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諸界末日在線 作者：煙火成城（連載中）

諸界末日在線 第九百四十三章 神靈該有的樣子

    三天後。

    教廷開始從一切大型的利益爭奪中退出，固守自己原本的地盤。

    整個教會似乎有了某種變化。

    接下來的日子裡，神父們帶領信眾唱禱詞的時候，用的嘆詞多了幾倍。

    目中無人的神聖騎士們被解散了一批，犯罪者都被清理乾淨，只剩下真正可堪一戰的虔誠者。

    主教們在各個國家之中行走，不再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他們更像是辛勤工作的行政人員，拿出了真正的精明態度，雷厲風行，兢兢業業。

    整個教會風氣煥然一新。

    其他勢力都覺得奇怪，紛紛下功夫打探教會的相關事宜。

    很快他們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神靈來到了人間。

    神靈！

    根據教會的教義，人們死後，唯有信奉神靈的靈魂才可以進入神國，其他人要麼重新投胎、要麼下地獄、要麼在虛空之中永遠流浪。

    總之，無論怎樣，都沒有在神國呆的舒服。

    姑且不論神靈的實力，單只是神靈出現，就證明了教會教義上的內容是正確的。

    捫心自問。

    誰還不願意死後過的舒舒服服？

    神國這個詞幾乎可以拉攏所有人投入教會麾下。

    不能置信和惶恐不安兩種情緒，在各大勢力的高層蔓延。

    正當他們打算派出最強的職業者，企圖去教廷所在的聖城一探究竟之時，教皇出現了。

    教皇召集各方勢力，說是有事情要通知大家。

    於是各方勢力順理成章的派遣了使者，抵達聖城。

    這些使者來不及查探一切，就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教皇。

    他恢復了青春。

    他回到了昔日實力最為強盛的那個年紀。

    「亂流」只是讓他的狀態回流至哪個年紀，並沒有奪去他的記憶。

    擁有數百年的經歷和處世智慧，兼顧整個世界最頂尖的實力，教皇幾乎已經可以稱為世上最強的人。

    當著所有使者的面，教皇承認了神靈降臨之事。

    「是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神靈賜予了我青春。」

    教皇說道。

    「神說我還沒到回歸天上神國的時候，應當留在人間，為教會多做些事。」

    「神說不必在乎地上的得失，因為俗世的一切權勢富貴猶如過眼雲煙，終究會散去，只有天上的幸福是安穩和永恆的。」

    「教會從此不會再捲入任何紛爭，但若是有人妨礙傳教，那麼他的下場唯有死路一條。」

    「接下來，教會將全力以赴的做好一件事。」

    「情報收集。」

    教皇的話讓所有使者感到訝異。

    「情報收集是什麼意思？」有人問道。

    「神靈說，世界將在百年間逐漸走向毀滅，所以神靈需要在災難出現的第一時間，獲知世界上一切異常的動靜。」教皇說。

    「走向毀滅？」

    各個勢力的使者失聲道。

    這個消息被迅速的傳回各個勢力。

    那些勢力的領袖們不敢怠慢，紛紛動用一切力量，查探整件事的真偽。

    當日在約克郡修道院發生的事，很快浮出水面。

    事實上，教廷也沒打算遮遮掩掩。

    神靈與神蹟都是真的。

    他們巴不得越多人知道越好。

    等到整個事情的真實過程被探查清楚，擺在各個勢力面前之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到底該怎麼面對擁有神靈的教會？

    到底神靈所說的毀滅，是真是假？

    職業者們迷茫了。

    一個月後，又發生了一件事。

    獸族大酋長下令停止了戰爭。

    它離開獸族的領地，獨自從草原上風塵僕僕的趕赴聖城，請求與神靈見一面。

    教皇當然拒絕了它的請求。

    畢竟神靈現在才來到人間四年，實力的恢復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而獸族酋長的實力幾乎與教皇相當。

    這裡可是人族的聖城，教皇沒有召集人手立刻圍剿它，已經是看在它似乎要歸順的份上了。

    獸族大酋長被擋在聖城外，沒有辦法，又不敢硬闖，只好跪在聖城下，將一具屍體放在地上。

    「萬能的神，天上的主人，神國的締造者，世界的創造者，我願意徹底歸順於您，只希望您顧念獸族皇室的血脈，讓它繼續在草原上帶領獸族，繁衍生息。」

    大酋長跪伏於地。

    聖城的城牆上，教皇看著這一幕忽而變色。

    那具屍體霍然就是獸皇的！

    獸皇擁有著最強大的獸族戰鬥能力，只有它才可以鎮住所有的獸族。

    但現在，獸皇的血脈沒有延續下去。

    獸族必定陷入暴亂與混戰！

    按理說，這本是人族最後發起總攻，一舉奠定勝局的時刻。

    可是，現在獸族大酋長求到了神靈這裡。

    那麼一切都將由神靈來決定。

    教皇想到這裡，對手下吩咐道：「去，把事情完完整整的稟告神靈。」

    「不用了，一切我已經知曉。」

    一道聲音從虛空中響起。

    這是顧青山的聲音。

    教皇和所有教眾趕緊躬身行禮。

    「神上，您看這件事」

    教皇正問著，忽見天上出現了一團聖潔的光輝。

    這團光如同流星般墜落在聖城之外，沒入獸皇的體內。

    獸皇睜開了眼睛。

    ……

    就算擁有滔天的權勢，擁有堆積如山的財寶，擁有以一敵萬的實力，最後不過一抔黃土。

    人類或者說所有眾生，最終極的夢想其實是永生不朽。

    退一步說，就算做不到這一點，那麼退而求其次，大家都希望死後能有一個不錯的去處。

    或者像神聖教會的教皇那樣，再次回到壯年時代。

    又或者能死而復生。

    而這一切，神靈都已經向世人展示過了。

    當獸族發誓歸順於神靈之後，整個人類社會的階層和構架也開始發生悄然的轉變。

    一些國家直接宣佈效忠於教會。

    不是接納，而是效忠。

    假如成不了職業者，就只能活短短幾十年。

    然而只要信奉神靈，在死後就會進入永恆的國度。

    這樣的買賣誰不願意做？

    但是更多的勢力，以及那些真正強大的帝國，還處於觀望狀態。

    因為他們明白一件事。

    獸族從來愚昧、狡猾、言而無信。

    它們信奉的是各種遠古生靈的強大魂體，以及它們自己的祖先。

    對於人族的信仰，它們從來都是不屑一顧。

    這次獸族大酋長的舉動，更像是一種病急亂求醫。

    誰知道事態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樣？

    時間悄然流逝。

    果然，在拖拖拉拉了幾個月後，獸族反悔了。

    據說它們得到了先祖的啟示，告訴它們人族的神靈是一位邪神。

    並且先祖說，人族神靈的力量還很薄弱，根本無法戰勝獸皇和大酋長。

    所以不必理會人族的神靈。

    其實這也是人族各大勢力的關注重點。

    據說神靈的實力並不強，而且只有四歲。

    後來，原本跟著獸皇回到草原，準備傳教的幾名人族傳教士就被趕了回來。

    好歹獸皇也知道自己的命是誰救的，要殺了這幾個傳教士實在是臉上掛不住。

    人族傳教士回到聖城的當天晚上。

    兩道充滿神聖與威嚴氣息的神光從聖城中升騰而起，朝著草原的方向飛去。

    早就注意著聖城風吹草動的獸族，自然是竭盡全力的企圖阻止這兩道明光。

    但所有的術法都被其中一道明光擋住，根本沒起到任何作用。

    緊接著。

    所有飛上天空企圖阻攔的獸族勇士，被另一道明光碾成了肉泥。

    兩道明光以不可抵擋之勢，交替穿梭前進，一直來到草原深處。

    一道明光徐徐落了下去，轟在大地上。

    天昏地暗。

    風起雲湧。

    四野震動。

    大地直接被轟成深不見底的地淵。

    一切不復存在。

    這一天。

    整個獸族徹底退出了歷史的舞台。

第九百四十四章 經營與等待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許多龐大的勢力。

　　比如千年帝國、巫師協會、騎士聯盟、獵人公會等等，都具備悠久的傳承和強大的實力。

　　草原與聖城之間的事，從一開始就引起了每一個勢力的關注。

　　神靈讓獸皇復活，確實是一件堪稱神跡的事情。

　　但獸皇和大酋長轉眼就背叛了人族的神靈。

　　所有人都等著看神靈接下來會怎麼做。

　　因為有可靠的情報顯示，神靈降生為人族男性，如今才不過四歲，力量十分有限。

　　結果。

　　接下來就發生了讓所有人為之戰慄的「神罰」。

　　草原的邊緣處。

　　神聖教會的兩名紅衣主教正帶領著大批的神職人員，詳細的記載著本次神罰的具體情況。

　　他們低著頭，神情謙卑而沉靜，動作幹練，碰上教會之外的人還主動讓路，嘴上說著願神保佑你。

　　雖然教會人員的態度都變了，變得更加務實，但比起以前他們那盲目自大的態度，反倒是現在的態度更讓人深思。

　　各個勢力就站在草原外，默默的看著這些神職人員記錄神罰。

　　一名滿頭白髮的巫師拄著法杖，長嘆了一口氣。

　　「閣下，您為何嘆息？」

　　在他身邊，一名身穿盔甲，扛著大劍的騎士問道。

　　「忍不住。」白髮巫師道。

　　騎士調侃道：「您可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畢竟您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所有人解讀為整個巫師協會的態度。」

　　白髮巫師苦笑道：「我可沒有你那麼大的頭盔，能夠完美遮蔽面容。」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兩位在說什麼？」

　　只見一名身穿皮甲，背著長弓的矯捷身影忽然出現在兩人身邊。

　　獵人公會的會長也到了。

　　白髮巫師回答道：「我們在說，站在神罰面前的時候，改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

　　「啊，原來如此，這確實很困難。」獵人公會的會長贊同道。

　　三人望著草原的方向，一起陷入沉默。

　　堅實的大地只延伸至他們腳下，前方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蒼茫與虛無。

　　眾人站在平地上，卻像是站在萬丈懸崖之上。

　　在他們前方，原本一望無際的草原被神罰之威轟得渣都不剩。

　　整個草原變成了一個天坑。

　　這個天坑如此遼闊，以至於任何職業者站在天坑前，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一股蒼茫與渺小的感覺。

