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清末梟雄 作者:雨天下雨 (已完成)

 
regn13 2018-3-22 22:00: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4 53573
regn13 發表於 2018-3-22 22:00
第十章 出征

    聽到林哲這麼說,漢特卻是搖搖頭:「不,不,將軍,戰鬥中最關鍵的是最開始的時候給他們來最狠的一下,務必第一輪排槍就打出最多的子彈,只要我們在足夠近的距離,在敵人開槍之後再開槍,那麼只需要一輪的齊射,敵人絕對是要崩潰的!接下來只需要用刺刀就可以解決殘餘的敵人!」

    聽到漢特說足夠近的距離,並且在敵人開槍之後再開槍,林哲就心裡頭暗自嘀咕,這些英國人打仗都是不要命的。‧‧..

    這年頭的英國人打仗的戰術非常簡單而粗暴,那就是在敵人開槍之後再開槍,往往頂著敵人的第一輪齊射後繼續上前,然後一輪齊射過去發起衝鋒了。

    林哲道:「不過威廉先生,你覺得以我們現在裝備步`槍的射程,還有敵人能夠在我們之前開第一槍嗎?」

    聽到林哲這話,漢特‧威廉也是一愣,是啊,現在林哲這支軍隊裝備的可不是老式只有兩百碼左右射程的滑膛槍,而是發射米尼子彈的線膛槍啊,這有效射程比老式的滑膛槍至少翻了一倍。

    五百碼的有效射程,哪怕是實戰中縮減到四百碼甚至三百碼,但是也足以讓己方部隊對著敵人打好幾次排槍之後再發起衝鋒,如果還傻乎乎的和以前那樣等到百多碼的距離開槍,那不傻嗎?

    不過射程是射程,和齊射、輪射與否並沒有什麼關係,所以漢特‧威廉依舊固執的反駁林哲的話:「將軍,戰爭的本質是永遠不會變的,那就是追求最大的火力,爭取最短時間內擊垮敵人,因為齊射是必須的,我們裝備的米尼步`槍射程遠了,那麼我們就可以多齊射幾次,這一點影響不大!」

    作為一個頑固的英國前軍官,漢特輕易不會拋棄他多年來作戰的習慣,所以他對林哲口中的多排輪射輪射毫無好感。

    至於說輪射可以造成綿綿不絕的火力網,漢特‧威廉說:一次雷鳴般的齊射遠勝過三次輪射。

    林哲並不是個多懂軍事的人,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他對軍事都是典型的外行人,對於現在的訓練其實也就是看看熱鬧而已,而更多的東西他就看不出來了。

    這餘姚縣勇營這樣天天玩列隊,然後訓練裝填、射擊,一支軍隊就這麼慢慢的成型了。

    隨著時間的過去,等到了五月底的時候,隨著浙江巡撫黃宗漢再一次發來催促的公函,林哲也是知道自己不好繼續拖下去了。

    當天,他首次舉行了縣勇營的軍議,參與會議的人並不多,除了林哲自己外,還有漢特‧威廉、原來林府的護院教頭,現在的縣勇營親衛隊隊長王呂雲,此外還有最近林哲招攬或提拔起來的官員、軍官。

    包括第一連連長徐言青,此人原是林府護院的一個護院,作為護院身手自然是不錯的,是當初跟著王教頭一次衝陣的少數幾個人之一。

    最開始進入勇營的時候他就是擔任排長,很快就是因為為人靈活而得到了林哲的重視,隨後又是表現出來了比較出色的戰術吸收能力,對於漢特‧威廉教授各種戰術接受的非常快,很快就是能夠像模像樣的指揮部隊了。

    現在林哲手底下極度缺乏合格軍官,他自然能夠脫穎而出,成為了第一連的連長。

    隨後還有第二連連長許鵬安,此人是林府的家生子,林哲編練縣勇營之前,擴編護院的時候他成為護院之一,後來同樣因為個人素質比較突出,從而擔任排長,隨後又旁聽隨營學堂的課程,個人軍事素養增加的非常快速,所以林哲也是把他提起來擔任第二連的連長。

    而剩下的第三連連長曲攀雲、第四連連長林安飛、第五連連長沈馳雲、第六連連長石琅翼都是隨營學堂的學生,以前都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苦讀多年考不上秀才,最後是一咬牙就跑來投奔林哲,玩棄筆從戎了。

    其中的林安飛還是林家的旁系子弟,雖然已經隔了好多代,但按照輩分來說,依舊得喊林哲一聲堂叔。

    在隨營學堂的十多名第一期學生裡頭,他們的個人素質比較高,所以就挑選了他們先後擔任連長。

    至於隨營學堂的其他學生,有六人被安排成為副連長,剩下的幾個人都是被編入營總部裡的督練處、營務處、糧餉局、軍械局等機構裡頭。

    在座的這些人,說實話除了漢特‧威廉是個正兒八經的合格軍人外,其他的包括林哲以及六個連長在內,都是半吊子,接觸正規的軍事知識都不過一個多月而已,林哲本質上是個商人,而其他的都是文人。

    所以這個年頭的餘姚縣勇營和湘軍非常相似,那就是書生領兵,軍官們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武將,而是書生。

    「巡撫大人多次來催促,現在我們也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因此本官決定,後天就開拔,你們要做好準備!」

    林哲沒有打算在今天的會議裡說太多的東西,畢竟他也是天天呆在軍營,軍營裡有什麼事情他也都是知道,而那些軍官們也都是知道最近一段時間裡是要出征的。

    現在,只是告訴那一刻到來了而已!

    聽到林哲的話後,有些人露出害怕的神色,有些露出興奮之色,而漢特‧威廉則是目光閃爍,彷彿看到了無數黃金白銀再向他招手。

    開拔前一天,林哲見了黃培志,見他的原因倒不是訴說分離之情,和其他古人一樣玩什麼送別的戲碼。

    而是因為餘姚縣還需要征發大約三百人的民夫作為縣勇營的長夫隨軍作戰,肩負大軍作戰的後勤運輸任務,林哲要把這些人從黃培志手中接受過來。

    這些征發的民夫都是不給薪餉的,不過勇營這邊需要負責他們的口糧。

    有了這三百人的民夫後,林哲的這個縣勇營的士兵們也就不用分心去管理後勤事務了。

    處理完出發前應該準備的一應營務後,林哲當晚回到了林府,當他回到後院的時候,林夫人早已經是等候著了。

    「我兒此番出戰,務必不要辱沒了我林家的威風。」林夫人繼續道:「給我們林家掙出一份前程出來!」

    「不過陣前也要以自身安危為要!」林夫人說到這裡,語氣柔和了起來:「我們林家就你這麼一根獨苗,我還等著抱上孫兒的那一天呢!」

    林哲對此林夫人的話,自然是應聲稱是,而後又是聽林夫人叮囑了幾句就是退了出去,出門之前,他看見林夫人已經是重新拿出了佛珠。

    出了門後,林哲看著漆黑的夜空,又是想起剛才林夫人說的話,這偌大的林家只有他林哲一根獨苗,他要是死了的話,估計林夫人這位母親也就失去了生活的支柱。

    林家雖然是繁衍了幾百年的老家族,旁系子弟相當多,但是嫡支長房卻是已經連續兩代血脈單薄,林哲父親有兄弟三人,但是長兄幼年夭折,三弟在十六歲時也失足落水身亡,只有二子,也就是林哲父親娶親生子,但是娶妻後到病亡前,也只有林夫人生出了林哲這麼一個兒子,多個妾侍也沒有生出兒子,只生了三個女兒而已。

    因此到了林哲這一代,只有林哲這麼一個獨子,至於那三個妾生的女兒,在林夫人看來和路人無異,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麼林家的人,林哲到這個時代幾個月來,都沒有怎麼見過那三個妹妹。

    就林哲這麼一個獨子,所以林家早早就給他安排了一門好親事,對方乃是山陰縣陳家之女,陳家乃是典型的書香門第,陳家之女的父親是個舉人,只不過考了幾十年也沒有考上進士。

    一個是書香門第裡的嫡女,一個乃是餘姚首富家族的獨子,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了。

    但是這一對男女的婚事卻不怎麼順利,林哲十九歲正要準備成婚的時候,林父病亡,於是得守孝,接下來的三年自然也就不可能成親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兩年多,眼看著就能到把三年孝期熬過去成親的時候,陳家之女的父親,也就是那個舉人老爺又同樣因病去世,那陳家之女又得守孝,這又是拖了下來。

    到今天,林哲已經二十有三,陳家之女今年二十,在這個普遍十幾歲就成親的時代裡,已經算是大齡剩男剩女了。

    林夫人要想抱上孫子,最早也得等明年陳家之女孝期結束,這樣林哲和陳家之女才能成婚,到後年才能抱上孫子了。

    不想這些家務事,林哲在府裡睡了一晚後,次日一大早就是帶著王呂雲等一干親衛前往校場軍營

    抵達軍營後,林哲和黃培志登上了臨時搭建的講台,向全營五百多人講起了文縐縐的誓師之語,無非就是太平軍多麼壞,而自己此番出征是代表著正義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林哲穿著官袍,看起來像個臃腫的老太太,如果看他走動的話那就是活脫脫的香港電影裡的殭屍。

    儘管林哲自己比較排斥這身官袍,但是這年頭當官的都這麼穿,而且人們對於禮制,尤其是穿著看的非常重,要是林哲不穿官服穿個便服,影響不好,要是他穿個西服,估計會立馬就會被罵成是假洋鬼子。

    不僅林哲自己穿官袍,就連手底下的士兵、軍官也穿傳統的軍服。

    這支縣勇營的軍服和當代的其他清軍軍服差不多,都是長袍馬褂,然後胸前大大一個勇字,用洋人的話來形容就是:一條布袋式的褲子,一件顏色鮮明而不合身的戰襖,頭上戴著一頂頭巾或者圓錘形斗笠,時常拿個扇子或者雨傘,上衣胸前還有個斗大的靶標一樣的勇字。

    讓人一看到這副裝束的士兵就知道這是個炮灰!

    唯一和其他清軍有所不同的就是,餘姚縣勇營的士兵們腿上都綁著一條布條:綁腿。

    誓師完畢,林哲就是傳令全軍開拔,於是乎五百多人離開軍營,然後踏上了街頭朝著城門而去。

    餘姚縣勇營這五百多人扛著槍,邁著整齊的步伐列隊走過街道的時候,引來了眾人的圍觀,餘姚縣辦縣勇在這幾個月裡鬧的沸沸揚揚,現在人們終於是第一次看見了這支縣勇了。

    只不過他們並沒有看出來這支軍隊和其他朝廷的軍隊有什麼區別,也許唯一的印象就是,這支縣勇營似乎不怎麼用刀槍的,除了騎馬的那二十幾個馬弁用馬刀外,其他人多都是扛著一桿火槍。

    出了餘姚縣城後,林哲帶著他這支餘姚縣勇營直接北上,騎在馬上的他看著身前身後的這支軍隊,雖然這支軍隊只有幾百人而已,但是這可都是自己將來建功立業的根本啊,對此林哲難得的生出一陣豪邁之心,湘軍和淮軍的名氣再大又如,假以時日,自己未必就不能帶出一支赫赫威名的浙軍出來。

    這個時代,是屬於我林哲的!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3-22 22:00
第十一章 山陰陳家

    紹興山陰,亭蘭橋右側的一條石板小巷上,遮陰綠柳之間有一座朱紅大門,大門上書:陳府。..

