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清隱龍 作者:心淨 (連載中)

 
regn13 2018-5-1 00:34: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82 97455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41
368 又是一場反衝鋒

    環形高地作戰對於防禦者來說有利也有弊,有利的一方是攻擊線隨著逐漸靠近圓心,能展開的兵力就會越來越少,畢竟圓的面積在減少周長也就會隨著降低的,這一點非常好理解。

    就好比現在,三百多人手拉手組成的圓環就是最後一道戰壕的長度,而最外面第一道壕溝可就需要七百人手拉手圍圓圈了。

    這樣的戰場態勢,就會讓進攻者大吃苦頭,因為你越是逼近圓心那麼你能投入戰鬥的士兵數量也就越少,而防守者的火力密度卻在不斷的提高。

    但是這種作戰方式也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防守者將退無可退,一旦失敗那就是全軍覆沒。但是特混營的兄弟們不在乎,他們只要高地,只要圓滿的完成任務,只要能看見敵人痛苦的哀嚎,他們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現在的奧軍就是如此的痛苦,一批又一批被鼓動起戰鬥意志的勇士,被一層又一層的打死,就好像礁石灘外的海浪,一波又一波的往上拍但每一次都化成無數的泡沫和細浪,堅固的礁石陣地依然牢牢的站在那裡。

    “沖上去,沖上去……”人潮中的奧軍指揮官說話都帶出哭腔了,他們打了半輩子的仗,從來沒有遇到這麼慘烈的傷亡,這簡直就是絞肉機。

    “媽的,你們是蠢豬嗎?藉著屍體的掩護跳下去,跳到戰壕裡躲避子彈啊……”士兵們這時候才恍然大悟,他們一把抓住身前被子彈擊穿的戰友屍體,藉著幾秒鐘的掩護紛紛跳下戰壕。

    這回突破的人數總算多了起來,他們一個個藏身在第一道戰壕內,看著子彈嗖嗖的在頭頂上飛過,看著數不清的戰友屍體往下砸,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一陣身在地獄的感覺。

    “上帝保佑我,求求上帝保佑我…我還有父母,我還有妻兒,我不能死在這裡……”終於有情緒崩潰的了,雙手合十的士兵靠在戰壕壁上胡言亂語。

    這時候他身邊的班長拽著他的胳膊狂喊起來“閉嘴…你這個懦夫……拿起你的刺刀,我們開始衝鋒了……戰場上只有勇士才能活下去…看見身邊的交通壕溝了嗎?咱們衝過去,衝到敵人戰壕裡面肉搏…”

    祈禱的士兵也不知道這是那個班的班長,反正不是他的班長,但是在混亂的戰場上,士兵總會下意識的聽從長官的命令。

    七八名幸運的士兵開始集合在班長的身邊,所有人喘著粗氣腎上腺素極度分泌,眼前交通壕溝的入口就像地獄之門一樣,誰都不知道衝進去會遇到什麼樣的惡鬼。

    “啊…帝國萬歲……”那名班長歇斯底里的狂吼一聲,他第一個跳了起來,貓著腰一頭鑽進交通壕內。他身後的士兵一看班長都衝進去了,一個個怪叫一聲緊跟著班長的腳步追了上去。

    “衝衝衝……趕緊加速……”也許是因為恐懼,班長嘴裡胡亂的嚷嚷著,他在給兄弟們打氣。可是就在這時候,異變突起,當他們衝到第二道戰壕之時,突然從兩側衝出數道身影,寒光掠過後,班長的鬼叫戛然而止。

    突擊小隊最後的那名祈禱士兵,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如此恐怖的場景,在他看著戰壕兩側突然衝出數名手持古怪長刀的敵軍士兵。不不不,那根本就不是人類,那就是地獄裡的惡鬼。

    他們的身體早已經被鮮血浸透了,手中長刀快速劈砍招式大開大合,每一次刀光都是直奔要害而去,一顆顆頭顱被砍斷脖頸,血水如箭一樣沖上半空再潑灑到他們身上。

    “過癮啊,實在是過癮…鴨子給給……殺光他們…”

    “兵太郎……你殺了多少個了?這一個半天我的太刀已經陣斬三十六名西夷,你呢?”

    “哈哈哈,野平太你已經老了,你輸定了,我到現在已經陣斬三十八名西夷,我才是第一……”

    “納尼?你居然偷偷超過我了?你太陰險了,我不能讓你如此囂張……繼續戰鬥吧…拔刀隊的勇士們,我們是大人手下的鷹犬,我們是最恐怖的外籍軍團…”

    “揚起你們的太刀,向敵人砍去…這次殺戮要讓他們記住一百年,我們的太刀要割掉他們心中的榮譽…讓他們變成精神上的太監……”

    “哈哈哈…”野平太突然狂笑了起來,他突然覺得自己想出的這個名詞非常的有氣勢,讓敵人變成精神上的太監,自己居然變成這麼有文化的人了,果然跟大人混有好處啊。

    “哈哈哈……跟著大人戰鬥真是痛快,我們在日本國內做夢都不會想到有今天啊…能夠上陣殺西洋鬼子,晚上還有大人親自教咱們學習西學,等咱們回到日本去,也可以好好吹噓吹噓了,咱們也是文武雙全的智將…”

    那名祈禱的奧軍士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敵人在笑?那個鮮血噴濺一臉的男人居然在殺戮中還能狂笑,通紅的血面中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就好像準備吃人肉的惡鬼一樣。

    “啊…魔鬼……”膽小的士兵眼前一黑啪嗒栽倒在地,他徹底被嚇昏過去了。不過這樣也好,正因為這次昏迷讓他躲過了後面更加慘烈的殺戮。

    也許真的是上帝保佑了他,讓他在最危險的關頭昏迷了,他最終活了下去。

    不過其他的奧軍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當奧軍刺刀隊遇上肖樂天手下的肉搏戰精英拔刀隊之後,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有野平太這樣的劍道高手坐鎮,刺刀戰簡直就是小兒科。

    一名又一名的奧軍被砍死在交通壕內,拔刀隊很快就要衝到第一條戰壕,而這時候輪著兩把工兵鍬捲起一片鮮血的龍爺衝了過來。

    “退後,全都退後…咱們的陣地就在第二道戰壕內,我們戰鬥的唯一目的就是救火,就是掩護戰友射擊,所有人不得戀戰……”

    血淋淋的拔刀隊員一個個心有不甘的撤了回去,臨走之時還一個輕蔑的對著外圍的奧軍豎起小指,滿臉都是輕蔑的冷笑。

    這一場殺戮讓所有在場的奧軍都膽寒了,在肖樂天的眼裡衝鋒的敵軍明顯腳步不穩、速度放慢,他們的眼神裡已經出現了猶豫的目光。

    事實證明,在瘋狂的殺戮面前,再強大的士氣也有耗盡的一刻,歐洲人又能怎樣,他們也是人,也是父母生養出來的,只要是人就會怕死。

    “兄弟們,敵人已經膽寒了,他們的進攻力度在減弱……繼續射擊…保持火力密度……不好,敵人有擲彈兵…”

    突然肖樂天的視線內出現了很多沒有持槍的士兵,他們的身上掛滿了手雷,正從衝擊的人潮裡向前擠呢。

    擲彈兵,這個兵種在亞洲軍事歷史上是不存在的,但是在歐洲卻擁有悠久的歷史。這些發源自17世紀的特殊兵種,雖然在19世紀已經沒落了,但是作為一種傳統,各國陸軍還是擁有擲彈兵這一個兵種的。

    其實奧地利目前陸軍建設中,並不怎麼重視擲彈兵,象荊棘花師裡面壓根就沒有編制專業的擲彈兵,究其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因為過度重視炮兵,擲彈兵的作用已經不大了。

    但是這次中國人給他們好好上了一課,炮兵不是萬能的,在肖樂天擺出的戰壕陣地面前,奧地利人的火炮威力被大大降低,直到最後逼得奧軍衝上來肉搏戰還不算完,他們甚至臨時恢復了擲彈兵的編制。

    塔布里斯伯爵把整個師的手雷和火藥都給集中在一起了,當第一波衝鋒開始之時,後方的工兵們開始突進生產炸藥包,最強壯的戰士被集合起來組成了一支超過三百人的擲彈兵團。

    “該死…荊棘花師居然臨時拼湊了一支擲彈兵部隊…”肖樂天眼睛裡都噴出火來了,他現在多麼渴望手裡有幾台馬克沁或者加特林啊,要是有幾挺重機槍在手,交叉火力網覆蓋下絕對不會有一個活口。

    可惜現在馬克沁還沒出現呢,加特林也是最老舊的手搖式,除了美國內戰時候裝備了一些之外,歐洲根本就沒有這種高級貨。

    就在肖樂天憤怒的目呲俱裂之時,擲彈兵的先頭部隊已經沖上戰壕邊緣,迎著彈雨拉響了一枚又一枚的手雷,點燃了一捆又一捆的炸藥包。

    轟轟轟……特混營的陣地上頓時一片火光,就連肖樂天也被爆炸掀起的泥土給砸了一個頭暈眼花。

    “衝出去…反衝鋒……跟敵人絞殺在一起,挑死這些擲彈兵…”肖樂天第一個跳出戰壕左手裡捏著他珍藏的那隻柯爾特左輪,右手拎著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一把騎兵馬刀。

    “兄弟們,堅持住…敵人士氣已經到了崩潰的臨界點了,只要我們再撲殺一次,把這群擲彈兵打退,他們就再無後招了……”

    這是唯一的辦法,雖然會造成大量的傷亡但是總好過被動的挨炸,在肖樂天的身後,一群又一群的猛士向敵人發起了反衝鋒,喊殺聲驚天動地。

    塔布里斯伯爵傻眼了,彭卡旅長也傻眼了,所有奧地利貴族都傻眼了,戰場上所有奧地利士兵都傻眼了。

    “敵人又反衝鋒了…這還是人嗎?他們真的是人嗎?”

    陣地後方的士兵還能有心情思考這個問題,可是正面抵抗中國人進攻的士兵可沒有這個閒心,在恐怖的殺戮中,人類原始的求生本能一下子爆發了。

    “媽的…我管你什麼狗屁的軍紀呢…老子不要死,老子要活下去…”

    無數奧軍的吶喊聲中,衝鋒軍陣中的一角開始崩潰了,緊接著就如同雪崩一樣,一片一片的從高地上潰散而下。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41
369 意氣之戰

    “不……”塔布里斯伯爵發出狼嚎一樣的悲鳴,他望著退下來的人潮憤怒的嘶吼,失去理智的伯爵甚至掏出手槍啪啪啪連開三槍,跑在最前面的潰兵被擊倒在地。

    “回去…所有人都回去…恥辱啊,你們是帝國的恥辱……抬頭看看你們的敵人,只有三百人,只有三百人啊……”

    是的,老伯爵說的沒有錯,敵人是只有三百,但是他們是不是人很值得商榷。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頑強的士兵,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瘋狂的火力覆蓋的密度。

    三百多條毛瑟步槍一旦全速開始射擊,居然瞬間打出上千條前裝槍射擊的氣勢出來,再加上特混營裡數不清的手雷、燃燒彈,讓衝鋒的奧軍遭到了最慘重的傷亡。

    我們不是不能接受犧牲,我們也知道敵人就那麼一點,但是作為一名指揮官你也要考慮到傷亡增加會帶給士兵多大的心理壓力,他們也是人再強大的神經線也有崩潰的一刻。

    一次衝鋒不成功,我們可以衝鋒第二次、第三次……但是,當我們已經第五次、第六次衝鋒失敗之後,作為一名指揮官你總要考慮一下士兵的感受吧。

    敵人已經無法戰勝了,你們為什麼要讓我們白白送死?要死你們貴族為什麼不死在前面?

    三具潰兵的屍體非但沒有震住這些士兵,反而讓所有人心裡泛起了異樣的情緒。這時候一名汗流浹背的上校營長順著人流衝到老伯爵的面前,抓住戰馬韁繩大聲喊道。

    “師長啊,不能這麼打下去了,士兵的傷亡實在是太慘重了……對面根本就不是人,他們就是一群魔鬼啊…”

    “新式的步槍打的又快又準,燃燒彈一顆下去就是一片火海,還有他們的手雷,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種類了,那裡面甚至還有爆炸出黃色毒煙的煙霧彈,所有人嗅到毒氣的兄弟都不行了……”

    “伯爵大人啊…不能這麼打下去了,我就納悶了?咱們非要這個高地不可嗎?我們衝過石橋去,在平原佈防難道不可以嗎……”

    啪的一聲脆響,老伯爵馬鞭斜著就抽了下去,上校的臉上頓時浮起一條血道。

    “閉嘴…你這個懦夫……你讓我去平原佈防?該死的,我們身後有這麼一根尖刺威脅著,你說我們怎麼佈防?到時候他們跟第二軍團前後夾擊怎麼辦?”

