少槍打響的地方離他們還遠的很，也就是說對他們暫時造不成威脅。不過胡志軍也沒絲毫放鬆警戒，他讓古達麥繼續保持警惕，隨後起身望著槍響的地方皺起了眉頭。

    「什麼！是槍聲？」蘇逸辰嚇了一跳，草原上怎麼突然有槍響？難道是附近的牧民在打獵？

    「這不可能！」胡志軍很是肯定道：「牧民用的都是獵槍，而且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打獵。56半隻有軍隊和民兵有配備，普通牧民是不可能擁有的。」

    「難道是別的部隊同志開的槍？」萬長春推推眼鏡詢問道。

    胡志軍同樣也否認了這個猜測，因為根據他所知，槍響的方向根本就沒駐軍，何況781基地離這地方還有很遠的距離，作為警衛營的軍官，胡志軍非常清楚的知道這次基地出來的人只有他們這一批人，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基地的同志開的槍。

    否認了這兩個猜測，那麼只有最後兩個可能性。一是流竄在草原的偷獵份子開的槍，二是潛入國境的敵對勢力開槍。從目前情況判斷，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當然也不排除後者的可能性。但無論是什麼原因，胡志軍決定必須過去瞧個明白，以保證專家的安全和781基地的絕對保密。

    「老萬、小蘇，你們暫時呆在這裡千萬別動，古達麥！」

    「到！」古達麥連忙低聲回道。

    「你做好警戒工作，必須保證老萬和小蘇的完全，我先過去摸摸情況。」

    說完，胡志軍把手槍裝回槍套，起身快步走到212吉普那邊，從車裡把另一把八一槓給取了出來，拉動槍拴快速檢查了一下槍膛，準備獨自一人去做偵察。

    「老胡，我們和你一起去吧？」萬長春見胡志軍打算一個人去急忙說道：「你一個人實在太危險了，萬一遇到問題連個打配合的人都沒有怎麼辦？」

    「不行！」胡志軍想也不想就否決道：「你們是專家，我的任務就是保證你們安全並抵達基地，絕對不能讓你們遇險。」

    「可萬一你遇險怎麼辦？」蘇逸辰在一旁急道：「實在不行讓古達麥和你一起去，兩個人總比一個安全，我和萬老師在營地等你們。」

    「對！這個建議好！」萬長春贊同道。

    胡志軍依舊堅決地搖搖頭：「別爭論了，安全工作由我負責，我說不行就不行！再說，我一個人目標小，只是過去看看情況，馬上就回來。」

    說完後，胡志軍就向古達麥打了個手勢，隨後半弓著腰，如同獵豹一般向槍響的方向飛快的跑去，一轉眼的功夫他的身影就在黑夜中消失了。

    「你們放心吧，我們排長可是全軍大比武的季軍，身手厲害著呢。」見蘇逸辰和萬長春一臉擔心地望著胡志軍離開的方向，古達麥露出潔白的牙齒笑道。他拿出隨身攜帶的鏟子把燃起的篝火給壓滅了，除了掛在帳篷裡的一支手電筒外，四周頓時變得漆黑一片。

    「滅了火老胡怎麼回來？」對於古達麥的舉動蘇逸辰有些不解，不過古達麥告訴他，滅掉火是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在草原這種一望無際的地方，火光很容易引人注目。雖然他們所處的位置向著槍響的方向有個小丘陵，按理說對方是看不到這裡的，可為了安全還是把火滅掉的好。因為開槍的人究竟是誰現在根本就不清楚，一旦被對方發現他們的位置很可能引來無法預料的危險。

    至於胡志軍就更不用擔心了，作為警衛部隊的優秀軍官，他自然有辦法順利找回營地。何況，3公里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也許十幾分鐘後就會有結果。

    十幾分鐘，這段時間如果在平時也就很快過去了，可是在現在卻如同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營地的三人，無論是蘇逸辰還是萬長春，都在焦慮地望著胡志軍離去的方向，至於古達麥雖然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一副很輕鬆的樣子，但是緊握著槍的手同樣顯示出他內心的緊張。

    在等候的時間裡，蘇逸辰忍不住問起偷獵者的情況，因為剛才胡志軍走之前告訴他們，初步判斷開槍的應該是偷獵的人。一說起偷獵者，牧民出身的古達麥就恨得牙癢癢的，他告訴蘇逸辰他們，要說草原中最不受歡迎的人是誰，那麼除了偷獵者沒有第二種人了。

    從七十年代起，西北地區偷獵的情況就時有發生。最初是一些獵人和一些為了錢而偷獵的牧民，他們用獵槍捕獵草原上的動物，尤其是藏羚羊，以獲取它的肉和皮毛去換取金錢。而幾年前，偷獵的情況開始急劇上升，這些偷獵者從以前的單人匹馬發展到了現在有組織有預謀的團夥行為，而且他們的武器也由普通的獵槍換成了軍中制式武器。

    就在去年的時候，在西南邊的可可西里地區，甚至出現了一群近七八人的偷獵隊伍，僅僅幾天時間，這只隊伍就捕殺了近百頭藏羚羊，剝下來帶著血肉的皮毛裝了好幾個大袋子，而這些皮毛最後按照等級不同，運到邊境就能夠換50到80元不等。

    「怎麼這麼嚴重？」蘇逸辰驚訝道：「難道地方政府就不管管？」

    「管了，怎麼不管？」古達麥咬牙切齒道：「不光政府，就連部隊有在管，可這麼大的草原，這些偷獵的傢伙又行蹤不定，根本就是防不勝防。更該死的是，以前偷獵打羊主要只是吃肉，可他們倒好，只要皮毛，甚至連懷孕的母羊都打，這麼做是要遭天譴的！」

    「哎，都是給錢鬧的。」萬長春嘆了口氣，對於這事他比蘇逸辰知道的清楚些，藏羚羊的絨毛是極好的批肩和圍巾的材料，而它的皮同樣是非常優秀的皮革，製成的成品在國外是深受喜愛的奢侈品，價值可比黃金。隨著國家經濟建設的發展，國門的打開，這些喪盡天良的傢伙就把發財的主意打到了偷獵這行上面，再加上西北地區地廣人稀，偷獵又是一件本小利大而相對安全的「買賣」，隨著這股歪風氣的興起，近幾年偷獵行為是數不勝數。

    正當他們都為偷獵者這種行為而感到憤怒的時候，突然間遠處猛然響起了一聲槍聲，接著槍聲連續不斷的響起，這槍聲不再是前面那樣只響了兩槍，而是帶有明顯的點射，聽到這槍聲，三人同時猛地站起身來，尤其是古達麥臉色更是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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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月

    「不好！這是八一槓的聲音，是排長！」

    古達麥情不自禁驚呼，整個人猛然前衝了幾步，可才跑出幾步，同時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職責，回頭向蘇逸辰他們望來。

    「上車！我們直接去接應老胡。」萬長春是隊伍中年齡最大的，雖然他不知道胡志軍究竟遇見了什麼情況，可這種時候再讓他們袖手旁觀是不可能的。在危險面前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這時候根本就不是考慮自己安全不安全的問題，而是必須去支援胡志軍。

    萬長春知道蘇逸辰學過車，果斷地讓蘇逸辰坐上駕駛位開車，作為戰士古達麥以保證他能隨時開槍支援。聽到萬長春的安排，古達麥明顯遲疑了下，因為之前胡志軍交給他的任務是保證專家的安全，可現在……。

    「你傻小子還愣著幹嘛！快上車啊！」萬長春跳上212吉普，衝著遲疑不決的古達麥大喊了一聲，古達麥聽著耳邊越來越激烈的槍聲，一咬牙跳上了車，212吉普在蘇逸辰的操縱下飛速就往槍響的方向駛去。