    大門間依稀可見油漆脫落後形成的點點斑白,門側的兩個石獅子中一個的臉龐上已經劃出了一道裂縫,看上去更顯得猙獰駭人。

    進去前院後可發現樑柱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雖然其中不少油漆已經脫落,但是依舊可以感受到江南特有的那種精緻。

    過了前院,穿過迴廊,入眼的就是大片荷葉,荷葉之間就是點點粉紅,偶爾飛蝶穿梭其中,池子對岸是幾顆綠柳,綠柳下是幾排石條長凳。

    穿越前院,越過左側的廂房,再轉過兩道孔門,就可以看見一座小巧而精緻的兩層小樓。

    此時小樓上傳來了數聲輕語。

    「姑娘,聽外頭的人說,姑爺帶了好多人要去打仗呢!」一個梳著圓環角髻的丫鬟面露著驚色說著:「現在外頭那麼亂,姑爺怎麼要去打仗呢?」

    這是,她對面傳來一聲輕『哦』聲,再細看,方才說話的丫鬟身前坐著一個身穿淡紫鑲紅邊長裙的女子,只見她微微低垂著頭,看不清她的眼睛,看不到她的臉龐,雙手正拿著繡針繡針一副未成的刺繡,看圖案似是鴛鴦戲水。

    哦了一聲後,那女子抬起頭來,只見略微消瘦的臉龐上是一雙明亮的眼睛,眼睛上兩道黛眉已微皺,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很快就是聽見她輕『啊』了一聲,她再一次迅速低頭,只見柔荑般的中指已經滲出了點點紅跡。

    後院的另外一座院落裡,同樣在進行著低聲的交談,一個身穿大紅綢的貴婦面露擔憂之色:「那林哲怎麼會突然想到辦團練去打仗呢?」

    旁邊的一個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道:「姐姐不用擔心,那林家少爺雖然年輕,但是已經掌管家業近年,聽說他還派人去購置機器打算在上海辦一個繅絲廠,而且林夫人也是不簡單的人,她既然也支持林哲辦團練,必然是有著她的道理!」

    這錦袍男子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羨慕之色,那個男兒沒有建功立業的夢想呢,他畢余同雖然年紀已經大了,但是一想起仗劍征戰沙場,內心裡就會湧現一股熱血。

    前兩月聽到姐姐家的那位姑爺說在餘姚辦團練的時候,他還不覺得有什麼,因為自從粵逆作亂以來,南方各省士紳辦團練的不再少數,就連他自己也是響應號召拉起了自家的壯丁細戶搞起了鄉勇,但是這些士紳搞的團練都是小打小鬧,也不會說有什麼地方官方的正式委任狀,更加不會離開家鄉跑到前線去和太平軍作戰。

    然而當他聽到說林哲辦的團練竟然是有著浙江巡撫官方的支持,有著正式的『餘姚縣勇營』的番號,而林哲捐了官後更是得到了『督辦餘姚縣勇營』的正式差遣,這讓他頗為驚訝。

    而當他聽到林哲即將帶著這個餘姚縣勇營北上抗擊太平軍的時候,就心中更是覺得駭然了。

    要知道這年頭的各種團練雖然不少,但是會離開家鄉跑到前線和太平軍開戰的團練屈指可數。

    和自己的姐姐陳夫人擔憂和不理解不同,他畢余同卻是支持並理解的,身為這個時代的典型士紳、讀書人階層,他和絕大部分的地主士紳、讀書人一樣對太平軍沒有半分好感,如果有能力有機會,他將會毫不猶豫的拉起一支大軍投入剿滅粵逆的浪潮當中。

    所以他對林哲的舉動是贊同並支持的!

    「按照他們的行程,估計明天林哲他就會帶著人到紹興了,到時候我會去見一見他!」畢余同如此道。

    「嗯,我們婦道人家不方便,而麟兒和瀚兒也都不在,這事也就只好麻煩你了!」陳夫人說著,也是嘆了口氣。

    她這個女兒的婚事已經成為她的一塊心病,原本早就該和林哲完婚的了,但是世事弄人,這都拖了五年多了,自家女兒都成二十歲的老姑娘了,眼看著明年就能成婚了,但是林哲又說辦團練打仗,這萬一林哲在前頭有個什麼好歹,那還不得讓她女兒守一輩子的活寡啊!

    不過雖然擔心,但是她對林哲這門婚事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林家不是什麼書香門第,從事的是商業,但是早些年也出過幾個秀才,多少有些讀書人家的底子在,林家的前後多任家主一般也都會捐一個官身,所以在社會地位上並不算太差,當然更關鍵的是:林家有錢!

    林家是不是紹興首富她不知道,但絕對是餘姚的首富,林家盤踞餘姚兩百多年,從事生絲以及其他行當兩百多年,可謂是樹大根深。

    還有非常關鍵的是,林家現在只有林哲這麼一根獨苗,而且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叔伯姑嫂,同時林夫人也是個好說話,明事理的人,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後不但生活無憂,而且也不會面臨各種亂七八糟的大宅院裡的爭鬥。

    所以陳家雖然說是書香門第,舉人頻出,秀才更是一抓一把,而林家卻是從來都沒有出過舉人,但是陳家夫人依舊對這門婚事比較滿意。

    畢余同辭別了陳家夫人後,正準備要走,卻是被一個丫鬟攔住了,那丫鬟正是陳家嫡女陳靜身邊的那個丫鬟,只見她拿出一封書信交給畢余同道:「姑娘說請舅老爺把這封書信轉交給姑爺!」

    畢余同沒有多說話,只是接過信來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次日,紹興山陰城外,林哲看著手中的書信皺了皺眉頭,一旁的王呂雲面露怒色:「這些不長眼的東西,竟然敢不讓我們進城,惹惱了我直接帶人殺進城去,看他們能怎麼辦!」

    旁邊的林安飛道:「他們不讓我們進城,無非就是害怕我們縱兵劫掠罷了!不過還好,雖然沒讓我們進城,但是卻送來了不少雞鴨豬羊和米面,還有餉銀也一併送過來了!」

    王呂雲又道:「哼,他們敢不給嗎?」

    王呂雲這話不錯,讓紹興府這邊供應大軍的軍需以及開拔餉銀,乃是浙江巡撫黃宗漢親自下的命令,紹興府那邊不敢不聽從,再說如果他們真的不聽從,那可就別怪林哲不客氣了,到時候他就會直接帶著人殺進城去自取。

    此時,林哲開口了:「既然不能進城,那麼就傳令下去就在城外擇地紮營,準備埋鍋造飯!明日直接繞過府城北上!」

    進不進紹興府城,對於林哲來說倒是沒有太大的所謂,反正紹興只是路過而已,只要紹興府那邊把軍需都準備妥當了,他林哲又不是非得進城,大軍在外頭過夜也一樣。

    隨著林哲的命令傳下後,這數百人就是開動了起來,小部分在四周查探,而其他士兵們則是在軍官們的指揮下開始佈置營盤。

    不過傍晚時分的時候,林哲卻是迎來了一個客人,他就是畢余同。

    對於畢余同,林哲只是在原身的記憶裡有,而他到這個時代幾個月卻是沒見過,原身記憶裡,畢余同乃是自家未婚妻的舅舅,乃是個傳統讀書人,有著秀才的功名,不過考二十多年也沒有考上舉人後也就死心了,在家經營家業。

    這一次他來找自己,怕是因為陳家那邊!

    林哲猜的不算錯,但也沒有完全猜對,畢余同進來後,他先是把外甥女陳靜的信給了林哲,然後又是聊起了其他事,不外乎就是近期的局勢,而說著說著,畢余同卻是道:

    「我看你的這個營雖然規模小,但是士兵精壯有素,比起那些綠營和旗兵強太多了!」

    林哲聽罷呵呵一笑,內心道,我每個月都給這些士兵們補貼伙食費,不但管飽而且還經常吃肉,有了營養的補充再加上高強度的體能訓練,這士兵的身體素質還不出色的話,那麼他就得懷疑這些士兵都把飯吃到什麼地方去了。

    麾下士兵的身體素質不錯,也算是餘姚縣勇營現在難得的優點之一了。

    當然嘴上他還是謙虛著:「那裡那裡!」

    畢余同此時又道:「不過我觀貴營裡似乎還少了幾個文書啊!」他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案桌上的那一疊文書。

    林哲初聽時還是一愣,但是他很快就是反應了過來,這個畢余同今天來這裡,恐怕不僅僅是因為親戚之間的探望,恐怕還抱有其他心思,比如說想要從自己這裡謀取一個官身。

    沒有,就是官身。

    餘姚縣勇營雖然說是官方正式承認的團練,但它不是朝廷的登記在冊的經制部隊,而算是臨時彙集起來的民兵部隊,朝廷可不會說對待八旗兵,綠營兵一樣規劃詳細的職位官階。

    因此從理論上來說,包括林哲的『督辦餘姚縣勇營『這個頭銜都不是官位,而算是一個臨時性的差遣,這個差遣是沒有指定品級的,林哲的官身還是買來的四品道員。

    現在林哲的官階職位說起來比較複雜,具體下來是『正四品,浙江省候補道員,督辦餘姚縣勇營』,上述三個分別是品級、本官、差遣。它們都是相互獨立的,並沒有直屬的聯繫。

    不能說是候補道員就一定是正四品了,因為還存諸多特殊情況,也有三品道員、二品道員的情況,至於後面的督辦某某事,更是一個臨時性的差遣而已。

    而餘姚縣勇營的其他人,包括六個連長,督練官,營務官,三位總辦等同樣也沒有正式匹配的官職,所得的官身都是林哲給他們保舉的官身。

    比如說他給六個連長保舉的武職外官七品,也就是世人常說的『把總』。

    而給督練官、營務官保舉的乃是文職外官正七品,正式官銜乃是『浙江省候補知縣』。

    這些頭銜其實不值錢,就算去納捐也花不了多少錢,你想啊,捐一個正四品的道員才九千多兩銀子,捐個七品的頭銜又能花幾個錢呢?

    只是這年頭的大清頂戴雖然不值錢,但是實缺卻是難得的很,尤其是文官的實缺。

    畢余同想的是,如果自己能夠在林哲的這個團練營裡混上一個實缺的官身,那麼也算是圓了這輩子當官的夢想了。

    畢余同,是這個時代典型的讀書人,早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考中秀才,但是後來考了二十多年都沒能再考上舉人,只能是在鄉操辦家業的同時教導兩個兒子,試圖讓那兩個兒子能夠在舉業上超過自己。

    然而年紀雖然大了,但是並不代表他對未來沒有野心了,只是科舉無望,而捐官的話,他畢家乃是典型的耕讀傳家的書香門第,家裡雖然有不少田地,但是絕對不可能說輕易拿出幾千甚至上萬兩銀子捐官的,而捐官後更加不可能花費數倍捐官的錢再去活動實缺的。

    清末時期捐官盛行,但是普通士紳也是不是說能捐就捐得起的,幾千兩銀子對於林家這個富豪家族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普通士紳家庭而言卻是一筆根本無法拿得出來的巨款。

    但是以他這個老秀才的功名要不通過捐官的方式進入官場,根本沒有什麼其他太好的途徑,所以當他聽說林哲辦的那個團練裡有著正兒八經的官方編制,而且可以獲得官身後,他就是心思動了。

    他打仗自然是不行的,而且對當武夫沒有什麼興趣,但是他卻是對林哲麾下的那些文職非常感興趣。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3-22 22:00
第十二章 機器繅絲廠

    這裡得說一說這年頭的團練乃是非常典型的文官領兵,曾國藩,李鴻章都是文官,林哲自己捐的官也是道員。

    雖然說納捐的道員不是正途,但也是屬於文官系統,此外相當多的將領也都是文官,更不要說管理軍營事務的那些後勤官員的,基本上清一色的文官。

    而畢余同今天之所以到林哲的軍營來,轉交陳靜的書信只是附帶而已,主要還是想要來看看林哲的這個縣勇營有沒有搞頭,如果看著還行,那麼他就拉下這張老臉,看看能不能從林哲手底下謀取一個官身。

    方才他進來的時候,已經仔細看過林哲的這個縣勇營了,雖然看不到列隊打仗的那些場面,但是一眼看過去都是精壯漢子,單憑這些士兵的身體素質就是其他他所見過的官兵無法比較的。

    而且進來的時候他們正在紮營,在各級軍官的帶領下各行其事,絲毫看不出有什麼混亂,這就讓畢余同對這支小小的縣勇營高看了一眼。

    在他看來,士兵精壯,紀律嚴明的餘姚縣勇營已經能夠有一番作為了。

    所以他才會當機立斷做出這個決定,直接向林哲挑明他想要加入進來,博取一番功名。

    林哲愣了一愣後,心中暗想,這個畢余同雖然年紀有些大,但是此人的學識功底是過硬的,而且掌管家業多年,對於人情世故定然也是熟知的,自己統管這縣勇營所需要處理的事務太多,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時間處理營內的一些雜務,而且這年頭的一些文書寫起來也麻煩的很,比如寫一個最簡單的摺子對於他來說就是個麻煩事,如果有個信得過的人為自己潤筆添花,倒是一件好事。

    當即面露嘆息:「這不也是沒有辦法嘛,早些時候我也是想要邀請幾個人過來,奈何人家都看不上我這座小廟!」

    說到這裡,林哲話語一轉,當即又道:「現在營裡頭正缺一個營務幫辦一員,奈何是找不到高才啊!」

    畢余同聽到這裡,心思也就更熱了,雖然他和林哲的對話沒有太過明顯,但是之間的對話實際上已經是相互表達了相互明顯的意思,他畢余同想要一個位置,他林哲可以拿出一個營務幫帶的職位來。

