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仙界贏家 作者：竹衣無塵（已完成）

第1197章 無光谷

　　神女瀑前。

　　元荷音飄然而至，落在周舒身前。

　　周舒神色淡然，只眼神堅定，「元仙子，慈航宗是怎麼決定的？」

　　元荷音注視周舒了一會，嘴角不覺浮起一抹笑意，「其實不管我們慈航宗做什麼決定，周宗主都一定會進去的吧？」

　　周舒點點頭，直接就承認了。

　　「周宗主，你不必擔憂太多，楊梅是慈航宗最重要的人，我們對她的關切不會比周宗主你的少，只要對楊梅有利的事情，我們都會去做，哪怕暫時不守先輩的規矩。」元荷音溫聲道，「幾位長老商議後，可以讓周宗主進入苦厄心域，不過，要等待一天。」

　　「好，多謝。」

　　周舒輕輕點頭，微鬆了一口氣，他是找到了苦厄心域的入口，就在神女瀑的瀑布之內，但裡面起碼有五名渡劫境修士守護，強行要進去的話，也很不容易。

　　他還有些疑惑，「為何要等一天？」

　　元荷音緩緩道，「因為妙諦仙師要先見你。」

　　「妙諦仙師？她為何要見我？」

　　周舒微微一怔，這個名字如雷貫耳，他聽到過許多次，也知道妙諦仙師是靈音仙子的師父，是當今慈航宗修為最高的幾位渡劫境長老之一，在慈航宗地位極高，而且她妙算無雙，論到推算之道，整個東勝州沒有人能和她相比。

　　元荷音輕輕點頭，面上也有一絲疑惑，「其實我們也不知道，仙師已經很久沒有出山了，但這次卻特意傳來了訊息，要你去見她，好像早知道你要來似的。」

　　周舒稍加思忖，點頭道，「好的，我去見仙師。」

　　「請宗主再稍待一會，會有人帶你去。」

　　元荷音點點頭，就要轉身離去，沒走出幾步又回過頭，有些猶豫的傳音道，「妙諦仙師幾年都不會說一句話，而一旦開口，其言語中或沾天機，這是一種機緣，你不要錯過了。」

　　周舒微笑點頭，「知道了，謝謝你。」

　　元荷音也不轉頭，逕直去了。

　　過不多時，一名白衣女修翩翩而來，停在周舒身前，一聲輕喚，「舒師兄。」

　　「怎麼是你？」

　　周舒面色微滯，顏悅也有些驚訝，「能在這裡看到你，真是難得，邊師妹。」

　　來人正是邊雪，回應了顏悅便轉向周舒，溫聲道，「舒師兄，妙諦仙師讓小妹帶你去見她。」

　　「好。」

　　周舒點點頭，「那我們走吧，雪。」

　　顏悅看了周舒一眼，有些遺憾的道，「師弟，你要小心些。」

　　邊雪微微搖頭，笑著道，「顏姐姐，你也可以去的，妙諦仙師特別囑咐了，讓你也一起去。」

　　「啊，也要見我麼？」

　　顏悅不覺詫異，只很快就欣喜道，「太好了，我也很想拜謁仙師。」

　　三人一路往慈航宗裡飛去。

　　周舒面上還有一絲詫異，「雪，你和妙諦仙師？」

　　妙諦仙師居然讓邊雪，而不是讓其他人來，這讓他覺得有些古怪，難道說妙諦仙師知道邊雪和他的關係，但這顯然也沒什麼道理。

　　邊雪微微笑著，「師兄，小妹得蒙仙師厚愛，被收為及門弟子了。」

　　「啊？」

　　周舒更是詫異，隨即笑了起來，「那真是一件好事啊，雪。」

　　據他所知，妙諦仙師極少收徒，靈音仙子應該就是她唯一的徒弟，如今收下邊雪，還是及門弟子，對慈航宗是極為重大的事情，對邊雪更是，邊雪在慈航宗的地位應是高漲，恐怕比得上一般的化神境境長老了。

　　邊雪嘴角帶著笑意，只眼中有些茫然，「仙師說小妹在推算方面有很好天賦，便收了小妹入門，只是，說是及門弟子……但過了好幾年了，仙師也沒有教小妹任何東西，甚至連仙師的面都沒有見過。」

　　周舒微微凝眉，「面都沒見過？」

　　邊雪似是嘆了口氣，「仙師在無光谷中隱居，誰也不見，只偶爾有訊息傳出來，就連小妹拜師也是在外面拜的，唉。」

　　周舒想了想，寬慰她道，「雪，不要急，推算之道不是那麼容易學的，妙諦仙師多半有她的考慮，或許她還在考驗你吧。」

　　邊雪答應道，「嗯，小妹只是想早些幫到師兄，那以後不急了。」

　　周舒點了點頭，取出一只玉瓶交給她，「這個你拿著，修為別落下了。」

　　邊雪一看就知道著是什麼，甜甜一笑，也不多說直接收起來，「舒師兄，小妹明白。」

　　不多時，三人停在一處深谷之前。

　　和慈航宗裡的其他地方比，這處山谷未免太過特異，其他地方都是山清水秀，明媚鮮麗，靈禽靈獸隨處可見，讓人流連忘返，而這山谷上則籠著一層極厚的烏雲，整個山谷都被籠罩，一絲光線也進不來，當然，山谷外也看不到草木之類，到處都是烏黑的岩石，一絲生機也無，根本沒有想停留的興趣。

　　無光谷，真也名副其實，但一個慈航大修士選擇在這裡閉關，就讓人很費解了。

　　「師兄，師姐，這裡就是無光谷，小妹去……」

　　邊雪知會了一聲，畢恭畢敬的往谷口走去，只還沒走出幾步，谷中便飛出來一隻搖搖擺擺的機關鳶。

　　「兩位請進來吧。」

　　機關鳶口出人言，聲音清晰卻刺耳，似是銳器摩擦而成音。

　　邊雪看向周舒，嘴邊帶著若有若無的苦笑，「仙師大都是這樣傳遞訊息的，舒師兄，師姐，你們進去吧，小妹在外面等著就好。」

　　「好。」

　　周舒點點頭，在谷前站了一會，似有所思，和顏悅一起跟在機關鳶後往谷裡走去。

　　走到谷中，更覺不同，最特別的就是，谷內竟感覺不到一絲靈氣，元氣更是沒有，修士在這裡閉關隱居，難道不修煉了麼？顏悅看了周舒一眼，顯是有這樣的疑惑，周舒只是搖頭，他也不甚清楚。

