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劍說 作者：華表（連載中）

都市劍說 第359節-法醫


    李白搖了搖頭，只好推開身前的七大對。

    他發誓自己絕對沒有用琉璃心來偷窺桌上的牌面，完全憑手藝和運氣。

    看到翻到桌面上的整整齊齊七個對牌，兩個同學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慶幸杜森提前跑路，不然讓李白把這樣的牌面翻出來，就不是一塊兩塊的事情了。

    四個人搓麻，不是斗地主，而是殺農民，數杜森輸得最凶，另外這兩位也沒有差多少。

    告辭！

    好不容易把李白拉過來的麻將桌旁，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尼瑪，這牌玩到沒朋友！

    之前還在喊三缺一，誰能想到轉眼的功夫就變成了一缺三。

    李白搖了搖頭，追著杜森等人的腳步，往遊客中心方向走去，留下的桌椅和麻將牌自然會有服務人員收拾，倒也不用他多操心。

    如果湊到人的話，說不定還能再來幾圈-

    那裡剛剛有人在喊「殺人了」，天知道是不是真的，也許是有人在惡作劇。

    寬敞的遊客中心大廳裡面光線昏暗，沒有一盞燈亮著，平空增添了幾分詭異陰森，許多遊客都堵在大廳門口，很快裡三層外三層的黑壓壓一片擠滿了人，卻沒有人敢踏進一步。

    那些農家樂服務人員一個個驚魂未定，聚在大廳門口，拿著手機不斷撥打電話。

    有的人在撥給110或120，但是更多的人卻不知道在撥打給誰，彷彿隨便說幾句話就能夠宣洩掉心頭的驚恐。

    當然，更多的是拿著手機不知所措。

    「讓開，讓開！」

    農家樂山莊的經理帶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幾個服務人員擠過人群，往大廳深處走去，看方向似乎是廚房。

    這裡的醫療條件比不上大醫院，甚至連社區診所都有些不如，但是治個感冒打噴嚏，起個疹子，或者小傷口什麼的，依然綽綽有餘。

    在120救護車抵達前，山莊裡的土醫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的趕鴨子上架。

    有些膽子大的服務人員也跟了進去。

    沒過多久，警察和120救護車相繼趕到，整個遊客中心除了客房部，大部分區域都被封鎖起來，拉上了隔離帶。

    「我去，不會真的死人了吧？小白，找個機會溜進去看看？」

    杜森站在人群裡面，伸長了脖子死勁兒張望，即使什麼都看不到，也不想錯過任何精彩的熱鬧，回頭衝著李白揮了揮手，示意他也一起擠進來。

    這貨倒是一點兒都不嫌事兒大。

    「我們又不是法醫，死人有什麼好看的？」

    李白搖了搖頭，他最多就在大廳門口附近站站，一點兒也不想進去湊熱鬧。

    站在這裡其實也沒啥好看的，出事的地方又不在遊客中心的大廳裡面。

    「增加點社會經驗嘛！畢竟我們也是醫生，萬一哪天要碰到呢？」

    杜森往後退了幾步，從擁擠的人群裡面退了出來，站在李白身旁。

    「我們是精神衛生領域的醫生，專業不對口就別給人家添亂，萬一把你當成嫌疑人抓起來，你冤不冤？」

    李白翻了個大白眼，看熱鬧把自己搗鼓進去的倒霉孩子雖然不多，但是一年裡面總有那麼幾個。

    「咦？李醫生，好巧，你怎麼也在這兒？」

    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中年人一邊走，一邊往身上披掛一次性隔離衣，帶著一個年輕人和幾個警察走過來，似乎隔著老遠就看到了李白。

    李白聞聲一楞，記憶中很快跳出對方的身份，笑著迎上去。

    「戴主任，真是巧！我和同學們剛好在這裡玩，這個是我的同學，杜森。」

    與李白握手的中年人是湖西市公安局司法鑑定中心的戴帆主任，李白與小王警官曾在市一醫院的太平間裡旁觀過對方的屍檢操作，還拿了一張名片，故而彼此認識。

    李白的催眠術演示給那些法醫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所以戴主任一看到他，當即就認了出來。

    「最近有點忙，正好輪到我出外勤，這不還帶著徒弟，小柳，這位是李醫生，真正的催眠術高手，可厲害了，李醫生，我們先進去，回頭再聊。」

    戴帆和李白寒暄了幾句，向他介紹了自己剛帶的徒弟，然後就準備開工，看樣子這位法醫主任忙著趕場子。

    「小白！」

    杜森拉住李白，連使眼色。

    李白當然知道這貨在想什麼，想要藉著這位法醫的光，進去看看。

    他當然不可能答應，直接一甩袖子，低喝道：「別搗亂！」

    局司法鑑定中心法醫戴主任彷彿聽到了杜森的心聲，往遊客中心大廳門口走了沒幾步，又轉回頭來。

    「李醫生，有沒有興趣來一起看看。」

    他想到李白的催眠術，說不定當場就能把凶手給揪出來，能夠幫助一線幹警省一件事算一件事。

    催眠術不是刑訊逼供，沒有那麼多顧忌，更何況只要有了答案，還怕沒有案件全過程？

    「好呀好呀！啊呀！」

    杜森喜出望外，冷不防被李白抽了個後腦勺。

    「小白，輕點，傷到腦幹是要死人的，我還年輕！」

    不得不說，好奇心過剩的老杜懂得還真多。

    「老實待在外面。」

    曾與公安部門有過多次合作，李白自然能夠猜到法醫戴主任的想法，當即跟了上去。

    早點結案也能讓農家樂山莊的遊客中心早點恢復正常運作，不然江班長好不容易組織的這次同學會又要平空生出波折。

    華夏人口眾多，天天都有死人，各種意外層出不窮，每天的傷亡數量甚至不比外國戰爭衝突地區少，見慣了死在橫店的鬼子比日本總人口數還多的華夏群眾，雖然不會幸災樂禍，但是總體來說情緒比較穩定。

    當事不關己時，理所當然的看熱鬧，一旦挨到自己倒霉，便只有哭天搶地。

    在這個同情心十分廉價的社會裡，沒有人拿著饅頭來接血，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我去，你怎麼能丟下我，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說不定能夠看出些什麼。」

    膽大包天的杜森哪裡肯聽李白的，死皮賴臉的跟了上去。

    李白乾脆就沒理他，愛跟就跟吧，待會兒看到死人，別嚇尿褲子就行。

    不像別的醫學專業，心理學與精神衛生幾乎不涉及到屍體。

    李白和杜森跟在了司法鑑定中心的戴帆主任身後，膽兒肥的傢伙還不止杜森一個，見有人跟上公安來人，也想要趁機跟進隔離區，卻被幾個火眼金睛的警察一攔，又是一地雞毛蒜皮。

    這也就是華夏，若是換成美帝，洋警察根本懶得bb，掏出泰瑟電擊槍或者辣椒水直接摟火，放倒一個是一個，特麼嫌錢多的話，歡迎請律師來告。

    「亮子，看，那傢伙！」

    「誒！他，他怎麼進去了？」

    「怎麼回事？他是警察！」

    人群中間，圍著趙亮的那幾個年輕男女看到了李白和杜森跟著公安局的人走進了遊客中心的大廳，一個個驚疑不定起來。

    那個年輕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對方要是知道他們剛剛劃了他的車子，不知道亮子能不能壓得住。

    突如其來的一層「官皮」讓趙亮的朋友們有些擔心起來。

    「小白他不是警察，我可以肯定。」

    趙亮皺起眉頭，臉上浮現出疑色。

    老爹手底下的治安科長謝臾告訴他，李白明明是一個醫生，而且還是精神科的，怎麼會跟市公安局的人扯上關係？

    他看得分明，走在前面的那個白大褂正是市局司法鑑定中心的戴帆主任。

    公務員最基本的素質能力之一是認臉，最好能夠叫出體制內每一個崗位上的人名，還知道有什麼來頭，這就叫作眼力勁兒。

    如果沒有這份眼力勁兒功底，那麼在官場上，多半怎麼被坑死的都不會知道。

    當驚疑不定的趙亮等人猜測李白與市公安局關係的時候，李白同學和杜森二人跟著戴帆主任穿過大廳，燈光突然亮了起來，整個農家樂山莊恢復了供電，很顯然電工已經找到了突然斷電的原因-

第360節-判斷

    農家樂山莊的遊客中心內，除了聞訊趕來的警察和120救護人員外，便空無一人。

    驟然沒有了人氣的走廊和房間莫名變得陰森，不過在燈光再次亮起以後，這種詭異感覺消散了不少。

    兩個警察守在門口，先一步趕到的120救護人員正在收拾東西。

    戴帆沒急著動手，先向救護人員詢問道：「有發現什麼嗎？」

    「我們趕到的時候，瞳孔已經散大，沒有心跳，左手中指與食指有電擊焦痕……」

    急救醫生聳了聳肩膀，詳細介紹了一遍自己的發現。

    這種觸電身亡的情況，他並不是第一次遇到，相對來說比較熟悉。

    「現場沒人進去過吧？」

    戴帆又問守在門口的兩個警察。

    法醫雖然不是老刑偵，但是在職能上彼此有重疊，主要通過醫學技術手段獲取證據或線索，雖然古代的同行叫作令史或仵作，但是現代法醫可不管死人活人，反正都是他們的菜。

    技術水平高超的專業法醫甚至不需要進入刑偵階段，自己就能把案子分析的**不離十，每個相關領域專精到了極致的時候，終點往往又是相通的。

    「110的人第一時間控制了現場，除了急救醫生以外，沒有第二個人進去過。」

    守在門口的是這一片的派出所警察，人命關天，兩人絲毫不敢大意。

    「明白了，小柳，準備取證，先拍照！」

    法醫主任戴帆開始戴上一次性手套。

    「好嘞！師父！」

    柳越陽從背包裡拿出一隻單反相機，正要走進廚房進行現場拍照，卻被李白攔了下來。

    「等等！」

    李白望著廚房內，目光不斷巡視。

    「怎麼了？」

    戴帆向李白望來。

    「找人關掉廚房的電，地上有水，還通著電呢！」

    李白指了指殘留著不少水漬的地面，廚房裡幾個水池子都是滿的，還是那種溜邊溜沿的滿，大概是發現有人觸電後，其他人驚惶失措的往外逃而忘記了關水龍頭，後來進去的人又給順手擰上了，畢竟要節約用水嘛！