    手握著方向盤，蘇逸辰睜大眼睛緊張地看著前方，可在汽車的大燈在黑夜中僅僅照出很短的距離，遠處根本就瞧不清楚。幸好，古達麥分辨著八一槓的射擊聲，隨時給他指引著方位。

    開出大約2公里左右，槍聲變得清晰了許多，甚至遠遠能瞧見槍口閃動的焰火。可奇怪的是，似乎只有胡志軍的一把槍在射擊，而且他的射擊位置一直都在小範圍移動，至於之前所懷疑的偷獵者們並沒有動靜。

    「排長！排長！」

    古達麥忍不住喊道，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可怕的慘叫聲，這聲音在夜色中遠遠傳出，轉瞬又停止了。

    「排長！」古達麥帶著哭音急喊，夜色中他根本無法判斷這慘叫究竟是誰發出來的，心急之下把半個身子都探出了車外。

    「我在這！」又一陣急促的點射，胡志軍的聲音就在一百多米外響起。

    「快快！往那邊。」萬長春同樣焦急地拍打著椅背，催促著蘇逸辰再加點速度。

    草原上起伏的路況非常糟糕，根本就無發再提高速度，蘇逸辰兩手緊握著方向盤，整個人差一點兒都被顛離了座位。他咬著牙死命猛踩油門，飛速地向胡志軍呼喊的方向駛去，可剛往前開了幾十米，迎面就有一個黑影猛地向他們衝來，蘇逸辰幾乎沒來得及反應，只聽得咚的一聲巨響，車子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

    下意識地一帶剎車，蘇逸辰臉色頓時變的蒼白。他腦海中第一閃過的剛才是不是撞上了胡志軍。可還沒等他打算停下車下去看的時候，身邊的古達麥突然就大吼道：「別停車！繼續開！狼！是夜月狼！」

    「夜月狼？」蘇逸辰一愣，這時候古達麥拚命大喊：「繼續向前！繼續向前！」後座的萬長春同時用力拍打著椅背，用幾乎變調的聲音喊著：「別停！是狼群！我的老天，怎麼會有這麼多狼？快！快！」

    蘇逸辰趕緊鬆開剎車，重重再踩上油門，剛減緩速度的212吉普猛然向前一沖。而這時候又是一條黑影從右側突然竄過，利爪在車身上擦過，發出滲人的嘶嘶聲，蘇逸辰瞪大了眼睛，他清晰的看見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在那瞬間似乎和他對視了一眼，而這短暫的瞬間中，蘇逸辰只感覺到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有一種讓自己透不過氣的窒息，彷彿看到了死神投來的目光。

    「噠噠……噠噠噠……。」古達麥把槍口探出窗外，對著外面不斷地掃射，隨著射擊聲的響起，周圍四處傳來無數狼嚎。而在這時候，蘇逸辰已經衝過最後幾十米的距離，在車大燈的照耀下，他終於看見了胡志軍。

    在一個小丘陵的凹陷處，胡志軍的後背緊貼著背後的泥土，雙手持槍沉穩地向四周飛撲而來的幾個黑影不斷射擊著。每一次射擊，都有一匹狼落地不動，或者在地面上痛苦地翻滾著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排長，我掩護你，快上車啊！」古達麥一個箭步跳下車去，手中的槍早已經調整到了連射，槍口向四周不斷吞吐著火焰，大聲喊道。

    胡志軍見到援軍到來也不戀戰，邊打就邊往212吉普方向猛跑，短短幾步的距離眼看著就要到了，而這時一頭狡猾的狼突然從後面撲來，根本來不及掉轉槍口的胡志軍趕緊向前一撲，連忙就地一滾這才勉強躲了過去。

    「噠噠噠……。」古達麥一個掃射，把那頭狼打得向後凌空飛起。這時候胡志軍已經跑到了車邊，萬長春急忙打開車門，伸手一把抓住胡志軍的胳膊就拚命往裡拽，同時衝著古達麥大喊：「我抓到老胡了，古達麥快上車！快上車！」

    古達麥邊射邊退，繼胡志軍之後飛快地跳上了車，已經準備好的蘇逸辰立即換檔用力踩油門，方向盤向左拚命地打，腳下把油門加到了最大，不顧一切地就往一個方向飛馳衝去。

    「咚！咚！」

    衝出去的時候，車身又猛撞了兩下，這時候蘇逸辰根本就顧不上，他現在腦海裡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把車開得越遠越好。

    把油門踩到最底，212吉普就和一匹脫僵的野馬般直衝入黑暗之中。一開始，後面的嘶叫聲和追擊聲還很清晰，而隨著車子的速度漸漸起來，這些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弱。一口氣他也不知道開出多遠，直到胡志軍讓他停車時，滿頭大汗的蘇逸辰才如同虛脫般喘息著把車緩緩停下。

    「老胡，你受傷了？」萬長春這時才發現歪坐在後座的胡志軍臉色慘白，血水不斷地從他的胳膊往下淌。

    「排長！」古達麥急忙回頭，當瞧見胡志軍這副樣子眼睛頓時就紅了。

    「沒……沒事，就是不小心胳膊上給抓了下。」胡志軍沖大家勉強笑笑，用眼神示意萬長春扶他一把，他忍著痛勉強側過身去，這時候大家才看見在他右手胳膊靠近肩膀的後側有幾條深可見骨的爪痕。

    誰都沒想到胡志軍會傷的這麼重，古達麥頓時就慌了神，他雖然是解放軍戰士，可畢竟還年輕，如果僅以年齡來論，十七歲的古達麥還沒有蘇逸辰大呢。

    「後面的行李裡有藥，小蘇快去拿，古達麥來幫忙，先給老胡止血包紮。」萬長春連忙道，蘇逸辰同時也想了起來，他們的行李中的確帶著藥。跳下車，蘇逸辰幾步跑到車尾翻找行李，可當看見車尾的情景時頓時愣住了，因為不知什麼時候後車廂上的綠色硬頂帆布被撕破了個大口子，裡面堆著的行李已經少了一大半。

    212吉普的自備行李廂在備用輪胎後面，裡面的容積非常狹小，一般來說幾乎放不了什麼東西。所以蘇逸辰他們的行李是直接堆放在後排座位和車尾之間的空間處。而現在，本來堆的高高的幾大包行李除了最下面的幾個小件外其餘全都不見了蹤影。在丟失的行李中不僅有蘇逸辰和萬長春的個人物品，還有好些他們從石門帶來的專業資料和書籍。

    蘇逸辰暗暗叫苦，可現在根本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回過神，他連忙在剩餘的行李中翻找了一下，幸好，裝藥品的小包還在，蘇逸辰把裡面的藥包給找出來，連忙遞給已經把胡志軍的軍裝撕下的古達麥。

    藥包裡的藥品並不齊全，除了些必備感冒藥外，外傷藥也只有一瓶雲南白藥和一卷醫用繃帶。拿著水壺，先給胡志軍草草清洗了下傷口，接著把一瓶白藥粉全灑了上去，再用繃帶包紮好。為了確保胡志軍的傷情，萬長春特意把白藥裡的保險子也給他吃了，等做完這一切，胡志軍才感覺好了許多。

    「怎麼究竟回事？」做完這一切，萬長春忍不住問。

    「是狼！一大群狼，也就是草原上俗稱的夜月狼。」臉色雖然好些的胡志軍依舊有些脫力，他苦笑道：「之前猜的沒錯，前面開槍的的確是偷獵者，也是他們引來的夜月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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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千鈞一髮

    胡志軍接過萬長春遞來的水壺喝了口水，這才慢慢說起他剛才的遭遇。‧．．前面開槍的是三個偷獵者，當胡志軍悄悄潛伏到他們附近的時候，看見其中兩個背著步槍的偷獵者正在剝一隻藏羚羊的皮毛。對方應該是個老手，因為短短的幾分鐘的時間，這頭藏羚羊的皮毛已經被他們幾乎剝盡了，而在離不遠處，還有一頭已經死亡的藏羚羊倒在一邊。