　　這個天坑深得一眼看不到底，如果真想抵達底端，必須花費一整天的時間。

　　三人正沉默著，一名騎馬的中年人緩緩來到他們面前。

　　他也不下馬，只是朝著三人微微致意。

　　三人一起點頭回禮。

　　「你們怎麼看？」中年人問道。

　　騎士和獵人一起望向白髮巫師。

　　巫師最不相信神靈創世的說法，巫師喜歡探索萬物的法則，想要洞悉一切真理。

　　白髮巫師望著天坑，臉上滿是疲憊之色：「在神靈的力量面前，魔法太過弱小，我需要再想想。」

　　中年人望向騎士和獵人。

　　「假如人族能夠從此走向繁榮，一切邪惡為之退散，我倒是願意信奉神靈。」騎士道。

　　獵人道：「我們經常在生死邊緣遊走，假如死亡之後有一個安心的去處，那也不錯。」

　　中年人點點頭，表示理解。「你呢？」獵人在他背後喊道。

　　中年人朝三人致意道：「後天我會請求教皇在我的帝國首都設立第一座教堂，各位如果願意來觀禮的，就來帝都找我。」

　　他操控著馬匹，從三人面前離去。

　　馬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去的遠了。

　　獵人和騎士對望一眼，身形一動，跟了上去。

　　只剩下白髮巫師站在原地，望著那個看不到邊際的深坑靜靜發呆。

　　另一邊。

　　神聖教會的聖城。

　　一處花園中。

　　四歲的顧青山正陪著母親說話。

　　「因為擔心您住不慣，所以我把家裡的僕人都帶來了，這裡的許多佈局都跟家裡相似，只不過略略大了些。」

　　「好的。」

　　「假如你想念老家的親戚朋友，我隨時可以讓他們來看您，如果您想回去看看，隨時都可以動身，只用跟那些神侍說一聲就行。」

　　「嗯，孩子，你想的很周到，只是我有一個問題，一直忍不住想問……」

　　「您問吧。」

　　「艾倫，你真的是神嗎？」母親怯聲問道。

　　顧青山握著母親的手，笑道：「從能力上說，我可能遠超眾生想像，稱得上是真正的神，但若不論能力的話，我本身依然是個普通人。」

　　「是嗎？也就是說，你一直都是我的孩子？」

　　「是的，請您放心，父親的屍骸已經找到了，近日就會被運回聖城。」

　　「你的意思是……」

　　「我會復活他。」

　　……

　　顧青山在聖城潛心修行，閉關不出。

　　一晃，時間過去了十年。

　　除了巫師協會，世界上絕大多數勢力都歸附了神聖教會。

　　一開始有人擔心教會一家獨大之後，會剷除各個勢力，操縱國家，搜刮財富。

　　但這些統統都沒有發生。

　　教會除了傳教之外，並不干涉任何勢力的自身運行。

　　甚至就連巫師協會也從未受到教會的打壓。

　　關於這件事，神靈只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被整個世界奉為指引之音：

　　「地上的一切都不值得，因為眾生都會死很久，死後才是永恆，所以你們要信奉神，行善事，積功德，這是你們短暫人生中唯一能決定你們死後歸屬的事。」

　　世界上的戰爭與罪惡越來越少。

　　是啊，活著的歲月如此短暫，為什麼要為了虛幻的東西犯下惡行？

　　盛世來臨。

　　接下來，在神靈的支持下，教會主要幹了一件事。

　　——建立遍佈整個世界的情報收集機構。

　　經歷了十年的發展，再加上人們對神靈和教會的信奉，這個情報收集機構已經可以掌握整個世界的任何異常事端。

　　對於俗世的勢力經營，顧青山只做到這種程度，就沒有再繼續下去。

　　剩下的時光之中，他一邊修行，一邊默默關注著世界的發展。

　　之前世界意志給了他一百年。

　　這說明世界的崩潰與毀滅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顧青山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默默等待著毀滅的開端。

　　如此這般，又過去了十一年。

　　終於，那一天來到了。

　　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就引起了南方世界的騷動不安。

　　遍佈整個世界的情報機構一直按照神靈的要求嚴格運轉，很快便將這件事上報至聖城。

　　當時顧青山剛從密室裡出來。

　　他渾身大汗淋漓，接過山女遞來的毛巾擦著汗。

　　「一切都還順利？」山女關心的問道。

　　「嗯，第一層舞蹈越跳越順，我估計再過不久，就能學習第二層眾生祭命之舞了。」顧青山道。

　　山女打趣道：「幸好公子建立了這個密室，否則其他人若是看到神靈那樣跳舞，恐怕所有的虔誠都會消失得乾乾淨淨。」

　　「不提這個，對了，洛冰璃呢？」

　　「她去逛街了——公子，我跟她都挺喜歡這個世界的。」

　　顧青山笑笑，沒說話。

　　是啊。

　　無限金幣。

　　滔天權勢。

　　換誰來誰都喜歡。

　　更何況這是一個神奇的魔法世界，有些東西就連他都覺得大開眼界。

　　不過山女和洛冰璃跟著自己都辛苦了許久，趁著這次幻境讓她們好好放鬆一下，其實也是顧青山自己的願望。

　　潮音劍則去聖城外的大湖之中玩耍去了。

　　至於地劍，大約是在鍛造剛完成的時候受過傷，所以從來沒能化形。

　　它一直跟在顧青山身邊，從不離開。

　　這時，一名紅衣主教躬身前來，單膝跪地，將一封印著火漆的信件呈給顧青山。

　　「吾主，這是今天發生在世界南端的一件奇怪事情。」

　　「好。」

　　那封信飛入顧青山手中。

　　紅衣主教拜了拜，也不敢抬頭看山女，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

　　顧青山打開信件，認真讀完。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公子，怎麼了？」山女問道。

　　「毫無疑問，這件事很奇怪，冥冥之中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顧青山說著，把信件遞給山女。

　　山女一看，上面寫著世界南端一個偏遠山鎮之中發生的事。

　　小鎮中發生了一場奇怪的獻祭儀式。

　　所有的鎮民都死了，血肉消失一空，整個小鎮到處都是森森白骨。

　　據幾名剛剛離開小鎮的行商說，一道黑光籠罩了小鎮，然後他們聽見無數淒厲絕望的慘叫。

　　整個過程發生的十分突然，只持續了數息，然後所有人都死了。

　　只有一個外出放羊的孩子逃過了一劫。

　　他被發現的時候，還在山上一處草叢中睡覺。

　　「獻祭？」山女詫異的道。

　　自從顧青山作為神靈降臨在這個世界上，早就嚴令禁止用活人獻祭的古老拜神方式。

　　喜歡用這種方式的獸族也早就滅絕。

　　在有神靈的世界，做神靈嚴厲禁止的事，這本身就非同尋常。

　　那麼，究竟是什麼人會做這件事呢？

　　顧青山搖搖頭，開始發佈命令。

　　他對著虛空道：「南方帝國要立刻開始搜尋和這件事有關的任何蛛絲馬跡。」

　　「聖騎士全員行動，去南方地方，去事情發生的地方。」

　　「機樞大主教負責坐鎮教廷之外，所有紅衣主教隨教皇一同前往查看狀況。」

　　立刻，整個聖城開始動了起來！

　　山女忍不住道：「公子，你好像很重視這件事。」

　　顧青山點頭承認，說道：「幸好這個世界早就被我緊緊掌握在手裡，沒有任何異常能逃過我的佈置，各個勢力也為我所用，所以我可以迅速的應對這件事。」

　　他整個人看上去已經認真起來。

　　「公子的意思是……」

　　顧青山的聲音漸漸放沉：「是的，我有預感，這個世界的毀滅就要開始了。」

諸界末日在線 第九百四十五章 吃雞者何人？

    黑夜。

    聖城的大門隆隆打開。

    身穿威武鎧甲的騎士坐在鐵甲戰馬上，手持兵器，整齊劃一的邁出大門。

    隨軍神術師和術法師團隊坐在馬車上，被騎士隊伍保護在隊伍中間。

    時刻數十年，神聖教會的鐵騎再一次集結。

    在神靈的命令下，他們將遠赴南方帝國，應對那裡可能發生的一切事情。

    這一幕震動了整個世界。

    各方勢力都在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教會沒有時間跟他們解釋，他們只能說——

    神靈要求神聖軍盡快抵達南方帝國！

    教皇帶著紅衣主教們，以及教廷最精銳的一百多人先行一步。

    他們花費了昂貴的資源，直接傳送至南方帝國，來到那個偏僻小鎮的外面。

    南方帝國的君主在第一時間按照神靈的要求封鎖了那個偏僻的小鎮。

    一切保持原樣，等待神聖教會的人前來勘察。

    那些剛剛離開小鎮的行商被控制了起來。

    包括那個因為在山上放羊而躲過一劫的孩子，此刻也處於拘禁之中。

    「教皇陛下，你看我做的有沒有問題？」

    君王問道。

    他的神情有些緊張。

    作為一名君主，他確實是一個精明能幹的雄主，心下一思量，就很容易猜到一些事。

    ——這是幾十年來，神靈第一次過問世間的事。

    再加上之前教會建立情報消息機構之時，曾經傳出來那種說法。

    據說，神靈是為了檢測世界毀滅的苗頭，才下令在世界各地建立情報機構。

    難道毀滅的源頭在這裡？

    一想到這件事，南方帝國的君王就感到深深的不安。

    教皇給了南方帝國君主一個安慰的眼神，說道：「你做的很好，我想即便是我親自主持，也不可能做的比你更好。」

    南方君主略鬆了口氣。

    他正要說話，卻被教皇抬手阻止了。

    教皇似乎在聆聽什麼。

    好一會兒，教皇才流露出奇怪的神情。

    「君王，請把那些倖存者轉交給我們的人看守。」教皇說道。

    「沒問題。」南方君主痛快的道。

    教皇點起身後兩位紅衣主教，命令他們帶著手下去接收這些人員。

    「你們所有人都要記住，一定要警惕這些人之中藏著魔鬼，要剝奪他們的武器，要在他們四周設立驅魔結界，任何人不許過於接近他們，不許給他們飲食，不許跟他們交談。」

    「是，聖陛下！」

    兩名紅衣主教行禮道。

    他們帶著兩隊騎士很快就去了。

    教皇又朝剩餘的人命令道：「所有人，進入小鎮開始搜尋可疑情報，注意收集屍骨，按照小鎮名冊進行核對，不要漏過任何一個人。」

    「是！」

    剩下的紅衣大主教和神聖騎士們應聲道。

    搜尋持續了整整兩日。

    教會的人陸續抵達。

    應教會的要求，各方勢力把所有搜尋方面的好手全都派到了這裡。

    在整個神聖教會的力量面前，以及南方帝國、各方勢力的通力合作下，整個小鎮被刮地三尺一般的搜尋了一遍。

    為了核對人員和屍骨，那些神聖騎士們和獵人、戰士們連每一根骨頭都進行了細緻的考證。

    為了確定小鎮上每一種動物的死亡原因，神父們甚至動用了神術。

    一切可疑的事情都無從遁逃。

    當顧青山抵達小鎮外之時，一份完整而精確的情報已經送呈至他的面前。

    這就是他這些年經營而來的力量——

    以及結果。

    他坐在寶座上，認真查看情報。

    「所有家禽都是死於邪惡獻祭，除了一隻雞。」

    「這隻雞在一處偏僻之地被發現，發現時已經被吃的只剩下骨頭，並且骨頭上有人類啃噬的痕跡。」

    「通過調查，整個小鎮人死光的時候，這隻雞才剛剛烤好。」

    「至於人口，小鎮的人口數量在與屍體核對之時出現了問題。」

    「有幾人無故失蹤。」

    「其他地區認識他們的人之中，也沒有任何人見過這些失蹤的人。」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幾人在事發之時，應該也是處於小鎮之中。」