    柳越陽依舊保持著抬腳的動作，只是沒有邁進門內，他怔怔的望著李白，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對啊！剛剛燈亮了，這是又通電了嘛。

    之前整個農家樂山莊停電，所以廚房內是安全的，這會兒通了電，自己再這麼一腳踩進去，豈不是要跳霹靂舞。

    在這種環境下，大概只有跳兔子舞才能活下來（跨步電壓，雙腳同跳是最安全的）。

    「對對，趕緊找人斷電！再找一支測電筆來。」

    戴帆也是一頭冷汗，差點兒大意了。

    他隨即向李白豎起大拇指。

    「很棒的觀察力。」

    把這個年輕人帶進來，絕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我去，有電啊！」

    還沒看到死者，杜森就已經開始大呼小叫起來，他沒想到這裡居然會這麼危險。

    警察們又是一陣手忙腳亂，還把山莊裡的電工喊來，挑起幾個空氣開關，完成局部斷電後，守在廚房門口的兩個警察和電工像探雷似的拿著測電筆和帶有氖泡的螺絲刀到處戳來戳去，確認是否安全，最後才把做初步取證的小柳給放了進來。

    「跟在我邊上，別手欠亂摸。」

    李白小聲提醒老同學，因為老頭子也是公安局長，他對公檢法的套路並不陌生，僅次於自己所學的醫學專業。

    之前往池塘裡扔石頭，險些招來一場風波，老杜絕對是習慣性閒到蛋疼的主兒。

    不需要法醫主任戴帆提醒，他帶著杜森踩著前者的腳印走進廚房，絕不多邁一步，這個時候多一個人，意味著現場將會多遭一分破壞。

    「明白明白！」

    雞賊的老杜就像真正的老陝一樣縮著手，儘管他很想客串一下偵察，把凶手給拎出來。

    戴帆的徒弟小柳端著單反相機咔嚓個不停，拍完屍體後，又到處拍了起來，儘可能把現場情況記錄詳實。

    看著法醫開始小心翼翼的檢查，頭一回見識這種場面的杜森望著伏地的死者，壓低了聲音對李白說道：「小白，這人是被電死的？」

    「不是！是謀殺！」

    借助於小紅鯉的璃珠，李白的琉璃心幾乎籠罩了整個廚房，他比正在現場取證的法醫和警察提前得到了答案。

    能夠往心神中映射一切的琉璃心若是用於刑偵業務，恐怕比最先進的破案儀器還要專業，事無佢細，纖毫畢業，無一遺漏。

    「謀殺？你怎麼知道？」

    杜森瞪大了眼睛，誰給你的底氣？那個誰誰誰嗎？

    這個時候法醫主任戴帆也抬起頭來，他顯然聽到了李白的話，笑著說道：「沒錯，很有創意的手法，但是執行的過程卻很粗糙，李醫生，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是看出來的，是邏輯判斷！」

    李白同學風輕雲淡的裝了一波逼，不少人都這樣被他直接套路了。

    「邏輯判斷？我怎麼不知道？」

    老杜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學了假的專業課，為什麼李白連看都不用看，主湧知道是謀殺，而自己除了只看到一具屍體外，什麼都沒能看出來。

    「喲！厲害啊！福爾摩斯也擅長邏輯判斷。」

    戴帆主任向李白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精通邏輯判斷的人最擅長見微知著，只需要一點點線索就能夠以管窺豹，大致推測出儘可能完整的真相。

    有這樣的高手參與破案，絕對能夠事半功倍。

    「扎心了老同學，你成福爾摩斯了，快給分析分析。」

    杜森怎麼也沒有辦法將戴著獵鹿帽，穿著斗篷風衣，還叼著一支菸斗的英國佬跟老同學李白聯繫到一起。

    「我老頭子是公安局長！」

    李白一句話就讓他的邏輯判斷變得理所當然。

    龍生龍，鳳生鳳，公安局長的兒子會破案，emmm……就是這個套路。

    「我去，投胎也是一門技術活兒。」

    還能說什麼呢？杜森唯有服氣。

    「我擅長教人投胎，要不要我免費幫你一下。」

    李白想了想，自己果然最擅長的還是這個，送人去投胎。

    「噗！警察就在這裡好不好！趕緊解釋一下。」

    杜森被老同學的厚顏無恥給氣到了。

    「嗯，我先醞釀一下。」

    李白沉吟了一會兒。

    他還真需要考慮考慮，光知道答案沒有用啊，還需要求解過程，他得根據自己找到的線索進行逆推全過程。

    「請開始你的表演！」

    杜森想要看看，李白究竟是怎麼發現這是一場謀殺。

    「死者倒在電烤箱旁邊，疑似烤箱故障漏電身亡，但是這裡面有疑點。」

    李白繞到一人多高，通體銀亮的電烤箱旁邊，指著它的銘牌，接著說道：「380伏供電，必然是三相電，火線，零線和地線，你們看，不止是供電電路有接地，它自身也有獨立的接地線。」

    在電烤箱的一支腳邊上赫然有一根黃線相間的接地線，但是它並沒有接觸到地面，而是中途斷開，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咬開了。

    杜森看著呲牙咧嘴的膠皮，驚異道：「咦？不應該是老鼠咬的嗎？」 -

都市劍說 第361節-開溜


    李白笑著說道：「兩平方的單股銅絲，你確定老鼠有這麼好的牙口？我在遊客中心看到了貓，是傳統的華夏狸花貓，老鼠應該沒有那麼猖獗。」

    黃綠皮的地線用料十足，乍一眼看上去，麻茲拉花的銅絲斷口和橡膠皮確實像是被什麼東西咬斷的，但是如果仔細去看的話，其實茬口存在許多細碎的平面，更像是機械損傷，而且還泛著閃亮的光芒，顯然是近期形成的，都沒來得及氧化。

    農家樂山莊的硬件設施還是比較規範，像大功率電器接地這種小細節都做的很到位。

    況且與中華田園犬齊名的狸花貓，經過了幾千年的優選培育，天生的捕鼠專家，也沒有其他品種的寵物貓那麼嬌氣，如果不刻意喂食，它們的主食應該是老鼠等小動物。

    「兩平方的銅線，老鼠確實很難咬斷，這牙口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咬斷的，如果有貓的話，老鼠也不太可能死盯著一個地方咬。」

    法醫主任戴帆有些艱難的跪在積滿水漬的冰冷地磚上，用手電筒配合照亮那根斷掉的地線，銅絲斷面反射出細碎的光芒，那些有蹊蹺的斷頭確實有可疑之處。

    李白有意對電烤箱上下左右仔細打量，沒一會兒便指著一側不鏽鋼殼體說道：「還有這裡，也是可疑的地方！」

    那裡有一小片絲毫不起眼的粘膠痕跡，有點兒燒焦的樣子。

    如果不是琉璃心，或者是提前認定，恐怕很難發現這裡有奇怪之處。

    「什麼？」

    杜森也恨不得找一支放大鏡，對著仔細打量。

    李白判斷道：「粘膠印，還有細微劃痕，像是有一根電線被粘在外殼上，有高溫焦痕，應該是粘膠帶熔化了。」

    「我去，小白，你有上帝視角嗎？怎麼什麼都知道？」

    杜森驚呼出聲。

    「我只是根據邏輯判斷的推理去尋找線索，在某種意義相當於照著答案反推過程。」

    李白知道琉璃心的存在和邏輯判斷很相似，但實際上並不一樣。

    「有人故意往電烤箱殼體接電，導致死者觸電身亡，對嗎？有這個可能性。」

    法醫主任戴帆也覺得這起意外有些莫名其妙，雖然是380伏的交流電，在雙重接地的情況下，也不至於當場把人給電死。

    不少人意外觸碰到220伏電或380伏電，只是感到被電打了一下，觸電部位發麻，卻未必有生命危險，常規意義上的所謂36伏安全電壓並不是絕對，哪怕低於36伏有時也會致命。

    所以電壓並不是致死原因，因為電流才是，安全標準是30毫安，瞬間立僕的話，意味著通過電流強度超過了100毫安。

    李白連續點出接地線被截斷和電烤箱殼體表面痕跡，將人為的可能性列為最大。

    「在接地不充分或者被阻斷的情況下，瞬間大電流通過人體，引起心臟停跳，再加地上的積水，恐怕也是有意。」

    法醫主任站了起來，他根據李白提供的兩個疑點，又推斷出了第三個疑點。

    「找一下接電的位置，應該就在附近，再找人問問誰是最後離開的。」

    李白的目光繼續在廚房裡面巡視，他不能做的太刻意，否則過猶不及，反倒容易把鍋扣到自己頭上。

    「對，就這麼做！我們再找找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戴帆一拍手，非常贊同李白的思路。

    李白和戴帆二人就像福爾摩斯一樣，你一言我一語，把發現的疑點列出來。

    接下來只需要順著疑點找線索，將整個邏輯判斷過程理順，證明這起意外觸電事件是人為的謀殺案。

    「我去，這就是破案，厲害了！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老杜直摸著後腦勺，狠狠漲了一把見識，他對兩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遊客中心大門外，看了一會兒熱鬧的趙亮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低聲對夥伴們說道：「我們趕緊走，這裡不能待了。」

    特麼這裡出了人命案，趙亮又偷掐了農家樂山莊的電，天曉得警方會不會把兩件事聯繫到一起，掐電雖然做的隱秘，還偽裝成燒保險絲模樣，凡事都怕一個較真，一旦公安部門的行家老手參與進來，誰知道會不會找到他們頭上。

    雖說官二代可以享受到平頭老百姓沒有的特殊福利，卻更容易引起社會輿論的集火，老百姓不僅仇富，還更仇權。

    說到底，這世上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自己雖然不在公檢法系統內混，但要是惹上麻煩，也難保連累到老頭子，這口黑鍋趙亮無論如何都不能背。

    他這麼一說，幾個年輕男女臉色齊齊微變，一夥人神色慌張的往停車場趕去，生怕晚上一步，被警察們叫住。

    尼瑪！因為惡作劇惹上人命官司，別說官二代，就算是官一代也得麻溜跪慫，利用點兒小權力在小範圍內作威作福也就算了，對抗政府？這得多想不開！

    剛來到停車場……臥槽！

    滿身花裡胡哨的保時捷911無聲的述說著自己的無辜。

    「誰，誰幹的？！」

    趙亮的腦子猛然蒙了一下，瞬間怒火中燒。

    上百萬的跑車變成這般模樣，無論換作誰都會無法接受。

    最令人惱火的是，引擎蓋上居然被刻著「騷」、「浪」、「賤」三個大字。

    特麼誰騷？誰浪？誰賤？

    mmp的，有種站出來，保證打不死你！

    「這，這筆跡好像是我的！」

    居然有人認出了自己的狂草。

    「我的小雞啄米圖怎麼會在這裡？」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驚訝，自己的「作品」為什麼會出現在亮子的保時捷上。

    那麼……

    亮子和他的小夥伴們緩緩轉過目光，望向停車場的另一角，那輛老古董桑塔納。

    花了五十塊錢洗乾淨，還上過一層車蠟的黑色桑塔納2000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鋥明瓦亮的車殼子上面一絲多餘的痕跡都沒有。

    邪門了！

    「這是怎麼回事？」

    趙亮的腦子有些糊塗了。

    他明明記得他們一夥人把那輛老古董給劃得慘不忍睹，為什麼現在那輛車偏偏毫髮無傷，而自己的保時捷卻變得面目全非。

    真是活見鬼!