    瞧見這個情景，胡志軍頓時皺起了眉頭，正當他在琢磨究竟是出來喝止對方還是就此悄悄離去。畢竟，已經確認對方只是偷獵者，如果是平常的話胡志軍絕對不會放過這三人，可現在情況不同，他有任務在身，護送專家平安到達871基地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胡志軍很快就做出了選擇，決定只要對方不妨礙他們的任務，這三個偷獵者今天就放他們一碼。

    胡志軍在不引起對方警覺的情況下開始了撤退，可誰想到他剛往後撤了沒多遠，就聽到一聲慘叫聲，接著一聲槍猛然響起，隨後又是一聲絕望的慘叫。

    胡志軍連忙回頭一看，只見月光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群夜月狼，這個狼群規模之大是在西北多年的胡志軍從來沒有見過的，上百匹狼組成的狼群，周圍望去全都是綠瑩瑩的狼眼閃爍著，這些狡猾的狼悄然無息地居然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不僅把三個偷獵者給圍了進去，就連正在撤退的胡志軍也在其中。

    狼群估計是被打死剝皮的藏羚羊的血腥給引來的，夜月狼的嗅覺非常靈敏，在空闊的草原上，它們甚至能夠聞到幾里地外空氣中的血腥味。順著血腥味，狼群有組織地悄悄潛來，當發現目標後在狼王的指揮下布下了包圍圈，企圖對包圍圈內的獵物來個一網打盡。

    最先倒霉的當然是正在剝皮的兩個偷獵者，其中一個絲毫沒有防備就被從背後襲來的夜月狼給撲倒，在慘叫中給當場咬斷了脖子。而另一人只來得及下意識地扣動了下板機，卻沒打著任何目標，反而同樣也步之前同伴的後塵，至於還有一個坐在車上的偷獵者，這時候早就給嚇呆了，當他反應過來時，車子已經被狼群給團團圍住，而他這時候恰好又不在駕駛室裡，而是在後車斗裡整理著他們這一路偷獵的「成果「。

    作為軍人中的佼佼者，胡志軍的反應可以說是相當快的，他很清楚如果在這空闊的草原上一旦被夜月狼給圍住，那麼等待他的只有死亡。由於胡志軍所在的位置離包圍圈的邊緣不遠，一路摸過來，瞭解地形的胡志軍立即就做出了判斷，他根本就無法顧及最後一個偷獵者的生死，果斷就展開了突圍。

    胡志軍的突圍方向不是回營地的位置，而是稍偏南的一處丘陵處。因為他知道，靠著自己的雙腿在草原中是跑不過狼群的，只有衝到丘陵那邊，背靠著丘陵凹處正面迎敵，才有一線生路。

    說時遲，那時快。胡志軍向丘陵方向邊沖邊射，一時間槍聲大作。那些正以為手到擒來的狼群被胡志軍這番突然襲擊打得蒙了，居然被他生生給突了出去，一口氣就跑到了丘陵那邊。

    槍聲響起，狼群頓時就吃了個大虧，攔在胡志軍突圍方向的幾頭狼被打死，其它一些狼下意識地讓開了路，給了胡志軍寶貴的時間。同時，由於胡志軍的突圍，使得狼群的組織一時間變得有些混亂。甚至已經圍在那輛車周圍的幾頭狼都騷動了起來。假如那時候最後一名偷獵者敢於一搏的話，也許能搶在狼群反應過來之前逃進駕駛室。可惜的是，那位偷獵者早就被嚇破了膽子，雙腿發軟癱坐在車上，眼睜睜錯過了這唯一的機會。

    就在胡志軍衝出包圍圈後，狼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隨著狼王的幾聲厲吼，狼群兵分兩路，一路開始攻擊最後一個偷獵者，而另一路狼群向已經快抵達丘陵的胡志軍飛速撲去。

    當蘇逸辰他們趕到的時候，正是最後一位偷獵者命喪狼群的時候，那聲慘叫也是他留在這人世間最後絕望的喊叫聲。而這時候，解決掉偷獵者的狼群已經掉轉頭來，向固守待援的胡志軍開始了瘋狂攻擊，不過胡志軍在如此情況下並沒有慌亂，他依託著背後的丘陵地形，沉著冷靜地利用手中的武器和狼群展開了殊死搏鬥。

    胡志軍的槍法和膽略在整個警衛營，甚至軍區中都是出了名的，可他的槍法再准，膽略再壯，面對如此龐大的狼群也堅持不了多久。只要等他子彈一打完，結局就是注定了的。胡志軍甚至準備好了最後一顆留給自己的子彈，他情願自己了結也不會如此面對被狼群給活活咬死。

    幸好，蘇逸辰他們來得很及時，在千鈞一髮的時救下了幾乎彈盡的胡志軍。可就算這樣，最終突圍的時候，胡志軍還是受了重傷，差一點兒半條胳膊就給廢了。

    「怎麼會有這麼多狼？」聽完胡志軍的講述，眾人面面相覷，蘇逸辰忍不住就問。

    「我也覺得奇怪。」胡志軍皺著眉頭道：「前些年的時候各地都打過狼，草原上的夜月狼被殺了許多，已經很少能見到成群的狼群了。而這一次，我雖然沒有仔細數過，但估摸著判斷這個狼群少說也有上百條狼。」

    「上百條！」

    這個數字讓蘇逸辰和萬長春目瞪口呆，回想到他們之前剛從這麼多狼口中逃出來，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怕。

    「西北有著許許多多神秘的傳說，也許這些狼群一直躲在沒人知道的地方也不一定。」古達麥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話，見大家向他看去，他馬上醒悟過來，紅著臉連忙道：「對不起排長，這些都是封建迷信，作為解放軍戰士……。」

    「沒什麼，古達麥，你是當地人，也許你比我們更瞭解西北狼群的事，對了，你說說這些狼群究竟會是從哪裡來的？難道真像你剛才說的那樣藏在什麼地方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狼同時出現？」

    「這……。」古達麥遲疑著，見胡志軍用目光鼓勵著他講，而且蘇逸辰和萬長春也好奇地看著自己，他這才吞吞吐吐地道：「排長，其實我也不清楚，只是以前聽族裡老人講過，胡大在天山腳下有一片誰都找不到的牧場，那裡有著無數的牛羊比天上星星還多，還有成千上萬頭被他驅使的惡狼。如果世人信奉愛戴胡大，他就會賜於信徒們牛羊。如果有誰得罪了胡大，那麼這些惡狼就……。」

    說到這，古達麥再也講不下去了，難道說遭遇狼群是因為他們得罪了胡大，胡大派出這些惡狼給予的懲罰麼？

    「成千上萬頭的狼群，這怎麼可能。」蘇逸辰第一個搖頭表示不信，雖然上百頭狼的狼群剛才已經見過了，可依舊無法想像成千上萬頭狼聚集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狼群過後的地方簡直是寸草不生，所有生靈根本就無法逃脫捕殺。

    「那倒不一定。」萬長春皺眉說道：「西北狼群自古就有，而且成氣候的西北狼群在歷史中的記載也不少，據說清朝中期就出現過上千頭的龐大狼群，當時有軍隊和軍中將領碰上狼群包圍，給吞噬的屍骨無存的傳說。對了，聽說香港那邊有個寫俠義小說的什麼作家曾經在一本書中描寫過這件事，只不過我沒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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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逃亡

    話題越扯越遠，現在可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胡志軍很清楚，西北狼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這種狼性情異常兇猛、穩健而又機智，而且對獵物往往鍥而不捨，更重要的是異常記仇。：７７６９６９６％６５／之前，他們殺了不少狼，雖然暫時衝出了包圍圈一口氣跑了這麼遠，可誰能保證那些狼不會繼續追來？