　　他的目光落在那隻機關鳶上。

　　機關鳶製造得十分精緻，但這精緻和周舒製造的不一樣，主要體現在外表上，珠翠香檀，細膩華美，和真的翠鳶也沒什麼差別，但性能就沒什麼好說的，本身材質不好，飛得也是歪歪倒倒，很有些離譜，就算周舒隨手制的也比它要強不少。

　　「看起來這只機關鳶多半出自女子之手，難道妙諦仙師對機關術有興趣？」

　　收回目光，周舒不覺顯出幾分沉吟。

第1198章 繼續看下去

　　跟著機關鳶，沒多久就到了無光谷深處，機關鳶忽然一低頭，鑽進了一個深洞。

　　那洞口漆黑，隱藏在地面上，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周舒和顏悅對視一眼，心中的不解更多，在這樣的谷中隱居也罷了，居然還要住在地底，那位妙諦仙師到底有多害怕光線啊。

　　谷內多少還能看到一點點東西，深洞裡則是什麼都看不見了，好在那機關鳶上忽地閃出一陣陣綠光，如一團跳動的火焰，引著兩人一路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約深入了地底百里，面前忽然開朗，顯是一處大廳。

　　大廳一樣黑暗無光，但隨著機關鳶的進入，四周漸漸亮起幾處昏光，依稀能看清大廳內的境況，和外面一樣，到處黑漆漆的，看不到一點綠色，也沒有生機，唯一能動的似乎就是一些機關傀儡了，大廳中間，隱約坐著一位修士。

　　看到那修士，顏悅險些驚出聲來，連忙低頭定了定心神。

　　那女修士並不老，但極瘦，已經不能用骨瘦如柴來形容，就是骷髏包著一層皮，眼窩深陷，鼻孔凹進，面孔只餘幾個孔洞，而那皮膚也是裂痕斑斑，到處都是溝壑，比百年老樹的樹皮還要殘破，看去極為滲人，很難想像這樣也能活著。

　　也難怪她心驚。

　　周舒則淡定得多，拉了拉顏悅，一起走進去躬身行禮，「晚輩周舒，顏悅，見過妙諦前輩。」

　　妙諦開口道，「顏悅，你害怕我？」

　　言語雖輕，也不逼人，而顏悅心中猛地一緊，依然不敢抬頭，只低聲道，「晚輩不敢，只是有些驚惶。」

　　妙諦轉向周舒，「周舒，你不驚惶？」

　　周舒注視著妙諦，神色平靜的道，「晚輩聽聞慈航宗有一門神功名叫慈航九轉枯榮訣，榮則萬物生長，枯則萬物凋零，而每渡一劫，就精進一層，妙諦前輩如此境況，想必神功已臻化境，對此晚輩只有景仰，何來驚惶。」

　　妙諦微微頜首，不置可否的笑了下，只那笑，比哭還要難看。

　　等待了一會，周舒行禮道，「不知妙諦前輩喚晚輩前來，有什麼事情要交待？」

　　妙諦緩緩道，「楊梅自有機緣，無須你們去解救，一切且由她。」

　　周舒面色微震，頓了頓，搖頭道，「恕晚輩不能從命。」

　　妙諦淡淡的道，「你去了，對她只有壞處，她在秘境中的一切苦修都將成為泡影，對你來說，或許也是一樣。」

　　周舒顯出幾分凝然，知道妙諦話中有話，不由道，「前輩為何這麼說？」

　　「你想知道原因，我可以讓你知道，但你確定要知道？」

　　聲音平靜無波，似是威脅又似是勸說，其中帶著種莫名的力量，讓人心神不自覺的壓抑起來。

　　顏悅本就驚惶，不由面色發白的看向周舒，傳音道，「師弟，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要不……我們先不要問了，直接出去救楊梅妹妹就好。」

　　其實周舒也有同樣的感覺，他隱約覺得，繼續問下去會得到一個很不好的答案。

　　妙諦精通推算之道，也許早看出了他去救楊梅的後果，也知道那後果不好，所以才會這樣說。

　　想了想，周舒緩緩道，「前輩，我想知道原因。」

　　不論如何，他都要清楚原由再做決定，何況就算結果不好，他也不一定不能改變那結果。

　　「好。」

　　妙諦點了點頭，舉起乾枯的手指，對著周舒輕輕一點，一道白光倏然出現，將周舒籠罩起來。

　　「周舒，仔細看我的眼睛。」

　　妙諦緩緩睜開了眼。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深邃不見底，眼輪、眼白、眼瞳彷彿在不斷的旋轉，如漩渦，如黑洞，看一眼似乎就要被吸進去一樣。

　　周舒不為所動，雙目凝在妙諦的眼中，很快就有了種遁入幻境的感覺。

　　不，也許不止是感覺，是真的進入了幻境。

　　他看到了楊梅，很多次，幻境一幕幕的閃回中，而每一幕中，都有楊梅。

　　她時為良醫，奔走於村鎮荒野之中，到處治病救人……

　　她時為俠者，千里來去倏忽，只為懲惡扶弱……

　　苦厄心域，和九層塔的無間之獄有些類似，都是將煉心者在不知覺的情況下放到各種不同的幻境中，讓煉心者在幻境中不斷鍛煉，使本心堅定，神魂堅韌。

　　不斷的閃回中，終於定格於一幕。

　　天空之中懸著三輪太陽，光芒極盛，熾熱無比，陽光之下，溫度最少也有幾百度，高溫把下面的一切都變成了荒蕪的沙漠，沒有任何活著的東西，但放眼看去，廣袤的沙漠中竟有一座數十里大小的城池，城池之中卻是涼風習習，草木蔥綠，數十萬人在其中安居樂業，和外面的沙漠形成截然不同的對比。

　　看一眼城池上空就能明白原由。

　　城池上方十里處，懸坐著一名女子，女子渾身衣衫都被燒焦乾枯，皮膚也全都裂開，甚而露出了森森白骨，其狀不忍睹，但仍張著已被烤焦的雙臂，竭力形成一層數十里方圓的保護罩，抵擋著酷熱的陽光，為下面的城池帶去蔭涼。

　　那女修雖已面目全非，但周舒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楊梅。

　　「這是她現在的情況？」

　　「三百年了，確切的說，她在這裡已經有三百零八年，這苦厄心域中的城池本來早就該毀掉，她所在的地方也不該再有生靈存在，但她的出現卻改變了這個結果。」

　　周舒神色一震。

　　他知道，楊梅不忍那些人死於酷日之下，必然會相助，只是他也沒想到，楊梅一出手相助就毫無怨言的堅持了三百零八年，雖然只是煉心秘境中的幻境，但處於幻境中的楊梅並不知道這點，能這樣做的人，該有多大的仁慈之心，又是怎樣的捨己為人呢，恐怕整個修仙界都找不出幾個來。

