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清隱龍 作者:心淨 (連載中)

 
regn13 2018-5-1 00:34: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82 97417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37
150 回國

    “祖宗啊!肖先生您這是怎麼弄的?我這還一個勁的勸您留頭髮呢,怎麼又短了?還有龍爺,您怎麼來了一個大禿瓢?”塘沽同知周明奎站在碼頭上眼睛瞪的比牛眼睛都大。

    他怎麼可能不驚訝,肖樂天人家有一個美國公民的身份,大清還沒法強逼著留辮子,但是龍爺和他的那些手下可是妥妥的大清的子民啊,怎麼全剃光頭了。

    肖樂天下意識的摸了摸頭上的小板寸頭,再看看身後龍爺和那些護衛們的光頭當場就笑了,這股剃頭風氣還是在那霸血火一夜裡流傳開的呢。

    當時肖樂天他們製作了大量的莫洛托夫雞尾酒,再加上整個那霸城日本人殺人放火,可以說整場戰鬥都是在兇猛的火場中進行的。清朝人留的辮子實在是太麻煩,稍有不慎辮梢就被點燃,就連龍爺那樣的高手都未能倖免。

    最後龍爺一發狠,居然把辮子給割了,而當時熱血沖頭的年輕人們,也都顧不得什麼王法,在肖樂天的鼓動下一個個都割了辮子,這就是光頭的由來。

    “呵呵,別提了,還不是在那霸跟那些日本人幹的時候讓火給燒的,您是不知道啊,那霸那一晚上火光衝天,半座城都燒光了,別說辮子了日本人連褲子都給燒光了……哎哎,周大人啊,您是不知道啊,大火燒的日本娘們光著腚就滿街跑啊,晃的我眼睛都花了……”

    肖樂天一幅不正經的樣子,而且還跟周明奎勾肩搭背一臉壞笑,這場景讓碼頭上不認識他的人驚訝不已。可是等他們知道這就是幾個月前血洗塘沽城的‘罪魁禍首’肖樂天之後,人們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半步,不少人後背汗毛都立起來了。

    “乖乖啊,這就是塘沽人嘴裡說的殺神啊,同知大人在他面前都跟三孫子一樣,除了賠笑都沒別的表情了……”

    “噓……小聲點,肖樂天可是樂天洋行的真正大老闆,你丫的不想討生活了?樂天洋行已經一統塘沽商圈了,你說哪家買賣不得從人家樂天洋行裡借錢……”

    “沒錯,這可是咱們惹不起的人物,四里八鄉不是都傳言那個吃人的工業特區就是這個人帶來的,到時候築起高牆裡面養的都是惡鬼,你敢不聽話丟進去就被生吃了……”

    碼頭上的這些愚民們,現在已經把肖樂天和惡魔劃等號了,嚇的一個個低頭幹活連看都不敢看他。

    跟隨周明奎一起來接肖樂天的還有范鐮掌櫃的和塘沽地頭上其他有名有姓的大老闆,這些人都是在塘沽暴亂中被肖樂天降服的,現在一個個看著肖樂天跟避貓鼠一樣。

    “肖先生揚威海外,平定一國之都,此乃曠世奇功啊,先生封侯有望,封侯有望啊……先生威武,今天中午望海樓上大家集體做東給先生接風洗塵……先生於海外大漲我中華的威風,我們眾商無以為賀,湊了十萬兩現銀,請先生賞收……”

    碼頭上二三十號凍得搓手搓腳的掌櫃的,七嘴八舌的向肖樂天道喜,這恭敬勁都快趕上孝敬老丈人了。

    開始肖樂天還沒怎麼在意,不過一聽有十萬兩拿當時就站住了“那個……牛掌櫃啊,你們這是發財了?債都沒還清呢就能湊出十萬兩銀子出來?手筆好大啊……”

    四海商號的牛掌櫃笑的都沒眼睛了,他走出人群一個千打在地上“回肖先生,還不是承您的恩典,現在北方商圈誰不知道您是騎著黑虎的財神爺,無論放多少錢就收一成利錢,而且還不搞利滾利那一套,我們現在買賣比以前搞大了好幾倍,這都是託了您的福氣啊!”

    牛掌櫃的說的是掏心窩的實話,肖樂天現在這個樂天洋行其實就有後世銀行的雛形了,商人哪有不愛銀行的,一分利錢的低息貸款跟白給也沒什麼兩樣了,有了充足的資金做後盾,他們的買賣全都翻了好幾倍。

    “先生恩典啊,先生實在是我等的救命活菩薩啊!十萬兩就算我們多給您一分利錢了,說白了這也是您應得的,都是您應得的……”

    肖樂天點頭一笑“既然這樣我就承情了,正好在下從美國訂購了兩艘大海船,這十萬兩也就夠訂金了,你們可真是搔到我的癢處了,哈哈哈……”

    牛掌櫃他們一聽就楞了“先生您說什麼?您買來大海船了?老天啊,洋人能同意,他們能開放海上航道?”眾商一下子就沸騰了。而這時候在肖樂天背後的商船上,露出了三個身影,一個就是邁克卡內基,一個是牧師劉易斯,而最後一個則是美國密使馬修了。

    肖樂天沒有撒謊,馬修確實帶來了總統閣下的口信,美國政府準備賣給肖樂天三艘七成新的飛剪船,每艘排水量達到2000噸,各艘戰艦雖然只配備十門自衛用的火炮,但是總統顯然是愛肖樂天的,這些炮給的都是當時很先進的120毫米口徑的後裝艦炮,而且給的彈藥也是最先進的開花彈。

    船好、炮好但是價錢也好,肖樂天的救命之恩顯然是不能打折的,就這三艘飛剪船足足敲了肖樂天60萬美元的巨款。

    肖樂天心在滴血啊,他雖然對飛剪船的真實成本不瞭解,但是他對英國戰艦的造價可是略知一二的,在19世紀早期英國最牛的主力戰艦,就是那種擁有三層炮台一百多門火炮的頂級戰艦,實際成本也就十萬英鎊。

    飛剪船隻不過是一種大型的商船,造價要比戰艦低廉的多了,象美國生產的這些飛剪船充其量成本也就在四五萬美元左右,就算加上火炮,有六萬美元也就頂天了。可是美國政府一口價就是二十萬美元一艘,愛要不要就是不肯降價。

    足足漲了三倍多的價錢,這他媽的實在是暴利,恐怖的暴利啊。可是沒辦法,這是一個賣家市場,亞洲各國就算不服氣也沒辦法,誰讓你們生產不出來呢。

    肖樂天的心疼也就是三兩天的功夫,船雖然貴但是遠洋貿易的利潤是驚人的,二十萬美元一艘飛剪船兩年時間也就能賺出成本了,再加上肖樂天要干的可是暴利的白銀貿易,不就是六十萬美元麼,不就是二十四萬兩白銀嗎,毛毛雨啦。

    今天,當這些大清的商人們得知樂天洋行即將擁有遠洋貿易商船之後,所有人激動的熱淚盈眶,十萬兩換這麼一個好消息也值了。

    “先生真漲中華的志氣,這些年讓洋商擠兌的有苦說不出,不就是欺負咱們自己沒有大海船,不能直接出去做生意嗎,現在咱們自己有海船了,咱們再也不用仰人鼻息了……不醉不歸,今天中午不醉不歸……”

    肖樂天心中暗嘆,才兩條商船你們就如此興奮,可見這些年他們心中憋了多少氣了,這就是一股力量,一股除了我之外再無人能策動的力量。

    在肖樂天身後的馬修和邁克很疑惑的看著這群瘋子一樣的商人,他們現在才剛剛開始學中文,根本聽不懂這些商人在說什麼。最後還是劉易斯牧師幫他倆解惑,當劉易斯說道,這些商人眨眼間就給肖樂天湊了十萬兩白銀的紅包後,兩名美國劉姥姥就如進大觀園一樣當時就傻眼了。

    “哦我的上帝啊,十萬兩白銀,等我算算啊……哦上帝,上帝保佑,他們白白送給了肖樂天25萬美元?一條飛剪船就這麼白送給他了?這怎麼可能……”邁克畢竟是個商人,他突然發現碼頭上站著的都不是人,那都是金娃娃啊。

    馬修是總統派來的武官,他更是沒見過這麼大的手筆“不不不,親愛的牧師,你是上帝的使者,你是不能說謊的,那是要下地獄的……”

    看著馬修那倔強的樣子,身為中國通的劉易斯苦笑著說道“我向上帝發誓,我真的沒有說謊。你們都是第一次來中國,你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國家有多麼富有……”

    劉易斯不禁想起在北京城的所見所聞,那些文人墨客聚在八大胡同裡一晚上都能花掉上千兩的紋銀,那些官員們在私下買賣官位,上萬兩的白銀如水一樣在官場上被消化掉。

    這是一個貧富差距大的離譜的帝國,富人可以花費幾十萬兩白銀給自己建大宅子養後宮,而貧民恐怕連一餐飯都吃不到,地位甚至不如黑奴。

    “十萬兩對於這些請國人來說還算錢嗎?我聽說在皇宮裡,皇族吃一個雞蛋就要一百兩銀子,那可是250美金啊!”劉易斯喃喃自語的說道。

    塘沽碼頭上的商人們給馬修和邁克上了一課,他們之前對這個帝國所有貧窮的猜測都被推翻了,這是一個擁有無限財富的古老國家,他的底蘊是西方人所無法理解的。

    肖樂天賊的很,身後三名美國人用英語的交談他全聽見了。肖樂天搖頭冷笑道“你們懂個屁,中國幾千年來積攢的財富多的你們無法想像,只不過就是淤積在民間罷了。中國缺少現代化的金融體系,把這些財富動員出來,只要這些財富全都浮出水面,我們中國人想現代化,還用出去搶嗎?”

    兩次鴉片戰爭的賠款、甲午戰爭賠款、庚子賠款……再加上什麼琉球事件,伊犁事件等等賠款,光大清朝的條約就送出去九億肆仟萬兩白銀,和算成銀元足足高達十三億枚。

    這還只是條約賠款,再加上西方商業入侵所賺走的白銀,更是數倍與此。每每想到這裡,肖樂天都悲憤的整宿整宿睡不著教。

    “這麼多財富搞多少次工業革命不夠呢?買多少鐵甲戰艦不行呢?李鴻章當年搞的北洋水師,買艦花費總共才1000萬兩白銀……可嘆啊,當年若有兩支北洋艦隊,中國的近代史可就真改寫了……”

    正當肖樂天準備回頭給美國友人上一課的時候,突然遠處跑來了一群人,而且還有一道殺豬一樣的破鑼嗓音在哀嚎。

    “老爺啊,我的老爺啊!您可回來了,真是想死奴才我了,奴才這就給您老請安了……”隨著話音只見一道黑影如同乾瘦的螳螂精一樣貼著地皮就飛過來了。

    “哎呀我靠,這是何方妖孽,龍爺快護我!”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37
151 焦四兒拜主

    這次龍爺沒有聽肖樂天的話,因為龍爺看的很清楚衝過來的這個黑螳螂一樣的人影根本就不會武功。再加上他口口聲聲喊奴才,這就已經和之前的情報對應上了,應該就是北京來的焦四兒。

    沒錯,自稱奴才還叫的這麼開心的人,塘沽除了焦四兒沒別人。您還別小瞧人家這股子賤骨頭勁,沒有祖孫三代以上的言傳身教還真培養不出來。

    焦四兒身穿黑綢馬褂,瘦的跟黑螳螂一樣跪在肖樂天面前滿面堆笑“給老爺請安了,我是富慧姑奶奶家的管家焦四,是姑奶奶特意派來伺候姑爺的,今天頭回見面,奴才給老爺磕頭了……”

    焦四兒身後還有十多名家丁,這都是從北京帶來的,從賬房到門房各個要害位置全都被他把持住了,今天一聽老爺回國了,焦四不敢怠慢帶著手下就跑來了。

    肖樂天看著面前黑壓壓跪倒一片的‘奴才’心裡跟吃了死蒼蠅一樣的膩味。自己身後還有外國友人呢,自己現在打出去的旗號可是西學宗師、開明紳士,現在跳出來這麼多奴才大庭廣眾的磕頭,這不是毀我的名聲嗎。

    最噁心人的就是這個姑爺的稱呼了,在那霸的時候肖樂天看到這份情報就火冒三丈,自己好歹也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新社會的四有青年。前世的時候,親爹親媽加上七大姑八大姨輪番逼婚,都沒有成功,現在穿越過來了,居然又被逼婚了。

    操,逼婚的居然是滿清皇族,居然是慈禧起的頭。這可真是報應啊,難道是我上一世拒絕相親的報應?這輩子換一個我不敢拒絕的主?

