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審問
數十具屍體，遍布了整個旅館的一樓大廳。
鮮血宛如河流般在整個旅館大廳內流淌著。
莫多所接觸到的粘稠液體，就是整個大廳地上那流淌出來的鮮血。
而在他的視線盡頭，一名容貌艷麗的女子，正坐在一張完全由數具屍體組成的椅子上。
很顯然，這些屍體在生前也是飽經各種折磨——只看這些屍體的扭曲程度，無論是誰都能夠輕易的得出這種結論。
這名容貌艷麗的女子背靠著由一名女性屍體充當著的靠背，右手的手肘枕在另一具同樣由女性屍體充當著的把手上，手背輕抵著太陽穴。她的雙腿交疊著，左腿在上，右腿在下，而右腳此刻正踩在一名面露驚駭與恐懼神色的男性頭顱上。
莫多不認識這個女子，但是他認識那顆頭顱的主人。
墮落之手「五指」之一，即將成為墮落之手下一任副會長的內定人選，丁格斯！
此時此刻，莫多已經開始在思考，是不是墮落之手的副會長這個職位受到了詛咒。
要不然的話，怎麼會所有的副會長都死了呢？
拜倫斯的上一任和上上一任也同樣都是意外戰死，那段時期是整個墮落之手最為黑暗的時期。直到後來拜倫斯成為副會長後，壓在墮落之手上的壓力才略微緩解，甚至後來還有余力可以去北境開設分部。
直到拜倫斯死在北境。
甚至至今都沒有人知道到底是誰干的。
然後現在……
即將成為墮落之手下一任副會長的丁格斯，也已經死了。
莫多突然想到，自己曾經還想著要競爭一下分會長的位置。
然後，他內心的恐懼更添數分。
眼前這名端坐在屍體王座上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如今化名為奧黛麗的奧哈拉。
她望著眼前這個居然能夠在她的威壓下還走神的家伙，略微的覺得有趣。
因此，她並沒有立即動手殺人。
而是加強了自己的威壓影響，同時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意。
瞬間，無形的威壓感，籠罩在整個旅館大廳。
望著女子那似笑非笑的絕色姿容，莫多此時卻根本就感覺不到任何旖旎的念想——或許換一個地方的話，莫多也會因為欲望而想要把這個女子占為己有。但是在眼下這種地方，已經徹底被恐懼所支配的他可不會有這種念想。
如果可以，他只希望自己從來就沒有接到吉米的那封密件。
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剛才進來的那些手下，此刻已經成為了這旅館大廳內那濃郁的血腥味一部分了。
咽了一下口水，莫多嘗試著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
在看到這名女子並沒有明確的阻止自己時，莫多才開口說道。
但是他的聲音，卻是因為恐懼和驚慌，而不斷的打顫。
「這……這，這位美，美，美，美麗……」
「美麗？」奧哈拉挑了一下眉頭，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頃刻間就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若冰霜。
旅館大廳內的溫度，仿佛下降了好幾度。
「……高貴……」
「高貴！？」奧哈拉的聲音已經提高了幾分。
「尊貴！」莫多從沒有一刻，會對自己的語言能力之貧瘠而感到悔恨。
看到這一次，奧哈拉沒有開口反駁，莫多的內心不由得松了口氣，他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驟停了。
「這位尊貴的小姐……」
「小姐？」奧哈拉的臉色，再一次變得難看起來了。
「女士！」
「女士？」奧哈拉的目光變得陰冷起來。
莫多已經開始渾身打顫了：「那……那……大人？閣下？女王？」
每念出一個名字，奧哈拉的臉色就更黑一分。
連續三個稱呼之後，奧哈拉已經顯得異常的不耐煩了。
「夠了！」奧哈拉怒喝一聲，同時整個人也猛然站了起來。
丁格斯的腦袋，瞬間就被她踩碎了。
而她身後那張由屍體組成的椅子，也在頃刻間徹底散架了。
「跪下！叫我魔王大人！」奧哈拉吼道。
「撲通——」
下一刻，莫多整個人瞬間便跪倒在地，那撞擊聲就連奧哈拉都忍不住瞄了一眼對方的膝蓋。
「魔……魔王大人……」跪倒在地的莫多完全是下意識的開口說道，根本就沒有心情去理會自己的膝蓋會不會痛。
不過下一刻，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莫多一臉驚懼的抬起頭望著奧哈拉。
之前戰爭教會與聖光教會接管整個古塔領，甚至大部隊都直接入駐古塔要塞根本就不是秘密。而能夠讓這些教會力量如此大張旗鼓的行動，那麼答案自然也就非常的明顯了。
搜捕惡魔。
莫多雖然不知道「魔王」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含義，但是他卻是知道，魔王是惡魔的一種，就如同他是墮落之手的五指之一一樣，是屬於惡魔裡的高層人物。
「你發現了？」奧哈拉一直都在關注著莫多，看他的臉色變化，她就已經意識到問題。
「你……」莫多望著奧哈拉，但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呵。」奧哈拉微微一笑，然後邁步朝著莫多走去。
她的身形，隨著每一步的前進都開始產生了些微的改變。
最開始是身後。
一條長長的倒鉤尾巴從股後冒出。
緊接著，是奧哈拉的頭部：一對犄角從兩側延伸而出，角尖的位置對外，而不像一般惡魔那般犄角是回繞的。她的左眸開始變成紫紅色的豎瞳，不過右眼卻依舊是人類的模樣。
然後，奧哈拉雙手的指尖也開始變長、變得更加尖銳鋒利。右手上更是浮現出黑色的鱗片，就如同鱗甲一般。
【局部惡魔化】。