　　只是他有些疑惑，「再艱難，也不過是幻境，為何會影響到她的身體？」

　　妙諦神色微凝，「我也不清楚，這應該是苦厄心域的最後一層，幾千年來慈航宗沒人做到這點，也許最後一層，神魂會影響到外界，甚而完全結合到一起，只要這樣，煉心者才能得到最好的成長……她之所以大量吞吐元氣，並不斷增強吸收的力度，也許是把元氣當成了心域的陽光，想全都吸收過來，更好的保護好下面的人，秘境中的她已經超越了自身極限，憑神魂可以做到這點，但她的身體卻無法承受，所以才會形成這樣的局面。」

　　「如果她失敗了會怎樣？」

　　「繼續看下去。」

第1199章 捨己為人

　　周舒很有些心驚，不止心驚於楊梅的遭遇，更心驚於妙諦的修為和能力。

　　且不說妙諦的推算是否正確，能把現在的周舒隨意帶入幻境，並且不斷模擬出各種和真實幾乎沒有區別的幻境，如此看來，妙諦仙師的修為和當初慈航宗建造苦厄心域的大能也相去不遠，周舒猜想，妙諦多半已經度過了八重天劫，達到了渡劫境八重，這個修為，在整個修仙界都是屈指可數的。

　　渡劫境七重之後，每一重天劫都難於登天，這點，其他修士和無雙城修士也沒區別，由此也可見妙諦之強，慈航宗果然是真正的大宗門，底蘊非凡。

　　七重以後的渡劫境修士很難看出具體的境界修為，但周舒感覺得到，妙諦應該還沒有到九重，因為她的慈航九轉枯榮訣並不圓滿，若是達到圓滿，她的外表將看不出一絲枯榮之相，妙諦更能隨意改變自己的形貌，從初生嬰兒到百歲耄耋，隨心所為。

　　當然，妙諦仙師的推算起碼也有九成正確，從周舒自己感受到的來看，那些都很符合楊梅的做法，能把楊梅的經歷推算得這麼清晰，說是東勝州修仙界第一人毫不為過。

　　這樣的一位前輩，她說的話，周舒不應該不聽，但他還是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以及他能不能去改變不好的結局。

　　他的想法，或許也被妙諦看了出來，她微微搖頭，眼睛旋轉得更快了。

　　一直在盡力吸收陽光的楊梅，忽然動了。

　　她站了起來，殘破不堪的身軀，在烈日之下，發出金黃色的璀璨光芒，其熾熱或許和空中的太陽也差不多，但那熾熱，和酷熱的陽光完全不同，帶著一種溫暖。

　　城池中的居民，紛紛仰起頭來，看著他們的英雄。

　　那眼神中有仰慕，也有擔憂。

　　「她要走了麼？」

　　「那我們怎麼辦，是不是都要死了……」

　　「不會，我相信她不會那麼做的，她一定會保護我們一直到死的。」

　　「我們要想辦法幫她啊，雖然我們都不會飛。」

　　「可是她已經快死了啊……」

　　「早不死，為何現在要死，我的兒子剛剛出世啊。」

　　許多人早已麻木，接受了命運，把楊梅帶來的三百年當成了施予，也有人不甘於屈服，甚至有人嘲諷，有人怨恨，但不管怎樣的言語，都影響不到空中的楊梅，她做她認為該做的事情，本心始終堅定如鐵。

　　楊梅睜開眼，往下看了一眼，眼眸依然澄淨，眼神中帶著種決然。

　　她抬起頭，對著天空微微一笑，笑容極美。

　　「修仙路，楊梅不能陪你走了，師兄。」

　　話音剛落，她身上的光芒更加熾烈，隨即躍起，朝著天空的太陽飛射而去，如逆行的流星，如綻放的焰火。

　　似是感覺到了她的決絕，太陽都退縮了幾步，但楊梅仍是不管不顧的撞了上去。

　　隨著一聲轟然巨響，天地間的一切都變成了白色，再看不見任何東西，這時候，幻境隨之消失，周舒的面前，只有輕輕搖頭的妙諦。

　　周舒急道，「她人呢？」

　　妙諦依然搖頭，「不知道，後面的結果我無法看到。」

　　周舒凝神道，「前輩，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妙諦掐指道，「一天後，第三百零九天，她將無法再吸收更多的陽光，便會殊死一搏，捨己為人，從推算來看，她幾乎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

　　周舒低下了頭，很快又抬起來，眼中帶著和楊梅一樣的堅定，「前輩，我要進苦厄心域。」

　　妙諦淡淡的道，「知道了結果，你還要進去？」

　　周舒認真點頭，「是的。」

　　妙諦輕輕搖頭，淡然道，「苦厄心域非常複雜，你未必能在一天內到達楊梅所在的地方，就算你神魂遠超過她，一路披荊斬棘到達了那裡，你也改變不了她的結果，結果就是把自己也葬送進去，何況……」

　　周舒堅持，「我必須試一試，不管怎樣，我都要進去。」

　　楊梅最後那一笑，唯美而淒然，他絕不希望，那是她最後一次看到楊梅的笑。

　　「我可以給你選擇，但聽我說完後，你再決定。」

　　妙諦皺了皺眉，雖然她幾乎沒有眉毛，但也看得出來，神色頗為不滿。

　　周舒定了定神，暫時壓住心中的焦躁，緩聲道，「前輩請講。」

　　妙諦點點頭，緩聲道，「第一，萬年來有數百慈航宗修士進入苦厄心域，大多半途而廢，不到一年就出來，只有幾個人堅持到了兩年以上，而像楊梅這樣的，絕無僅有，我的推算未必確定，她還有機會完好無損的出來，並且大幅度的提升心境修為，成為慈航宗萬年來的第一人，第二，苦厄心域是煉心之地，並非死地，萬年來在苦厄心域中迷失以及失去神魂的修士只有七個，都是意志不堅定的修士，楊梅和他們截然不同，不一定會是那七個之一……從道理上講，你應該相信她能夠做到。」

　　周舒凝神道，「我一直相信楊梅，但她已經決定犧牲自己去毀滅太陽，改變那些人的命運，在那種情況下，她的神魂還可能存活下來麼？」

　　妙諦緩緩道，「我不知道，但慈航之心就在於捨己渡人，苦厄心域中的楊梅，顯然已經完全做到了這點，無愧慈航之名，如果她能夠出來，肯定能領悟到慈心經的真義，直追慈航仙子……我想當初創立苦厄心域的慧靈仙子，斷不會讓這樣有前途的弟子失去神魂。楊梅走的，既是一條絕路，也是一條生路。」