    小夥伴們一個個懵逼。

    淒厲的警笛聲遠遠傳了過來，更多的警察正趕來農家樂山莊。

    趙亮打了個激靈，顧不上那麼多，急道：「先走！快！」

    人命案子無論如何都不能沾上，他哪裡還敢在這裡多留，一頭鑽進變成花臉貓的保時捷911，其他人要麼跟著上車，要麼上了另外兩輛車。

    三輛車飛快離開了停車場-

    「……西牆下的空置插座有焦痕，疑似有超負荷過載，如果用顯微鏡鑑定一下，或許能夠判斷形成時間，廚房油煙大，近期出現的應該不會覆蓋上油漬層，不鏽鋼櫥櫃底部有清掃痕跡，太刻意了，可能有放過東西……」

    李白在廚房間內走了一圈，將一個個疑點提了出來，再加上法醫主任戴帆時不時的補充，使整個證據鏈上的線索越來越多，印證了人為謀殺的命案可能性越來越高。

    「報告，最後離開的幾個人帶來了。」

    守在廚房門口的警察突然報告。

    因為農家樂山莊突然斷電的緣故，在找不到監控視頻的情況下，警察只好依照員工的口供找出那些最後離開廚房的人。

    至於有沒有遺漏的，或者是溜走的，暫時還無法核實。

    「李醫生，你來！」

    法醫主任落落大方的將主動權交給了李白。

    在見識過催眠術的神奇後，他十分理解那種身不由己的狀態。

    「就在門外直接問吧？」

    李白點了點頭，哪怕換作其他催眠術專家，未經專業訓練的普通人也很難有抵抗能力。

    四五個穿著廚師服的人忐忑不安在廚房門口的走廊裡貼牆站成一排，邊上有警察看著，他們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第362節-凶手


    或許是被其他警察提前囑咐過，農家樂山莊的幾位廚師看到李白和法醫主任戴帆，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並沒有急著七嘴八舌的喊冤，而是老老實實的等著問話。

    李白突然張口道：「潘陽是你殺的！」

    這句話並沒有刻意針對誰，彷彿是衝著所有人的。

    潘陽是死者的名字，這是一句試探。

    「咦？」

    不僅僅是杜森，連戴帆都發現了這一點。

    廚師們不約而同的齊齊一震，一些人甚至哆嗦了起來。

    「我沒殺人！」

    有人開了頭，其他人失控似的大叫了起來。

    「你不要胡說八道！」

    「不是我的干的！」

    ……

    沒人願意無端端背上殺人的罪名，要知道殺人償命，白白替人背鍋簡直太冤了。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換其他人來，或者全部都叫過來。」

    李白擺了擺手，他根本沒理會那些廚師們的抗議和爭辯，連多聽一句的興趣都沒有。

    「小白，怎麼回事？」

    杜森一頭霧水，他實在看不懂李白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潘陽是你殺的」，然後又讓這些嫌疑人離開。

    貌似電影電視劇裡的犯罪劇也不是這麼拍的吧？

    「一個都不是！」

    面對同樣疑惑的法醫主任，李白攤開雙手。

    那一句看似沒有任何指向性的話其實是一句誘餌，能夠引出內心深處的秘密。

    如果是真的凶手，那麼他的心靈窗戶，眼睛的反應，臉上的微表情，身體的小動作都會不由自主的做出異於其他人的反應，所以更重要的是觀察。

    天天在第七人民醫院精神科坐門診的李白同學在這方面絕對是行家裡手。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有遺漏了！」

    法醫主任戴帆絲毫不懷疑李白的話。

    能夠僅僅用一個響指就讓他的同事身不由己的跳起小天鵝芭蕾舞，絕對是毫無疑問的權威。

    李白自信滿滿地說道：「不著急，就那麼些人，挨個兒叫過來，一次不要超過十個。」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人在做，天在看，天就是人心，除非是三觀逆轉的大奸大惡之徒，否則任何人的心裡都有一根善惡分界線，或許可以騙得了別人，卻絕對騙不過自己。

    催眠術可以輕而易舉的把真實自我給翻出來，隨意拿捏。

    「特麼，勞資後悔了，幹嘛跟過來看你裝逼！」

    杜森同學真的後悔了，老同學已經走上了邪路，好好的醫生不做，偏偏要當一個走到哪兒，就有人死到哪兒的名偵探，還有板有眼把他給唬得一楞一楞的。

    讓老杜恨不得指著這逼大喝一聲「mmp的，你裝什麼裝？」

    警察們帶人的範圍開始擴大，不止是廚師，還有餐廳服務人員，客房人員，保潔，甚至連水電，計算機人員，財務都被一一叫來。

    廚師組之後的第一批十人組，李白依舊還是那句話。

    「潘陽是你殺的！」

    這十個人的反應比最具嫌疑的廚師還要慢上一些，饒是如此，依舊被狠狠嚇了一大跳。

    當他們驚疑不定的以為警方打算屈打成招的時候，問話的人又揮揮手示意換人。

    問過話的人與等待問話的人相互隔離，李白沒打算給這些人中間的真正凶手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機會。

    萬一碰到有天賦的傢伙呢？

    李白也不敢打這個包票，畢竟十幾億人口基數擺在那裡，概率還是蠻大的。

    連續換了三四撥人，杜森都開始打起了呵欠。

    總是這麼機械式的問話，一點兒創意都沒有，都聽的煩了。

    要不是李白不讓他亂說亂動，恐怕杜森都願意代勞像這樣問話，這也太簡單了！

    「潘陽是你殺的！」

    面對第五撥人的時候，李白再次發問。

    有個年輕人目光閃爍了一下，很快強自鎮定下來，裝作與其他人一樣的不安和抗議。

    稍縱即逝的反應變化卻沒能逃過李白的觀察，在專業人士眼中，對方的異常就像黑夜中的衝天篝火一樣耀眼醒目。

    「嗯？」

    出於在公安部門待久了的緣故，不止是法醫主任，現場一些老警察也察覺到了這些人當中有異樣，但究竟是哪一個卻說不上來。

    在某種程度上，這種感應就像是直覺，如果有足夠的經驗積累，確實可以形成某種只可意會，無法言傳的敏銳感知。

    「潘陽是你殺的！」

    李白突然再次重複了一句，他的目光緊緊鎖定了十人中間的一個年輕人。

    「啊！不是，不是我！」

    那個年輕人臉色大變，拔腿就跑。

    「是他，就是他，快抓住他。」

    廚房門口的走廊裡迴蕩著杜森氣急敗壞的聲音，他的反應倒是挺快。

    在李白對同一撥人重複那句問話的時候，杜森就察覺到了異樣。

    李白站在原地沒動，好整以暇地望著那個狂奔向走廊盡頭的年輕人。

    五、四、三、二、一！

    幾支防暴叉桿斜刺裡捅了過來，三兩下就把年輕人叉翻在地。

    這就完了！

    出警的都是老幹警，對付這種毫無經驗的小年輕根本不費什麼力氣，甚至都用不到正規的警械，乾脆利落的直接放倒。

    別小看這種u字頭的不鏽鋼叉桿，只要數量足夠多，就算是一頭牛也能給摁跪了，更何況只是一個人。

    「你厲害！」

    法醫主任衝著李白豎起了大拇指。

    嫌疑人太年輕，根本沉不住氣，一詐就給詐出來了。

    「去搜一下他的房間，這裡的垃圾堆，或者是其他角落裡，說不定會有一些收穫。」

    李白也沒覺得有什麼技術含量。

    無非是心理遊戲，心裡有鬼的凶手根本經不住詐，一唬就露了餡。

    「好的！」

    戴帆點了點頭，讓其他警察按著李白的話去搜尋證物。

    警察們一舉叉翻了嫌疑人，跟著看熱鬧的杜森同學卻彷彿完全沒有回過神來的模樣，喃喃自語道：「案子破了？」

    「差不多算是破了！等問詢完，再把證據鏈湊齊，接下來就是另外的程序了。」

    李白聳了聳肩膀，還能有多複雜。

    我黨最擅長思想工作，公檢法系統才是真正算計人心的地方，許多工作甚至做成了制度流程，犯罪嫌疑人往裡頭一送，像流水線一樣走上一圈，最後能夠死撐住不開口的還真沒幾個。

    遇到死不開口的好漢，要麼用水磨的功夫一點點撬開嘴，要麼就請來像李白這樣的專業人士直接攻破心理防線，什麼測謊儀，吐真劑，那才是最沒技術含量的。

    附近派出所的警察當即做了預審，在附近搜尋的警察也很快有了收穫。

    彷彿印證了李白的猜測，觸電身亡的死者潘陽確實死於謀殺，凶手正是這個農家樂山莊的司機。

    這位司機玩得還挺高端，用超級法拉電容做了個電池組，還做了個遙控開關，等死者觸碰到電烤箱時，便偷偷按下開關。

    超級法拉電容雖然容易跑電，存在一定的侷限性，但是卻可以瞬間大電流放電，凶手製作的超級法拉電容電池組放電量可以達到120伏，50安培，對於人體來說，絕對是致命的。

    因為潘陽突然倒地身亡，廚房內所有人慌忙外逃的時候，躲在附近的年輕凶手便溜了進來，簡單處理了一下痕跡，順便帶走了電線和電池組，在警察趕來前，將證物全部拆開，扔到了附近的垃圾堆裡-

