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無盡神域 作者:衣冠勝雪 (已完成)

 
KOKO1620 2018-3-12 00:49:5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9 404287
KOKO1620 發表於 2018-4-24 21:41
第二百零九章、群雄現世,群魔亂舞

  大雪。

連天大雪,掩蓋群山,掩映著一方小谷。

這裡是遠離塵世的化外之地,其他地方尚是烈日炎炎,這裡,卻終年寒凍,不見翠色,似乎日光都穿透不進。

  谷中,有一方小小的石屋。

石屋前,有一個錦衣年輕人,正在練刀。

他的刀,呈現碧玉一樣的顏色,通體無暇,晶瑩透明,竟是一柄玉刀,一碰就碎。

他的刀法,古樸無華,一刀一式,如同刀削斧砍,工匠錘鑿,充滿著力道,卻又不失空靈飄逸。

舞到極處,雪花紛飛,地面之上,無數大雪彷彿棉絮一般紛紛揚揚飄起,蔚為壯觀。

碧玉色的刀身,則在雪中,輕靈穿透,如同一條綠蛇,成為這天地間最亮眼的一抹碧色。

  “嗤!”

忽然之間,刀身停住了,停留在一隻破空而來,由一張淡銀方紙折成的紙鶴之前。

紙鶴感受到年輕人的氣息,瞬間無聲燃燒,一層層絲絲縷縷的碧光衝上高空,最終,在錦衣年輕人的面前,形成四個鮮紅大字。

  “仙妖戰場!”

  “仙妖戰場麼?”

錦衣年輕人喃喃自語了一句,收起玉刀,負于背後,忽然走進石屋,片刻之後,他重新走出,身後已經多了一個小小的包裹。

他大踏步離開雪谷,朝向北方,再不回頭。

  ……

  高崖。

蒼松,翠柏,古樹,流泉,奇石,還有一個年輕人。

他盤坐在蒼崖之上,一塊巨大的青色方石之上,俯視腳下的萬千紅塵,頭頂的白雲聚散,膝上橫放著一支冰冷的長劍。

年輕人一襲白衣若雪,纖塵不染,眉似遊龍,鼻如懸膽,雙目溫潤若朗朗星空,似帶萬千情感,卻又掩藏於瞳孔一點,不見外露。

忽然,他膝上之長劍無風自吟,帶來一陣風的氣息,他側耳傾聽,過了半晌,忽然收劍起身,站起身,面朝北方,喃喃道:“宗門召喚,仙妖戰場麼?”

“寶劍深埋,空山鳥語,不見刀聲,'正氣浩然',你隨我隱此山巔,已經三年,也是到該出鞘的時候了。”

“只是不知,這一次,梵空冥,你又是不是會去?上一次的梵海大會,我可沒有​​輸給你呢!”

聲音方落,他已經收劍入鞘,身形一縱,整個人彷彿一隻大鳥,直接從懸崖之上躍了下去,投入茫茫白雲,眨眼間,消失不見。

看其身形,赫然也正是朝向北方。

  ……

  長槍。

  紅纓。

廣闊森嚴的殿堂,漆黑幽冷的暗殿。

這裡,正在舉行一場規格森嚴的拍賣會。

會場正中,一個黑衣年輕人坐在那裡,面容冰冷,不言不語,面上戴著一個木質面具。

面具是北方一些游牧民族獨有的信仰,海東青的圖騰之相,看著有一​​種兇猛之相。

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極度的陰冷,還有冰寒的氣息,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數尺之內,周圍四五個座位,竟然全是空的。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身後,斜倚著的一柄長槍。

那柄長槍,漆黑幽深,散發著一股冰涼的色澤,斑斑駁駁的槍身,似乎還帶著剛染過血的味道,只看一眼,便讓人感覺到一股通體冰涼的感覺。

  高台之上,拍賣繼續進行。

片刻之後,一名紅發拍賣師,手託一卷用明黃絲絛,合起來的玉質捲軸,走上高台。

“下面要拍賣的,是昔年魔道秘宗,曾經視為鎮教寶典的一部地品殘缺武學,名為'十罪懺天卷'。”

“首先,我要聲明的是,這門功法,極其邪毒,修煉不易,第一層,就要殺戮數十名無辜凡人,取其心血,方能練成。”

“所以,修煉此功法的人,一旦被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人發現,就會全力追殺,因此,拜託各位在競拍之前,千萬想清楚後果,否則,不要出價。”

“十罪懺天卷,起拍價,五百萬道錢,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五十萬!”

  “轟!”

整個拍賣大廳,轟然嘩然,一個個戴著鬼臉面具的隱秘高手,眼含熱切,紛紛出價。

眨眼,這卷形容古樸,卻似曾被火燒過一角的漆黑捲軸,就被拍到了一個眾人難以想像的天價。

  “一千五百萬!”

突然,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隨即,整個大廳寂然,所有人都朝一個地方望去。

那個身後斜倚著一柄漆黑長槍的黑衣年輕人,忽然站起身,淡淡地開口道。

  眾人盡皆啞然。

五百萬的底價,一下子加到一千五百萬,雖說剛才眾人已經將價格加到差不多一千萬,但是一下子狂加五百萬,這人是瘋了,還是狂了?

沒有人再出口,所有人只是不善地盯著這名黑衣年輕人,準備等他走出拍賣會場的時候,再向他收手。

最終,這卷黑色的玉質捲軸,被一個紅衣少女,托送到黑衣年輕人面前,黑衣年輕人接過,交付完道錢,正要坐下,忽然,在他腰間,一塊通紅的玉佩,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

  “嗯?”

黑衣年輕人微微一怔,伸手觸摸到那塊玉牌,過了半晌,玉牌光芒散去,黑衣年輕人卻赫然站起身。

“是該去那個地方的時候到了麼?也好,破鋒,你也已經渴望飲血很久了吧!”

  “離開!”

他竟然再不看剩下的拍賣會一眼,直接背起長槍,朝著拍賣大廳之外走去,所過之處,長槍拖地,發出沉悶的聲響,竟然如同是拖著一具棺木在地上爬行。

幾名頭戴著鬼臉面具的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也悄悄摸出人群,跟了上去。

  “出來吧!”

剛一出拍賣大廳,黑衣年輕人就站定,冷冷一笑,回過頭,看向空無一人的身後。

  “嗯?”

幾名頭戴鬼面的黑衣人從陰影中走出,來到他面前,開口道:“年輕人,交出……”

“出”字剛出口,還未來得及說出下面的五個字,就見對面的黑衣年輕人忽然一抬身後長槍。

  “嗤!”

彷彿是一朵銀蓮綻放,淒冷絕艷,五名黑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覺得咽喉一陣劇痛,隨即,齊齊失去了知覺。

  “啪”一聲,重重倒地。

黑衣年輕人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繼續收起長槍,背負在身後,一步一步,朝著東北方走去。

樹影深處,另外幾名沒來得及走出的黑衣人,無不噤若寒蟬,心中充滿了慶幸,額頭之上,滾落下豆粒大的汗珠。

只那麼一剎那之間,他們竟然彷彿面對屍山血海,生死關頭走過了一遭,背後的衣衫全部濕透。

想到黑衣年輕人刺出長槍的那一刻,他們竟然根本閃現不出抵抗的念頭,彷彿,自己就是那隻長槍下的一群螻蟻,根本無力閃避。

“煞神,殺星,幸好自己等人沒出手,不然!”

幾人猶有餘悸,望著黑衣年輕人離開的背影,一臉駭​​然。

  ……

這是北部的一個小村莊,僻處紅塵已久,遠離人世,跟繁華喧囂完全搭不上邊。

  夜。

漆黑籠罩了村莊,然而,村東頭一株巨大的槐樹下,卻正燃放著盛大的篝火。

一群頭戴鬼臉面具,身披彩衣的村民,正在古樹下,篝火旁,打著鼓點,跳著一種奇特的舞蹈。

這種舞​​蹈,充滿著一種蠻荒古老的氣息,若是單個拆分開來,一定十分難看,毫無欣賞性。

但是此刻,和著這黑夜,篝火,再加上鼓點的氣息,卻有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衝上心頭,竟然也能覺得,這舞步,十分有欣賞價值了。

此村,名叫“神靈村”,此舞,名叫“鬼靈舞”。

據說,每年的八月十五,在月光最盛的時候,在村東頭的這棵古槐樹下,跳這種舞蹈,會從中藉到神靈的力量,守護村莊,從而使來年,五穀豐收。

然而,這個平常從來不見外人的村落,今日忽然多了一個突然而至的客人。

這個客人,是一個小女孩,她生得白白嫩嫩,看樣子最多不過十六七歲,穿一襲銀灰狐裘,雙目有神,秀眉斜飛,頭戴嵌玉貂帽,鼻似分水玉峰,弧犀棱角分明,瀟灑至極。

她坐在一群年老的村民中間,笑嘻嘻地看著中間的篝火旁眾村民中的精壯男子在那跳舞,即使看不懂,也津津有味。

其他村民,對於這個突然而來,身上帶著一絲絲迷霧般氣息的小女孩,開始都有幾分戒備。

不過後來,見她言語輕快,明眸善睞,漸漸的,皆消除了敵意,反而對她十分熱情。

跳著跳著,眾人的舞步漸漸慢了下來,鬼靈舞已接近尾聲,代表這一年的祈福儀式,快要結束。

就在此時,那個坐在一棵枯樹枝之上的陌生少女,忽然站起了身來,神色間,充滿著一種奇怪的氣息。

只聽她拍了拍手,微微笑道:“神眠術!”

隨著她的話聲,天地之間,似乎有一種奇怪的魔力,突然誕生,那所有圍坐在旁邊,或者正在跳舞的眾人,都感覺心神一陣疲憊,慢慢的,竟然再也睜不開眼睛。

為首的一名老者,感覺到不好,努力想要站起身來,但已遲了。

  “你……”

他只伸手指了一下,隨即便“砰”然一聲栽倒,昏迷不醒,再也沒有一絲知覺。

少女這時,脫去了偽裝,臉上原本那天真爛漫的神情慢慢消失不見。

她走到那為首的老者面前,伸手在他懷中摸了摸,片刻後,摸出一個拳頭大的紫色珠子,放在月光下看了看,隨即滿意一笑,將其收回了自己懷中。

“聖魂五靈珠,我終於找到你了。烏長老,不要怪我,怪就怪你們,懷璧其罪,卻不知引狼入室了。”

說完,她輕輕一笑,抬腿跨過那名村中長老,身形一縱,便即化為一團輕煙,慢慢消失在遠處不見。

在她離開之後不久,整個村莊,陡然沉寂下來,如同所有聲音,突然被一把掐住,就連蚊蟲狗叫,也再不聞分息。

天地如一塊黑色的幕布,這個村落,徹底被人遺忘,很快,再也無人聽過“神靈村”之名,似乎突然從這個世間除名。
KOKO1620 發表於 2018-4-25 22:14
第二百一十章、魔鬼城,赤無菸

  花。好多的花。

無窮無盡的鮮花,紅的,綠的,白的,紫的,粉的,黃的……掩映在一起,蔚為壯觀。

  此處,形成一片花海。

花海中間,有一座佔地數十里,沒有人帶領,絕對無法進入的巨大莊園。

這裡,是僻處南疆,一處千年古世家的隱居地。

  此刻。

在莊園入口處,立著一塊新刻的告示牌。

“仙妖戰場危殆,望凡達到混元境以上弟子,自告奮勇,奔赴血妖前線,揚我水族之威!”

告示牌前,來了一波又一波水家弟子,大部份人看完之後,都是嗤之以鼻,不為所動。

家族和詳安樂,誰肯為了什麼破仙妖戰場,去前線拼命?

歷來前去那裡的弟子,九成九會在血妖前線死去,又沒前途又沒人悼念,還不如留在家裡好好修煉,等待實力提升,將來稱霸一方,又快樂又沒有生命危險。

  黃昏時分。

告示牌前的水家弟子都漸漸散了,就在此時,一名身穿雪白劍士服,面蒙紫色薄紗的背劍少女,緩緩行至。

經過告示牌時,她腳步停留了那麼一瞬,而後,繼續離開,朝著山莊後方一個小樓閣緩緩。

“三爺爺,請給我兌換,'氣血煉真術'前三重。”

“嗯,氣血煉真術?這可是燃燒氣血,拼命的秘術,從來沒有人會學,你要這等秘術幹什麼?”