　　「前輩說的有道理，但不知道，就不一定會發生。」

　　周舒輕嘆口氣，凝目妙諦，「前輩，你走過苦厄心域麼，你當初是怎麼出來的？」

　　妙諦輕輕搖頭，「我進過苦厄心域，但出來後對裡面的事情渾然不覺，沒有一點印象，其他慈航宗修士也是如此，這正是苦厄心域的妙處所在，只有身在域裡才能經歷磨練，出來後恍若一夢，全然忘卻，而心境和修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長了。現在我能讓你看到，是從楊梅身上推算出來的結果，但推算之道不能保證全然是真，這也是我不願讓你進去的原因之一，因為你進去以後，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你現在看到的一幕，雖然結果或許差不多，但過程卻未必如此，你現在所做的應對，進去後很可能毫無用處。」

　　周舒面色一怔。

第1200章 我們走吧

　　「只能相信她了麼？」

　　周舒搖了搖頭，不覺暗嘆口氣。

　　如果一切真如妙諦所言，那他進去的確沒有什麼用處，甚而說，壞的可能還多於好的可能，就算他現在想到了應對的方法，到時候卻不一定是三個太陽，而是別的什麼，那一切都是白費。

　　忽然間，他有種茫然的感覺，無力可為。

　　看向妙諦，他緩緩道，「除了讓她自己解決，就沒有其他改變的方法，不能中止苦厄心域麼？」

　　妙諦淡淡的道，「苦厄心域是大乘境所建，是秘境並非陣法，無須靈石陣符維持，如何中止？就算有破綻也不是我等能看到的，要改變要中止，除非是大能親自出手，但現在慈航宗、修仙界裡都沒有大能存在，就不用多想了。」

　　「晚輩明白了，多謝前輩指點。」

　　周舒行禮致謝，臉上的焦躁漸去，恢復了淡然，顯是心中已經做了決定。

　　妙諦輕輕點頭，顯出一絲滿意，「看來你不打算去了？」

　　周舒搖了搖頭，「不，晚輩現在就去。」

　　妙諦不由怔了怔，詫異道，「為何，我說了這麼多你卻還不懂得？這是她自己的煉心之旅，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由她來決定，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就算你去了也改變不了結局。」

　　「我知道，我在做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周舒神色平靜，「但要在外面等待什麼都不做，我做不到，哪怕就在裡面看著，也好過在外面。」

　　並非一時激憤，他想得很清楚，哪怕他做的一切都是白費，也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做一件事，不一定要看最後的結果，楊梅行事憑本心，捨己為人，而周舒也是一樣，不管結果如何，他的本心不允許他只是等待，不管等待的理由有多麼充分。

　　已經到了這個階段，行事須順應本心，盡力而為，至於結局如何是另外一回事。

　　楊梅是這樣做的，他也不能落後。

　　妙諦看了他一眼，知他心意已定，不再多勸，緩緩合上了眼。

　　「那你去吧。」

　　周舒點了點頭，轉身告辭。

　　轉身時，他才發現顏悅半歪在地上，似是暈了過去，不由疑道，「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妙諦淡然道，「她看到了一些現在不該看到的事情，心神有些震動，很快就會好，留她在這吧。」

　　周舒如有所悟，之前他被妙諦帶入幻境看楊梅的時候，妙諦也對顏悅做了類似的事情，不過她看到的多半不是楊梅，而是別的什麼，因而觸動了心神。

　　能同時帶兩個人看到推算的將來，這妙諦有些深不可測。

　　看了顏悅一眼，他知道沒什麼大礙，「那麻煩前輩照應了。」

　　「讓邊雪也進來吧。」

　　沒走出幾步，身後又傳來妙諦的聲音，周舒又回身行了一禮，頗顯感激。

　　此時，一隻機關鳶歪歪斜斜的飛起來，飛到周舒前面，為他指引道路。

　　看著機關鳶，似是想到了什麼，周舒不覺道，「妙諦前輩也研究機關傀儡術麼？」

　　妙諦面色微滯，看了周舒一眼，不置可否。

　　見她不答，周舒笑了笑，自行去了。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麼，或許真的有用吧……」

　　妙諦注視著他離去，忽然睜開了眼睛，那眼睛澄明如星，看不出一絲雜質。

　　看了躺在地上的顏悅一眼，她不覺暗暗想道，「不止楊梅，其他這三個人的命運，都和他聯繫得那麼緊密，可結果卻如此……天道無情，實在讓人難言……有些奇怪的是，我看不出他本人的命途，就算有轉輪珠作梗，也不會遮蔽得如此嚴實，命途上竟有三星，這是我從未見過的事情，而且轉輪珠不在其中……三星時而輝耀，時而晦暗，真是有些莫名，除了天道為其中一星，阻礙他的命途，還有兩顆是什麼，光芒竟不比天道差多少……他的未來，真是難測啊……這樣看來，或許他真有改變命途的可能，那些人的命運也會隨著他改變……我們慈航宗……」

　　她微微搖了下頭，再度合上了眼。

　　周舒已經走到了谷外，邊雪很快迎了過來，眼中帶著許多焦急，「舒師兄，怎樣了，有辦法救楊梅麼？對了，顏姐姐呢？」

　　「有方法的，不用擔心她，顏悅還在裡面。」

　　周舒很是自信的點了點頭，微笑道，「對了，雪，妙諦仙師喚你進去，也許是要教你推算了。」

　　「真的麼？」

　　邊雪顯出一絲喜色，只很快又沉靜下去，「小妹也不知道是不是，但剛才真的有種不錯的預感，果然一旦師兄來了，小妹的好運就跟著到來了。」

　　「該是你的，總是你的。」

　　周舒微微一笑，「我走了，雪。」

　　「嗯。」邊雪注視了周舒好一會，才恭恭敬敬的往谷裡去了，凝視著前方，眼中帶著許多期待。

　　不多時，周舒出現在神女瀑前。

　　元荷音似是已經知道了結果，看著周舒，眼中帶著一絲悵然，「周宗主，你現在就打算進去麼？」

　　周舒點頭，「嗯，需要有什麼準備的，元仙子？」

　　元荷音輕輕點頭，緩聲道，「盡量放開元神中的神魂，跟隨我來吧，身體就留在這裡，放心，我們絕不會讓你有半點傷害。」

　　「好。」周舒點點頭，沒有一點猶豫。

　　為了楊梅，慈航宗自然不會傷害他的身體，若是有心不利於他，在妙諦那裡他就沒有一點可能逃脫，而他去過和苦厄心域類似的九層塔，無間之獄都挺過來了，對苦厄心域更沒有什麼顧忌，再艱難的煉心秘境也比不上九層塔的。