    要知道，胡志軍還是名新兵的時候就聽說過一件事，那還是七年多前的時候了，西北軍區一支後勤部隊汽車連的兩位汽車兵在那年的冬天給邊防部隊運輸物資，在半道上車子發射故障拋了錨，正準備修車的時候，突然間就遭遇上了一支狼群。

    當時，十幾頭狼從四處同時出現包圍了他們，汽車兵連忙退回卡車駕駛室，靠著僅僅一支步槍和狼群相互對峙，狼群在狼王的指揮下對他們展開連續攻擊，沒用多少時間就耗盡了兩個沒有什麼戰鬥經驗的汽車兵所攜帶的彈藥，最後彈盡的汽車兵根本就無法阻擋狼群的進攻，尖銳的狼牙和鋒利利爪就連緊閉鐵皮的車廂都無濟於事，最後他們只能在絕望中被狼群活活吞噬。

    幾天之後，當大部隊發現車輛失蹤，順著路線找尋過來後，現場只遺留了一輛滿是爪痕的卡車和曾經搏鬥過的痕跡，汽車兵們的屍體，包括他們開槍打死的幾頭狼屍全都成了帶血的一堆骨頭。這件事在西北軍區非常著名，老兵們都知道，為了這件事，後來部隊還發動了場為戰友報仇，決定剿滅狼群的大行動，這個行動前後持續了整整一年，自那次行動後，西北地區成群的狼就很少看見了，但誰想到這一回居然會被他們碰上如此大規模的狼群。

    這裡可不是久留之地，雖然現在是深夜，蘇逸辰衝出重圍的時候開著車一陣亂跑，也不知道現在的方位究竟在什麼地方，可就算這樣，也得馬上離開這裡才是。由於事發突然，他們的帳篷，包括大部分補給全都遺留在了營地，而且車後廂的硬頂帆布也被狼爪給撕破，行李掉了不少。幸好的是，攜帶的汽油桶還在，在胡志軍的指揮下，蘇逸辰和古達麥趕緊把油箱給加滿，再稍稍修補了一下撕破的帆布，剛做完這些，一直坐在車內警戒後方的胡志軍似乎聽到了什麼，臉上神情頓時大變，急忙喊大家上車。

    不知什麼時候，狼群已經追了上來。狡猾的夜月狼無聲無息地藉著齊腰高的草叢已經摸到了附近，要不是胡志軍警惕他們差一點兒就又一次給包圍。

    剛啟動汽車，蘇逸辰就清晰地聽到後面狼群向他們衝刺的聲音，似乎在空氣中還聞到了那些惡狼口中吞吐的腥氣。古達麥把半個身子探出車廂，八一槓砰砰兩槍就打翻了一頭靠的最近的狼，猛踩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後面的狼群見到獵物和仇人試圖逃脫，紅著眼加快速度拚命追趕。

    「這些改死的狼，怎麼老追著我們不放？」開車的蘇逸辰忍不住就咒罵道，他沒想到狼群會這麼快就追來。

    「夜月狼就是這樣，狡猾而尤其記仇，只要發現獵物就會一直追著不放，直到獵物跑不動後倒下為止。」古達麥握著槍隨時警惕著後方，口中解釋了一句。

    「老胡不是說有兩頭藏羚羊麼？對了，還有三個偷獵者，難道這些就不是獵物？」

    「那怎麼夠？你別忘了追我們的可是近百頭狼啊！」古達麥苦笑道，這麼多狼，這些東西也只夠他們打打牙祭的，要填飽肚子怎麼可能？正因為這樣，狼群才會對於他們幾個落網之魚鍥而不捨的展開追擊。

    何況，在營救胡志軍的時候，僅僅是胡志軍一人就單槍匹馬幹掉了好幾頭狼，古達麥打死的狼也不少，就連212吉普也撞死了幾頭。記仇的夜月狼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報復性強烈的夜月狼不盯著他們追才怪了。

    「古達麥！」

    「排長？」

    「你知道附近哪裡有湖或者河麼？」受傷的胡志軍突然問道。

    「這……我想想……。」古達麥雖然不明白胡志軍問這問題的用意，但他立即就回憶了起來。之前為逃脫狼群包圍，蘇逸辰根本沒來得及辨認方向，開出這麼遠，就算古達麥是當地人也對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有些模糊了。不過，藉著天上星星的方位，東南西北還是能夠勉強判斷的，他仔細看了下才道：「偏南方嚮應該有個湖泊，不過我們現在的位置有些不確定，方位是不是準確我也不清楚。」

    直接忽略了古達麥的後一句話，胡志軍果斷就道：「那就向偏南走，快！」

    蘇逸辰立即在古達麥指引的方向調整了路線，車子劃了個弧線，飛速向偏南方而去。

    「老胡，你是不是打算借水來掩蓋我們的氣息？甩掉狼群？」蘇逸辰邊開車邊問，狼和狗都是犬類東西，嗅覺特別靈敏，但是水卻能抹去目標的味道，胡志軍問古達麥湖泊和河，恐怕就是這個用意吧。

    誰想到胡志軍搖了搖頭：「夜月狼的速度很快，在草原中最高能跑出70公里每小時，而且它們的耐力也是驚人的，僅僅依靠車輪是根本沒辦法擺脫。再說了，這些狼和狗也有著不同，他們的嗅覺比起部隊的狼狗還厲害，我們的車又沾上了狼血，一般涉水是擺脫不了它們的。」

    「那你還……？」蘇逸辰頓時就皺起了眉，既然如此，那麼胡志軍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老胡，你是打算用動物來引來狼群吧？」這時候，萬長春似乎想到了什麼。

    胡志軍點點頭，告訴他們凡是有河流或者湖泊的地方就會有大量野生動物的聚集，因為動物都是要飲水的。他們往南走，目的就是要找到野黃羊群或者野牛群，只有這樣才能借用這種辦法擺脫狼群的追蹤。

    經驗豐富的胡志軍非常清楚，在漆黑的深夜根本無法辨認具體位置的情況下，直接回781基地是不可能的事，何況，事發突然，他們在失去了大部分裝備，車上所攜帶的汽油也不多了，再加上胡志軍和古達麥彈藥已經不足了，無論是固守還是盲目在草原逃離都不安全。因為一旦車子的汽油全部耗盡，那麼等待他們的結果和葬身狼口的汽車兵，還有三個偷獵者沒有什麼區別。只有這種選擇是唯一的辦法。

    聽完胡志軍的解釋，車裡的人全都沉默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籠罩在他們心上，是不是能夠逃出生天關鍵要看他們的運氣。

    四人中，戰鬥力最強，經驗最豐富的胡志軍受傷，古達麥雖然是戰士，可他畢竟太年輕。至於萬長春和蘇逸辰就更不用說，一位是60左右的老教授，而另一個是從未受過軍事訓練的文弱書生。萬一到最後時刻，他們根本就沒有再和狼群一拼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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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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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212吉普依舊以顛簸的姿態在草原上飛馳著，可讓他們失望的是，向南已經跑出去了好久，但依舊沒有看見任何河流或者湖泊，至於在草原上常常能見到的黃羊群、野牛群，更是碰都沒有碰上，隨著時間的推移，每個人心中都焦慮萬分。

    凌晨三點左右，蘇逸辰把車停了下來，稍稍休息一下，然後最後半桶油倒進了油箱，算算剩餘油料，最多還能維持他們再跑幾個小時。假如在這時間內他們還沒找到脫身辦法的話，那麼結果就……。

    再次啟程，繼續前進了近百里後，東邊的天邊泛起了白肚皮，西北的黑夜終於過去了，太陽漸漸開始升起。等能夠清晰看清楚周圍環境，坐在副駕駛的古達麥突然間瞪大了眼睛，用帶著驚愕的目光望著四周。