    「世界上所有勢力已經徹底動員起來，正在全力尋找這幾個人的蹤跡。」

    顧青山看完，想了一會兒。

    房間內，教皇、南方帝國的君主、紅衣主教們都放輕了呼吸，生怕打擾神靈的思考。

    「那幾個行商和孩子呢？」顧青山問道。

    「按照您的吩咐，被拘禁在臨時營地，我們派了重兵看管，一旦有異動，第一時間就會全力出手滅殺。」教皇道。

    「他們有吃過什麼東西沒有？」顧青山繼續問。

    「沒有。」教皇道。

    顧青山就吩咐道：「帶那幾個倖存者上來，我看看他們。」

    「是。」

    很快。

    那幾人就被帶到了顧青山面前。

    顧青山掃了一眼。

    那幾名鄉間行商並不清楚他的身份，見他被所有人圍繞在中間，心知必定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他們匍匐在地，紛紛說著求饒一類的話。

    那個孩童倒是有些懵懂，直到看見行商們開始求饒，便也跟著求饒起來。

    「他們的身份都沒有問題？」顧青山問道。

    「是的，已經和南方帝國合力調查過，他們確實都是本地鄉間的行商，從出生到家庭構成、這些年的行跡、貨物買賣記錄、納稅等都沒有問題。」教皇道。

    「那個孩子呢？」

    「也沒有問題，確實是本地人。」

    顧青山看著那些人，忽然奇怪的問：「他們為什麼看上去非常飢餓？」

    教皇心中暗道這不正是您的吩咐，為什麼現在又這麼問——等等，難道神靈是有意這樣？

    教皇就做出肅然之色，回答道：「因為這些人竟然能從獻祭中倖存，我擔心出現不可預知的問題，所以一直沒有給他們吃東西。」

    「已經兩天了啊，這怎麼受得了。」顧青山嘆息道。

    他朝身邊道：「去，把我們的晚餐分給他們一些。」

    「是。」

    他身邊的騎士走出去。

    幾分鐘後。

    騎士端著一大盆子熱氣騰騰的面條進來，又給這些人分了餐具。

    「吃吧，吃完我就派人送你們回自己的家，你們都是幸運的人，逃過了這場災難。」

    顧青山以充滿憐憫的口氣說道。

    這些人一聽，頓時大大的鬆了了口氣。

    他們已經兩天兩夜沒吃過東西了，這時得到了被釋放的消息，心中一鬆，就忍不住去分那一盆子面條吃。

    那小孩看了看，發現所有行商都去分面條吃了，只有自己還傻站在原地。

    這時周圍騎士牧師都漸漸朝他望來。

    小孩便趕緊跟上去，也分了一碗麵條吃起來。

    真香！

    做這面條的一定是個烹飪的頂尖好手。

    小孩一口吃下去，心中浮現這個念頭。

    畢竟年紀小，也是真的餓了兩天兩夜，這時候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正當他們吃的正起勁，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

    「鎮上人死光的時候，那隻雞是你們誰吃了？」

    行商們和小孩一起扭頭望去，只見發問的人正是站在顧青山身側的那名騎士。

    周圍人都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他們便知道自己必須回答這個問題。

    「我沒吃。」

    「不是我。」

    「當時我們已經離開了小鎮。」

    「沒吃。」

    「我在山上。」

    他們紛紛回答道。

    不知為何，他們忽然發現，房間內的氣氛又再次緊張起來。

    一股肅殺之意從教廷人員身上散發出來。

    但所有神聖教會的核心人員都垂著頭，看他們的樣子，似乎處於某種虔誠的狀態下。

    這時，顧青山開口了。

    「鎮上人死光的時候，那隻雞是你們誰吃了？」他問道。

    這很奇怪。

    剛才已經有人問過一遍，但現在這個大人物又親自問了一遍相同的問題。

    但行商們不敢不答。

    「我沒吃。」

    「不是我。」

    「當時我們已經離開了小鎮。」

    「沒吃。」

    「我在山上。」

    他們重複了一遍。

    顧青山點點頭。

    四周鴉雀無聲，所有人保持著緘默。

    這時，那小孩忽然神情一陣迷濛，張口說道：

    「是我吃的。」

第九百四十六章 混亂

　　小孩說完，神情就恢復了正常。

　　他並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

　　但四周眾人神情的變化卻被他察覺了。

　　小孩緊張起來，忽然把目光投向虛空——就像那裡有什麼存在一樣。

　　這真是再熟悉不過一幕。

　　顧青山再無猶豫。

　　他身邊的騎士突然從原地消失，出現在小孩面前，一把抓住了小孩的肩膀。

　　一道亮藍色的雷芒出現在騎士手上。

　　雷電神通——驚夢！

　　這是連上古怪物都無法抵禦的戰神神通！

　　小孩立刻陷入了無法動彈的境地。

　　只有幾秒鐘的時間！

　　「公子！」騎士傳念道。

　　「我知道！」

　　顧青山應了一句，飛快的問小孩：「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很大。

　　小孩目中露出回憶之色，似乎在想著什麼。

　　他張開口就要徐徐道來。

　　顧青山卻不打算聽個囫圇。

　　言語總是容易產生太多的歧義，還容易讓人想像。

　　顧青山要自己去看！

　　霎時間，顧青山的目光對上小孩的雙眸——

　　就像在面對琳那次一樣，劍瞳之術發動！

　　顧青山立刻就感應到了某個念頭。

　　這是一個不屬於他的念頭。

　　顧青山維持著這個念頭，持續的發動世界之術。

　　虛實轉化開始！

　　整個世界化作飛灰，從顧青山眼前疾速退去。

　　一片空白。

　　緊接著，無數的線條從無盡的虛空中穿梭而來，在他面前構成了另一個世界。

　　「災禍的起源之日？」

　　顧青山呢喃著，向前踏出一步，進入了這個世界。

　　天光正好。

　　深藍的天空下，山峰蒼翠，大雪初融，溪水浣浣流動。

　　這是一個充滿祥和的正午時分。

　　小鎮上，人們都已回家，準備享受午餐，或是在吃過飯後準備小睡片刻。

　　顧青山站在小鎮的街道上，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孩子。

　　他從數十米外的街角一溜煙跑過去。

　　顧青山跟上去。

　　男孩兒穿街走巷，動作十分靈活迅速，但從不猶豫，似乎有著自己固定的行動路線。

　　某一刻，男孩猛的停住，回頭張望。

　　顧青山隨之停在他面前。

　　男孩看不見顧青山——畢竟這只是他當時的記憶。

　　「沒有人跟來，我真是太神經質了。」

　　男孩發現一切如常後，鬆了口氣道。

　　他回過身，繼續朝前奔跑，最終停在小鎮最西側的一顆大樹前。

　　男孩露出遲疑之色。

　　「這是儀式所需的最後一個符文了嗎？」

　　他望向虛空，問道。

　　虛空中似乎有什麼出現。

　　但顧青山看不到。

　　顧青山只看到男孩的瞳孔不斷的移動，似乎在看虛空中出現的什麼。

　　——就像是在閱讀什麼。

　　多麼熟悉啊，這一幕跟自己平日裡有何區別？

　　所以這小孩加載的究竟是秩序，還是戰神界面？

　　顧青山心中暗暗想著。

　　小孩繼續自言自語：「你確定？不要騙我，我已經花費了大半年的時間，殺了五個人，就是為了佈置你所說的這一千零一枚符文。」

　　「好吧，希望這些符文真的能激活你的力量。」

　　小孩最後似乎下了決心，從懷中取出一張用鮮血畫著符文的人皮。

　　「還好我年紀小，暫時沒有人懷疑到我，只希望這次能成功。」

　　他喃喃著，將人皮符文埋在了大樹下。

　　等了一會兒。

　　「已經完成了？」

　　「哦，這麼說，鎮上的人都會死？哈哈，太好了，一群面目可憎的愚昧凡人——現在我要去抓一隻雞吃——我想這件事很久了！」

　　小孩轉身跑去。

　　趁著絕大多數人都在休息，他真的抓了一隻雞，直接擰斷了脖子。

　　在一處偏僻的地方，他把雞弄熟，吃掉。

　　與此同時，整個小鎮開始響起連綿不絕的慘叫聲。

　　黑色的光芒從天而降，徹底籠罩了小鎮。

　　小孩不管這些，只顧專心致志的吃雞。

　　整個小鎮上，慘叫聲漸漸消失。

　　幾乎所有人都死了。

　　儀式到了要完成的時刻。

　　某一刻，小孩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猛的站起來。

　　「你徹底降臨了？」他激動的望著虛空道。

　　接下來，小孩似乎一直在認真看著什麼，許久都沒有說話。

　　直到幾名倖存者面容呆滯的出現在他身後。

　　小孩轉過身，望向那幾人。

　　他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

　　「你們是我挑出來的從屬者，今後將成為輔佐我的力量。」小孩說道。

　　「是。」這幾人紛紛低頭應道。

　　小孩停了一下，問道：「現在告訴我，你們都得到了哪一種混亂？」

　　一人道：「我得到的是瘟疫，當我播撒瘟疫，我和我的混亂都會提升力量。」

　　一人道：「我得到的是殘軀，當我得到同類的肢體，我和我的混亂都會獲得提升。」

　　一人道：「我得到的是亂世，只要促成世界上爆發災難，我就可以從中得到力量。」

　　「不錯。」小男孩點頭道。

　　他望向下一人。

　　那人遲疑道：「在剛才的獻祭中，我得到的力量似乎比他們多，我所具備的混亂是七罪，每當有眾生在我周圍犯下傲慢、嫉妒、憤怒、懶惰、貪婪、欲望和暴食的原罪，我的力量就會迅速成長。」