  “我要前往仙妖戰場!”

  “啊,孩子,你可想好了?”

  “是。”

  “好吧!”

老人沉默片刻,從身後的石桌下,翻出一卷用厚厚軟布包裹的血紅色捲軸,遞給少女,“所有人都不明白,這些秘術的珍貴,認為燃燒氣血,自損根基,是愚者所為。”

“卻從來不曾有人想過,真要用到這些功法的那一刻,又豈是有那麼多選擇。”

“當生死存亡之際,當危機到臨,甚至比死亡更不願見到的悲劇的時候,損失一部份生命,損失一些修為,甚至帶上永恆無法抹去的詛​​咒,又算得了什麼? ”

“相比較那些對於自己來說一直想要保護的東西,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孩子,此去艱險,一路保重。”

  “是。”

女子接過那卷血紅捲軸,恭恭敬敬地向老者行了一禮,而後起身退了出去。

身後,傳來老者飽含感情,卻又帶著一絲傷感的語氣:“記得去向你父母辭行!”

女子渾身一顫,隨即,又再次躬身,向老人行了一禮,道:“是。”

言畢,緩緩走向花園中,一棟淺紅色的小樓。

那裡,是她的家,是一個溫暖而又甜蜜的世界,也是她以前二十三年,連續居住過的地方。

不過從今日起,她就要從此而去了,此行能不能再回來,未知。

  ……

鳳舞王國,是真龍大陸獨處於西北方,偏安一隅,少有中原正道修真者前往的地方。

因為這裡,氣侯惡劣,長年風沙不斷,甚至有時候,連綿數月,都不會下一滴雨水,空氣乾燥,靈氣稀薄,實在不適合修真者駐足。

反倒是馬賊,黑幫,罪惡勢力,在這裡發展得極其茂盛,有若他們的溫床。

鳳舞王國之西,靠近'鳳舞關'的地方,有一座'魔鬼城'。

'魔鬼城'中,常年設一座'擂鬥台',擂鬥台之上,以生死定輸贏,歷來被魔鬼城幾大黑暗勢力把持,別人油潑不進,針插不入。

但是,自從那個人來了,結果就不一樣了。

  今日。

魔鬼城罕見的風和日麗,沒有常年不斷的風沙,城東最大的一座酒樓,二樓雅坐之上。

一個紫衣年輕人,正坐在那裡自斟自飲,狀甚瀟灑。

看不見他的面容,只見得到他的背影,坐在窗前,面朝下方,身上穿著一襲紫色寬袍,頭戴玉冠,衣袖之上,紋著八道血色絲線組成的標誌。

這是'擂鬥台'八百連勝的標誌,再加兩道,就是自古以來,魔鬼城自設立擂鬥台,從所未有的千連勝。

年輕人喝著酒,喝著喝著,酒壺就空了,他拿起桌面上,那隻精緻小巧的縷空銀壺搖了搖,忽然向前方一位端著托盤的酒保招手:“老丈,勞煩再上一壺這種'玉壺春'。”

  “好勒,來嘍!”

這間酒樓是一位老者所開,此刻,他親自端著酒甕,上來給青年添酒。

碧綠色的酒線,傾倒在酒壺之中,散發著一股冰涼的氣息,這就是這種玉壺春與眾不同的地方,也是這間酒樓之所以能如此持續大火的原因。

就是因為,這玉壺春,從來都是冰凍過的,也不知道這等風沙大漠,炎炎烈日的邊陲地帶,這位老者,是如何弄來冰塊的。

年輕人取過酒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盡,那位老者見狀,吃力地端起酒甕,朝樓下蹣跚走去,已經快要下到樓梯口。

就在此時,年輕人卻忽然身形一閃,已經到了他的身邊:“老丈,烈酒味甘,一人獨飲十分無聊,不如過來陪我喝幾杯?”

老者聞言,臉色猛地一變,渾身的肌肉一瞬間繃緊,接著又似乎想起了什麼,重新放鬆下來,一臉陪笑地道:

“公子爺說笑了,小老兒還有生意要做,閒不下來啊,公子慢飲。如果實在覺得無聊,小老兒幫公子爺喚一名唱曲兒的小娘來給公子助興,亦無不可。”

  “不用,我覺得你就挺好。”

誰知那紫衣年輕人仍緊拉住他的衣袖不放,微微笑道,一幅一定要邀他共進杯酒的架勢。

  老者的臉色終於徹底變了。

他緩緩站起身,原來的駝背,一寸一寸挺直,這時,酒樓上的人才驚覺,他的身形竟然極為高大,眼睛之中,也不再​​是原來的昏黃渾濁,而是多​​了兩團火一樣的精光。

“年輕人,見好就收,像你這樣,咬住一件東西就不放,很容易出事的。”

  “是麼,就如這壺毒酒?”

紫衣年輕人笑了,手一招,不知何時,桌上那壺被他喝了一杯的銀色酒壺,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遞到高大老者的身前,微微笑道,一點不見剛喝下毒酒的緊張。

  “嗯?”

高大老者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你已經知道了?”

“呵呵,從你靠近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為什麼,我哪裡露出了馬腳?”

  老者聲音中,滿是不甘。

“沒有哪裡露出馬腳,駝背,神情,偽裝,都很好,就連眼神,都和原來老闆一樣,猥瑣,市儈,充滿了小心翼翼的討好和畏懼,原本的確是應該完美無缺。”

  “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腳步聲!你的腳步聲,太輕了,一個普通人,走在這種木質地面上,都是'咚,咚,咚'……聲如雷震。”

“可是你,一個眼神昏濁,行將就木的老人,而且又沒有半點修為,居然走起路來,輕若無聲,讓我根本沒有辦法聽到你的腳步聲,甚至心跳,那就不正常了。”

  “可是你不是已經……”

  老者的眼睛中,滿是不可思議。

“喝下這壺毒酒嗎?我赤無菸若如此容易死亡,也就無法在擂鬥台上獲得八百連勝了。”

說到這裡,他猛然一鼓腮幫,“噗”的一聲,仰面噴出一大股毒酒,這股毒酒,有如箭支,射在地面之上,瞬間,木質的地面發出一陣陣“滋滋”的聲音,堅固耐用的木質地面,竟然瞬間腐蝕出幾個大洞。

  好可怕的毒酒!

四周眾人,頓時受到驚嚇,生怕被濺上,紛紛退避,哭爹喊娘一樣逃下樓去。

就算幾個膽大的,也只敢遠遠看著,不敢靠近分毫。

  “你……”

老者面露驚恐,手腕一翻,掌化蛇龍,就要朝紫衣年輕人抓住他肩頭的手掌抓去,欲謀脫身。

年輕人卻絲毫不以為意:“我先用真氣將這團毒酒包住,含在口中,只要不接觸到皮膚,便絲毫無事。吐出時連這道真氣一起吐出,你說我,有沒有中毒呢?”

說完,他伸手一翻,雲淡風輕,就輕易抓住老者的手掌,將他按在原地。

他臉帶微笑,依舊一幅不急不徐,從容自若的模樣,淡淡道:“說吧,說出幕後主使之人,饒你一命,其實你不說,我也會知道,只不過,是拿你作個旁證而已。”

  “不,不能說……”

聽到紫衣年輕人的話,高大老者卻神情陡然變得驚恐,似乎對說出身後之人的名字,充滿了極度的恐懼。

他見逃生不能,猛然一狠心,“噗”的一聲,咬碎了自己封在牙齒中的一粒毒囊,頓時,潺潺鮮紅色的毒液,瞬間沒入他的咽喉。

只不過一兩息,他便全身發紅,而後迅速潰爛而死,原地只剩一灘血水。

  “可惡,晚了一步……”

紫衣年輕人感覺到不對,伸手欲救,卻已遲了。

這世間千難萬難,什麼比一顆赴死之心更難;但這世間千易萬易,卻又有什麼,能比尋找一種尋死的方法,更容易。
KOKO1620 發表於 2018-4-25 22:15
第九集 仙妖戰場 第二百一十一章、風云彙聚,天地變色

  “呵呵!”

  年輕人無聲笑了兩句,雙眼少見地眯起,眼睛中,兩道精光如同閃電一閃而逝。

  在他指尖,纏繞著一截亮黃色的絲弦,絲弦無聲抖動,如同有著自己的生命一般。

  其另一端纏在他的腰間,被衣服遮住,看不見全貌,只能看到腰側微露出的一個墨玉龍頭,似乎是這條絲弦的首部。

  “小龍,也是時候,讓你重現世間的時候了。”

  “這魔鬼城,讓某憤怒啊!”

  是夜,魔鬼城風雨交加,下了百年以來第一場大雨,樹葉飄搖,天驚地動,刺目的閃電,划破夜空,深紅似鬼域,成為歷年來罕見之異景。

  魔鬼城三大黑暗勢力之主,卒。

  而那個‘擂斗台’上,本有望第一個完成千古未有之傳說,千連勝的紫衣年輕人,赤無煙,也從此消失不見,如同從來也沒有出現過。

  據城中人傳說,那夜,只看到一條金龍,衝天而起,仰天咆哮,而后,大地便陷入一片沉寂。

  那一晚的夜,比任何時候都黑。

  而第二天,云收雨散,天朗氣清,卻又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清明。

  ……

  茫茫大漠。

  一個年輕和尚,提著一個籠子,在烈日黃沙之下緩緩前行。

  這籠子並不是一些富貴人鳥逗鳥玩的鳥籠,也不是豬籠狗籠,而是至少比它們大上數十倍。

  籠子四壁皆由一根根數如儿臂的鐵棍組成,上面還有佛門畫的卍字印。

  籠中裝的也不是飛鳥,也不是什麼其他寵物,走獸……而是一個蜷縮著身子,一臉萎靡的青袍年輕人。

  前方,出現一個小鎮。

  年輕和尚提著這特大號的鐵籠,里面還裝著一個人,居然健步如飛,絲毫不感覺吃力,頭上也沒有冒出一丁點的汗珠。

  他單手提籠,單掌豎于胸前,几個起步間,就到達市鎮,來到一座酒樓前,開始化緣。

  那店小二滿臉詫異地看著他身后几有半人高的鐵籠,又看了看站在樓前,一臉和煦,態度誠懇的和尚,心下有些畏懼,進去拿了一碗米飯,遞給和尚。

  和尚接過,真心誠意致謝,卻沒有如眾人想的一樣,自己食用,反而將它推到鐵籠子里那個精神萎靡的青袍年輕人面前。

  “武施主,請用午膳!”

  “哎!”

  鐵籠中,那個青袍年輕人,一臉無奈,看著面前這一碗干巴巴的米飯,抱怨道:“無菜無酒,如果下飯?空冥和尚,你不是說只是把我抓回去面壁九年,為什麼又要提著我到處跑,讓我與你風餐露宿,這一年多硬是連一點葷腥都沒見過,我要死了,快死了!”

  誰知,那個年輕和尚聞言,卻依舊一臉鎮定,淡淡道:“施主真氣充盈,這一年以來無時無刻不以真氣衝擊這鐵籠,意圖脫身而出,怎會餓死?”

  “再說!”

  說到這里,他左掌豎起在前,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佛說,世間未淨,還有大量惡念未除,所以空冥責無旁殆,必須出來替世人淨化魔穢,還世間一個清靜太平!”

  青袍年輕人更憤怒了:“好好好,你偉大,你節操高,這都是你自己的事。”

  “只是你自己出來淨化世間,非要帶我出來干什麼,還把我一直關在這鳥籠子里,當我是你的寵物養嗎?”

  “知不知道,我本來是靠臉吃飯的人啊,現在這幅尊容,讓人看到,臉都沒有了,還如果吃飯?”

  “梵空冥,我恨你,早晚有一日,我要從里面蹦出來,殺了你……千万刀剮,也不能泄我心頭之恨!”

  “阿彌陀佛!”

  年輕和尚聽完,卻依舊不見絲毫生氣的樣子,反而心平氣和地解釋道:“讓武施主一直待在這‘佛魔卍字籠’中,確實是小僧的不是,委屈施主了。”

  “不過施主心思詭譎,智計百出,小僧寺中的僧人怕是看守不住,所以只能隨時帶在身邊,日日念佛經三百遍,希望施主早一日有所悟,慧根重鑄。”

  “那時,施主就可以早一日出得籠外,重獲自由了。”

  “至于施主要殺小僧,如果你能重歸正義,縱使地獄火海,又算什麼,施主要殺,那便殺吧,小僧一條性命,本來就微不足道,能救一人命得脫苦海,于願足矣!”

