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紅顏白髮，依舊笑
在這片宛若世外桃源的小山谷中，只有我和她兩個人，坐在湖邊，說著以前在這裡的事情。
在這裡坐了很久，直到太陽落山，夕陽西下，餘輝灑在我們的身上。
「苗陽！」她看著我，眼神柔情似水，說道︰「咱們結婚吧！」
「好！」我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點頭答應。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說道︰「在這裡住幾天，等回去之後，跟家裡人說說，然後通知一下親朋好友，我們」
「不！」何靜打斷了我的話，輕聲說道︰「我不想離開這裡，咱們就在這裡舉辦婚禮吧！不要邀請任何人，只有我們倆！」
我看著她。目光中泛起柔情，輕輕的點點頭，說道︰「好，只要你高興，什麼都依你！」
我看看湖邊，輕聲道︰「兩個人的婚禮，再怎麼樣簡陋，也得有一座新房吧！這裡什麼都沒有，看樣子我得親手蓋一座嘍！」
「我陪你一起！」何靜的興趣很大，興高采烈的說道。
這裡沒有什麼太過結實的樹木，但是這難不倒我，我直接返回試煉之地。從那邊運來了大批的木材。而山石之類的就在這裡就地取材，很是便捷。
我在試煉之地中找到了一位元門弟子，吩咐他回宗稟告宗主，準備一些婚禮必備的東西。何靜想要成婚的念頭完全是突發奇想，我也沒有什麼準備。
雖然是兩個人的婚禮，雖然她不介意婚禮的簡陋。但是我不可能到時候什麼都不準備的。
我忙碌著劈木頭砍石頭建造房屋，搞得那黑色長刀對我有點哀怨了，不過這時候也只能稍稍安撫一下它，讓它忍一忍。
動作很快，幾天的功夫就弄好了新房，雖然造型不是怎麼好看。但是絕對很結實。
何靜在山谷中採摘來了一些花，點綴我們的新房，看起來她是真的很高興。
元門弟子把我的話傳進了宗門，我的那點要求對於元門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很快準備妥當，送進了試煉之地中。宗主和幾位長老也進入了試煉之地，一副想要參加我婚禮的架勢，我直接婉拒了。
現在，我和何靜只想兩個人待著，靜靜的享受著二人世界，不想讓任何人來打攪我們。
準備的那些東西都是新房裡的必需品，我直接帶回了那小山谷。
一切佈置妥當之後，點上紅燭，我和何靜換上新衣，拜了天地，一切從簡。
跪拜天地之後，我從口袋裡摸出一枚戒指，在何靜驚喜詫異的目光注視下，給她戴在了無名指上。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霸道的對她宣佈了所有權。
她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又是中式，又是西式的，這婚禮也太胡來啦！」
我摟住她，笑著說道︰「一切從簡。只有咱們倆，無所謂了。不管怎樣，反正只要你開心就好！」
她反手抱住我的腰，臉貼在我的胸口，輕聲說道︰「謝謝！」
「從今以後就是兩口子了，說話別那麼客氣。感覺怪怪的！」我輕笑著說道。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她瞪眼叉腰，做出一副高傲的模樣，說道︰「小陽子，去給本宮打洗腳水！」
「喳！」我笑著回應一句。
「哈哈哈」我和她笑成一團。
從這一天開始，我們就把這裡當成了我們的家，我們兩人的家。
從這一天開始，我們不再關注外面的事情，完全的與世隔絕。
閒來無事就釣魚摸蝦，偶爾會在湖中嬉戲，看日出日落，看滿天繁星
日子一天天過去，具體過去了多久，我也沒有細心去計算，只知道差不多已經在這裡待了大半年了。
隨著那一年的期限越來越近，我能明顯感覺到何靜身上的那股死氣越來越重，她的精神狀態也很不好，每天必須要睡上很久。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每天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生命力流逝，但是我卻沒有力量去阻止，那種感覺很無力。
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我們珍惜彼此的一分一秒。
某一天的清晨，她悠悠醒來，身體變得很虛弱了，我扶住她，小心翼翼的攙扶她走出房間曬太陽。