　　他也現在明白自己要做什麼，只需堅守本心，一路突破，很快就能到苦厄心域的盡頭，畢竟他現在的神魂，已經達到了渡劫境五重的水準，而苦厄心域，只是給化神境修士煉心的，他的等階遠遠超過了秘境考驗的程度，度過秘境的一層層關卡，應該勢如破竹。

　　如果沒有這樣的把握，他也不會選擇進去，因為進去也不可能見到楊梅。

　　周舒坐在楊梅身邊，默默的看了楊梅幾眼，心念如風般轉過，隨即合上了眼。

　　很快，一個虛像從周舒頭頂飄了出來，清晰而凝實，雖只是神魂，但和本體也沒有太多區別。

　　「元仙子，我們走吧。」

第1201章 進入心域

　　穿過瀑布，走過一位位靜坐的渡劫境修士，周舒來到瀑布最深處。

　　那裡豎著一尊等人身的慈航聖像，容貌和山門前的聖像沒什麼區別，一樣寶相莊嚴，但卻生出一千隻手臂，每隻手掌心中一隻眼，猶如孔雀開屏一般豎立在身後，更顯出聖像的憐憫，普度世人，有求必應。

　　聖像之下，書著一行小字，「千般苦厄，唯此可渡」。

　　不用多想，苦厄心域的入口就在這裡。

　　元荷音回身看了周舒一眼，溫聲道，「周宗主，就是這裡了，這是當年慧靈仙子立下的，在這上面她花費了千年時光，終於成就我慈航宗的三大密地之一，苦厄心域——這裡從來沒有外人進去過，但今日對你例外。」

　　周舒明白她的意思，立時對聖像屈了屈身，「晚輩周舒，不得已而為之，只為救人，還望見諒。」

　　「相信慧靈仙子能明白的。」

　　元荷音點了點頭，淡淡的道，「現在你專心凝視慈航聖像的眼睛，逸入神魂，便能進入苦厄心域……這過程會有些長，可能半個時辰也可能更久，那是因為聖像在對你進行考驗，她會測試你有沒有進去的資格，你不要著急，她絕不會對你有所傷害，只要認真並心誠，很快就能靈驗，進入煉心秘境中。」

　　周舒微微點頭，疑道，「哪一隻眼睛都可以麼？」

　　元荷音輕輕點頭，「每一隻進去的地方都不一樣，但殊途同歸，最後的目的地是一樣的。」

　　「好。」

　　周舒不再多說，雙目注視著聖像中間的一對眼睛，不過幾息之間，頓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襲來，有佔據他神魂之意，卻無殺伐之念，儘是慈悲，周舒似有所悟，放開了一切阻礙，主動的去承受，很快，他的神魂就消失不見，遁入了聖像之中。

　　隨著周舒的進入，一聲梵唱從聖像中發出，遠遠的傳了出去。

　　「憐我世人，憂患苦多，千災萬厄，歸於慈航……」

　　元荷音神色一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有耳朵。

　　「天快啊……」

　　「是啊，簡直難以置信，他的心誠到了這個地步麼？慧靈仙子幾乎沒有任何測試就讓他進入了我們慈航的密地，要知道我們慈航宗的歷代天命之女，也要百息才可能進去，心靈都要被拷問很久。」

　　「難以想像，要不就是他的神魂到了極高的境界，要不就是他很適合慈航宗，慧靈仙子靈降於他。」

　　「若是慈航宗能收男子就好了，楊梅加上他，慈航宗足可興盛萬年。」

　　元荷音身後，傳來幾位修士的驚嘆聲。

　　她也不禁暗暗搖頭，「這種事情，真是從來沒有見過，幾乎沒有等待時間就進去了……」

　　這些話，周舒自然是聽不見的，他已經進入了秘境。

　　「堅守本心，執著信念，絕不能忘記我進來的目的，我是來找楊梅的，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放在心上，在見到楊梅之前，我看到的全都是幻境，幻境，一場空無罷了。」

　　他嘴裡默念有詞，除了楊梅，其他事情全不在心。

　　本來進入秘境的煉心者，是無法分辨出苦厄心域裡的幻境的，煉心者會忘記自己是誰，只會跟隨著幻境行動，不停的接受自己在幻境裡的身份，在沉浮中度過幻境中的一生，使得心境得到磨練和進步，當初周舒在無間之獄就是這樣，但這次周舒顯然不能再這樣繼續，一旦他接受了這種設定，成為幻境中的人，忘卻了本來是誰，那他就根本沒有時間去救，去看楊梅了。

　　他不是來煉心的。

　　所以他一進入苦厄心域後，就不住默念，堅守本心，雖然進入了幻境，但本心並沒有被幻境影響，也沒有接受幻境中的身份，簡單的說，他只是一個旁觀者，迅速的看過每一個幻境，不斷前進，尋找楊梅所在的幻境。

　　他以為這會很艱難，但顯然，他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苦厄心域只有化神境修士才能進入，因為化神境才有元神，低境界的沒有，而渡劫境已經元身合一，想分出元神都不可能，只有化神境才能進入這裡試練，周舒只是化神境的修為，卻有著能和渡劫境五重匹敵的神魂，事實上是鑽了苦厄心域的大空子，這些充滿苦厄的幻境，對他來說，真如一場場電影似的，他無須沉浸其中，就能度過。

　　那電影，還是可以快放的。

　　一幕幕幻境，很快就過去，一般煉心者需要幾天幾個月才能度過的苦厄，他只需要幾百息甚而十幾息。

　　他一路前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大片沙漠。

　　這沙漠，和他從妙諦眼中看到的，沒有太多區別，只是更廣大，更寬闊，也更酷熱。

　　那三顆太陽也並非真正的太陽，而是三隻三足金烏，傳說中的神鳥，牠們和太陽其實也沒有太多區別。

　　「三隻鳥都還在，趕上了麼？」

　　周舒微鬆口氣，到處尋覓楊梅的蹤跡。

　　沙漠中的綠洲城池，很是顯眼，沒有用多少時間，他就看到了那座城池，比之前看到的要大很多，只是，他沒有看到楊梅。

　　那城池的上空，空無一人。

　　「楊梅呢？」

　　周舒面色一震，放開神識往城中探去。

　　因為沒有楊梅的支撐，防護罩不復存在，酷熱的陽光已經照射到了城裡，城內如蒸籠一般，到處都是蒸騰的白煙，水源正在漸漸消失，而數以十萬計的居民正在遭受陽光的荼毒。

　　許多人瘋狂的逃避著，躲在每一處能躲的地方，也有許多人指天指地，跳腳咒罵，更多人則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在等待死亡降臨……