  “啊,啊,啊~~~啊啊啊~~~”

  鐵籠中,青袍年輕人一臉悔恨,滿臉都是淚水:“不要提你的每日念經三百遍了,我耳朵都要快起繭了。”

  “大師,聖僧,西天如來佛祖,求求你們,快收了你們這個小徒弟吧。”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保證,你放了我,我一定向佛懺悔,洗心革面,從新做人,從此再也不妄自殺生,也不吃肉,也不……也不……上青樓了!”

  籠外,年輕和尚聽得一臉庄重,再次單掌念佛,道:“阿彌陀佛,施主已經快悟了……看來每日念經三百遍的確有用。”

  “既然如此,從即日起,小僧願為施主放棄晚課,再念心經三百遍。如果一來,早晚各三百,一天六百,相信再過不久,施主就能大徹大悟,歸我佛門了,阿彌陀佛!”

  籠中人聞言,雙眼一黑,很干脆的直接一頭暈了過去。

  年輕和尚卻似不以為意,似乎對眼前這一幕早已司空見慣了,向小二討來一碗涼水,直接一頭澆了下去。

  籠中人再次清醒,雙眼呆呆地望著籠外的天空,沒有一絲神彩,已經是雙眼無聲淚雙流,此時無聲勝有聲了。

  年輕和尚將那碗白飯再次歸還小二,而后看了看天色,提起籠子,繼續朝著北方趕去。

  ……

  真龍,紫魂,鳳舞三大王國交界之地,有一座通天矗地的寶塔。

  寶塔中,有一個年輕人,正站在滿滿上千万冊的各種書架前,捧著一卷書卷,細細研讀。

  忽然,塔中塵風卷起,一條白蛇,破空而來,在月光下,竟然如人一樣直直地豎立起身子,口吐人言:“稟主人,暗報傳來消息,‘地君’赤無煙蹤跡已現,現在目的地,已經前往仙妖戰場!”

  “呵呵,他終于出現了!”

  年輕人放下書卷,目光透過古塔,看向千万里之外的北方:“據傳鬼君在倫音海閣,被秦天白一掌擊退,狼狽逃回‘玄鬼洞’,苦修近半年,最近也將近出關了!”

  “天君,地君,鬼君……再加上我……”

  “除了一向隱世不出,蹤跡不見的人君,我們四人,終于要齊聚了麼?”

  他微微一笑,掌指間,驀然燃燒起無盡的烈焰。

  這烈焰竟然如同日月之光,不見一絲溫度,卻充滿了聖潔的氣息,將手心中的那卷書卷燒成虛無,連灰燼都沒有留下一點。

  “走吧,小白,也是時候,見見我那些故人的時候了。據傳秦天白修為已廢,尚且能一掌逼退鬼君,他這樣的人,豈能永遠這麼頹廢下去,這次,我很期待!”

  身影一動,他整個人,竟然也化成了一條淡白的蛇形,和著身后那條真正的白蛇,破風而去,赫然也正是前往仙妖戰場的方向。

  ……

  與此同時,天下風起云涌,不知有多少强者,聽聞消息,或感應到機緣,紛紛從四面八方,朝仙妖戰場的方向彙聚而來。

  但是,在某一個地方,不,在那個地方,永遠都是寂靜著的,一片死寂,只聞濤濤怒海聲,和著風嘯,聽不見半點人語,喧嘩。

  黑水,白浪,崖石高聳,森然詭譎,陰森可怖。

  這里,是倫音海閣一處禁地,名叫洗罪崖,歷來是倫音海閣中,只有犯下了重罪,或者做出了什麼重大過錯,有愧于宗門的人,才會來此的地方。

  朔風怒號,餐風露宿,這片地域,仿佛被世界所遺棄,整個世界一片灰色。

  沒有東西可食,就連野草都不長一株,崖頂日日受風刀霜劍衝涮,潮卷潮舒,早已變得千瘡百孔。

  但此時,這個平常從來沒有外人來的洗罪崖,卻盤坐著一個雙頰微白,高大的灰色年輕背影。

  他的背影似乎很寬厚,如能擔起星辰日月;他的容顏卻似乎很滄桑,如同歷經世情變幻。

  “哎!”

  突然,一聲嘆息,他緩緩面向下方的潮水,伸出了雙手。

  他的一雙手,卻晶瑩似玉,似乎是這世間最美好的寶玉雕成,美倫美奐,充斥著一種說不出的氣息。

  一掌划出,天地分開,整個潮水,驀然向兩邊裂開,空出一條巨大的闊道。

  年輕人一步躍下,踩著潮水,整個人如同夢幻,緩緩進入一扇漆黑的大門。
KOKO1620 發表於 2018-4-25 22:16
第九集 仙妖戰場 第二百一十二章、塚聖傳的約戰

  很久以前,浮屠鎮不過是真龍大陸上一個十分偏僻的荒隅,是一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小山村。

  但是,自從真龍王朝和紫魂王國立國以來,在此立界,這個本來十分偏僻的小山村,一夜之間地位變得重要了起來。

  后來,因為雙方皆不允許對方在自己邊境建立威脅性太重的城市,所以只能建鎮,于是,重鎮浮屠鎮應運而生。

  再后來,這里就慢慢變成兩方互通有無,甚至聯通南來北往的一處交通樞紐,甚至重要商業中樞了。

  所以,此處雖名為鎮,其實除了沒有城牆,几乎沒有任何一處,是輸于真龍王朝一些小型城市的。

  在某些方面來說,甚至猶有過之。

  厲寒,楊晚脫離了靈翼飛舟之后,不過片刻功夫,就順著眾人所指方向,來到了浮屠鎮內。

  一進入鎮內,首先的感受就是熱鬧,非常熱鬧。

  大街之上鋪著厚厚的青石板,整齊划一,四處商業店鋪林立,食肆,酒樓,茶樓,客棧,草藥店,武器鋪,靈獸堂等,應有盡有。

  厲寒和楊晚邊走邊看,他們其實也沒有一定的目的地,隨便亂走亂看,就當散心。

  反正飛舟明天中午才起行,他們今晚可以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午間再回去。

  剛開始時,什麼都新鮮,然而走上大半個時辰,即使厲寒,也有些吃不消了。

  他發現逛街比他修煉還累,尤其是陪女孩子逛街,正好走到一家酒樓下面,于是厲寒提議,上去吃飯。

  楊晚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點頭同意了。

  兩人在店小二的招呼之下,慢慢走進酒樓,沿著一側的紅木樓梯,緩緩朝二樓走去。

  就在此時,“唰”的一聲,一道白光,從窗外急襲而來,直奔厲寒后背,風聲嗖忽。

  厲寒耳朵何等靈敏,早在白光破窗的那一時刻,就已經有所察覺,當即一回頭,左手瞬間向外一抄。

  “啪!”

  一枚閃著白光的紙張出現在他手中。

  厲寒將其打開,看了兩眼,發現這是一張寫滿小字的紙團。

  本來漫不經心的他,將紙條上的字看了兩眼后,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回過頭望去,卻見不到絲毫人影。

  “什麼東西?”

  楊晚好奇地問道。

  自從成為一個小隊之后,兩人的關系明顯親密了許多,雖然不算多年的好友,但至少也算同榮同辱了。

  然而,不想厲寒卻沒有回答,反而看著她,鄭重其事地道:“抱歉,楊師妹,今晚估計無法繼續陪你逛街了,等下你吃完自己先回去,我有點私事要處理。”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開口道:“如果明天中午之前,我還沒有回到飛舟,你就跟長老說,不用等我了,我自己會趕到仙妖戰場。”

  “嗯?”

  楊晚一愣,看著厲寒面色鄭重,猜到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正要拉住他詳詢一番,卻見厲寒已經身形一動,整個人直接翻窗而出。

  仿佛一只特大號的蝴蝶,直接躍出酒樓,几個閃爍,已經在街道中消失不見。

  背后,楊晚追之不及,手伸到半空,恨恨地跺了一跺腳,然而,她也無法可想,只得匆匆吃過午飯,而后也沒有心思繼續在這里繼續呆下去了,直接返身回到靈翼飛舟。

  這一夜,厲寒並未回來,她心中越想越是不安,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只能以打坐舒解心情。

  第二天,天尚未亮,她就已經起身,來到厲寒門前,卻見他的房門依舊緊閉,大門緊鎖,根本不曾回來的樣子。

  ……

  厲寒出了酒樓之后,就一路朝浮屠鎮東方飛行而去,片刻之后,即出了小鎮,來到鎮東頭的一座十分巨大的血紅色山峰。

  此處,名叫‘浮屠峰’,一邊環水,一面是千丈高的懸崖峭壁,只有兩面稍平,可以上人,山勢十分險峻,所以素有浮屠第一險峰的美譽。

  然而,厲寒卻毫不停留,一路攀援而上,根本無暇欣賞這沿途的景色。

  不片刻間,厲寒就上得峰頂,舉目一望,果然,那里,已經有一名藍衣青年,衣袍獵獵,站在一株松樹之上,朝他看來,微微一笑。

  “砰!”

  藍衣青年跳下地面,站在他對面。

  “夠膽氣,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呵呵,你都這樣說了,我能不來嗎?”

  厲寒揚了揚手中的那張白色紙條,臉微微一笑,眼神卻變得冰冷。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想知道你体內那點陰勁怎麼怎麼也解除不掉嗎,如果這點陰毒不除,你是永遠別想晉階氣穴境的。”

  厲寒抬頭,看向塚聖傳,淡淡道:“所以,我來了!”

  “但我不能不說你愚蠢,不來,最多還只是無法晉階氣穴境;來了,只怕你就永遠也回不去了,你就不擔心嗎?”

  厲寒神色不變,淡淡道:“擔心?呵呵,你就認為,一定能留下我?”

  “你!”

  塚聖傳嗤鼻以笑:“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有几分實力,但是你還是沒有看清現實。以為自己混元境時,能越階挑戰,便一樣能對付氣穴境了?就憑你,還不配。”

  “如果說,之前,我也只是半步氣穴,你還是混元后期,或許的確有一戰,被你逃脫的機會,但這次嘛……”

  他嘿嘿冷笑,聲音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嘲諷:“你可知道,混元和氣穴,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境界,可以說不可同日而語也不為過。當然,我忘了……”

  他一拍腦袋:“你還沒有突破氣穴,當然不知道,可惜,今日,你就要為自己此一時刻的愚蠢,而付出終身難忘的慘重代價了。”

  厲寒神色依舊不為所動,淡淡道:“說完了沒有,如果說完了就談下正事吧。我想你也不是把我叫來這里聽你廢話的吧,既然如此,那就直入正題吧。”

  “說吧,在我体內,你種下的陰毒,如何解除?”

  塚聖傳看了厲寒一眼,忽然哈哈大笑:“也好,看來你還存了饒幸之心,認為自己能逃脫出去。”

  “如此也好,等下戰斗起來,才更有趣味,到時候看你失敗絕望的樣子,一定更加有趣,更加有欣賞的價值。”

  他眼睛眯微微眯了起來,看著厲寒,一字一頓地道:“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可知,我種入你体內的,並不是一道指勁?”

  “你是不是感覺,無論用什麼辦法,真氣驅除,道力逼出,或者靈丹妙藥煉化,都無法將它驅除?”