　　小孩看著這個人，讚賞的道：「你得到了混亂的青睞，你將會有遠大的前途。」

　　「多謝您的誇獎，混亂使者大人。」那人謙卑的道。

　　小孩點點頭，望向下一人。

　　那人便道：「我得到的混亂是星滅——」

　　他的話未說完，小男孩已經將一柄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臟。

　　「為什麼——」這個人不甘的道。

　　小男孩抽出匕首，抓著他的頭髮，幾刀就割掉了他的頭。

　　「因為你的混亂太厲害，而我的力量在短期內不足以鎮壓你——我不想被你的混亂殺死。」小男孩漠然道。

　　他做了個手勢。

　　那個人的屍骸徐徐從眾人面前消失。

　　但虛空之中卻逐漸響起了陣陣咀嚼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

　　小男孩又問了接下來幾個人究竟具備什麼混亂。

　　他們一一回答完畢。

　　小男孩張開雙臂，朝著眾人道：「去吧，朝著這個世界播撒混亂吧，你們是我的從屬者，也是混亂的次級使者，你們要去尋找方法，快一點強大起來！」

　　「是！」

　　眾人齊聲應道。

　　顧青山看到這裡，忽然發現世界和眾人徹底定在這一刻，不再動了。

　　——小男孩這一次的回憶，一共就只有這麼多。

　　顧青山默了下，無比遺憾的解除了世界之術。

　　世界頓時崩潰。

　　一片空白。

　　緊接著，顧青山發現自己回到了營地。

　　山女依舊化作一名騎士，正抓住那個小男孩。

　　四周的人們正驚訝的看著這一幕。

　　顧青山嘆了口氣。

　　事情遠比自己想像的要複雜。

　　也比自己曾面對過的末日要詭異。

　　顧青山望著那個小男孩，輕聲道：「我想知道，混亂使者——這個稱呼是什麼意思？」

　　小男孩臉色劇變，失聲道：

　　「不可能，你這樣的凡人怎麼會知道這個！」

第九百四十七章 混亂的根由

    當小男孩尖叫出聲的時候，顧青山只說了兩個字。

    「繼續。」

    山女會意。

    一道深藍色的雷光從她身上湧起，再次沒入小男孩體內。

    雷電神通，「驚夢」！

    小男孩身子頓時抽搐不停。

    他趁著尖叫所做的準備，也完全隨之消散。

    顧青山走上前，蹲下去，雙目與小男孩對上。

    「混亂從何而來？」

    他輕聲問道。

    小男孩神情一陣恍惚，再次陷入回憶。

    正當小男孩張口就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顧青山再次發動了世界之術。

    整個臨時營地灰飛煙滅，世界歸於一片空白。

    緊接著，一個舊日的世界構成，出現在顧青山周圍。

    黃昏時分。

    小鎮外。

    四周無人，那個小男孩坐在湖邊，已經釣了滿滿一桶魚。

    他收了釣竿，靜靜的坐在那裡發呆。

    ——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

    顧青山走上前，在小男孩身邊站定。

    會發生什麼？

    顧青山想著。

    只見小男孩猶豫了一會兒，從身邊的木桶中摸出一條魚，用匕首直接割掉了魚頭。

    「祭。」

    他吐出一個字。

    頓時，無數道男男女女的低語聲，斷斷續續的在小男孩四周響起。

    「即將開始……」

    「需要更多死亡……」

    「力量……」

    「等你成長……」

    「時間……」

    這時候，顧青山忽然發現自己的世界之術有所進步。

    因為他已經可以聽見小孩兒所聽見的聲音。

    在這個世界之術中，顧青山開始和受術人一同感應所有。

    顧青山認真聽著那些宛若耳語的聲音，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這種事聞所未聞。

    看上去，一切的發生並非偶然，更像是某種早就注定了的事。

    小男孩聽著那些話，臉上顯露出迷惑之色。

    但是所有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小男孩神情一頓。

    他再次從木桶中抓出幾條魚，一口氣全殺了，丟進水裡。

    血水在湖中瀰漫，映照著男孩迷茫而充滿渴望的臉。

    他問道：「為什麼我殺生之後，就能聽到別人聽不到的聲音，而且現在越來越清晰？」

    無數竊竊私語般的聲音再次響起，環繞著他：

    「死亡……」

    「生命之源……」

    「靈魂……」

    「你需要……」

    「殺戮……」

    「用來……」

    這些聲音充滿了誘惑之意，但沒多久就完全消散了。

    小男孩呆了一會兒。

    他並未對此感到害怕，臉上反倒顯現出亢奮和激動之色。

    「太好了，我果然跟那些凡夫俗子不同。」

    他喃喃著，將桶內的數十條魚全部殺光，連著一桶血水倒進湖裡。

    這時黃昏的餘暉散盡，黑暗籠罩了大地，湖水中的血漸漸沉下去，讓小男孩再也無法看清自己的倒影。

    他問道：「我到底是誰？」

    那些聲音又出現了。

    它們變得更清晰，也更輕柔：

    「你是……獨一無二……」

    「降臨……」

    「再一次……」

    「終將覺醒……」

    「散播之主……」

    「使者……」

    「諸界……」

    小男孩聽得心中按捺不住，猛的提高聲音，大聲道：「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可以獲知一切！」

    在他的疑問中，千萬道低語聲重疊起來，化作一道聲音：

    「殺戮。」

    「唯有殺戮才可以讓你明白一切。」

    「混亂使者！」

    世界停頓在這一刻。

    小男孩臉上的恍然之色凝固不動。

    回憶結束。

    整個世界如流沙般散去。

    一片空白。

    顧青山發現自己重新站在了臨時營地中。

    「封印！」

    顧青山命令道。

    山女後退，十二名神聖騎士圍上來，朝小男孩擲出光形鎖鏈。

    這些鎖鏈是教會最強的懲戒神術，可以暫時將一個人徹底禁錮住，根本無法移動。

    除非被禁錮的人要比十二名神聖騎士加起來還強三倍，才可以掙脫這個封印之術。

    小男孩神情恢復清明。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鎖鏈，露出不屑的笑容。

    「原本我不想花費太多力氣的，但既然你們找死，那就另當別論了。」

    他身上騰起一道黑芒，輕而易舉的將所有鎖鏈割斷。

    十二名神聖騎士齊齊發出一聲悶哼，朝後倒退。

    所有人為之駭然。

    明明只有七八歲，怎會擁有如此難以置信的實力？

    小男孩臉上露出惡毒之色，恨聲道：「也罷，你們這些愚昧而可笑的凡夫，就死——」

    他的話未說完，忽然被一名騎士抓住，兩個人從所有人面前消失。

    顧青山朝所有人吩咐道：「這個小男孩的事情，你們不必再管了，去追尋那些失蹤者的線索吧，找到他們，然後把他們的位置報給我。」

    說完，他也從臨時營地之中消失。

    數千里之外。

    一處冷僻的孤峰上。

    顧青山的身影忽然出現。

    小男孩站在顧青山對面，臉上的不屑和殺意早就消失一空。

    他一動不動，被一柄散發著鋒銳氣息的秋水長劍架在脖子上。

    這柄劍給他的感覺太過恐怖。

    以他的力量和層次，完全能感應到自己在這柄劍面前，一切的戰技，一切的秘法，一切壓箱底的手段都無濟於事。

    這是一柄能破萬法的劍！

    小男孩的目光落在顧青山身上。

    ——這個人，是劍的主人。

    「你究竟是什麼存在？」小男孩喝問道。

    「你又是誰？接下來想做什麼？最終的目的是什麼？」顧青山反問。

    小男孩緊緊閉上嘴，不說話。

    ——「再見你一面」的效果已經消失了。

    顧青山搖搖頭。

    所有的事情都跟自己一開始想的不一樣。

    混亂到底是一種什麼存在？

    現在需要更多情報。

    顧青山略一沉吟，伸手從儲物袋取出彩色公雞，拉了拉雞冠。

    彩色公雞活了過來。

    ——這是戰神情報系統附著之物，能收集許多和自己有關的情報。

    「唷，好久不見，今天又想起我了？」彩色公雞打了個哈欠，懶散的說道。

    「嗯，有些事情需要你打聽。」顧青山道。

    彩色公雞用雙翅搓著臉，無趣的道：「這個世界之中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幾十年的時間，外界才過去一小會兒——這麼短的時間，你指望能獲得什麼情報？」

    它的雞冠耷拉在頭上，看上去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

    「這一次不同，這次我想要這個世界的情報。」顧青山道。

    「咯咯咯，」彩色公雞笑起來，「這個世界能有什麼情報？難道我還是要跟上次那樣，告訴你整個教廷的女性高階神職人員有多少人想偷偷潛入你的花園？」

    公雞擺擺翅膀，無趣的道：「算啦，等你回到正常的世界，我們再說情報的事——現在我要回去睡覺了。」

    顧青山看著它一副沒幹勁的樣子，默默想了一秒。

    他心思一轉，突然道：「這次喊你出來，是因為發現了一個偷雞賊。」

    「偷雞賊又怎——什麼！偷雞賊！！！」

    公雞的聲音陡然提高。

    顧青山指著不明所以的小男孩道：「就是他，不僅偷了一隻雞，還把雞直接烤了，吃的乾乾淨淨。」

    彩色公雞眯起小眼睛，死死盯住小男孩。

    「小子，雞好吃嗎？」

    公雞低沉的問道。

    小男孩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一幕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根本和戰鬥、殺戮、生死、陰謀、佈局乃至一切都沒有關係。