    老伯爵已經瘋了,他突然舉起手槍頂在了上校的額頭上冷冷的說道“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帶著潰兵殺回去……不然我就槍斃你…”

    “師長……不能啊…”周圍的軍官全都圍了過來“喬治男爵不是懦夫,他跟隨您已經六年了,他什麼時候當過逃兵?他是您最忠誠的勇士啊…”

    一幫貴族一看老伯爵要發瘋,趕緊沖上去抱腰的抱腰,搶槍的搶槍。他們這可不是在害老伯爵,他們這是在救他。

    “冷靜點,伯爵大人請您冷靜點……”握著老伯爵手腕子的彭卡男爵低聲的說道“您瘋了嗎?喬治是布拉格地區非常有名望的貴族,而且他還是您一直非常器重的手下,這怎麼能殺呢?”

    “消消氣,您消消氣…槍斃幾個逃兵無所謂,您要是槍斃一名貴族,回頭就會震動整個歐洲的,到時候就連國王陛下都救不了您……”

    “我不管……我也管不了那麼多,我現在只要這座高地,嗚嗚嗚……你們自己看看眼前這一切,如果我們拿不下來,我們荊棘花師恐怕立刻就要解散,我們今生都休想再回到軍界了……”

    “別忘了我的軍令,士兵退下來我槍斃班長,班長退下來我槍斃排長……以此類推一直到我自己,到時候國王陛下會親手給我一顆子彈……”

    老伯爵這是要發瘋了,他滿面赤紅口沫紛飛,一幫軍官控制著他都有點壓不住了,而這時候退下來的士兵也都停住了腳步一個個疑惑的眼神看著暴怒的師長。

    士兵們搞不清楚狀況,他們不知道師長是不是來真的,但是他們心裡很清楚如果喬治男爵被槍斃了,那麼在場的士兵將不會有一名逃兵。

    兵隨將轉,草隨風…只要大人物們捨得丟掉性命,其他的士兵還能有什麼選擇?

    這時候的喬治男爵看著暴怒的老師長,他心裡也害怕了,他知道今天不給伯爵大人一個台階下是不行的,他咬著牙說道“師長您不用動手,我這就帶人衝回去…我戰死在沙場上還不行嗎?都看著幹什麼,師長要槍斃我,我就先槍斃你們……”

    喬治男爵如一隻暴怒的獅子一樣扭頭衝向了戰場,他這一舉動果然激勵了士氣,至少老師長面前的潰兵都轉身追隨了過去,向著高地發起了進攻。

    “呼呼呼……”老伯爵氣的胸膛如同拉風箱一樣劇烈起伏,看著喬治男爵的背影沖上高地,他這才稍微感覺舒服了一些。

    但是還沒等塔布里斯伯爵這口氣徹底順過來呢,戰場上的一幕讓他徹底的瘋了,只見喬治男爵帶著數百逃兵剛剛衝到戰壕百米處,就遇到了那群中國拔刀隊的反衝鋒。

    整整兩百多奧軍戰士,迎面遇到了四十多名拔刀隊的阻擊,只見三四顆冒著黃煙的手雷在人群炸開之後,衝鋒的人潮頓時一滯。

    當冷兵器的光芒再一次被揮舞起來之後,喬治男爵連個屁都沒放扭頭就逃,他甚至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不過他還算是聰明,沒有迎著老伯爵的方向逃走,他鑽進人潮之中向著東面逃去。

    “恥辱……這是恥辱…”老伯爵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的嘴角突然流出一道閃亮的白絲,那是一條長長的口水。

    正午十一點四十分,塔布里斯伯爵突然中風倒地不起。

    師長倒下了,那是唯一一個能夠鎮住荊棘花師的高等貴族,當軍醫護送著伯爵往大後方退的時候,彭卡和其他的貴族則爆發出了激烈的爭吵。

    “退兵吧,我們不能在這裡白白送死了,時間已經接近正午了,我們的任務根本就無法完成,普軍第二軍團很快就會趕到的……”

    “不可以,絕對不能撤退,現在高地上的中國人已經成為了一隊疲兵,我們只要分出一個營的兵力看住他們就可以了,我們衝過石橋去,在平原佈防……”

    “不可能…你這是妄想,現在咱們炮兵彈藥已經用盡,沒有重武器的支援,我們憑什麼在平原對抗十二萬大軍?”

    “那你說怎麼辦?如果不和第二軍團接觸一下,那就證明我們完全是被這群中國人擊敗的,到時候帝國的軍事法庭絕對不會輕饒我們,陛下的顏面呢?”

    彭卡男爵現在是這裡軍銜最高的,但是他的威望畢竟不如老伯爵,根本就鎮不住這群刺頭,幾次呵斥他們閉嘴都沒有人聽。

    “夠了,你們夠了……要撤你們撤退,我帶著敢死隊沖上去,我受不了這樣的侮辱,就算任務徹底失敗,我也要殺光這群中國人……”

    彭卡衝入潰兵群中,策馬狂奔大聲的疾呼“受過我彭卡恩惠的士兵都站出來……我彭卡救過性命的士兵站出來……欠我彭卡錢的士兵都站出來……深受帝國恩惠的士兵站出來……我要組成敢死隊…我親自帶你們戰鬥……”

    還別說,彭卡旅長平日裡人緣真不錯,才喊了三四分鐘,他的身後已經彙集了四百多兄弟,這些都是如他所說的,欠了彭卡還不完的人情。

    “兄弟們,我帶著你們去戰鬥,我不求你們都是勇士,我只希望在我沒有撤退之前,你們能夠奮勇殺敵,我彭卡向你們保證,一定不會拋棄你們獨自求生…”

    “死戰不退……死戰不退……死戰不退……”四百多敢死隊在彭卡的鼓舞下,果然爆發出了視死如歸的氣勢,看來奧軍還剩下了不少敢戰的勇氣。

    石橋高地的血戰打到現在,已經稱不上什麼現代化的戰爭了,敵我雙方現在就是一場意氣之爭,所有人都賭了一口氣,一口不服輸的氣。打到最後,雙方就像街頭混混打群架一樣,太刀、刺刀、工兵鍬亂揮舞,石塊、拳頭乃至於牙齒都派上了用場。

    這時候的肖樂天累的也快要虛脫了,他右手的馬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崩斷了一半,現在手裡只剩下半截戳在土裡幫助他支撐著身體。

    左手的柯爾特手槍裡僅剩下最後兩枚子彈,肖樂天決定一顆送給一名奧軍軍官,而最後一顆留給自己,自己說過要戰死在這裡的誓言就快到了兌現的時候了。

    肖樂天的胸膛劇烈的起伏,好像要把高地上所有的氧氣都耗乾。太累了,也太興奮了,肖樂天的身體已經榨乾了最後一絲體力,但是他的神經卻異常的興奮,他恍惚間有一種感覺,他感覺自己好像能夠戰鬥到世界的盡頭一樣。

    “翼王……石大哥……你,你看看高地下面……他們好像又要進攻了……哈哈哈,這群犟種,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

    這時候的石達開也累的夠嗆,他坐在一個空彈藥箱上儘量讓自己的呼吸更加綿長一些,他小口的抿著水壺裡的清水,慢慢積攢著體力。

    “呵呵……他們這是不甘心啊,如果駐守高地上的是普魯士精銳,或者說是英國人、法國人,恐怕這群奧軍就會就坡下驢了……輸給歐洲強軍不丟人,但是輸給咱們中國人他們肯定過不去心裡哪個坎的……”

    “沒錯,他們現在已經不考慮什麼第二軍團了,也不會考慮他們身上的軍令,他們現在所想的無非就是殺光咱們……”

    “那就讓他們來試試…”龍爺聽到這裡滿身殺氣的站了起來,他雙手各捏著一把工兵鍬,兩側的淬火鋼口都有點卷刃了,可見剛剛龍爺殺的有多狠。

    這時候才看出中國內家功夫的好處了,經過一上午的血戰,就連最強壯的北歐勇士,這些從小吃鹿肉長大的士兵,都累的氣喘吁吁的,但是凡是自幼學過內家功夫的中官,到現在依然氣息漫長,精力充沛。

    也正是靠著他們這股頑強的意志,才能一次又一次的頂住敵人的瘋狂攻勢,讓陣地轉危為安。

    “過癮啊,真是過癮…我項少龍如果不追隨大人,那麼到現在也不過就是京西群山中的一名土寨主罷了。什麼狗屁的北龍南鷹啊?什麼狗屁的江湖排名啊?跟現在的我來比,那都是屁……”

    “我這輩子就沒想過,我會有一天來到遙遠的歐羅巴,我也沒有想到,我會親手殺死數不清的洋鬼子……哈哈哈,北京城的滿人大爺們,你們跪在洋鬼子面前吃屁,老子現在卻可以殺的洋鬼子屁滾尿流……人活到這個份上,值了…”

    龍爺的慷慨激昂,頓時點燃所有中國人心中的那團火,想想六年前北京城的屈辱,再想想自己在歐洲的點點滴滴,整個陣地上群情激昂。

    所有人到最後只有一句話“跟著丞相大人混到今天……值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41
370 中國人的戰歌

    石橋高地的血戰到現在已經徹底變味了,肖樂天帶領著特混營的兄弟們,與其說他們在咬牙堅持著完成阻擊任務,更不如說是在掙扎求活,他們只是想在敵人的進攻中活下去並打出自己的威風。

    而高地下面的奧地利士兵,現在也早已忘記他們本來的目的,彭卡旅長最後召集的敢死隊其實也只是為了他們的尊嚴而戰。

    “兄弟們,敵人現在正在進行戰爭動員,我逆著風都能聽見那名騎馬軍官的吼聲了……呵呵,可惜他們叫的再凶,聚集起來的敢死隊才這麼點人,整整一個重裝師他們居然連一千名死士都聚集不起來了……”

    “這說明了什麼?這只能證明一點,他們已經膽寒了,在他們心中石橋高地已經不可奪,我們特混營已經不可戰勝了…我堅信……後面的這一波攻擊,就是今天戰役的最後一戰…”

    這時候的肖樂天情緒已經陷入到一種莫名的亢奮之中,甚至這種亢奮有幾分病態,說到激動之時,他居然從戰壕裡摸出半根燒焦的棕繩,捏在手裡象玩鞭子一樣上下甩動。

    他抬頭看了看被捆在十字架上的阿蘭,嘴角一翹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只見他手腕一翻棕繩如同鞭子一樣直直的抽了上去。

    “媽的…你以為你還能活下去嗎?老子今天不論勝負都要先把你送下地獄……”

    拇指粗細的棕繩是用來捆紮彈藥裝備的,又沉又韌的繩索抽打在身上可比鞭子疼多了,而且啪啪的響聲也被皮鞭要沉悶,估計打下去全都是內傷。

    “王八蛋,你丫的找我的麻煩,我不惱…你為什麼找我媳婦兒的麻煩?今天知道後悔了吧?被捆在高處感覺怎麼樣?是一覽眾山小啊,還是高處不勝寒?”

    “我操……估計你丫的現在是風吹蛋蛋涼……”啪的又是一聲悶響,這一鞭子又准又狠正好抽在阿蘭大腿根兒上,疼的阿蘭象野獸一樣的嚎叫。

    “啊…不要打我了……求求你不要打我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有錢,我的家族有錢,我們在荷蘭有海洋貿易商隊,我給你錢,給你船……求你饒了我啊…”

    肖樂天這一鞭子算是抽到敏感部位了,他本不想停手,可是當他眼角餘光看見阿蘭那條白色絲綢大內褲中間突然變濕了之後,嚇的肖樂天嗖的一聲就躥出去了。

    “哎呦……我這是抽到什麼地方了?是不是把他老二給抽飛了?怎麼都尿出來了?”幸虧肖樂天跑的快,要不這一場尿雨就要兜頭落在他腦瓜頂了。

    阿蘭現在真的要死的心都有,從被俘虜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經寒到底。敵人絲毫不顧忌他的身份,衝上來一通拳打腳踢,最後還把他捆綁起來丟到戰壕裡。

    在這群野蠻人的眼裡,自己這個貴族身份非但沒有起到保護作用,反而成了招災的靶子。

    直到最後,當他像上帝一樣被捆在十字架上之後,他的情緒終於崩潰了。在整個戰場的制高點,他可以用絕對的上帝視角來觀看整場戰役。

    子彈擦著他的腳底飛過,升騰的硝煙撲面而來嗆得他劇烈的咳嗦,大地上任何一處血腥的戰鬥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奧軍潮水一樣的向前衝,中國人野獸一樣的瘋狂反撲,密集的彈雨中,士兵就跟割麥子一樣的成片倒下,白刃格鬥中濺起的血花紅的刺痛了他的神經。

    阿蘭這是第一次感受到戰爭居然是如此的殘酷,以往他都是在軍隊的後方用望遠鏡觀看戰場,他那時候以為自己已經完全的瞭解了戰爭。

    可是今天,肖樂天和他手下的士兵給他好好的上了一課,什麼是戰爭?這才是真正的戰爭,當你能夠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切下敵人的頭顱,當你踐踏著敵人的內臟向前突擊而沒有狂吐的時候,你才真正的瞭解了什麼是戰爭。

    阿蘭的神經線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就算他閉上眼睛假裝逃避但是他也無法躲避刺鼻的硝煙和血腥,地獄一樣的場景不是他閉上眼就能忘記的,恐怖的畫面生生的往他腦海裡面擠啊。