    「排……排長！我們好像走錯地方了。」古達麥急忙回頭大喊。

    受傷再加上疲倦正在後座昏昏沉沉睡著的胡志軍聽見喊聲立即睜開了眼睛，他透過車窗向外一看，同時也愣了愣。

    不知道什麼時候，地面上的草已經變得稀稀拉拉，許多地方都裸露著白黃色的沙土，一眼望去，前面遠處的四周綠色越來越少，白黃色的沙土卻越來越多，這裡明顯已經不再是草原，而已經臨近了草原和沙漠的交界處。

    西北的地形歷來複雜，既有高聳入雲連綿不斷的山脈，同樣也有大片翠綠的草原，還有大片的丘陵、湖泊、河流，甚至有些地方還有著西北特有的森林帶地區。除此之外，西北最為著名的還有大沙漠，中國著名的幾大沙漠中的一半都在西北地區，其中甚至包括了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瑪乾沙漠。

    「難道我們一夜跑到塔克拉瑪干來了？」胡志軍皺眉想到，但他很快就搖了搖頭，按照他們最初露營的位置再加上這一夜汽車跑出去的大致距離，離塔克拉瑪乾沙漠應該還有不少路，如果他判斷的沒錯，現在他們是在塔克拉瑪乾沙漠的外圍地區，離真正的沙漠中心還有好幾百公里。

    「排長，要不掉頭？」

    「掉頭？不！我們繼續向前！」出乎意料的是，胡志軍並沒讓蘇逸辰停車或者掉頭，而是讓他繼續向前開。初始，古達麥聽後有些驚訝，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胡志軍這麼做的用意，不由得從心裡佩服起自己這位排長的果斷。

    沙漠，對於人類來說是一片死亡之海，可同樣對於動物也是如此。能夠在沙漠中生存的動物很少，除了大家常知的，被稱為「沙漠之舟」的駱駝外，也只有一些沙鼠、蜥蜴、蠍子、毒蛇這些，而且這些動物也僅僅只是生活在沙漠邊緣，或者綠洲附近，至於沙漠的中心基本是生命禁地，像夜月狼這種在草原上的狼群是絕對不會闖入沙漠的。

    人和動物的最大不同，除去科教書中所寫的是能否製造和使用工具作為區別外，關鍵還在於人能夠依靠思維和意志行動，而動物僅僅只是依靠其本能。動物的本能和天性決定了它們生存的環境和活動範圍，夜月狼再狡猾凶狠，但面對死亡之海的沙漠同樣不敢深入。胡志軍就是知道這點，才果斷的下達了這個決定，只要他們進入沙漠，依靠動物對沙漠天生的畏懼感來擋住夜月狼追擊的腳步，那麼他們就安全了。

    果然不出所料，當胡志軍他們開車進入沙漠後不久，十幾頭先追趕到達的夜月狼終於抵達了這片邊緣區域，在這裡，追趕了足足一夜的狼群居然同時停止了腳步，不安地徘徊著，衝著沙漠的方向不斷嘶吼，卻絲毫再沒有向前踏出一步。而又過了些時間，狼王帶領著其餘狼群趕到後，數百頭夜月狼在狼王的帶領下守候在原地，過去酗酒最終也沒有繼續追進去，幾個小時，隨著太陽的逐漸升高，空氣中的溫度越來越熱，不甘心的狼群長嘯後無奈掉轉了頭，往草原方向漸漸遠去。

    進入沙漠邊緣區域，車速一下子降低了許多，但為了安全，胡志軍讓蘇逸辰保持30公里左右的速度向前，大約開出100公里左右才找了個地方停下。

    這時他們所處的位置已經比較深入了，四周的綠色基本快見不到，望去都是一片接著一片連綿不斷的沙丘和風化嚴重的巨石。這裡雖然還不是赫赫有名的塔克拉瑪乾沙漠，但已經屬於塔克拉瑪乾沙漠的外圍沙漠地區。

    「行了，這地方應該不會有事了。」胡志軍終於鬆了口氣，臉上浮現起笑容。他現在可以確定狼群絕對不會追上來，接下來會在這停留些時間，以確保狼群不會在外圍守候。

    聽到胡志軍這麼說，蘇逸辰的心頓時也放鬆了下來，隨著身心上的放鬆，很快就令他感覺到一陣揮之不去的疲倦感。這一整夜，開車的蘇逸辰可以說是最辛苦的，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開了一夜，如果不是靠著精神的支持早就累倒了。現在，蘇逸辰就覺得自己眼皮直打架，全身上下和散了架般，只想好好躺下睡一覺。

    在沙漠休息可不像草原那麼簡單，沙漠的白天溫度非常高，很容易造成人的脫水。古達麥作為當地人對此有經驗，他指揮著蘇逸辰先把車開到一處巨石的背陰面，附近還有幾棵半死不活的胡楊樹，這裡是臨時營地最好的選擇，由於他們的帳篷已經丟失，只能用車裡攜帶的幾塊油布就著車子弄了個簡陋的營地。等弄好這些，蘇逸辰再也支持不住，一頭就睡了下去。

    不僅是蘇逸辰，其餘三人同樣也是，一夜生死線上的緊張，在放鬆之餘大家全都疲倦非常。這一覺好睡，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睡夢中的蘇逸辰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間大喊一聲，猛然醒了過來。

    「什麼事？」古達邁是幾個人中睡的最淺的，聽到動靜連忙把靠在懷裡的槍一緊，睜開了眼睛。

    「沒事，我……我剛才做了個噩夢。」滿頭大汗的蘇逸辰先愣了愣，接著才慚愧地說道，剛才在夢裡，他依舊開著212吉普在草原上飛馳，而四周全是不斷追趕的狼群，這些凶狠的夜月狼越跑越快，而他們的車子不知道為什麼卻越來越慢，任憑蘇逸辰不斷加油門，汽車速度卻依舊在不斷減速，急得蘇逸辰滿身是汗不知道怎麼才好。

    最後，車子居然莫名其妙停下不動了，蘇逸辰急忙回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車裡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萬長春教授，老胡、古達麥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全沒了人影，而這時外面的狼群已經團團圍住了停下的汽車，其中一頭明顯大了一圈的巨狼用一種帶著嘲笑和冰冷的目光看著自己，正當蘇逸辰滿心驚恐，不知如何辦的時候，耳邊只聽到狼王一聲嚎叫，無數頭惡狼同時躍起，白森森的牙齒和利爪在月光中閃耀著，向他猛撲過來……。

    夢境是如此真實，蘇逸辰直到現在還記得清晰，尤其那聲狼嚎似乎就在耳邊一般。後怕地喘息了好一會兒，他才逐漸平靜下來，看著靜肅的四周，用力甩了甩腦袋，似乎想把這個噩夢把記憶深處給甩出去一般。

    「什麼時候了？」雖然做了噩夢，但這一覺醒來蘇逸辰覺得精神好了許多，不過同時也感覺到自己餓得慌。

    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寶石花表，蘇逸辰才發現居然已經是臨近傍晚時分了，也就是說，他這一覺不知不覺的睡了六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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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沙漠中的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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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昨天晚飯後到現在，已近二十小時沒吃過東西，怪不得肚子這麼餓呢。：．．／蘇逸辰起身，打算去車裡找找有什麼吃的，這時候恰好萬長春也醒了。

    「萬老師，我去找點吃的。」蘇逸辰壓低聲音道，萬長春微微點點頭，這時候不僅他也餓壞了，就連一旁古達麥的肚子也在咕咕作響。

    車上行李掉了不少，但依舊還有些儲備的乾糧，蘇逸辰找出幾個罐頭，古達麥用八一槓的刺刀熟練地把它們打開。沒有筷子，直接就用手抓著往嘴裡送，滋味不怎麼樣的軍用罐頭蘇逸辰他們是吃得特別香。