    可是肖樂天罵歸罵,他還真不敢明著就回絕慈禧的‘善意’一方面富慧畢竟跟他有了那層關係,是爺們的就應該負責,另一方面也是肖樂天還沒做好和滿清翻臉的準備,現在他的力量還很弱小,人在矮簷下是不得不低頭的。

    “嗯……焦四兒是吧?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這裡還有事情,有什麼話等我回宅子再說吧……”肖樂天稍微點了點頭,幾句話就想把他打發走。

    不過沒有想到的是,膠皮糖的外號可不是白叫的,這位螳螂一樣的黑瘦管家從地上爬起來,笑著說道“哎呦我的好老爺,您一走就是兩三個月,家裡的人都惦記死您了,有什麼事情不能趕明兒個再辦啊!奴才已經安排好中午的酒宴了,這可不是大街上那些黑心廚子做出來的,那可是您內宅的諸位姐妹一起操持的,您可不能不回去啊……”

    “嗯?什麼亂七八糟的,內宅還有一群姐妹?”肖樂天都給說楞了。

    “哈哈,我的好老爺啊,您的福氣那就是天授的,現在四九城裡誰不羨慕您有一個大觀園呢?今天這頓酒宴,襲人掌杯、晴雯下廚、平兒操持、芳官唱曲……還有麝月焚香,香菱布菜……整個大觀園的美人可都圍著老爺您一個人打轉了……”

    焦四兒好一幅伶牙俐齒,說的真是天花亂墜,肖樂天都聽傻了“等等,還大觀園?襲人、晴雯?你當我是賈寶玉?”

    “哎呦喂,我的老爺,賈寶玉哪有您的福氣大啊,怡紅院才幾名大丫鬟,老爺您可是一人佔盡大觀園的美色啊!”

    肖樂天這時候感覺自己臉上一個勁的發燒,丟人啊真是太丟人了,當著這麼多人說什麼大觀園又說什麼美女之類的,你丫的沒見周圍的掌櫃的一個個都嚥口水了嗎?老子我名氣已經夠臭的了,你這還給我毀呢?

    焦四兒越說越來勁,可是旁邊的龍爺聽不下去了突然低吼道“閉嘴!先生在談正經事,你扯什麼女人不女人的……”

    “呦呦呦……這人是誰啊?龍爺?您一個看家護院的什麼時候能指責主子內宅的事情了?老爺內宅裡面怎麼過日子,你能插嘴嗎?真沒規矩……”焦四兒掐半拉眼睛都瞧不起龍爺這種護院的獵狗,嘴撇的都到天上去了。

    龍爺那可是北地大豪,當代武學名家,再加上跟隨肖樂天打了一場國戰這時候心氣都傲到天上了,哪裡聽的了這種諷刺,他一把就把焦四兒的襖領子給抓住了。“你丫的再說一遍?”小酒罈子一樣的拳頭都頂在焦四兒的鼻子上了。

    “哎呦?動橫的是嗎!你來啊,爺我皺皺眉頭就不是人養的……爺我就算再下賤也是個旗人,爺我是有主子的人,滿洲八大姓之一的富察氏就是爺我的本家!你打,有種你就打死我,我就不信了你一個漢人還敢打我們滿人?”

    “你!”龍爺當場就要下狠手,可是卻被肖樂天抓住了他的手腕子。

    “這麼多外人看著呢,不要動手……”肖樂天下令龍爺不敢不聽,一鬆手就把焦四兒給扔在了地上。

    “哎呦,摔死爺了……老爺啊,您可不能不管我啊,這大個子實在是太霸道了,這也太欺負人了。”

    肖樂天看著這麼一個無賴式的人物,打心眼裡膈應,但是還不能表現出來,一方面這裡是公共場所,鬧起來就是丟人。而另一方面他也知道,焦四兒的張狂其實是因為他有靠山,如果背後沒有滿洲大人物給他撐腰,這種無賴絕對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你回家去吧,有什麼事情晚上再說,今天中午我要和客人在望海樓宴會,就不回家了。”說完肖樂天也不搭理他,扭頭用英語和美國客人交談了起來。

    焦四兒吃了一個沒趣也不惱火,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又嬉皮笑了的湊上來了“老爺要宴客啊,那是應該的,應該的。奴才我知道老爺一路風塵,特意帶來了新衣服,您先換上了再待客也不遲啊……”

    這可真是沒皮沒臉的典型了,膠皮糖一樣啊!無奈下肖樂天只好點了點頭,可是等下人抱來新衣服之後,肖樂天臉上的笑可就一點都看不見了。

    下人手裡捧著一套新衣,寶藍色的蜀錦大褂內襯狐皮,領子和袖口流出一圈雪白的狐狸毛,無論從做工、用料還有樣式上都無比考究,一看就價值不菲。但是最讓肖樂天討厭的是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上,還有一頂瓜皮小帽,下面居然壓了一根假辮子。

    “焦四兒……這是何意?”肖樂天指著假辮子問道。

    “呵呵,回老爺的話。奴才這是看您辮子沒留起來,實在是難看,所以特意挑了一根最好的辮子……爺您可不知道啊,現在四九城裡可流行這種假辮子了,好多人自己辮子長不好就直接剃了,每天出門都戴這個……”焦四兒一邊說一邊拿起帽子就想給肖樂天戴上。

    “媽的,滾蛋……”肖樂天一腳踢過去,踹了他一個大跟頭“你丫的有毛病,老子什麼時候說過要戴辮子的?恭親王都沒嫌棄我這髮型,你個臭小子還敢嫌棄不成?反了你了……”

    焦四發揮出不怕打不怕罵的頂級奴才相,就勢直接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主子啊,奴才這也是為主子好啊。您以前是海外孤客,有沒有辮子不打緊,可是您現在身份不一樣了,您是咱八旗的姑爺啊,您入贅到富察家,怎麼也得把辮子留起來吧……”

    “什麼玩意!”肖樂天氣的原地蹦了三尺高“入贅?爺我賞你兩個脆的……”沖上去左右開弓啪啪就是兩個大嘴巴子。

    “爺我姓肖,這輩子不準備改了,還他媽的入贅?讓富慧乖乖的進我的門來,老老實實的也要聽我的規矩……”

    “那可不行!”焦四兒也不知道發什麼瘋突然跳起來了“我家姑奶奶是八旗上三旗的主子,按照葉赫那拉氏的輩分算,她是慈禧太后的妹子,如果按照皇族輩分算,那就是當今天子的表姐,這是什麼身份?能跟漢人結親就已經是恩典了,你們肖家順理成章的也就抬旗了……我說的有什麼錯?”

    焦四兒是個奴才這沒錯,但是奴才最認三六九等,最愛干的事情也是論資排輩。肖樂天是焦四的主子,這沒差。但是同樣的肖樂天也是富慧的奴才,富慧身份才是最高的,而在富慧之上的還有王爺、太后和皇上。

    這就是輩分,這就是身份,什麼都可以亂但是君君臣臣的這個身份是不能亂的,你肖樂天可以打我罵我,但是想折辱更高的主子那就是不行。

    “奴才我還是要奉勸一句,不管老爺您以前怎麼樣,但是既然回到大清了,那就得順著大清朝的規矩,天底下哪有不留辮子的道理呢?這人要是沒有了辮子,那不就成了野人了嗎?”

    “就好比爺您剛剛平叛的琉球,那些海外遺民為什麼被日本人殺啊?不就是因為他們放棄了祖宗廬墓,自甘墮落當了野人嗎,化外蠻夷就是一群野狗,咬死了也不可惜!”

    焦四嘴裡嘮嘮叨叨的,他可沒發現站在碼頭的那些光頭護衛們一個個眼睛裡都噴火了,這些剛剛被肖樂天灌輸過民族主義精神的年輕人們,正是思想最叛逆的時候,他們現在恨不得生撕了這個黑螳螂。

    肖樂天活活被氣樂了,他看著滿嘴噴糞的老東西突然有一種看外星生物的感覺,這種被徹底奴化的心靈已經無可救藥了,他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徹底跟自己是滿擰的。

    這種人在大清實在是太多了,就是因為這種人實在是太多了,才成為改革的最大阻力,他們辦成事的本事沒有,但是拆你台害人的本事可是大大的。

    氣氛已經劍拔弩張了,龍爺和護衛們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了,現在哪怕肖樂天有一丁點憤怒跡象,他們都會沖上去把這個老東西給丟下海。

    就在這時候,突然從人群外面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焦四兒你在那放什麼屁呢?你一個小小的管家居然敢教訓主子?你家太爺就是這麼教你的規矩?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富察家的家規了?”

    隨著聲音而來的,正是三爺富慶,這才是焦四兒的正根主子呢。焦四兒二話沒說。爬在地上咣咣咣磕了三個頭“少爺吉祥,奴才給您請安了……奴才我,我也是一片忠心啊……嗚嗚嗚!”說著老東西居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37
152 慶三爺的拳頭

    慶三爺看著老狗一樣的奴才,用鞋尖踢了踢他“滾回家裡去,該你說的你說,不該你說的就給我閉嘴。”聽這主子冰冷的口氣,焦四兒這回不敢耍無賴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帶著下人一溜煙的跑了。

    焦四兒怎麼敢不跑,在八旗的規矩裡主子是可以隨意處死家奴的,甚至不少大家族都有非常苛刻的家規,有活埋的,有塞在籠子裡用火烤死的,有浸豬籠的……各種各樣的私刑讓奴才們不寒而慄。

    別看這些年富慶家窮了一點,但是三爺對這些奴才依然是生殺予奪,滅你滿門都不來償命的。這是絕對暴力,毫無道理可講,焦四這種無賴最怕的就是這一招了。

    路上幾名憤憤不平的家丁給焦四兒下眼藥“焦爺,這個二鬼子可太跋扈了,他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一點功名爵位都沒有,居然還在咱們面前拿腔作勢的,咱們兄弟在四九城裡那也是響噹噹的人物……”

    “就是就是,要不是內務府逼咱們來,咱們誰來受這個罪啊,北京城的大宅門裡還能少了咱們一碗飯吃?”

    “瞧瞧那個姓肖的身邊都是什麼人啊?一群土包子,眼裡一點深淺都沒有,焦爺一個月領一萬兩家用都那麼多牢騷,也不想想沒錢誰認你當主子啊……”

    焦四這時候滿臉的奴才樣已經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臉的陰沉“呸……我給他臉,給他台階下,這個姓肖的可是一點都不領情啊?本來爺我心善,不想把他往死裡整,只要肖樂天舍點善財,咱們也不是那種背後告密的人……”

    “可是今天一看,這傢伙別說給錢了,居然說打就打說罵就罵啊,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奶奶的,從今天開始,大家都把眼睛睜圓了,一有風吹草動咱們就往京城匯報……”

    周圍的家丁們立刻隨聲附和“對對對,咱們先把肖樂天不留辮子的罪證給傳上去。還有那個項少龍和他的手下護衛們,居然一人一個大光頭,這是成心藐視律法,就沖這個也要砍他們的頭……”

    焦四兒嘴角一翹“放心吧,這些罪證爺都留著呢,跑不了他的。不過在沒翻臉之前,大家可要萬分的恭敬,名義上他還是咱們的主子啊……行了,挺好的宴席他肖樂天不吃,咱們吃,回去回去!”

    就在焦四兒他們打道回府的時候,碼頭上的氣氛居然更加炙熱,慶三爺的到來非但沒有緩解緊張的局面,反而把衝突又給提升了一大截。

    富慶轟走了焦四兒,然後走到肖樂天面前也不說話,就是冷冷的看著他。肖樂天心虛啊,開始還訕訕的想找個話頭,可是富慶根本就不給他機會。

    “哎呦,三爺一向可好?家裡可好?工業特區可好?”肖樂天一看富慶臉色不善趕緊主動找話題,可是沒想到一張嘴就把三爺給得罪了“嗯……富慧姐一向可好……”

    不提富慧的名字還則罷了,三爺一聽姐姐的名字,再看到肖樂天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氣的火冒三丈。

    “你丫的王八蛋……”一聲怒罵鐵拳直奔肖樂天的臉上砸了過去。周圍的人說什麼也沒想到慶三爺說動手就動手啊,就連武林高手龍爺都沒反應過來。

    這一拳夠有勁的,砰地一聲悶響肖樂天左眼就被打成了熊貓眼。“哎呦喂,你怎麼還打人?”肖樂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打的就是你個王八蛋,你敢欺負我姐,老子就揍你丫的……”慶三爺沖上去還要動手,這時候周圍的人趕緊拉架,龍爺一把抱住富慶的腰“冷靜,三爺冷靜冷靜……”龍爺太清楚這裡面的底細了,肖樂天偷吃富慧那天夜裡,還是他在房頂上執行警戒任務的呢。

    龍爺可不敢對三爺動粗,這件事本身就是肖樂天理虧,偷吃了人家親姐姐,當兄弟的打你也是白打,肖樂天這一拳算是白挨了。

    “王八蛋,你丫的就是個壞慫,敢欺負我姐,我跟你拼了……”富慶滿臉通紅,在那個時代未婚先上床是最丟人不過的了,就算滿人不太講究這些但是也得偷偷的來啊,哪有弄的人盡皆知的。

    肖樂天這個冤啊,他也不知道這種事情怎麼就弄的人盡皆知了,到底是誰洩的密呢?要讓老子知道了,一定要扒皮抽筋。

    “三爺啊,您聽我解釋行不行……”

    “我操,你還想解釋?你想不認賬……我我我,我宰了你……”慶三爺力氣好大,就連龍爺都有點抱不住了,周圍的這些大掌櫃的一個個趕緊沖上去連拉帶拽的把兩人分開了。

    “三爺消消氣,咱們屋子談,別在碼頭上鬧了,都是有身份的人,傳出去丟人啊……你看看百姓們都圍觀呢……”好說歹說才算把慶三爺給哄到樂天洋行裡了。

    碼頭上這場鬧劇看的幾名美國人目瞪口呆,他們突然感覺到這次清國的旅行一定會很有意思。

    在樂天洋行的二樓會客室內,肖樂天正捧著一條熱毛巾捂著眼睛呢,在他對面坐著的是氣呼呼的慶三爺,看他五官猙獰的樣子很有可能再給肖樂天來一拳。

    兩人就這麼相互瞪著跟鬥雞一樣,誰都不服誰。

    “枉我拿你當兄弟,你卻在背後給我抹黑,你對得起我嗎?”富慶一臉悲憤的說道。

    “哪跟哪啊?你姐是成年人了,她有她的選擇,又不是你家的囚犯?再說了,這也不算抹黑啊,說到底也是慧姐主動的……”

    “閉嘴,你個無恥之徒……你想幹什麼?你丫的想不認賬!”慶三爺啪的一聲差點把桌子拍碎了,嚇的龍爺趕緊站在兩人中間當起了肉盾。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認賬了?還不是你先衝上來動手的,不過我還想問問你呢,那個膠皮糖是怎麼回事?你們富察家丟給我這麼一個二貨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慶三爺不知道二貨這個詞有什麼意義,但是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一提到焦四兒,三爺目光中也就帶了幾分愧疚,不過他的嘴還很硬。

    “你少轉移話題,現在我就問你,我姐你想怎麼辦?”