    畢余同雖然不清楚餘姚縣勇營的具體營制,但是看這營務幫辦的字面意思,就可以知道這個職位應該是管理營內事務的,這和畢余同心中所想要的一樣。

    不過雖然心已經動了,但是讀書人的矜持在那裡,斷然是不會自己開口索要的,所以他閉上了嘴巴。

    此時,一直觀看他表情的林哲開口道:「不知道畢世叔有沒有興趣來幫助小侄把這營務管起來。」

    畢余同聽到這話,按耐住心中的激動,還煞有其事的略微皺眉苦思了片刻,看似斟酌了片刻後才道:「如果林大人實在找不到人,我這把骨頭倒是可以勉力試上一試!」

    這一番交談到了這裡,基本上可以代表著畢余同已經算是正式加入餘姚縣勇營了。

    當天晚上,畢余同回到城內,向自家姐姐以及家人說了這事後,卻是遭到了極大的阻力,畢余同的夫人說他年紀都這麼大了好不安生,富家翁當的好好的為什麼要跑到軍營裡去受罪,畢余同的姐姐陳畢氏則是擔心他的安全。

    畢余同煩心著家人反應的時候,

    林哲也是在燭光上看起了自己那個未婚妻的信。

    信封以及信紙是用熏過的,帶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信紙上的寫的內容不多,說自己一切安好,讓林哲不要擔心,也說要讓林哲注意安全,平安歸來之類的話,但是最後的那一句話卻是讓林哲感受到了那個未婚妻是一個不太尋常的女子:君若馬革裹尸,妾亦赴錢塘水。

    看著這句顯得貞烈無比的話,林哲感覺有些複雜,說實話他對這個未婚妻是沒有太多瞭解的,因為就連他的原身都沒有見過她幾次,繼承了原身記憶的林哲自然也就不可能對她有什麼太過深刻的印象。

    挖掘原身的記憶,只記得她是一個略顯得消瘦的女子,說話都是低聲細語的。

    他們之間連面都沒有見過幾次,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感情,而林哲自己更是一眼都沒有看過,也就談不上所謂的情愛,但是看到這個句子,他卻是感受到那熾烈的情意。

    唉,林哲輕嘆了一口氣,把信合上,然後手書短信一封,讓人準備明日送到陳家之中去。

    次日,畢余同是早早的就到了軍營,但是林哲看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心中猜測可能是因為家裡的緣故,但是他也沒有細問。

    只是把他安排妥當了,委任畢余同『署理營務處幫辦』的頭銜,而官身的話,林哲會隨後向上頭保舉,不出意外的話,畢余同一個正七品的『候補知縣』是跑不了的。

    而營務處的主官,也就是營務官,之前一直都是空缺著,對於督練官,營務官這種營內僅有的幾個權重職位,林哲還是顯得比較謹慎,不願意隨便給人,哪怕是畢余主動來投效,他也沒有說直接讓畢余同當營務官了。

    畢余同在第一天裡,就是處理了擠壓了多日的諸多公文,雖然營務上由於剛上手,處理的有點混亂,但是這已經足以讓林哲滿意了。

    要知道他手底下的文人其實不多,哪怕是之前招收的那些讀書人也都是童生而已,在處理公文上的文字水平自然無法和畢余同這個秀才相提並論。

    通過數天的行軍,林哲率領餘姚縣勇營順利抵達杭州,不過和到紹興一樣,這一次餘姚縣勇營同樣沒能進入城裡,現在戰亂時期,城內的官軍可不敢貿然放這五百多人人手一支洋槍的團練進城。

    這讓一路餐風露宿的營內諸人頗為不滿,王呂雲更是當著林哲的面發牢騷,幾次說出那些官老爺如此對待我等,我們還不如乾脆直接會餘姚算了,還幫他們打個屁的仗啊!

    當然了,杭州城裡的黃宗漢雖然不願意讓林哲的五百多人進城,但是林哲這個人他還是要見一見的。

    當天傍晚,城裡頭就是送來了黃宗漢的一張請柬,說是要為林哲等人接風洗塵,同時商量後續浙北防務等。

    面對黃宗漢的邀請,林哲自然不會說因為心中的小小不滿就不進城,,當晚他就是帶著王呂雲等十幾個親衛進城。

    進程後,林哲直奔林家在杭州的商行裡,林府商行的人早已經安排好了相關宅院讓林哲下榻。

    林家在浙北地區的商行、貨棧遍佈,不說開遍了每一個角落,但是稍微上了規模的城鎮都會有林家的商業據點,這一路北上,林家的商行也是給予了林哲這支部隊極大的便利。

    「少爺,這邊條件無法和府裡相比,還望少爺海涵!」安管家和往常一樣恭恭敬敬的站在林哲面前。

    林哲看著安管家道:「無妨,出門在外,自然無法和家裡比較的!」

    前幾天林哲帶領部隊行軍,不是住帳篷就是隨便找個農家小院住,可謂是風餐露宿,今天住在自家商行裡算是這幾天來最好的條件了。

    「少爺,前頭您吩咐說要購置機器建繅絲廠的事已經有了眉目,從洋行購置的機器預計下月就會運到,建廠的地方也算好了,就在上海租界那邊。」安管家趁著林哲還在杭州,趕緊向他匯報家裡的商業事務,要不然等林哲帶兵去了湖州甚至蘇南後,恐怕就很難及時找到他並輕視生意上的事了。

    林哲聽了有些感嘆,剛到這個時代的前幾個月,他一邊關注國內局勢,一邊是轉移家族產業,同時還想著籌辦新式的繅絲廠,然而自從搞了這個團練後,他就把自己的注意力從家族產業裡轉移到了辦理團練上。

    就連繅絲廠曾經很放在心上的事情都已經算是不再關注了,只是放手讓安管家他們去搞。

    現在幾個月過去了,安管家突然找他說起了這事,他一時間也是反應不過來。

    略微沉吟了會,他才開口:「哦,這機器繅絲廠的事還得安管家你多多勞心,如果遇上有什麼無法決斷的事情可以直接回餘姚請示母親她老人家!」

    林哲的言外之意就是,現在我忙著團練的事沒有那麼多時間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小事你可以做決定,大事讓林夫人決定。

    林府雖然生意做的很大,各地商行貨棧遍佈江北蘇南,但是打理生意的模式還是比較傳統,絕大部分事務都是由那些大掌管們做決定,家主其實一般不會幹涉管理詳細的事務,很有後世那種大股東和職業經理人之間的感覺。

    當然了,這種管理模式並不是說把權力下放了,你得知道這年頭的那些大掌櫃、管事們除了拿工資外,其實還拿分紅,很類似於後世的股權激勵。此外更重要的一點就是,林家對那些大掌櫃、管事們擁有後人難以想像的約束力。

    比如說家奴出身的那些管事們,林哲隨便一句話,就可以動用家法打死他們,而就算是那些外聘的大掌櫃,管事往往也都是為林家服務了數十年,甚至數代人。

    他們不僅僅自身為林家服務,而且是一大家子都是在林府商行裡做事,而考慮到林家在餘姚乃是強悍的地頭蛇,就注定了那些大掌櫃們除非冒著全家破滅的風險,不然的話一般不會背叛家主。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3-22 22:00
第十三章 見黃宗漢

    林哲對於把家族裡的商業事務交給下面的那些掌櫃們辦理還是比較放心的,當然了不放心也沒有辦法,因為現在林哲忙著團練的事情,不可能親自處理家中的商業事務,除了依靠以前的那些掌櫃們外,實際上林哲也找不到其人處理這些事情。{中文}

    安管家給林哲報告的這個繅絲廠,擬定從英國購入機器設備,然後直接到上海租界開辦一個蒸汽動力的繅絲廠,如果能夠順利辦成的話,這應該是國內第一家蒸汽動力的繅絲廠了。

    這國內第一家蒸汽動力機器繅絲廠,這名頭好聽是好聽了,但是面臨的難題也更多,比如說要購入機器設備就得從從去萬里之外的英國訂購,為了訂購機器前後花費的時間就超過半年還多,花費的資金也不在少數。

    此外國內現在根本就找不到幾個懂得機器設備的技術人員,更加找不到運營蒸汽動力繅絲廠的管理人員。

    所以在林哲制定的前期繅絲廠籌辦中,從技術人員再到運營的高級管理人員,其實是打算聘任洋人的,不然的話,他這個繅絲廠根本就辦不起來。

    在咸豐三年的中國要搞蒸汽動力的繅絲廠,這就代表著一切都是要從頭做起,從建廠再到運營,這一切的一切對於林家乃是對於當代所有國人來說都是新鮮事。

    雖然可以預計面對的難度會非常大,但是林哲卻是沒有放棄這個想法,相反而特地為此準備了大批資金,光光是前期建廠的投資金額就高達十萬兩銀子。

    要知道這年頭的白銀還是很值錢的,金銀兌換比例大約在一比十五左右,一英鎊大概可以兌換三兩白銀,也就是說,前期投資這個繅絲廠,林哲就是拿出去了三萬多英鎊,這就算是放在英國那些近代工業國家裡,也算是大手筆的投資了。

    那麼多錢砸出去,林哲自然是希望這個繅絲廠能夠挽回林家不斷萎縮的生絲業務,同時擴大林家在生絲這個行業裡的話語權,只要第一家繅絲廠成功了,那麼林家就會迅速籌辦第二家,第三家以及更多,最終把林家麾下現有的手工生絲作坊全部換成現代化的蒸汽動力機器繅絲廠。

    這是林哲對林家未來的商業發展所作出的規劃,簡單來說還是繼續強化林家的主業生絲產業的競爭力,至於說林家涉及到的其他產業,比如說糧食、木材、造紙等在林家的產業結構裡所佔的比重不大,次要的,短時間內倒是不用做出過多的改變。

    安管家給林哲匯報的這些家族產業的事務並沒有佔用林哲太多的時間,林哲只是粗略看過後就是放下了。

    安管家出去後,他的心思又是回到了明天即將面見黃宗漢的事來。

    此番帶著餘姚縣勇營北上,他都非常清楚自己後續肯定是要繼續北上的,不過是去浙江西北部還是說東北部又或者乾脆進入蘇南,這就得看黃宗漢的意思了。

    畢竟他林哲現在名義上聽從黃宗漢調遣的。

    除了確定後續要去那裡之外,他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儘量從黃宗漢那裡爭取到固定的軍費。

    餘姚縣勇營身為團練,之前官方是不承擔去固定經費的,餘姚和紹興兩地官府都是一次性給予了幾千兩銀子的經費支持,而後續的他們可就不管了。

    但是黃宗漢如果想要餘姚縣勇營去打仗,那麼肯定是需要撥給固定的軍費的,林哲知道,黃宗漢給是肯定會給的,但是給多少就得看自己了,這每月幾百兩也是給,每個月幾千兩也是給。

    這能夠爭取到多少,就得看林哲自己以及後續餘姚縣勇營的戰鬥表現了。

    初見黃宗漢,此人給林哲的感覺就是平和,但是林哲卻是知道,平和只是他的表面,實際上此人不可用表面的和氣去判斷。

    此人和當代的大部分漢族疆臣一樣,出身書香門第,由為舉人的長兄撫養成人,道光十五年中進士從而正式踏入官場,作為庶吉士,他的起點無法和那些一甲進士相比,但是也不算差了,歷任兵部主事、軍機章京、員外郎、郎中、御史、給事中。後調任廣東督糧道,雷瓊道,再升任山東、浙江按察使。後升任甘肅布政使,再升雲南巡撫,未到任,改任浙江巡撫。

    觀其出身、官場歷程,就可以輕易發現,他就是這個時代裡最為典型的文官群體,而且還是仕途非常通暢的那種。

    然而天下為官者多了去,但是能夠爬到一省巡撫的又能有幾個?

    如此的人豈可單憑第一面印象就去判斷善惡的?

    「早聞衡之乃餘姚幹才,今日一見果真是年輕俊傑啊!」黃宗漢面露著長輩和藹笑容,初看這人,再聽這話,絲毫都感受不到他是一個手握數千萬百姓的一省巡撫,反而像是一個家中長輩那樣。

    不過林哲卻是絲毫不敢怠慢,當即道:「中丞大人謬讚了,下官本一介布衣,承蒙大人賞識,這才得以辦團練保一方安寧!」

    清朝巡撫照例是要加一個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因此林哲稱呼黃宗漢一句中丞倒是切當的。

    聽到林哲這話,黃宗漢也沒有太多的表情,而是接著話頭道:「我浙江面臨的匪患甚重,有更多衡之你這樣的人辦團練,才能保我浙江千萬百姓安寧!」

    黃宗漢這話透露出來的是太平軍已經給蘇南、浙北地區的清軍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另外一個潛台詞也是說,現在官軍無力,要剿匪就只能依靠各地團練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而多數時候都是黃宗漢再說,林哲在聽,這樣說了小半天后,黃宗漢終於是說到餘姚縣勇營上頭來。

    「你遞上來的章程我已經詳細看過了,雖然說多有不合舊制,但是如今非常時期,多改改也好!」黃宗漢悠悠說著:「還有你遞上來的幾個保舉人員,我也一併過了,至於餉銀一事,先按照舊例來,暫定月銀千兩!」

    餘姚縣勇營作為林哲一手主辦的團練,其營制各方面和當代國內的其他清軍、團練都有著極大的不同,而黃宗漢也不是什麼迂腐的人,他一看就知道這個營制是倣傚洋人的軍隊,不過他也不在意,只要能打仗管它什麼營制,能贏就行。

    至於保舉一事就更不算是什麼事了,保舉幾個七品官真的不值一提。

    餉銀的話,雖然只有千兩銀子一個月,讓林哲有所失望,但是對此林哲也是有了心理準備,這初來乍到,黃宗漢自然不可能視餘姚縣勇營是什麼強軍主力,所以這撥給軍費也只是按照普通綠營的標準來。

    「如今湖州那邊的壓力都比較大,你近日就率隊北上吧!」黃宗漢的這一句話算是給林哲安排下了後續的去向。

    「職部領命!」林哲當即領命而出!