  厲寒沉默,的確如此。

  他當初試過許多種辦法,然而不論什麼辦法,卻皆無法將那道綠色霉點從他体內驅除出去,最多只是壓制。

  就算現在,他實力大進,突破混元后期,那道陰勁也依舊存在,頑强無比,雖然一直在潛伏狀態,但誰知道它何時會再爆發。

  所以,這也是他看到紙條上,塚聖傳說會在浮屠峰之上,將這道陰勁的化解之法告訴自己,雖然明知危險,他也一定會來的原因。

  他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看向遠處的塚聖傳。

  塚聖傳見到厲寒的表情,心中冷笑:“困獸猶斗,最是可怖,雖然我已氣穴,你是混元,但是也不可小看。”

  “不過,如果我告訴你這陰毒的解方,你再戰斗時,必定沒有拼死之心,這樣一來,我只要抓住機會,直接下狠手擊殺你……到時候,你就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嘿嘿嘿嘿……”

  他心中冷笑,表面上,卻並不顯露,淡淡開口道:“此物並不是普通的陰毒那麼簡單,而是蠱。”

  “你可知什麼是蠱?南疆百年前一個小門派,鬼蠱門煉化出來的奇門蠱术之一,‘奪命陰蠱’,不吸食光你的血肉真氣,還要你永遠無法消除。”

  “你是不是覺得陰毒被你壓制住了,不,那是錯覺,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你現在壓制得越厲害,將來反噬得便會越猛烈。這蠱蟲潛服,吞噬血肉真氣,無所不融,無物可毀。”

  他刻意引動厲寒的絕望之情,所以開口哈哈大笑:“不過,當然也不見得沒有蠱毒懼怕之物,那就是佛門三大至高絕學之一,如來本世經。”

  “不過,你不是梵音寺弟子,這佛門絕學,你這一輩子只怕也是沒有機會修煉的,不過不要擔心……”

  他伸出手指,在厲寒面前搖了搖:“除此之外,還有几物可解,便像擁有佛門氣息的九蕊金蓮,道家的至高寶物,太一混元草等,皆可解此陰毒。”

  “只是,這兩種靈藥,只怕你這一輩子,也是找不到的,哈哈哈。”

  厲寒聽完,果然心中一沉。

  九蕊金蓮,太一混元草!

  這兩種靈藥,他聽都沒有聽說過,或許,神藥老人送給他的万靈藥鑒上有。

  可他也清楚明白的知道,塚聖傳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將解方告訴于他,能如此輕易容易的告訴他,一定是天下罕世難見的奇珍,就算知道,也找不到。

  他當時就覺得此功法詭異奇特,居然怎麼也驅除不去,不像是某種毒的樣子,卻沒想到,居然不是毒,也不是指勁,而是一種聞所未聞,聽所未聽的殘忍蠱毒。

  沒有佛門功法,沒有佛門聖物,九蕊金蓮,或道家至寶,太一混元草,根本無法解除。

  聯系到体內那潛伏在深處,不死不滅,一點綠色,仿佛斑點似的奇怪毒物,厲寒相信了塚聖傳的話。

  “很好,不管那是什麼東西,我相信,總有一日,我能找到解除之方。至于現在,就讓我們來一戰,以還你當日讓我受的這一指之辱吧!”

  “呵呵呵呵呵,年輕人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小子,記住我的名字,閻王殿上,別報錯了冤屈。”

  塚聖傳也害怕夜長夢多,身形一縱,已經直直地朝厲寒欺近而來。

  他月光下的身軀,仿佛一道藍色的閃電,充滿著一種模糊的感覺,赫然又是玄道峰不傳絕學,半地品身法道技,清虛四重影。

  到達氣穴境以后,他的身法速度更快了,而且,赫然已經獲得了完本的清虛四重影秘笈傳承,雖然時間尚短,但也將其修煉到了第三重影的地步。

  隨著他身法的飛動,身后出現三道一模一樣的殘影。

  這殘影,並不是純粹的虛影,一旦需要,可以隨時變幻,變成可以真正攻擊敵人的分身。

  雖然這分身存世時間極短,而且攻擊力不高,但是,戰場勝負,往往就在這一瞬之間。

  有這一線變化之差,往往就決定了一場戰斗的勝負。

  “枯骨聖手!”

  隨即,塚聖傳伸出雙手,雙手十指,瞬間氣血蒸發,變得枯干瘦小,氣穴境的實力,暴露無疑。

  所過之處,空氣出現一道道黑色的焦痕,這要是按在人身上,那還了得。
KOKO1620 發表於 2018-4-25 22:18
第九集 仙妖戰場 第二百一十三章、奪命蠱爆發

  厲寒知道厲害,不敢硬接,輕鳶剪掠身法掠動,朝后退去。

  同時,左手一招,風雷輕劍入手,第一式便是涅磐寂靜劍第一式,才人無行。

  恐怖的劍氣,撕裂大地,摧毀樹木,無盡的狂風,如寒濤席卷,怒潮拍岸。

  然而,對面,塚聖傳卻臉露不屑之色。

  “雕蟲小技!”

  他淡淡地道,那雙枯白的手,燃燒起一層橘白的火焰,一纏一繞,便將厲寒的風雷輕劍蕩向一邊,無攻而返。

  “枯骨十重獄!”

  同時,他手掌再次一翻,掌指間,竟然帶出一片隱隱的紅色,如同血肉被翻開,撕裂,陰森可怖。

  這正是塚聖傳賴以成名的絕學,枯骨聖手中三大絕招之一,而且是其中最具攻擊力的絕招。

  此時,經他施展,氣穴境的實力加持其上,威力只怕已經接近,甚至達到半地品攻擊道技的程度了。

  厲寒頓感壓力倍增,混元后期,和氣穴初期,的確是一個天,一個地,兩種截然不同的境界。

  以前他跨越數個小境界作戰,都沒有感覺吃力,但如今,只面臨一個關卡的差距,卻像是天壤之別,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厲寒感覺氣息不暢,身形受阻,四面八方,似乎全是塚聖傳的身影,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他一咬牙,揚劍再轉,使出了涅磐寂靜劍第二式,紅顏薄命。

  凄紅的劍光,仿佛一朵蓮花,突然綻放,與塚聖傳擊出的枯骨十重獄,在半空中轟然相撞在一起。

  “砰”,一聲巨響。

  塚聖傳身形不動,面色如常,然而厲寒卻是臉色陡然一變,身軀急退,“哇”的一聲,仰天一口逆血噴涌而出。

  剎那間,他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如紙。

  “呵呵呵,這就是你的自信,也不過如此嘛?既然如此,再接我一招,送你下黃泉!”

  塚聖傳面露譏笑,神色轉冷,一雙手,血肉瞬間長出,竟然再次一變,施展出一門厲寒從來沒有見過的功法。

  “青魔紫手印!”

  他的手,變作青紫交加,一半青色,一半紫色,如兩條不同顏色的蛇交纏一起,十分詭異刺眼,只看一眼,就給人一種眼花迷亂的感覺。

  而后,他一掌捏印拍出,厲寒瞬間感覺整個天地,都被籠罩在其中,難以擺脫,四下充滿了一種風雨交加,無孔不入的感覺。

  “江浪不息!”

  涅磐寂靜劍第三劍無奈發出,厲寒体內的道力迅速被抽走,與此同時,他也感覺身周一松,巨大的白浪,如千百道劍光,衝天而上,擋向塚聖傳的青魔紫手印。

  然而,下一時刻,這些劍招,便仿佛夢幻泡影,在塚聖傳的掌指之下,紛紛破碎,煙消云散。

  厲寒心中一凜,眼前一花,塚聖傳又是一掌拍來,巨大的掌印,在半空中滴溜溜旋轉,如同一方巨大的印璽,充滿了一種毀天滅地的感覺。

  厲寒只感眼前一黑,整個視野中,仿佛只剩紫色,那一片迷蒙的紫色,將自己的心神都惑得微微迷亂起來。

  四周壓力憑空而生,仿佛一座大山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厲寒知道不能遲疑,若再遲疑,生死傾刻。

  下一刻,他臉帶鄭重,一臉庄嚴肅穆,使出了自己還不能純熟運用,要看運氣的涅磐寂靜劍第四劍,也是他能使用的涅磐寂靜劍最后一劍。

  ——世態炎冷。

  整個世界,似乎陡然之間變成了灰色,風雷輕劍急揮,劍身之上,竟然纏繞上一層薄薄的雷電,嗚嗚風聲大作。

  在這一刻,厲寒已將他對劍道的理解發揮到極限,同樣達到半地品攻擊絕技的威力,淡灰色的劍光,不見一絲彩色,仿佛在嘲諷著這個世界的無情。

  只剩寒冷,寂靜的寒冷,刺入人心。

  “嗯?”

  塚聖傳眼神微變,似乎沒料到厲寒竟然還能發出如此厲害的劍招,不過隨即,就變成了殺意:“既然如此,就更留你不得了。若是境界相同,說不定這一劍就要被你重傷。”

  他臉現狠色,再加兩分力,丹田深處,忽然涌現一團强烈的黃光,如車輪一般急劇轉動。

  一股可怕的氣勢,頓時自他身上發散而出,如接臨天地,威懾蒼穹。

  ——氣穴境的氣勢。

  厲寒本來這一劍已經達到巔峰,但是,在此氣勢威懾之下,卻不由心靈一震,瞬間有了一絲破綻。

  手中的風雷輕劍,也微微一晃,這涅磐寂靜劍第四劍,竟然再也揮不出去。

  下一時刻,“砰”的一聲,雖然他及時升起了一層水藍色的護罩,卻仍然被那方巨大不斷旋轉的紫色手印,正中胸膛,一股血霧噴出,他整個人向后飛跌開去。

  “小子,納命來!”

  塚聖傳不給他絲毫喘息之機,臉現狠色,邪魅的雙眼,閃過濃烈的殺意,這是他好不容易尋到的機會,絕不容有失。

  “陰玄冰元掌!”

  漆黑的手掌,如同融納世間万千變化,天地變作混沌,所有色彩一瞬間全部消失,如歸于混洞。

  那種恐怖的死意,讓厲寒不寒而栗,瞬間有一種要被吞沒的感覺,如海中巨舟,風雨飄搖。

  生命在這一時刻,變作無比脆弱。

  厲寒知道,這是決定生死的一招,如果這一招接不下,下一刻,他就要被塚聖傳這一掌徹底摧毀,連一點血肉都剩不下。

  一咬牙,厲寒知道無法退縮,臉色一狠,手掌一揮,体內殘余道氣,全部催動,掌指一瞬間變作赤色,而且布滿一層細細密密的鱗片。

  他的左手,化為一只摩天之爪,仿佛巨龍的手掌,向上迎去。

  四周空間,竟然發出一陣陣“嘎吱嘎吱”的碎裂聲,如同承受不住,鏡面要破碎,被這只魔爪破封而出。

  ——半地品攻擊絕技,赤洞蛇牙爪第一式,無間長情!

  “咦!”

  塚聖傳見狀,微微輕咦了一聲,似乎沒有料到,厲寒竟然還有如此一門爪法,頓時被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赤色的巨爪與陰寒的手掌在半空中轟然相撞,“砰”的一聲巨響,整個浮屠峰都震顫了兩下,沙塵籟籟而落。

  赤色的氣流,瞬間貫通陰玄冰元掌,厲寒一掌轟至塚聖傳面前,創造出一個難得的機會,

  塚聖傳微微一愕神,厲寒已經轉身逃走,朝山下奔去。

  他知道,他根本不是對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能逃過今日一劫,等他化解了体內陰蠱,突破氣穴境,還怕沒有機會報得今日之仇嗎。

  “呵呵,逃得了麼?”

  塚聖傳先是一愣,接著,卻不禁又微微笑了起來:“你以為,你能兌換到一招半地品招式,就是我的對手了,就能逃得過我精心准備的殺局?”

  “你表現出的實力越强大,我越是留你不得,明年今日,依然是你的祭日。”

  他閉上眼睛,似乎在全力感應著什麼,根本沒管厲寒的逃走,默默倒數:“一,二,三!”

  “發作!”

  隨著“發作”二字出口,在他掌指間,瞬間出現一個晶瑩的玉盒。

  玉盒中,一只灰色,仿佛指甲瓢蟲大小,通体卻有數十枚血色斑點的奇異小蟲,身体迅速枯萎,四肢一陣傻硬,彈跳了兩下之后,隨即“啪”的一聲,翻轉過身,死亡。

  與此同時,遠處,厲寒体內,那個綠色的斑點,如同受到什麼牽引,再也無法被玄冰雪蓮的藥力所控制,陡然“噗”的一聲,直接爆發。

  “轟!”

  可怕的毒氣,瞬間蔓延厲寒全身,真氣不受控制,頓時開始在体內流竄,一股綠煙,從厲寒頭上冒出。

  厲寒身形一個蹌踉,已經直接朝著山下滾去。

  就在這時,塚聖傳清嘯一聲,已經再次如電殺到:“你以為,我沒有防備你逃走的准備麼?我之所以不在意,就是因為……這,才是我真正的殺手锏!”