這是惡魔所獨有的種族能力，就如同蘇言的「亡靈秘術」一樣。
不過奧哈拉在展現這種能力的時候，卻並未破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精致美感，反倒不如說因為局部惡魔化的影響，讓她身上的氣息更是平添數分野性美。
「你知道剛才那個人……」奧哈拉右手的食指輕點在莫多的眉心處，然後開口說道。
她的聲線帶有一種獨特的高低起伏，宛如詠嘆調。
那是一種魅惑人心的奇異力量。
莫多剛一聽到奧哈拉的聲音，眼神就開始變得迷離起來，猶如醉酒一般。
「丁格斯。」奧哈拉思索了一下，然後才開口說道，「你認識吧。」
「認識。」已經徹底沉醉了的莫多開口回答道，他似乎已經陷入了某種特殊狀態，「他是墮落之手的五指之一，下一任的副會長……」
很快，關於丁格斯的更多消息，就開始從莫多的嘴裡說出。
而由始至終，莫多的神色都保持著一種痴迷。
「嗯，那麼關於『安娜』這個名字，你知道多少？」奧哈拉再度開口問道，不過在看到對方臉上露出些微疑惑之色後，她就由開口補充道：「灰沙領的安娜。」
「安娜.德.安格爾，灰沙領領主的女兒，半精靈，她是我們墮落之手的一個重要任務裡的指定目標人物。」在聽到奧哈拉更詳細的描述後，莫多就開始將自己所知道的答案敘述出來，「不過這個任務，並不是由我們五指負責的，而是由副會長拜倫斯負責，我們這邊只是做好了接人和轉移的准備工作而已。不過隨著拜倫斯副會長的死亡後，我們的首領就讓我們立即停止接下來的一切行動了。」
「這麼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咯？」奧哈拉挑了挑眉頭，對於這樣的答案，顯然並不滿意。
「是的，我只知道這些。」莫多點了點頭，他的眼神依舊迷離，甚至都已經開始有口水流出。
奧哈拉的眉頭，不由得緊皺起來。
剛才那個叫丁格斯的人帶著一批人出現時，奧哈拉就已經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惡意。
不過當她看到丁格斯在望向安娜的眼神發生極為微妙的變化，甚至是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到安娜的身上時，奧哈拉就意識到問題：在這些人的眼中，安娜的價值要更高一些。
所以不管是由於這些人對於自己懷有惡意，還是她現在身為安娜的家庭教師，奧哈拉在面對敵人時從來就不會留情，尤其是這些在她眼中如同蟲豸一樣的生物，所以一場屠殺自然在所難免。
只不過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收斂的奧哈拉可不會去顧及到其他人，所以整個旅館內的所有活人自然全部都被她屠戮一空。
之後針對丁格斯的誘惑審問，自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直到確認沒有任何更多的情報後，奧哈拉才將丁格斯殺了。
所以現在針對莫多的誘惑審問，也不過只是情報對比而已。
活了這麼多年的奧哈拉，可不會那麼簡單的就相信一個人，哪怕是利用特殊手段進行的審問，但是只要不是直接針對靈魂的拷問，都是存在著抵抗和作假的可能性。
「你們一般都在哪集中。」
「我們在古塔要塞這裡有一個隱秘據點。」
「位置。」
「要先從貧民區那邊的下水道口進入，然後……」
在奧哈拉的詢問下，莫多很快就把自己知曉的所有內容都說了出來。
不多時，奧哈拉就得到了所有她想要的答案，而且和丁格斯之前所說的進行了一下對比後，奧哈拉並未發現什麼不同之處。
望著已經開始流口水的莫多，奧哈拉的身形很快就重新恢復了人類形態。
下一刻，莫多的意識就立即清醒過來。
他一臉驚恐的望著奧哈拉：「你……你對我干了什麼！？」
但是奧哈拉卻已經懶得回答他的問題了，該詢問的也都已經獲得了答案，眼前這個人在奧哈拉的眼裡就已經毫無價值了。
只見奧哈拉緩緩轉身離開，朝著二樓走去。
而在她身後的莫多，卻是瞬間就仿佛遭遇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撕扯一般，整個身體瞬間就四分五裂，內髒和鮮血更是噴灑得周圍到處都是。
大廳內的血腥味，變得更加濃郁了。
「爸爸不會喜歡你這樣的。」看著奧哈拉推門而入，安娜立即捏著鼻子退到了角落邊，那股濃烈的血腥味讓她想起了非常不好的回憶，這讓安娜下意識的感到排斥。
「呵。」奧哈拉輕笑一聲。
她不敢說自己對蘇言十分了解，但是卻也清楚，在安娜所看不見的情況下，蘇言是有多麼的惡劣。
那個亡靈大君殺起人來，比起她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最多也就是場面比較血腥點而已。
但是落在那個亡靈大君的手上，連靈魂都不可能逃脫得了。
不過這些話，奧哈拉可不打算和安娜說。
「那些人是來找你的麻煩，所以就算你父親在這裡，他也只會覺得我做得不錯。」奧哈拉開口說道，「把東西都收拾一下，然後我們去找你的父親。」
「哦。」
安娜點了點頭，並沒有再做任何反駁，而是很快就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等到一切都弄完後，奧哈拉直接抱起安娜，然後就從二樓的窗戶跳了出去，迅速離開這裡。
緊接著，突然燃起的火焰便將整個旅館都徹底吞噬了。
火勢之猛烈，簡直就像是徹底燃燒起來的山火，甚至連旅館周邊的建築也都被波及了。
剎時間，這片地區就是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叫聲。
其中更多的，是夾雜著治安所傳來的咒罵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