    林哲和黃宗漢的這一番談話,黃宗漢說的都是官場的套話,而林哲也不可能對黃宗漢大談特談,所以這簡短只有十五分鐘不到的談話裡,拋開那些毫無營養的廢話,主要就是說了一件事,那就是黃宗漢讓林哲去湖州府佈防,堵截太平軍對浙北地區的滲透進攻。

    出了巡撫衙門後,林哲並沒有在杭州城裡多停留,直接就是出了城,剛到營地,就是看見畢余同。

    「大人,城內送來了不少給養還有餉銀!」畢余同說話的時候,還給林哲遞上了一份單子。

    林哲接過單子一看,暗自點頭,看來這個黃宗漢還是會做人的,這送來的各種給養不少,光是肉豬就有十頭,雞鴨百隻,米百石,其餘時令菜蔬也不少。這點給養對於那些幾千上萬人的大軍來說興許不算什麼,但是對於一支只有五百多人的餘姚縣勇營來說算是極為豐富了。

    哪怕是加上那三百多人的長夫,這一批的給養也足以讓他們吃上十天了。

    實際上,林哲估算的數字和杭州城那邊的官員估算的數字出錯非常大,為什麼?因為林哲是按照餘姚縣勇營現在的伙食水平進行估算的,然而杭州那邊的官員肯定是按照普通清軍進行估算的,他們是按照黃宗漢說的半個月份撥給的這一批給養。

    除了這一批給養,還有黃宗漢撥給的頭兩個月餉銀,不過黃宗漢說好是給兩千兩,但實際上到手的竟然只有一千六百兩。

    對此,林哲自然是知道其中緣由的,理由非常簡單,那就是黃宗漢雖然給出的是兩千兩銀子,但是下面的那些官員按照習慣性漂沒,只給了八成而已。

    對於這些官場上的陋習,林哲雖然皺眉,但是也不會大發雷霆,這年頭那些當官的都是這麼玩的,就算他林哲找到黃宗漢面前,也改變不了這個結果。

    依靠官方撥給經費和補給是不現實的,林哲從來就沒有指望過依靠官方經費來供養自己的這支軍隊。

    要想活下去,還得自力更生,怎麼自力更生?自然是去敲詐那些當地大戶,地方官府啊!

    拿到了杭州方面的這些給養,林哲當即下令給部隊加餐!

    當天,餘姚縣勇營的士兵們不單單吃了個飽,而且還人人都分的了數兩的大肥肉,吃的士兵們心裡大嘆:這來給林哲當兵算是當對了,就憑這天天能吃飽,三天兩頭還還能吃上肉的日子,恐怕是家裡的那些地主老財也比不上吧!

    這還的確是事實,當代人們的生活水平普遍低下,別說天天米飯管飽還有肉吃了,就算是粗糧都不一定吃得飽,絕大部分民眾的最大人生追求就是能夠吃飽飯,即便是鄉下的小地主家裡,也不可能說天天吃白米飯的。

    酒足飯飽後的餘姚縣勇營次日一大早就開拔,這一次他們直奔湖州而去。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3-22 22:00
第十四章 自籌軍費

    湖州府,位於浙江最北端的,東臨太湖,西部就是天目山脈為主的一大片丘陵地區,該府的東部、南部地區乃是典型的長三角平原地區,然而西部地區卻是丘陵山區。:../

    地形也就造就了湖州的農業極為發達,乃是傳統意義上的魚米之鄉,而湖州的生絲更是聞名國內外,乃是中國最為著名的生絲產區,林家就在湖州各地開設了多個主營生絲的貨棧商行。

    當然了,現在對於林哲來說,湖州的農業發不發達,經濟情況如何他是不關心的,他最關心的是該地的軍事戰略地位。

    由於湖州乃是浙北門戶,同時西部都是丘陵山區,這也就造成了太平軍如果想要從蘇南、浙北交界地區大舉進入浙北的話,最便利的方向自然就是拿下湖州,尤其是湖州府東部,靠近太湖的長興、烏程、歸安三縣。

    只要能夠拿下這三個地區,那麼就可以繞過浙江西北部的大片丘陵地,從而可以一馬平川的直抵嘉興、杭州兩地。

    如此也就造就了湖州最北端的長興縣雖然抵地勢平坦,從軍事角度而言不適合防守,但是依舊被清軍乃至太平軍視為浙北地區的戰略重鎮。

    清軍之前一度在這裡駐紮了高達三千多名的清軍,不過隨著清軍在金陵建立江南大營,在蘇州那邊也急需兵力,同時還需要防備太平軍從浙江西北部的丘陵山區進行滲透作戰,所以該地的清軍陸續被抽調。

    等林哲抵達長興縣的時候,該地已經只剩下了千人不到的清兵,而且還都是不中看更不中用的綠營兵。

    城外的林哲可以看見不遠處城牆上的清軍似乎如臨大敵,似乎對自己等人的到來抱有極大的防備,或者說是恐慌!

    林哲招了招手,旁邊的王呂雲策馬上前,林哲開口道:「把巡撫大人的書信送進去,讓他們立即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城休整駐紮!」

    林哲說話的語氣和以往一樣平淡,旁邊的王呂雲當即道:「是,大人!」

    而後,他就是帶著親衛隊的幾名騎兵上前,很快就是把書信給送了進去,不多時,一個同樣穿著官袍的武將就是出了城門。

    「下官見過林大人!」來人是一個年約四十的武將,看官袍應該是守備!

    當即林哲就是和他交談了起來,得知此人乃是浙江巡撫標的正五品守備,駐紮長興的清軍就是浙江巡撫標的其中一個營。

    只是說是一個營,不過這個營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營,因為人數太多,很明顯,戰爭時期裡黃宗漢也是大力整頓麾下的巡撫標,連超規模擴編都搞出來了,但是能不能打就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當林哲進城後,看到的這個營士兵老的老,少的少,要站姿沒站姿,甚至連蹲坐躺著的人看起來都是顯得慵懶無比就知道,這樣的一個營恐怕打起來第一時間就會撒腳丫子逃跑吧。

    怪不得黃宗漢要讓自己來湖州長興,看來他也知道自己麾下的這個營靠不住吧!

    林哲帶著部隊進駐後,原來的清軍就是走了,臨走前林哲問了幾句,那幾個帶隊的武將一臉苦色的告訴他,他們要去溧陽支援當地的其他清軍。

    溧陽一帶靠近南京,那可是清軍和太平軍反覆攻打的重要戰區啊,這小一千號清軍過去了,連林哲都能猜得出來,下場會很悲劇很悲劇的。

    原來的清軍走了,不管他們以後的命運會如何,林哲已經是不關心了,他現在關心的只有兩件事,首先是部隊的訓練,長興的城防。

    第二件就是撈錢!

    前面第一件事不用細說,自有麾下的軍官以及漢特‧威廉他們去做,林哲雖然是這支軍隊的最高指揮官,但實際上他並不插手部隊的訓練以及詳細的作戰事務,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真不會行軍打仗這些玩意。

    不管是做生意還是搞這個團練,林哲所做的大多都是把握戰略方向,而詳細的事務則是交給下面人去辦的,如果事事親為,先不提他會不會這些,搞不搞得好,光光是累也累死他了。

    所以訓練以及佈防這些事林哲不怎麼親自管,但是撈錢的話就得他親自上陣了。

    餘姚縣勇營進駐長興縣城的當天,林哲就是去見了長興知縣侯炳渠。

    侯炳渠這個人和林哲認識的第一個縣令黃培志不同,黃培志就是個貪官,而且還是絲毫不遮掩的貪官,而侯炳渠看上去年約四十,國字臉,身形長的比較健碩,沒有那種肥腸豬腦的貪官模樣。

    但是一開口就是讓林哲感覺很不好!

    「林大人,不是下官不願幫助湊助軍資,而是縣庫所存實在有限啊!」侯炳渠一聽林哲開口所要軍資,立馬就是哭著喊著說沒錢。

    「原本縣庫裡還有些餘錢的,但是前幾個月駐紮我長興的官軍多達數千,早就把縣庫消耗一空了!」

    面對侯炳渠的話,林哲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雖然他已經預料到自己很難從地方官府手上拿到太多錢,但是他去沒有想到這個侯炳渠竟然是一毛不拔,看這話的意思是一毛錢都不想給。

    『哼』林哲輕哼一聲,對於侯炳渠的態度,他是非常不滿的,這個侯炳渠是鐵了心一毛錢都不想拿出來,所以林哲也就沒有必要對他客氣了。

    「雖說縣庫裡沒錢,但是我手底下的那些大頭兵也不能不發餉啊,萬一要是鬧起來可不好彈壓!」林哲絲毫都沒有對侯炳渠客氣,他這話已經是非常明顯的在威脅的,要是長興這邊不給錢,到時候可就別怪我讓士兵在城裡作亂了。

    你既然不給,我就自己拿!

    侯炳渠一聽,那臉色也是黑了下來,林哲說的話如此明顯,他怎麼會聽不出來,心中當即就是把林哲詛咒了好幾遍,這是哪裡冒出來的二愣子,一點官場規矩都不懂,這剛說沒幾句就要拔刀劍,這讓他準備了多時的諸多理由和言語都是沒有了用武之地。

    林哲要來,侯炳渠前幾天就已經知道了,由於長興這段時間一直都駐紮了諸多清軍,這些清軍一直都向長興縣這邊索要軍資,侯炳渠自然是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死賴著,反正是不想給,畢竟他長興縣也就這麼大點,朝廷的賦稅要交,還要給駐軍協餉的話,那還不得把長興搜刮個底朝天啊。

    他侯炳渠為官一方,不能不考慮治下百姓的壓力,如果他侯炳渠答應了協餉,那麼錢從哪裡來?還不是要向治下的百姓攤派,到頭來受苦的還是百姓。

    從這個角度而言,其實侯炳渠還算是一個好官的!

    面對林哲的威脅,侯炳渠自然是不會輕易屈服的,要是每一個來長興的武將都能要挾他的話,那麼他這個官也不用當了,再說官場的事情都是繞來繞去的,很多東西並不是說表面是什麼樣就是一定得是什麼樣的。

    可惜他遇上的林哲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官員,實際上林哲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了滿清皇朝的官員,他是搞團練的,不是來當官的。

    所以自然也不能指望林哲能夠和尋常官員一樣有什麼顧忌或者在乎官場上多一些潛規則。

    第二天,林哲就是指示餘姚縣勇營的士兵在城外的進出要道設立了多道關卡,向過往商旅徵收過路費。

    玩起了此路別人開,此樹別人栽,要想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的味道。

    對此,侯炳渠非常不滿,過往的商旅也非常不滿,但是讓侯炳渠更不滿的事還在後頭。

    餘姚縣勇營進程後第三天,林哲下達了佈告,說近期有太平軍的探子混進了長興縣城,為了縣城安危,宣佈全城戒嚴並進行大搜捕。

    當天,扛著清一色米尼步`槍的餘姚縣勇營士兵在全城各處巡邏,偶爾還能傳來陣陣槍聲。

    城東一角,林資全身著一身軍服,威風凜凜的站在一家豪宅府邸前頭大喊:「裡面的賊子聽著,限爾等半刻鐘內開門交出長毛賊人,不然可就別怪爺們不客氣了!」

    大門依舊緊閉,依稀可以聽見裡面傳來陣陣腳步聲和叫喊聲,林資全冷哼一聲轉身回去,然後抽出了自己的指揮刀,向著身後的三十多名士兵道:「一排準備撞門,二排和三排掩護,如遇反抗,格殺勿論!」

    這句話說罷後,那扇緊閉的大門終於是打了開來,然後裡頭出來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以及幾個下人,只見他忙連慌張的小跑過來:「軍爺息怒,軍爺息怒,我們安家可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啊!」

    一邊說著一邊向林資全悄悄遞過來了一個紅包,林資全看都不看就知道里頭頂多也就十兩銀子,當即就是冷哼一聲:「滾開!」

    然後還轉頭對麾下士兵們:「進去搜查賊子,如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心中暗自鄙視:區區十多兩銀子就想把我們打發了,哼,少爺早上訓話的時候可是說的很明白,這一次要是不在長興的大戶身上狠狠的割下一塊肉來,往後幾個月的軍費都沒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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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22 22:00
第十五章 公然敲詐

    林資全乃是林府家生子出身,因為認得幾個字,加上是最早的一批會使用火槍的護院,所以餘姚縣勇營成立後他也是得到了林哲的重用,現在擔任第四連的副連長。中文網

    這一次出來,他是和其他的軍官們一樣,目的就是讓長興這些不長眼的士紳大戶們吃吃苦頭,好為後續在本地徵收軍資創造有利條件,這一路上他至少已經恐嚇了四五家大戶人家,至於傳聞中的長毛探子,那自然是一個都沒抓到的。

    林資全一說要讓士兵們進府搜查,那安府的管家臉上就更加驚慌了,要是讓這些大頭兵進了府,那還得要鬧翻天啊,那些士兵們順手牽羊還是輕的,更關鍵的是府裡的太太小姐們,要是被那些大頭兵們調戲一二,今晚還不得跳井。

    當即那安管家又是急忙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林資全那裡會管他啊,當即手一揮,麾下的士兵們就是端著已經上了刺刀的槍衝了上去,而門後原本還有二十來個安府的下人、護院之類的,但是看見端著槍的士兵衝進來後,他們就是一窩蜂的散了。

    剛才林資全說的話可是很大聲,他們都是清楚的聽到了林資全的那句:反抗者格殺勿論!