　　「失敗了麼，可是楊梅呢？」

　　周舒面色鐵青，抬眼看著天空中的神鳥，雙拳握的直響。

　　「快，找到了，她在這裡！」

　　城中，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

　　周舒循聲看去，許多居民正朝著城中的廣場跑去，廣場中有一個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地上，昏迷不醒。

　　正是楊梅。

　　周舒心中一悸，幾乎驚呼起來。

第1202章 成長了

　　「她掉下來的時候，都快把我們嚇死了，還好沒有死，真是天祐恩人。」

　　「快，把她搬到蔭涼一點的地方去！」

　　「到處都一樣，現在哪裡還有蔭涼的地方？」

　　「那就用我們的身體遮蓋住她，總之，絕不能讓我們的恩人受累，哪怕我們全都死了，也不能！」

　　「好！」

　　許多居民跑到楊梅身邊，用身體圍成了一道道牆，一把把傘，把楊梅蓋在裡面，盡量不讓她沾到一點陽光，他們身上全都是汗，甚而是血，但仍揮舞著手臂，寄望扇出一些微風，來為楊梅驅散酷熱。

　　周舒很快就明白了原委，應該是在數百息前，楊梅在吸收陽光的時候，竟暈厥了過去，從空中掉落了下來，她失去了意識，防護罩也隨之消失。

　　這一點，妙諦顯然沒有推算出來，不過意外總是有的，推算總也不能十全十美。

　　「不行啊，越來越熱了，怎麼辦？」

　　「恩人救了我們三百年，我們怎麼也不能讓她再受罪，想辦法把她帶走吧。」

　　「帶去哪裡，這是我們唯一的城池了……」

　　「唉，她救了我們這麼多年，難道我們就不能報恩麼……」

　　「啊……」

　　楊梅身邊，不斷有居民倒下去，但很快又有居民填上位置，為她吹風，為她遮蔭。

　　未幾，一道輕風倏然而至，不幾息間，廣場上到處都充斥著清涼之氣，酷熱隨之而消。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周舒緩緩走近，輕輕抱起了躺在地上的楊梅。

　　看著久未見到的楊梅，感覺著輕若無物的身軀，他眼中滿是溫柔和憐惜，扶她在胸前，一絲絲清涼而滋潤的氣息，不斷往楊梅身體內注去，恢復著她那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

　　「誰來了？」

　　「不管是誰，看他的樣子是在救我們的恩人，太好了！」

　　眾居民注視著周舒，眼中全是欣喜。

　　在這神魂煉心之地，在楊梅所在的幻境裡，他是旁觀者，強大的神魂沒有受到幻境本身的限制，因而能發揮出特別的效果，恢復能力也強得出奇，用不了多久，楊梅身上開裂的傷口漸漸合攏，重新生出雪白的肌膚。

　　在眾人眼中，這簡直猶如神蹟。

　　他們驚呼起來，看著周舒的目光裡充滿了驚疑和敬畏，就像是在看神仙。

　　「天啊，真是上天來救我們了麼？」

　　「果然有天助，天道到底不負我們啊！」

　　在歡呼聲中，楊梅漸漸甦醒過來，睜開了眼睛，清澈無邪的眼神，一如過往。

　　「師兄！」

　　難以形容的驚喜，幾乎是喊出來的，一下撲到周舒身上，「能再看到你，我太高興了！」

　　周舒和她一樣的歡喜，不過也有一些疑惑，「師妹，你認識我麼？」

　　他很清楚，在心域中的楊梅，經歷過許多次輪迴，應該沒有過去的記憶，也不該認出他的面貌。

　　楊梅看著周舒，眼睛彎成了月牙，依然是熟悉的笑容，只笑著笑著，她眼中忽然顯出一絲茫然，「我……我不知道，只是一下就喊出來了，師兄，師兄，我怎麼會記得這個，又怎麼會……」

　　她看著周舒，擦了擦眼睛，似乎還不知道她剛才做了什麼。

　　但很明顯，周舒在她心中的地位極高，不管處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會忘記，哪怕經歷了許多輪迴，哪怕承受過許多磨難，這點始終不會改變。

　　「沒關係，不用多想，我的確是你的師兄，楊梅。」

　　周舒明白這點，心中溫暖自生，不覺笑著拍了拍她的背，「你沒事就好了。」

　　「沒事……不對。」

　　楊梅神色微變，站了起來，抬目看向天空，看著那三隻依舊在肆虐的三足金烏，眼神變得堅定起來，「牠們還在，城池也還在危難之中。」

　　周舒輕輕點頭，「是。」

　　楊梅看著周舒，緩緩道，「師……師兄，你能改變這種狀況麼？」

　　邊上的居民也看著周舒，沒有說話，只眼中全是祈求。

　　周舒很想點頭，但卻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可以輕鬆的通過心域裡的各種幻境，甚至救下幻境中的人，但他卻不能改變幻境裡，那是幻境製造者，也就是慧靈仙子才可能做到的事情，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

　　幻境裡的境況，是早就決定好了的，無法改變。

　　「不要緊。」

　　楊梅笑了笑，「本來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我也會繼續做下去。」

　　她笑得很自然，就像事情本該如此一樣。

　　周舒神色微凝，嘆道，「你要怎麼做？」

　　楊梅看了眼天空，又轉向周舒，平靜的道，「我吸收到了足夠的陽光，已經不能再繼續吸收下去，所以才會暈眩過去，但現在是該我反擊的時候了，我要用這些陽光，來擊敗這三隻可惡的金烏，做到我想做到的事情。」

　　「是麼……」

　　周舒注視著她，不自覺的嘆了口氣，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著那不想再見到的場景，在妙諦眼中看到的場景，楊梅捨身撲向太陽，顯然又要重現了……

　　他到了這裡，事情也有了些改變，但最後還是要面對同樣的結果，只有一聲嘆息。

　　看著楊梅的眼神，他也知道，他阻止不了。

　　楊梅才是這幻境的主角，她決定要做的事，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只是，他不願意放棄，「師妹，你真打算這麼做，沒想過後果麼？」

　　「我想過，但我必須這麼做，我感覺這是我的宿命。」

　　楊梅嘴角浮起一絲笑容，「而且，我也很開心，真的很開心，能為別人奉獻自己，一直是我想做的事情，只是……」說著，她臉上又顯出了一些愁容。

　　「只是什麼？」

　　楊梅想了一會，似是自言自語的道，「只是我這麼做，師兄會為我傷心的吧，我也不能再陪師兄一起走下去了，但我想，他會理解我為什麼這樣做的，為了他，我也會做一樣的事情。」