都市劍說 第363節-市儈

    「……是他，是他，就是他，少年英雄，小哪吒……」

    杜森哼著邪門小調跟著李白走出遊客中心，整個破案過程讓他大失所望。

    跟精神病似的一句話問到底，然後凶手就自己蹦出來了，特麼唬誰呢？

    要不是真的死了人，是一樁真的人命案子，老杜多半會以為是這在演戲。

    至於死者，尼瑪，忘了看了！

    直到走出遊客中心，杜森才記起來自己光顧著看李白和那個法醫主任的破案二人轉，他都沒有看清楚死者究竟長什麼模樣。

    一定是被小白給帶了節奏，一定是的，這傢伙有蠱惑人心的本事，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歪門邪道。

    在所有的老同學裡面，像李白那樣能夠摸到催眠術邊的，屈指可數。

    畢竟催眠術這種技術活兒，沒天賦玩不轉。

    「李白，杜森，你們剛才幹嘛去了？」

    二人剛走出人群，江慧雪就帶著人圍住了他倆。

    有同學調侃道：「該不會惹上人命官司，被警察喊去問話了吧？」

    如果不是看著李白和杜森兩人像沒事人一樣走出來，他也不會這麼開玩笑，如果有同學被戴上銬子還說風涼話，哪裡還有什麼同學情份，估計別人也會對說這樣話的人敬而遠之。

    杜森順桿爬的回道：「嗯嗯，被喊去問話了！」

    「不是犯了事吧？老杜，你有這個嫌疑哦？」

    抬槓同學更加歡樂了。

    「屁的犯事！就是問話，怎麼個問法兒，自己理解！」

    杜森洋洋得意的賣著關子。

    「怎麼，給人家當專家？」

    江慧雪能夠做到行長，這份眼力勁兒還是有的，當然不會被其他同學帶節奏，她知道李白與公安局的關係不一般。

    就像不久前，班長同學還在擔心流氓混混找李白的麻煩，卻沒想到老同學早就把對方整個兒連鍋端，逮到局子裡去擼串，如此霹靂雷霆的手段，哪裡是一個普通門診醫生應該有的能力。

    「嗯，幫熟人一個小忙！」

    李白一臉神色如常，他不像開了眼的老杜那樣反應誇張，畢竟有個公安老爹，對這些事情早就習以為常。

    「到底什麼情況？」

    江慧雪衝著遊客中心大廳門口挑了挑下巴。

    恰好幾個警察押著一個腦袋被衣服罩住，反銬雙手的人走了出來，圍觀的人群一片騷動，顯然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抓到了凶手。

    「是情殺，衝動是魔鬼啊！老杜，不准亂說。」

    李白目光一轉，制止了杜森眉飛色舞，正準備詳說案情的舉動.

    附近的圍觀群眾也有聚攏過來偷聽一耳朵的傾向，畢竟他們是親眼看到李白和杜森從遊客中心大廳裡走出來的，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兩人應該是最清楚的。

    在法院正式宣判前，任何洩漏消息的行為都是給自己找麻煩，不止是受到輿論壓力的警方，無孔不入的記者，還有死者和凶手家屬呢？

    尤其是凶手家屬，在要償命的關口，誰特麼還在乎講不講道理，救命稻草抓到一根就是一根，浮不起來就拉著一塊兒沉下去。

    誰知道這些家屬們會不會頭腦發熱，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因此李白同學的警告也恰好正是時候。

    「呃！好吧，無可奉告！」

    被李白同學一瞪，老杜張了張口，沮喪的攤開雙手，來了個官方口吻。

    「切！裝什麼神秘！」

    「杜大炮變啞炮了！」

    「還以為能聽到什麼內幕呢！」

    不止是同學們失望，連那些想要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也有些不滿意，甚至口不擇言。

    「尼瑪，裝什麼裝！」

    「特麼什麼都不知道，撒逼！」

    杜森一聽惱了，喝道：「怎麼說話呢？」

    眼見著現場情緒就要失控，李白拍了拍手，朗聲道：「公安局大酬賓，誰先動手，免費贈送銀手鐲一對，立等可取！」

    話雖然說的風趣，卻充滿了警告意味，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就不會繼續抬槓。

    許多圍觀者是來休閒娛樂的，不是來給自己找麻煩的，之前就有不少人曾看到李白二人跟著公安局的人一起進了被臨時封鎖的遊客中心，以為雙方有點兒關係，說了幾句抱怨的話，便作鳥獸散。

    一場風波立刻消於無形。

    「老杜，你少說幾句！」

    江慧雪班長也有些頭痛的瞪了杜森一眼。

    這個時候，一具遮頭蒙臉的裹尸袋被抬了出來，稍稍散開的圍觀者一陣騷動，目送著警察們開始撤離，遊客中心再次恢復開放。

    「李醫生，這次真是謝謝你了，又有案子，我得趕緊走，有空一起吃飯啊！」

    收拾完手尾的法醫主任戴帆與徒弟小柳最後走了出來，與李白握了握手。

    「好的，戴主任，以後有機會再合作！」

    李白也不再挽留，司法鑑定的工作可不止是看屍體，還有現場痕跡，證物鑑定，以湖西市的省會人口基數，不可能天天守在辦公室裡數豆芽，自然是忙得一踏糊塗。

    「小白就是牛逼哈，黑道白道都能吃的開，大家以後要是在湖西市犯了事，別找我，找他就行了。」

    載著法醫戴帆等人的全順面包車遠去，江慧雪開起了玩笑。

    老同學們一陣嘻嘻哈哈，有人當作玩笑，卻有人聽了進去。

    能夠在當地公檢法裡面認識人，多多少少也算是一個小地頭蛇了-

    突如其來的命案讓農家樂山莊遊客中心停擺了半天，員工們人心惶惶，午飯完全沒有辦法供應，一邊安撫員工，讓所有人恢復正常工作的老闆，還一邊聯繫當地的村子，發動了多家農戶，提供了一些免費飯菜，雖然不精緻，量也不大，但是依然讓遊客們吃的津津有味

    當然了，不要錢嘛，自然是好吃的。

    一雞死，一雞鳴，關起門來，哪兒管人家洪水濤天。

    雖然發生了人命案子，但是農家樂山莊並未停止運營，到了下午，遊客們又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照樣吃喝玩樂。

    只有農家樂老闆一臉憂心忡忡的蹲在遊客中心大門口附近，獨自一人默默的抽著煙。

    「舒老闆，在擔心什麼呢？」

    江慧雪突然出現在農家樂老闆的身旁。

    「江行長，玩的還開心嗎？今天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給你打八折壓壓驚，不，五折。」

    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勉強笑了笑，出了人命官司，做老闆的免不了破財消散，橫豎都要賣銀行一個好，也不差這點兒小錢錢。

    整個山莊的運營缺少不了銀行的貸款支持，無負債經營雖然是所有老闆最希望的，但也是最不合理的，企業需要合理負債，自然也需要貸款。

    「別想太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同學跟公安部門熟的很，剛才他還跟法醫一塊兒把案子給破了，讓他打個招呼，你這兒說不定能少點兒麻煩。」

    市儈的江行長一轉眼就把老同學給賣了。

    上嘴皮碰下嘴皮，這種最沒成本的許諾其實也就起個安慰作用，如果當真的話，總有各種各樣的藉口推托。

    不過經營農家樂山莊的舒老闆卻是個實在人，他從員工那裡聽說了江行長帶來的老同學裡面有兩個參與了破案過程，甚至還是主力，立刻對江慧雪的話不由多信了幾分，激動的站了起來。

    「江行長，你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你們在這裡吃喝玩樂全算我的。」

    很難說是順竿兒爬的賣好，還是真心實意的感激，又或是習慣性的虛偽面具，至少從農家樂山莊老闆此時此刻的表情語氣既誠懇又真切。

    以誠意對誠意，舒老闆也願意大方一次。

    「舒老闆，有沒有想法化不利為有利，我認識幾個記者，咱們可以運作一下……」

    江慧雪在真心實意的為老客戶著想，農家樂山莊有地皮，有房產，有員工，是一筆優質資產，如果不能更多貸點兒款，簡直是沒天理！

    她的年底獎金還指望著貸款收益和存款激勵，至於同學會那點兒開銷，雙方都沒看得上。

    人命案子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既有危險，又有機遇，農家樂山莊因此有了擴張知名度的機會，如果運作的好，化腐朽為神奇，說不定反而能給舒老闆擴大客源，賺到更多的錢。

    江慧雪能夠坐到銀行支行長的位置，絕對是有真材實料的，信手拈來便是一次雙贏的機會，不由農家樂山莊的舒老闆不動心。

    有誰還能想到，居然還有曲線救國這種主意呢？-

第364節-取經


    農家樂山莊的免費午餐混了個半飽，意猶未盡的杜森還抓了兩個大花捲，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十分豪邁的左右開啃。

    陝西漢子光白米飯還不夠，起碼得再加上兩個拳頭大小的花捲才能墊巴實在了。

    熟悉他的老同學們表示理解，不熟悉他的遊客們肚子裡直嘀咕，哪兒來的吃貨，胃口這麼好？就算是免費不要錢的，也不能這麼往死裡造吧？

    認為吃飯吃飽是天經地義，無視周圍詭異的目光，老杜一邊啃著花捲，一邊湊到李白身旁，小聲說道：「你瞅見沒？班長對農家樂山莊的老闆有意思，剛剛我看到兩人在說悄悄話呢！」

    回到池塘邊重新抓起魚竿的李白差點兒沒把手裡的竿子扔到水裡去，轉過臉怒道：「瞎說什麼？人家老闆看上去都四五十了，大一輪都不止。」

    在他看來，杜森的這個八卦低劣無比，要知道班長同學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怎麼可能看上一個大腹便便的油膩大叔，而且髮際線上移，分明就是一個土老闆嘛，哪裡配得上正值鮮花兒般綻放的白富美班長。