  “蠱蟲蠱蟲,呵呵,連命之蠱,一方死亡,另一方決不獨活。只要我毀掉手中這只母蟲,你体內的那只子蟲就會瞬間引爆,真氣爆衝,道力逆行,你離死也就不遠了。”

  “不過,我還是不能放心,不能親自讓你死在我的手下,我一輩子難安。所以,小子,后悔吧,懺悔吧,下輩子,別再遇見我!”

  話聲方落,他一掌拍出,深黑色的掌印,恐怖陰森,不斷變大,又是一招“陰玄冰元掌”。

  “轟”的一聲巨響,厲寒身体一震,雙眼急劇發黑,根本無力反抗,只來得及勉强支撐開一個水藍色護罩,隨即,胸口中招,如受鐵錘重擊。

  他仰天一口血霧如泉噴出,隨即,“砰”的一聲,如斷線風箏,遠遠地拋跌開去,不料竟已到達千丈懸崖之側,一足踏空,頓時疾滾而下,引動山石籟籟如落!

  塚聖傳身形如風,一掠而至懸崖邊探首下望,卻見數千丈高的山崖,底下是黑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情形。

  而厲寒,身受重傷,又受奪命蠱在体內爆開,余毒已經侵入他的四肢百腑,根本不可能再有活路了。

  看一看天空,日已西斜,如果今日再不回去,明日厲寒一旦失蹤的消息傳回船內,只怕就要啟人疑竇了。

  雖然有心下去查探一下,但是時間實在來不及,塚聖傳面色一冷,快速回頭消去山上大戰過一番的痕跡。

  隨即,身形疾閃,朝著靈翼飛舟的方向疾奔而去。
KOKO1620 發表於 2018-4-25 22:19
第九集 仙妖戰場 第二百一十四章、崖底天地,獵人兄妹

  鮮血從山崖上滴下,伴隨下方嘩嘩的水響,似是一條流泉。

  這赫然是一方僻靜的幽谷,風景秀麗,鳥語花香,百花齊放,和外面的時序截然不同,如同是一方被分割開來的世界。

  厲寒氣息虛弱,勉强睜開一條眼縫,朝上望去,卻不禁深吸一口氣。

  只見上方云霧隱現,浮屠峰頂渺若塵埃,縱是飛鳥亦難逾越,禁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次真是大意了,哎!”

  本來,面對塚聖傳,縱然不是他的對手,但厲寒未必沒有一拼之力。

  若是他肯硬下決心,使用九天刑印,則塚聖傳,亦有可能喪生在他的掌下。

  只是,厲寒不想太過依賴九天刑印,而且認為自己絕對能有機會在塚聖傳的掌下逃走,所以遲疑了那麼一瞬。

  就是那麼一瞬,讓塚聖傳引動了自己体內的奪命蠱爆發,讓他在最后關頭即使想使用九天刑罰,亦沒有使用的機會了。

  “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能控制自己体內的蠱毒爆發……”

  厲寒一陣苦笑,連番的傷勢,再加上此時的懊悔,厲寒的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天地變得暈沉,万象雜亂不堪,無數星星點點,仿佛塌縮的星空,朝他頭腦之中排擠而來,厲寒的意識越來越亂,越來越亂。

  最后那一剎那,厲寒很干脆的,頭一暈,再次暈迷了過去。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轉眼第二天黎明。

  厲寒再一次清醒過來。

  他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個藤蘿結成的藤網中,這石壁上到處都是這種綠色的藤蘿,蒼翠油綠,葉子極多,所以縱使他能從那麼高的山崖摔下來,都沒有立即身死。

  不過,厲寒能看到上方有許多斷裂的藤蔓痕跡,顯然是自己一路落下來,被眾多藤蔓接住,卻被撕裂,直到最后力量漸消,才能停在這里。

  下方,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不過自己此時,距離那里,已經只有不到二十丈的距離了。

  如果不是這些藤蔓在,自己只怕這一次,就真的是大難難脫,粉身碎骨了。

  “水,好想喝水……”

  厲寒只覺胸腹之間,疼得不像是自己的,稍微動一下身軀,渾身上下就痛得齊齊一哆嗦。

  塚聖傳最后那一掌,已用全力,即使是厲寒,勉强布下了一層防護氣罩,依舊被輕而易舉的擊破,肋骨已經全部被擊斷,四肢百骸,無一不疼,無一不痛。

  忽然,下方傳來人聲。

  是一對青年男女的聲音。

  “大哥,你昨天獵殺的那頭鐵脊翼牛就已經足夠我們吃三四天了,再加上還有之前存儲的大量肉干,何必要這麼急著冒險?你体內上次與噬魂蛇一戰,造成的傷勢還沒有復蘇完全呢……”

  “妹妹勿需膽心,大哥皮糙肉厚,不怕傷。那種噬魂蛇雖然可怖,休養了這几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此去不過是前往火焰峰那一邊,好像最近看到那邊有一種雪鳥出沒,滋味十分豐美,我打算獵一些回來,給娘親補補身子。”

  “更何況,想要更快的提升實力,就不能怕辛苦,就得忍受一切別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痛苦。如果連這點小傷都挺不住,那我將來還怎麼為你和娘親遮風擋雨。”

  “可是,大哥……”

  少女還待再說,卻聽那青年男子直接打斷,開口道:“好了,我此去少則半日,多則一日必回,你不用擔心,那些雪鳥雖然數量眾多,但是單個實力並不强,我只獵三五只就回來,你先回去照料娘親……”

  “可……”

  少女勸不住青年,青年正待轉身欲走,忽然,他眉頭一皺,奇怪地道:“咦,這里怎麼有血腥氣?”

  “啊,血腥氣?”

  少女一下子驚住了,慌張地跑到青年身后,探出一個頭來,道:“這附近的凶獸不是都被大哥給清除干淨了嗎,上次出現一頭闖進來的凶獸還是半年以前,怎麼又會突然又有血腥氣?難道又有一頭大型凶獸跑到我們的領地附近來了?”

  “不太像,有些不像是獸血,獸血沒有這麼平淡,更衝,更腥!等等,我找找!”

  這個青年,是一個背著獵弓,一幅農家裝扮的粗眉大眼青年,他皺著眉頭,四處打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疑惑間,“啪……滴答!”

  又是一滴鮮血落下,正好打在青年脖頸。

  他伸手了摸了一下,放到鼻前一嗅,忍不住面色微微一變道:“好像是……人血的味道……可這深谷,高不見天,四周全是懸崖峭壁,如何能有外人進入?”

  他抬起頭,朝上方望去,剛才那滴鮮血,就是從上方的藤蔓間落下。

  果然,隨著他這一抬頭,很快發現了端倪。

  原本,掛在那里一串串,一條條的藤蔓,此時似乎被重物從上面墜落,砸得東倒西歪,不少都有斷折的跡像。

  而最下方的一坨,卻結成了一個密密實實藤網狀的形狀,里面隱隱可以看到一個年輕男子的身影。

  最下方的藤蔓,整個被鮮血所染紅,變成了墨綠色,透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是一個人!”

  青年神情沉靜,淡淡地道。

  而那名少女,卻顯得有些好奇,自自己哥哥的身后,朝上方探頭望去,姿容俏麗,表情調皮。

  她看了兩眼后,卻又對那一片血腥味有些恐懼,畏縮了半晌,這才遲遲疑疑地道:“大哥,怎麼辦,這人好像受了重傷,要不要抬回家去醫治……”

  “也許已經死了呢!”

  青年卻沒有她那麼樂觀,他抬首望著上方的藤蔓,表情沉靜,語調冷漠:“從那麼高的山峰摔下來,還能存活的几率几乎万中無一,而且看情狀,這人在掉下山來之前,就已經身受重傷。”

  “可是……可是……”

  少女咬了咬手指,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后,只得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管怎樣,先把他解救下來再說吧,看看是不是還有氣?”

  “也好。”

  青年聞言,身形一縱,竟然躍起數十丈高,輕輕松松到達厲寒所在的藤蔓之前,抓住壁上另一根垂下來的藤蔓,他伸手在厲寒鼻尖一摸。

  溫熱的氣息打來:“還有氣!”

  眉頭一皺,青年似是有些猶豫,然而,看了看厲寒那血跡斑斑的臉,卻終于似是忍不下心,嘆了一口氣,道:

  “哎,秋雪這孩子就是心軟。算了,看這人模樣,也不像是什麼壞人,既然掉到這里,就算有緣,先救他一把吧。”

  “若是有其他心思,再處理不遲。”

  他似是對自己的實力極有自信,想到這里,伸手一提厲寒衣襟,直接仿佛提一個破麻袋一般一躍而起,仿佛一片云朵,緩緩落下懸崖。

  “砰!”

  他將厲寒隨手往地上一扔,仍存有一點微弱意識的厲寒,將他們的話語全部聽在耳中,只是無力開口說話。

  他身体直挺挺地在地上彈了兩下,又牽動胸口劇烈的傷勢,頓時忍不住又是一口逆血劇嗆而出。

  “哎呀,大哥,你也真是的,人家都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勢了,你還下手這麼重,他又不是你剛從外面獵回來的凶獸,等下沒傷都給你摔成重傷了怎麼辦?”

  剛才她還對上面的鮮血畏而遠之,等到厲寒真被他哥哥解救下來,卻又不忍心了。

  像是昔日面對一些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匆忙從哥哥身后搶到厲寒面前,小心翼翼將他扶起來。

  撩開了厲寒披散在頭上的亂發,雖然臉上沾了不少血跡,但依稀可以看到一張清俊的面容,她心中一跳,似乎小鹿撞了一下:“這人……這人……雖然傷得好重,但長得,還真挺好看的。”

  話音方落,卻聽懷中青年,以微弱語氣,叫道:“水,給我水……”

  卻是厲寒,先是被人直接往地上一扔,牽動体內傷勢,接著又仿佛落入一個溫暖懷抱。

  他感覺全身像火一樣發燙,提不起一點精神來,只感覺口中口干舌燥,忍不住再次輕輕叫道:“水,水……”
KOKO1620 發表於 2018-4-25 22:25
第九集 仙妖戰場 第二百一十五章、神秘老婦

  “咕咚!”

  卻是少女聽到厲寒的叫聲,當即伸手自腰畔解下一個隨身鹿皮囊,打開木塞,緩緩給厲寒飲了一口。

  厲寒一口飲盡,卻是嗆到,鮮血混和著清水,溢出嘴角,被少女溫柔擦去。

  粗眉青年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眉眼微微一跳,似想發作,最終卻又忍住了。

  厲寒一連足足喝了六七口之多,這才再次沉靜下來,感覺全身上下舒服了很多,又察覺危機已失,當下心神一松,再次毫不猶豫地暈倒了過去。

  “這……”

  少女抬眼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粗眉青年本待轉身欲走,但看到少女這懇求的眼神,水汪汪的,極富殺傷力,只得重重哼了一聲,道:“算了,我今天就不去火焰山了,替你幫他背回去。”

  他知道自己若不幫忙,妹妹必定要一人背著這個人回去,憑妹妹的体質,他怎麼肯讓她做這樣的事情。

  所以雖是不願,青年還是走過去,一把撈起厲寒的身軀,隨即隨便就往肩頭一甩,就像扛著一只捕獵回來的野豬一樣。

  將厲寒掛在肩頭之后,當先邁步,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哥哥最好了。”

  少女見狀,欣喜得跳起來,滿眼都是喜悅崇拜的眼神。

  見狀,青年心中本來怒氣充盈,見狀忍不由心中一軟,但還是沒有好氣,冷哼了一聲,速度變得更快了。

  身后,少女看著哥哥故意往那些凹凸不平的路上走,而厲寒就隨著他一上一下,陣陣起伏,臉色更加蒼白了,忍不住欲言又止,一臉擔心的模樣。

  不過她也知道青年生氣,再看到他此時臉上不愉的神色,猶豫了數秒,終究沒有鼓起勇氣,只得收起鹿皮囊,匆忙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