    要是自己傻乎乎的抵抗,說不準就真把小命給丟了。

    隨著三十多號士兵衝進去,整個安府都是亂套了!

    此時,一直躲在後頭的安家主人也終於是出面了,一個面色發白的中年人顫抖著走到林資全面前:「這位大人息怒!」

    雖然看得出來這個人害怕的很,但是說話還是比較有分寸的,沒有到說不出話來的地步,而且他一邊說著一邊悄悄的遞過了數張銀票:「小小敬意請大人還有各位軍爺們去喝酒!」

    林資全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然後略為瞄了一眼,一看到銀票上的數字他內心裡也是倒吸了一口亮起。

    好傢伙,一出手就是面額一百兩的銀票,手裡有五張之多,這加起來可就五百兩了!

    人既然已經嚇了,而且對方出手還是高達五百兩銀子的好處,林資全的臉色也是好看了些,當即就是對身邊的士兵道:「讓兄弟們都回來,這裡既然沒有長毛賊子,那麼定然在別處,我們走!」

    說罷,他就是頭也不回的帶著士兵囂張而去!

    留下那一臉發白的安家主人,此人也是從一開始的驚怕再到憤怒,最後面露憤恨之色:「這些天殺的泥腿子,還有那個林哲,好大的威風,我定然去給大哥去信,狠狠的參他一把!」

    同樣的情況還發生在長興縣城的其他大戶人家裡!

    今天林哲可是把六個連分成了十二隊派了出去,由連長以及副連長領隊,表面上自然說是全城搜鋪長發賊子了,但實際上就是為了製造恐慌氣氛,嚇嚇侯炳渠以及城內的士紳富商們,逼他們拿錢。

    依靠恐嚇逼地方拿錢,這種事對於當代的軍隊來說已經算是平和的了,如果是換成湘軍或者太平軍,早就全城劫掠了。

    湘軍由於規模大,軍費也緊缺的很,所以經常會搞公開的劫掠以補充軍資不足。甚至為了激勵士氣,會向士兵們許諾攻下某個城市後自由掠奪數天,由此引發的屠城多了去。

    當然了,太平軍也經常玩屠城這種事,史書記載太平軍拿下蘇州城後,外國教士來查探情況發現滿城屍體,詢問為何而死,對此太平軍的回答是:這些百姓都是自殺的。

    這年頭丟城失土的清廷官員以及士紳家庭會自殺很正常,但是滿城百姓都會自殺?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呢!

    對於公開劫掠、甚至屠城這種事,對於林哲來說還是心理壓力比較大的,畢竟他的靈魂乃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哪怕再自私也不可說屠殺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

    只是他不玩公開劫掠或者屠城什麼的,但是對於敲詐勒索那些大戶人們卻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反正那些大戶都是不缺錢的,如其藏在家裡等著銀塊生兒子,還不如拿出來讓自己養軍呢。

    在林哲的指示下,餘姚縣勇營的動作是很大的,一天下來,長興縣城裡數十家大戶都是被嚇的夠嗆,當天晚上就是一大群人齊聚縣衙找上了侯炳渠。

    要侯炳渠這個父母官為他們找一個公道,侯炳渠雖然有這個心,但是卻沒這個力了。

    大白天聽說這個事後,他就是去見林哲了,但是林哲以軍務繁忙的理由拒絕了他,很明顯人家林哲現在是不待見他,而為什麼會這樣他也清楚,無非就是要錢要糧!

    但是縣衙裡肯定是不會給的,一方面縣衙本身沒什麼錢,另外一方面,有錢侯炳渠也不願意給啊。

    縣衙不給錢的話,那麼很自然的林哲的目光就會落在這幫子大戶身上了。

    儘管心中已經知道自己有心無力,但是侯炳渠也得安撫眾多士紳,總不能讓他們認為自己是支持林哲的啊。

    當晚安撫過後,次日侯炳渠又是前往校場準備見林哲。

    這一次林哲倒是見了他,但是一開口就是跟侯炳渠打太極拳,滿口都是搜鋪長毛賊子,鞏固城防之類的話,渾然不提昨日恐嚇那些大戶人家的事。

    「現在局勢艱難啊,蘇省皖省丟城失土頻頻,其中不少都是城中賊子作亂,和城外敵軍裡應外合才導致城破人亡的,對此我們不能不警惕啊!」林哲誇誇而談:

    「如今城內混進了不少粵逆,更有少量心懷不愧的賊子,如果不把他們給肅清了,等到粵逆兵臨城下,到時候我們就被動了!」

    看著林哲一口一個賊子,一口一個粵逆,侯炳渠臉色雖然保持了身為一個官員的平靜,但是內心裡已經是開始叫罵了,要說城內有粵逆他是相信的,但是你要說城內的那些大戶人家裡頭有什麼粵逆這不是扯淡嗎。

    這年頭的士紳階層,尤其是讀書人階層對於太平天國是抱以絕對的反對態度,這裡頭不僅僅是因為太平軍喜歡每到一個地方就大肆屠殺士紳階層,也不僅僅是因為太平天國信奉上帝教,更重要的是:太平天國刪改四書五經,污孔孟毀孔廟拆學堂,。

    後者才是讓幾乎全國的讀書人都對他們保持反對態度的根本原因,你要改朝換代沒事,以夷入夏也沒事,只要能夠保持傳統儒家的超然地位,無數讀書人都會舉起雙手喜迎王師,嗯,哪怕是泥腿子的軍隊。

    但是你要顛覆傳統華夏,毀滅儒家,那麼你就是全天下讀書人的敵人。

    縱觀太平軍崛起到覆滅的十多年間,無數讀書人棄筆從戎,或者投入湘軍、淮軍或是自辦團練以抵抗太平軍,這在歷朝歷代的農民起義戰爭裡頭是獨此一家。

    要知道明末的農民大起義中,可是有不少讀書人投向了李闖,後期京城的高官重臣更是齊齊投降李闖,為什麼,因為李闖雖然是個流民頭子,但是人家也是尊重儒家的,後來滿清入關,一大批士紳投誠滿清這些異族人,很大部分的原因也是因為滿清是尊重並支持儒家的。

    唯獨這個太平天國遭到幾乎整個讀書人階層的反對。

    某種程度上來說,太平天國和清廷,漢族地主團練之間的戰爭,和階級矛盾以及政治主義矛盾都無關,這是一場非常單純的信仰之戰。

    這是一場傳統華夏文明和上帝教之間信仰之戰,而信仰之戰往往都是不死不休的。

    這一點也可以在清軍和太平軍的戰爭裡頭的一個現象得到體現:那就是清軍基本上不留太平軍俘虜。

    往往是抓到俘虜後就是直接斬殺掉。

    對於無數傳統儒家學子心中,洪秀全搞出來的所謂上帝教絕對是邪教,而太平軍是需要從根子上徹底剿滅掉的。

    當代洋人曾經評價:清軍不留俘的政策讓他們鎮壓太平天國的難度上升了無數個台階。

    當然了,太平軍也很少接受清軍的俘虜,對於那些戰敗投降的清軍往往也是直接一刀下去了。

    但是讓這個時代的洋人感到更奇怪的是:明明知道投降會被殺死,但是大部分的清軍在戰局不利的時候,他們不會死戰,也不會突圍。

    只會傻乎乎的放下武器,然後跪在地上哭喊試圖讓太平軍士兵饒他們一命。

    太平軍當然不會心軟,所以會毫不猶豫的殺死這些懦夫。

    現在林哲竟然說長興縣城裡的大戶,嗯,也就是士紳讀書人階層裡竟然混有長毛賊子,這不是扯淡嗎?

    然而侯炳渠雖然明明知道林哲說的都是扯淡,但是他卻是明白,這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林哲要的還是錢糧。

    這一場會談注定是沒有結果的,林哲和侯炳渠談了半個小時後就是離去了。

    當侯炳渠走了後,林哲面上依舊平靜!

    「吩咐下去,今天繼續搜捕行動,不過要注意分寸!」林哲說罷後道:「另外,以我的名義邀請城內士紳一同商討如何抓捕城內長毛賊子!」

    當天,餘姚縣勇營依舊在城內橫行,不過聲勢比昨天小了很多,也沒有做出太多過激的行為,畢竟林哲只是想要敲打敲打他們,並沒有打算做的太過。

    於此同時,林哲邀請城內士紳共商如何保城防,肅清城內匪患的請柬也是發到了城內各士紳大戶家中。

    當天晚間,林哲擺下了宴席,邀請城內數十家士紳大戶的家主或者代表人共進晚餐,只是這一頓飯讓那些士紳們吃的很不是滋味。

    在場的人都不是笨蛋,通過這兩天林哲的舉動他們已經是明白了,林哲就是要錢糧,而且還是公然敲詐的那種!

    很多人已經是想通了,既然林哲要錢糧,那麼就給吧,總比讓餘姚縣勇營的士兵天天上門騷擾來的好。

    不過給是給,但是給多少就是個問題了。

    眾人酒足飯飽後,林哲半天不提什麼錢糧的事,只是一味的說現在城防局勢嚴峻,長毛猖獗之類的話,聽的讓很多士紳都是心中不是滋味。

    最後還是長興史家的大公子史安進率先開口:「林大人率軍前來保我長興安寧,我等是心中感激不盡,我史家身為長興人,自當為大人保境安民出一份力,願獻五百兩以助軍資!」

    聽到這個五百兩,林哲眉宇微皺,他到長興雖然才幾天,但是已經收集了長興縣城這邊的大戶富家情況,雖然不說有多麼詳細或準確,但是大體情況還是瞭解的。

    長興史家,乃是和餘姚林家一樣,都是做生絲生意的,湖州乃是著名的生絲產地,所以不僅僅是史家,在座的這二十多家裡頭,有至少半數都是涉足了生絲生意。

    這個史家就是其中做的比較大的一家,財力不如林家這種巨富,但也算是富豪之家啊,家財少說也得上百萬。

    這樣的富豪之家竟然只拿了五百兩出來,難道真當他林哲是叫花子嗎?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3-22 22:00
第十六章 賊軍來襲

    而且這史家那麼多錢都只拿出了五百兩,這給在座的諸人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開頭。

    果然,史家開口給五百兩後,其他幾人也是相繼開口,但是一個個都是說三百兩,兩百兩,一百兩的,甚至有人喊出了五十兩銀子。

    這讓林哲很生氣,要是按照這種數字,一圈人下來豈不是連四千兩都不到?

    四千兩管個屁用啊,連他這個營的一個月維持費用都不夠!

    於是乎林哲瞬間臉色就是黑了下來,林哲可不管官場中人,他可沒有興趣和眾人玩什麼陰謀陽謀之類的,當即就是冷哼一聲,然後語氣冷淡道:「諸位的好意本官心領了,想必有了諸位的資助,正奮力捉拿長毛賊子的我營將士會很欣慰的,往後幾天的行動本官也就不用擔心他們的獎賞了!」

    林哲的話很冷淡,而且話裡頭透露出來了一個非常明顯的意思,那就是抓拿長毛的行動還將會繼續進行。

    長興有長毛的探子嗎?肯定是有的,但是林哲能抓到嗎?不太可能,但是為什麼還要繼續抓呢?