    “我的好三爺啊,不是我想怎麼辦而是你們想怎麼辦?慧姐和虎妞的情況我早就考慮過了,去琉球前我就想好了,明年等不太忙的時候,我準備讓她倆為平妻,我不會對不起任何一個人,誰承想我不在的時候出了這麼多亂子?”

    坐在一旁的范鐮一聽平妻二字,當時眼圈就紅了,他托起茶杯擋了擋臉趕緊說道“不敢,不敢,小女不敢跟貴人平妻,能……能當個小的也就心滿意足了……”話沒說完兩滴渾濁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富慶一看老掌櫃都哭了,長嘆一聲心裡的氣算是洩光了,再也沒有打人的念頭。本來富慶就不反對老姐和肖樂天好,一個有三次失敗婚姻的女人,能找肖樂天這樣的男人已經是高攀了,說實話富察家還應該謝謝肖樂天呢。

    但是慶三爺畢竟是古人,對於禮法面子還是很看重的,反正婚前偷吃就是不行,肖樂天這是把自己姐姐當什麼了?更何況,偷吃了還不做好保密工作,居然鬧的人盡皆知的,實在是丟臉啊,丟臉。

    慶三爺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對范鐮拱了拱手“對不住了,要說以前平妻還沒什麼問題,可是現在平妻……真的不現實啊!太后都開了玉口了,這可很難更改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也有難處……老朽不求別的,虎妞做小就做小了,反正她也離不開先生了,只求以後先生善待一點,於願足矣……”說完老頭捂著臉熱淚長流。

    肖樂天一把就把熱毛巾丟在地上了,氣的繞室直轉圈“我就不信了,老子我就不信了!我娶媳婦,外人憑什麼管?太后下旨意又算什麼,我就是不聽了她能奈我何!我就是要平妻,富慧和虎妞我全要了,我就要一邊沉……”

    被人控制命運的感覺太討厭了,肖樂天心裡跟長草一樣的難受,老子我能控制琉球王國百萬民眾的性命,現在回國了居然連娶媳婦的事情自己都不能做主?

    富慶這時候總算是冷靜了下來“你不要意氣用事,這是大清不是海外天邊。你要是想離開大清永遠都不會來了,那你就隨便愛怎樣就怎樣,但是你別忘了你的事業根基還是在大清……”

    “你寫的書是給大清的文人看的,你的洋行生意也是要依託母國的,無論聲望還是金錢你都不能離開這片土地。既然要在這裡立足,就要聽皇上的,太后懿旨你不遵守?真要是想動手了朝廷是不會在乎你那個美國教民的身份的……”

    肖樂天胸膛劇烈的起伏,他知道慶三爺說的沒錯,話裡話外透露的都是維護,但是這種低頭的感覺實在是太討厭了。

    自己的實力還是太弱小了,面對這些龐然大物自己手裡的那點力量真的不夠看。時間啊,現在最卻的就是時間了,給老子三年時間,我就能擁有一支亞洲第一強大的艦隊,我還能擁有至少三千人的海軍陸戰隊。

    “媽的,就不給我這三年的時間……”肖樂天一拳就砸在茶几上了,名貴的乾隆粉彩蓋碗啪的一聲摔個粉碎。

    “三年?什麼三年……”慶三爺迷茫的望著他,不過肖樂天語氣中那淡淡殺意他可實打實的感覺到了。

    肖樂天擺了擺手“沒什麼,我隨口亂說的,對了,這個膠皮糖我能不能不要,把他轟走,你們富察家的管家太猖狂了,我不喜歡……”

    慶三爺一聽臉色就苦了起來“不要?你還是歇會吧,我也不瞞你,這個膠皮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家一直是我們富察氏的包衣,從他太爺那一輩被提拔成富察家外門管家,由於擅長溜鬚拍馬,辦事也很圓滑所以一直都很得寵……”

    “漸漸的他們家的家業也就起來了,買房子置地,北京城裡開買賣也算是有他們家一號了,不過在我父親那一輩由於我家開始衰敗,他父親見沒什麼油水了,就辭了管家一職,自己單混去了,不過奴才的身份他們還是背著的……”

    肖樂天揉了揉熊貓眼冷笑著說道“我明白了,後來他看你當官了,朝廷重視又要起來了,就死皮賴臉跪門來了?央求差事,好接著佔主家的便宜……”

    “呵呵,好兄弟啊,要是真那麼簡單就好了,現在的焦四兒我可以打可以罵,但是已經不能殺了,而且也不能限制他的行動,人家可是通了天的人……”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37
153 騙子肖樂天

    肖樂天當然知道通了天是什麼意思,焦四兒在回歸富察家之前曾經被內務府秘密召見過,這是四九城旗人都知道的,甚至二毛還冒險給富慧傳遞了一份情報。

    滿清這個八旗制度從來就不擅長保密,各旗的紈袴們整天不務生產就是等著吃鐵桿莊稼,泡茶館、逛青樓、養大黃狗、玩畫眉、八哥、蛐蛐葫蘆……剩下的時間就是坐一塊侃大山,拿朝廷裡的那點事開涮。

    甭管你是幾品高官,也不顧你是那一爵的貴族,在八旗大爺嘴裡全是菜貨,治國平天下的本事都沒他厲害。而且罵了也就罵了,八旗制度本來就像一個部落家族制,這裡面的人一個個都是親戚套親戚,關係摞關係,誰抓誰?誰又難為誰呢?

    朝中高官就算知道這些人在罵自己,就算知道這些人拿著朝廷機密到處議論,他們也沒轍,你敢動一個試試,動一個就是捅一大群馬蜂窩,這幫紈袴攀關係能攀到皇上哪裡去。

    就這麼一代又一代的沉澱,晚清市井裡面就出來兩撥在野的政治家,一波是八旗紈袴,而另一波就是不得志的清流文人了。這兩撥人成為了大清朝廷最大的洩密者組織,而且洩了密也沒人會追究他們的責任。

    就拿焦四兒來說,當天晚上從內務府出來,還沒一個時辰呢,他就在家裡擺上宵夜了,至交好友都是從熱被窩裡拽出來的,酒席上不用別人問他就已經全吹出去了。第二天一早,春十三娘的情報網就已經掌握了最準確的情報。

    安德海背後的主子就是慈禧,這就是說焦四兒本身就是慈禧的坐探,如此強大的後台已經可以讓焦四兒在大清橫著走了,就算是曾家兄弟見著他也得給幾分薄面。

    “那怎麼辦!這條老狗就這麼擺在我面前,天天膈應我?”肖樂天心裡一個勁的膩味,但是這個問題還真是無解的,動了焦四兒就代表肖樂天不給太後面子,就證明他有不臣之心。你一個漢人拒絕朝廷的監視,那就是大逆不道。

    房間裡一片沉默,好半天范鐮開口打破了沉默“沒什麼好辦法,只有花銀子了,用銀子養著他們,不就一個月一萬兩嗎,咱們給的起……”

    “不行,老子捨不得,這群狗娘養的一個月要一萬,養一年就是一條飛剪船被拆了燒火了,你們捨得我捨不得!再說了,這群孫子胃口真的就這麼一點嗎?今天要一萬下個月就會要一萬五……”

    慶三爺天瞭解這些奴才了,他點了點頭“四九城裡幾乎年年都有刁奴欺主的事情發生,這群孫子確實如肖兄弟所說是喂不飽的白眼狼,如果真的花錢能解決問題咱們花了也就花了,就怕錢花出去了他們最後還是要咬你……”

    這時候一直當聽眾的龍爺開口了“我倒是有一個法子,就是不知道先生願意不願意用?”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龍爺低聲說出了一番話,結果越說肖樂天他們三個就越驚訝,最後范掌櫃激動的把鬍子都給揪下來了三根。

    “這這這……這也太損點了吧?”慶三爺聽完一個勁搖頭,可是肖樂天卻異常的興奮“好好好,損點好,對付這種不要臉的東西,你不損點就壓不住他的邪氣,龍爺你去安排,就這麼辦了……”

    這時候肖樂天回頭又開導起了三爺“怎麼了?三爺捨不得自己家的奴才了?也不想想,這些年你家沒落之後,人家還當你是主子嗎?給你請過幾次安?幫您辦過幾次事?還當濫好人呢……”

    三爺讓肖樂天說了一個大紅臉,剛想解釋一下自己沒什麼捨不得,突然樓梯一陣騰騰的響,門外傳來小夥計的聲音“范掌櫃……廣德號的大掌櫃來了……那個那個……您的親哥哥來了……”

    范鐮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這還沒完沒了了?怎麼年齡越大越貪婪,臉皮到底還要不要……你們繼續聊,我下樓去把他打發了……”

    還沒等范鐮說完呢,只聽木板樓梯騰騰響,外面的小夥計趕緊攔“哎呦喂,幾位大爺,您看您怎麼就直接上樓來了?樓下奉茶啊,請您在樓下奉茶……”

    “你小子好生無禮,如果我記得不差,你小子也是從我們廣德號裡走出去的夥計,居然連我都敢攔?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我看我自己親弟弟又能怎麼了,這買賣怎麼說也是姓范,躲開……”

    外面越吵聲音越大,小夥計顯然是攔不住,這時候只聽倉啷啷短刀出鞘的聲音,門口的護衛冷冰冰的說道“退後,媽的退後,再上前一步殺無赦!”

    得了,半分鐘不到外面都動刀子了,這下肖樂天也不得不開口“把刀子都收起來,像什麼樣子,這是商號又不是戰場……范掌櫃的,外面是您大哥?”

    范鐮一看大哥都闖上來了,嘆息一聲點了點頭自己打開了房門。這時候門外范鐮的大哥范儒臉都嚇白了,他哪見過這種場面啊,明晃晃的短刀都快頂到他鼻子上了,老頭都六十多的人了,差點嚇尿了。

    “大哥!你好好的怎麼又來了,有什麼事情不能回家說嗎?這裡是洋行,是談買賣的地方……”

    范儒一看兄弟出來了,又恢復了幾分底氣“這是怎麼弄的,好好做買賣怎麼來了一群帶刀的,范鐮我告訴你,可不敢給咱們家族惹禍,犯法的事情可不能干!”

    “您這是胡說什麼?這是肖先生的護衛,您還是快回去吧,有什麼事情咱們晚上再說……”

    范儒骨子裡其實就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腐儒,他甚至都沒有商人那點眼力價,一看見肖樂天居然拱手搭話就往屋子裡闖。

    “肖先生啊,久仰久仰,您寫的那本《西行漫記》雖然是滿紙荒唐言,但是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我還是買了一套,閒暇時候當本神怪小說看看也是蠻不錯的……”

    肖樂天眼睜睜的看著老頭帶著一名管事,大咧咧的走進了屋子挑了那個主座一屁股坐上去了。慶三爺和肖樂天相互對視面面相覷,他倆都是第一次見范儒,誰都沒想到這個老頭居然這麼狂妄、目中無人。

    范鐮老臉都漲紅了,氣的就想拽他大哥,可是肖樂天卻衝他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別攔著,讓他說下去。

    大夥重新落座,換上新茶隨意客套兩句,范儒直奔主題“肖先生還有這位大爺,在下范儒,為山西廣德號之大掌櫃,范家家主,內務府賜四品皇商……初次見面,有禮了,有禮了!”