    “我已經夠可憐的了,可是你為什麼還不放過我?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們中國人都是魔鬼……”

    阿蘭在半空中哭喊,但是這時候的肖樂天可沒有教訓他的空閒,因為這時候彭卡男爵帶著他鼓舞起來的五百多名敢死隊,已經喊著口號正步向戰場上壓了過來。

    “奧地利的勇士們……壓上去…碾碎這些敵人……無論整場戰役勝負如何,我只要這群中國人的性命……殺了他們,我在維也納給你們慶功…”

    “國王萬歲……帝國萬歲……殺…殺…殺…”

    五百敢死隊沒有選擇狂奔衝鋒,他們排著整齊的隊列像一堵牆一樣緩緩的壓了上來,彭卡果然是個人傑,他知道戰爭打到現在,就是一場士氣的較量,是否快速突擊反而不重要了。

    用厚重的人牆往上壓,讓每一名士兵都能感受到肩膀左右和身後傳來的力量,在人群中大家都會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只要這種集體感不被打破,他就能帶著敢死隊沖上制高點,哪怕兩條命換敵人一條命,最終的勝利還是他們奧地利的。

    “壞了…敵人這是要發瘋啊…哈哈哈……那就比比看,咱們誰比誰更瘋狂…”肖樂天一把扯開上衣所有的紐扣,敞著懷在陣地上狂奔喊戰。

    “還有多殺子彈……都打光……還有多少手雷……全都丟出去……不用節省彈藥了,這是最後一戰,要麼生要麼死,沒有第三條路……”

    “拔刀隊做好準備……狙擊手準備……軍官團做好準備……穩住陣腳不要亂,死亡不過就是一次長眠,咱們已經夠本了…”

    肖樂天的鼓舞純粹是多於的,特混營剩下的兄弟早就看透一切了,這半天的殺戮對他們來說就好像一個世紀一樣的漫長,所有的菜鳥新兵從現在開始已經從精氣神上升級到了百戰老兵。

    而老兵是不需要激勵的…

    彭卡男爵緊握著刺刀,他根本就不管身邊被彈雨掃到的士兵,他猩紅的眼睛裡只有肖樂天那道該死的身影。

    “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這個魔鬼……中國人裡面怎麼就出了你這樣的異類?你活著不是歐洲之福,就算同歸於盡我也是為歐洲除掉了一個隱患…”

    “勇士們…上帝在天上看著我們,殺了肖樂天,殺死中國人未來的希望,殺死他們的英雄,這個世界的未來注定屬於我們歐洲人……”

    那一刻,彭卡男爵總算找到了最正確的激勵手段,那就是民族主義。

    如果從一開始,塔布里斯伯爵就把這場戰鬥的定義給改變一下,不要過分渲染奧地利和普魯士之間的兄弟之戰,而是很快的拔高到民族之戰的範疇內,估計高地早就已經到手了。

    19世紀就是民族主義盛行的時期,普奧之戰說到底就是德意志民族內部的內戰,兩國士兵同文同種,說實話打起來真的沒什麼味道。

    但是如果指揮官把這場戰爭定義為歐洲民族和中華民族之間的戰爭,那麼性質就全變了。輸給普魯士不丟人,輸給中國人可太丟臉了。

    “殺…殺…殺…”五百奧軍,一步一殺,吼聲如雷一般壓了上去。

    就在這時候,在肖樂天所在的殘血旗幟下面,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歌聲,肖樂天還真是一個魔鬼,在生死關頭他居然還能帶著士兵高歌。

    “我肖樂天的兄弟們,還記得之前我教過你們的那首戰歌嗎?唱起來吧……就算走在黃泉路上,我們也不會寂寞……”

    “我上山是虎,我下海是龍,我在人間是堂堂的大英雄…我揮手起雨,我舞動生風,看我東方升騰的中國龍……”

    “經過多少雷雨,迎過多少風,經過千場冰霜,我度過萬個冬,何懼風,何懼雨,何懼山搖地動若我一震騰空,其勢可吞長虹……”

    肖樂天前世一首大氣磅礴的《中國龍》被他原封不動的照搬了過來,在漢堡的時候他就一句一詞的教給了所有東方軍官們。現在,在戰局最危機的時刻,在所有人都抱著必死之心的時刻,有這樣一首戰歌相伴,就算死了也值了。

    “經過腥風血雨,聽過雷電鳴,有過沉浮升騰,卻不知為其所動,任沉浮,任升騰,任憑地裂天崩,永遠嚮往著東方的太陽紅……”

    特混營的士氣在這一刻已經燃爆了,所有中官在戰歌的感召下勢若癲狂,而那些漢堡新兵們,雖然聽不懂中國人在唱什麼,但是音樂中的氣勢是無法抵擋的,他們也隨著狂化了起來。

    一波又一波高亢的戰歌聲,就如同滿月時分的高漲海潮一樣積攢著磅礴的勢能,所有中國人心中只有一個信念。

    “我上山是虎,我下海是龍,我在人間是堂堂的大英雄…”

    沒有經歷過現代音樂洗禮的古代人,根本就無法抗拒這種節奏感十足的魔音,所有人的情緒已經全部被燃爆了,那一刻他們就是龍,就是虎,就是天地間的英雄。

    “他們不是人,他們真的不是人……”彭卡男爵終於感到了恐懼,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這些中國人能堅持到現在,他們寧可全軍覆沒也不撤退。

    “這些中國人的心裡住著魔鬼……那是魔鬼在唱歌…那是海妖塞壬的歌聲……”

    可惜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彭卡男爵就算是想退兵也來不及了,在他的眼前高唱戰歌的中國人率先跳出戰壕,冷兵器散發著死亡的寒光正向他們逼來。

    石橋血戰,最後一次反衝鋒開始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41
371 阿蘭的悲劇,肖樂天的喜劇

    在阿蘭子爵的眼裡,腳下的戰場更像是一場詭異莫名的貼面狐步舞。五百多奧地利敢死隊員和兩百多特混營戰士已經擠在了一起,雙方臉貼著臉用力的推搡,手中鋒利的兵器玩命的向前突刺,根本就不管面前的人是死還是活。

    戰鬥打到這個份上恐怕連上帝都無法解釋眼前的戰況,五百人的奧軍敢死隊和僅僅兩百多人的特混營戰士對抗,居然還落了下風。

    阿蘭眼睜睜的看著中國人薄薄的戰陣壓著奧軍一步一步的後退,而那些最恐怖的拔刀隊員們,時不時還會打一個小型的突擊,數十把長刀砍過去敢死隊軍陣上就會留下一個血淋淋的缺口。

    “怎麼會這樣?你們人數明明比他們的多,怎麼被他們壓退了?廢物啊,你們都是廢物……彭卡…你這個混蛋,往日你吹牛吹的比誰都厲害,今天怎麼變成軟蛋了?嗚嗚嗚……”

    阿蘭精神已經崩潰了,他在十字架頂端拚命的哭喊,渾身上下扭來扭去就好像一隻大肉蟲一樣。

    這時候的戰場上可沒人聽他的鬼叫,高地上的人在玩命搏殺,外圍觀戰者一個個看的目瞪口呆,那些彭卡男爵的‘好友’們一個個嚇的狂嚥口水,心裡想著帶兵去支援彭卡,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死活張不開嘴。

    戰陣上肖樂天這時候已經累脫力了,他的雙臂如同灌鉛一樣根本無法揮舞任何兵器,林肯送他的左輪早就打光了最後一顆子彈,本來想給自己留一顆呢,但是打到狂熱之時自己早就忘記了之前的規劃。

    “把他們壓下去……咳咳咳……這是奧地利人最後一波攻擊了……他們已經沒有勇氣再戰了……咳咳咳……”

    肖樂天的胸膛如同拉風箱一樣劇烈起伏,戰場上的硝煙嗆得他拚命的咳嗦,喉嚨好像要沾在一起一樣噁心欲吐。

    “大人退後……這裡已經用不著你了……殘血旗下才是您的陣地,等我們都死光了你再上吧……”龍爺身形一閃衝到肖樂天的身邊一把就把他推到了戰陣後面,別看大家嘴裡說著同生共死,但是在最危機的關頭,生存的機會大家還是留給了肖樂天。

    現在肖樂天所能戰鬥的也僅剩一張嘴了,也正是在他這張嘴的鼓舞下,特混營頂住的彭卡男爵的瘋狂進攻,而且還能一步步壓著敵人向後退,奧軍最後聚集起來的一絲氣勢也漸漸的被消磨殆盡。

    肖樂天在殘血旗下狂喊助威,阿蘭子爵在高高的十字架上癲狂的亂吼,一上一下遠遠望去居然有了一絲莫名的喜感。

    不過阿蘭子爵的鬼叫只持續了一小會,就突然戛然而止,好像打鳴的公雞被掐住了脖子一樣。阿蘭哆嗦著嘴唇,眼睛望著西方的地平線流露出了恐怖的神情。

    在正西方的丘陵處,一條細細的黑線已經出現在了阿蘭的視線之中,他現在站在整個戰場的最高點,他是視野是最好的,西方地平線上的任何變化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壞了,徹底完蛋了,那條黑線不可能是別的,那只能第二兵團的先頭部隊,該死的卡爾已經趕到了,普魯士人終於趕到了,該死…

    阿蘭眼睛嘰裡咕嚕的亂轉,他的腦子裡在不停的判斷局勢。現在自己站在最高點,應該是戰場上第一個發現普軍援兵的,如果自己不說那麼腳下這群人至少十分鐘之內是不會發現戰場異樣的。

    十分鐘能夠幹什麼?阿蘭不知道十分鐘夠幹什麼的,但是他已經看見了,高地下方奧軍的分歧在加大,又一批和彭卡關係親密的貴族又聚集了兩百多敢死隊員,正準備投入戰場呢。

    兩百人說多不多,但是殺光這群疲兵應該問題不大。對對對,老子絕對不能開口,老子我就要這十分鐘的時間差,也許這十分鐘就是報仇的最好的機會。

    阿蘭果然是個天生的壞種,都已經自身難保了他考慮問題最先想到的還是騙人,只見這小子扯開脖子衝著戰場上狂喊,聲帶嘶啞了都在所不惜。

    “殺啊…奧地利的勇士們…他們總共就這麼點人,不要退縮跟他們拼了……我阿蘭對上帝發誓,我就算傾家蕩產都會獎勵勝利者的……我有錢,我在阿姆斯特丹的銀行裡有一萬英鎊的私房錢,只要你們勝利,我可以全分給你們……”

    一萬英鎊在十九世紀那簡直就是一筆天文數字,那時候英鎊是和黃金鎖定的,一英鎊能夠兌換八克左右的黃金,在倫敦一名成手的紡織女工一年薪水加一起也不過十二三個英鎊。

    一萬英鎊如果從購買力上來換算,大概相當於前世上千萬人民幣的水平,這樣的一筆巨款砸下來,整個敢死隊軍陣為之一顫。

    高地下面的士兵也都聽見了,人們都知道阿蘭子爵家裡有錢,可是真沒想到他居然有這麼多的錢,光私房錢就有上萬英鎊嗎?

    果然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高地外圍的死士數量立刻從二百人增加到了四百人,人群不用指揮嗷嗷叫的就衝了上去。

    “哈哈哈,這個世界就沒有不為金錢而折腰的人,只要我有錢這個世界就沒有我買不到的東西……哈哈哈,殺了這群中國人,殺了他們……”

    阿蘭發瘋一樣的吼叫著,他好像已經看見了肖樂天被碎屍萬段的場景,他激動的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啪的一聲悶響,阿蘭子爵的鬼叫戛然而止,他低頭一看一臉詭異的肖樂天正拎著那根棕繩抬頭仰望他呢。

    “我肖樂天見過傻 逼無數,但是你這樣的傻 逼我還是第一次見…你丫的也不想想,你的小命還在我手心裡攥著呢,你就傻啦吧唧的亂吼亂叫?還他媽的一萬英鎊,我打的就是你這一萬英鎊……”

    盛怒下的肖樂天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長長的棕繩抽的噼啪作響,打的阿蘭子爵不停的哀嚎,疼的直翻白眼。

    失算了,阿蘭失算了,他光想著在第二軍團趕到之前消滅肖樂天,他居然忘記了自己的小命還在人家的掌握之中,就算肖樂天難逃一死,恐怕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這群中國人是不會放過他的。

    “嗚嗚嗚……不要打了,我錯了,我是蠢豬……求求您不要殺我……我我我,我有寶貝,我有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為自己贖身……哎呦,求求你不要打了……”

    “嗚嗚嗚……”阿蘭哭的跟小媳婦一樣“我在荷蘭有三艘飛剪船,我都過戶給你還不行嗎?不僅如此,我還收藏了很多英國戰列艦的模型和圖紙……嗚嗚嗚,我知道你們中國人需要,我都送給你,求你別殺我啊……”

    肖樂天一聽這話眼睛頓時就亮了,哎呦……這人是苦蟲不打不行啊…一通鞭子下來這就來油水了?不行,我再打他幾鞭子沒準還能榨出點的什麼來。

    “接著說,你丫的還有什麼秘密…”肖樂天更來勁了,手中的鞭子抽的又准又狠,打的阿蘭鬼哭狼嚎的。

    事實證明,嬌生慣養的貴公子九成九都受不了嚴刑逼供,別看他們平日裡藉著家族的勢力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只要你能夠傷害到他的身體,讓他感到疼痛和恐懼,那麼他們後面的慫樣子,是你根本不敢想像的。