    「那他倆在聊什麼？神神秘秘的。」

    杜森依舊是一臉懷疑，別看是油膩大叔，好歹也是優質資產，男人的年紀可是越大越吃香，比那些只會口花花，錢包卻空空的小年輕強多了，過日子還是得往錢看。

    李白沒好氣地說道：「當然是談生意，班長可是在人生地不熟，而且還是跨專業的基礎上起步，如果不是廢寢忘食，成天挖空心思琢磨工作，怎麼可能做到今天的行長，成天光想著等，靠，要，老天爺能掉下來什麼？不像你，有關係可用。」

    世間沒有任何捷徑可走，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成功者，要麼就得付出其他更大的代價，他倒是能夠理解班長同學的努力，別人還在吃喝玩樂的時候，江慧雪就已經在不放過任何機會的努力打拚。

    許多人只看到她的風光，卻沒有看到在背後的努力。

    「哪裡有天才，我是把別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了工作上了。」——魯迅。

    班長同學絕對是魯迅的鐵桿擁躉，她也是這樣做的。

    「嘿嘿，這倒是啊！」

    杜森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嘿嘿傻笑。

    這貨已經沒的救了！

    因為李白同學的牌運實在是逆天，三缺一或者一缺三的牌局始終無法湊起來，一起搓麻的麻友同學乾脆掛起免站牌，每人手上一支釣竿坐在池塘邊糟蹋香油餌。

    李白的牌運轉移到了釣魚上，他真心沒有用琉璃心來窺知面前水域裡的游魚，一下午的功夫，釣起了一尾大鯉魚，兩條草魚，還有一桶活蹦亂跳的鯽瓜子，嫌個頭小刺又多，最後全部倒回了塘裡，只是沒想到收竿的時候，又不小心扯上一條大花鰱。

    得！晚上加菜剁椒魚頭有了，剩下的魚身跟兩條草魚一塊兒炸酥魚，一魚兩吃！

    至於鯉魚，紅燒大鯉魚，湖西市的老百姓們很少吃鯉魚，嫌腥氣太重，但是如果得好的話，也是一道好菜。

    儘管李大魔頭還養著一尾小紅鯉，但是未開智的就是野物，根本算不上妖怪的同類，除了自己不吃以外，洪璃小妖女並沒有任何排斥，至少清瑤妖女沒少買鯉魚回來下鍋，尤其是紅鯉魚。

    晚上農家樂山莊的遊客中心恢復了全部服務，廚房裡重新開伙，老闆舒慶春拿著酒杯，挨桌給客人們敬酒道歉，還給免費加菜，一葷一素的硬菜，大受歡迎。

    雖然白天裡受到了驚擾，但是禮多人不怪，客人們頓生好感，場面變得十分熱鬧。

    至少今天這批客人心裡的負面陰影算是被農家樂山莊老闆的誠意給消除了。

    「李醫生，這次多謝你了！小孟真是糊塗啊！」

    同學會的晚餐開了三桌，剛敬完江慧雪那一桌，農家樂山莊老闆舒慶春端著酒杯敬完李白所在的一整桌後，又專門找上了李白本人，準備單獨敬。

    白天的事情他已經瞭解的七七八八，和其他員工一樣，被公安局要求不能亂傳，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社會影響，但舒老闆還是唏噓不已。

    無論是死者潘陽，還是他口中的小孟，都還有大好的年華等待去揮霍，然而一個人生旅程戛然而止，另一個將接受法律的審判，也許是死刑，也許是生不如死牢獄之災。

    「衝動是魔鬼，對法律失去敬畏，才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情，舒老闆，給你一個建議，聯繫一下區公安局，再請一位擅長刑事案的律師，給員工們普及一下法律知識，心中沒有那根高壓線，遲早會再次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通過察顏觀色，李白猜到對方專門給自己敬酒的用意。

    這是來取經了，多半班長同學又拉了自己這張虎皮幌子忽悠過什麼，作為同學，總得幫忙把這個坑填上，以免越挖越大，連自己都不夠填。

    他也遂其所願的給了一個比較合適的建議，其中有一些可以運作的地方就得看這位農家樂山莊老闆自己的悟性了。

    熟捻於社會的人，不止是江慧雪班長，還有擅長玩弄人心的李白同學。

    舒老闆微微一怔，漸漸琢磨出味道來，臉上的笑容更盛，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衝著李白一飲而盡，說道：「受教了！」

    李白的這個提議正好可以配合江行長的計畫，或許對於他的農家樂山莊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不客氣！只是一個小小的建議！」

    李白看出來，這位農家樂山莊老闆已經領悟到了更深屋次的用意。

    宣傳普法是一方面，建立起與公安局的良好關係，甚至能夠運作新聞話題，於內於外都是一件好事。

    「謝謝，謝謝！」

    舒老闆笑容滿面，高高興興的接著再去敬同學會的第三桌。

    人命案子已經發生，是禍躲不過，但是此時此刻他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原本的擔心消失了不少。

    接下來唯一會讓人頭痛的，就只有死者家屬和凶手家屬，不過這個倒是容易解決，讓雙方自行商量，要罵就對罵，要打就對打，只要不出人命，怎麼著都行，除了依法撫卹和人道主義補助，舒老闆其他的什麼都不摻合，畢竟人不是舒老闆殺的，也不是舒老闆慫恿的，玩法拉電容電池組高科技殺人，這種事情很明顯就是故意犯罪，吃槍子兒都沒資格喊冤。

    至於引發兩個員工恩怨的那個客房部小姑娘，舒老闆專門約談過，知道其心中早有另屬，所以死者死的無辜，凶手行兇也是毫無道理。

    為了避免被死者和凶手家屬糾纏，農家樂山莊老闆給那個小姑娘放了兩個月的帶薪長假，等風頭過後，再回來上班，算是仁至義盡，讓山莊內其他員工也能夠感受到舒老闆的負責與仗義，並沒有一推二六五-

都市劍說 第365節-扎心了

    清晨，李白用完農家樂山莊提供的早餐，就遠遠的聽到有人在念詩，語氣裡充滿了惆悵。

    「每逢佳節胖三斤，中秋月圓一斤半，國慶七天又兩斤，辛苦減肥皆枉然！」

    班長同學介紹了個好地方，農家樂山莊的伙食不錯，早餐都是有葷有素，煮蛋煎蛋炒蛋，皮薄肉大的包子，甚至還有提供西式早餐，有培根、香腸和各種面包等。

    如果管不住嘴的話，確實是辛苦減肥皆枉然。

    雖然說不是每一個姓朱的都是胖子，但是朱用同學確實比別人稍胖一些，體脂量有些超，農家樂山莊的伙食正對他的胃口，昨天的兩頓忍不住多吃了點，早上起床一踩體重秤，頓覺生無可戀，這會兒正在抒發情緒呢！

    「啊！~」

    一陣鬼哭狼嚎從遠處疾速而來，還有高吭激烈的鵝鳴。

    李白一怔，看到杜森那貨手舞足蹈的飛奔而來，身後追著三十多只抬起腦袋有半人多高的大鵝，有白鵝，也有灰鵝，個個頭大脖子粗，一路撲打著翅膀，狂風大作，戰鬥力爆表。

    我去！

    農村裡三大惹不起，鵝群排第一。

    「小白，老朱，救我！」

    偷雞摸狗招貓嫌的老杜不知怎麼的一大早就惹上一群鵝，正在被滿山莊的追殺，堂堂的北方漢子抱頭鼠竄。

    「喂喂，老杜你別過來，別過來啊！別往我這兒跑！」

    方才吐槽了一句打油歪詩的老朱也慌了，媽蛋，老杜豬隊友，出賣兄弟分擔火力。

    好漢不吃眼前虧，啥也別想了，跑吧！

    被鵝追的人變成了兩個。

    李白同學看這陣勢，猶豫了一下，總不能為這點兒小事情就要放飛劍，放妖女，要不再來個禁咒，或者六脈神劍什麼的，所以只好跟著跑嘍！

    一隻鵝是地痞流氓，一群鵝就是有組織的黑社會，是村霸！

    投訴？沒用，公安不管！

    再投訴，你看公安抓誰？

    這才是真正的尼瑪了！

    鵝是群體性動物，整個農家樂山莊自養的鵝是有數的，如果再加上整個村子出來放風的鵝，陽光明媚，流氓開大會，這個數量就可觀了。

    很快的，被追的不止是杜森，朱用和李白三個，其他同學和遊客也被捲了進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晨練運動拉開序幕。

    社會鵝的數量太多，鵝多勢眾，而且展開了戰鬥陣形，人類完全抵擋不住，只有跑的份。

    不信邪的有種站著別跑，普通大鵝二三十斤，特別的品種能上四五十斤，三四隻一擁而上，毫無懸念的被碾壓，更何況有這麼多。

    李大魔頭的響指雖然好使，但是得分對象，衝著那些心思單純，滿腦子一根筋的動物打一個試試，多半轉眼就會被啄個滿臉桃花開。

    正因為人類開了智，心思深沉複雜，才容易會被趁虛而入。

    直到聞訊趕來的農戶們把各家的鵝趕開，被鵝群追得要死要活的遊客們這才站在遊客中心大門口，心有餘悸的喘著粗氣，突如其來的晨練讓他們措手不及。

    看到那些幸災樂禍的農戶們偷笑個不停，李白他們立刻悟了。

    尼瑪，這才是農家樂！

    農家樂了才叫農家樂，跟遊客沒關係，否則應該叫遊客樂。

    吃喝玩樂，狀況百出的同學會到了下午，進入了散夥階段，畢竟佔用的是雙休日，所有人還得回去繼續上班掙錢養家。

    江慧雪班長財大氣粗的專門包了兩輛中巴車，一輛去機場，另一輛去火車站，先將出發時間相對接近的同學們送走。

    然後她的奧迪a4和李白的老古董桑塔納將零散的同學送往汽車站和火車站，保證一撥全部送完，讓這次難得相聚的同學會圓滿落幕。

    「走了，小白！」

    「再見！」

    「有機會來山陽玩！我全程三陪！」

    老杜拖著行李箱衝著李白揮了揮手，和另外三個同學一起往火車站候車大廳走去。

    除了自己的行李和帶了點兒湖西市本地土產外，他還帶走了幾個大鵝熱情相送的口印。

    坐在桑塔納2000里的李白也擺了擺手，隨即踩下油門，驅車駛入繁忙的車流當中。

    今天是星期天，正好輪到他值晚班，而且還是撒摩斯家族的晚班。

    趕回第七人民醫院，剛把車停好，就聽到有人大喝一聲。

    「李小白！給我站住！」

    擰動鑰匙，桑塔納2000的四扇車門同時落鎖，李白不緊不慢地做完這一切，這才轉過身來。

    「趙小亮，有何貴幹？」

    這大概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雙方之間熟歸熟，但是關係也沒有好到小白小亮亂叫的那種響度。