    這不明擺著和之前一樣,抓拿長毛只是一個幌子,後頭肯定還會繼續騷擾各家的。

    那史安進當即就是皺了皺眉,看來這個林哲的胃口比他想像的還要大,史家作為長興那邊領頭的士紳之家,來之前就已經是眾家通過氣了,面對林哲的敲詐,給錢是要給的,當時不能多給,眾人商定的是,數十家分攤,最後湊個四千兩銀子給林哲。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四千兩已經不算少了,難道還填不飽林哲的胃口?

    但是他那裡知道,林哲是要錢養軍,可不是為了自己貪污!

    要說中飽私囊這種事,林哲還真不屑於做,所什麼?他林家不缺錢,幾萬兩拿出來都不帶眨眼的。

    他要錢是為了養軍,而養軍是幾千兩銀子能解決問題的嗎,四千兩一個月的花費都不夠,今天他要是不從這群人裡榨出上萬兩銀子,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史安進皺眉,而其他人都是看著史安進,很明顯,這群人來之前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要看史安進的動作同進退。

    史安進腦海不斷思索著,憑心而論,他並不懼怕林哲,他史家也是士紳之家,老父親也是在朝為官的,而在浙江官場上也是有著眾多的關係,但是現在的這個林哲擺明了就是不想講什麼官場的套路,如果現在不屈服的話,這個林哲恐怕明天就會利用抓捕長毛的藉口對他們動刀子了,到時候鬧大了損失的還是自己,就算事後可以彈劾林哲也沒用。

    當即就是暗咬了咬牙道:「大人一心為民,草民佩服之極,我觀貴營將士衣帽尚缺,願意再捐被服銀一千兩,以壯貴營聲威!」

    果然史安進再一次開口後,其他人也是陸續開口,這個人說願意捐資被服銀五百兩,那個人說願意捐助糧草銀四百兩,又有人說願意捐獻藥子錢三百兩,用各種名目又是捐獻數百兩不等。

    林哲一邊聽著一邊默算,這樣下來,今天收穫萬兩銀子應該是不成問題了,所以他眉頭就是慢慢的舒展了開來,臉色也是散去了黑色出現了笑容。

    雖然說萬兩銀子對於林哲養軍而言也是杯水車薪,頂多也就是維持兩個月左右而已,但是林哲也知道不能把他們逼得太急,逼得太急人家不給了,自己總不能學太平軍直接上門抄家劫財不是。

    至於說以後的養軍費用,以後再說,辦團練養軍總是缺錢的,不可能說一天就解決未來所有的軍費問題,今天從這些人身上榨出了萬兩銀子的軍費,再加上之前紹興、杭州給的開撥費,以及黃宗漢承諾的每個月千兩銀子軍費,至少這未來三個月內是不用擔心發不出去餉銀了。

    接下來林哲就是轉變了先前的那種平淡神色,帶上了笑容,雖然說的還是城防,嚴防長毛探子之類的話,但是從他的語氣神態就可以看得出來,接下來的行動是不會繼續針對城內的富戶大家了。

    這也讓史安進等人心安不少,果然稍候的兩天,雖然餘姚縣勇營的士兵還在繼續搜鋪城內的長毛探子,但是已經是不再去騷擾那些士紳巨富之家了。

    心安之餘,那些大家族們也是相繼拿出了書筆寄出去了一封封書信,給朝中為官的家人或者其他有關係的官員,企圖讓他們去彈劾林哲,就連黃宗漢那邊也是收到了這樣的書信。

    不過黃宗漢看過這些書信後只是笑了笑不再理會,不就是在地上索要了萬兩軍資嗎,這不算什麼事,要想林哲能夠把團練帶出來,把長興守好,甚至來幾場勝仗的話,這沒有軍費支撐怎麼行?

    黃宗漢是知道林哲的這個營花銷極大,每月三千兩都打不住,而浙江官府這邊是沒有這麼多錢給林哲的,大頭的軍費都只能靠林哲自籌,怎麼自籌,還不是需要地方的士紳們多多出力了。

    換句話來說,實際上從一開始黃宗漢就是默認了讓林哲在地方上自籌軍費。

    當然了,林哲現在的動作有些大,自籌軍費是必須的,但是也不能和地方上的關係搞的太差。

    「到底是年輕人,做事欠了考慮!」黃宗漢想到這裡,當即就給林哲寫了一封短信,除了勉勵林哲守好湖州外,也是提出要讓林哲妥善處理和地方上的關係,別搞的太僵。

    林哲接到信後,也是明白了黃宗漢的意思,不過他並不在意。

    說到底,林哲就不是官場中人,更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的思維和當代的官場中人截然不同,他並不瞻前顧後,也不為所謂的仕途擔心。

    他林哲辦這個團練,不是為了當官,更不是為了剿滅太平天國,他就是來造反的。

    正所謂清穿不造反,菊花套電鑽。

    來到這時代後,認為老天爺既然然自己來到這個時代,那麼自己除了造反還能幹嘛?

    難不成拖著條辮子和這個時代的官員們玩勾心鬥角,玩一場所謂的官斗?或者去勾搭幾個滿清的格格?和那些阿哥們稱兄道弟?再對滿清皇帝納頭就拜?

    扯淡,他林哲就是來造反的!

    而且他也不擔心造反失敗後會怎麼樣,大不了他拍拍屁股跑到上海租界去,然後去出國繼續當他的富豪去,興許以後還能再從海外捲土重來。

    抱著這種想法的林哲行事上自然也就沒有了太多的顧忌,他甚至都懶得去考慮自己得罪了一圈人後怎麼善後。

    只要手裡頭的軍隊夠強夠多,他還用在乎其他人怎麼想?

    當然了,要想不用在乎其他人怎麼想,就得手裡頭的軍隊強悍了,所以林哲到長興撈了錢後就是和以往一樣,再一次醉心於訓練部隊以及擴充部隊上了。

    長興縣校場,這個校場以前駐紮了其他諸多清軍,但是現在已經被餘姚縣勇營給霸佔了,此時餘姚縣勇營的士兵們正在進行千篇一律的訓練。

    說起這個時代的部隊訓練,其實是非常單一而枯燥的,主要是進行隊列以及裝填的訓練。

    這個時代的火槍部隊玩的是排隊槍斃和刺刀拚殺,而這兩者對於部隊紀律的要求要求非常高。

    後世的現代部隊要求部隊擁有信仰,狂熱的戰鬥熱情,熟練的戰鬥技巧。

    但是對於近代部隊而言,要求其實只有一條:那就是紀律。

    近代部隊的最高境界就是把士兵們都訓練成機器人,不能有任何思想以及獨立自主想法,害怕或者狂熱都是不需要的,他們需要的是對命令有著本能的反應,哪怕是前面槍彈如雨,讓他們裝填就裝填,開槍就開槍,當軍官要求他們迎著子彈踏步上前的時候,也得麻木的一步一步往前走,能夠無視身邊戰友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用漢特‧威廉的話說就是:只有足夠麻木的士兵才是好士兵。

    現在林哲看著眼前這些正在列隊的士兵,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些士兵夠不夠麻木,冷靜,但是他卻是可以看到,他們列隊動作已經是像模像樣了。

    在那些軍官的指揮口令下,士兵們不斷的轉換各種隊形,從縱隊轉換到橫隊所需要的時間非常短,而且隊形絲毫都沒有亂。

    一旁的漢特‧威廉用著自豪的語氣道:「不管是紀律還是裝填速度,他們已經絲毫不遜於我見過的任何軍隊!」

    這句話有多少吹噓的成分在林哲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這支部隊看起來已經像模像樣了。

    就當林哲在漢特‧威廉的陪同下繼續觀察這場訓練的是,一名騎士從北面疾馳而來,看他的穿著就知道是清軍的一名偵騎,只見他進了城後,騎馬的速度絲毫不減,在人群擁擠的街道上依舊刺馬飛馳,嚇得街面上的眾人連忙退向兩邊。

    長興縣城並不大,很快這個騎士就是到了校場門口,不多時就是喘著粗氣到了林哲面前。

    聽罷偵騎的話後,林哲皺起眉頭:「北面十里發現太平軍的蹤跡?有多少人?是那個部分的?」

    說著後,他又是道:「先緩一緩,別著急,慢慢說!」

    那個偵騎年約二十左右,乃是餘姚縣勇營親衛隊裡的騎兵之一,土匪出身的他騎術了得,身手也非常不錯,親衛隊由於是林哲麾下唯一的騎兵部隊,所以日常的外圍偵查也就只能依靠他們了。

    那偵騎深呼吸了幾次後再道:「賊軍至少有五百人以上,打的旗號是『董』,具體屬於哪個部分因為沒抓到活口,暫時不明,不過他們中騎匪不少,另外有不少洋槍!」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3-22 22:00
第十七章 長興初戰

    五百人?這個數量可不少了,根據近年太平軍和清軍之間的戰鬥來看,只要這五百人是太平軍的正規主力部隊,那麼完全足以正面擊敗數倍的清軍。{中文}

    林哲雖然自負他麾下的餘姚縣勇營的訓練以及裝備以及營制都是超越這個時代的,但是他們畢竟沒有經過真正的戰鬥,訓練和裝備再好也只是一群新兵而已,沒有見過血他們能夠和久經戰陣的太平軍正面硬拚嗎?

    不過擔心歸擔心,但是林哲還是很快下達了部隊要做好城防工作的命令。

    不遠處的這支太平軍是直奔長興而來,自己也不能說打就不打掉頭就跑吧,丟了長興事小,反正他也不怎麼在乎,關鍵是如果不戰就逃,會極大的影響部隊的士氣。

    有太平軍直奔長興而來,這消息根本就瞞不住,林哲也沒有打算去隱瞞,當天城內的大量人開始出城,或是躲到鄉下去或者是逃的更遠。

    林哲也沒有對他們的逃亡進行阻攔,畢竟他自己心中都是打算著萬一真打不過太平軍,自己肯定是要帶著部隊轉身就逃的,到時候這些留在城內的百姓,尤其是士紳之家會非常悲劇的。

    不過,他雖然沒有全部阻攔城內居民逃跑,但是卻是藉著這個機會又敲詐了一筆,他命令把守城門的士兵對每一個出城的人進行盤查,那些害怕太平軍打過來的有錢人為了提前出城,自然免不了要給餘姚縣勇營一些好處,有些人為了逃命,甚至幾十兩銀子上百兩銀子砸過來。

    同時,林哲又下令徵調城內的青壯等協助守城,嗯,說的直白一些就是抓壯丁了。

    這些青壯雖然不可能用於和太平軍面對面的戰鬥,但是挖挖胸牆,扔巨木拋石塊澆熱油之類的還是可以用的,恩,必要時候還可以把他們當成阻攔太平軍腳步的炮灰,從而掩護林哲率領主力撤退。

    隨著太平軍即將抵達,長興這個小縣城瞬間就是亂套了起來,就連侯炳渠也是一臉慌張的找到林哲。

    「林大人,這可如何是,聽聞來的賊軍不下千人啊!」侯炳渠說話的時候都是帶著顫抖。

    由不得他不害怕了,身為長興縣城的縣令,這太平軍要是攻破了城,林哲可以拍拍屁股帶著部隊逃走,但是他侯炳渠卻是百分百得死啊。

    不是自殺就是被太平軍殺掉,而逃也得死,因為他一旦逃了,清廷肯定是毫不猶豫的拿他問罪,而是潛逃了,朝廷還會拿家人問罪,近年來因為城破逃走自殺的官員數都數不過來,不然你以為那些官員想要自殺啊,還不是被逼的。

    看著大失神態的侯炳渠,林哲心裡竟然生出了一絲同情他的想法來,只是這一絲同情很快就消失了。

    「侯大人,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做好城防,只要我們把自己的本分工作做好了,憑區區五百賊軍能奈我何?」林哲知道這個時候,得安撫好這個侯炳渠,畢竟他是長興的縣令,要守住長興,侯炳渠的配合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前頭已經下令徵召城內青壯了,而這些事情也還需要侯大人你出面安撫一二,另外後勤諸事也需要侯大人你擔起來!」林哲一邊說著一邊看著侯炳渠。

    經過林哲的這一番話,尤其是林哲表現出來的自信也是讓他受到了一定的感染,他是想著,這負責打仗的林哲都不怕,看樣子這城應該是能守住了。

    他可不知道,林哲的想法是先試一試,萬一真打不過,他林哲肯定是腳底抹油直接帶人就逃走了,長興的安危,侯炳渠的死活關他屁事。

    林哲新心裡頭的真實想法侯炳渠自然是不知道的,他還以為林哲和他一樣,都想要死守長興縣城呢。

    辭別了林哲後,侯炳渠也是行動了起來,別看他在林哲面前失態了,但是到底是一個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了,這表面功夫做的還是不錯的,面對縣衙的諸人以及士紳大戶們,說了多番讓眾人放心云云的話,同時又是安排人為城防的士兵和青壯們搬運物資,煮飯燒水。

    前有林哲的命令,後有侯炳渠的配合,這亂糟糟的長興局勢才算是初步穩定了下來,儘管這一天裡依舊很多人試圖出城逃走,但是總體上長興縣城還是正在穩步有序的進行防禦準備工作。

    次日上午,林哲就是首次看到了別人畏之如虎的太平軍,最先抵達的是數十騎太平軍的騎兵,這些騎兵並沒有直接衝上來,而是遠遠就停了下來,顯然是太平軍的前鋒偵查部隊。

    又過了一個時辰後,太平軍的大批步兵才是慢慢抵達,儘管只有五百人左右,但是排成隊形從城外緩緩靠近,依舊讓林哲感覺到了陣陣壓力。

    隨著太平軍緩緩靠近,林哲也是拿出了一個單筒望遠鏡進行觀察,望遠鏡中,這一批太平軍應該是他們的建制部隊,至少從穿著上比較統一,不像是普通的流民軍隊那樣雜七雜八。

    不過服飾相對統一,所用的武器卻是有些雜亂了,有些拿刀劍盾牌,有著拿著長槍,有些則是拿著火槍,各種都有。

    其中的火槍部隊比例不小,至少有近百人的規模,而火槍型號的話,雖然距離遠看不清楚,但是應該是鳥槍,也就是火繩槍。

    國內軍隊不管是太平軍還是清軍乃至淮軍,其所用的火槍基本上都是火繩槍,國內軍隊把西式的洋槍當成制式裝備是尚未出現的淮軍。

    先不論裝備,但是看這股太平軍的陣型隊列就知道,這不是什麼流民部隊!