    “不要打了……我求求你不要打了……我說,我全都說……我跟侯爵夫人偷過情,我還誘 奸過公爵的女兒……我六歲偷看家庭教師洗澡,我七歲就偷家裡的錢……”

    “閉嘴…老子沒空聽你的花邊新聞,說重點……”肖樂天鼻子好懸氣歪了,手上又加了三分力氣,一鞭子就抽在阿蘭的小腹部了,這一下好狠疼的阿蘭又來了一次尿失禁。

    “別打了……我求求你了……我說,我全說……西邊,西邊第二兵團的先鋒已經到了,你們的援兵到了……”

    “什麼…”肖樂天丟掉鞭子,跳到一堆彈藥箱上“我的望遠鏡呢?老子我的望遠鏡呢……哎呦,在這呢…”

    漢堡光學儀器廠精緻的軍用望遠鏡就是好用,當鏡片裡顯現出那一片如烏雲一樣的騎兵潮之後,肖樂天哭了,他沒出息的熱淚長流。

    “來了……我們的援兵來了……卡爾親王的第二軍團終於趕到了……我操他姥姥的,你再晚一步,估計老子我又得穿越一回……”

    肖樂天如同瘋子一樣在彈藥箱上上躥下跳,他手指著西方地平線給特混營的兄弟們打氣“弟兄們……加把勁啊…第二兵團已經到了,數萬騎兵已經衝過來了……奧地利人的末日到了…”

    “我上山是虎,我下海是龍,我在人間是堂堂的大英雄……哈哈哈,老子我的時運還沒有用完,這個賊老天還是愛我的,上帝啊…九天神佛啊…你們還是愛我的……”

    肖樂天已經瘋了,他手下的特混營也瘋了,當這個無比振奮的消息傳到他們耳朵裡之後,所有士兵同時爆發出一聲吶喊,他們集體發力向前猛衝,居然瞬間壓著奧軍敢死隊後退了三步。

    所有漢堡新兵,面對面的衝著奧地利人大喊“逃吧…你們還不趕快逃命……卡爾親王十二萬大軍已經趕到了,你們再無勝利的可能…”

    “撤退吧,看在上帝的份上撤下去吧,戰鬥到這一刻繼續下去還有意義嗎?都是德意志民族一脈,自相殘殺很過癮嗎?”

    “想想你們家人,想想你們的愛人,想想你們未完成的理想,想想你們的後半生……死在這裡真的值嗎?”

    在無數漢堡新兵的心理攻勢下,彭卡男爵最後鼓舞起來的一點士氣如雪崩一樣的坍塌,軍陣很快就崩潰了。

    “不打了,這是無法戰勝的敵人,我們不打了……”失去勇氣的士兵扭頭就跑,他們現在連回頭一看的勇氣都沒了。

    1866年7月3日,上午12時整,荊棘花師最後一次衝鋒被擊潰,這支奧地利的貴族軍團全軍大潰敗。

    與此同時,卡爾親王的騎兵先鋒終於趕到了石橋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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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41
372 難以置信的消息

    卡爾親王一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樣糾結過,當他和羅火發生劇烈的口角之後,一路上他都在生悶氣,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這群中國人讓他的耐心和貴族范全都消失不見了,他們就好像是前世的冤家一樣。

    卡爾親王非常矛盾,他一路沉默的騎馬前行,除了軍官向他請示報告的時候開口講兩句話之外,剩下的時間他都是沉默。

    石橋高地的位置,還有自己周邊山川的地形圖,包括大軍前進的速度方向等等,根本就不用打開地圖,這些基本軍事數據早已經印在了他的腦子裡。

    薩多瓦戰場現在戰況有多緊急,石橋高地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這些問題都不必問,不必說,就連普通的班排長都能看明白的戰局,又怎能瞞得過他。

    站在整場戰役的角度上來考慮,卡爾親王當然知道肖樂天決定的重要性,只要他能夠牢牢的守住石橋高地,頂住荊棘花師的兵鋒,那麼第二兵團僅靠先鋒騎兵團的力量就可以很快的擊敗這支名氣在外的貴族師團。

    怕就怕肖樂天頂不住壓力,早早撤退或者乾脆如自己所說的那樣,根本就沒有在高地佈防。如果這種情況真的出現了,對第二兵團來說那還真是個不小的麻煩。

    一個重裝師,還自帶一個炮兵團,依託高地佔據地利優勢進行阻擊,別看第二兵團人多,想要吃下這個鐵疙瘩也是需要一副好牙口的。

    卡爾親王和參謀團曾經推演過三次,結果都不樂觀,荊棘花師多了不敢保證,拖住第二兵團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一個小時是什麼概念?要知道薩多瓦地區現在足足有20多萬人絞殺在一起,一個小時之中會死去多少人?戰局又會有多大的變數?也許這一個小時就是決定戰役勝負的關鍵。

    卡爾親王的內心中,在他的潛意識裡是無比渴望肖樂天能如羅火所說的一樣,如同一枚釘子一樣釘在石橋高地上,也不求他們能有多大的戰果,只要能釘在那裡,只要能干擾到荊棘花師佈陣,讓他們無法全力以赴阻擊第二兵團,那就足夠了。

    可是卡爾親王心中非常清楚,兩個營700多人的兵力,面對12000人的荊棘花師,就算傻子也能猜到結局如何。所以說羅火嘴裡的胡言亂語,卡爾親王根本就不會相信的,再加上這些中國人曾經折辱過他,所以在他的意識裡,早就把他們畫到小人那一撥裡去了。

    而小人,是不懂什麼叫做奉獻的。

    第二兵團的大軍在原野上沉默的行軍,從開路的先鋒騎兵到最後方的殿後步兵,整個行軍的陣勢拉了足足有十多里地,這樣漫無邊際的大軍隊列中,誰都無法用眼睛觀看到整個軍隊的行進情況。

    這時候部隊的指揮就嚴重依賴騎兵的速度了。以卡爾親王為中心,大軍隊列兩側來回狂奔的全都是送信的傳令兵,碗口大的馬蹄踐踏在原野中濺起大塊大塊的泥土,高大阿拉伯馬噴吐著白沫,榨乾最後一份力氣在向前飛奔。

    “報告長官……前鋒已經行進15公里,距離石橋高地僅有五公里……”

    “報告總指揮大人,殿後部隊接到後方送來的補給,這裡是物資清單……”

    “報告長官……炮兵六團發生事故,劇烈的顛簸造成二百公斤火藥洩露,萬幸沒有造成爆炸傷亡……”

    指揮一支大軍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事情,就看卡爾身邊繁忙的參謀團就知道了,十二萬人就算同時打一個噴嚏,在這些軍官的眼裡都是不得了的大事,估計全軍的軍醫都要忙碌一天。

    就在大軍越來越接近石橋高地的時候,在傳令兵來回疾馳的馬隊中間,一匹漆黑色的軍馬逆著人流從東方狂奔而來。

    只見馬背上的騎兵表情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看他那樣子就好像剛剛讓上帝給臨幸了一樣,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普魯士人,尤其是普魯士軍人,嚴謹才是他們最崇拜的性格,對於他們來說泰山崩前而不變色才是對一名軍人最大的考驗。

    看看沉默行軍的步兵,再看看一臉嚴肅的騎兵潮,這中間蹦出這麼一個異類出來,還真是異常的扎眼,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兩眼。

    “報告……報告長官……先鋒……先鋒騎兵師送來……送來緊急情報……”

    “成什麼樣子?磕巴什麼…注意你的軍人儀表……”沒等親王開口,他身邊的參謀官氣呼呼的呵斥了起來。

    “是……是,長官……前鋒騎兵師已經趕到石橋高地,目前已經和荊棘花師發生交火……”汗流浹背的傳令兵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軍情表。

    參謀長一聽是石橋高地傳回來的情報不敢怠慢,一把就從他手裡搶過軍情。這是前鋒師長在馬背上速寫的一份緊急軍情,那字跡要多潦草就有多潦草。參謀長眼神往上一沾就再也挪不開了,他甚至輕聲的念了起來。

    “十一點五十五分,先頭騎兵趕到石橋高地西側,眼前戰況觸目驚心……石橋高地煙塵大起,殺聲滾滾,高地上特混營軍旗和一面從未見過的東方軍旗屹立不倒……高地外側上萬奧軍士兵一片混亂……”

    “有士兵正向高地發起衝鋒,有士兵卻悄悄向南方逃竄,還有士兵正在石橋上安放炸藥企圖炸燬橋樑……我部緊急發起衝鋒,第一時間投入戰鬥,當石橋被保住之後,戰場之慘烈無法想像……”

    參謀長一邊念雙手還一邊抖動,剛剛他還罵傳令兵磕巴呢,結果最後他自己也磕巴了起來。

    “特混……特混營……在……在肖樂天的指揮下……居然……居然守住高地了…”

    一句話出口,周圍一片大嘩“什麼?”所有人都高喊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眼神緊緊盯著那名騎兵。

    傳令兵現在才算緩過點神來,他深呼吸了幾口“報告諸位長官…石橋高地沒有丟,我們普軍的軍旗還在飄揚,中國人和漢堡新兵們,用古怪的戰壕頂住了敵人的進攻,當我部開始發起攻擊之時,特混營也擊潰了一批衝鋒的敵軍……他們正漫山遍野的追殺奧軍潰兵呢…”

    聽到這裡卡爾親王大吼一聲“那名中官呢?羅火呢?馬上把他帶上來……我們,我們必須要當面向他道歉…”

    卡爾親王漲紅著臉,他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有打臉後的羞愧,也有高地未丟後的喜悅,他的內心就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百感交集。

    不一會的功夫,隊伍後面兩個看守羅火的警衛騎兵連‘保護’著幾名中官匆匆趕到,羅火抬頭一看卡爾親王那精彩的表情,他當時就猜到了三分。‘

    “是不是我家大人有消息了?你們說話啊,是不是有消息了……石橋高地還在不在?我家大人是否平安?”羅火策馬衝了過去,兩名魁梧的北歐騎兵都擋不住他。

    “冷靜…羅先生請你冷靜……”卡爾親王罕見的用上了敬語“首先請接收我的歉意,這次我的判斷是錯誤的……石橋高地還在,你們的首相大人也還在…”

    “啊…哈哈哈……我就說了,我家大人是不可戰勝的,我們們就是踩著奇蹟而來的…你們還不信,你們還不信……”狂喜的羅火差點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不過卡爾親王的下一句話可就讓他臉色慘白了起來“羅先生,您身邊的這兩個警衛騎兵連,從現在開始暫時由你指揮……你趕緊去石橋高地看一看吧……傷亡…傷亡是在是太大了……你去跟你的戰友們見最後一面去吧……”

    一句話羅火如同遭到了電擊,他心中那個不詳的預感再一次開始翻騰了,七百對一萬怎麼可能沒有傷亡。

    “大人,我羅火來了……嗚嗚嗚,你們這群混蛋,非要囚禁老子,你們為什麼不讓我先回戰場去啊……嗚嗚嗚,要死我也要跟兄弟們死在一起……”

    淚奔的羅火拍馬向前衝去,剛剛還監禁他們的普魯士警衛騎兵,現在都變成了他的手下,二百輕騎追著羅火的身影狂奔而去。曠野風聲中,傳來羅火一陣陣近似於狼嚎的哭聲。

    卡爾親王突然眼窩子一熱,心中一股酸楚湧了上來“還愣著幹什麼…全軍加速……人家中國人都已經拼上性命了,我們普魯士人自己的戰爭,難道還不肯賣命嗎?”