「我的臉色是不是很難看？」她的面色蒼白，沒有什麼血色了，精神萎靡，顯得很憔悴。
我忍住心中的那種刺痛，勉強微笑著說道︰「沒有，很好看，在我眼中你最美！」
她虛弱的笑了笑，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陽，又看了看小山谷中的一切，然後將視線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走了之後，你會想我嗎」她的目光不再清澈。而是出現些許的渾濁，似乎沒有了光芒，彷彿她眼前世界的一切都已經模糊起來了。
這句話，讓我心中的刺痛更重了，抱著她，淚水滑落。
「不要哭」她抬起了手。輕輕的擦拭我臉上的淚水。
「我很開心，能遇到你」
「我只希望，轉世甦醒之時，我們還會在一起」
「苗陽，最近我時常做夢，夢裡我與你都變成了普通人。我們從相識到相知，從相知到相戀。我們組建家庭，有自己的孩子」
何靜喃喃，她眸中的光彩漸漸退去，生命之火在這一刻開始了最終的消散。
她整個人迴光返照，似在這一剎那。將最後的生命全部綻放。雙眼猛地綻放出明亮的光彩，其中帶著一如既往的柔和，更有強烈的不捨。
她不捨這裡，不捨得我，有太多的留戀，有太多的記憶，這些她捨不得，她想陪伴我一生，可如今卻做不到了。
「苗陽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未來某一天，我轉世甦醒時，你一定要在若你不在，我願永生永世，沉淪不醒！」何靜喃喃，雙眸中的光芒漸漸暗淡，抬起的手似失去了力氣。
就在她的手落下的那一刻，我輕輕的抓住了她的手。目光深邃，帶著悲傷、柔和的目光看著她。我的另一隻手，在這一刻按在了何靜的背上，將自己的生機轟然湧入何靜的身體中。隨著這股生機的湧入，我的頭髮在這一刻，正在不斷的由黑變白。
這個舉動，生生的將何靜即將消散的生命多停留一下，讓她在人間多呼吸幾口這裡不捨的氣息，她的眸中再度閃過一道光芒，看著我。
「讓我走吧」她虛弱的喃喃。
我不能鬆開手，不斷的往她體內輸送生機，不讓她消散。
我們兩人的頭髮都已經變成了蒼白之色，只不過我容顏未改，而她的容顏正在漸漸衰老。
一年之期已經到了，秦廣王的手段在她身上已經失效了，她的身體已經開始老化了。
我抱著她，她的頭靠在我的胸口，她看著我。彷彿要將我的身影烙印在自己的魂中，讓輪迴無法磨滅，讓忘川的水也無法帶走，讓孟婆湯也不能遺忘。
我的白髮飄搖，生命力不斷的融入何靜的身體中，何靜在我懷中，一樣白髮飄揚，在那髮絲的間隙裡，露出的滿是皺紋的面孔，彷彿蘊含了聖潔的光芒。
紅顏白髮，依舊笑！
我也在微笑，唯有心中的悲傷。濃郁到了極致之後，在雙眸之中，只剩下那深深的一望。我知道，只要我鬆手，她就會消散。
從此天人永隔，要從生生世世裡，尋找她的轉世。
「生生世世，姻緣線牽，無論生死，永恆不斷！」我輕聲說道。
我懷裡的何靜，聽到這句話之後，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生生世世。無論生死，永恆不斷」何靜喃喃，看著我，眼角流下淚水，這淚水劃過她的臉頰，消失在皺紋之中。
容顏易老，情絲未斷。
她笑了，那笑容落在我的眼中，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微笑。我的眼中，看到的不是蒼老，不是白發，我不在乎容顏。不在乎一切，在乎的只是何靜這個人。
「送我去輪迴」何靜柔聲開口。
「成為了你的妻，我已經沒有遺憾」
「鬆開手讓我走吧！」
我的眼楮紅了。
她的右手顫抖的抬起，撫摸我的面孔，輕聲喃喃時，驟然間，她的眸中露出了明亮的光芒，彷彿再次迴光返照，她在這一剎那，竟自行斷了心脈。
她不願我再送出生機，她不想我受到難以恢復的損傷，她不想我的頭上出現更多的白髮。
「不！」我身體猛地一顫，咆哮嘶吼。
何靜看著我，看我最後一眼，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她的眼角，留下了最後一滴淚。
在這滴淚劃過臉頰的剎那，她的身體在我懷中消散了，化作點點晶光，飄散開來。再也無法阻攔那滴眼淚的落下，這滴淚，落在了這片山谷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