    就見趙亮有些氣急敗壞的大步走過來，怒視著李白說道：「什麼趙小亮，我叫趙亮！我的車是不是你幹的？」

    保時捷911-arrera4s上百萬的車被劃得面目全非，難怪他會這麼怒氣衝天。

    「我也不叫李小白！不信你可以看身份證！」

    李白聳了聳肩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我是人，性取向很正常，對車沒興趣，你口味獨特，開心就好，有什麼不滿意的話，去門診部掛個號，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可以給你特殊照顧，不得這個點兒你得趕緊，不然就只能掛急診了。」

    說著就要繞過趙亮，卻被再次攔住。

    「站住，我可沒功夫跟你胡扯，我的保時捷911價值一百多萬，就這樣被你劃花了，這事兒沒那麼容易完。」

    趙亮完全把自己的惡作劇未能得逞，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悶虧全部算到了李白頭上。

    引擎蓋上「騷浪賤」三個大字也不知道是誰劃的，估計眼下也沒有人敢承認，但是這三個大字卻讓他在小夥伴們的圈子裡聲名大作。

    當然也不是什麼好名聲，完全成為了人家談資裡面的笑料，讓趙亮成為了一個大笑話，他的名字幾乎變成了「傻瓜」的代名詞。

    不甘心的趙亮一直在第七人民醫院等著李白，這會兒終於堵到了。

    他就是想要弄個明白，這個姓李的究竟搞了什麼鬼，居然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把他心愛的保時捷跑車給禍禍了。

    「亮子，你家老頭子好歹也是個公安局長，哪怕是分局的，但是說這話你可得講證據，人證呢？物證呢？錄音呢？視頻呢？沒證據你bb啥啊？」

    論起嘴炮，李白大魔頭完全無懼任何人，當初在異界初入修行之道，哪怕面對全真境的真人，他也照樣毫不客氣的開懟。

    通過清瑤妖女，他知道了趙亮一夥人想要干的缺德事，至於讓他們陷入妖女的「靈瞳幻境」，把趙亮的保時捷當作李白的桑塔納2000亂劃一氣，李白同學對此只有一句話：「活該！」

    這一番話就像左右開弓的大耳刮子噼噼啪啪的抽在了趙亮的臉上，腦子直接就懵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瞪著眼睛只能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你！」

    理屈詞窮了！

    李白同學說的沒錯，公安局長的兒子怎麼能隨口誣陷人呢？

    劃車的罪名可輕可重，輕則按《治安管理處罰法》賠錢拘留，像保時捷911這種豪車，起碼得上《刑法》構成故意毀壞財務罪，數額較大（五千元起）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罰金；數額巨大（五萬元以上）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像李白的那輛老古董桑塔納，整輛車折舊下來都未必能賣上一萬塊，那點兒漆皮子錢怎麼也夠不上刑法，以趙亮老子的關係，打聲招呼，最多賠點錢拉倒。

    所以趙亮一夥人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劃桑塔納2000和劃保時捷911在法律定義上完全是兩個概念，他們別看冒失衝動，卻是算計好了的。

    「呵呵，話說回來！農家樂突然斷電，還有監控線路被破壞，該不會是你幹的吧？」

    李白好整以暇的打量著對方。

    對農家樂山莊的那個小司機突擊預審的口供裡面，對方並沒有破壞電路和監控線路的打算，或許是光顧著想要弄死死者，卻遺漏了這些細節，完全是地地道道的新手行為。

    所以這麼一來，趙亮等人便有了嫌疑。

    更何況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趙亮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掐電的那一幕，被山莊外鄰近的其他治安攝像頭給遠遠拍了下來，雖然不甚清晰，卻足以提供一些參考線索。

    要不是警方及時確認了趙亮等人與凶手並無直接聯繫，也沒有造成其他損害，否則一旦扯上人命官司，哪裡輪到得趙亮來堵李白，多半得等著焦頭爛額的老爹想辦法撈人吧？！

    「你，你怎麼知道？」

    趙亮臉色微變，脫口而出，他的心理素質雖然遠勝於其他同齡人，但是在擅長玩弄人心的老司機李白同學面前，還是遠遠不夠看。

    語氣加微表情稍一暗示，毫無防備的趙小亮當場就招了。

    「你們想要劃我的車？結果傻乎乎的把自己的車給劃了，現在再來賴上我？我的天，你們的智商是負的吧？」

    李白趁乘追擊，進一步攻破趙亮的心防。

    儘管他早已經知道答案，還是十分享受於整個虐心過程，這種毫無負擔的欺負人，完全值得細細品味。

    扎心了，老鐵！

    「閉嘴！」

    若是在平時，趙亮絕不會如此失態，但是他實在是禁不住李白的冷嘲熱諷和挑撥暗示，氣急敗壞地衝著李白有腦袋一拳轟來。

    第七人民醫院停車場的監控攝像頭信號燈一閃一閃……-

第366節-來訪


    「住手！」

    隨著遠處一聲暴喝，銀光一閃，緊接著就聽到趙亮哀鳴一聲，踉蹌了一步，握著自己的手腕，整張臉都扭曲了。

    叮零零零……

    一枚銀亮的一元硬幣在地上滾了半圈。

    李白瞪大眼睛，立刻眉開眼笑的撿了起來。

    「今天好運氣，撿到錢了！」

    至於拿鋼蹦兒當暗器的手段，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還不如白撿到一塊錢更讓人高興。

    「誰？」

    呲牙咧嘴的趙亮環視四顧，很快看到了正主兒。

    一個瘦瘦高高的漢子穩穩的站在那裡，卻給人以一種彷彿需要仰視的巍峨大山般錯覺。

    對方淡淡地說道：「小夥子，有事情就好好講道理，不要動不動就動拳頭。」

    他手上還夾著一枚硬幣，隨著手指有韻律的撥動，十分流暢的一會兒到拇指，一會兒到小指，看得趙亮瞳孔微微一縮，這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人。

    華夏人口眾多，市井之間不乏奇人異士，但是他們大多泯然眾生，在不顯露奇異手段時，與普通人毫無分別，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一位。

    可是轉念一想，這裡是第七人民醫院，那麼來到這裡的人……趙亮莫名菊花一緊。

    「你是什麼人？」

    「我是誰不重要，年輕人，你就不能和和氣氣的跟人說話嗎？非得動拳頭。」

    瘦瘦高高的漢子似乎不屑於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告訴給滿臉驚疑不定的趙亮。

    「動拳頭好啊，能動手，絕不吵吵！」

    李白突然插話進來。

    他原本打算任由趙亮一拳轟到自己腦袋上，趁機撲街裝死冒充腦震盪，測一下腦電波紊亂，心律不齊，然後就等著對方老爹趙彪找自己的老頭子求饒吧！

    至於趙亮的公務員身份，呵呵，哪兒涼快就去哪兒唱涼涼，除非他不想要體制內的身份，否則鎮壓個十個八年，還是沒問題的！

    十年八年以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白同學是個坑貨，老頭子李衛也是個坑貨，父子倆都是貨真價實的國產天坑！

    Σ(｀д′*ノ)ノ

    「李白同志，我可是在為你考慮，注意一下你的立場！」

    瘦瘦高高的漢子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李白，顯然是認識李大魔頭的，只是沒想到他的想法居然如此奇葩。

    「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你，氣色不錯，看起來治療方案有效果，不過現在不太適合聊天，我先解決一下他。」

    李白指了指趙亮，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把這貨放在眼裡。

    單槍匹馬一個人找上門來，而且還是跑到第七人民醫院，簡直是不知道「死」字究竟是怎麼寫的。

    「你……」

    啪！

    「立正！轉身，起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響指聲過後，在李白的指示下，趙亮面無表情的轉身，大踏步的離去。

    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卻驚駭發現突然身不由己，明明不想就這麼走了，但是李白卻偏偏讓他想，究竟是怎麼回事？

    尼瑪！

    這是中了邪了！

    儘管嘴上和心裡都不願意，但是身體卻很老實。

    反正這樣的倒霉孩子已經是不止第一個了，李大魔頭前科纍纍。

    「李白同志，你是真的皮！」

    漢子看著李白，一臉苦笑，安全局的評價果然是精準到位。

    大師級催眠術就這樣用來欺負普通人。

    「凡事不能光看表面，萬同志你瞭解的還不夠深入。」

    李白望著遠去的倒霉孩子背影，起碼五分鐘後才會回過魂來，要不是有客人來拜訪，他說不定還會多撩一會兒。

    「首長，首長，李醫生不在！」

    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人從門診部大樓方向一路小跑過來。

    「嗯！小陳，李醫生就在我眼前呢！」

    瘦瘦高高的漢子向李白笑了笑，真是巧的很，坐在這裡等消息居然就能碰上。

    他千里迢迢從京城趕到湖西市，就是為了親自感謝制定治療方案並且以身降毒，提供珍貴血清源的醫生。

    「啊？他就是李醫生？」

    年輕士兵上下打量著李白，一臉驚訝。

    他原本以為應該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醫生，至少也得有四五十歲才對，可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年輕，甚至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