　　她的話不是對周舒說的，話裡的師兄也不是眼前的周舒，但周舒明白她的想法，很明白。

　　聽到這樣的話，周舒有些難過，但有更多的欣喜，經過苦厄心域，楊梅真的是成長了許多，有自己的主見，不再只跟隨周舒的想法，她知道該順應自己的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現在的她，才算是一個真正的修仙者。

　　經歷了一切，成長了的她，又怎麼會在心域裡失去神魂呢？

第1203章 出來了

　　無邊的沙漠，漫天的飛沙，肆虐的金烏。

　　在眾多居民的目光中，楊梅義無反顧的衝入天空，周舒只靜默看著。

　　他來到了這裡卻沒能改變什麼，但心裡並沒有太多失望，見到了楊梅，見到了成長的楊梅，對他來說已經足夠，能做的他做了，沒有留下過多遺憾，而後面的事情，只有楊梅自己才能改變，他全然相信她，也相信慈航宗。

　　弱小的身軀，帶著巨大的光影，撞向金烏，被氣勢所奪，傳說中的神鳥都開始退讓。

　　轟——轟——

　　劇烈的爆炸後，天地間到處都是一片白熾，整個世界都搖晃起來，風沙彌天，城池不住坍塌，無數人瘋狂的喊叫著，奔跑著，場景猶如末世。

　　……

　　「師兄！」

　　難以形容的驚喜，幾乎是喊出來的，楊梅一下撲到周舒身上，「你怎麼會在這裡？」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動作，但卻不是幻境裡的幻覺，而是神女瀑前的現實，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的，清清楚楚的。

　　注視著熟悉的臉龐，周舒帶著會心的笑容，溫柔道，「我來找你，帶你回去。」

　　「嗯，等到師兄了！」

　　楊梅不住點頭，眼睛彎成了月牙，興奮之情毫不掩飾的寫在臉上。

　　兩道身影飄然而至，落到兩人面前，對視一眼，也皆喜形於色。

　　「楊梅，你真的出來了。」

　　「太好了，神精氣足的樣子，看起來長進了不少呢！」

　　楊梅回身看去，連忙起身行禮，「元師祖，靈音仙子。」

　　這時，她才注意到周圍的情況，不覺驚了下，「這麼多師姐妹在這裡，是怎麼回事……是因為我麼，在苦厄心域的時候我出了問題麼？」

　　從苦厄心域出來後，心境得到了進步，但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她卻基本忘卻了。

　　似有所感，她看著元荷音，期待著一個答案。

　　元荷音帶著和暖的笑，「嗯，出了些小問題，不過你出來就沒事了，不用在意。」

　　她轉向周舒，溫聲道，「周宗主，慈航宗要和楊梅說些事情，可以吧？」

　　周舒點了點頭，楊梅剛出來，慈航宗肯定有事情要交待。

　　元荷音輕輕點頭，帶著楊梅往慈航宗裡去了，看那方向，大約是妙諦仙師的所在。

　　周圍的修士也紛紛的散去了，帶走的還有那些陣符玉柱，不多時，神女瀑前恢復了寧靜，除了水聲，再聽不到別的聲音，更顯寂靜。

　　周舒立在楊梅曾在的地方，回憶起之前幻境裡的情景，至今還覺得不可思議，漫天仙樂，仙子顯聖，沙漠瞬間變綠洲……一切宛如神蹟。

　　「因捨而得麼，只有捨棄自己捨棄生命，才能獲得真正的大圓滿？慈航宗，慈心經真是不一樣，有誰會先捨棄生命，然後再去得道呢……」

　　「師弟。」

　　不多時，顏悅落到他身邊，嘴角帶著一絲淺笑。

　　周舒喜悅道，「師姐，楊梅沒事了。」

　　「我知道，之前遇到過了，還說了幾句話。」顏悅微笑點頭，「看得出來，楊梅比以前厲害多了，各方面都是，我都很羨慕呢。」

　　「我相信師姐以後也會一樣的，只是早晚的事情。」

　　周舒微笑搖頭，看著她，有些疑惑的道，「在無光谷的時候，你為什麼暈過去了？」

　　想到從妙諦眼中看到的幻境，顏悅不由眉頭緊鎖，想了一會才緩緩道，「師弟，我看到了一些場景，大約是將來要發生的一些事情吧。」

　　「什麼事情？」周舒立時問道，他的神色凝重，和他想的差不多，顏悅看到了將至的未來。

　　妙諦仙師的推算之道的確神妙，周舒從苦厄心域裡就體會得很深切了，推算和事實幾乎沒有什麼差別，中間或有差錯，但該到來的事情一定會到來，不過不同的是，他改變不了那幻境，但卻可以改變現實中的事情。

　　「師弟，別問。」

　　顏悅淡淡的笑了下，笑得很輕柔也很堅定，「其實沒什麼可在意的，那些事情，我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還有很多時間，今後我會更加倍的努力，我相信，我可以做到這點。」

　　周舒注視著她的雙目，似是讀出了她的內心，不覺點了下頭，「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和楊梅一樣，不過有什麼問題，一定要告訴我。」

　　「我知道，做不到的時候，我還有師弟你。」

　　顏悅不覺點頭，輕輕靠了過來，「師弟，給我說說楊梅的事情吧，我很想知道。」

　　周舒微微笑著，給她講起苦厄心域裡的一些事情，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去得很快。

　　「周宗主。」

　　不遠處，踏著蓮花的元荷音逶迤而來，只她身邊沒有楊梅。

　　周舒微微皺眉，「元仙子，楊梅呢？」

　　元荷音淡淡而笑，「周宗主，她的變化實在太大，需要閉關靜修一段時間，才能更好的鞏固心境和修為，你放心，最多十幾天她就能出來了，到時慈航宗不會再阻擾你們，隨你們去哪都可以，哪怕不回慈航宗也可以。」

　　態度轉變得這麼快，倒讓周舒有些不解了，「啊？」

　　「周宗主也很奇怪吧，我也有點奇怪，不過幾位仙師都是這麼說的。」元荷音笑了笑，「她們說，現在的楊梅完全領悟了慈心經的真義，慈心之力接近圓滿，如果說慈航宗裡還有人可以成為慈航仙子一般的人物，那就非她莫屬，她現在已經可以代表慈航宗，讓她繼續成長吧，以後就是我們跟隨她，而不是要她跟著我們，自然也不會再限制她的行為。」