    范儒說完扭頭對兄弟說道“范鐮啊,我來塘沽都已經十多天了,該說的話我也說的夠多了,你就讓我省省心吧!上月我和本家兄弟們商量了半天,在我的逼迫下他們總算是原諒了你分家的過錯,準備既往不咎讓你回歸家族,可是你看看你,還耍起了孩子脾氣……”

    “你一個人支撐著偌大的洋行,哥哥知道你辛苦,就你那私房錢又能有多少呢?海商生意本來就盤子大,錢少了是不頂用的……這次我帶來了五十萬兩現銀,入股你的洋行,才要你五成分子,而且管事的還是你,我不摻和,這是多優厚的條件啊……”

    “我的傻兄弟啊,你這麼大歲數了可不要讓人給騙了,瞧瞧你這洋行的名字,還樂天呢,太俗氣了……你也別推辭,我知道你手頭緊,瞧瞧待客的茶碗還是乾隆粉彩的,最次也得弄套明正德年間的啊!還有牆上這字畫還有擺件,估計是鬼市上十兩銀子大包圓的那種吧……”

    范儒開口就是一通臭損,把兄弟的買賣給貶的一無是處,而且他身後的管事還不停的哼哈,跟相聲裡的捧哏一樣。

    肖樂天還有慶三爺都聽傻了,他倆還真沒見過這麼傻的人,看不出一屋子都已經鄙視你了嗎?這跟范鐮掌櫃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當初你們把范鐮給逼出家族,現在張嘴就想回去?還不是因為看見了洋行賺錢的前景,想來佔便宜的。還五十萬兩銀子入股?還他媽的想佔五成?這腦子讓驢踢了吧。

    樂天洋行現在到底有多少錢,肖樂天也不清楚,但是賬目上顯示截止到今天,光墨西哥鷹洋都鑄造了兩百多萬枚,而且藏在口外的銀爐也已經開張了,從大草原上換來的散碎銀兩已經變成了鷹洋開始往關內轉移。

    不光是私鑄銀洋的收入,現在肖樂天放出去的貸款已經開始月月收利息了,再加上隨便和洋人做點遠洋貿易,現在樂天洋行那個月不賺十萬二十萬的。想用五十萬兩換五成的分子,這是做夢呢?

    現在就連龍爺這個不通經濟的綠林大豪心裡都罵開傻逼了,缺心眼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奇葩。現在范鐮老臉已經成紅布,雖然已經分家了,但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愚蠢到這種地步,自己也快臊死了。

    “大哥……您能不能別說了,我再重複一遍,入股的事情絕對不可能,返回家族的事情你也別想了,您就別在丟人了……”范鐮氣的腦袋一個勁的發暈。

    啪的一聲巨響,那是范儒拍了桌子“不孝啊,不孝!你說分家就分家,我當你一時糊塗,現在家族主動服軟,請你回去你都不回,你太不孝了……還有這個洋行,為什麼叫樂天?還不是讓肖樂天給你灌了迷魂湯了,你是老糊塗了嗎?錢都讓人家給騙走了……”

    哎呦呦,肖樂天一聽這個可就不樂意了“我說,范老先生啊……您這可就是罵人了,話裡話外不就是說我肖樂天嗎?我承認,這個洋行就是用我的名字起的,可是這又怎麼了?我是第一股東,怎麼就不能用這個名字呢?”

    “啊哈哈哈……你的洋行?你一個從海外逃回來的窮光蛋,你會有錢?還不是你花言巧語騙了我的侄女,又欺騙了我的兄弟,仗著會寫本神話小說,勾引我們家虎妞……”說到這裡范儒啪的一聲又拍了一下桌子。

    “你不要當我們范家好欺負,我們也是有功名的皇商,你要是再不罷手,小心你要吃官司的……騙吃騙喝還敢騙我們范家的女兒?你做夢……”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37
154 鄉下土財主

    樂天洋行到底屬於誰?這個問題其實毋庸置疑,肯定是肖樂天佔了最大頭,對於樂天洋行裡具體的股份組成,後世學者一直都想解密出來,但是誰都沒有成功。

    樂天洋行從最初的一間做遠洋貿易的普通貿易行,很快的升級為錢莊、銀行、證券市場、期貨交易所……直至最後居然演進成擁有發行貨幣權力的央行,在這漫長的演進史裡,樂天財閥的股權至少進行過十次大的調整,而小調整多的根本就數不清。

    雖然這個金融怪物一直不肯向外界展示他真實的風采,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肖樂天的家族一直是裡面的實際控制者,股權永遠是最多的。

    在樂天洋行剛剛誕生之時,啟動資金的組成其實很簡單,范鐮掌櫃的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家底五十萬兩銀子,而翼王石達開則用太白頂的聖庫作為參股資金,核算金額為五百萬兩。

    剩下的那可就全是肖樂天的錢了,私鑄銀元的錢息、抄了黃舉人家的繳獲,甚至連琉球王國戰爭過後的戰利品都算成了肖樂天的股本。當然了,還有一個大金礦是不能忘的,那就是已經被肖樂天所控制的地方行政機構給予資本支持了。

    清朝的財政系統是非常原始的,縣一級的單位從自己管轄的區域裡收上來稅收,各種散碎銀兩要熔煉成銀錠,然後分兩季向上遞解。這裡面就擁有一個很大的時間差可以利用了,這個漏洞就跟光屁股小孩的開襠褲一樣的明顯。

    肖樂天作為一名穿越者,不可能放著如此大的便宜不去佔,這麼多地方財政收入,一方面他可以用碎銀子私鑄銀元賺錢,而另一方面就是拆借了。

    大清朝雖然對於稅收遞解有明確的時間規定,但是由於這麼多年的戰亂,規矩早就打破了,有時候財政沒收齊,上峰也得給大夥緩衝一下時間。一來二去這個稅收遞解的制度就開始變得非常混亂。

    易縣可能六月份湊齊稅收,那麼七月份送上去是可以的,而隔壁的安新、高碑店什麼的,暫時湊不齊那就只好再等幾個月了。搞來搞去弄得各地都各自為政,只要一年裡能把稅收交齊了,其他的事情皇上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肖樂天知道,晚清時期很多制度都已經被打破,在地方督撫勢力逐漸抬頭的現在,地方能給京城送足七成稅收,那就已經是大大的忠臣了。反正地方政府有的是藉口進行截留,就算騙皇上了,也不算什麼殺頭的罪過。

    肖樂天就是看中這個漏洞開始拚命的拆解,今天從易縣官倉裡調動10萬,明天在淶水弄5萬……反正直隸現在已經被肖樂天腐蝕的縣已經超過了十五個,從這些官倉裡隨時拆兌個二百多萬兩現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至於這些拆借來的銀兩根本就不用換,只是逼到關鍵時候,從別的縣再拆借點補上就行了,反正各縣遞解銀兩的日子總是不一樣的,這場拆兌遊戲玩十年都未必能崩盤。

    就是用這種拆東補西、坑蒙拐騙,再加上殺人放火所搞來的銀兩,讓這個兩手空空的穿越者居然成為了樂天洋行第一大股東。當然了,肖樂天還不忘算上一份技術股,他腦子裡的智慧怎麼也得算二三十萬現銀子吧。

    就是這麼一個被塘沽商圈尊稱為騎黑虎財神爺的人,在范儒的面前卻成了一名靠欺騙虎妞賺錢的小白臉,吃軟飯的窩囊廢。

    肖樂天都讓范儒給罵楞了,他實在搞不明白這個范儒到底還是不是一名商人,難道連最起碼的情報打探都不願意做嗎?你都來了塘沽十多天了,隨便打聽一下也就知道我肖樂天是什麼人了,怎麼還用老眼光來看待?

    肖樂天也就看他是虎妞的大伯,給他點面子,要是換另一個商人早就一腳給他踢出塘沽城了。

    范儒可沒有一丁點的自覺性,這個老糊塗一輩子讀書都已經讀傻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做生意是怎麼回事,甚至都不知道做人是怎麼回事。他的眼裡只有官場,他其實就是一個想做官想瘋了的老糊塗蛋。

    范鐮實在是忍不住了“夠了,大哥你不要再發瘋了,入股的事情你就別提了,五十萬銀子你還是帶回家放地窖裡面去吧。至於說回歸家族?我早就不奢望了,一個拿侄女當紅包一樣送人的家族,我不要也罷……”

    范鐮斬釘截鐵的語氣徹底激怒了范儒,這位官商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發瘋一樣的狂吼“不孝啊,你這是不孝……大逆不道,簡直大逆不道,范家怎麼生出你這個叛逆出來……”

    范儒胸膛跟拉風箱一樣劇烈起伏,老頭臉色憋的通紅“你真是鬼迷心竅了,跟著這個二鬼子已經不配當人了。家族到底虧待你哪裡了?現在上趕著給你送錢你都不要,就你這個破洋行,還能撐幾天?”

    “虎妞虎妞,你腦子是不是塞的全是稻草?一個女孩,生下來不就是嫁人的嗎?能夠給家族換來利益,那是她的榮幸……你簡直是離經叛道,一個女人有什麼值錢的,生下來不就是嫁人聯姻的嗎,你怎麼就這麼混!”

    范儒氣的天靈蓋都要崩了,他怎麼也不明白自己幹錯什麼事情了。女人是什麼?女人都是禍水啊,天生就是應該被犧牲的,死了有值什麼?怎麼自己這個弟弟就是想不明白呢?一個大腳丫頭值什麼?這是男人的天下,你怎麼就非得順著女人的心思呢?

    “嬌慣啊,你太嬌慣虎妞了,三從四德都忘記了?”

    范鐮徹底瘋了,他抓起乾隆粉彩的蓋碗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碎瓷渣滓飛的滿屋都是。“滾!你給我滾……我告訴你,范家我是永遠不會回去的,我就要看看,憑我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再創一個大大的家業……至於虎妞,更不用你操心了,我寧可送給肖樂天當使喚丫頭,那也是我樂意……”

    范鐮聲音太大了,完全是用生命在嘶吼,就連大街上的行人都聽清楚了,紛紛抬頭疑惑的張望。

    肖樂天一看老丈人都快氣瘋了,趕緊跟龍爺使了個眼色,龍爺二話沒說“行了,二位大老闆,請走吧!這裡是樂天洋行,已經不歡迎你們了……”

    “你管我?你是什麼東西,你還敢管我?”范儒氣的直跺腳“這是我們范家的洋行,你一個看家護院的下人,還敢轟我?犯上啊,這是犯上,老子去告你們……”

    龍爺哪管他的叫囂,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拖著就往外走,這時候范儒身邊的管事突然出手了,鷹爪閃電一樣攥著了龍爺的手腕。

    “項少龍……龍爺是吧,對我家掌櫃還是客氣點為好!”說完一抖手,居然把龍爺的胳膊震開了。

    項少龍眼睛一下子就眯縫了起來“高手啊,在下還真是沒有請教……”

    “賤名不值一提,廣德號一名管事,孫三虎……”這位管事一抱拳,然後緊接著扶著范儒的胳膊低聲說“老掌櫃,今天就這樣吧,咱們回去歇息歇息!”

    范儒現在氣的兩眼發黑,這是血壓急劇飆高的症狀,他都說不出話了,只是擺了擺手任由孫三虎攙扶著離開了,嘴裡只是一個勁的長嘆。

    龍爺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突然低聲說道“這個人來歷不凡,一身邪氣的內勁,怎麼有點川藏地區的影子,高手啊,真是高手……”

    肖樂天沒空搭理龍爺的低語,他現在已經把范鐮扶在了椅子上,而這時的范鐮氣的心臟都疼了。“見笑了,實在是讓諸位見笑了,我這個大哥一直以為洋行全是我的錢弄起來的,他這就是想摘桃子啊!”

    “好了好了,您別生氣了,他就是一個沒見識的鄉下土財主,哪有范鐮掌櫃的跟四海的洋商做生意,這麼大氣魄啊!您別生氣了,我給您拍拍……”肖樂天嬉皮笑臉的一邊開解,一邊拍打范鐮後背,生生把老掌櫃給逗笑了。

    “先生啊,您別怪我的大哥了,他跟咱們真的不是一路人。我這段時間一直看您寫的書,漸漸的我才明白了,人和人都是生存在不同的世界裡的,表面上看都在一個地界兒裡,但是心可是在不同的世界裡……”

    “我的大哥,一輩子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成天就是四書五經、倫理道德。他對我、對虎妞的態度,在他們那個世界裡完全是很正常的態度。可是我已經不行了,我回不去了,自從太行山遇見了先生,我所見、所聞都是這輩子都沒有想過的,六十多歲的人了,我才剛剛活明白過來……”

    范鐮抓住肖樂天的胳膊說道“先生不要嫉恨我的大哥,您不要報復他。您是眼望世界的大人物,而他只是鄉下一個土財主,別跟他計較啊……”

    說到底還是血濃於水,親兄弟就算打翻天了,到關鍵時刻還是相互照應的。范鐮太清楚了,自己這個大哥根本就禁不住肖樂天一個小手指頭。

    肖樂天拍拍他的手背長嘆一聲“方向吧,他怎麼說也是虎妞的大伯,我只有照應的道理,可沒有拆台的道理啊……”

    正說著呢,龍爺接過話茬了“沒有那麼簡單,范儒身邊的那個管事很有問題,不知道您以前認識不認識?”