    “傳我的命令,所有部隊各自為戰,不用考慮隊形問題,我只要最快速度趕到薩多瓦,趕在奧地利人發起總攻前抵達戰場,第二軍團全體急行軍……”

    親王一聲令下,整個軍團開始在曠野上解體,以前大軍前行還考慮到步炮配合的問題,還要考慮用騎兵遮護戰場兩翼,但是現在所有人都放棄了原有的陣型,他們現在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輕裝前進衝向薩多瓦。

    騎兵團率先脫離大部隊,戰馬撒歡一樣的向東方狂奔,步兵團拋棄的沉重的物資,只背著最基本的彈藥基數開始加速,就連步履蹣跚的炮兵團都放棄了一部分彈藥基數,托馬被集中起來使用,拉著野戰炮緊追大部隊的腳步。

    五公里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卡爾親王帶著他的參謀軍官們,在禁衛軍的保護下,很快就看見了那條流淌的小河,還有依然完好的古老石橋。

    當他們的視線投向河水對岸之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他們在心中無數次幻想過戰場的慘烈,但是等到他親眼看見之後,一個個依然震驚的目瞪口呆。

    這時候的高地外圍早就沒有荊棘花師的影子了,放眼望去只有南方的地平線上還能看見一條細細的黑線,那是逃竄的奧軍兵團的背影。

    在背影之北,無數普魯士騎兵正在追逐,不時都有一群群疲憊不堪的奧軍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放棄抵抗成為了俘虜。

    再回頭望高地上看,這時候人們已經看不到高地本來的面目了,所有的樹林、灌木、青草已經被炮火摧毀一空,整個高地到處都是掀翻的焦土,彈坑一個個鋪滿視野。

    死屍,放眼望去全都是屍體,越靠近戰壕區,屍體就越多。等到了第三道戰壕邊緣,卡爾親王才發現,屍體已經堆積如山,兩米深的戰壕幾乎被填平了。

    “嘶…這是何等殘酷的戰爭?這難道是死神開動了他的絞肉機?”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41
373 大戰後哭聲震天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壕溝戰、陣地戰一度曾被軍事學家認定為殺傷最慘烈的一種戰爭形式。這種戰爭形勢的代表作就是一戰時候的凡爾登戰役。

    1916年2月,德國精心準備的凡爾登戰役開始了,那個時候德軍和法軍都修築了非常堅固而且漫長的戰壕,任何一方想要突破都沒有那麼簡單。

    德軍為了突破法國人的戰壕陣地,在戰役的開始,德軍炮群以每小時10萬發以上的密度向法軍陣地傾瀉炮彈,炮擊持續了12小時,200多萬發炮彈和燃燒彈密密麻麻地落在凡爾登周圍14英里左右的三角形地帶,力圖在法軍前沿陣地造成一個“死亡地帶”,讓德國士兵踏著死屍前進。

    歷史上從未見過這樣強烈的炮火,真是炮彈橫飛,傾瀉如雨,大地為之顫抖。法軍第一道防線完全被濃煙烈火籠罩,德軍的大炮如雷霆一般轟擊著,輪番的衝鋒一浪高過一浪,彈藥殼堆積如山,夷平了塹壕,炸燬了碉堡,並把森林炸成碎片,山頭完全改變了面貌。

    炮擊過後,德軍開始全軍突擊,敵我雙方的輕重機槍象海嘯一樣傾斜著彈藥,無數士兵根本不是被子彈打死的,而是被連射的彈鏈活生生的把身體切成了無數塊。

    緊接著,兩軍開始白刃格鬥,拚死廝殺,寒冷的天氣裡很多士兵被活活的凍暈過去,然後再讓炮聲給震醒,接著投入戰鬥。

    面對德軍的猛烈進攻,法軍拚死抵抗,他們在“不許敵人過去”的口號下,以自己的身體擋住敵人的進路,傷亡十分慘重。經過幾天的激戰,法軍終因寡不敵眾,第一道防線失守,陣線被切成幾段,與後方的交通線全部斷絕。

    在戰役最危急的關頭,法國60歲老將貝當臨危受命為凡爾登戰役總指揮,而且向巴黎市民請求支援,在短短幾天時間內,法國民眾自發組織了超過4000輛汽車的民間運輸隊,一個星期之內為前線輸送了19萬兵力,軍火物資無數。

    這次戰役是典型的陣地戰、消耗戰。戰爭進行了10個月,雙方參戰兵力眾多、傷亡慘重。到12月戰爭結束時,雙方共傷亡70多萬人,凡爾登滿目瘡痍,最深的彈坑在地下有10層樓那麼深,這場大規模的流血廝殺被稱為“凡爾登絞肉機”。

    也不知道怎麼了,當卡爾親王嘴裡說出‘絞肉機’這三個字之後,肖樂天的心裡一下子就湧出無數一戰時候的資料,包括影視作品裡的畫面都如潮水一樣湧上心頭。

    他一隻手還攥著那條燒焦的‘鞭子’另一隻手緊緊攥著殘血戰旗,兩眼迷離的盯著絞肉機吐出來的這堆肉餡,心中有一種嘔吐的感覺但是還什麼都吐不出來。

    卡爾親王抬頭仰視著如同雕塑一樣的肖樂天,不知道怎麼搞的他心中突然湧出一種感覺,他覺得面前的這名中國人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就像是無法戰勝的神靈一樣。

    雖然他的臉色蒼白,雖然他的雙腿在不停的打顫,雖然他的眼神已經累的迷茫了……你可以從他身上看出無數的弱點,凡人的弱點。

    可是就是這麼奇怪,當這些弱點都彙集在一起的時候,他居然給人一種強大的精神壓力,他居然能夠釋放出一種不可戰勝的感覺。

    也不知道親王中了什麼魔,他居然跳下戰馬,面對肖樂天矗立的方向鄭重其事的行了一個軍禮,他的嘴欲言又止,肚子裡千言萬語死活都說不出來。

    直到這時候肖樂天才發現了親王的存在,他帶著哭腔的吼道“地獄之門已經打開,戰爭的烈度從今往後將會越來越慘烈……我究竟是打開了一扇什麼樣的大門啊?最殘酷的戰壕作戰形式,為什麼要從我的手上開始?老子我不想背這個名聲…”

    “嗚嗚嗚……看見了嗎?你們看看陣地上死了多少人?老子我就鬧不明白了,這條路怎麼就這麼難走?到底還要多少人命才能填出來啊……”

    肖樂天情緒已然失控,熱淚滾滾而流,他的哭聲感染了整片陣地,所有倖存者看著周圍的屍山血海不僅悲從心頭起,所有人嚎啕大哭。

    “老蕭……老蕭你怎麼了?你丫的別嚇唬我啊?你趕緊醒過來……”這時候的羅火正在清理戰場,在掀起好幾具屍體之後,他一眼就看見躺在屍骸中生死不知的蕭何信。

    “老蕭啊……你別嚇唬我…”羅火眼淚糊住了眼睛,他發瘋一樣的在屍體堆裡挖掘,最後刨出血葫蘆一樣的蕭何信。

    司馬雲這時候也衝過來了,他一手捏著老蕭的脈門,一手去探他的鼻息“還有救…老蕭沒有死,老蕭還活著呢…”他趕緊撕開蕭何信的軍服,把水壺裡僅存的水淋在他的身上。

    “腿……我的腿沒知覺了……”這是清醒過來的蕭何信說的第一句話,直到這時候人們才發現蕭何信的左腿膝蓋處被一把刺刀貫穿,傷口滲出的都不是鮮紅的血而是黑紫色的血水。

    “醫護兵…媽的醫護兵呢?都死絕了嗎……”羅火和司馬雲抱著重傷的蕭何信失聲痛哭。

    蕭何信的遭遇還是算幸運呢,漢堡新兵營的三名活寶現在已經哭成了淚人,斯蒂文抱著的正是他的班長田大炮仗,現在這名最愛罵他的班長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胸口上六個彈孔清晰可見。

    “田……哦上帝啊……你怎麼了?你不是說你是中國人裡的蠻牛嗎?你不是說你不會死嗎?你怎麼就離開我們了呢……”

    斯蒂文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他怎能不哭剛剛就是他的班長在最危急的時刻撲倒了他,用他的身體擋住了那幾顆致命的子彈。

    整個高地上所有倖存者都悲痛欲絕,丹尼爾和格蘭特跪在地上,手裡捧著一塊塊的屍體殘塊,高喊著一個個戰友的名字。

    “盧卡……是你嗎?求求你告訴我,這是你嗎?嗚嗚嗚……蒂姆,我的好哥們,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昨晚我們還一起在篝火邊吹牛呢,今天你怎麼就成這幅模樣了……”

    “拼不回來了……嗚嗚嗚,你們怎麼都變成一塊一塊的了……啊…上帝啊,求求您救救他們吧,他們怎麼就拼不回來了?怎麼就變成一塊一塊的了……”

    整個戰場哭聲震天,中官們在哭,漢堡新兵們也在哭,到最後就連卡爾親王和第二軍團的參謀高官們也都熱淚滾滾,說實話在當時的歐洲,還真沒有人見過如此慘烈的戰壕絞殺。

    “肖……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辦到,我都答應你……”卡爾狠狠的一抹眼淚,走到肖樂天面前說道。

    這時候的肖樂天也不管卡爾是什麼身份了,他一把抓住親王的軍服大吼道“我想要什麼?老子想要的和你們普魯士人想要的有什麼區別?兩個苦難的民族想要崛起,要的不就是勝利嗎?”

    “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帶兵去戰鬥啊……薩多瓦在等著你,第二兵團難道要當過客嗎?你除了用勝利來報答死難者,你還能幹什麼…”

    肖樂天的怒吼震醒了卡爾,親王二話不說扭頭就走“全軍突擊…用最快速度結束戰鬥,用薩多瓦的勝利來祭奠死者……別讓犧牲者的血白流…”

    成群的騎兵繞著石橋高地的兩側滾滾向東,不用任何人下令,所有士兵都向高地鄭重的敬禮,他們在向英雄致敬。

    不僅是騎兵,就連那些狂奔前行的步兵、炮兵們路過石橋高地,當他們看見那幾面飄揚的戰旗之後,都下意識的抬手敬禮,那一刻十二萬大軍無人不動容。

    肖樂天的眼淚自從結束戰鬥後,就沒有停過,到最後他勢若癲狂的在陣地上又跳又吼“我的兄弟們啊,你們的魂靈別走遠……求你們彙集在這面軍旗上,我要帶你們回家,戰神祠內有你們的牌位,你不會白白犧牲的,我會讓你們享受千秋萬代的香火供奉……”

    “嗚嗚嗚……兄弟們啊,黃泉路上不要擔心,你們的後人有我肖樂天來照顧……我應該之前就告訴你們的,你們知道嗎?王懷遠現在幹什麼呢?他正動用無數的人力物力在給大傢伙找親人呢……”

    “你們大部分人都是戰爭中的苦難者,你們的家人很多已經失散了……但是不要怕,王懷遠動用了全國的綠林人脈,正在尋找你們的親人和宗族…我不騙你們……真的已經找到不少了,你們的親人我肖樂天替你們養著……”

    “大人…”無數倖存者,不論他是中國人還是漢堡新兵,那一刻哭聲震天。他們跪倒在肖樂天身邊,恨不得把這顆心掏出來。

    天下到哪裡找這樣的大人,無論從東方到西方,無論是翻遍中國上下五千年的史料,真正愛兵到這個份上的人,除了肖樂天還有誰?

    那個大清嗎?那些腦滿腸肥的官員們,會為這群大頭兵掉一滴眼淚嗎?中國只有一個肖樂天,天下也只有這麼一個肖樂天,以完全迥異於這個時代的獨特氣質,徹底征服了在場所有的士兵。

    這時候最能控制情緒的反而是見過大場面的翼王殿下,只見王爺狠狠的抹了一下眼淚站起來大聲疾呼。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想要在歐洲人面前證明自己,不流血怎麼行?肖樂天你給我站起來……自從你制定了這樣的戰略,自從你把大家帶上這條不歸路,你就應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像個爺們一樣的站起來,與其哭哭啼啼,你還不如自己盤算一下後續的計畫……我們今天不是已經成功了嗎?我們守住了高地,我們已經向整個歐洲立威了…你還有什麼好遺憾的……”

    “雷奧…這一截不許拍,都給掐了…我們不能向這個世界展示我們的軟弱,我們要讓歐羅巴、要讓東方都看見我們剛強的一面,我們永遠都是勝利者…”

    翼王一通喝罵,罵醒了在場所有的人,肖樂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呼出,好像把心底所有鬱結的情緒都呼了出去。

    “對,沒有錯…我們是勝利者,現在就是我們收穫果實的那一刻…司馬雲留下帶領大家打掃戰場,羅火、項少龍跟著我前往薩多瓦…這場戰役我必須要親眼看著他結束…”

    第二軍團滾滾人潮中,肖樂天一騎當先身後是卡爾親王的禁衛騎兵連,一隊人馬如龍一樣向東方狂奔而去。

    在石橋高地之上,隱隱傳來戰士們的歌聲“我上山是虎,我下海是龍,我在人間是堂堂的大英雄……”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41
374 女人之間的私密話

    易北河畔,那一片特混營進行訓練的河灘地,還依然亂七八糟的,無數訓練用戰壕都沒有來得及填平,幾場雨過去戰壕內積滿了雨水。

    肖樂天的妻子虎妞最近一段時間總喜歡來這裡看風景,充滿異國情調的易北河兩岸,無論民居、建築、雕像甚至於工廠都迥異於大清。

    更別說河面上一艘艘帆船、蒸汽船來回疾馳,甲板上衝著兩岸揮舞帽子的水手,濃郁的北歐風情深深的吸引了這些東方客人。

    “太太,您上午都逛了一個多時辰了,回去休息會吧,早上我讓廚娘去採購點肉菜,一會咱們包餃子吃吧,吃了這麼多天德國菜了,我饞餃子饞的都流口水了……”

    “餃子啊?哎呀,你這一提醒我也要流口水了,真的是好久都沒吃過家鄉菜了……不怕你笑話,我昨晚想家想的都哭了呢……”

    平兒陪著虎妞一起散步,兩人有說有笑的傳來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有時候聊到想家的話題,兩人還陪著相互抹抹淚。

    在她倆周圍十米範圍內,三十多名漢堡便衣組成了一個警戒網,在更遠處還有一個連的軍隊嚴陣以待,普魯士給予肖樂天家眷的安保待遇已經達到了公爵級別。

    “哎,也不知道老爺打仗打的順利不順利,我就是鬧不明白,人家德國人打內戰,咱們幹嘛要摻合進來啊?”平兒是個精於內而疏於外的女人,讓她當個大宅門女管家那是綽綽有餘的,但是要問她天邊的問題她可就成睜眼瞎了。

    相反虎妞倒著很願意學習新知識,她笑著搖了搖頭“你看看河對岸的歡呼聲……這都持續多少天了,漢堡人慶祝戰爭的活動都沒結束呢,可見整個普魯士國內上上下下都已經狂熱了,他們是真心支持軍隊開戰啊…”

    “怎麼會這樣呢?這在大清朝根本就是不敢想的事情,在咱們的家鄉里,自古就流傳過兵如過匪的俗語,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興亡苦的都是百姓啊……”

    “咱們大清的老百姓一聽什麼地方打仗了,恐怕一個個都得求神拜佛保佑別打到家門口來,向來都是能躲多遠就有多遠,甚至背井離鄉都在所不惜……”

    虎妞停下腳步望著易北河北岸街道上歡呼的人群,幽幽的說道“怎麼人家普魯士百姓一聽打仗了,一個個歡呼雀躍的比過年還熱鬧?我是不明白這裡面的門道,但是我至少知道一點,有這樣的民心士氣,他們還能敗嗎?”