    狼吞虎嚥地吃完個罐頭，只覺得三分飽的蘇逸辰正打算再吃個，這時候拿著罐頭去叫醒胡志軍的古達麥回頭突然向他們急喊了聲，說是胡志軍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萬長春連忙和蘇逸辰急急向胡志軍那邊趕去。

    「排長好像發燒了。」古達麥著急地說道，湊近一看，只見靠著的胡志軍臉上帶著一層病態的紅暈，嘴唇乾裂發白，嘴角還起了潰瘍，緊閉著雙眼暈沉沉怎麼都叫不醒。

    萬長春連忙蹲下身子探了探胡志軍的額頭，觸手之處是一片滾燙，接著喊大家幫忙，把他傷口的繃帶解下來看了一眼。

    「怎麼樣？」

    「不太好，老胡的傷口已經發炎了。」萬長春皺眉回答道，雖然當時做了緊急處理，也上了白藥，可因為條件限制胡志軍的傷口只是用水沖了下並沒有經過消毒，從傷口情況看，白藥沒起到太多的作用，再加上這一夜的顛簸和高度緊張，等到精神一下子放鬆下來，胡志軍的傷口很快發生了惡化，同時又引起了高燒。

    這種情況，如果在醫院問題不算太大，可他們現在是在沙漠，附近別說找醫院了，就連合適的藥物都沒有，至於什麼時候能夠回到781基地就更不得而知。

    胡志軍的傷很是棘手，現在最要緊的是給他降溫和消炎，尤其是前者，如果不想辦法把高燒給降下來的話，僅僅這個就能要了胡志軍的命，就算接下來以最快速度離開沙漠能找到醫院，時間一長也得把腦子給燒壞了。

    「去找點水來，快！」萬長春低聲喝道。

    蘇逸辰連忙跑向車那邊翻找了一下，這時候發現他們所攜帶的水僅僅只有一壺了。

    「萬老師，水！」拿著僅有的一個水壺，蘇逸辰連忙遞給萬長春。

    「就這麼點？沒有多的了？」萬長春晃了晃水壺裡的水，向蘇逸辰問。

    蘇逸辰搖搖頭。

    想了想，萬長春果斷對古達麥道：「小古，你去從車裡抽點汽油出來。」

    「汽油？」古達麥一愣，他搞不明白萬長春這時候要汽油幹嘛？這汽油又不是水，可不能喝啊！

    「想救老胡的話就盡快照我說的去做！」萬長春一瞪眼也不解釋，古達麥連連點頭，把懷裡的胡志軍交給蘇逸辰照料，急急跑去弄汽油了。

    找出根管子，古達麥從油箱裡抽了些汽油，用空罐頭裝著問萬長春夠不夠。萬長春看了一眼說不夠，讓古達麥再去弄些，同時讓蘇逸辰幫忙把胡志軍的衣服給脫掉，接著用毛巾沾著汽油擦拭他的身體。

    這時候，蘇逸辰才頓時恍然大悟，明白了萬長春這麼做的真正用意。萬長春這是要用這種方式以物理降溫手段來降低胡志軍身上的溫度，幫助他退燒。

    汽油是一種很容易揮發的東西，在空氣中揮發同樣也會帶走大量的熱量。這種方式和酒精降溫的原理差不多。用粘滿了汽油的毛巾不斷擦拭著胡志軍滾燙的四肢和額頭，蘇逸辰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手漸漸開始發重，但他知道這是揮發帶走熱量的正常反應。

    足足擦拭了半個小時，用掉五個空罐頭的汽油，胡志軍的燒才漸漸退了下去，隨著燒退，他臉上的紅暈也淡了，額頭也沒剛前那麼滾燙。

    又過了會兒，胡志軍終於發出低沉的呻嚀，萬長春頓時一喜，連忙擰開水壺蓋，把壺嘴放在胡志軍的嘴邊輕喊道：「老胡！老胡！喝點水！」

    胡志軍下意識地張嘴喝了幾口，有了水的滋潤，他的臉色顯得更好了些。再過一會兒，終於漸漸清醒了過來。

    「這……怎麼回事？」睜開眼睛，胡志軍見三個人團團圍著自己，而他似乎還躺在其中一人的懷中，空氣中瀰漫著股濃厚的汽油味，下意識地掙扎想坐起來，可全身軟綿綿怎麼都不聽使喚。

    「別動！」萬長春制止了胡志軍的動作，告訴他由於他的傷口惡化引起了高燒，現在剛想辦法把他的燒壓下去。

    胡志軍這才恍然大悟，同時也明白了空氣中的汽油味是怎麼來的。他自己都沒想到，傷口會惡化到這程度，看著面前的萬長春、蘇逸辰還有古達麥，胡志軍心中苦笑，自己這一倒還真不是時候，本來他是想堅持到基地的，可誰知道傷口的惡化會比預料中的來得早。

    「現在幾點了？」雖然身體異常虛弱，但胡志軍的頭腦依舊清醒，他知道自己的任務是把兩位專家接到781基地，可由於意外遭遇狼群，已經錯過了回歸的時間，現在又加上現在身處沙漠，自己的傷情又在惡化，已不能再耽擱了。

    蘇逸辰看了看表，告訴了他時間，胡志軍又詢問了古達麥汽車的油況，等瞭解了這些後他估算了下，決定連夜趕路。

    「夜裡趕路不安全吧？萬一再碰上狼群怎麼辦？」萬長春問道。

    「不會的，在這停留了這麼久狼群還沒追過來表示我們已經徹底安全了，而且剩餘油料不足，直接回781基地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們必須趕到最近的補給點補充油料，同時向基地匯報。」

    「你知道附近有補給點？」蘇逸辰驚喜地問。

    「只知道大致方位，去年有一支石油勘探隊設立了個補給站，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在北邊，沿著沙漠邊緣走運氣好的話應該能找到。何況，就算找不到補給站也沒關係，北邊有條橫貫東西的公路，只要找到那條公路我們一樣可以去最近的城鎮。」胡志軍很有把握地說道，古達麥在一旁點點頭，那個補給站他和排長去過一次，按照他們闖進沙漠的大致方位來看，應該在北方近百公里處。

    胡志軍之所以堅持連夜出發，一來是他所說的原因，二來也考慮到他自己的傷勢。倒不是為了擔心自己的傷，作為一名堅定的解放軍，胡志軍只是擔心自己的傷如果再一步惡化下去恐怕熬不過明天，一旦自己徹底昏迷，不僅給萬長春他們幫不上任何忙，還會拖累大家，倒不是趁著自己現在清醒早點找到補給站，這樣就算自己最終倒下，也不會影響這次任務的完成。

    作出決定後，胡志軍讓古達麥和蘇逸辰去做出發前的準備，而他在萬長春的幫助下吃了個罐頭。其實像胡志軍現在的情況，別說吃東西了，就算聞到油膩都嚥不下，可胡志軍自己清楚，再怎麼著也必須硬塞些食物以補充營養，只有這樣他才能有力氣繼續堅持。

    十幾分鐘後，趁著太陽還未全部下山，他們四人就驅車向東，開出一段距離後再往北趕。一路上，為了保持清醒，胡志軍和身邊的萬長春不斷說著話，堅持著不讓自己睡過去。一小時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但今天他們的運氣不錯，月光明顯比昨夜明亮許多，開車的蘇逸辰勉強能夠看到前路，車輛在顛簸中一路向北。

    單調的前進途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開出近百公里後，眼神較好的古達麥突然間歡呼一聲，手指著前方興奮道：「補給站！」

    「哪裡？」

    「就在前面！看！左前方！」

    順著古達麥手指的方向，蘇逸辰終於看見在左前方很遠處有一個建築般的黑點，由於距離太遠看不清建築的樣子，但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一片岩石或者丘陵，因為在那個方向四周都是平坦的沙漠，而這個黑點就屹立在那邊非常明顯。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萬長春很是興奮，笑著對胡志軍道：「老胡你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到補給站了，等到了地方一切就好了。」