    范鐮歪頭想了半天“真的是沒見過,聽我大哥講,那是他新找來的一名管事,怎麼他有什麼不對嗎?”

    龍二冷笑著點了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的那位大哥,已經被人控制了起來……范家危險了,已經站在懸崖邊上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37
155 生猛海鮮可勁糟

    項少龍所說的一切都只是猜測,並沒有任何的證據,在他和孫三虎內勁較量的一剎那,龍爺異常敏感的發現了這名管事的功夫非常古怪。

    “我在武當山學藝的那些年,曾經聽師傅說過,在川藏地區從喇嘛教裡面分出了一支武功流派,非常的神秘,一般人輕易是見不到的。這股勢力,向來以護教為己任,輕易不插手民間的事務,而這名管事手上的暗勁跟我師傅形容的非常相似……”

    “還有一個疑點,京城的江湖人士嘴裡一直流傳著一個隱秘的傳說,說皇族手裡擁有一支武力非常強悍的江湖異人,這些人跟京師紅教來往頗深……但是傳說只是傳說,並沒有什麼武林人士跟他們有所接觸……”

    這時候慶三爺來興趣了,接過話茬說道“要說四九城裡,還真沒什麼秘密,尤其對我們滿人來說,一天12個時辰全都是八卦,但是這些八卦者嘴裡說的事情雖然有誇大,但基本上都有影兒……”

    “龍爺所說的紅教護法,其實一直都存在,打康熙年間這些人就已經聽從皇家的命令了,那時候反清復明的勢力很凶,這些來自西藏紅教的護法高手則被皇家組織了起來,暗中出手殺了不少叛賊……”

    “不過這些年可很少聽見他們的傳聞了,自打乾隆年間這群人就已經慢慢的消聲覓跡了,一方面是大清江山日益穩固,他們的用處也就越來越小了,另一個估計就是肖兄弟你所說的科技的力量了,武功再高也怕洋槍啊……”

    幾人圍在一起足足討論了一盞茶的功夫也沒有議論出什麼子丑寅末,最後肖樂天肚子都咕咕叫了,一看懷錶指針都已經指向十一點半了。

    “牛掌櫃他們不是說要請客嗎?怎麼全都散了,到底還請不請啊?”肖樂天嘟囔道。

    “還等請客呢?你們在碼頭上鬧這一出,三爺都掄拳頭了,人家全都散了,快別指望了……對了,焦四兒不是說給您安排了接風宴了嗎?您還是回家吃自己吧!”范鐮擺了擺手轟他們出去了,自己則躲在賬房裡看賬本解悶去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在大海上顛簸了好幾天,現在肖樂天就想安穩的吃一頓熱乎飯菜,然後泡澡好好解解乏。至於工作,還是等爺歇夠了再說吧。

    從塘沽城到城外的肖家大宅院,馬車一路小跑也就一刻鐘的功夫,肖樂天離開塘沽之前這座宅院一直都在修繕,現在好容易能住人了,他怎麼也得來看看啊。更何況好久都沒看見虎妞了,肖樂天心裡還是很想念。

    肖樂天還有慶三爺一行人剛剛到大門口就已經聽見宅院裡嘈雜的聲音了,幾個人側耳一聽氣的好懸沒背過氣去。

    “五魁首……六六六……八匹馬……你輸了,罰酒罰酒……哈哈哈……”

    “馬老三,爺就是不服你,有種換大碗……換就換,誰怕你不成,來幹……”

    “菜來了……大蔥燒遼參,我師傅的看家絕活啊……”

    大門口連一個看門的都沒有,黑漆漆的木門裡面傳來亂哄哄的酒桌吵鬧聲,飯菜的香氣順著門縫往外鑽,幾條野狗饞的吐舌頭,繞著大門洞一個勁的嗚咽。

    “好好好,爺我還沒回家呢,他們這就先享受了?真是大宅門裡的好規矩啊……”肖樂天陰沉著臉走上台階,一腳就把一條野狗踢一邊去了。

    黑漆大門被肖樂天用力的推開,結果一睜眼就看見門房裡面幾個下人正擠在一起喝酒呢,看看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估計開宴最少也得有半個小時了。

    “來人啊,把這幾個混蛋給我捆起來,誰不老實先來一頓鞭子……”肖樂天一聲令下,光頭護衛一窩蜂的沖上去,叮了咣啷的把這下醉鬼給拽了出來。

    “誰……誰幹碰爺爺我……我我我,我是肖家的奴才……嘔!”醉鬼們話都說不利索了,讓冷風一吹其中一個抱著柱子就吐啊。

    肖樂天氣的都快瘋了,自己的家讓這群王八蛋給住進來了,太他媽的噁心了。“抽他,拿鞭子抽他,等他酒醒了讓他把自己吐的腌臢物都吃回去……”

    “去你媽的!”肖樂天看面前另一個醉貓歪歪斜斜走路都沒直線了,上去就是一腳。

    這時候,那位廚房來的上菜師傅終於明白狀況了,跟之前人們形容的樣子一對比,他心裡激靈一下全明白了,這肯定是老爺啊,老爺回來了。

    “老爺回來了……”這位炒菜師傅一把扔掉木托盤,沒磕頭反而扭頭就往後面跑,一路還不停的狂叫。

    肖樂天氣的用手直捂眼“沒規矩啊,真是沒規矩,老子我能平一國,卻管不了一個家,真丟人啊,都丟到姥姥家去了……”

    慶三爺更臊得慌趕緊用冰手撫發燙的臉“對不住了,兄弟真對不住了,我們家缺規矩……“

    一行人大步流星往裡走,卻發現幾乎每一個院子裡都開了宴席,這群奴才一個個吃的那叫香甜,喝酒喝的那叫一個爽。

    現在肖樂天的大宅門裡伺候的人早就超過一百多,這時有十桌酒宴從大門一直擺到了後花園。肖樂天看著一桌桌的生猛海鮮,看著海碗大小的螃蟹頂蓋黃,極品的鮑魚海參都摞成山了,嘴裡就一個勁的流口水。

    “媽的,爺我還餓肚子呢,你們居然敢先開席?爺我在屍山血海裡摸爬滾打,差點把命都給丟了,你們他媽的吃的比我還好?你們看看,你們看看……”肖樂天指著地上的蝦皮、螃蟹殼、雞骨頭什麼的,氣的肚子鼓鼓的跟蛤蟆一樣。

    跟隨肖樂天征戰沙場的這些光頭護衛們,氣的腦門冒白煙,一根根的麻繩掏了出來,衝到酒桌上見人就捆“操你奶奶的,我們在前面拋頭顱灑熱血,你們這群混蛋在後面吃香的喝辣的,而且還敢無視主子,抽死你們……”

    這幫護衛都是殺過人見過血的,下手狠毒無比,麻繩往死裡勒,疼的這些下人哇哇亂叫。

    “老爺啊,老爺饒命了,我們沒幹錯什麼啊,誰家中午還不吃飯啊……就是就是,老爺也不能不講理啊,您在碼頭上說了中午不會來吃了,還不行奴才們吃口飯啊?”

    這幫被捆起來的下人,很明顯分成了兩派,一派是肖樂天早先僱傭的,或者說是虎妞富慧他們找來的,這些人都滿臉慚愧的跪在一邊,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而另一派則是焦四兒從北京帶來的,還有後來他找來的下人,這群人顯然很不服氣,嘴裡嘀嘀咕咕的全是不服不忿。

    “抽他丫的,你們都是死人嗎?敢對老子不敬,你們還不動手……”肖樂天搶過龍爺手裡的馬鞭,沖上去照著叫喚最凶的一個小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通亂打。

    這小子外號疤瘌頭,是焦四兒手下最無賴的一個,挨打了居然不求人反而扯著脖子喊“打人了……主子要殺人了……肖樂天要冤殺我們,快跑啊!”

    不得不承認,焦四兒帶來的這群下人奴才,還真是四九城裡響噹噹一群滾刀肉,他們仗著有宮裡人撐腰,還真沒把肖樂天放在眼裡。別看該磕頭磕頭,該打千打千,但是到了關鍵時刻,他們還真的能鬧出來。

    疤瘌頭這一嗓子,把整個肖家大宅院都給驚動了,很快焦四兒就從後院衝出來了,一看這傢伙就沒少喝,嘴角還都是油呢。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你們怎麼就把老爺氣成這個樣子……一群睜眼瞎,怎麼伺候的老爺,怎麼能讓老爺這麼生氣?”說完焦四兒嬉皮笑臉的對肖樂天說道。

    “老爺您坐下歇會,喝茶喝茶……他們有什麼不好的您跟我說,我抽他們!您金尊玉貴的別親自動手啊,那不就髒了您的手嗎?您說是唄……”說完搬椅子就請肖樂天坐下。

    “媽的,少跟我來滾刀肉那一套,焦四兒你把今天這事給我說清楚了,誰允許你們大擺筵席的?你們夠擺譜的啊,比老爺我還奢侈……”

    焦四兒一聽膝蓋一彎馬上就跪下來,滿臉委屈的說道“爺您別生氣,爺您別發火啊。奴才這不也是不得已嗎?本來給爺準備好的酒菜,可是爺說在外面吃,可是這東西也不能糟踐了啊,奴才也只能分下去了……”

    “滿塘沽城,天津衛甚至四九城,誰不知道爺您是騎黑虎的財神,怎麼今天就為了這幾百兩的小宴席跟奴才發火啊?到現在我都讓爺給罵楞了,我們也沒做錯什麼啊?”

    肖樂天看著他那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裡的怒火死活壓不下去“你說什麼?本來給我準備的?就就就……就這些東西,你們是給我準備的?操……”肖樂天迎面一腳把焦四兒踹翻了。

    “這是多少桌酒宴了?有沒有十桌?爺我就算是大肚彌勒佛,也吃不下這麼多酒菜吧!打著我的旗號胡吃海塞,一頓飯就糟踐好幾百兩銀子,你知道塘沽城裡多少人連飯都吃不飽嗎?”

    “我算明白了,你小子一個月要一萬兩家用幹嘛去了,要照這樣糟踐東西,一個月給你十萬也不夠……”

    焦四兒現在也豁出去了,他從地上跳起來抹了一把鼻子下的血,陰陽怪氣的說道“哦!我算明白了,原來爺心裡是捨不得那一萬兩的家用啊?行啊,我把賬本搬來讓爺親眼看看……”

    “我好心好意,扶持著您,還不是希望您這位海外歸來的孤客,能融入到咱們大清裡面去,結果我還不落好了……”

    肖樂天生生給氣樂了“哎呦喂,你還有道理了,今天你給我講講,我倒要聽聽你的道理……”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37
156 奴才的道理

    焦四還真是有道理的,這個道理居然說的如此的光明正大,如此的義正言辭。

    “爺您是海外來的,不明白這大清的道道。您可曾知道,皇城裡的太后和皇帝,吃一顆雞蛋還要一百兩銀子呢。您能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嗎?主子吃的那不是雞蛋,那是奴才們的忠心啊……”

    “一枚雞蛋,從鄉間地頭收上來不過兩三個大子,送到內務府也不過個銅板,但是經過內務府和太監主管們的層層分潤,到了賬目上可就變成一百兩銀子了……您想說什麼我知道,不就是貪腐嗎?可是這個問題您不能這麼看啊!”

    “這一百兩分潤下去的錢,皇上太后還有滿朝文武其實都是知道的,這其實就是主子給奴才的賞賜啊!這是主子的恩典,這是奴才們的幸事啊!”

    焦四搖頭晃腦說的跟三家村的教書先生一樣“主子選奴才,要的是奴才的忠心耿耿,而奴才選主子要的就是主子的恩典和照顧。自古以來,不納糧的除了當官的之外,不就是我們這些奴才了嗎?您瞧瞧,這不就是主子的恩典嗎……”

    說到這焦四向慶三爺拱了拱手“要說咱們國朝,打天下的自然是八旗勁旅,但是咱們包衣們也沒少出力啊。三爺應該聽過太爺他們講古記,剛開國那一陣,咱們富察家的主子們,那次戰鬥離得開我們這群奴才的賣力?”

    “說句實在話,有多少次主子的命都是我們奴才給救回來的,我們這幫人對大清可不是沒有功勞啊。所以說了,主奴是一體的,沒有奴才玩命的幫襯主子也就不成為主子了,而沒有主子的恩典,我們奴才想賣命也找不到門兒啊……”

    “肖爺您是做大事的人,能寫書、能開洋行、能和外國人打交道,甚至還能帶兵打仗,您是天上的星宿,我們是地上的草木,大傢伙依附於您圖的不就是一個榮華富貴嗎?”

    說到這裡,焦四兒惋惜的搖頭說道“您要是連這麼點小富貴都不給大傢伙,一來二去您不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嗎?肖爺啊肖爺,您可不要自誤哦,這可不是海外天邊,這裡是大清朝,入鄉要隨俗哦!”