    此時雙方軍隊對陣,也沒有出現什麼雙方主將出去單挑或者喊話之類的事,很快城外的太平軍就是開始緩慢前進,邁著平穩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城牆。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林哲也是可以從望遠鏡裡清晰的看見那些太平軍的裝束甚至表情了,他並沒有看到那些太平軍露出什麼害怕或者緊張的表情,也許對於這些久經戰陣的太平軍士兵來說,這攻城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而長興這樣的小縣城也許只要一次衝鋒城內的清軍就得逃跑了吧。

    可惜的是,他們遇上的不是普通的清軍,而是林哲的餘姚縣勇營。

    隨著太平軍距離越來越近,城頭上的餘姚縣勇營的士兵們也是臉上露出了越來越緊張的神色。

    而軍官們的神色也好不到那裡去,但到底是上過隨營學堂的軍官,聽漢特?威廉教課好幾個月的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決不能輕易動搖,軍官要是穩不住的話,下頭的那些士兵就更穩不住了。

    更別說,那些親衛隊的士兵都還在後頭盯著呢!

    親衛隊裡頭的半數都是原來林家護院,讓他們列陣打仗自然是不在行的,但是一個個身手了得,可是敢跟著王呂雲手持利刀玩衝陣的狠角色。

    尤其是那五六個悍匪出身的人更是殺人不眨眼。

    這樣的親衛隊不單單保護林哲的安全,更身兼偵查、督戰隊之類的角色。

    所以這些軍官雖然神色也害怕,打起來也有可能會動搖,但是打之前還是強自保持了鎮定的。

    對於手下的軍官以及士兵們的心理狀態是如何,林哲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心思去關注了,他密切關注著遠方的太平軍慢慢靠近。

    和他一切密切關注太平軍動態的還有漢特?威廉!

    隨著外頭那些太平軍越來越靠近,從一千米再到八百米,再到五百米,眼看著那些太平軍,尤其是前面那排扛著梯子的太平軍就要發起衝鋒的時候,漢特?威廉終於是放下瞭望遠鏡,然後俯身對林哲耳邊道:「將軍,可以讓士兵開槍了!」

    林哲當即輕輕的壓了壓手:「全軍齊射!」

    身後的傳令兵看罷,當即就是搖起了手上的旗幟,而城頭各處的軍官們看見林哲的令旗一動,當即就是齊齊大喊:「開火!」

    瞬間,部署在這一面城牆上的三個連的士兵們齊齊扣下了扳機。

    一陣陣響亮的槍聲響起,伴隨著槍聲,城牆上也是飄起了一陣白霧。

    隨著槍聲響起,城外的那些太平軍有些人嘴角泛起了譏笑:這些清軍果然不堪一擊,哪有那麼快就開槍的,這鳥槍射程不過百米左右,而且就算是百米那命中率也是低的嚇人,而現在他們四五百米的距離就開火了,那子彈能打過來嗎?

    很快,身邊的那些戰友就給了他們答案。

    只是一輪排槍,而且還是至少四百五十米以外的排槍,就有將近數人倒下了。

    儘管倒下的人只有數個,但是依舊引起了諸多太平軍士兵的驚駭,他們都是老兵了,對鳥槍的射程清楚的很,他們原本以為一直到城牆下才有可能會遭到排槍的射擊,但是沒有想到現在就遭到了排槍的射擊,而且還真被他們打死打傷了多人。

    這怎麼可能?

    這可是至少四五百米啊,他們怎麼能夠打的那麼遠?

    難道是他們瞎貓撞上了死耗子?只是狗屎運?

    很快,他們就知道,這並不是對面的餘姚縣勇營走運,而是事實。

    太平軍繼續前進,倒下數人並不足以讓他們停下腳步,在那些頭目的指揮下,太平軍繼續前進。

    但是很快,餘姚縣勇營的第二輪齊射又來了!

    第二輪結束不久,第三輪又來了!

    儘管因為距離過遠,命中率不高但是兩百多支的齊射依舊足以每次造成約數人的傷亡,數次齊射加起來已經擊中二十多名太平軍士兵。

    眼看著有二十多人倒下,領隊的太平軍將領終於是察覺到了不妙,迅速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看著太平軍退了,城頭上立即傳來了一陣陣歡呼聲,那些士兵們更是滿臉的興奮,他們甚至還沒有看清對面太平軍的臉呢,只是按照軍官的指示照著太平軍的隊列對槍,但是那些太平軍卻是一個接著一個倒下,現在更是直接撤退了。

    原來,打仗也沒有多麼可怕嘛!

    而林哲看到太平軍撤退了後,他也是露出了微笑,戰爭比他想像的要簡單。

    但是很快他就會知道,戰爭比他想像的更加困難,更加殘酷!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3-22 22:00
第十八章 黎明危機

    董陽紅一臉深沉的看著遠方的長興縣城。他是廣西人,乃是洪秀全起義後第一批參加起義的老人了,這幾年來積功慢慢陞遷,一直到了現在的旅帥,麾下有將士五百多人。

    他農民出身,不識字,也不懂什麼大道理般的戰術,他帶兵打仗都是靠著自己多年的經驗,多年的戰爭經驗裡,他非常清楚清軍是什麼貨色,堂堂對陣的時候,清軍興許還能放幾陣排槍和弓箭,但是往往自己帶著人一沖,對面的清軍十有八`九都是要潰散的。

    而清軍的火槍射程頂多也就能打一百米左右,至於弓箭就更近了,準頭和威力都不怎麼樣,就算是偶爾碰上了清軍用洋槍,那些洋槍的射程也不會比鳥槍遠多少,唯一能夠遠一些的就只有那些抬槍或者是碗口小炮了。

    然而剛才那一刻讓他卻是有些疑惑了,對面的清軍裝備的火槍數量出乎他的預料,而更關鍵的是,對面清軍的火槍射程遠的出奇。

    竟然在四五百米的距離就開槍,而更讓他驚駭的是,他們的開火竟然接二連三取得了命中。

    方才的進攻裡,自己的士兵都沒有發起正式的衝鋒呢,就在前進的道路上損失了至少二十人。

    這讓他非常惱火!

    但是惱火的他卻是沒有失去理智,從出發陣地到城牆下,少說也有三四百米,如果硬頂著他們的火力往前衝,這估計還沒城牆下呢,就會損失過半,這樣的話仗也就不用打了。

    所以他壓下了自己的怒火,及時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既然第一波攻擊拿不下來,而且對面的清軍射程遠的出奇,他一時半刻也是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只能是先穩住,然後在圖謀下一次的進攻。

    董陽紅這樣想,很快這些太平軍就是停下了進攻,並在城外兩里之外安營,同時也是派出了士兵到附近砍伐樹木用於就地打造登城所用的各項器具,此外他的那支騎兵也是散了出去,一方面是擴大偵查範圍,另外一方面也是就地徵集糧草。

    城外的太平軍不攻反而是紮營下來,這讓城頭上的林哲也是眉宇微皺。

    他還想著如果對面的太平軍再來進攻幾次,自己的部隊依靠米尼步`槍的射程足以把他們一一射殺在城牆下。

    但是這種想法還是太過於一廂情願了,對面的太平軍又不是傻子,他們第一次衝鋒就受到了傷亡,立馬就是停下了進攻。

    對此,林哲轉頭對漢特‧威廉道:「威廉,對現在的情況,你怎麼看?」

    漢特‧威廉也是皺眉,這些太平軍的警覺性比他想像的還要高一些,早知道他剛才就應該把太平軍放近到三百碼的時候再下令部隊開槍的,那樣的話不說留下全部太平軍,但是至少也能夠留下他們四分之一的人吧!

    現在這個情況,如果漢特‧威廉率領的是英軍部隊,他二話不說立馬就帶著部隊直接出城迎戰了,但是他非常清楚,林哲手下的部隊並不是英軍,那些士兵只是一群訓練了幾個月,頭一次參加戰爭的新兵而已,並不是征戰多年,訓練有素的英軍士兵。

    直接帶著他們出城野戰,到時候恐怕很難保持現在的狀態了。

    出於謹慎,漢特‧威廉對林哲建議道:「我建議我們繼續保持現在的防守狀態,我們有城牆作為依靠,而且我看敵軍也沒有火炮,他們想要單純憑藉步兵擊敗我們是不可能的事!」

    現在交戰的雙方都沒有什麼火炮力量,對面的太平軍算得上是孤軍深入,而且人數也不多,自然不太可能有火炮的。

    餘姚縣勇營裡倒是有一個炮兵連,裡頭有著三門小炮,但是那三門小炮只是那種碗口小炮,而且至少也有幾十年歷史了,威力小不說,射程才幾百米,連米尼步`槍都不如。

    剛才這三門就是沒有開火,不是不想開火,而是射程就那麼點,四五百米的距離就開火根本就沒用,至於說近距離開火,人家太平軍還沒走到呢,就被米尼步`槍給擊退了。

    這就是米尼步`槍出現後舊式前裝滑膛火炮的尷尬了,尤其是對小口徑前裝滑膛火炮而言更加尷尬。

    自從米尼步`槍普及裝備各國後,由於米尼步`槍的遠射程直接促進了火炮的革新,在五十年代末期到六十年代期間,以往的那些六磅、九磅火炮迅速失去了往日的風采,美國內戰期間南北雙方都是大規模普及十二磅的拿破崙炮,同時線膛炮也是大量裝備。

    同時期的英軍更是研發並裝備了後裝線膛炮,也就是阿姆斯特朗炮,並在第二次**戰爭中運用到中國戰場上。

    雙方都沒有什麼火炮,這就讓太平軍要想攻克長興,就只能依靠傳統的步兵爬牆、肉搏了。

    這樣一來,在城牆上以逸待勞的餘姚縣勇營士兵們就能夠在太平軍衝鋒的路上持續射擊,到時候估計太平軍還沒有走到城牆下就死光了吧!

    漢特‧威廉是這樣想的,但是很明顯對面的董陽紅不是這樣想的!

    次日一大早,林哲就是在睡夢中被人緊急叫醒。

    「大人,敵軍從南城發起進攻了!」傳令兵滿臉驚慌的說著。

    林哲一聽也是一愣,他們從南城門發起進攻?

    他們不是在北邊嗎,什麼時候跑到南邊城牆去的?