    說到這裡虎妞突然調皮的勾了勾平兒的鼻子調笑的說道“所以啊,你就不要為老爺擔心了,既然普魯士必勝,那麼老爺也就是必勝的……你看看芳官人家想的就比你開,人家天天跟歌劇老師學習,從來都不擔心老爺……”

    平兒臉色微紅暗啐道“她那是沒良心……老爺給了她一個自由身,她就忘乎所以了……前天傍晚她……她還不害臊的跟那個大鼻子幽會呢?”

    “啊?你偷看人家幽會去了?”虎妞笑的眼睛都彎了“你看見什麼了沒有?有沒有長針眼?”

    “哎呦,太太您別逗我了……那個法國大鼻子倒是挺老實的,比比劃劃跟芳官聊的還挺熱鬧,我怎麼看芳官都有點動心的樣子啊?”平兒有點憤憤不平。

    虎妞一點都沒有生氣反而開導起來“你就是個痴心,我早就跟你說過了,老爺既然給了芳官自由,那就是真的給,可不是演戲裝樣子啊…芳官包括你現在都是自由人了,什麼叫自由啊?就是你們可以自己選自己的生活啊…”

    “你們可以自己找婆家,就算嫁給外國人只要他對你們好,也不是不可以啊…還有,你們可以幹任何你們想幹的工作,比如芳官,她唱歌的本事讓歐洲人都瞠目結舌了,她沒準以後就吃這碗飯了……”

    “這才是真正安身立命的本事呢…你有沒有自己的打算啊?老爺給你們這個機會,可是千載難逢,你就不想想怎麼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

    虎妞的一番話讓平兒陷入了沉思,自己做主?掌握自己的命運?這這這……這怎麼可能呢?女人不就是男人的附庸嗎?

    還要安身立命?女人也要學點安身立命的本事?男人不就是女人安身立命之所在嗎?男人是大樹,女人是藤蘿,幾千年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嗎?平兒一下愣住了,她的腦子有點跟不上思維了。

    虎妞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給了平兒足夠的思考時間。好半天平兒才開口說活。

    “太太……我,我覺得您變了……您的變化真的好大好大啊…”

    “哦?我怎麼就變了呢?”虎妞饒有意味的說道。

    平兒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仔細思考著“在塘沽的時候,在被燒燬的大宅子裡,您那時候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個很識大體的人。那時候焦四那麼欺負您,您跟阿丑都沒有怨言,搬到廂房裡自己開火,那時候的您我們看著都可憐……”

    “後來老爺回來了,我們以為您會藉著老爺的虎威報仇,但是沒想到您什麼都沒說,更沒有欺凌我們這些女人,從那一天我就更佩服您了,我知道您是個心善的人……”

    “可是……可是過了一段時間我發現我們看錯了,您那裡是個善人啊,您就是個女將軍…那麼多暴徒圍攻大宅門的時候,你鎮定自若的指揮家丁、護衛們反擊,甚至從地道里鑽出來的土匪,您上去……”

    平兒回想到那一幕,還下意識的摀住了眼睛,那恐怖的場面她絲毫都沒有忘記“您膽子太大了,怎麼就掏槍敢殺人呢?啪啪兩槍就把那個土匪給打死了……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我們這些女孩子就怕您怕到骨頭裡了……”

    “也就是從那一天,我真心的佩服您,以前您不爭不鬧,不是說您沒有那個本事,您就是不想給老爺找麻煩,不想給那個家惹禍啊…您這才叫識大體呢……”

    “馬屁精啊…你也學壞了,我那叫識大體嗎?實話跟你說吧,我就是逼到那個份上了,人就怕逼,老爺不是經常說嘛,有壓力才有動力呢……”虎妞笑著搖了搖頭。

    “不對…”平兒梗著脖子反駁道“不是這樣的,就沖這次歐洲之行,我再一次發現了,太太您就是女英雄,您才是老爺的良配呢…”

    “這一路上,咱們見過那麼多稀奇古怪的風景和人物,我和芳官有時候都嚇的快要哭了,但是您卻一次都沒有變色過。還有在大海上那場戰鬥,我和芳官、阿丑嚇的抱頭痛哭,而您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等在法國境內,打那麼殘酷的戰鬥,您也沒有害怕……還有剛剛,您能講出那麼有道理的話出來,要知道大清朝裡的讀書人也未必能看懂那個道理啊…”

    “更何況您這一路來,不停的看書識字學習洋話,這些我可都看在眼裡了……您騙不了我,您真的是變了,您眼睛裡的光都不一樣了…”

    虎妞讓平兒一席話都給說愣住了,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平兒說的還真對,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還真的改變了不少,回想自己在山西為了娘親治病而苦苦哀求大伯的那一幕,好像已經有一個世紀那麼遙遠了。

    哎呦我想什麼呢,我怎麼會不由自主的用起洋詞來了?還一個世紀呢,大清國的人誰知道世紀是個什麼玩意啊。

    變了,真的是變了,心態已經完全的不一樣了,自己從一個晉商家族裡面走出來的妾生女兒,現在居然變的可以研究歐洲列強各國局勢了,我這幾年怎麼變化這麼大?

    但是,這種變化怎麼就這麼讓人心安呢?虎妞從心底裡湧出了一股濃濃的幸福感。

    可是就在她們倆回顧過去展望未來的時候,突然從別墅方向跑來一個身影,離著多老遠就開始拚命的嚷嚷,還沒衝到虎妞身邊呢,就讓潛伏的士兵給撲倒了。

    “什麼人?膽敢亂闖,抓起來,趕緊抓起來……”一群普軍士兵和警察拖著闖入者就往後退。

    “等等…這不是皮埃爾嗎?把他放了……”虎妞一眼就認出來人了,這正是被肖樂天留在漢堡的情報官,皮埃爾。

    本來按照皮埃爾的意思是想跟肖樂天一起參加普奧之戰的,以皮埃爾的情報分析能力他是可以幫上忙的。但是皮埃爾在法國監獄裡吃了不少苦頭,身體非常衰弱,為了照顧他養病,肖樂天並沒有帶他同去。

    但是皮埃爾也不能閒著,普魯士方面這段時間蒐集了大量海外情報交給皮埃爾讓他來分析,尤其是印度洋、太平洋上的情報更是必須要送過去的。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皮埃爾的這顆大腦可不能讓他偷懶。但是誰都沒有想到,在錯綜複雜的情報堆裡,皮埃爾還真的發現了一條線索。

    “夫人,我有重要發現……我必須要及時通知丞相大人,請您給我點時間……”當得到虎妞的點頭後,皮埃爾大步走到虎妞面前,緊接著旁變的翻譯也跟了上來。

    “夫人,這是上個月荷蘭東印度公司發來的商業匯報單,這裡面有印度各個港口的物價變動表……您仔細看看,這段時間法屬印度的市場上,步槍和火藥的價格居然不正常的上漲了四成,而且糧食和布匹的價格也上漲了一成……”

    “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法屬印度正在大量的訓練土著軍隊,不然又沒有戰爭,這些物資價格怎麼可能上漲呢?而訓練土著軍隊的唯一解釋,那就是其他軍事力量的離奇衰弱……”

    “再看看這裡,法屬印度各港口的貨物吞吐量這段時間都出現了明顯的上漲,這又是為什麼?這只能說明這些港口突然騰出了很多棧橋和倉庫,而這些棧橋倉庫過去的主人,只能是法國海軍…”

    “夫人啊…種種跡象表明,法國亞洲艦隊早已經集合完畢了,如果按照情報上的時間推演,現在法國艦隊應該已經渡過了台灣海峽……不不不,應該會更快的,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接近了琉球本島…”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41
375 虎妞的虎威

    寶貝啊,皮埃爾還真是個寶貝,在看似平淡無奇的殖民地市場價格波動表上,商人能發現一個個謀利的機會,而皮埃爾居然能發現重要的軍事情報?

    有時候人才和庸才的唯一區別就是人才能夠發現並捅破窗戶紙,而庸才則只能等別人點醒後恍然大悟。就好像現在,當皮埃爾把他推論的依據一樣樣的說明白後,在場的普魯士人恍然大悟,他們突然發現情報居然還能這麼獲得。

    法國印度殖民地,主要集中在孟加拉灣一帶,印度肥沃土地裡產出的棉花、紅茶、香料……還有斯里蘭卡的各種寶石,數不清的貨物集中在這裡被源源不斷的輸送到歐洲。

    與此同時,殖民地還承載著歐洲過剩貨物傾銷的重任,大量廉價的工業品被高價傾銷到殖民地,不僅摧毀了原本脆弱的本土經濟,更可以再次進行財富的掠奪。

    正是在這種近似於瘋狂的掠奪下,殖民地商品價格的波動也就越來越嚴重了,精明的商人從劇烈的波動中找到了謀利的機會,尤其是東印度公司內部的價格分析資料更是所有生意人的聖經。

    在19世紀,殖民地的多寡直接衡量了一個國家的國力強盛程度,每一個老牌列強都把自己的殖民地當成後花園,保護的嚴嚴實實的,生怕別的國家搞點小動作。

    尤其是現在的印度,英國人的勢力越來越強大,三分之二的印度大陸都已經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現在英國的目光又投向了法屬印度,貪婪的女王正尋找著機會下刀子呢。

    這時候法國人可不能放鬆對殖民地的守護力量,根據情報顯示,在法屬印度擁有一支亞洲第二強大僅次於英國的艦隊,那就是法國印度洋艦隊,最高長官為布魯斯少將。

    一支軍隊,尤其是戰鬥力強大的海軍,向來都是吞錢的怪獸,當艦隊長期在某一地駐防的時候,當地經濟很自然的就會分出一部分資源來供養艦隊的生活。

    士兵們要吃飯,艦船需要保養,時不時進行剿滅海盜的戰鬥還要大量的消耗彈藥和醫用品,而且日常養護戰艦還需要專業的倉庫、棧橋和人工。

    各種各樣的行為都會給地方經濟帶來很大的影響,但同時這樣的艦隊也會給港口城市提供非常強的火力保護,在戰艦火炮覆蓋的範圍內,任何敵人都要三思而行。

    而最近這段時間,法屬殖民地的經濟卻出現了一絲紊亂,首先就像皮埃爾所說的,步槍、火藥、糧食、布匹還有醫用品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上漲,而這段時間殖民地並沒有任何的衝突發生,這種詭異的現象瞞得過庸才卻瞞不過皮埃爾這樣的天才。

    種種異常唯一的解釋就是法國人在訓練步兵,而訓練步兵唯一的解釋就是因為一直以來提供火力掩護的艦隊出現了情況,沒有的大炮的保護,殖民地的總督們必須要組建更強大的陸軍來保護帝國的利益。

    法國艦隊為什麼突然離開孟加拉灣?他們的目的到底是哪裡?這些問題的答案甭說皮埃爾了,就算換一個普通情報官都能的出答案,艦隊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肖樂天的老巢,琉球。

    當皮埃爾發現這個異常之後,他當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肖樂天現在是他的老闆,也是他後半輩的飯票保障,歐洲現在對於皮埃爾來說是最危險之地,只有跟著肖樂天走他才有可能有一口安穩的飯吃。

    皮埃爾不敢怠慢馬上去尋找肖樂天的妻子虎妞,現在也只有這個女人能夠調動普魯士的情報力量,只有她能把消息迅速的送到肖樂天身邊。

    “夫人,我在來的路上已經把法國人所能動用的戰艦明細列出來了,在印度洋上法國人的戰艦數量不少,但是能執行遠洋作戰任務的也就十艘而已……您看看這是清單,現在您必須要聯繫大人…”

    虎妞身邊的翻譯官這時候已經開始快速翻譯皮埃爾手中的法文清單,一艘艘法國人戰艦的具體數據呈現在了虎妞眼前。

    “輕型巡洋艦兩艘……碎浪者號和快步者號……單層射擊甲板……平均火炮數量20門……”

    “重型巡洋艦,也是護衛艦七艘……天琴座號、羅馬號、高盧人號、聖潔號、虔誠號、海神號、陣風號……雙層射擊甲板,平均火炮數量達到60門……平均噸位1100噸……”

    “哦…還有一艘戰列艦,三層射擊甲板的光榮號……排水量2162噸,艦長678米,艦寬15米。艦上裝有3根桅杆,主桅高615米……火炮數量140門……”

    這一組組數據從翻譯的嘴裡說了出來,到最後就連翻譯官都傻了,不禁驚呼一聲“上帝啊,法國人這是傾巢而出了嗎?火炮總數量已經達到600門?他們要再次遠征中國嗎?這樣的火力東亞誰能抵擋?”