    胡志軍臉上同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找到補給站他就放心了，只要到了那邊借用下電台和基地聯繫上，接下來任務的完成就不用再擔心。

    補給站的出現，令車裡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許多，蘇逸辰打著方向盤，駕駛著212吉普往補給站那邊飛快駛去，隨著距離的逐漸拉近，黑點慢慢地變大，藉著月光可以確定那的確是建築。

    等大約開到離目標大約一公里的地方時，蘇逸辰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露出了異常疑惑的表情，因為離著地方越近，發現這個建築規模似乎有些過大了些，而且很是蹊蹺的是，前方並沒有一絲亮著任何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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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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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刀刻上去後萬長春情不自禁地輕呼了聲，站在一旁的蘇逸辰也愣住了，因為他清晰地看見萬長春手中的小刀刀尖在建築表面居然沒有留下任何劃痕。

    硬度是一種物理學的專業術語，材料局部抵抗硬物壓入其表面的能力稱為硬度，固體對外界物體入侵的局部抵抗能力，是比較各種材料軟硬的指標。根據不同的測試方法，硬度也有著不同的標準，按照硬度的分類可以分為：洛氏硬度、布氏硬度、維氏硬度、裡氏硬度、肖氏硬度、巴氏硬度、努氏硬度、韋氏硬度這八大分類，普通常用中，基本上選取其中的洛氏硬度、布氏硬度、維氏硬度這三類。

    在大自然中硬度最大的物質是金剛石，按照1822年出現的摩氏硬度計的標準，金剛石是第十等級。而在單金屬中，鉻的硬度是最大的，等級在八點五到九之間，僅僅次於金剛石。

    當然，在一些實驗室裡，已經成功合成了更加堅硬的合金材料，這種合金材料的硬度幾乎達到了十級甚至更高些，比如說鎢與碳元素的化合物—碳化鎢比鎢鋼還硬，可以同自然界最硬的金剛石相媲美。

    萬長春手中的小刀別看不起眼，它的質材卻是鎢鋼的，硬度可以達到為維氏10k。何況，在堅硬物品表面用力劃刻，就算對方是最堅硬的金剛石，以這把小刀的質材也能刻出劃痕來。可讓萬長春和蘇逸辰意外的是居然沒能在建築表面留下任何印記，這簡直不可思議。

    「萬老師，我來！」蘇逸辰連忙說道，萬長春把小刀遞給了蘇逸辰，和蘇逸辰相比自己畢竟年齡大了，力氣不足也是有可能，也許換個人可以行。

    接過小刀，蘇逸辰用著最合適的姿勢握住刀把，把刀尖先抵在外壁，隨後深吸口氣，把力氣全運在手腕用力劃了下去，當感覺到從刀身傳來的磨擦感後，蘇逸辰心中微喜，隨後放下小刀仔細看著外壁，但著一望後瞬間又傻了眼。

    「這……怎麼可能！」

    蘇逸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建築表面的外壁依舊如初，上面絲毫沒有半點劃痕。要知道他剛才的力氣就算是換成一顆金剛石都能在其表面劃出深深的痕跡啊。

    萬長春深皺眉頭，但驚訝之餘又有著驚喜，在沙漠中的意外發現，他雖然不知道這是何種金屬或者合金，甚至於這個建築是從哪裡來的，又有什麼作用，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那就是它的硬度肯定超過了第十等級，至於達到多少，在目前情況下根本無法測算。

    無法在表面留下痕跡，也代表著他們根本無法從整體上截取一小部分樣品。蘇逸辰用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萬長春，萬長春想了想後拿出火柴，點燃一根布條，然後小心翼翼地高舉起來，儘量用外焰去接觸表面。

    布條並不大，所以也燒不了多少時間，幾分鐘後就差不多燃盡了。萬長春丟掉還未全部熄滅的布條，接著用手指快速地觸碰了下剛才燒烤的部位，但短短的觸碰後，他眉毛頓時一揚，緊接著就把整個手掌按了上去。

    當萬長春作出這個動作的時候，蘇逸辰差一點兒喊了出來，可話到嘴邊他又忍住了，因為他知道萬長春絕對不會莽撞地做這個動作。

    火，這是人們日常生活中經常要接觸的東西，甚至可以說人類的進化也離不開火。鑽木取火的傳說流傳千年，古人類從類人猿進化到原始人，然後再慢慢成為真正的人類，火一直都伴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

    在燃燒物質中產生發光、發熱，這種能量的釋放就是火。而在燃燒過程中，火焰分為外焰、內焰和焰心這三部分，在這三部分中，外焰的溫度是最高的。實驗室常用的酒精燈外焰溫度可以達到600度左右，爐火，也就是平常家用的媒球爐的溫度能達到800度左右，工業用的氫氧焰溫度更高，能夠達到2500度至3000度左右。萬長春剛才點燃布條的溫度雖然比不上這些，甚至連酒精燈的600度溫度也達不到，可至少也有200度左右，這樣的高溫在金屬表面燒烤，以金屬的特性會形成導熱現象，其溫度扣除流失部分，應該在180度左右。

    可現在，萬長春把整個手掌全貼在了被燒烤的部位，卻沒有任何燙手的反應，這已經違背了金屬的特性，讓蘇逸辰簡直目瞪口呆。

    「萬老師，難道……？」

    萬長春凝重地點點頭，他移開手掌，示意蘇逸辰也嘗試一下。蘇逸辰學著萬長春的樣子抬起手按了上去，當他的手心觸碰到表面的時候，心裡的震驚比剛才更甚。

    「這……這……。」蘇逸辰不可思議地把手抬起再按，接著又摸了摸離燒烤部位稍遠些的地位，但手心傳來的溫度幾乎是一致的，別說發燙了，就連半點發熱的跡象都感覺不到，無論是哪個部位，至少感覺上沒有任何區別。

    一時間，蘇逸辰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這種完全違背物理現象的情況讓他感到無比的詫異。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又不容得他不相信。

    「老萬，小蘇，怎麼樣，可以走了麼？」胡志軍站在不遠處，見萬長春和蘇逸辰兩人圍著這建築又是繞圈又是比比劃劃，現在又點火又燒又烤，還稀奇古怪地用手在上面來來回回的摸，簡直越看越是納悶。他不明白這東西有什麼好研究的，不就是沙漠裡的廢墟麼？雖然奇怪些，巨大些，這又怎麼樣呢？如果說真值得研究，至少也等他們趕到補給站聯繫上基地後再進行也不遲嘛。大不了，到時候從基地多派些人和設備過來，把這整個東西拆下來搬回去不就得了，何必在這白白耽擱時間呢？

    眼看著約定好的半小時時間差不多到了，胡志軍忍不住就詢問了一句，可是萬長春他們根本不理胡志軍，依舊在建築表面敲敲打打不知道搗鼓著什麼。微微皺起眉頭，胡志軍剛想在催促幾聲，可想了想還是算了，不管怎麼說，萬長春和蘇逸辰是基地的專家，是科學家，按照基地首長所說，對於這些專家要尊重，要給予他們最大的便利和協助，既然他們想多研究一會兒，那就是再給他們一些時間吧。

    如此想到，胡志軍打算先和古達麥先做好隨時出發的準備，可當他剛回頭正要喊古達麥的時候，只見嗯的古達麥卻臉色蒼白兩眼發直地看著這個建築，目光中露出滿是驚恐的神色，就連身體也在微微顫抖，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古達麥！古達麥！」見古達麥的表情異常，胡志軍有些奇怪，他向古達麥走去，喊了幾聲。

    「排……排長……。」古達麥直勾勾的眼珠子緩緩轉動，他結結巴巴地對胡志軍道：「我……我想起來了……我終於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你想起什麼了？」胡志軍有些莫名其妙，他問道。