    所以這隻雞是怎麼回事？

    我是混亂使者，是傳說中的人物，命中注定要征服這個世界。

    我這樣的人物，吃一隻雞又如何？

    小男孩挺了挺胸，答道：「好吃，我吃光了，怎麼了？」

    彩色公雞沒有說話。

    它的雞冠慢慢豎了起來。

第九百四十八章 混亂瘟疫使者

    隨著公雞的雞冠立起來，一股莫名的威勢出現在公雞身上。

    怎麼了？

    小男孩忽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公雞斜眼望著小男孩，以一種流裡流氣的語調說：

    「喲，講話這麼大聲？這小子剛出道沒混過社會吧，老顧你也不教他做人？」

    顧青山攤手，無辜道：「我剛抓住他，還不清楚他是什麼來歷。」

    公雞不耐煩道：「行了，咱們也不多說，這次你給我準備這個數。」

    它伸出翅膀，比了個心。

    「這是——多少魂力？」顧青山遲疑道。

    「這都不懂？」公雞奇道。

    「不懂。」顧青山有些汗顏。

    「憑咱倆的關係，你覺得他的情報值多少，看著給就成。」公雞豪氣的道。

    顧青山暗道這公雞還頗有些混江湖的氣質。

    他忖著每次都給的魂力不多，這次又這麼關鍵，便也豪氣的將手放在公雞身上。

    ——直接度過去一萬點魂力。

    公雞得了這蓬勃的魂力，整隻雞都不一般了。

    它身上騰起淡金色的光芒，雞冠徹底化作鮮紅色。

    「哥們兒夠意思，交給我吧，我保證把這小子上輩子的消息都給你查出來。」

    公雞拍著胸脯說道。

    「麻煩了。」顧青山道。

    他揮手佈置了一道複雜的警戒法陣——雖然並沒有什麼可以防禦的對象，但這種獲取情報的關鍵時刻，他還是保持了高度的警惕。

    這時彩色公雞已經伸起長長的脖子，凝望著無窮虛空。

    「這小子是再來人。」

    公雞說道。

    再來人！

    顧青山聽見這三個字，心中就是一動。

    只是這個情報，已經很有價值了。

    公雞繼續說下去：「他膽子太小，一直不敢離開裡世界，直到裡世界徹底毀滅的時候，才用了最後的秘法，放棄了一切，從裡世界逃出來。」

    「但是他是迫於危局才轉世的，準備的並不充分，所以記憶徹底被封印，恐怕這輩子想覺醒也很難。」

    「所以他提前呼喚了裡世界的混亂，以投入混亂的陣營為代價，獲得了混亂的庇護。」

    「這個世界是平行世界之中最不起眼的一處，混亂幫助他托生到了這裡，準備幫助他漸漸變強，從這裡開始散播混亂，一直走向億萬世界，最終毀滅全部世界。」

    「他已經處於半覺醒狀態。」

    「他派出的五個次級混亂使者，正在想方設法的變強——他們越強，這個男孩覺醒的就越快。」

    顧青山立刻問道：「他們之間是從屬關係嗎？」

    公雞搖頭道：「並非如此，正相反，由於利益上的爭奪，說不定他們還會反目成仇——但由於這個再來人一口氣發展了五名使者，接下來，只要這五人持續變強，混亂就會幫助他覺醒。」

    顧青山問：「聽上去像是一種返點。」

    「對，就是這樣。」公雞認真的道。

    顧青山問道：「我殺了他和那些使者，能終結混亂嗎？」

    「混亂的使者具備播撒混亂種子的能力，只不過這些人還處於最脆弱的狀態，所以才會被你抓住——說老實話，混亂一旦降臨，就不會終結。」

    「我殺掉他，到底會怎麼樣？」顧青山追問。

    公雞道：「你將變成混亂使者，你將身不由己的繼續播撒混亂——所以你要小心應對，混亂可是我無從捉摸的東西。」

    叮囑完，彩色公雞就漸漸化作雕塑，不再動彈和言語。

    這時大地開始震動。

    顧青山靜靜感受了一會兒。

    冥冥之中，他感應到了世界殘存意志的憤怒。

    顯然，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一切，世界殘存意志都能獲知。

    它明顯也聽到了彩色公雞的話。

    假如混亂不能被終結，那麼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顧青山深深體會到了世界殘存意志的絕望。

    「不急，這樣的情況還有機會。」顧青山安慰道。

    大地的震動漸漸停止。

    一切恢復平靜。

    顧青山想了一會兒，道：「山女，看著他，一旦他做出任何異動，就殺了他。」

    「是，公子。」

    長劍上傳來山女的聲音。

    那小男孩一直默默聽著，這時便露出毫不畏懼的笑容，說道：「你知道了真相，還敢如此對我？」

    顧青山看著他，沒說話。

    確實有些麻煩。

    殺掉這個傢伙，一點價值都沒有，反倒會讓自己變成混亂使者。

    不確定因素太多了，根本無從推演應對策略。

    顧青山細細想了會兒，忽然記起一事。

    彩色公雞獲得了戰神情報的依附，能力是從虛空中獲取情報。

    而戰神界面本身就具備回答問題的能力——它本身無法獲取情報，但卻知道許多隱秘的知識。

    「戰神界面。」他在心中默默呼喚。

    叮！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我在。」

    戰神界面回應道。

    「假如我殺掉混亂使者，我就會變成混亂使者？」顧青山問。

    「承惠10點魂力，答案是肯定的。」

    「那麼，我再殺掉自己呢？」顧青山又問。

    戰神界面頓了下，道：「這是一個奇妙的想法，但我得說，就算你殺了自己，混亂也不會受到影響，它會重新尋找它的使者，另外，承惠10點魂力。」

    「真的無法終結混亂？」

    「混亂永不停歇，承惠10點魂力，。」

    顧青山默了一會兒。

    那小男孩看著他的模樣，更得意了，笑嘻嘻的道：「你這個愚蠢的傢伙，無計可施了吧，快放了我，我會——」

    啪！

    秋水般的長劍突然橫過來，狠狠劈在他頭上。

    小男孩直接被打昏過去。

    一道冰冷的女聲從長劍上響起：「公子從來都不蠢。」

    顧青山看了一眼，沉吟著，繼續問戰神界面：「你我曾經加載過魔王之序。」

    「是的。」戰神界面道。

    「當時你能夠把魔王之序從我身上清除出去。」顧青山道。

    「是的。」

    「那麼，混亂呢？」

    「卸載需要十萬魂力，如同你當初在眾神的冰雪之峰，卸載起源一樣——回答以上三個問題，你已經向我支付了三十點魂力。」戰神界面道。

    得了這句話，顧青山立刻就穩了。

    但為什麼會這樣？

    顧青山心中一動，又問道：「混亂也是一種秩序嗎？」

    「並不是，混亂是秩序的敵人，兩者永不停息的互相爭鬥著。」

    「……原來如此，可它們究竟是什麼？」

    「它們分別是混亂與秩序。」

    「你懂我的問題，能不能正面回答一下。」

    「不，你不懂我為何迴避這個問題。」

    「因為我沒有資格獲得相應的答案？」

    「正確，以上四個問題，收你四十點魂力。」

    顧青山嘆了口氣。

    自己無法獲知最根源的真相。

    但是，現在總算並不是毫無辦法可想了。

    「你先看著他，有事隨時跟我聯繫。」他朝六界神山劍道。

    「好的，公子不用擔心，去忙吧。」

    山女的聲音從劍上響起。

    顧青山身形一閃，回到小鎮前的臨時營地。

    「那幾人有線索了嗎?」他問道。

    教皇呈上一份情報，道：「是的，全世界的職業者都動員了起來，就連巫師們都參與進來，那幾人的大致位置都已經被找到，但沒有您的命令，我們不敢輕易上前抓捕。」

    「幹的好。」顧青山讚了一聲。

    他接過情報看了看，記住那幾人的位置，再次從臨時營地消失。

    ——這些傢伙都還沒成長起來，趁著這個時候幹掉他們是最佳選擇。

    等處理完他們，再想如何對付小男孩的問題。

    瞬息千里。

    顧青山很快來到一名次級混亂使者的所在之地。

    他悄然懸浮於高空之中，靜靜的觀察著這人。

    這個人腿腳有些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速度非常慢，但所過之處，萬物為之凋零。

    大地在他身後化作一片毫無生命的死黑色。

    顧青山面無表情。

    地劍出現在他身後，一閃而去。

    那人連反應都來不及做出，直接被一劍從頭劈到尾。

    戰神界面上，頓時冒出來一行螢火小字：

    「你殺掉了一個蘊藏著大量魂力的怪物。」

    「雖然你的實力遠超於它，但它對億萬世界的破壞能力遠超於你。」

    「考慮到這種情況，並不能單純的認為你殺掉了一名弱者。」

    「本次戰鬥之中，戰神界面將為你吸收相應的魂力。」

    「你獲得了一萬點魂力。」

    顧青山驚奇的看著這些提示符。

    誠然，從遠古時代回來的時候，自己帶回了不少魂力。

    但自己也不能老是坐吃山空，能有些進賬當更好。

    這一下，就把公雞拿走的魂力填補上了。

    恩……

    這樣也不錯……

    他正想著，戰神界面上再次冒出來兩行螢火小字：

    「注意，你即將加載混亂：瘟疫。」

    「一分鐘後，你將成為初級瘟疫使者。」

第九百四十九章 混亂與秩序的約定

    顧青山站在半空之中，默默等待。

    一分鐘。

    只需一分鐘的時間，他就會變成混亂瘟疫使者。

    這時戰神界面的聲音響起：「你這樣做是否有些過於冒失？」

    「為什麼這麼說。」顧青山道。

    「就算我可以耗費十萬魂力幫你從混亂中解放出來，可混亂絕不會消失，它將持續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中。」戰神界面道。

    「我必須先感受混亂，等瞭解它之後，才可以做出新的判斷——這是唯一的方法。」顧青山道。

    又過了數息。

    顧青山神情一動。

    他看見面前的虛空之中，憑空多了一個綠色的界面。

    這個界面非常簡潔，只有兩行綠色小字顯現在界面上：

    「你必須先在眾生之中散佈瘟疫，才可以領會混亂的美妙。」

    「一切將從那一刻開始。」

    看著這兩行字，顧青山心中一動。

    他感受到了某種力量加持在了自己身上。

    攤開手。

    一道散發著綠色霧氣的火焰，靜靜漂浮於顧青山手中。

    「瘟疫……」

    顧青山呢喃道。

    莫名的，他就懂得了這種瘟疫的操作與散播之法。

    瘟疫，就像是一種專屬於他的，與生俱來的力量。

    「很奇妙，這倒是跟秩序有些不同——雖然我並不贊同散佈瘟疫。」

    顧青山呢喃道。

    這時，戰神界面上冒出簡短的螢火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它不過是一堆渣，不必理會。」