    連忙起來,穿上衣服匆匆洗了一把臉後,他就是看到了漢特‧威廉和王呂雲等人已經齊齊到了,很明顯傳令兵叫的人不止他,還有營內的其他高級將領。

    「怎麼回事,說仔細了!」林哲沉下了心,然後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

    「那些太平軍賊子昨夜肯定是偷偷繞過了我們的城牆,然後跑到了南城門,我們在那裡只有第六連百人不到,恐怕難以支撐啊!」說話的是王呂雲,他雖然不是職業軍官,但是也能夠看得出來的南城門那邊情況有些緊張了。

    整個長興城裡,直接以及間接參與守城的人將近兩千人,其中的主力自然是餘姚縣勇營。

    作為主力守城的餘姚縣勇營一共六個連,其中三個連就是被部署在了北面,其他三面城牆各一個連,此外那個炮兵排也是被部署在北面城牆上,此外餘姚縣勇營還有大約三百人的長夫。

    這些長夫雖然說都是平頭百姓,但是經過將近半個月的磨合,承擔一些輔助任務還是可行的,至少比臨時徵集起來的城內青壯好用的多。

    只是守城的人說上有將近兩千人,但實際上能夠上城牆殺敵的只有那五百多名餘姚營士兵。

    而之前由於太平軍是從北面直撲而來,所以就把半數的兵力,也就是三個連部署在了北面城牆上,至於其他三面城牆都分別只有一個連的兵力。

    如今太平軍的主力突然轉移到了南面城牆,並在黎明時分就發起了猛攻,這讓城內的守軍相當被動。

    林哲知道前頭的戰況緊急,當即就是下令:「立即命令第二連增援南城牆,第三連和第四連選派兵力支援南城!」

    就當林哲緊急抽調兵力增援南城的時候,南城門。

    石琅翼看著遠方城下不斷衝過來的太平軍士兵,心中已經是驚駭無比了,昨天北城的戰鬥他並沒有參與,但是後來也是看過了那邊的戰鬥簡報,根據簡報上來看,太平軍的進攻是無力、鬆散的,只是稍微沖了一次就死傷二十多人,然後就是停止了進攻。

    但是今天,城外死傷的太平軍至少已經超過了五十人,但是他們依舊前仆後繼的朝著城牆發起衝鋒,他們邁過戰友的士兵,端著刀劍或者火槍、弓箭朝著衝著,絲毫不顧忌身邊的戰友不斷的倒下。

    看見對面的太平軍如此凶悍,石琅翼這個首次參加實戰的書生軍官心中不駭然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是一遍又一遍的喊著:「裝填,射擊!」的命令,試圖讓麾下士兵的這近百支米尼步`槍發揮出最大的火力來,把敵人的衝鋒攔截在路上。

    但是對面的那些太平軍顯然也是知道了長興縣城裡的那些清妖們的火力兇猛,他們是在四百多米外就是發起了衝鋒,而是和以往一樣慢慢走到一兩百米之外再發起衝鋒。

    同時,前排的那些太平軍還推著厚木板等盾牌擋子彈,這些臨時用厚木板等做成的盾牌在中近距離上自然是不可能攔下子彈的穿透,但是在遠距離上效果還是有一些的,有效的減少了在遠距離上的死傷。

    當那些太平軍衝到了一百多米距離後,那些鳥槍手也是朝著城頭上開槍,一些弓箭手更是靠近到數十米的距離上朝著城頭射擊。

    雖然這些太平軍的火槍手、弓箭手抵近射擊後死傷慘重,但是也給城牆上的第六連士兵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尤其是那些弓箭手,準頭極好,往往是彎弓一箭射上來,就會有一名第六連的士兵死傷。

    在這種情況下,石琅翼大喊著:「優先射擊那些火槍手和弓箭手!」

    他在這個時候做出這個戰術選擇並沒有錯,但是現在城外發起衝鋒的太平軍可不止有火槍手以及弓箭手,還有更多手持刀劍,扛著長梯的肉搏士兵。

    當第六連的火力傾向於城外的那些太平軍火槍手、弓箭手的時候,這些火槍手和弓箭手固然是接二連三的倒下,但是那些肉搏士兵們卻是趁著這個機會衝了上來。

    下頭的一個長的低矮卻是極為粗壯的太平軍士兵把坑著的梯子搭上城牆上,他直接口含厚背大刀,然後雙手雙腳就是攀上了梯子,如此一個靈活的猴子一樣快速往上竄。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3-22 22:00
第十九章 主動追擊

    城牆上的一個第六連的排長看到了這人,當即口中大喊:「快砍掉梯子,放巨木滾石!」

    但是他雖然這樣喊了,旁邊幾個扛著圓木的壯丁卻是臉色慌張的站在原地,死活都不敢上來。中文網

    看見如此,他大步上前,直接搬起城頭上的一塊石頭,然後狠狠的朝著梯子上扔了下去,近百斤的石頭順著梯子滾下來,只聽那名正在攀爬的太平軍士兵發出一聲慘叫後,就是從半空中摔了下去,不僅僅是他,他身後的幾個正在攀爬的太平軍士兵也是先後摔了下去。

    同樣的情況還發生在城頭的另外幾處,儘管有數張梯子被搭了上來,但是成功上牆頭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而這個時候,石琅翼也是發現了城牆下的危機,同時原來在遠處和他們對射的數十名太平軍火槍手、弓箭手也差不多死傷殆盡了,所以他當即下令轉移火力。

    隨著火槍的一陣又一陣齊射,城牆下的那些太平軍士兵往往是還沒有靠近城牆,就是成片成片的倒。

    當城牆下發生激戰的時候,遠方董陽紅一臉憤怒之色的看著,在他視線裡,他的士兵正在不斷的倒下,這攻城前後不過兩刻鐘,但是至少已經近百人死傷了,這樣的傷亡對於董陽紅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昨一戰,他就已經知道城內的清妖不好啃,所以他試探進攻了後就是停止了進攻,用了一晚上造了諸多盾牌和梯子,同時還趁著夜色把主力部隊轉移到了南城門來,試圖打這裡一個突襲。

    進攻剛開始的時候他也的確發現南城門這邊只有百人不到的清妖,而他手上可是足足有將近四百人,所以他毫不猶豫的下令全軍發起了猛攻。

    在他看來,長興城內的清妖雖然火槍犀利,但是只要自己的部隊爬上去牆頭,那麼勝負就能夠見分曉了。

    他預測的不錯,實際上餘姚縣勇營作為一支標準的新兵部隊,完全沒有經歷過實戰,這能夠躲在城頭上打排槍就算不錯了,真要讓太平軍那些肉搏老兵登上牆頭,等待餘姚縣勇營的就是一場慘敗。

    但是董陽紅雖然抱有了這種寄望,但是他實在沒有想到長興縣城裡的這些清妖火力竟然犀利到如此地步。

    他的部隊從四百多米開始發起衝鋒,還沒有衝到城下就已經倒下了五十多人,而到了城牆下的戰鬥雖然只持續了短短數分鐘不到,但是他的火槍手以及弓箭手就已經損失殆盡,現在那些擁擠在城牆下的士兵們就更是直接暴露在敵軍火力面前。

    這一場進攻敗了!

    董陽紅深深的嘆了口氣,這長興,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難打的多!

    該死的,那裡冒出來這麼一股那麼難纏的清妖了,雖然還不知道他們的肉搏能力如何,但是他們的火槍實在太犀利了,這還沒沖上去自己的人馬就倒下了這麼多,這仗還怎麼打?

    對於董陽紅來說,今天的戰鬥比昨天的更加讓人覺得驚駭,昨天的一番試探就已經讓他知道對面這些清妖的火槍犀利了,但是今天他更是直觀感受到了對面這些清妖的火槍犀利,按照他們的火力,自己的人馬要沖上城頭的話,少說也得丟下好幾百人啊。

    現在對於現在的損兵折將很憤怒,但是作為一個打仗多年的老將領,他也知道,今天的戰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進行下去了,所以他命令傳令兵吹響了撤兵的號角。

    當林哲帶著第二連急急忙忙抵達南城門的時候,看到的場景讓他有些意外,原本他以為南城門這邊已經陷入困局,說不定敵人都已經登上城頭了,但是到了南城門後才發現,戰鬥似乎已經結束,城頭上的第六連雖然有不小的傷亡,但是他們依舊守住了城牆。

    而再看城外入眼望去儘是屍體,城外的空地上,倒滿了太平軍的死傷者,有些已經死去,而有些則是受傷發出了**聲,粗略一數,城外怕是有至少近百死傷者吧。

    哪怕是昨天已經經歷過了一場戰鬥,但是今天看到城外滿地的死傷者林哲還是忍不住駭然。

    「翔之,打得好……」林哲是一邊心中驚駭一邊露出讚許的神色。

    石琅翼此時還沒有從剛才的緊張裡緩過來。

    實際上他比林哲更加驚駭!

    和餘姚縣勇營的其他軍官一樣,他石琅翼之前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書生,儘管從小到大都有著仗劍平天下的這種書生理想,但是真正對上了戰爭,他實際上還是沒有把自己的身份轉化過來的。

    方才面臨太平軍的猛攻,他只能是古板的按照漢特‧威廉教授的戰術指揮作戰,命令士兵們開槍,再開槍!

    他手中的刀沒有沾過敵人的鮮血,甚至敵人都沒有靠近過他,然而當城頭上的硝煙散去,看著外面倒了一地的太平軍死傷者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剛才做的已經不是紙上談兵,而是實戰了。

    看著石琅翼面色有些異樣,林哲又是走進了兩步:「翔之,你還好吧?」

    這個時候,石琅翼才回過神來,當即恭敬道:「稟道憲,職部安好!」

    林哲對他的失神表示理解,任憑誰第一次上戰場,而且還一次性就殺傷近百人的時候,也是很難保持平靜的。

    他只是走進了兩步,然後拍了拍年紀比他還大兩歲的石琅翼的肩膀:「今天你的第六連打的不錯,賊軍退走,你當即首功!」

    對於這預料之外的勝利,林哲自然不會吝嗇自己的嘉獎,只要手底下的軍官能夠不斷打勝仗,他就能夠一直保舉他們陞官發財。

    聽到林哲這話,石琅翼的神色也是變得興奮了起來,陞官發財啊,誰不喜歡!

    此時,漢特‧威廉也是及時上前,然後低聲對林哲道:「將軍,現在敵軍的士氣已經陷入崩潰的邊緣,我建議我們主動出擊,爭取把他們徹底擊潰!」

    林哲聽罷面露謹慎道:「主動出城野戰?可有把握?」

    漢特‧威廉道:「如今敵軍不僅僅損兵折將,遠程兵力損失殆盡,而且他們的士氣已經非常低下,只要我們小心謹慎,足以利用我們步`槍的射程優勢徹底擊潰他們!」

    和漢特‧威廉工事數月,林哲知道這個漢特‧威廉在軍事上算得上一個謹慎的人,之前太平軍剛來的時候,這個漢特‧威廉就是建議他被動守城,以減少不必要的風險。

    如今他建議自己主動出城,應當也是認為有把握出城野戰也能夠擊敗外面的那些太平軍的。

    林哲聽罷後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了看其他幾個連長,其中的石琅翼神色有些興奮,估計還想著戰後的陞官發財吧,而第二連的連長許鵬安則是面帶激動,也許是覺得出城一戰能夠讓自己立下巨大的戰功吧。

    沉默了片刻後,林哲深吸了口氣道:「傳令整軍,出城進攻敵軍!」

    隨著林哲的命令傳遞下去後,餘姚縣勇營的士兵們迅速在各連的連長以及排長們的帶領下整合。

    僅僅半個小時之後,南城門外,餘姚縣勇營的五個步兵連就是相繼出城。

    餘姚縣勇營的組建、訓練過程中漢特‧威廉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漢特‧威廉完全是把餘姚縣勇營當成了一支黃皮膚的英軍進行訓練的,所以也就導致了餘姚縣勇營各方面的營制條例以及戰術上和當代的英軍非常相似。

    比如說當代很多人都認為法國人採用的縱隊加散兵線的戰術是最先進的戰術,但是當代的英軍依舊頑固的使用橫隊戰術,這也就導致了餘姚縣勇營在漢特‧威廉這個前英**官的影響下,也是頑固的使用橫隊戰術。

    出城的五個步兵連剛出城,就是相繼列成的橫隊,然後在軍樂隊的鼓點聲中一步一步前進。

    步兵連的後方,乃是林哲親自率領的親衛隊約二十多名騎兵。

    鼓點聲和橫隊的隊形,很容易就讓人誤會為這是西方國家的軍隊,當然,前提是你不要去看這些士兵身上富含滿清特色的軍服,也不要去糾結他們頭上被包起來的辮子。

    實際上,餘姚縣勇營和英軍等西方列強軍隊還是有著極大不同的,首先,各國的一個步兵營中,不管是六個連還是八個連還是十個連的營,都會有一個擲彈兵連以及一個獵兵連(散兵連)。

    普通的線列步兵連裝備射程和精度都較差的滑膛槍,而獵兵連則是裝備射程和精度較遠的步`槍,以線膛步`槍進行遠距離殺傷為主。

    然而在餘姚縣勇營裡頭卻是沒有這種情況,因為他們裝備的步`槍清一色都是米尼步`槍這種線膛步`槍,米尼步`槍的射程幾乎數倍於滑膛步`槍。

    而這樣也就帶來了一個步兵戰術的變化,那就是餘姚縣勇營根本就沒有必要說專門成立獵兵連,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六個步兵連都算得上是獵兵連。

    此外,餘姚縣勇營喲由於規模過小,騎兵和炮兵的規模都太小,騎兵就只有一個二十多人的親衛隊而已,至於炮兵更是只有三門到目前為止一炮都沒有打過的小炮。

    可以說,在目前的餘姚縣勇營裡頭,炮兵和騎兵的力量是可以忽略的,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步兵,而這個現象對於當代的西方軍隊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h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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