    「它！我想起它是什麼了！」古達麥抬手指著面前的奇怪建築，帶著有些顫抖的聲音道：「這是阿力瓦斯提的宮殿！傳說中的阿力瓦斯提！我真傻，我早就應該想起它的，排長，我們走！我們趕快離開這裡！阿力瓦斯提要是甦醒我們全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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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門 正文 第十一章 阿力瓦斯提的傳說

    古達麥是個性格開朗而有些靦腆的少數民族戰士，牧民出身的他從不缺乏勇敢和機智，要不然面對月夜狼的時候他也不會捨生忘死地和狼群搏鬥，從而救出胡志軍了。可是，現在的古達麥一張英俊的臉龐上卻滿是驚恐，額頭更是滲出了豆大的汗珠，汗津津的雙手緊握著手中的八一杠，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怎麼回事？阿力瓦斯提的宮殿？誰是阿力瓦斯提？”

    胡志軍不明白古達麥所指，忍不住問道。

    “阿力瓦斯提就是阿力瓦斯提！”古達麥喃喃自語道：“萬能的胡大是最高的存在，他是世間唯一的真宰，所有萬物的創造主……胡大警告世人……在沙漠的深處，黑沙海的地底，阿力瓦斯提的宮殿高聳入雲……凡是看見宮殿的人都將被埋葬在深淵之下，永墮黑暗之中，成為阿力瓦斯提的祭品……”

    胡志軍越聽越皺眉頭，古達麥所說的胡大是誰他當然知道，可後面關於阿力瓦斯提的描述簡直如同神話一般，和當地一些稀奇古怪的傳說沒什麼兩樣。作為一位解放軍戰士，胡志軍從來就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雖然他尊重古達麥的民族信仰，可絕對不會代表他就相信這些所謂的古老傳說。

    更何況，別忘記古達麥雖然是少數民族，可他現在同樣是一位解放軍戰士，怎麼能夠胡言亂語說這些東西呢？作為古達麥的排長和兄長，胡志軍有責任也有義務幫助他，必須提醒他要堅定革命立場。

    “排長，這些都是真的！”見胡志軍根本不信自己的話，古達麥焦慮地分辨道：“這個傳說已經有上千年了，我們的祖祖輩輩一直都是這麼傳下來的，沒錯，這裡一定是阿力瓦斯提的宮殿，在傳說中阿力瓦斯提的宮殿在沙漠中縹緲無蹤，可每次出現都會給世人帶來災難。排長，我們還是走吧，這個地方絕對不能停留，趁著阿力瓦斯提還沒蘇醒過來馬上離開這裡吧！”

    說到最後，古達麥神色中的驚恐越來越甚，如果不是因為他是解放軍戰士，或許早就丟掉槍轉身逃跑了。心中的恐懼，還有祖輩們流傳下來關於阿力瓦斯提的可怕傳說，讓古達麥極力想儘快逃脫這裡，跑得越遠越好，越遠越安全。

    對於古達麥所說的這些話，胡志軍心裡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他認為古達麥這完全就是迷信思想，什麼胡大，什麼阿力瓦斯提，根本就是些子虛烏有的東西。當然，胡志軍也知道，對於像古達麥這樣的少數民族戰士需要特殊對待，我黨的民族政策是馬虎不得的。雖然他心裡對古達麥的說詞不屑一顧，但同樣也覺得還是儘快離開這裡的為好，只不過他的想法是儘快找到補給站和基地聯繫上，把專家帶回基地完成任務，至於這個奇異的建築究竟是什麼，他對此並不關心。

    “這樣吧，你先去把車開過來，我這就去喊老萬和小蘇。”胡志軍想了想對古達麥說道，聽見這話古達麥終於大松了口氣，能夠離開這裡是他巴不得的結果，當即用力點頭。

    可誰想到話音剛落，正當胡志軍和古達麥打算分頭行動的時候，突然間大地劇烈地搖晃起來，同時一陣陣沉悶的隆隆聲從地底深處猛然響起。

    絲毫沒有防備的胡志軍和古達麥一下子跌到在地，努力地試圖要爬起來，可地面越晃越是厲害，鬆軟的沙漠就如同水面一般起了波瀾，上面讓人根本就站不住腳，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從地底四周用力拱起，又向中心拼命擠壓一般，不遠處他們停著的212吉普就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抓住用力搖晃著，車體發出吱吱的聲響，零碎的東西順著車門落出，漸漸車頭抬起，車尾往下順著傾斜的流沙開始往下陷，轉眼之間大半個車身就被埋入了沙中。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地震？是不是地震了？！”

    離胡志軍他們不遠處，剛才還在分析建築表面金屬的萬長春和蘇逸辰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只不過和胡志軍相比，蘇逸辰他們就在建築邊上，下意識地靠著建築勉強維持身體的平衡。

    “完了！一切都完了，阿力瓦斯提！一定是阿力瓦斯提發現我們了！”此時此刻，古達麥絕望地抬起頭，看著四周的沙漠如同海浪一般波動，以他們為中心，幾乎方圓幾公里範圍內的沙漠都起了巨變，而只有中心的建築似乎依舊。

    “萬能胡大啊！我請求您寬恕我們，救救我們吧！”絕望的古達麥沒去撿掉在身邊的步槍，而是雙手沖著天空張開，口中喃喃自語道，這個時候他的信仰和傳統終於戰勝了作為解放軍戰士的身份，只期望他心中的神能夠拯救自己。

    跌落在地的胡志軍小半條腿陷入沙中，他好不容易才拔出腿來，可沙漠中的震動越來越甚，而他身邊的沙子在震動中也起了變化，向下傾斜的沙子變成流沙一般。久在西北的胡志軍當然清楚流沙的厲害，如果不小心陷入流沙中，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逃脫不了被埋入沙中的下場。一瞬間，胡志軍作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他並沒有試圖繼續站起，而是直接用身體就地撲倒，隨後沖蘇逸辰他們方向拼命打著橫滾，以其出色的軍事素質努力向建築物接近。

    十來米的距離，在平常步行也只不過是幾秒鐘的工夫，可在這時刻時間仿佛過得特別慢，胡志軍橫滾著快速接近，就就當他馬上靠到建築邊緣時身下的一片流沙突然急速下陷，差一點兒就被困入其中，幸虧他用全身的力氣拼命往前一撲，而這時候蘇逸辰也努力向他伸了把手，死死拽住胡志軍的胳膊用盡力氣把他給拽了過來。

    “老胡，你沒事吧？”靠在建築邊緣，這裡的震動是最小的，用力把胡志軍拽到身邊，蘇逸辰連忙急問。

    胡志軍本就有傷在身，這時候他的傷口在劇烈運動中已經崩裂，半邊身體幾乎失去了感覺，同時又有股熱流從後背往下流。喘著粗氣的他知道這股熱流一定是傷口崩裂後湧出的鮮血，可這時候他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咬著牙，在蘇逸辰的幫助下靠著建築勉強站起，接著就急急往古達麥所處的位置望去。

    “古達麥！古達麥！”

    “小古！快過來啊小古！”

    胡志軍、萬長春還有蘇逸辰，他們三人焦急地朝著古達麥大喊道，可古達麥這時候仿佛已經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他的半個身子已經陷入了流沙之中，而上半身依舊伸手抬頭仰望著天空，臉上掛著絕望而又虔誠的表情，口中喃喃地不知道在念著什麼。

    “小古！古達麥……！”

    又是一陣巨震，一片不知道什麼時候拱起的一座沙丘就如同朵浪花般沖著古達麥所處的位置打來，在三人的目光下，古達麥的身影一瞬間就被傾斜而下的流沙給吞噬了，直到最後，古達麥連一句遺言都未能留下，眼睜睜地被深深埋入了流沙層中，從而徹底消失在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