    焦四兒的話把肖樂天噎的半天都沒開口,他萬萬沒有想到貪他的銀子居然還有道理了,而且還敢大言不慚的教訓自己,可是冷不丁的一想,焦四的言論還真沒法反駁。

    這時候是晚清,可不是經過義務教育改造過的新社會,在這個時代裡主奴思想並不是可恥的,相反這是低層民眾想要提升自己的一條捷徑而已。

    奴才,在現代人眼裡這是一個多麼貶義的詞語啊,但是在清朝這個詞彙可一點貶義都沒有。

    你是平民?可是你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賣力工作的時候,人家奴才已經可以僱傭你當佃戶了。當你一天兩頓吃糠咽菜的時候,人家奴才已經燙了二兩小酒吃上豬頭肉了。

    當你面臨地主家的催糧,面對著官差的催稅時候,人家奴才卻扇著扇子看你的笑話,奴才家的土地可是不納錢糧的。

    這就是等級社會,王爺家的奴才總是比縣令更高貴的,皇家的奴才恐怕督撫都要拍馬屁,在晚清的社會裡,口稱奴才可真不丟人。

    在焦四兒的道理攻擊下,肖樂天居然瞬間語塞。他突然有點不知道怎樣辯駁了,因為他所面對的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價值觀、思想體系相互的衝撞。

    肖樂天啞火了,這群狗奴才可就翹尾巴了,一個個嘴裡嘀嘀咕咕說著歪話“就是啊,大夥從四九城跑這裡來伺候你,不就圖個恩典嗎?現在吃頓酒宴都挨打受罵的,以後還不得扒皮抽筋啊?不干了,我們不干了……”

    慶三爺一看局勢有點失控,趕緊接過話茬,他可太瞭解這群奴才了,如果今天肖樂天不鎮住他們,以後這群奴才就得反了天。

    “呵呵,都他媽的長能耐了?這幾年我們富察家沒怎麼管你們,都忘了本分了?”冰冷的語氣瞬間讓庭院裡面死寂一片。

    富慶和肖樂天可不一樣,那是正經主子,而肖樂天算狗屁,他不過就是一個八旗姑爺罷了,焦四兒面對慶三爺可一點歪話都沒有,就是低頭聽呵斥。

    “大清律法裡面可曾有奴才挑揀主子的道理?主子賞你們的那是主子的慈悲,就算不賞賜你們,難道你們就要造反?”

    “我先不說你們私自花錢的罪過,這大白天的,所有人都不干事了,大門都沒人看管了,你們還以為有理了?本職都忘了,都耽誤了你們還有理了?”

    慶三爺對這些家生子奴才很是失望“而且你們最大的罪過不是花銀子了,而是白日飲酒!四九城裡哪有你們這樣不懂規矩的狗奴才,大白天的什麼都不干,就聚眾飲宴,回頭還敢跟主人強詞奪理?來人啊……狠狠的抽他們,我替我姐教教你們規矩!”

    有了慶三爺這一句話,那些氣的要發瘋的護衛們可算是有了爆發的理由了,手裡的馬鞭噼啪作響,抽的這群奴才嗷嗷亂叫。

    這其中焦四兒受到了龍爺的重點關照,牛皮鞭子嗖嗖作響打的焦四捂著腦袋哇哇亂叫。“老爺饒命,奴才知錯了,奴才這就改,這就改……”

    肖樂天搖了搖頭,沒搭理他們直接走進了內宅。清朝是中國封建禮教森嚴的朝代,有錢人家的大宅門裡,外宅和內宅是有高牆分割的,男丁未經允許絕對不敢進入內宅。

    別看焦四兒天天看著大觀園裡的美女們流口水,但是他還真不敢有絲毫歪心眼。奴才貪主子的錢,頂多一頓鞭子的事,可是奴才要是敢偷主子的女人,那可就是殺頭的罪過了。所以說今天的宴席,就連焦四也不敢在內宅裡面享用。

    肖樂天走過穿花門廊,正式走入了內宅,還沒進門就已經嗅到了裡面濃濃的脂粉味了。到了這裡慶三爺就不敢再走了,不過肖樂天可沒有那些窮講究,拽著三爺就往裡走。

    “你是舅爺,將來你姐進門了,你難道不看你姐了?趕緊陪我進去喝兩杯,這群狗奴才差點把我氣死……”

    兩人剛剛進月亮門,只見眼前一亮,十多位極品美女已經站成了一排,面帶春色的望著肖樂天集體躬身施禮。

    “老爺吉祥,奴婢給老爺請安了……”說完一群鶯鶯燕燕屈身施禮,一陣香風吹過肖樂天下意識就後退了半步,嘴角的口水唰就掉下來了。

    老天爺啊,這可要我老命了,滿清可真能下本錢啊。肖樂天心里美的差點沒哼哼出來,他當然知道這是滿清給他的美人計,教坊司訓練出來的女人不就是伺候男人的嗎?

    原本肖樂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自以為自己的堅強意志能超過地下黨員,可是等大美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嘴裡的口水也開始咕咚咕咚的往下嚥了。

    都說晚清社會對女人的審美觀點很變態,這句話肖樂天認同也不認同。首先在漢人的審美觀裡,所謂的美人真的是不怎麼地,先別說小腳的問題了,就連身材和長相都沒法恭維。

    臉抹的死人白,一雙貧乳,弱不禁風的身材,再加上三寸金蓮,讓肖樂天怎麼看怎麼噁心,可是就這種樣式的女人,卻被當時的文人階層視為頂級的美女。

    肖樂天又不是沒去過青樓,那些所謂的當紅頭牌是什麼樣子,他可真是見識的夠多了。

    但是這時候的社會也有一種例外,那就是滿族人的審美觀。滿洲姑奶奶們畢竟是不纏足的,而且滿族對婦女的壓制也少很多,所以從滿洲女人身上肖樂天能看見後世非常推崇的健康美。

    天足、豐胸、近乎於完美的腰臀比例,還有這個時代很少見的自信的目光,這裡每一樣都異常吸引肖樂天。

    肖樂天為什麼能一眼看上虎妞那個野丫頭?又為什麼能對富慧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其實根本的原因就是在審美觀上。

    “嘖嘖嘖,這才是女人呢!這才是我肖樂天喜歡的類型呢,健康、丰韻、自信……這才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轟的一聲,周圍的人都驚呆了,就連龍爺都很意外,跟隨肖樂天這麼久了,一直以為大人不好色呢,可是今天一看才明白,原來大人喜歡的是這個類型啊。

    別說這些護衛了,就連打頭的襲人、晴雯等人臉都紅透了,一個個低著頭含羞帶臊的,讓男人一看就想撲上去好好的蹂躪一番。

    “咳咳咳……”最後還是慶三爺狠狠咳嗽了幾聲,才算打消掉肖樂天那副豬哥的相貌。

    “行了,行了,都免禮吧……嗯,你們這是吃飯呢?哈哈,伙食不錯啊,確實不錯……”聽著肖樂天這氣人的話,被抽的滿臉都是傷的焦四都快氣哭了。

    這是什麼人啊,都一樣的酒宴,我們吃就要挨打,內宅的女孩們吃你連個屁都不放,還嬉皮笑臉的。這麼不公道的主子,以後看誰還跟你混,老子要告你去,狠狠的告你去。

    肖樂天可沒心思搭理焦四兒那個老頭子的想法,他走到晴雯的身邊,低頭看著她的臉突然壞壞的一笑,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低聲說道。

    “告訴爺,你叫什麼?”晴雯粉嘟嘟的小臉一下子就紅了,嘴一撇就想啐他一口,可是想了想還是沒啐出去,只是帶著潑辣勁回了一句“呸……還老爺呢,這麼猴急的……我叫晴雯!”

    肖樂天一聽就笑了“晴雯?晴雯好啊,性子夠潑辣,就是命不濟……不過你放心,有爺我罩著你,你的命就濟了,哈哈哈……”

    肖樂天色眯眯的跟大觀園的這些姑娘一一打招呼,心中思考著怎麼怎麼把這些香餌都吃到肚子裡,然後再把鉤子吐回給滿清。

    可是想來想去他突然發現異樣“咦?虎妞呢,阿丑呢,我都回來這麼半天了,她倆怎麼還沒出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37
157 這一鍋夾生飯

    “小姐啊!泡米的水又放少了,今天的米飯又硬了,這怎麼吃啊……嗚嗚嗚,我手真笨……”

    “傻丫頭,昨晚泡的豆子不是在東廂放著呢嗎,在這翻什麼全都亂了……瞅瞅你弄的一地的灰,我這切菜呢……”

    “小姐,昨天我看乾柴不多了,我去後廚再抱點來吧……哼!那群混蛋,煎炒烹茶的又開始大吃大喝了,等著老爺回來看我不狠狠告他們一狀!”

    “行了別嘮叨了,肖大哥有他的打算,也有他的難處,咱們別節外生枝……”

    偏院裡,主僕兩個洗菜的洗菜,燒火的燒火,正是虎妞和他的小丫鬟阿丑。當整個肖家大宅門裡都已經胡吃海塞快散席了,這兩人的中午飯才剛剛開火。

    阿丑推開棉簾子,不知道想去找什麼東西,可是當她定睛一看,突然大叫一聲原地跳起老高。“小……小姐啊!你快出來……快出來啊!”阿丑眼淚嘩的一下子就流下來了。

    虎妞聞言趕緊挑簾子往外走,不過剛把左腳邁出來她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了。

    偏院並不大,這時候場院裡已經站滿了人,肖樂天打頭後面跟著慶三爺、龍爺,至於那些光頭的護衛們,虎妞也都認識。肖大哥回來了,老爺回來了,虎妞的主心骨終於回來了。

    肖樂天臉色氣的鐵青,而焦四嚇的臉慘白,他一直以為肖樂天會看在太后和皇上的面子上,不可能動自己,可是剛剛那一通鞭子讓他清醒了。肖樂天根本就不是大清的人,大清的規矩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滿臉是鞭痕的焦四兒趕緊湊了過去,訕笑的說道“老爺啊,在下老早就想請示了,這位虎妞小姐,您是準備怎麼安置啊?要是納妾的話,這內宅的月度銀子標準也得老爺您來定,沒您發話我們賬房不敢支銀子啊……”

    肖樂天已經沒有耐心聽焦四兒胡說八道了,他眼睛死死的盯著委屈的虎妞,伸出左手抓住焦四兒那張醜臉狠狠往旁邊一撥拉。

    “虎妞……你們中午吃飯了嗎?”肖樂天顫抖著說道。

    “還……還沒呢,剛剛做熟了……”虎妞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沒有流下來。

    肖樂天掀開棉簾子,進屋一看好懸沒心疼的哭出來。只見黑漆桌子上面擺著一盆白米飯,旁邊一盤黃豆炒蘿蔔纓,裡面一點葷腥都不見。

    富慶一看這簡陋的飯菜,二話沒說扭頭照著焦四的心口就是一腳“媽的,老豬狗,你居然敢主子?你這個下三濫的狗東西……”說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拳頭。

    焦四兒知道現在是性命攸關之時,一個不慎沒準就得死在這裡,這個老傢伙抱著腦袋縮在牆角嘴裡還喋喋不休的哀求。

    “我做錯什麼了?我到底做錯什麼了?我一心為主子好,怎麼末了還挨打啊?三爺您息怒啊,我這不是為了姑奶奶嗎?我為了姑奶奶守護家業又有什麼錯!”

    “沒媒沒聘的大姑娘,住在主子家裡到底算怎麼回事呢?是當丫鬟養著還是當姨娘養著,您總得給我們個准信吧?沒頭沒腦一個女人我們就得認主子?那咱們家姑奶奶放哪裡?”

    “王八蛋,你到現在還敢挑撥離間!”慶三爺捏緊拳頭又狠狠的給了他幾下子。

    “讓他說!”棉簾子被肖樂天從門框上一把撕了下來,冷風呼呼的往屋裡鑽。“讓他說,讓他把肚子裡的牛黃狗寶都倒出來!”

    焦四兒也豁出去了,他人雖然跪在地上但是脖子梗著眼裡全是不服不忿“老爺您問問周圍的下人們,我多咱虐待過虎妞姑娘了?一開始還不是大魚大肉的伺候著?可是老爺您總要記得,富慧才是您的正房,這個家的女主人畢竟是富察家的姑奶奶……”

    “前些天,我不過就是讓各房各院打掃打掃自己的屋子,這二位姑娘就不服不忿了,不僅不干還用水潑別人,在內宅裡都動手了,如此沒規矩的女人,我不知道爺怎麼就喜歡上了……”

    “不僅如此,還挑吃撿穿的,嫌棄大夥房的飯菜不好,居然自己開火了……可是就這樣,我也沒攔著她去後廚搬米搬面啊!那一天餓著她倆了?怎麼現在所有人都來罵我,都說我的不是!我不服,我就是不服……”

    肖樂天聽到這裡幾乎用盡肺部的力氣吼了出來“那我問問你,虎妞為什麼從正房挪到偏院了?誰他媽給你的權利……”

    焦四兒更是個狠角色,他歪著腦袋頂了過去“規矩……就是祖宗的規矩給我的權利!俺家姑奶奶是大太太,是夫人,是朝廷誥命。大房就得給富慧姑奶奶留著,這就是鐵打的規矩!”