    「你好，我是李白！」

    李白向小陳伸出手，與他握了握，然後望向萬進華道：「去我辦公室坐坐吧？」

    他指的辦公室不是門診部的診療室，而是重症看護區的研究治療小組辦公室，今晚輪到李白值班，直到天亮都得守在這裡。

    萬進華和司機小陳對精神專科醫院並沒有太多的瞭解，位於門診部大樓後面的住院部及重症看護區的嚴密守衛讓兩人感到驚訝，這種看守等級已經不遜色於拘留所和小型監獄，

    「請坐！」

    李白將兩人領入了重症看護區的辦公室，親自倒上了熱茶後，說道：「感覺很奇怪是吧？有點兒像監獄！」

    「沒錯！這裡關的都是病人？」

    萬進華點了點頭，一群病人而已，至於提防成這樣嗎？

    「能夠住到這裡來的人，個個都是人才，所以得特別小心！」

    李白嘆了口氣，重症看護區的戒備森嚴都是給逼出來的。

    「一群精神病，有這麼厲害？」

    給萬進華開車的司機小陳一臉難以置信。

    「那是當然，精神有問題，不代表智商有問題，就拿最近一次事故來說，整個小隊的值班保安全部被打倒在地，要知道我們這裡的保安大多是軍隊轉業下來的，許多都是特種兵，就算是這樣，依然有不少保安重傷，當時鬧得動靜可不小。」

    李白為兩人介紹起精神病專科醫院重症看護區的情況，聽得司機小陳瞪著眼睛，嘴巴越張越大，簡直太嚇人了有木有，連特種兵都會被撂翻，難怪內外嚴防死守，就跟監獄一樣，進出都得刷臉刷指紋。

    「李白同志，你就在這裡上班？」

    萬進華打量了一眼李白的辦公室，一張辦公桌，一台電腦，一台打印機，一個廢紙簍，再加上幾把椅子，便再無他物，連文件櫃都沒有，簡潔有的些過份了。

    「這裡是我的一個項目辦公室，平時上班的地方就在前面門診部大樓裡。」

    李白上下打量著萬進華，琉璃心瞬間掃過對方的身體。

    很顯然，清瑤妖女的蛟毒弱化了一百多次後製成的解毒血清成功解除了萬進華體內的附骨之毒，再加上成功匹配到合適的骨髓造血幹細胞，做過移植手術後，徹底恢復了健康，只是因為中毒已久，身體狀態比正常人虛弱了些，無法像以前那樣參與戰鬥任務。

    事實上萬進華在中毒陷入昏迷不醒後，上級已經不會再給他任務，工作也將轉向文職，安心享受為國家出生入死後的福利。

    萬進華點了點頭，說道：「能看看你的那條青蛟嗎？這次我能夠活下來，多虧了它！」

    在恢復意識後，醫生告訴他自己所中的奇毒有多麼詭異，要不是一條青蛇提供了蛇毒並且製成血清成功解毒，恐怕換血也只能延緩一時，要不了多久，終將藥石無效的枯寂而亡。

    刺溜，滿身青鱗的清瑤妖女從李白袖子裡竄了出來，聽到有人喊她，立刻出來看個究竟。

    又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知道是蛟，不是蛇。

    說到底，妖女還是挺在意這個。

    「蛇！蛇！」

    吐著信子的小青蛇讓司機小陳騰得一蹦三尺高，指著妖女直叫。

第367節-回報


    小陳被嚇了一大跳。

    「你居然隨身帶著？」

    萬進華一臉驚訝，他以為這麼危險的生物應該關在飼養箱裡才對，就不怕被咬嗎？等等，好像還真不怕被咬。

    「除了醫生這個職業以外，我還是一個巫師，她待在我身邊更安全一些，你應該能夠明白，對她和對別人。」

    李白攤開手掌，青蛟迅速盤在掌心，衝著兩人吐著信子。

    漢語的優勢在於，根本分不清「他」、「她」、「它」或「祂」究竟有什麼區別，他既沒有說謊，別人也沒辦法分辨，或許對於創造漢語的古人來說，根本不需要分別。

    巫師這層皮還真好使，隨身攜帶蠱物是完全理所當然的事情，不止有人帶蛇，還有人養蜘蛛、蠍子什麼的。

    現代巫師具有多重意義，不然憑什麼一些生物製藥公司的藥品賣得那麼貴，光是為了救萬進華，制取解毒血清的整個過程哪怕不算最初的蛟毒，為了一支血清針劑所付出的成本也不是兩三百萬就能夠搞定的。

    「我明白，只是有些不可思議！」

    萬進華有些感慨這位年輕醫生竟然能夠將如此劇毒之物收拾得服服貼貼，靈性十足。

    事實上只要咬不死或者破不了防，總歸會被收拾老實的。

    「沒什麼好奇怪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最近安慶省黃山風景區發現了一座地宮，嚯！裡面可精彩了！除了規模龐大的迷宮，還有數不清的機關陷阱，好像是東皇太一的祭祀之地，要是有興趣，你可以瞭解瞭解」

    李白順便提了一下自己最近的經歷，以對方的情報渠道，想要弄清楚是很容易的事情。

    那些超乎常人想像的存在越多，別人越不會把視線集中到他身上，有些小手段自然而然的變成理所當然。

    就像催眠術，就像青蛟，法術也好，妖怪也好，總能在現實社會裡找到自己的一層合理外皮，讓所有人見怪不怪。

    「是嗎？回頭我去瞭解一下。」

    習慣了打打殺殺的萬進華對古代機關陷阱沒什麼興趣，只是被李白的話給勾起了一絲好奇。

    能夠讓這位醫術高明，還養了一條「青蛟」的年輕醫生格外推薦，那座地宮說不定真有什麼神奇之處。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衝著司機小陳招了招手。

    「小陳，幫我把東西拿出來。」

    「哦！好，好的，首長！」

    小陳雖然被上級臨時調來當司機和隨員，但是他能夠猜到這位首長的來歷並不簡單，他連忙打開隨身的拎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

    萬進華接過信封，當即拆開，將裡面的東西一一掏出來，放在李白身前的辦公桌上，同時說道：「這是我和上級的一點兒謝意，請務必收下。」

    裡面放著一個精緻的小木盒，一份標準信封，一張銀行卡。

    「嗯？」

    李白楞了楞，琉璃心掃過桌面，一心瞭然。

    銀行卡肯定看不出金額，這個神仙來了都不行，信封裡面裝的是一封感謝信，具名雖然是某軍區，但多半是掩護，意思卻是那個意思。

    小木盒內卻是一枚三等功的軍功章，這個就稀罕了。

    軍功章是軍隊的內部榮譽，極少會發給外面的人，也不是沒有，但是非常罕見，每一枚外發的軍功章都有特殊的意義。

    「感謝信，獎金，軍功章，不止是我的意思，還有上級的意思，請李醫生務必收下。」

    萬進華是行動派，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直接開門見山。

    李白沉吟了一下，點點頭說道：「那就謝謝了！」

    包括眼前這枚軍功章背後的含義倒是可以理解，一是李白的治療方案成功救治了戰鬥英雄萬進華，為國家挽救了人才，沒有留下遺憾，二是那一丁點兒蛟毒足以製作出一大批特效解毒血清，算起來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三是上次四級突變三級的任務余澤，零零總總加起來，拿命來換上一枚三等功完全有這個資格。

    他揮手掃過桌面，三樣東西齊齊不見。

    司機小陳看到這一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險些驚呼出聲。

    東西一眨眼就沒了，這是變魔術吧？！

    李白橫豎都已經把自己定義為奇人異士，總得有些裝神弄鬼的手段。

    萬進華依舊神色如常，無非憑得是手速快，許多魔術師勤加練習就能夠做到。

    無他，唯手熟爾。

    達成目的後，他絲毫不拖泥帶水的站起身，直接沖李白敬了個軍禮，說道：「大恩不言謝，以後要是有事情，儘管找我幫忙。」

    因為此前執行的那些任務，此時此刻的萬進華處在低調隱匿時期，他沒有當場留下聯繫方式，但是卻知道如果真有什麼事，李白一定會有辦法找到他。

    「一定一定！」

    老頭子原來是特種大隊的，作為軍屬的李白對此門兒清，完全理解。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抽冷子背後陰人，對手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才是王道。

    若是讓外界某些有心人知道萬進華還活著，說不定又會起什麼波瀾，所以才有了這次簡裝低調拜訪。

    「你先忙，我們該走了，留步，不用送！」

    萬進華沒有讓李白陪送，直接帶著小陳下樓，離開了重症看護區。

    依舊還是送了兩步，直至兩人背影消失在視線裡，李白這才掉頭返回辦公室，他原本打算請對方吃晚飯，卻沒想到走的這麼幹脆，連挽留的機會都不肯給。

    一位保安好奇地問道：「李醫生，那人是誰？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年輕的司機小陳穿著軍裝，倒是好辨認，但是一身便裝的萬進華卻給人一種刀鋒即將出鞘的凌厲氣勢。

    「以前的保密條件忘記了？」

    李白望著那位軍隊出身的保安，安逸日子過久了，果然會讓人鬆懈，即使是精銳的特種兵也不能例外。

    老頭子醉心於西北小鎮的業務，多半也是為了不停的砥礪鋒刃，不使其生鏽，現在想想，這大概就是真愛。

    「啊嘞！難道是……」

    那個保安猛然瞪大了眼睛。

    「無論你猜到了什麼，都只能爛在肚子裡。」

    李白再次提醒了一句，便往兩隻高科技頭盔所在的房間走去。

    一老一小兩位撒摩斯家族成員志願者除了吃喝拉撒，幾乎長時間或坐或躺在那裡，持續跟蹤記錄腦組織生物電分佈及變化數據。

    保安抹了把冷汗，沒想到會在一個市級公共醫院碰到這種級別的人物，他打定主意連半個字的口風都不能漏。

    「李醫生！晚飯吃過了沒？」

    每四個小時換一班的技術人員向走進來的李白打了個招呼。

    「還沒吃，等會兒蹭飯，看看累計數據和環比數據波動？做一次統計。」

    李白點點頭回應，望向那幾塊顯示屏。

    因為撒摩斯家族變著法兒請外面的廚師給開小灶，整個重症看護區的伙食幾乎被外包了，等級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所以才有了蹭飯這一說，不論是醫生、護士、保安，還是其他病人，都在蹭撒摩斯家族的飯，無非是添幾雙筷子，更何況撒摩斯們也沒想過吃獨食。

    「好的，稍等！」

    技術人員連續敲擊鍵盤，開始啟動統計模塊程序。

    因為一邊記錄數據，一邊做統計，速度有點兒慢，等了好一會兒，統計界面才顯示出來，一個是安妮‧撒摩斯的，一個是艾瑞克‧撒摩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兩位志願者提供的數據極具代表性。

