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真龍之殤,上
夜,寂靜的夜晚,原本應該如往常一般平凡。
但今夜的空氣中,總是瀰漫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
黝黑的天幕中,黑辰黯淡,如群星皆隱,獨有赤紅妖星,直逼紫薇,像徵天下將亂。
真龍大陸,東南,倫音海閣內部,一處隱秘的山峰之頂。
一位面蒙白紗的女子,遙望中土腹地方向,面色凝重,整個人如在雲裡霧中,水霧朦朧,給人一種看不真切的感覺。
“這是?莫非……”
她低聲喃喃自語,略斷略續,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眼眉卻跳得厲害,似乎預感到什麼不幸正在發生。
真龍大陸,西北,一座漆黑無儔,直通入雲的巨大山峰中。
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在一座石刻前參悟著什麼,忽然渾身一震,感應到什麼,陡然睜開眼睛,站起身來,雙目之中,兩道黑色的玄形光芒,一閃即逝。
“為何唐某會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似乎某些上古的東西正在被喚醒,這是?”
他遙遙回望中土,眼神一下子變得冰冷若雪,充滿了恐怖的寒意。
“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真的敢冒如此天下之大不韙麼……豈不是立於整個大陸所有人的對面……”
真龍大陸,西南,葬邪山深處,宗門大殿之內。
葬邪山代理宗主'紅衣婆婆'餘不語盤坐大殿之內,她面前漂浮著一朵幽綠的火焰,火焰幽寒,正不斷散發一縷一縷奇特的氣息,被她用特殊的方法吸入體內。
她的修為實力隨之節節攀升,看其境況,竟然超越了原來的高階半步法丹巔峰,不但突破了頂階半步法丹,而且赫然達到了假丹的境界,雖非真正成丹,但也有了一半法丹境的實力。
離葬邪山之變這才過去多久,她卻有如此驚人的進步,絕非尋常的實力提升,肯定用了某些常人難以想像的方法,也肯定承受了某些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
而且,如此急劇地提昇實力,縱然能一時戰力大增,估計也只能維持一時,時間久了,只怕生命都將凋零,一生修為更是盡付東流水,其間兇艱和代價,難以敘述。
忽然,閉目盤坐中的'紅衣婆婆'餘不語忽然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前的幽綠異焰撲閃不停,如同受驚的鳥雀,一副風中凌亂之相。
“玄冥幽焰可是我葬邪山傳承七百餘年的不世瑰寶,利用它可以讓本座修為迅速提升,雖然有耗盡身體潛力,提前透支身體機能的代價,讓余某維持此法丹假丹境界不超過三年,但葬邪山百廢待興,又沒有相應的戰力支撐,余某雖知事不可為,也不得不這麼做。”
“只要能讓我葬邪山安全地渡過這三年,本座必在三年之內,培養出一個足堪大任的繼位者,到那時,無論是油盡燈枯,還是身死魂滅,餘不語都無怨無悔,一身承擔!”
“只是,此玄冥幽焰一向正常,從未有過如此奇異的異相,它是感應到什麼,難道大陸之上,又發生了某件滔天變故?”
她實力不到法丹,終究難以如正常法丹一樣感應天地異相,但即便如此,有異寶玄冥幽焰的詭異閃動在前,即使再遲鈍如她,也知道真龍大陸上,肯定發生了某件她難以想像,但極其恐怖的事情。
這讓她心情一瞬間沉重,閉目半晌,忽然收起玄冥幽焰,快速召來幾位長老,商定封山之事,並且於此夜,不惜代價,四處派遣高手,尋找頂級陣法的蹤影,想用大陣,來保護現如今高手凌零,難堪一戰的葬邪山。
只可惜,她這番舉動,若落在尋常,或許還能保葬邪山多生存一段時間,但如今,她要面對的對手,或者不如說,既是她,也是整個真龍大陸所有頂級宗門,甚至所有人族強者需要面對的高手,都不是般大陣,寶物能對付得了的。
這是一場真正的腥風血雨,遠比還沒有造成多大破壞的妖祖邏天還要來得恐怖,來得爆烈,當那一場慘禍來臨,無人能避,沒人能躲。
於此同時,不只是這幾宗感應到異常危險的來臨,西荒隱丹門,南溟梵音宗,東海神王陵,東南長仙宗內一些修為高深,神覺強大的高手,都有感應,心生異常。
而這一切,都沒有正好地理位置就在中土玄京城附近,只是咫尺之遙的名花樓,感應得最深,最詳細。
……
在玄京城外,不過幾十里之處的一座大山中,有一座清幽雅拙,獨占山水的奇異莊園。
莊園內亭台樓榭,假山廊橋,錯落有致,極其其美,一派世外桃源之相。
此處,就是真龍大陸八大頂級宗門之一,名花樓。
其樓內裝飾,處處可見雅緻和精巧,不愧是以收藏名書和文物而著稱的名花樓。
現名花樓內,有一後山,後山之上,有一天人坪,天人坪之上,擺有一張桌案,一壺清酒,一束紅花。
一名身穿藍衣,神情儒雅多智,雙鬃微斑的中年男子,正坐於其後,微翹左足,一邊飲酒,一邊賞花,一邊欣賞清風徐來,一邊讚歎山河萬里。
他是如此的悠閒,如此的安逸,以致於夜空都為他變得寧靜起來,世間都為他變得安閒幾分。
忽然,他一伸手,抓起桌案之上的一柄嫣紅折扇,猛然一張,折扇之上,無數銀色細線此起彼伏,不斷出現,竟然呈現出天下大亂之勢。
“不好,這是?”
藍衣中年人面色大變,原本的悠閒神色徹底不見,他猛地抬頭,望向僅隔幾十里的真龍玄京城方向:“皇城有難,速援!”
話聲方落,他一拂衣袖,整個人竟然就此在平台上空驟然消失,如同從來不曾存在過這裡一般。
如果不是石台之上,尚有未曾冷卻的桌案,未曾飲盡的美酒,以及被他起身時帶起的衣袖拂倒的那束紅花,真可以算是一處世外雅地。
但今夜,這處世外雅地,人間桃園,也莫名多出幾分張惶,幾絲寒意,似在不詳之事,正在降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