  轉過一個小彎,跨過一座小竹林,一男一女,來到谷中,一處依崖而建,掩映在一叢明麗花海中的小竹屋。

  這些小竹屋都建得極其簡陋,整体不過用數堆茅草几十竹片建成,既不美觀,也不結實。

  不過在這等荒僻的野谷中,能看到這兩座小屋,已經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

  青年將厲寒扛到其中一間,直接放下,少女急忙搶過,過去仔細察看了看,發現厲寒未醒,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經過這一路顛簸,厲寒傷口又再次裂開,嘴角亦嗆出几口鮮血。

  少女奔到外面,從另一座茅屋中取來一塊獸皮,蘸過水之后給厲寒仔細擦拭,一分一毫,十分謹慎細心。

  直到把厲寒面上的血跡污漬全部擦洗干淨才罷休,而后又拿出另一塊白布,把他胸口的傷口包扎了一下,這才重新給他披上了一件自己哥哥的寬大麻衣。

  她請自己哥哥幫忙,把厲寒身上原本那件破破爛爛,粘滿血跡的白色長袍給脫下來,拿去清洗,縫補。

  這其間,少女哥哥一直一臉不善地站在旁邊,看著自己妹妹不斷忙碌,最后還得替她幫手替厲寒換衣,滿臉都是不情願的表情。

  直到她離開那座小屋,拿著厲寒換洗下來的那件血衣前去清洗,這才跟了出來,走到另一間房間。

  隨即,房中傳來另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十分嚴厲生冷,青年解釋的聲音隨之響起:“落崖者,青年,男子,傷勢頗重,雪儿……”等等字眼,隨之飄出。

  只聽老婦重重一哼,似是十分不滿,但聽到是雪儿的主意,倒也未再有其他動作。

  隨之,青年退出,崖底恢復寂靜。

  ……

  當厲寒再一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一縷陽光,斜斜地打在竹塌上,竹塌十分簡陋,不過就是几根普通的圓木棍,搭上几根竹片,鋪上一層茅草,上面再隨便加塊獸皮,就組成了簡陋竹床。

  房間也很簡陋,一副弓,几支箭羽,一個黑漆漆長了兩只角的,狀甚奇怪的巨大牛頭,還有兩塊陰干的獸皮。

  可以看得出,這一家的生活環境並不富裕,十分貧寒,不過厲寒此時,哪里還顧得這些,急忙調息運氣,卻發現自己体內,真氣空空如也,什麼也不存在了,忍不住臉上,瞬間滾下豆粒大的汗珠。

  一顆心,更是沉到谷底,心死如灰。

  就在此時,那名少女再一次走進自己哥哥的房間,手中端著一個木盆,似乎要來為厲寒擦拭。

  當看到厲寒已經睜開雙眼,頓時不由自主嚇了一跳,木盆一晃,差點水就全部倒出。

  不過,隨即她又想起了什麼,急忙奔過去,滿臉驚喜地看著厲寒:“咦,你醒啦?”

  聲調溫柔,聲音卻比較奇怪,似乎有些偏向北方之音,不類正常真龍大陸之人。

  不過想來也是,在這山谷中,她從小只與她哥哥,母親相依為命,平時說話的機會極少,所以語音不類真龍大陸,也說得過去。

  厲寒靜靜地凝視著她,其實自從醒來,他便已經將一切全部在腦中過濾了一遍,知道是這對青年男女救了他。

  不過此時那名獵人青年並不在屋中,不知去了何處,或許是有事離開,或許是繼續前往火焰山獵殺他的雪鳥了。

  看著站在身前,那名端著木盆,布衣襟衩,容顏雖不算絕世美麗,但難得的卻有一股純朴,善良之氣,溫柔清秀的女孩,厲寒眼睛中,也不由帶上了一絲贊嘆。

  “謝謝你們,救了我!”

  他右手一撐木床,勉力想要坐起身,向少女致謝,卻發覺全身酸軟無力,胸口頓時一陣劇疼。

  手肘支動,傷口頓時再次破裂,傷口的繃帶沁出血跡,厲寒“扑通”一聲,又重重地摔倒在床上,腦袋落在一方石枕之上,頓時“砰”的一聲,發出一聲重響,有些眼冒金星。

  他不禁苦笑,這一戰,后遺症太嚴重了,自己此時,簡直連一個普通農家弟子都不如,哪里還是昔日飛天縱地,無所畏懼的八大宗門那名高高在上的道修弟子了。

  少女見狀,頓時急了,急忙放下木盆,搶過來扶住厲寒,讓他好好躺著,而后道:“你不用起身,要什麼東西我給你拿,等傷好了再說不遲。”

  她的手溫軟冰涼,鼻中聞到一陣淡淡的香氣,這谷中並無胭脂脂粉之物,想必是天然体香了。

  厲寒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比蘭花幽靜,比麝香清遠,十分好聞。

  少女看到厲寒的動作,頓時有些羞紅了臉,她拿起一塊毛巾,飛快地蘸水,給厲寒擦洗了一下額頭,而后端著水盆,飛也似地逃出了房門。

  在她走后,屋中頓時再次恢復一片清寂,厲寒這才有空,仔細地回思著自己這一戰的成果。

  看來,靈翼飛舟是徹底趕不上了。

  塚聖傳既然敢出來找自己麻煩,必然准備了万全的說辭,再加上臨走之時告訴楊晚的話,靈翼飛舟顯然不可能還停留在原地等自己了。

  而且,就算他們還停留在那里,自己也趕不過去了,甚至,接下來,自己能不能走出這座谷底,都說不一定。

  直到目前為止,昏昏沉沉,短短一兩日的功夫,自己總共清醒的時間,不超過半個時辰。

  除了當初剛醒來時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哪里都沒去,自然也不知道這谷中有沒有外出的道路。

  想來即使是有,也沒那麼容易走出去的,不然谷中母女三人,怎麼也不可能在谷中相依為命那麼多年,卻寧願在這做一個野人,也不出去。

  而且……

  想到自己体內的傷勢,厲寒的臉色更加沉重了起來。
KOKO1620 發表於 2018-4-25 23:03
第九集 仙妖戰場 第二百一十六章、指點斧技

  此時。

  經過剛才那一番運氣調息,厲寒得出一個可怖的結論,自己体內,此時已經空空如也,所有道力真氣,全部被一絲絲一塊塊綠色斑點吞沒,吞吸干盡。

  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他体內,已經不見一絲真氣,只剩一塊塊一道道的綠色斑點,再不見其他物品了,就連血液,似乎都流通不暢起來。

  如果再過一段時間無法解決,恐怕將只會越來越嚴重,最后,生命機能全失,慢慢死去。

  這……

  可能是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傷的最重的一次了。

  厲寒苦笑。

  以前,或許也有受傷,但都不曾達到如此程度,塚聖傳殺自己之心,還真是堅定啊。可惜……

  厲寒也不知道可惜什麼,他已經什麼也說不出來,縱然是他這樣樂觀之人,此時心中也不免帶上了一絲淡淡的絕望。

  以前蠱毒沒發作出來的時候,還沒覺得什麼,認為自己能壓制,最后一定能想辦法將它驅除。

  但現在,蠱毒直接蔓延全身,危險性比以前强了十倍,百倍不止,自己卻束手無策,甚至連抵抗一下也做不到。

  這南疆蠱毒,果然可怕,也不知道這塚聖傳,到底是如何,從哪里弄到這等東西的。

  不過,此時這些重要麼,如果出不去,那麼,這一切都再沒有任何意義了。

  就在厲寒沉思的瞬間,卻見房門“嘎吱”一聲,竟是少女去而復返。

  不過這一回,她手中端的不再是木盆,而是一碗藥粥。

  藥粥馨香,不知里面放了些什麼,粥是粗糧雜粥,上面漂浮著几塊淡白的花瓣,有些像是百合。

  而香氣,卻不似是從這些花瓣之上散發,而是從粥碗之底,厲寒兩天兩夜沒進食,而且現在又蠱毒纏身,的確餓得緊了,聞到少女碗中藥粥的香氣,頓時肚子便“咕嚕”一聲,叫出聲來。

  “扑哧!”

  少女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過隨即似是覺得這樣有些不太禮貌,當即抱歉的笑笑,耳根邊還是有著一絲剛才猶存的潮紅。

  她將藥粥端到厲寒床邊,有些怯懦地道:“抱歉,谷中貧乏,沒有什麼好的吃食,只能勉强給你煮碗清粥,希望你不要嫌棄。”

  “怎麼會……”

  厲寒也不知從哪蹦出一股子力氣,也不怕燙,一下子接過粥碗,“稀哩咕嚕”就吃了起來,不過片刻,一碗藥粥便見了底,厲寒肚子,也終于恢復了一絲力氣,全身上下,慢慢冒出一股熱氣。

  “謝謝你們,謝謝……”

  這次,厲寒是真心感謝,少女瞧見厲寒的臉色,臉色再次一紅,低聲道:“我再去給你盛一碗,公子稍等。”

  說完,又飛速地跑了出去。

  片刻后,又端回一碗同樣大小的藥粥,這一次,厲寒就沒那麼飢餓了,輕嘗淺酌的把它吃完,少女告一聲罪,端著空碗出去。

  這一夜,厲寒睡得十分香甜,或許是那碗藥粥驅散了他心中的陰影,也或許是少女的善良,讓他感覺到安心。

  第二日,青年回來,到房間了隨便看了他一眼,便即出去,兩人一句話也沒交談。

  在少女再一次給他送來吃食之前,厲寒曾嘗試著坐起身,卻發現還是不能如願。

  這一晚,少女給厲寒送來一串小風鈴,風鈴是用几塊長短不一的竹片,用紅繩串起,若有風一吹來,便互相撞擊在一起,發出長短不一,清脆悅耳的聲響,十分好聽。

  少女解釋道:“這是我哥哥小時候給我做的風鈴,我在外面,如果你有事,便搖一下風鈴,我聽到,便立即進來。”

  厲寒點點頭,倒也感覺到方便,少女小心翼翼將其懸掛在厲寒床頭,一臂距離,方便他能隨手夠到,而后這才起身離去。

  厲寒側耳傾聽,外面傳來“啪啪啪……”削竹木的聲音,卻是青年在砍袋其他樹枝,准備建造第三間小屋了。

  本來,他們一共三人,母女兩人共居一間,他居一間,一共為兩間。

  不過厲寒到來,霸占了青年的居所,所以他必須重建為厲寒建造一間小屋,不然這几天,他都只有露宿山洞了。

  兩天之后,另一間簡陋的小木屋已經成形,青年便幫著厲寒搬了進去,而后,又給他拿了一些簡單的物事回來,便當成厲寒臨時的據點。

  那串小風鈴,也被他拿了過來,重新掛在厲寒床頭,只是厲寒很明顯看見,在他拿那串小風鈴的時候,臉色是黑的。

  顯然,對于厲寒霸占了他給自己妹妹的東西,十分不滿。

  對此,厲寒只有微微一聲苦笑,此時他起身不得,也無法阻止青年的行為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谷中安詳而靜謐,青年有時外出,有時在家,而少女,卻几乎每隔一天,都要到房中為厲寒擦洗一遍,換洗傷布,再端來足夠的吃食。

  有時是紅薯,有時是几顆野果,到后面,厲寒傷勢漸愈,她便也敢端來一些煮熟的肉湯,切碎的肉塊了。

  如此,一共五天,厲寒的傷勢在少女的精心照料之下,終于漸漸有了起色,大半痊愈,不再是以前一直以來的那一副軟綿綿的樣子,恢復了一點力氣。

  青年為他削來一根簡陋的木杖,算作支拐,他便拄著這根支拐,勉强下床行走。

  不過時間不能太長,太長就會氣喘吁吁,所以只能走一會儿歇息一會儿,不過這相比于前段時間只能一直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已是强上太多了。

  厲寒此時的這副身体,實在是太弱了。

  厲寒也不敢奢求太多,在沒有道氣護身的情況下,他現在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在完全恢復過來之前,他只有依仗這對青年男女一家人了。

  因為家里突然多了一個青壯男子,少女家里的存糧消耗得極快,短短數日,就已見底。

  青年不得已,只得加大外出狩獵的時間,所以建好木屋之后的這几天,都是在家時短,在外時長。

  每次回來,便一身是傷,顯然是出去為他和自己母親妹妹狩獵獵物去,所造成的傷勢。

  每次看到這一副場景,厲寒心下便十分不安,而少女,卻總是安慰他,說等他好了再說。

  而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厲寒也終于知道了這對青年男女的名字,一個很奇特的姓,牧顏。