    圖文並貌的專業統計報告將數天來的成果展現在李白面前-

都市劍說 第368節-監控

    雖然現有的採集數據並沒有湊齊一週，很難有什麼說服力，但是一些跡像已經漸漸呈現出來，這一千萬美元絕對不是白花的。

    「應該是了！l5521，h3432，w1988區塊，存在生物電的異常反應，還需要用於比對的正常樣本，不止一個。」

    李白仔細打量著兩張同步緩慢水平旋轉的腦組織三維構析成像圖。

    部分區域的生物電反應與琉璃心判斷的那幾個位置互相印證，使他的猜測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證實。

    大腦是一個無比神秘的組織器官，尤其是人類開了智的腦組織，更是充滿了無窮奧秘。

    哪怕他的推測極有可能是正確的，但是依舊需要更多的證據去說服別人。

    儘管撒摩斯們願意捨命陪君子，精神病與精神衛生的專業領域卻向來謹慎無比，畢竟涉及到人體組織器官裡面最複雜的大腦，不允許有任何行差踏錯。

    反覆論證，反覆對比，再三確認病灶的存在和機理，才能夠進行下一步治療。

    令人值得慶幸的是，撒摩斯家族數百年來的四處求診，並沒有因為遭遇太多的庸醫而滅族，可以說由哲學衍生出來的心理學醫生們大多都是業界良心，有自己的職業道德堅持。

    「醫生，安妮要開始了！」

    技術人員突然出聲，將李白從思考狀態中拉了出來。

    「嗯？是嗎？保持跟蹤！注意服務器狀態，不要出現故障。」

    李白轉過視線，望向隔著一道雙層真空玻璃隔斷的另半個房間。

    重症看護區專門劃了兩個相鄰的空房間，敲開隔牆合併成一個大間，一半用於放置兩個頭盔和配套人體工學椅，另一半用於放置存儲數據的小型機和技術人員。

    能夠偵測腦組織生物電反應的高科技頭盔和相關配套設施所在的房間裡面，作為參與測試的志願者，安妮和艾瑞克兩人分別躺在椅子上，兩人並沒有接受「鎮魂指」協助入睡，刻意保留了原始的發病狀態，便於頭盔跟蹤記錄。

    「放心，我們會盯著。」

    技術人員又打開了一個界面，監控著硬件系統和軟件系統的運行狀態，避免出現錯誤，干擾這次重要的數據採集。

    原本十分穩定的腦電波，心跳，以及腦組織內部的生物電反應開始迅速紊亂起來，尤其是生物電反應，就像焰火盛會，變得激烈而頻繁。

    李白面前的顯示屏上，統計報告切換為實時跟蹤畫面，將陷入睡眠障礙的安妮‧撒摩斯大腦內部反應呈現出來，這還僅僅只是失眠造成的焦慮及不安，小姑娘已經漸漸開始出現發病徵兆。

    「呃！呃！呃！」

    隔壁相鄰的觀察隔間內，一直處於安靜小憩中的艾瑞克似乎出現了幻覺，他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顫慄，手腳都被固定在椅子上。

    作為撒摩斯家族的最年長者，45歲艾瑞克‧撒摩斯已經是家族遺傳性精神病的第三階段患者，同時承受著失眠，夢魘和幻覺的三重折磨，此前如果不是李白出手鎮壓，這會兒早就生不如死，直至耗盡最後一絲生存的勇氣或者抗爭至油盡燈枯。

    撒摩斯家族的作息時間根據華夏和美國時間求取平衡，差不多能同時對上華夏的上午和美國的下午，正好可以兼顧上治療和產業經營。

    眼下這個點兒正是撒摩斯們即將進入睡眠的時候，也是幻覺的高發時間段，一旦襲來，除非動用李白為撒摩斯家族量身定製的「鎮魂指」，否則毫無招架之力。

    坐在配套人體工學椅上的艾瑞克處於半清醒狀態，口中唸唸有詞，苦苦對抗著重重幻象，大腦內就像在同時播放多部恐怖片、魔幻片、戰爭片和魔鬼在耳邊低語誘惑，不斷挑戰個人意志力。

    「真可怕！就像中了邪！」

    輪班的技術人員已經不是第一看到艾瑞克發病，但是這種猙獰的詭異表情變化實在是恐怖。

    要不是做隔斷的雙層真空玻璃用的是鋼化玻璃加防爆膜，他還真有點兒擔心。

    重症看護區的值班醫生和護士帶著藥品器械走了進來，與李白點了點頭致意。

    每當這個時候，他們都會趕過來待命，確保不會發生意外。

    「這就是血脈詛咒！」

    李白雖然說的很玄幻，但這是事實，不僅僅是撒摩斯家族自己這麼想，連監視他們的龍騎士團後裔也這麼認為。

    藥石無解的先天基因缺陷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和詛咒沒什麼分別。

    和以往不同，這會兒所受到的折磨都是為了鎖定病灶位置，一旦確定病灶，那麼接下來就很有可能需要動刀。

    對腦組織動刀從來都不是什麼小事，稍有差池，就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甚至因此喪命。

    雙層真空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只有麥克風採集了聲音，通過音箱釋放出來。

    同時接受數據採集的安妮和艾瑞克兩人彼此並不互相打擾，因為輕度失眠而焦慮不安的安妮並不知道相鄰的隔間裡，家族長輩正在受到遺傳病的折磨。

    「啊啊！啊！」

    艾瑞克的幻覺越發嚴重，他發出憤怒的嘶吼聲，渾身顫慄不止，牢牢綁住手腕和腳腕的束縛帶儘管有柔軟的棉布包裹，依然在皮膚上勒出深深的紅印。

    莫說放到古代，就算是現代，也依然會有人將這種詭異的發病狀態視作為邪靈附體，但是李白知道，所謂的驅魔法事並沒有什麼卵用。

    「要中止嗎？」

    值班醫生望向李白，這裡由他說了算。

    李白不僅輪值頭盔採集數據的夜班，還兼著整個重症看護區的夜班，可以說，整個冷宮由他說了算。

    「繼續等，不到口吐白沫，就不要進去中止，你們先回去吧。」

    李白下了一個看似十分無情的決定。

    兩位志願者簽署了免責協議，是真正的捨命相陪，想要破解遺傳性精神病的病灶根源，這種痛苦和折磨在所難免。

    「呃！好，好！」

    值班醫生點了點，只好無可奈何地退出了房間。

    幾個待命的護士有些不忍直視，跟著離開。

    一小時後，安妮這邊倒是安靜了，漸漸進入淺睡眠，而艾瑞克這邊依然掙扎不休，試圖擺脫幻覺的反覆折磨，激烈腦電波和內部生物電反應讓整個構析成像圖變成了焰火盛會，涉及到視覺、聽覺、記憶、嗅覺、觸覺、淺層記憶和深層記憶，全方位的構成騷擾，很容易讓人精神錯亂。

    但是撒摩斯家族一代又一代頑強對抗遺傳性精神病，雖然難以成效，但還是有了一些對策，他們將自己的意志錘煉成鋼鐵般堅定，心中猶如亮著一盞明燈，哪怕狂風暴雨，山崩地裂，也依然緊守本心，決不輕易動搖。

    兩個小時，擁有堅定意志的艾瑞克依舊在苦苦掙扎，口中在唸唸有詞，似乎正在背誦聖經，麥克風將捕捉到的聲音放大後傳遞到監控室內。

    「……愚昧人背道，必殺己身；愚頑人安逸，必害己命……」

    這是《聖經》中的箴言內容，艾瑞克依靠它們維持自己的信念，不被紛至沓來的雜念和幻像吞噬，謹守著心頭最後一絲理智。

    「繼續！繼續！」

    李白卻死死盯著顯示屏上採集到的數據圖文，有折線圖，有柱形圖，有曲線圖，還有腦組織三維構析成像圖，實時跟進的數據最為直觀，比看統計報告更準確。

    三個小時過去，輪值的計算機技術人員已經換過班，但是他依舊站著紋絲未動，觀察著頭盔傳遞過來的信息。

    到底是一分錢一分貨，單價五百萬美元的頭盔物有所值，將艾瑞克大腦中的生物電波動無一遺漏的採集下來，通過光纜傳送到小型機的存儲器內，同步轉製為可以用於醫療診斷的數據。

    李白的琉璃心雖然也同樣可以捕捉到人腦中的所有變化，固然十分精細，卻是事無鉅細，一網打盡，卻很難具有針對性和自動梳理，無疑會增加分辨難度，以他的腦力，恐怕很難全部處理的過來。

    四個小時過去，艾瑞克的掙扎漸漸有氣無力，他的《聖經》箴言吟誦變得嘶啞刺耳，不過這個時候，幻覺也漸漸消退，讓他終於喘過這口氣來，癱軟在椅子上喘著粗氣，渾身上下被汗水浸透。

    李白按下了牆上的呼叫按鈕，每一間病房都有一套集成模塊，有供電插座，網絡，電話，呼叫按扭，專屬數據端，便於病房管理和醫療器材的對接。

    「結束了？」

    值班醫生隨即趕到，上下打量了一眼精疲力竭的艾瑞克，鬆了一口氣，只是脫力，還有些脫水，掛兩袋葡萄糖鹽水就能緩過勁兒來。

    李白看了一眼，說道：「嗯，還有些大小便失禁。」

    「準備清潔護理。」

    值班醫生向護士們下達指示，隔間裡立刻忙活開來。

    因為有空氣過濾機一直在開著，汗味與各種騷臭味兒都被控制在一定程度，並沒有漫延開來。

    艾瑞克身上穿的衣物是特製的，便於拆解，兩三下就被分解開來，隨即進行現場清潔工作，而他本人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椅子，任由護士們擺弄，頭盔的數據採集進程也沒有中斷。

    待護士們撤離後，李白走進房間，對精疲力竭的艾瑞克說道：「艾瑞克，再堅持三天，就可以換人了！」

    長時間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躺著，滋味也不那麼好受，但是兩位志願者都毫無怨言的默默堅持。

    「知道了，謝謝！」

    艾瑞克聲音嘶啞，好像又死過一回似的。

    「最多半年，我們就能夠知道答案了。」

    通過兩隻頭盔採集到的數據，李白越發確定，自己圈定的那個具有遺傳性特徵的腦組織結構正是誘發病徵的病灶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