    顧青山無語。

    話說回來，這個次級混亂確實不算強。

    特別是與其他次級混亂相比。

    顧青山心思一動。

    他飛上高空，不停判斷著下一個次級混亂使者的方位。

    忽然，他發動縮地成寸，從空中直接消失。

    一片墓地之中。

    顧青山現出身形。

    在他前方不遠處，一道身影挖開墳墓，正準備割下屍體的殘肢。

    顧青山也不說話，心念一動。

    流光閃過。

    那身影直接被斬成數截，當場就沒了生息。

    戰神界面上頓時出現了新的提示符：

    「你擊殺了殘肢使者。」

    「這是比瘟疫使者更強的混亂力量，因此你獲得了三萬點魂力。」

    「注意，一分鐘後，你即將加載混亂：殘肢。」

    顧青山在原地等了一分鐘。

    在他面前的虛空中，又多了一個界面。

    這是一個灰色的界面，比起瘟疫界面倒是多了幾個選項框，不過都被鎖定了，根本無法使用。

    界面上，出現了幾行提示符：

    「瘟疫使者，你的行為雖然超出常規，但卻代表了混亂的真諦。」

    「你將可以使用殘肢之混亂的力量。

    「首先，你需要為混亂提供足夠的殘肢。」

    顧青山看了一會兒。

    他飛上天空，繼續尋找下一個次級混亂使者。

    不一會兒，他就按照情報上的提示，找準了方向。

    顧青山從空中消失。

    他直接出現在一座城市裡。

    在某個黑暗的小巷子之中，顧青山發現了第三名次級混亂使者。

    這個人什麼也沒做，只是靠著牆，靜靜的坐在那裡。

    他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

    顧青山放出神念觀察，發現方圓一公里之內，所有的人都已經死了。

    「你殺的？」顧青山走上前，問道。

    「不是我，」那人笑道，「我可不殺人。」

    「我不信。」顧青山道。

    劍芒乍閃，照亮了整條小巷子。

    那人直接被顧青山一劍斬成虛無。

    顧青山習慣性的去看戰神界面。

    果然，新的提示符出現了：

    「這是一名潛力十足的混亂使者，他所擁有的力量是七罪。」

    「七罪？」顧青山感興趣的問道。

    戰神界面回答道：「是的，他所在之處，將激發眾生的原罪，讓眾生自相殘殺而死，這種能力在後期將會發展成強大的神秘系法則。」

    「你殺死了這樣一頭怪物，因此，你將獲得豐厚的魂力。」

    「你獲得了二十萬魂力，回答你的問題扣去十點魂力，你將獲得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點魂力。」

    「請注意，一分鐘之後，你將加載混亂：七罪」

    顧青山在原地等待。

    過了一分鐘。

    一個由七種顏色構成的界面出現了，排列在戰神界面的下方。

    在這個界面上，一排排提示符早已出現：

    「你掌握了混亂的真諦。」

    「真正的混亂，無視一切陣營！」

    「鑑於你的實力，你將可以使用混亂：七罪的力量。」

    「當你想發動它，它就會在眾生心中悄然發力。」

    「請以七罪作為混亂的主要力量，因為它是目前你所收集的幾種混亂之中，最強的一種！」

    顧青山搖搖頭。

    他回憶了一下，記起下一個次級混亂使者所處的位置。

    下一刻，他從陰暗的小巷子裡消失。

    ……

    時間漸漸流逝。

    沒有過多久，顧青山完成了他想做的事。

    剩下的兩位次級混亂使者，也沒有逃過被顧青山滅殺的命運。

    至此，顧青山已經收集了五種混亂，分別是：

    混亂：瘟疫；

    混亂：殘肢；

    混亂：七罪；

    混亂：亂世；

    混亂：虐殺。

    顧青山看著眼前的虛空，不一會兒，忍不住晃了晃頭。

    「怎麼了？」地劍問道。

    今天它可殺爽了。

    「沒事，我就是——有點眼暈。」顧青山答道。

    是的，這一刻，在他面前的虛空中，一共六個顏色各異的界面靜靜排列著，幾乎徹底擋住了他的視線。

    在戰神界面之外，那五個界面不時發出輕微的共鳴。

    「奇怪，收集三個、四個混亂力量的時候，沒發現有這樣的共鳴。」顧青山稀奇的說。

    忽然，戰神界面的聲音主動響起：「這是一件瘋狂的事，我沒想到你會做到這個地步。」

    「我也沒想到，我只是想查探一下，看看這麼多次級混亂聚在一起，到底會不會產生什麼變化。」顧青山道。

    「結果呢？」戰神界面問道。

    「結果它們看上去彼此有聯繫的，能互相呼應。」

    顧青山說著，忽然心中一動。

    「等等，假如是這樣的話……」

    他陷入沉思。

    瘟疫的出現能促進眾生心中的七罪滋生，

    眾生的七罪會促使他們互相殘殺，這就促進了殘肢與虐殺，

    緊接著，大規模的殺戮出現。

    亂世產生。

    亂世又會促進前面幾種混亂。

    這是一個完整的過程，在殺戮中，完全能促進每一種混亂變強。

    「你注意到了啊。」戰神界面道。

    「是的，實在是不可小覷，」顧青山的臉色變得凝重，「難怪這樣一個充滿強大魔力的世界會被毀滅。」

    「其實混亂有千百萬種低等形態，但無論是哪些形態，都可以完美組合在一起，形成滅世的力量。」戰神界面道。

    戰神界面繼續道：「顧青山，你已經做到並想到了許多前人都無法抵達的境地，但在關於混亂的秘密上，你還有一個關鍵的地方，需要你自己去想通。」

    顧青山察覺到戰神界面語氣中的深沉之意。

    他不禁問道：「為什麼你不直接告訴我？」

    「我不能說，因為這是規則，是考驗，是混亂與秩序的約定，這個秘密被它們共同遵守，在這件事上，我也得尊重它們的意志。」

    「顧青山，你必須自己猜出來。」

    顧青山為之動容。

    戰神界面口風從來就很緊，隨便說一句話都要魂力，很少會主動跟他說這麼多事情。

    能夠被戰神界面以如此嚴肅態度進行提點、專門講述的秘密，必定具備著驚人的價值。

    所以——

    自己究竟忽略了什麼？

    顧青山陷入沉思。

    自己已經集齊了混亂在這個世界上散佈的五種次級力量。

    到底忽略了什麼？

    某一刻，一道靈光從顧青山心中閃過。

    「我知道了。」

    顧青山開口道。

    「按照規則，你必須說出來才行。」戰神界面道。

    顧青山道：「我集齊了五種混亂，但還缺一樣東西。」

    「什麼？」

    「它們的散佈者——那個帶它們降臨這個世界的真正混亂使者。」

    戰神界面沉默少許，說道：「正是如此。」

第九百五十章 眾生

    顧青山目光落在眼前的虛空之中，靜靜看著那一排六個界面。

    一個戰神，五個混亂。

    六個界面橫在眼前虛空之中，蔚為奇觀。

    「現在我已經說出了我的答案，然後呢？」顧青山問道。

    戰神系統以緩慢而深沉的語氣說道：「你必須自己考慮清楚，顧青山，你必須想清楚自己是否真的需要混亂之力。」

    顧青山心頭一跳。

    這句話太有深意了。

    戰神系統似乎並不排斥自己使用混亂的力量。

    顧青山忍不住問道：「假如我再去把混亂使者之力收集入手，會發生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戰神界面道。

    顧青山抱怨道：「又是不能說，剛才我明明已經猜到了答案，你還是不告訴我更多的事。」

    戰神界面道：「因為這也是秘密的一部分，我已經很明顯的引導了你，接下來你需要自己去看。」

    「那我就去看看。」顧青山斷然道。

    戰神界面道：「我要提醒你，假如你真的去嘗試這件事，在最後必須耗費掉所有魂力才可以安然度過。」戰神系統道。

    顧青山一頓。

    所有魂力都會消失一空？

    他細細的斟酌了一會兒，最終拍板道：「魂力沒有了還可以再賺，但恐怕再沒有這麼好的機會，在混亂使者和他所散佈的混亂都最脆弱的時候，集齊它們。」

    「是的，」戰神界面同意道，「混亂的成長非常迅速，你很難再遇到這麼好的機會。」

    「走。」

    顧青山說完，從半空消失。

    他連續使用了幾次縮地成寸，回到了那座孤峰上。

    小男孩依然躺在地上，處於昏迷狀態。

    ——看來山女敲的那一下有點狠。

    顧青山在小男孩身上一按。

    漸漸地，小男孩睜開了眼睛。

    他坐起來，惱怒的看著顧青山說：「凡人，你既然畏懼混亂的力量，就應該立刻放了我。」

    顧青山盯著他，說：

    「看來你已經覺醒了記憶。」

    「是的，你和那個公雞的對話觸動了我，然後我被迫陷入昏迷，這讓我想起了許多久遠的事情，這一點我確實要感謝你。」

    小男孩得意的道。

    擁有了上一世的記憶，他將更迅速的成長，更快的變強，最終憑藉著混亂之力，全面超越上一世的自己。

    顧青山道：「那麼，就算是報答我，我請你回答一個問題。」

    小男孩問：「什麼問題？」

    「你殺了全鎮的人——殺人是什麼感受？」顧青山問。

    小男孩一愣，皺眉道：「感受？殺人就殺人，為什麼要有感受？」

    他體會著顧青山的意思，慢慢反應過來：「我明白了，你這個虛偽的傢伙，你這樣問我，其實是想說服你自己。」

    「你是想讓整個世界的人都唾罵我？還是想喚醒我心中的某種情緒，好好感化我，讓我不再播撒混亂？」

    小男孩歪著頭，以一種調侃的語氣問道。

    這一刻，他根本不像是一個孩子，反而更像是某個老謀深算的梟雄人物。

    「不是這樣，」顧青山說道：「我只想知道你對殺人這件事到底怎麼看，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意思。」