  青年名叫牧顏北宮,少女名叫牧顏秋雪。

  據說,他們的姓是尊從母姓,而非父姓,至于他們的父親為何消失不見,也從來不見母親提,一提她就要發怒,並說那是世間最殘忍最陰毒最該殺之人。

  如此一來,時間久了,青年男女即使好奇,也不敢再問,漸漸的,也就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姓甚名誰。

  甚至到底是做什麼,是個什麼人了。

  就連一家三口,為什麼自小開始,便一直居住在這谷底,兩人也是一問三不知,對此,厲寒有過諸多猜測,但都不知是真是假。

  而這些豬測,他也不會在兩人面前提起。

  山風純朴,對于他們家那位神秘老夫人,厲寒也甚是感激,畢竟他們一家收留了他,在家里吃用日漸緊張的情況下,也沒把他趕走,這已經是活命的恩典了。

  畢竟,在這山谷中,憑厲寒此時的身体,誰知有什麼危險,隨便來一兩頭食肉凶獸,他就要在它們的口中喪生,淪為吃食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轉眼,厲寒在這谷底,已經待了足有半個月了。

  他的外傷已經徹底好轉,雖然依舊虛弱,但已能依靠拐杖,走上比較久的時間。

  而平時,也不再需要少女去為他送飯,反而,他能勉强幫上一些小忙了,不過大多都不是重活,重活少女也不讓他干。

  在他憂慮怎麼恢復傷勢,除去体內殘留的時候,這一天,他坐在外面的大石上曬太陽,卻少見的見到,青年留在家中,掛一柄黑鐵石斧,在屋外練一套斧法。

  這斧法大開大闔,滿是陽剛,舞動起來,旋轉如風,只見一片黑影,殺氣騰騰。

  青年腳步矯健,行動快速,形狀剛猛,如猛虎下山,然而,落在厲寒眼中,卻滿是破綻,處處缺漏。

  他此時雖然實力盡失,但眼力見識仍在,比起大多數人,不知要强上多少。

  只是一眼,已能想得出數種補救辦法。

  想到青年一家救自己之恩,厲寒起了指點之心,想到這,忽然走上去,開口道:“你那一斧劈下去之前,再下去三寸,威力便大上四成。”

  “而你最后后退這一步,腳步稍稍並攏,收勢三分,再一次劈出去,威力更能增上五成。”

  青年正自練得虎虎生風,厲寒到了他身后他竟不覺,直到厲寒開口,不由嚇了一大跳。

  然而,聽到厲寒的指點,他卻不禁嗤之以鼻,冷冷道:“這斧法是我多年戰斗中,辛苦琢磨而來,哪是你隨口几句話,便能指點的?”

  持著巨斧的手,一動也不動,顯然根本不相信厲寒的話。

  厲寒也不以忤,淡淡一笑道:“你何不一試方知?”

  “嗯?”

  青年看見厲寒篤定的神色,心下稍微一遲疑,就在此時,那個少女牧顏秋雪到來,見到這副場景,當即勸道:“哥哥,你就試一下嘛,反正就當修煉,也沒什麼壞處。不成也沒什麼,如果成了,你再去獵殺凶獸,可就方便輕松許多啦!”

  “好吧!”

  青年拗不過少女,其實他心中也有一些心動,雖然不相信厲寒之話,但他何不曾希望自己的斧法威力更進,想到這,他身形一動,避開厲寒與自己小妹二人,長斧舉起,向前劈去。

  “呼!”

  可怕的勁風,如天刀切下,原本,到達腰間距離時,他就該停在,但這時,想到厲寒的吩咐,他這一次,刻意再下沉了三分。

  “哧”的一聲,一道赤紅色斧芒,從斧刃之上激射而出,將地下一塊巨石劈得粉碎。

  青年呆住了,下一招便使不上來,呆呆地看著地上巨石,半晌回不過神來。

  “果然!如果這一斧,再下劈三分,威力何止提增四成,只怕至少一倍有余,而這,還是不算自己沒有盡全力,只是練習的效果!”

  而少女在旁邊,看得也是眼睛大亮,以崇拜羨慕的眼神望向厲寒,卻向自己哥哥開口道:“哥哥,還有一招呢,快使快使……”

  “好……”

  青年這一次,以奇特的眼神看了厲寒一眼,卻不再反抗,反而再次揮舞起巨斧,旋轉劈下。

  這一次劈出時,他腳步微攏,收勢三分,原本,以前這樣一斧下去,最多只怕連平時一成威力都不到。

  卻不想,在最后一時刻,那柄巨斧,竟然旋轉著,以下沉的力道,如自然帶上了一股天地巨力,“砰”的一聲,塵沙飛揚。

  地面之上,出現一個巨大的凹坑,足足有半丈方圓,竟是被青年這一斧劈出。

  “這!”

  青年一下呆住了,而旁邊的少女,也是猛地一呆,而后,猛然笑跳起來,滿臉歡喜過去拉起厲寒的手,一臉笑意:“寒哥哥好棒!”

  “哼!”

  青年冷哼一聲,收起巨斧,慢慢走了,不過,走出一半時,回過頭來,看向厲寒,眼睛中,卻是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審視。

  顯然,平時他對厲寒都是冷冰冰的,愛搭不理,但這時,態度雖然依舊不善,但臉色卻明顯好轉了許多。
KOKO1620 發表於 2018-4-25 23:05
第九集 仙妖戰場 第二百一十七章、月下

  世上一日,山中千年。

  轉眼又過去三四天。

  山中每一天生活都沒有什麼變化,對于牧顏北宮兄妹來說,可能每一天的生活都是一樣的,他們從來不曾注意時間的流逝。

  但對厲寒來說,時間卻變得非常難熬。

  因為,僅僅又過去三四天,他体內的綠斑,就已經變得更加顯眼了,而且一個個飽滿欲滴,散發出翡翠一樣的翠綠色。

  厲寒不知道奪命蠱蠱毒的毒性,但是只看顏色,也能明白,一旦它們的綠色濃到一定程度,自己体內的生命機能一定已經盡失,到時候,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必須盡早想辦法解決,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塚聖傳已經明確的說過了,這世間,只有三樣東西,能解自己体內之毒。

  一,就是梵音寺的無上至高寶典,如來本世經;一,則是佛門聖物,九蕊金蓮;一則是道家之物,太一混元草。

  可惜,這三物,厲寒一樣沒有,而且想要找到他們的概率,比厲寒此時能突然突破到法丹境,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過厲寒並沒有完全絕望,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生命還存在一天,希望就永遠不會熄滅。

  只是,厲寒也不能一直坐在這里等死,如果每天都待在這間小屋中,那麼,即使希望還在,那也和不存在沒什麼差別了。

  必須走出去,走出去,尋找解毒的機緣。

  所以這一天,厲寒開始嘗試,盡量拄著拐杖,多走一段距離,只要保證在太陽落山之前回來,那就足夠。

  第一天,他走了百多米,就已經累得不行,只得停下休息,第二天,一百二十米,第三天,一百五十米,第四天,兩百米……

  距離在一天一天增加,厲寒的身体卻在一天一天虛弱,他明顯的感覺到,大限已至,而自己,居然至今還只能在這小屋周圍數百米范圍內打轉。

  最終,他只有無奈的放棄了,因為他明白,就憑自己此時的体力,別說能不能走出去,就算能,不論遇上什麼,是機緣還是危難,他都沒有攥取或者避開的能力。

  最終,只能在一步一步之間,慢慢死去。

  既然如此,何不躺回自己的小屋,靜靜等待呢,至少,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有這樣一對可愛的兄妹陪伴著自己,人生並不孤單。

  最后的時間,就看看風,看看云,看看星河月冷,看看這大自然最后的美景吧。

  ……

  夜,孤星寂寥,明月如磐。

  厲寒躺在茅草屋外,一塊大石之上,拐杖放在另一邊,默默地仰著頭,看著頭頂的月亮,思緒悠悠,也不知道到跑到了哪里。

  從九歲之始,被送入長仙宗,到真龍玄京之變,自己被自己叔父狠心追殺,到意外獲得九天刑印入体,最后再到進入倫音海閣,認識唐白手陳胖子這一對歡喜兄弟……

  時間似乎過去很久,卻又仿如就在昨日,可惜,最后這一切,都要仿佛煙消云散,什麼也不存在。

  此時,倫音海閣的大部隊,已經到了仙妖戰場,去參加那里的戰隊獵殺了吧?

  不知有多少師兄弟,要在那些戰斗中死亡,但也有更多的人,會從中得到成長,並堅强起來,成長為未來修道界的參天大樹。

  而宗門中,唐白手現在,應該已經突破混元境了吧。

  一旦突破混元境,他的實力必定大漲,將來,或許能成為內宗第一,甚至頂峰第一,也說不一定。

  還有陳胖子,那個嗜財如命的陳胖子,這一刻,又不知道在干什麼。

  是在他的百花峰調戲師弟師妹?還是又在宗門坊市,雙眼發光地看著一件件天材地寶,心中在默數著怎麼把他變成自己囊中之物?

  當自己死亡的消息傳回宗內,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因自己而感懷,因自己而落淚。

  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吧,既然已經注定離去,那又何必添加別人的悲傷。

  最多,他們就當自己在仙妖戰場中不幸遇難,而真正,會牽掛自己,會記起自己的,又有何人呢?

  這一刻,厲寒的心莫名傷感起來,或許,人到死時,總是會記起很多的東西,會感嘆很多的東西,可惜這一切,都再沒有任何意義了。

  夜風吹來,如今,已近九月了,初秋的季節,山中的楓葉慢慢轉紅,迎風送來一股颯爽的氣息。

  突然,“嘎吱”一聲,三間小茅屋中,其中一間木門悄悄打開來,一個身影偷偷竄出來,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周圍,發現沒人注意之后,這才返身輕輕把木門掩上,朝著厲寒所在的方向摸來。

  正在她要敲門的瞬間,卻聽身后響起一個微暖的聲音:“牧顏姑娘!”

  “啊!”

  少女敲門的手頓時一顫,渾身一僵,不過突然反應過來,急忙回頭看去,卻見竟是厲寒躺在不遠處的大石之上,微笑著叫喚她。

  “你……”

  “厲大哥,你怎麼還不睡?”

  “呵呵!想點事情,在這吹吹風,看看月亮。”厲寒一笑,自然不會讓她知道自己体內的毒傷之事。

  這小姑娘人好心地善良,不應該知道那麼多世間險惡,或許等自己死亡,也靜悄悄找一個無人之處,就讓他們以為自己是不辭而別吧。

  縱是不辭而別,傷心也只是一時,而不用面對一個熟悉的人突然死去在自己身邊。

  “我陪你。”

  少女見狀,停下了敲門的手,也走到厲寒身邊,學著他爬上去,而后坐在他身邊,雙手抱膝,腦袋支在膝尖上,忽然問道:“厲寒大哥,你說,父親是長什麼樣的呢?”

  “父親?”

  厲寒一怔,腦海中出現自己父親送自己上長仙宗時,在長仙宗腳下石階上,那儒雅溫和,卻又堅强高大的身影,心中重重一震。

  隨即看到少女有些低落的神情,瞬間明白過來,他柔聲道:“你想你父親了?”

  “嗯?可惜,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更不要說在哪,母親從來不肯跟我們說起父親的事,只要一問,必定打罵,最后還大發一通脾氣,自從五歲過后,我們就再也不敢問啦!”

  “呵呵,也許他有事外出,也許是因為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離開你們。不要擔心,總有一天,你們必定會找到你們的父親,一家團聚的。”

  “嗯。我也是這樣想。”

  少女抬起頭,默默地看著頭頂的月亮,兩人再未說話,一任此時的靜謐,盈繞兩人心頭。

  少女自然不知道,此時,在她旁邊的這位大哥哥,心中卻比她苦楚得多。

  父親,少女的父親,或許還尚在人間,也許有一天還能再相見,但是他的呢?