    “一個妾室,不住偏房還想怎麼樣?再說了,老爺您又沒給他妾室的身份啊,現在她就是一個沒身份,賴在咱們家的女人,這要是放在四九城裡,我們富察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就能動手把她打出去,打死她了也不過是碾死一個螞蟻……”

    “哈哈哈……”肖樂天怒極反笑“螞蟻?我們在你們的眼裡就是螞蟻?想碾死就碾死……還跟我講什麼規矩,這是什麼狗屁的規矩,你們告訴我天底下哪有這種狗屁規矩?”

    肖樂天環顧四周的眼神誰都不敢接,最後還是龍爺湊過去低聲說道“爺啊,這老王八說說的規矩,還真有……”

    “啥?”肖樂天徹底傻眼了,他萬萬沒成想這時候的大宅門裡,還真有如此的規矩,妾室的地位比丫鬟也就大那麼一點點。

    焦四兒現在終於找回點勝利的感覺了,他乘勝追擊說道“老爺啊,奴才真的是一片公心,所做的一切都是合乎規矩的,要不您今天就把虎妞姑娘的身份還有月例銀子定下了,奴才敢剋扣半個銅板,就立刻跳海河裡面當王八去……”

    肖樂天氣的眼前一個勁發黑,虎妞一看不好趕緊上去手扶後背,阿丑又搬來一把椅子讓肖樂天坐下。

    “好好好,你們想要一個說法,那爺我今天就給你們一個說法……從即日起,虎妞享受太太的一切權利,立刻搬回正房,內宅一切銀兩用度由虎妞一言而定……以後虎妞和富慧就是……就是平妻!”

    轟的一聲,院裡院外的下人們全都炸開鍋了,晴雯襲人幾個手絹捂著嘴滿臉的驚訝,她們心中一個勁的暗道萬幸,多虧自己兩邊討好,兩邊下注了,要不這場衝突她們也得吃虧。

    焦四兒當場就讓平妻二字給震住了“什麼?什麼玩意……居然平妻!不行,絕對不行……”焦四從地上跳起來,衝著滿園的下人高喊道。

    “這是亂命,老爺這是讓虎妞迷昏了頭了,這是亂命……”說完焦四兒跪倒在肖樂天面前用膝蓋當腳爬了過去,抱著肖樂天的大腿放聲大哭。

    “嗚嗚嗚……老爺不能自誤啊,您不能啊……天下哪有漢人跟滿人平妻的?這根本就不合規矩啊!老爺我求求您,聽奴才一言吧,不能這麼任性啊!”

    “老爺您跟富慧姑奶奶結完婚,順理成章就入贅到富察家了,抬旗都沒問題啊。就沖您的學識和本事,抬旗都可能進上三旗,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老爺您不能自誤啊,我求求老爺了,您可不能糊塗啊……嗚嗚嗚,慶三爺啊,您勸勸老爺吧,惹怒了朝廷可真的是要殺頭的……”

    肖樂天被吵的頭暈腦脹,抬腳把面前的奴才踹到一邊去“這就是爺我的決定,誰他媽的敢改一個看看?大不了老子帶著虎妞離開這個大清朝,天大地大到哪爺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爺的錢十輩子都花不完,你少給我提什麼狗屁的規矩……”

    “別以為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你不是想打小報告嗎?去啊,趕緊去打啊!來人,把這個老東西給我拖出去……”

    院裡院外一百多號下人眼睜睜的看著哭號的焦四兒被拖了出去,一個個心裡不寒而慄,誰都沒想到肖樂天居然這麼強硬,連內務府的面子都不在乎了。

    “龍爺,讓咱們的護衛先接管這些人的工作,把焦四兒帶來的人先關在莊子外的糧倉裡,等著我的發落,去吧……”項少龍接令回頭就往外走,一群護衛如狼似虎般把這些京城來的大爺們給圈在一起往外轟。

    正當護衛想轟晴雯和襲人這些女人之時,虎妞突然開口了“別轟她們,這些女孩都挺可憐的,還是讓她們先在家裡住下吧。糧倉那地方真不是女孩們能待的……”

    肖樂天不解的看了看虎妞低聲問道“你,你真留下她們?你不害怕……”虎妞狠狠的白了肖樂天一眼“想什麼呢?臭男人心思又歪了吧……”說完用指甲狠狠的掐了肖樂天的腰一下,疼的他直咧嘴。

    焦四兒從京城帶來的男丁被護衛們全押解到莊外去了,而女人們則一個個低眉順眼的在虎妞身後站起了規矩。

    肖樂天這時候情緒才算平緩了一點,看著屋裡那已經涼透了的飯菜,抓著虎妞的手說道“真是對不住你了,我是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兒了。”

    說道這裡,肖樂天甚至捧起桌上半涼的米飯“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你和阿丑半天的勞動成果,來來來三爺坐下一起吃一碗,不吃就是不給我面子……”

    富慶家族再沒落,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啊,從小到大就沒吃過這種食物,苦著臉坐在桌子邊上,就跟吃中藥丸子一樣填了一大口。

    “哎呦喂!夾生飯啊?還有沙子……”三爺只吃了一口就中獎了,肖樂天還有點不信呢“真的?不可能把,我吃過虎妞的手藝啊,不至於這麼差……”結果肖樂天塞了一口也同樣中獎了,夾生飯夾生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阿丑扭捏的說道“今天的飯不是小姐弄的,是我弄的……”

    “哎呀,你怎麼不早說……晴雯、襲人……不是都說你們手藝好嗎,趕緊給老爺弄桌酒菜來,越快越好……”

    就在女人們開始張羅小菜的時候,慶三爺低聲的問道“兄弟啊,出出氣是可以的,但是對這個焦四兒你還真不能下狠手,畢竟他背後站著的是太后啊……聽哥哥一句話,虎妞你可以給她太太的待遇,可以多寵著一點,但是名分上還是得讓我姐當家……”

    “我這可是純替你著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想虎妞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她應該知道你的苦衷……”

    肖樂天皺著眉,用筷子敲打著那盆夾生飯“你說的我何嘗不知道,可是有時候治家就如同做一鍋好米飯一樣,如果打一開始就弄成夾生的了,以後再想改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寧可開頭難一點,也總比以後再回鍋要好的多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37
158 陰兵借道

    就在肖樂天回到塘沽的當天夜裡,在塘沽城南北方兩個無名灘塗上,幾艘小舢板趁著黑夜的掩護開始慢慢的靠近海岸了。

    在潮水嘩嘩的聲音中,數十個黑影跳入海水中,沉默而有序的向陸地上前進。在不遠處的海灘上,一隻燈籠正指引著他們登陸的方向。

    “司馬大人……司馬大人,在這呢……”率先登上海灘的正是肖樂天手下的司馬雲,聽著熟悉的聲音,他知道已經找到接頭的人了。

    司馬雲帶著他身後第二連的九十名精銳,終於踏上了母國的土地。這是一支沉默的軍隊,接受最新西式訓練的軍人透露出來的氣質是中古軍隊所無法比擬的。

    舢板上身穿美國內戰軍服的士兵,頂著大光頭、背著斯賓塞,蹬著高腿的牛皮軍靴,眼神裡透露出的全是驕傲。

    這些年輕人裡面有很多都是那霸的華人和土著,母國的山山水水只存在於他們的夢中,這次肖樂天大發慈悲帶出來了兩個連回國,讓這些小夥子都激動瘋了。琉球十支連隊為了爭搶這有限的兩個回國名額,所有人都卯足了勁訓練,各項比賽打的熱火朝天跟實戰都沒什麼區別。

    最後還是蕭何信跟司馬雲的第一連、第二連勇爭頭籌拿到了異常寶貴的回國權力。

    肖樂天知道他手上這支軍隊一旦出現在大清的土地上,會造成什麼樣的轟動,本來想讓這小兩百的弟兄們都換上平民服飾偷偷混進塘沽城去,可是沒想到肖樂天的這個提議卻得到了所有士兵的反對。

    “我們是第一次回母國,怎麼也不能穿著平民百姓的衣服混進去……這輩子第一次回母國,我們必須穿我們的軍裝,我們是堂堂正正回來的……”

    肖樂天沒想到這些在戰場、訓練場上紀律嚴明的小夥子們,今天卻在這麼一個小問題上犯起了牛勁,怎麼做工作也不行。

    最後沒轍了只能各退一步,讓這群士兵們穿著軍裝深夜登陸。肖樂天無法理解這些離鄉數百年遊子們的心情,也許在他們的心中,母國的神聖已經是近乎於宗教性質的了,畢竟這裡的大地埋藏著祖先的骨血。

    第一次回家,第一次站在祖先的英靈面前,這些年輕人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展示自己最英武的一面,而這身軍裝承載的就是他們心中的驕傲。

    九十人的方陣很快在岸邊集結,司馬雲壓低聲音跺了跺腳“兄弟們,這就是母國的大地,從今天開始,再也沒人能把你們趕走了,我們回來了,就要像釘子一樣釘在這裡,現在聽我的命令……向右轉,齊步走!”

    所有小夥子腰桿挺的筆直,他們知道黑夜裡雖然周圍沒有人,但是冥冥中祖先的魂靈一定在注視著他們。

    司馬雲和蕭何信帶著兩支驕傲的軍隊行進在黑暗之中,在塘沽城外肖樂天有四五個屬於自己的大莊子,安排兩百人的隊伍還是非常簡單的,只要不缺心眼大白天的穿統一軍服行動,這些人的身份秘密還是能保住的。

    等到工業特區的高牆建好之後,這兩支連隊會順理成章的變成工業區的保安,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沙子摻進來了。

    事實證明,無論多漆黑的夜裡,也總有那麼幾個睡不著的人,其中黃家莊的守夜老頭就是其中之一,剛剛打完更回來的黃老頭才靠下休息一會,就聽見莊子外面傳來一陣混亂而且低沉的腳步聲。

    黃老頭詫異的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院牆邊側耳傾聽。等到他搬來板凳爬上泥牆向外一張望,老頭嚇的當場就要喊出來,在千鈞一髮之時黃老頭用拳頭死死的頂住了自己的嘴。

    鬼軍啊!陰兵過道了?黃老頭心中就這麼一個聲音,這是陰兵借路,這是老輩子傳說的陰兵借路。

    黃老頭不愧是守夜打更的人,這膽量比一般的人就大很多,普通清國百姓要是見到這樣一支鬼兵,估計早就嚇暈了,而黃老頭拳頭都塞在嘴裡了,可是依然堅持著偷窺。

    “乖乖啊,這還真是一群鬼兵,怎麼看著跟五年前打進來的英法聯軍有點象啊?可是還不太一樣,這裡面都是中國人的相貌啊?另外這裡的人怎麼一人一個大光頭呢,就算是洋人也沒有留光頭的習慣啊?”

    “鬼兵,這一定是鬼兵,大半夜的只要是個活人誰還不睡覺呢?”黃老頭真是個膽大的,他眼瞅著這群詭異的士兵從視線中消失,居然從頭看到了尾。

    九十人的隊伍很快就過去了,黃老頭小心翼翼的縮回自己的屋子,他決定今晚不打更了,就算是扣自己的工錢也絕對不出門了,今天太邪氣了,陰氣太重。

    司馬雲的第二連,和蕭何信的第一連趁著夜色很快就抵達了預定的村莊,這時候接應的弟兄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火炕、熱湯、洗腳水……等大家解乏之後,熱氣騰騰的飯菜被端了上來,屋子裡頓時一片呼嚕的吃飯聲。

    就在大夥吃的差不多之時,房門被推開了肖樂天從外面走了進來。“丞相大人!”小夥子們興奮的跳了起來,肖樂天就是他們的明燈,大家能夠加入新軍沖的就是肖樂天。

    “坐坐坐,吃飽喝足了就好好休息,回頭這身軍裝要先藏幾天了……”說完肖樂天一揮手,門外走進一批護衛手裡捧著的都是大清朝的青灰色衣衫,還有不少的假辮子。

    這些血氣方剛的小年輕當時氣的就想砸碗“丞相大人,我們跟您來不是當奴才來的,我們跟著您是來打一個新天地的,是讓我們海外華人能夠有一個回得去的母國……可是,可是您這是干什麼?奴才的衣冠我們不要……”

    肖樂天看著一個個急的快要流眼淚的年輕人們,趕緊摁住他們勸解“傻孩子們,這只是一時的,等到工業特區建成之後,你們會被編入護衛的編制裡面,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穿咱們的軍服了……別說是你們了,就連老子我也要穿軍服,咱們的軍服多帥氣啊,看著就利索……”

    肖樂天耐心的挨個開導,折騰了半天才讓大傢伙心平氣和了。當兄弟們一個個都進入夢鄉之後,肖樂天看看懷錶發現已經凌晨五點多了,看來這一夜又是無眠。

    “哎,滿以為回到大陸上能睡個安穩覺呢,真沒想到又是一個無眠之夜啊!”肖樂天正感慨呢,突然遠處跑來了龍爺的身影。

    “先生別發牢騷了,沒睡的可不僅是咱們,穀倉裡面的焦四兒怎麼辦?這個老王八蛋都嚷嚷一宿了,守門的弟兄恨不得給他兩刀……”

    肖樂天一拍腦袋這才想起穀倉還關著一群王八蛋呢“走,咱們去看看。”

    肖家大宅正南方的打穀場邊上,有一座新建的穀倉,就在被肖樂天燒掉的糧倉旁邊,這時候幾名光頭護衛正不耐煩的在門口站崗呢,穀倉裡傳來一陣陣跟斷氣一樣的罵聲。

    “哎呦……哎呦可冷死老子了,我打娘胎出來還沒受過這麼大的罪呢,這可太冷了,趕緊給爺拿條被子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阿嚏、阿嚏……你們這些缺了大德的,有种放爺我出去,爺我四九城有的是救兵……我我我,我砍了你們的頭……”

    “造孽啊,我這是造什麼孽了?好好的我聽你膠皮糖吹什麼牛逼……你還內務府總管接見,你還安公公私會,還什麼太后懿旨……我呸,你這個騙子,肖樂天人家聽你這一套嗎?”