    虎妞聽不懂這些戰艦的數據有多厲害,但是她懂得如何察言觀色,一看周圍人臉上的表情她就明白了,事態已經到了最緊急的關頭。

    不能亂,我一定不能亂,我要給自家男人穩住人心,事態越是緊急就越要冷靜……虎妞內心裡不停的給自己打氣。

    “皮埃爾先生,請不要如此慌亂,這並不是我先生所遇到的最嚴峻的危機,這也不是世界末日,請您恢復冷靜,人在情緒劇烈波動下,是很難做出正確判斷的,您說呢?”

    虎妞的笑容讓在場的人非常詫異,尤其是皮埃爾他目瞪口呆的望著虎妞輕聲說道“夫人,我想您可能是沒有聽懂這支艦隊的可怕,這十艘戰艦已經可以橫掃東亞的海洋了,所有國家包括清朝都不可能擊敗這樣的艦隊的……”

    “夫人,我是一名王牌情報官,我一生敏感的都是各種數據和資料,法國人派出的這支艦隊您可能想像不到是什麼樣子,我可以給您舉例解釋……現在這支艦隊除了英國人能抗衡之外,他在亞洲就是無敵的……”

    “印度洋、阿拉伯海、中國的南海、東亞的黃海、渤海還有太平洋……就連美國太平洋艦隊都不是對手的……“

    “住口…你在亂我的軍心嗎?”就在皮埃爾拚命的解釋之時,虎妞突然眼睛一瞪大聲的呵斥了起來,那一刻她身上的威風甚至不亞於他的男人肖樂天。

    “皮埃爾先生,你要記住,從你進入我先生的麾下之後,你所要做的就是全身心的相信他,而不是盲目的散步這些恐怖的信息…”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告訴我有什麼用?橫跨半個地球我們能追上去嗎?我們能改變法國艦隊逼近的這個事實嗎?”

    在虎妞的威風下,皮埃爾下意識的搖了搖頭,而虎妞顯然不想放過他“既然一切都無法改變,那反而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大不了天塌地陷,大不了一切重頭再來…你慌什麼?”

    “我家先生一路而來所遇到的危機多的你無法想像,比這更嚴峻的考驗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我都沒害怕,你抖什麼?哼……就衝你現在這個樣子,一輩子也就是個情報官了……不堪大用…就你這樣的還想讓我把芳官交給你?”

    皮埃爾讓虎妞一通臭訓,整個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不過仔細想想虎妞所說的話,他還真是無法反駁。

    自古成大事者不經歷失敗,尤其是重大失敗,那就不算修煉有成。就算琉球的根基讓法國人炸成一片廢墟了,只要肖樂天和麾下弟兄心中的那股精氣神還在,那麼未來就還有翻盤的希望。

    現在最怕的就是高層自己先慌亂起來,讓所有手下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了,到那時候人人離心離德,樹倒猢猻散,那可就是再無翻盤的可能了。

    “對不起…剛剛是我失態了,夫人教訓的是…”皮埃爾此刻異常的恭敬,他算明白了,不僅肖樂天不好惹啊,就連他的妻子一樣不好惹。

    虎妞衝他點了點頭,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平靜的說道“一個琉球而已,一個那霸而已,對於我先生的事業來說是很重要,但也不是太重要……中國之大是你們德國人無法想像的,中國別看兩次外戰失利了,可是民間淤積的財富也沒損失多少,依然龐大的讓你們不敢想像…”

    “這就是我們中國人的底氣,我們有幾千年的家底子在,所以我們可以承受一次兩次甚至十次的失敗,只要我們能贏一次,我們就能徹底翻盤……”

    在虎妞狂妄的口氣中,所有普魯士人的眼神都有點退縮,他們居然不敢正視一名東方女子的直視。

    “呵呵……我出生在一個沒落晉商家族,我家那點小小的家產就足有數百萬英鎊之多,你們可以想像整個山西商人手裡有多少財富?整個中國呢?”

    “哼…不過就是一個那霸,就算變成一片廢墟,用不了一年時間,我們中國人就能重建起來,而且會繁榮十倍…不就是法國人的艦隊嗎?有什麼可怕的,你皮埃爾現在要做的,就是繼續進行分析,幫助咱們降低損失,讓我們能夠更快的崛起而已…”

    “除此之外,你不應該有任何私心雜念,更不能有絲毫的恐懼…”

    虎妞的聲音越來越嚴肅,音調也越來越高,說道最後包括皮埃爾在內的所有人,就連那些普通的便衣警察,都不由自主的立正聆聽訓話。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個感受,這個女人好可怕,這樣的虎威就連男人都未必能有,這樣女人除了肖樂天之外,別人可沒福消受。

    訓話到最後,虎妞清了清嗓子對翻譯官說道“把保羅先生請過來,我需要使用軍用電報系統,這份情報請他立刻傳到大人手上……”

    說到最後虎妞扭頭對皮埃爾說道“你第一個發現情報,算你頭功,現在馬上和保羅匯合,立刻工作,大人需要你更多的分析報告,現在就去……馬上…”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41
376 飛向薩多瓦的電報

    普魯士和肖樂天的琉球,現在基本上算是准同盟關係,不僅是利益相通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些中國人身上的精神感染了整個普魯士。

    但是同盟歸同盟,作為國與國之間的交往,三分熱切就得伴著七分的小心,治理一個國家光靠感情可不行。所以說肖樂天這群中國人在歐洲的一舉一動,都受到普魯士情報機構的全程監視。

    皮埃爾最新分析出的情報,加上虎妞的表現,連一個小時都不到就轉化成了電文發往柏林,帝部不敢怠慢備案之後迅速向薩多瓦指揮部轉發而去。

    而這時候,薩多瓦戰役還在持續,第二軍團並沒有趕到戰場,局勢依然嚴峻。當電報員捏著柏林方面最新情報趕到之時,毛奇總指揮正如一尊雕像一樣靜靜的矗立在地圖面前,周圍的參謀官們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第七師現在傷亡如何?左翼他們還能守住嗎?立刻給他們發報,只要他們護住左翼,我去陛下那裡給他們請功…”

    “報告總參謀長閣下,第七師傷亡已經近半,但是陣線依然不退,士兵們的作戰意志沒有絲毫動搖……請您放心,中國人都能死戰不退,我們普魯士人也能做到……”

    “很好,現在各部彈藥消耗情況如何?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報告長官,目前消耗最大的就是步槍子彈,後裝槍發射頻率實在是太快了,再加上戰場上士兵情緒緊張,彈藥消耗量就更高了……估計只能堅持到下午四點左右……”

    老毛奇的拳頭輕輕的頂在地圖上咬著牙說“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能勝利,打光多少子彈都沒有關係,讓我們的士兵敞開射擊不要節省……誰在哪裡?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這時候老毛奇才發現站在卑斯麥身邊的電報員,指著那份情報厲聲問道“我是戰場總指揮,最新的情報為什麼不交給我?”

    電報員嚇的兩股戰戰“長官……這,這是柏林來的電報……是專門給首相大人的……”

    “住嘴…在這個指揮部裡我最大,所有信息都必須由我先過目,任何人都不能亂我的軍規…”

    在老毛奇的憤怒下在場所有人誰都不敢說話,就連鐵血首相卑斯麥這時候也乖乖的閉嘴了。他知道老友現在承受的壓力有多麼大,這是國運之戰,責任之大根本不可想像。

    真實的歷史上,薩多瓦戰役打到關鍵時刻,卑斯麥都不敢提問,他只能偷偷的觀看老毛奇的表情來猜測戰局究竟是好還是壞,別看卑斯麥背著個鐵血的外號,但這是一個識大體知進退的政治家,知道什麼時候該開口,什麼時候不該開口。

    在卑斯麥的默認下,電報員小心翼翼的把最新的情報送了過去,當毛奇總參謀長低頭一看,發現這份情報還真是人家卑斯麥的業務範疇。外交和國際情報工作,一直是卑斯麥負責,自己今天可有點過分了。

    不過等到他一目十行的看完這份電文之後,他一下子就把所有雜念全都丟到一邊去了,他居然顫抖著手說道“這……這是真的?這些中國人的老家……被抄了?”

    卑斯麥沉默的點了點頭,而老毛奇悲憤的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該死的法國佬,我跟你們不死不休…對不起了……我實在是對不起肖樂天了…來人啊,從警衛師裡抽出兩個騎兵團,馬上去馳援石橋高地……”

    老毛奇氣的在軍帳內來回亂轉“該死啊,我真是後悔…這些中國人是為了我們普魯士而得罪法國的,現在法國報復的怒火撒到中國人的頭上了……可是我剛剛,我剛剛還那樣無禮的對待他們……”

    卑斯麥走過去拍了拍總參謀長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自責,這就是戰爭,你其實比我看的要明白,而肖樂天他更明白……不要派兵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你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想求一個心安罷了,其實對戰局根本於事無補……”

    老毛奇長長出了一口悶氣,他望著準備傳令的軍官搖了搖頭,最終還是取消了救援令“我們真的是虧欠了這群中國人啊,如果他們徹底的敗了,我會親自懇求陛下,讓肖樂天和他的親人、手下來普魯士進行避難,如果陛下不答應,我寧肯辭職…”

    卑斯麥聽著老毛奇的狠話,微笑著搖了搖頭“不要想這些了,事態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你剛剛難道沒有細看嗎?肖樂天的夫人,一名東方柔弱女子,在面對如此震驚的情報時,她的表現有多麼的鎮靜?”

    “放心吧,中國的底蘊是非常深厚的,我想這點難關還難不倒他們…”

    這時候就能看出虎妞應對的正確了,她的沉著冷靜不僅安撫了漢堡留守人員的情緒,她甚至安撫了鐵血宰相卑斯麥的情緒。

    虎妞考慮的非常周到,橫跨半個地球發生點意外,這時候就算你不冷靜,就算你發狂舉止失態又能怎樣?什麼都改變不了,那還不如平心靜氣等待事態發生改變。

    就在指揮部裡的插曲漸漸平息之時,突然從南方戰場上傳來一陣密集的火炮聲,規模之大是整場戰役都罕見的。

    “怎麼回事?貝奈德克居然還有後手?這是炮群在齊射嗎?”就在老毛奇的吼聲中,指揮部軍帳外闖入一名渾身是泥土的傳令兵。

    “報告長官……奧軍所有預備役炮團全部投入戰鬥,敵軍火炮營地正瘋狂開火……我們之前都被他們麻痺了,奧軍從戰鬥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只動用了三分之二的火炮力量……現在就是他們的總攻…”

    渾身泥土的傳令兵吼的嗓子都啞了,整個指揮部裡一片死寂,老毛奇手中的紅藍鉛筆吧嗒一聲掉在地圖上。

    “人傑啊…貝奈德克果然是人傑……好吧,既然你要決戰,我就奉陪到底…傳令下去,所有預備役,包括我的禁衛師在內,全部投入戰場,哪怕用刺刀也要把敵人殺退……”

    毛奇將軍扭頭望向卑斯麥,冰冷的眼神讓鐵血首相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桿。

    “首相卑斯麥先生…這時候我需要您統籌全局的能力了,我們普魯士修建了那麼多鐵路公路,還有電報網,等的就是今天……您之前給我說的六十萬預備役呢?什麼時候能夠投入戰場?”