  他的,已經死去了,死在了自己至親叔叔的毒手之下,埋葬在龍首山那冰冷寂寞的玉棺中,終年不見天日。

  而他,只怕以后連回去再見父親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為他走不出這山谷,甚至馬上也要隨塵煙消散,慢慢的,就成為這谷中的一具枯骨,日日受烈日暴曬,風雨澆淋,最終化為飛沙。

  或許有朝那麼一天,其中有那麼一兩粒,能飛到父親的墓前,與父親再見最后一面。

  明月漸漸西移,少女不知青年心中的想法,看到東首漸漸黯起的几顆星星,忽然驚覺起來,連忙從石頭上爬起來:“哎呀,不好,我娘親要醒來了,我必須回去啦,厲大哥,再見!”

  她舉起手,朝厲寒搖了搖,而后來不及回頭,奔跑著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厲寒見到,那扇門輕輕的關上,而后,窗前人影一動,慢慢地躺下了,小屋中又恢復了寂靜。

  天邊漸露曙光。

  厲寒微微一笑,又和衣躺了下來,別人有自已的家,自己的呢,自己的家,又在何方?

  他雖然為別人的幸福生活而感覺到溫馨,但此時,他只想躺在這塊大石上,靜靜地聽一聽風,看一眼頭頂的月亮東升西落,看一眼最后的太陽。
KOKO1620 發表於 2018-4-25 23:06
第九集 仙妖戰場 第二百一十八章、隱藏之秘

  兩天后。

  依舊是同樣的大石前,厲寒已經虛弱得僅剩一息,這時,就連傻子都看得出厲寒的情況十分之不好了,更何況青年男女兄妹?

  這一天,青年從外面帶回來一塊人形的根莖,長橢圓形,黑褐色,塊根肥厚,莖須纏繞,竟是一塊成形的何首烏,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挖來的。

  少女將其分作數碗,熬成湯汁,給厲寒服下,厲寒頓時感覺好了許多,精神竟然振奮了几天。

  第三天,青年再從外面獵回一只黃獐鹿回來,拖到厲寒面前,忽然少見的過來,坐到他面前的石凳上:“你學過道法?”

  道法是這個世界道技的統稱,武人只能叫武者,所練為功法,道法卻是近乎仙人才能接觸的東西,難怪他如此表情。

  “嗯。”

  厲寒想了想,沒有否認。

  青年沉默,隨即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夜晚。

  厲寒又坐在那塊大石上,仰頭看著天上明月,這几日,他雖然感覺身体恢復了許多,但知道這只是因為那何首烏之因,回光返照。

  最多再過四五天,他体內的蠱毒就會全面爆發,到時候,會比之前更加凶猛,更加險惡,他只怕難逃一劫。

  所以,他更加珍惜這僅剩下來的四五天時光。

  突然,仰頭沉思的厲寒,聽到了那間大屋中,隱隱傳來少女的哭聲,還有一個老婦的聲音,惡狠狠地響起:“我恨你,我恨你,恨……”

  厲寒明白,這是這一家真正的主人了,那位神秘的牧顏老夫人,也不知道她在恨誰。

  自從來到這山谷至今,厲寒也並沒有見過這對牧顏兄妹的母親,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從不出屋,是因為身有不便,還是畏懼陽光?

  心中憂慮少女,厲寒聽出這哭聲,似是少女所發,不過他此時聽力大不如前,因為蠱毒已經破壞了他的五髒六腑,耳識眼識鼻識等六識,都遠不如平常,所以聽不清晰。

  心中一動,厲寒悄悄掏出了臨走之時,自己師傅冷幻交給自己的那串合銀小鈴,通天徹地鈴,放在耳邊。

  精神思感無限蔓延鈴上,似乎有圈圈藍色漣漪在腦海中炸開,瞬間厲寒感覺精神無限延伸,如一張大網鋪了出去,原來已經奄奄一息的精神思感,猛然一漲,擴充到數十丈開外。

  厲寒終于聽清了茅屋中的交談。

  “那個青年人還沒好?如果他好了,趕緊讓他走,外面的人陰毒殘忍,靠不住,指不定是來謀奪什麼的呢……”

  “娘……”

  少女辯駁的聲音響起,但是,老婦重重一哼,少女嚇得頓時不敢再說,眼淚直流。

  如果是以前,青年一定舉雙手雙腳贊成,但是現在,有過厲寒的指點之恩,再加上這几日的相處,卻知厲寒絕不是那樣的人。

  雖然不敢違逆母親的心思,但他還是站起道:“娘,他毒傷未愈,時日無多,現在渾身無力,便連一只野雞也抓不住。請娘放心,留在這里並無危險,別說您,就是小妹一個人,也足以制服他。”

  “而且他能幫我改良斧技,讓我這几日獵殺獵物的速度大增,以后我可以漸漸去更遠的地方,說不定,穿過那片危險的地帶,我們真能找到出去的道路也說不一定。”

  “嗯?”

  老婦的聲音終于沉寂下來,過了片刻,木門打開,青年推開門出來,看了看那邊躺在大石上和衣而臥的厲寒一眼,沒有說什麼,轉身走回自己的小屋。

  而屋內,少女的哭泣聲也漸漸止息,一切恢復了原來安寧詳和的樣子,只是,大石上的厲寒,心中卻並不如外界一般平靜。

  “看來,自己這個客人,並不受這位老主人的歡迎啊,只是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默默地收起通天徹地鈴,將其放入懷中。此鈴果然奇妙,有通天徹地之能,只要貼近在耳邊,方圓數十丈之內的動靜,就皆瞞不過自己的耳識。

  這還是自己修為全失,精神不濟的情況下,如果實力恢復,只怕接近百丈都不成問題,果然是一件異寶。

  不過可惜,以后說不定也就沒有使用到它的時候了,等到自己在這谷中,變成塵泥一堆,這些寶器,又有何用呢?

  明月漸漸高升,青年,少女都已睡了,但是,陡然間,厲寒懷中的通天徹地鈴又是一動,厲寒精神思感中,竟然感覺那間大屋中,一個佝僂的身影,緩緩坐直身子,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物品,放在眼前,不住詛咒。

  那個小小的物品,透過簾幕窗影,有些像是一個小布人的樣子,不過此時上面扎滿了細孔,陰森可怖。

  不但如此,老婦還一邊詛咒,一邊又拿出一根根銀針,不斷扎在小布人身上,同時口中喃喃地道:

  “衣郎,你好狠心,為了那個小賤人,居然把我推落懸崖,我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厲寒雙目陡然一瞪,心中感受到,一個絕大的秘密,在自己面前展開。

  他閉上眼,仔細去聽,不放過一絲一毫,老婦喃喃議說,厲寒耳中,聽到一則則故事。

  這些故事,讓他心寒,讓他膽顫,又讓他感覺到,自身更陷入了一重更深的迷霧中。

  直到后來,聲音止歇,大屋中,那位老婦不知何時也已睡去,厲寒這才睜開雙眼,望著頭頂的星空,滿面苦笑。

  “就算知道這些,又如何呢?自己還是出不去,不管這老婦的遭遇如何凄慘,如何不幸,自己似乎也沒有幫她查明真相,幫她復仇的能力。她的那位衣郎,到底是誰?”

  “衣?”

  厲寒腦海中,迅速出現一柄劍,還有一個人的名字,不過隨即,又被他搖頭,苦笑抹去。

  怎麼可能,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巧合?不,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一定是一個意外。

  對,意外。

  只是同樣姓衣的一個人而已,不可能是自己心目中所想的那個人。

  天空,又漸漸亮了,繁星隱去,又是新的一天來臨。

  距離那一天的事情后,又過去兩天。

  這兩天中,厲寒再一次在夜間,“見”到了大屋中那位神秘的牧顏老夫人在屋中,拿出一個小布娃娃,一邊詛咒,一邊扎針,口中喊著“衣郎”這個奇怪的名字。

  第三天中午,忽然,青年進過大屋一次后,忽然出來,抬步走到厲寒面前,神色有些復雜,又有些猶豫,過了半晌,方才沉聲道:“厲大哥,我娘要見你。”

  因為厲寒的指點之恩,而且知道他學過道法,知道不是自己能比,青年也開始學妹妹一樣,叫厲寒為大哥了。

  厲寒拒絕過,不過沒成功,最后也就由得他們,反正自己生命已經到達盡頭,也不在乎這些。

  他感覺這兩天,身体又在走下坡路了,知道真正的大限就在這几日,也知道那老婦必定有一天,肯定會接見自己,所以也不遲疑,直接淡淡微笑開口道:“請帶路!”

  “請……”

  青年帶著厲寒,緩緩走進屋中。

  屋門一打開,厲寒感覺到了不同。

  這是他第一次進這間大屋。

  屋中充滿了儿女風情,地上還鋪著一層厚厚的白虎王皮,走在上面,光滑,柔軟,充滿了彈性,生前必定十分强壯,不是一頭普通白虎。

  想來這必是這青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獵殺到的,獵殺完后,將獸皮洗淨,銷干,再用藥物去除異味后,鋪在了這屋中,冬天為母親和妹妹驅寒保暖,夏秋則則用作裝飾。

  除了這些之外,屋中,還有一大一小兩張竹床,大的竹床之上,此時正端坐著一位雞皮鶴發的老婦人。

  老婦人半張面孔,如同被火燙傷,到處是陰森可怖的毒瘡,膿泡,坑坑凹凹一片,早已看不出原來顏色。

  而她的一雙手,一雙腿,也似乎是十分不便。

  雙腿蜷曲在一起,用一塊藍布蓋著,看不清原來的樣子,但是,在里面,厲寒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生氣。

  想必,這就是她足不出戶,從來不曾踏出這大屋一步的原因了。

  而她的一雙手,也軟軟垂著,似乎不能使力,但大前天和昨晚,厲共親眼所見,她拿著一個布娃娃,用針扎,扎得很用力。

  厲寒在打量老婦,老婦也在打量厲寒。

  互相看了良久,厲寒才終于省起這是哪里,彎身恭恭敬敬向老婦人行了一禮,道:“厲寒拜見老夫人!”

  “你叫厲寒?”

  老太太終于開口,她的聲音十分干澀,如同是從牙齒縫里迸出來,也給人一種十分生冷的感覺,聽得人心中生寒。

  不過,厲寒還是聽清楚了,他恭恭敬敬的向老夫人點頭答應道:“是,姓厲,名寒。”

  老婦人問了第二個問題:“你來自何方?”

  聞言,厲寒下意識就想回答倫音海閣,猶豫了一下,卻忽然改口:“真龍玄京。”

  “哦?”

  老婦眨了眨眼:“你知不知道一個名叫倫音海閣的宗門內,有一個名叫冷幻的女子?”

  “冷幻?”

  厲寒心中掀起滔天大浪,對方怎麼知道他師傅的名字?而且,看樣子,對方只怕在這谷中都存在了不知多少年,而她師傅,卻是這些年才隱居倫音海閣。

  “不知。”

  實在不知道這老婦詢問他師傅的名字有何意義,厲寒多了一份心思,搖頭回答道。

  老婦眼露失望,最后問了一個問題:“你修煉過道法,聽沒有聽說過,修道界有一個有叫衣南裘的人,如果現在沒死,他應該很有名!”

  “衣南裘?”

  厲寒心中再次重重一震,他感覺,一個秘密在他心中漸漸展開,他猶豫半晌,還是點頭回答道:

  “有,聽說過,江左第一世家,衣家大公子,從小豐神俊朗,天賦過人。”

  “傳說他七歲納氣,十二歲混元,十八歲就突破氣穴境,是年輕一代最杰出的數人之一,名列五君七侯七侯之首,人贈雅號‘烈日侯’。”

  “不過不知為何,據說在十年以前,就已入魔,與衣家決裂,不知所蹤了。”

  “江左衣家,天賦過人,五君七侯,烈日侯……”

  “呵呵呵呵呵!”

  陡然,老婦瘋狂大笑起來,笑聲近乎癲狂,旁邊,那對青年男女見狀,俱是大驚,急忙上前扶住老婦人,焦急叫道:“媽!”

  “入魔了,入魔了,他怎麼會入魔,呵呵呵呵呵,他本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魔頭,何需再入魔?”

  說到這里,她似乎清醒了一些,感覺到說出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她的神色再次變得冷淡下來,淡淡朝厲寒一揮手道:“好了,我沒事了,你出去吧。”

  “是。”

  厲寒雖然對她心中的那個秘密十分好奇,但是,聽到老婦人的逐客令,他還是很恭敬地行了一禮,在青年的帶領下,走出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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