    小男孩對上他的眼睛，漸漸確認了他的意思。

    是的，他真的只是問這個問題。

    真是個奇怪的人。

    但這個人現在佔據了優勢，自己何必得罪他？

    假如能把這個人發展成自己的幫手，豈不是更妙？

    小男孩沉思片刻，說道：「凡人的一生有太多痛苦，我送他們從滿是痛苦的世界離去，他們從此不必因外界的變化而產生喜怒哀樂，這就是我為他們所做的無私奉獻——我不求他們報答。」

    顧青山沉默片刻。

    「怎麼了？你準備用什麼樣的言辭來說服我？」小男孩露出看好戲的表情，問道。

    顧青山道：「其實你是對的。」

    小男孩一怔。

    顧青山道：「自從末日出現之後，便在所有的平行世界蔓延，裡世界被毀滅了，現在外層世界也沒有任何地方是安穩的，有些平行世界的永恆深淵都出了問題——比如我所在的那個平行世界，所以我也認同你說的那個觀點——眾生皆苦。」

    顧青山嘆了口氣，繼續道：「我相信就算你不重生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早晚也會迎來末日。」

    小男孩眼睛明亮的看著顧青山，讚歎道：「是的，眾生皆苦，這話說的妙——你確實很有覺悟，就算是在上一輩子裡，能看清楚這一點的人也不多。」

    他繼續道：「整個裡世界都毀滅了，末日根本不可抵擋，唯有混亂的力量可以幫助我——其實它也可以幫助你。」

    「幫助我？」顧青山問道。

    小男孩心中的念頭不停轉動，思忖著繼續道：「你這樣的人物，站在我的對立面實在是太可惜了，我現在有一個交易跟你談。」

    「什麼交易？」顧青山問。

    小男孩鄭重的道：「我現在處於剛剛覺醒的狀態，還非常虛弱，而你的個人實力已經很強了，完全可以幫我播撒混亂。」

    「我為什麼要幫你？」

    「因為當我具備更強的力量之後，我就會賜予你一種混亂。」

    話說到這裡，兩人一時都陷入沉默，靜靜的望著對方。

    顧青山想了一會兒，伸手一招。

    六界神山劍被他握在手中。

    「我也有個交易要跟你談。」顧青山道。

    「拿著兵器是談不成交易的。」

    小男孩皺眉道。

    這一刻，他的言行舉止完全脫離了孩童的範疇。

    「不好意思，這個交易必須以兵器開始。」

    顧青山將長劍刺入對方身軀，慢慢說道：「請你死一會兒，你的屍體我會好好保存，如果有必要，我會再復活你。」

    小男孩吐出一口血，猛的睜大眼睛。

    「你……你敢殺我，難道不怕混亂進入你的身體？」

    他斷斷續續的說著。

    顧青山沒有說話。

    小男孩臉上漸漸露出恐懼之色。

    他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降臨。

    一切力量都在漸漸消失。

    自己真的會死！

    「不，我不想死！」他用力出聲道。

    顧青山看著他，眼睛中沒有絲毫的情感。

    「你的一生有太多痛苦，我送你從滿是痛苦的世界離去，你從此不必因外界的變化而產生喜怒哀樂，這就是我為你所做的無私奉獻——我不求你報答。」

    顧青山說道。

    小男孩徹底呆住。

    這是自己之前所說的話，現在對方還給了自己。

    ——以殺戮的方式。

    小男孩掙紮著出聲道：「我……不想……」

    「不想死？」顧青山問道。

    小男孩已經說不出話，勉強點了點頭。

    顧青山嘆了口氣，認真道：「眾生皆苦，你已經離苦得樂。再見。」

    小男孩終於露出絕望之色。

    他還想說些什麼，但眼前已經被無窮的黑暗淹沒。

    他死了。

第九百五十一章 混亂的進化

    小男孩的頭慢慢垂下去。

    顧青山停了一下。

    「戰神界面，你說你不能將那個秘密告訴我，但我已經做到了，接下來呢？」他說道。

    當顧青山說話之時，五個混亂界面從他眼前徹底消失。

    顧青山眼前為之一空。

    現在，他的視線之中，又只剩下戰神操作界面了。

    這時戰神界面上一行行提示符不斷冒出：

    「你集齊了隨意組合的五種次級混亂。」

    「你獲得了播撒混亂的資格。」

    「最低限度的進化條件已經達成。」

    「根據你曾經完成過的許多事件，混亂對你進行了初步評價。」

    「你在混亂陣營之中，獲得了以下名號：」

    「弒龍者、秘密守護者、六道兵器的持有者、平行世界的門匙主人、秩序的嘲弄者，無窮世界之瞳。」

    「由於你所組合的次級混亂力量比較粗淺，所以你將覺醒初等的個人專屬面板。」

    「記住，這是專屬於你一個人的混亂之力，除你之外，任何人都無法取代你，也無法加載它。」

    「這是混亂給予你的力量！」

    所有螢火小字消失。

    在戰神界面的旁邊，一個全新的界面出現了。

    這是一個完全由黑色石頭封印住的界面，看不見裡面到底有什麼，只能從這種外觀上判斷出它暫時並未激活。

    界面的正上方，有著數行標註的小字：

    「特殊混亂界面：魔龍弒滅者（唯一）。」

    「請為本界面灌注十萬魂力，以激活該個人專屬面板。」

    「請注意，該個人屬性面板具備無窮的進化方向，稱號及特性也會不斷變化，只要你夠強！」

    顧青山看著這個界面上方的說明文字，不禁呆了呆。

    「有趣，真是有趣。」

    他扯了扯嘴角，低聲的呢喃道。

    想不到，所謂的秘密竟然是這樣。

    原來混亂之間的彼此融合，再加上混亂使者之力，就可以讓混亂產生進化。

    這種進化，會生成某種專門針對某個單獨個體的獨特界面。

    並且看樣子，這種個性化的獨特界面還有進化的空間。

    難道所謂混亂與秩序的約定，就是指這個嗎？

    等等——

    顧青山漸漸陷入深思。

    這樣說起來，混亂和秩序還真是不同。

    混亂會通過彼此吞噬而產生進化。

    至於秩序，同樣也會進化。

    以魔王之序為例子，它的進化順序是：「火種、起源、革命、魔潮將至、魔王降臨。」

    但是。

    無論秩序怎樣進化，秩序的使用者都可以是許多人。

    每一個人都可以加載並使用秩序——就像自己的前世，以及淪陷區的那些秩序使用者。

    混亂就不同了。

    混亂進化之後，會成為量身定製的個人專屬界面。

    只有一個人可以使用它。

    或者說，每一個混亂的擁有者，只要進化到稍高的階段，就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唯一的混亂界面。

    「戰神界面，混亂與秩序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顧青山忍不住問道。

    戰神界面道：「它們彼此爭鬥，承惠十點魂力。」

    顧青山默默點頭。

    ——捫心自問，混亂其實更對他的胃口。

    因為界面的專屬性，高階混亂其實很神秘，只要自己不說，任何人都無法知道自己的底細。

    但秩序也有其優勢。

    秩序可以針對許多人同時發佈大型任務，集中所有人的力量去做一件事。

    比如當初在翠絲特的珍藏世界，兩億入魔者同時接到了魔王之序的任務，要誅殺他。

    只能說，它們各有特點。

    戰神界面的聲音再次響起：

    「顧青山，你已經獲得了屬於你的、獨特的混亂之力，現在你可以打開它了。」

    顧青山思索著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只要我做此嘗試，之後想再脫離它，就必須付出我所有的魂力？」

    「正確。」

    顧青山想了想，道：「那我退貨。」

    「……你什麼意思。」戰神界面問道。

    顧青山雙手合在一起，討好的說：「你看到了，我可沒花費魂力去打開它——現在我大致已經明白了混亂的獨特力量，我不需要再看更多，請給我保留一點魂力。」

    戰神界面沉默少許，道：「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留下一些魂力，但這樣做毫無意義。」