    “你們得罪誰不好啊,得罪肖樂天?那可是在琉球殺的人頭滾滾的天殺星啊,你們是人家的對手嗎?現在害老子在這挨餓受凍的,焦四兒你缺德啊……”

    穀倉裡面又黑、又冷,深秋的寒風順著縫隙往裡直灌,大傢伙就中午吃了半頓飯,晚飯也沒有,甚至連口熱水都沒有。看守可真是沒人性啊,甚至連幾件棉衣都不給,幾位在四九城家奴界也是赫赫有名的爺們,一個個凍得跟三孫子一樣。

    焦四兒一直在忍,他忍受這周圍人的謾罵和指責,心裡不停的盤算到底錯在哪裡了。肖樂天怎麼就那麼大的膽子,居然連太后的面子都不給?難道他不知道我背後的關係,不可能啊,范掌櫃和慶三爺都知道了,肖樂天不可能不知道。

    想來想去想破頭他也搞不清肖樂天的底氣在什麼地方。也難怪他不理解了,一輩子就生活在四九城裡的家奴,眼睛所能看見的也就是城牆圍起來的那點天了。

    “行了,都他媽的別吵吵了……現在會罵街了,前幾天分銀子的時候怎麼都那麼勤快?一群白眼狼……”

    焦四兒這一罵,那些家奴更不樂意了,他們本來就對焦四沒什麼忠誠,無非就是為了銀子才彙集到他身邊的。現在銀子沒賺多少,反而惹怒了肖樂天這個二鬼子殺神,他們可就一點客氣都沒有了。

    “分銀子?姓焦的你少提這一出,奶奶的你從洋行提出一萬兩現銀,才分給老子我五十兩?你丫的也太黑了,吃大頭也沒有你這個吃法……”

    “對對對,就是這個理兒……姓焦的你還敢扎刺,信不信爺們揍你一頓就當禦寒了?姥姥的,有銀子你是焦大爺,沒銀子你就是個姓焦的……”

    吵到這個份上,門外的肖樂天實在是忍不住了“姓焦的?哈哈哈,姓焦的……這個名字真她們有意思,開門讓我會會這個姓焦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37
159 承包商焦四

    焦四兒摸著黑就被光頭護衛們給押出來了,當背風的草棚裡一個紅通通的炭盆出現在眼前之後,焦四爺連滾帶爬衝了過去就差把火盆摟在懷裡了。

    “哎呦,這不是焦四爺嗎?瞅瞅,快瞅瞅,都可憐成這樣了,這是何苦來哉啊!”焦四聽著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陰影中肖樂天的面孔浮現了出來。

    “爺!我的肖爺啊,奴才我知道錯了,我改我什麼都改,從今往後您給我定出規矩來,我焦四兒要是有半點違逆,我天打五雷轟啊!”

    焦四現在凍得清鼻涕直流,這種狗奴才眼睛尖的很,絕對不會吃眼前虧,他算是看明白了肖樂天典型就是屬驢的,你就不能玩硬的,必須順著毛捋。

    “嘖嘖……堂堂四九城有名的焦四爺,今天怎麼凍成這個熊樣了?來人啊,給焦四爺看座,上杯熱茶,我跟四爺好好嘮嘮嗑……”

    焦四這時候五臟六腑都快凍成冰了,捧著大碗的熱茶咕咚咕咚的往下灌,好半天才緩過這口氣來。

    肖樂天眯著眼盯著焦四,心裡一直在思索怎麼對付這個老東西。殺了他?恐怕不行,這老東西要是死了,紫禁城裡那幾位可就真的要翻臉了,現在自己可沒有叫板的本錢。

    把他轟走?也不是什麼好辦法,轟走一個滿清至少要派十個。想來想去,也只有龍爺的辦法最有效了,對付這種不要臉的下九流,還真只有陰毒的招數最有效。

    想到這裡,肖樂天笑著說道“焦四爺啊,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有什麼後台我是一清二楚,但是我有什麼底蘊,你卻一知半解,想弄死你我有一萬種的方法,別以為你的後台會為你這條賤命出頭,他們頂多會換幾個新的來……”

    焦四兒現在算是想明白了,眼前虧絕對不能吃,他腿一軟就跪下去了“嗚嗚嗚,老爺慈悲啊,我這不是眼珠子,就是倆黑煤球啊!我豬油蒙了心,不知道老爺的虎威,冒犯了爺,求爺給條生路,給奴才一條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說到這,焦四拿著膝蓋當腳走,蹭到了肖樂天的身邊一臉謙卑的說道“奴才還是有用的,爺您想想啊,奴才在京城混了這麼多年,大事小情、人情來往奴才都清楚,爺以後肯定是用的著我,比如說拉個關係、走個後門什麼的,這裡面的道道奴才門清啊……”

    “爺您想當官嗎?京城裡的掮客就沒有我不熟的,捐官局裡的主事全是我的酒友,甭管爺想當什麼官,奴才都能辦成七折扣……我的好爺爺啊,您就饒了奴才吧……”

    焦四這場戲演的可真的是太出色了,如果肖樂天沒有提前打探出這個老王八的底細,他恐怕還真的被騙了。不過今天這個戲還得演下去,肖樂天指了指椅子“行了,坐回去吧,爺我不是那不講情面的,回頭給你安排個肥差事,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幹了……”

    “爺您明講,水裡火力,我焦四兒有一星半點的不盡力,老天打雷收走我……”

    “行行行,別他媽的扯淡了,爺我不吃這一套……這次給你的任務很簡單,就是買地,你焦四總說自己本事大,今天爺就考驗考驗你這花錢的本事!”

    “塘沽這個工業特區,其實就是我和慶三爺負責的,這你也都知道了。現在我們倆面臨的困難你應該有所耳聞,那就是徵地太難了,這群土豹子們不知道怎麼想的,爺我開出雙倍的高價他們都不賣地……”

    “想來想去,我想到了一個承包的妙法……”這時候的焦四已經被吸引住了,肖樂天低聲說道“在塘沽地界上,正常市價最好的水澆地也就20多兩銀子一畝,普通的旱地有個十兩八兩也就到頭了……”

    “爺我開出100兩一畝的價錢,承包給你,由你去出面買這些地,表面上農民跟你簽協議,不過轉頭你要再賣給工業特區。你想想,你焦四那麼有本事,你能從這個生意裡賺多少銀子啊?”

    焦四聽到這眼睛一下子就賊亮了起來,那是貪婪的光芒,那是銀兩的光輝“爺您沒糊弄我?給我一百兩讓我去採購?這意思就是省下來的差價全都是我自己的?”

    “沒錯,第一筆買賣我準備收購一千畝,這就是十萬兩的大生意啊,你焦四有本事吃下來嗎?”肖樂天靠在太師椅上,賊兮兮的看著焦四。

    焦四兒可是典型的財迷,離開熱鬧繁華的四九城來到這大海邊上,為得不就是銀子嗎。之前要一萬兩的家用銀子,這幫孫子想盡辦法也只能貪出個四五千兩銀子,而且還得十好幾個人分,落在焦四手上的可真沒多少錢。

    現在,居然有一筆十萬兩的大買賣憑空砸在頭上了,焦四怎麼可能不動心。不就是買地嗎,不就是巧取豪奪麼,這都是這群奴才家傳的本事啊。

    主子為什麼要養奴才,不就是有些髒活、黑活、缺德活給他們去幹嗎。在中國古代,各個王朝的土地兼併現象都是貫穿始終的,在土地不斷集中的過程中,豪門惡奴一直是最活躍的一群人。

    焦四兒自己就在京城周邊有土地,在幾代人的努力下開始十幾畝的田地現在也已經有上百畝之多了,在這個購地的過程中焦家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歹毒的陰招可沒少用,在買地這方面焦四還真是個行家。

    “爺您真的把這筆買賣承包給在下?真的一百兩一畝地?不騙人……”到最後焦四還是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肖樂天隨意的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切!爺我還在乎這十萬兩的小錢嗎?爺我要的是這個體面。工業特區是我的提議,現在連他媽的地都征不上來,爺我可落不下這個面子,就一個條件,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把事情給我辦好了……”

    焦四這回放心了,他跪下說道“爺您放心吧,我們做奴才的不就是給老爺排憂解難的嗎,這件事放心交給我們吧。”說完扭頭衝出了草棚,鑽進了陰冷的糧倉。

    還沒過三分鐘呢,只聽糧倉裡傳出一片喧嘩。“四爺你是說真的?老爺讓咱們去買地?居然開出五十兩一畝的高價?老天啊,這可是大買賣,咱們都是行家啊……”糧倉裡頓時歡聲一片。

    肖樂天一口茶水差點沒嗆死,他都聽傻了,這焦四兒也太黑了把,這就轉包出去了?手起刀落一半的利潤就沒了?了不起,實在了不起,人才啊!

    這時候東方的天際已經開始發亮了,無眠的一夜終於過去了,這時候從野外走來幾個身影,打頭的居然是‘刑堂’負責人王懷遠。

    “大人,京師那邊的飛鴿傳書已經到了,事情都安排好了,今天早上就動手!”

    肖樂天扭頭盯著糧倉裡一群興奮的狗奴才們,嘴一撇冷笑道“讓你們快活一個月,回頭有你們哭的時候。”

    這時候的北京城,南城一個不大不小的四合院裡,藉著晨曦的光芒,一些上年紀的人就已經爬起來了。

    焦四兒的婆娘每天覺很少,一方面是年紀的原因,上歲數的人都喜歡早起,而另一方面則是不能讓下人們偷懶,那些懶骨頭丫鬟和夥計們,一天不打就得上房揭瓦。

    “都起來了,都起來了,太陽都照屁股了還睡……再偷懶,誰都甭吃早上飯,餓死你們丫的……”老太太惡狠狠的挨個屋子罵,罵這一大圈也就算早上起來吊嗓子了。

    一般這時候她都會去佛堂上一炷香,保佑自己家裡年年發大財,可是今天這老東西剛一進佛堂就傳出了一陣殺豬樣的吼聲。

    “天啊!老娘我不活了……這是哪個殺千刀干的啊,咱們家怎麼就來賊了……”這一嗓子好有穿透力,兒子兒媳婦,小孫子還有伺候的丫鬟下人們嚇的紛紛往佛堂跑。

    等到推開門一看,佛龕右側的地磚已經被挖開了,一個大大的土坑露了出來,原來藏在地下的那一罈子金子,已經不翼而飛了。

    “啊!娘啊,咱家的錢怎麼沒了……”焦四的兒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可是一千兩金子啊,是焦家幾代人的奮鬥。

    “我說不讓你們埋在這裡,你們不聽,佛堂晚上又沒有人住,不招賊等什麼呢?我說藏我床鋪底下去,你們就是不聽……”兒媳婦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一個滿臉花。

    “呸……小賤人,你打的什麼鬼主意我還不知道嗎?藏你房裡去,不就成你的了?你別做夢了,再嚎喪我撕爛你的嘴……”老太太果然有股惡婆婆的勁頭,指著兒媳婦的鼻子罵大街。

    “行了,你們娘倆就別吵吵了,先想法子把……”兒子在中間急的裡外不是人。

    “報官吧,這麼多錢得報官啊……”下人中有人嘟囔道。

    “不行,絕對不能報官……”三位主子幾乎是同時喊了出來,他們清楚的很一千兩金子按照市價就能換一萬里紋銀,但是實際上還要更多。如果報官,那就是露富了,估計還沒等破案呢,官府就能把他們家的血吸乾了。

    “不行,絕對不能報官,等老爺回來吧,讓老爺找綠林的朋友暗訪……也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

    老太太還有兒子兒媳婦心疼的都要吐血了,可是沒法子這種事情還真不能見光,這是大清朝的現實,盜竊案如果經官了,九成都破不了案還得讓差役們給敲詐一筆,實在是得不償失。

    早上的混亂很快就過去了,所有下人都收到了封口令,焦家一如往常一樣的平靜。但是厄運好像總喜歡結伴而來,到了中午一個更加恐怖的消息傳了過來,唸佛的老太太一口氣沒緩上來,當時就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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