    卑斯麥點點頭,二話沒說把桌子上的雜物全都掃到了地上,緊接著一張更大的地圖鋪陳開來。

    “放心吧,我們普魯士是不會失敗的…在戰役開始之前,我已經向後方下達了緊急集合令,現在最近的預備役兵團,就在薩多瓦以北五十公里處,人數八萬……”

    “這不過是第一波預備役,只要我一聲令下,全國的鐵路網都會轉成軍用,駐紮在各地的預備役士兵就能源源不斷的趕過來……這一波血戰之後,如果我們沒有達成原定目標,我們就緩緩向北撤退,先和這八萬士兵匯合……”

    老毛奇手指在地圖上指指點點,藏在普魯士的無數兵團全都顯現了出來“12個小時內,我能給你再調集七萬士兵,24小時候我能再彙集10萬士兵……七天之後,我所說的60萬預備役將全部集合在薩多瓦北部,這一站我們普魯士必勝…”

    所有人都聽呆了,其中一名膽小的參謀甚至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的上帝啊…如果戰爭真打到這個份上,我們的傷亡該大到什麼程度啊?我們國家的經濟會崩潰的…”

    “閉嘴…不要亂我的軍心……這是國戰,是民族崛起之戰,我們普魯士等待了一千年的機會,就是現在……與其沉淪於世界民族之林,毋寧可去死…”

    這是鐵血首相的怒吼,這是整個普魯士民族的怒吼,這也是世界上每一個有志崛起民族的怒吼…

    所有參謀立正敬禮大聲吼道“不勝利,毋寧死…”

    在一片悲憤中,易北軍團還有第一軍團全軍開始進攻,無數普魯士士兵喊著‘不勝利,毋寧死’的口號頂著槍林彈雨和火炮的轟炸滾滾向前。

    毛瑟和德賽萊步槍的密集射擊聲如暴雨一樣在戰場上響起,所有軍官都喊出了衝鋒的口號,人潮中炸彈掀起的泥土雨飛濺到每個人的身上,被炸碎的殘肢斷臂噼裡啪啦的往下掉。

    “普魯士的勇士們…衝鋒……沖上去抵近射擊……我們的步槍比他們的好,只要衝鋒向前就有勝利的希望……”

    “加速……加速……躲開敵人火炮轟炸的區域……上帝在天上激勵著我們,國王在身後注視著我們……普魯士萬歲…”

    人潮如同螞蟻一樣在大地上鋪陳開來,普軍的傷亡數字打著滾的往上翻。就在這時候,貝奈德克將軍也下達了總攻命令,二十萬奧軍撒了歡的向前衝。

    “奧地利的精銳們,我們的人數遠超這群普魯士人,只要我們沖上去,就算是拼人數我們也贏定了……哈哈哈,上帝保佑奧地利,上帝保佑哈布斯堡王朝…”

    貝奈德克已經癲狂了,現在已經到了正午時分,卡爾的第二兵團到現在也沒有出現,而對面的普魯士軍團,已經在一上午的戰鬥中消滅掉了銳氣,現在正是敵眾我寡的態勢,勝利之果已經成熟。

    “哈哈哈,最後的贏家是我…普魯士人你們給我記住了,奧地利才是德意志民族的主根脈,我們這裡才是正朔…”

    卑斯麥好像已經聽見了貝奈德克囂張的吼聲,他雙拳緊握指甲甚至都嵌到了肉裡“卡爾啊,不要讓我失望…肖樂天啊,你也不要讓我失望…趕緊給我出來,都給我滾出來…”

    無聲的嘶吼裡,是鐵血首相兩滴滾滾的熱淚。

    同一個德意志,兩個不同的國家,為了崛起這個共同的夢,終於在薩多瓦灑下了最後一灘鮮血。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00:41
377 薩多瓦回憶錄

    對於普奧戰爭的定位,後世的軍事專家們眾說紛紜,有的說是同一民族的內戰,有的則說是不同國家的外戰,有的說這是一場兄弟血戰卻讓意大利人撿了便宜的鬧劇,畢竟這次戰役意大利人稱之為第三次獨立戰爭。

    但是不論後人如何評說,有一點是所有人都承認的,這次普奧之戰時間短、烈度強、都是幾百年所罕見的。而且雙方已經徹底擺脫了冷兵器戰爭的影子,大量全新戰爭裝備被廣泛應用,而且雙方動用的都是傾國之力。

    這場前後只持續了七周的戰役,讓人們知道了什麼叫劃時代的單兵武器變革,讓人們知道了什麼叫戰略迂迴,什麼叫大兵團推進,更讓整個歐洲瞠目結舌的是普魯士人的戰爭動員能力。

    是的,在戰場上普魯士只投放了三十萬的兵力,但是歐洲列強的情報機構都很清楚,就在前線打的熱火朝天之時,卑斯麥在戰線的後方又動員了六十萬預備役,而且據一些高級諜報人員透露,如果這六十萬人全打光了,卑斯麥甚至還能動員出一百萬以上的預備役和民兵。

    不僅如此,普魯士的鐵路網和電報系統也非常先進,幾十萬大兵團調動居然絲毫不亂,沿著漫長的國境線,任何一個地方出現戰火,預備役兵團都能在幾個小時之內頂上去,這種高效率的調兵能力,是當時歐洲各國都不具備的。

    說的不客氣一點,這次普奧戰爭完全成了當時歐洲各事專家和統治者們的經典研究戰例,就是從這次戰爭之後,全球開始發瘋一樣淘汰前裝槍,整個歐洲的軍隊都把這種老舊的燒火棍子給丟掉。

    歐洲的軍火商人玩命的向殖民地和落後的國家去傾銷,就連當時的大清都當過冤大頭,用自以為很優惠的價格買到了不少燒火棍子。

    不僅僅是火槍的改革,炮兵也在進行革新,所有實心炮彈全部取消,開花彈終於一統江湖。

    普奧戰爭對於軍事理念演進的貢獻是不言而喻的,但是人們不能忘記,這種所謂的成功經驗,都是用血淋淋的屍體和無數冤魂堆砌而成的,親歷這場戰役的人永生都無法忘記那地獄一樣的畫面。

    很多年後,那些老兵們的回憶錄,那些媒體記者的採訪記錄,忠實的還原了那一戰。

    “我是普魯士第四炮兵團的一名普通排長,薩多瓦之戰對我來說其實更像是大炮裝上了刺刀在進行肉搏……我們的火炮數量要遠遠低於奧地利人,覆蓋射擊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萬般無奈只能不停的前移射擊陣地,以求用精度來追求更大的殺傷力……”

    “我是一名普通的裝填手,我已經不記得我裝了多少發炮彈,也許是五十發,也許是八十發……上帝作證,我真的是不記得了,整場戰役我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有火炮發射的轟鳴,整整一個上午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

    “天空中到處都是嗖嗖激飛的炮彈,打到激烈的時候誰都想不到去躲避,也無法躲避因為實在是太多了……就在我身邊十米之處,我甚至親眼目睹了一門野戰炮炸膛,彈藥箱發生了連鎖爆炸,周圍的二十多名士兵一瞬間就被撕成了碎片…”

    “炮兵打的是很慘,但是跟我們步兵比就差很多了……我是第七師的一名班長,整個薩多瓦戰役中,普魯士軍團的左翼都是由我們來守衛的……你們根本就無法想像兩個軍圍攻一個師是什麼概念,就算他們用的是落後的前裝步槍,可是人數也彌補了技術上的差距……”

    “子彈如同暴雨一樣撲面而來,那時候還沒有無煙火藥,每一次發射之後對面就好像憑空起了一陣大霧,嗆人的硝煙味道在戰場上瀰漫,刺激的每個人熱血沖頭……”

    “還有敵人的衝鋒,你可知道兩個正規軍,五六萬把刺刀同時亮出來;吶喊聲震天動地如雪崩一樣想你發起衝進;大地都為之震顫的場景是何等壯觀?”

    “我們頂住了,我們第七師頂住了……這就是戰爭,你想活下去嗎?你想戰勝恐懼嗎?那就什麼都不要管了,忘記一切把你自己當成戰場上的一台機器……拉動槍栓、裝子彈、然後不用瞄準抬手就開槍,讓後再拉動槍栓,再次裝子彈……”

    “哦上帝啊,你只要記住了重複著一個動作就可以了…只要你心中沒有私心雜念,只要你忘記對面敵人的恐怖,讓你像一台機械一樣重複的運動,你也一樣能在戰場上活下去…”

    “不不不,你們都錯了…戰場上最慘烈的戰鬥並不是集中在炮兵和步兵身上,只有我們騎兵才能真正體會到什麼叫慘烈…”

    “我們禁衛騎兵師,本來是用來拱衛總指揮部,保衛毛奇總指揮的。但是當十二點過後,總參謀長下令全軍突擊之後,我們被調上了前線……”

    “火炮轟炸、步槍對射……那都是毛毛雨,只有騎兵突擊才能讓你體會到什麼叫戰爭的殘酷……我們從戰場右翼迂迴進入主戰場,迎頭就遇到了奧地利人一個騎兵旅的對頭衝鋒……”

    “本來我以為禁衛騎兵師能夠輕鬆消滅這一旅的騎兵,可是你們根本就無法想像這群奧地利人有多麼的頑強…遠處一排排的向我們射擊,接近了抽出馬刀就撞了過來……所有的敵人毫無畏懼,迎著彈雨根本就無視死亡,狂奔的戰馬最後活生生撞在一起,好像他們就是來跟我們同歸於盡的一樣……”

    “戰馬唏律律的亂叫,到處都是馬刀入骨的劈砍聲,還有死傷者的哀嚎,這群奧地利人真的夠狠,先鋒已經全軍覆沒了後面的騎兵也毫無畏懼的向前猛衝,他們真是拿自己的命不當命啊…”

    “等到戰役結束之後,我們才知道這支騎兵旅的旅長居然……居然是一名准將…他的名字叫做斐迪南羅森茲維格馮德魯維爾……所有人都知道,費迪南是奧地利皇室專用名字,而馮也是高等貴族的姓氏,我們所遇到的就是奧地利軍中最難啃的硬骨頭…”

    經歷過戰爭的老兵,都以參加過最慘烈戰役為榮,在他們的眼裡敵人越是強大,勝利後的快感也就越強烈。

    正是由於誰都不服誰,一場好好的回憶錄很快就變成了激烈的爭吵,所有人都在強調自己經歷戰爭是最慘烈的,相互之間誰都不服誰。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們醒醒吧,沒有炮兵的捨生忘死的進行火力掩護,你們還想進行突擊?別忘了奧地利人是怎麼轟炸你們的,請你們永遠記住火炮才是戰爭之神…“

    “哦,真是受夠了…薩多瓦之戰你們炮兵究竟提供了多少火力掩護?我們第七師孤軍奮戰的時候你們的火力支援在哪裡?沒有步兵頑強的守護著陣線,你們還想安穩的開火嗎?做夢……”

    “側翼,先生們不要忘了側翼之戰…戰場邊緣的遮護戰鬥是我們騎兵完成的,總攻發起後,衝亂敵人陣型也是我們騎兵完成的,當敵人潰退之後擴大戰果也要靠我們騎兵…你們這種無視簡直就是對我們的侮辱…”

    老兵們在爭吵,那些採訪的記者和作家們一個個看的面面相覷。

    “嗯……諸位先生,請平靜一下,我們不會磨滅任何一支部隊的功勞和戰績,現在我們還有新的問題……請問,第二軍團是什麼時候投入戰場的?還有……那些中國人,是否出現在薩多瓦的戰場上……”

    氣氛突然死一般的寂靜,所有老兵都不說話了,臉上突然泛出古怪的表情,有一些激動,也有一些慚愧,更有一些敬畏。

    沉默了好半天,當年的騎兵第一個開口“7月3日,下午14點30分,這個時間我永生難忘……那就是第二兵團先鋒騎兵出現在右翼的時刻……”

    “至於那些中國人……”房間裡再一次陷入沉寂,回憶的閘門徹底打開了,石橋奇蹟中的所有傳說再一次湧上心頭。

    1866年7月3日,薩多瓦地區的廝殺已經持續了七個小時,雙方士兵的體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而奧地利人仗著人數上的優勢已經佔據了主動,局部地區普魯士的陣線已經開始鬆動並凹陷。

    兩軍的火炮現在已經無法具體統計究竟發射了多少炮彈,現在兩軍炮兵陣地上炸膛事故此起彼伏,炮兵甚至一度成為傷亡最慘重的兵種,

    老毛奇和卑斯麥現在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指揮部裡來回亂轉,他們不止一次想要下達撤軍令,但是心中那個強烈的信念在一直鼓舞著他們。

    “再等一等,萬一下一秒第二兵團就能趕到呢?萬一石橋高地能夠守住呢?也許卡爾親王的戰馬已經接近了薩多瓦……”

    “是的…我堅信普魯士的國運依然蒸蒸向上,我更相信普魯士鐵軍的頑強…”

    兩個老頭你一言我一語的在相互打氣,而在那張巨大的軍事地圖前,十多名帝國高級參謀正一遍又一遍的進行兵棋推演,戰場上的每一絲變化都加入到推演的參數之中。

    “不行……戰況對我們極為不利…總指揮閣下,首相大人…下令撤退吧,現在我們的士兵還有四分之一的彈藥基數,如果緩緩而退還能保證大軍不崩潰……求求你們了,別等第二兵團了,那群中國人怎麼可能守住石橋高地呢?”

    參謀們已經急瘋了,戰役要是再這麼堅持下去,最後的結果注定是彈盡糧絕、全軍崩潰。

    可是就在兩名老人痛苦的抉擇之時,從戰場西側,也是就是普魯士軍陣的右翼,突然詭異的傳來一陣海嘯聲。

    “這是什麼聲音?發生什麼事情了?”那股海嘯聲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近,到最後所有人都聽清楚了。

    “援兵…所有人都在喊著一個單詞,就是援兵……難道是卡爾?難道是第二兵團…”老毛奇和卑斯麥瘋了一樣衝出指揮部,你爭我搶的沖上木質瞭望塔樓。

    當望遠鏡中的一幕出現在他倆眼前後,兩人眼前一花,情緒頓時崩潰,熱淚如泉湧,渾身抖如篩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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