    「為什麼？」顧青山問。

    戰神界面道：「就算你不激活個人專屬的混亂之力，由我把它弄出去，它依然不會滅亡，反而會散落在其他別的地方，總之無法離開這個世界。」

    「這難道不是一個虛幻的世界嗎？難道這個混亂是真實的？」

    「是的，這裡平行世界殘骸之中蘊含的混亂，它不僅真實存在，還毀滅了這個平行世界——所以你必須戰勝混亂，平行世界的殘留意志才會聽從你的命令，跟隨你離開。」

    「原來如此，難怪我感覺這個界面似乎具備著特別的力量，不像是虛幻的東西。」顧青山點頭道。

    他站在孤峰上，舉目望向四方虛空。

    這個充滿超凡力量、擁有無比遠大前途的世界，被混亂徹底毀滅了。

    平行世界的殘留意志為此不甘。

    但是——

    無法殺死混亂。

    混亂永遠存在，永遠不滅。

    自己眼前的這個「魔龍弒滅者」專屬界面，就是自己要戰勝的對象。

    ——該怎麼做才能戰勝它？

    顧青山默默的想著。

    天漸漸的變黑。

    黎明來到。

    太陽升起，又再次落下。

    世界恢復了黑暗之色。

    第二夜過去。

    晨曦微亮。

    顧青山就這麼站了兩天兩夜，幾乎沒有移動過半步。

    當晨露在一次打濕了他的衣袂，他漸漸從深沉的思索中回過神來。

    「戰神界面。」顧青山道。

    「與你同在。」界面回應道。

    「我有一個問題。」

    「承惠十點魂力，你問。」

    「秩序可以創造嗎？」

    戰神界面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戰勝界面才反問道：「你為什麼想到要創造秩序？」

    「混亂與秩序對立，當這個世界擁有秩序，我就可以讓它們達到一個平衡。」

    顧青山沉吟著，繼續說下去：「世界因為平衡而生長、發展——它不會就此毀滅。」

    戰神界面道：「這是一個相當驚豔的策略，但很遺憾，你無法做到這一點。」

    「你是說，以我的力量做不到這一點？」顧青山問。

    「對，秩序並非你所能創造的。」戰神界面道。

    顧青山再次陷入沉默。

    他想了很久，忽而望向天空。

    或許……

    可以這樣？

    顧青山吸了口氣，抬著頭，大聲問道：

    「你想復仇嗎？」

    等了數息。

    天穹之上，忽然響起了一道震動四方的炸雷聲。

    平行世界的殘存意志時刻關注著顧青山的動向，當顧青山發出呼喊，它立刻就回應了他。

    顧青山再次大聲道：「很好——我是這樣想的，假如你能與我並肩作戰，我們就能戰勝混亂——你願意跟我一起做這件事嗎？」

    轟！！！

    璀璨而刺目的天雷落下來，在孤峰外的虛空中炸開。

    平行世界的殘存意志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顧青山滿意的點點頭。

    「行了，山女，你守在這裡，負責保管這個再來人的屍體。」

    「是，公子。」

    顧青山再次望向天空：「既然如此，接下來交給我。」

    他身形高高躍起，朝著遠空飛去。

    飛行。

    飛行。

    不斷的飛行。

    顧青山朝著這個世界的文明中心——巫師協會的巨塔飛去。

    少見的，戰神界面發出了疑問：「顧青山，你打算怎麼做？」

    顧青山嘴角微微翹起。

    「也沒什麼，只不過秩序這種東西，我很熟。」

    他說道。

第九百五十二章 世界的秩序

    在這個平行世界的殘骸之中，有一座接天連地的巨塔。

    巫師高塔。

    它記載了整個世界所有已經發現的知識。

    包括人類自身的進步。

    顧青山懸浮於巫師塔外的虛空之中，放出磅礴的靈力波動。

    得益於「轉化」，在這個世界的人們看來，他所放出的並不是靈力，而是純白色的無窮聖潔之力。

    立刻，十二名巫師騰空而起，來到他的面前。

    為了表示尊敬，他們並不敢和顧青山處於平齊的位置，而是稍稍比他低了一點。

    巫師協會的會長——那名頭髮花白的老巫師，帶著巫師們朝顧青山行了一禮。

    「尊敬的神靈，您親自降臨於我們巫師協會，這讓我們感到受寵若驚，同樣，我們也萬分的榮幸。」老巫師說道。

    「行了，」顧青山笑道，「少來這套，我知道你們對了真理之外的存在殊無好感。」

    老巫師呆了呆，後面的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神靈這話真是說到人心坎裡去了。

    ——但神靈這樣說話好嗎？

    這還讓別人怎麼接話？

    顧青山不理會他的反應，繼續道：「我來是為了看看你們收集的知識。」

    老巫師連忙道：「全知全能的神啊，您需要看哪一類的知識？我馬上讓人準備好。」

    顧青山暗暗失笑。

    這老傢伙話裡有話，一方面說自己是全知全能的神，一方面又在懟自己。

    ——你不是全知全能的神麼？咋地還要來看我們收集的知識？

    顧青山根本就懶得跟他計較，也並不喜歡殺這些弱者來顯示自己的威風。

    他只說道：「我需要關於人類超凡者所有的相關知識。」

    「遵命，我們這就去準備。」老巫師恭敬的道。

    顧青山只點了點頭，就站在空中不動了。

    老巫師親自帶著手下回到巫師高塔，把關於人類職業者的相關記載全都整理出來，一共擺了一千三百多本。

    他猶豫了下，並沒有把這些書本用魔法匯聚成一本書。

    ——實際上，巫師有許多辦法可以將某些特定的知識匯聚在一本魔法書之中。

    「大人。」

    他身後的一名巫師悄聲提醒道。

    老巫師搖搖頭，示意對方不要再說什麼。

    二十多年了，協會對於神靈的研究一直停滯不前。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可以試探這位神靈到底還有什麼樣的能力。

    老巫師用術法牽引著一千三百多本魔法書，慢慢運送出塔。

    「神上，這就是所有和職業者相關的知識，請您過目。」老巫師道。

    他指著背後那漂浮在半空的一千三百多本書。

    顧青山點了點頭，隨手使了個控物訣。

    在他對面，一千三百多本書全部豎起來，排列成一面書牆，並一頁頁的翻動起來。

    每一本書都朝著顧青山展示其中的知識。

    顧青山放出神念，把所有內容印刻在腦海中。

    老巫師和其他巫師交換了個眼色。

    這樣的方法其實並不難，一些高等巫師也能做到。

    神靈並非全知全能，獲取知識的方法也沒什麼特別的。

    所以，神靈的實力邊界究竟在哪裡？

    他們暗暗揣測著。

    顧青山默默的吸收著知識，很快就把世界上所有職業者的能力劃分、層次、力量等所有東西弄明白。

    首先，這個世界上主要職業有神術師、騎士、獵人、巫師、自然術法師。

    職業之間的實力提升方法，以及實力的劃分都不一樣。

    每個職業內部，又分為許多流派，掌握的能力系也有很大差別。

    千奇百怪，雜亂無章。

    完全可以用這八個字來形容。

    巫師們對此的記錄非常多，也曾嘗試歸納統一，但許多職業內部是有核心秘密的，輕易不會讓其他職業知曉。

    所以巫師們也不敢惹怒所有職業，把自己放在大家敵對的立場上。

    巫師只能通過觀察，大致知道職業的許多能力、特點、發展前景。

    他們也無法探知所有職業的深層秘密。

    顧青山站在虛空中，陷入沉思。

    老巫師則恭敬的站在一旁，默默的觀察著他。

    許久。

    顧青山忽然朝著虛空開口說話：

    「假如要戰勝混亂，或者說，藉著混亂的力量刺激世界不斷變強和壯大，我需要做一些安排。」

    「首先是對於超凡者——當他們調用世界的超凡之力，不能再隨意的任由他們使用這種力量。」

    顧青山這句話說完，整個世界立刻產生了劇烈的變化。

    世界的殘存意志響應了他的要求！

    在他一旁站著的巫師們，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所有魔力。

    「啊——」

    「救命！」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發出驚駭欲絕的叫聲，從高空朝下墜去。

    這些跺一跺腳就能震動世界的大人物們，就要毫無尊嚴的摔死了。

    顧青山顯然發現了這一點。

    他立刻補充道：「他們都是有用的，現在不能死。」

    巫師們眼看就要撞擊在地面上，這一下，立刻又恢復了全部魔力。

    他們拚命放出力量，讓自己平穩落地。

    老巫師狼狽的踉蹌幾下才站穩。

    他望著天空上的那個人，不由張大嘴巴，不知道說什麼好。

    對方一句話就解除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這簡直——

    完全無法相信！

    顧青山眼見所有人都沒事，接著又說了下去：

    「世界本身所蘊含的超凡力量，不能胡亂響應生靈的呼喚，而是需要分層。」

    「只有分層才會讓一切井然有序，這是最基本的秩序。」

    「世界的超凡力量由淺至深的設置了許多的層次，相對應的，職業者們也會根據自己所在的層次，明白自己和別人之間的實力差距，這會讓他們無比渴望趕上別人。」

    「我們可以把超凡力量的層次做出各種命名，比如魔法師就對應魔網，這樣就便於他們領會世界的旨意。」

    「超凡力量的層級，對應著職業者們的實力。」

    「當他們對世界的感悟加深，滿足了某種條件，就允許他們獲得更深層次的超凡力量。」

    「我所說的某種條件，就是你的權力——你將告訴他們，該去做什麼才可以獲得力量——是的，這就像是為了獲得世界的力量而進行的專門任務。」

    「這個專門任務，就是對抗混亂。」

    「整個世界所有職業者都必須對抗混亂，他們都是世界的子民，也是世界的守護者。」

    「你可以根據他們在這件事上的作為，給予他們更多的力量——或者是某種獎勵：比如世界所蘊含的寶藏、珍貴材料、特殊能力——甚至是壽命。」

    「這樣一來，我們就完成了一個世界秩序的建立。」

    「混亂無法被徹底消滅，但職業者們以世界的秩序來對抗混亂，並讓兩者處於一個平衡、甚至是極大的削弱混亂，這樣將促進世界的發展和強盛。」

    「這就是我的辦法！」

    顧青山說完。

    轟隆隆隆隆隆——

    天空上響起了一連串低沉而急促的雷聲。

    電閃雷鳴。

    某種難以言說的意志聽完了他的訴說，正在回應著什麼。

    顧青山感受著其中的催促之意，恍然道：「我倒是忘記了這件事，世界要完成推演，必須等我釋放混亂之後才可以進行。」

    「也罷，讓我們看看最終結果會如何。」

    顧青山身形一閃，從巫師塔前消失。

    那些巫師漂浮在半空，呆呆的聽著顧青山說完上面的話。

    他們一時無法理解。

    但這不妨礙他們去感受。

    「大人，大人!」一名巫師叫起來。

    老巫師道：「不用你說，我已經感受到了。」

    他已經感受到了世界超凡力量的變化。

    力量真的分層了！

    「你能調用多少層的力量？」老巫師問他的親隨。

    親隨感應片刻，道：「我只能深入到第四層，然後就不行了——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巫師嘆了口氣，神色複雜的道：「他只是說了一些話，整個世界的力量構成就改變了。」

    他絕望的道：「我們所收集的那些知識，已經全都作廢了，說到底，從現在開始我們只用研究神靈說過的話，就可以掌握世界最根本的知識。」

    「可是大人，那不是教會幹的事麼？」

    老巫師沒有說話。

    所有巫師們都陷入了沉默。

    另一邊。

    顧青山回到了孤峰之上。

    有山女在此看守，一切無恙。

    顧青山朝著山女點點頭，再次從虛空之中抓出了天劍。

    洛冰璃的聲音從天劍上響起：「等我睡醒，你得讓我去逛街買東西。」

    「沒問題，我報銷你的一切開支。」顧青山承諾道。

    「嗯，好。」

    洛冰璃滿意的道。

    顧青山緩步上前，來到小男孩的屍體邊。

    一道淡淡的劍芒閃過。

    亂流發動！

    只見小男孩猛的從地上跳起來。

    「你殺了我！」

    他絕望而憤怒的大叫，聲音又戛然而止。

    咦？

    自己好像……還活著？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男孩呆住。

    顧青山收了天劍，隨意的說道：「放輕鬆點，我早就跟你說過的，你不必如此驚慌。」

    「你到底想幹什麼？」小男孩警惕的問道。

    「不干什麼，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顧青山道。

    小男孩呆了呆。

    這人之前還要殺自己，現在又一副什麼都不管的樣子。

    這是什麼情況？

    死死盯著顧青山，小男孩心中湧起重重顧慮。

    他忽然回憶起對方曾說過的那句話——

    「請你先死一會兒，你的屍體我會好好保存，如果有必要，我會再復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