　　周舒似有所悟，微笑點頭，「那真要多謝慈航宗和仙子了。」

　　他明白元荷音的意思，從某種程度上說，現在的楊梅或許比慈航宗還要重要，再出現一個慈航仙子似的人物，即便沒有了慈航宗，也能重建，而沒有了楊梅，也就沒了希望。

　　「是她自己做到的。」

　　元荷音微笑點頭，緩聲道，「周宗主，如果可以的話，妙諦仙師想再見你一次。」

　　「嗯。」

　　周舒早有預料，他進了苦厄心域，又和楊梅幾乎同時出來，妙諦肯定有許多問題要問他，同樣，他也有一些問題要問妙諦。

第1204章 九轉枯榮訣

　　第一次來無光谷，寂緲枯敗，了無生氣，第二次來，卻全然不同。

　　原本烏黑的地面上，再看不到一點黑色，目光所及之處，儘是茁壯生長的綠草靈花，到處都洋溢著青青的氣息，一片生機盎然，那幽深的通道內，更是鮮花滿路。

　　枯則萬物凋零，榮則萬物生長，只在一念之間。

　　「前輩。」周舒行禮起身。

　　面前的妙諦已不同，是一位正值妙齡的女子，丰姿華美，再無半點枯瘦之感，天庭飽滿，鼻挺有勢，耳有垂珠，額中一點星狀金砂，殊異於常人。

　　邊雪站在她身側不遠處，神色恭敬。

　　妙諦微一抬手，「邊雪，你出去吧，以後逢五之日，辰時可來。」

　　「是，師尊。」

　　邊雪緩緩退出，回身時偷看了周舒一眼，那眼中蘊著滿滿的笑意，周舒回以笑容，看得出來，邊雪已經得到了妙諦的許可，今後算是真正的及門弟子了，前途不可限量，他自然為她高興。

　　妙諦轉向周舒，眼中微光一閃，「周舒，你做了什麼？」

　　周舒搖了搖頭，「晚輩什麼都沒有做。」

　　「那她是如何……」妙諦微顯疑惑，「你看到了什麼？」

　　周舒緩聲道，「晚輩所見和前輩推算出來的，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之後的事情……」

　　妙諦沉吟幾息，很快明白原委，「仙樂，顯聖……果然如此麼，傳聞達到至真至善的慈航修士，才能真正通過苦厄心域，得到慈心經的真義，楊梅是真的做到了，本真之心，捨生而取善，不愧是天命之女。」

　　說著，她也不覺微聲嘆氣，似是自言自語的道，「當初我也進過苦厄心域，或許也遭遇過一樣的事情，但我沒有像她那麼做，我不如她。」

　　苦厄心域之中，煉心者是分不出現實還是幻境的，在那種情況下，要一個化神境修仙者為別人放棄自己的生命，基本上不可能做到，修仙者修的就是長生，哪怕是慈航宗的修士，哪怕知道自己捨生救人可能會有好的結果，卻也不會用生命去拼去賭，（不過光是想到拼或者賭，就已經失卻了捨生的本意了，因為有目的，有利益，沒有達到至真至善），只有像楊梅那樣本心就是奉獻，把捨生當成自然而然的事情，才會那樣去做，做得毫不猶豫。

　　周舒只靜默不語。

　　「慈航宗有楊梅，是慈航宗之幸。」

　　看著周舒，妙諦顯出許多鄭重，「周舒，我有一件事請求你。」

　　周舒神色一怔，「前輩有什麼事，說就是了，何必要說請，晚輩愧不敢當。」

　　妙諦緩緩道，「九轉枯榮訣，你應該瞭解吧？」

　　周舒不明其意，「前輩修習的法訣是吧？晚輩有所耳聞，但瞭解還談不上，不過前輩的意思是？」

　　九轉枯榮決是藏經閣七層的功法，他想看也看不到，修仙界有許多傳聞，但也傳之不詳。

　　妙諦淡淡的道，「那我具體說一下，枯榮訣，是慈航宗不傳之秘，是最為神妙的法訣之一，或許在修仙界裡也是一樣，這是因為，修習枯榮訣的修仙者能夠延長許多壽元，當達到九枯九榮時，延壽可達一倍，達到萬年之久，同時，修習枯榮訣也能獲得難以想像的強大防禦力，比崑崙的玄龜訣還要強幾分，這兩點都是其他法訣難以企及的。」

　　周舒聞聲一怔，「九轉枯榮決竟有如此效果，真是讓晚輩難以置信。」

　　能延壽的法訣，他從未聽過，何況還有強大無比的防禦力，六大宗門的高深法訣，果然是強得出奇，他見過的幾萬種法訣，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的。

　　妙諦神色淡然，繼續道，「你也看到了，在枯榮訣完全圓滿之前，修仙者會有兩種狀態，枯和榮，這兩種狀況是可以隨時轉換的，無須花費什麼……我要說的是它們的效果，在榮之狀態下，修仙者能夠讓周圍數千里的生靈煥發生機，成長加速，用處很多，而更特別的是，在枯之狀態下，修仙者是不會被天道感知到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周舒似有所悟，「意味著，修習枯榮訣可以成功避劫，只有在想渡劫的時候才會遇到天劫。」

　　「不錯。」

　　妙諦輕輕點頭，「不愧是度過天劫的人，一點就透。」

　　周舒還有些不解，「前輩為何要說這些呢？」

　　妙諦看著周舒，眼中帶著一絲渴望，「我需要你讓楊梅來修習九轉枯榮訣。」

　　周舒頓時明白過來，「前輩問過楊梅了，但她不願意修習枯榮訣，是麼？」

　　「是的。」

　　妙諦點了點頭，眼中似有一些疑惑，「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拒絕這樣的法訣，但我也不好強逼她，我知道她很聽你的話，如果你勸她，她會學的。」

　　周舒想了想，堅定的搖了搖頭，「晚輩做不到，楊梅要學什麼法訣，應該由她自己決定，她既然不願意，晚輩就算勸說她學了，也不一定能學好，這點前輩應該明白。」

　　「我明白，但是，她必須學。」

　　妙諦的語氣很堅定，和之前很不相同。

　　周舒疑道，「為什麼？」

　　修仙者到了化神這個階段，學什麼法訣都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自己適合怎樣的法訣，像逼人學某種法訣這種事情實在少見，尤其是在大宗門，長老們都知道怎樣對弟子才最好，強扭的瓜從來就不甜。

　　妙諦神色凝然，「我不能多說，但只有盡早的掌握九轉枯榮訣，她才可能渡過將要到來的劫數，而以她現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劫數……」

　　周舒心中微震，似乎明白了妙諦的意思，「前輩指的是，即將到來的異族入侵麼？」

　　「你……你如何知道的？」

　　妙諦神色大變，身體都微微晃了一下，「你也會推算，還是誰告訴你的？」

　　異族入侵，是她和慈航宗的最大秘密之一，慈航宗也一直為此做著各種準備，她卻想不到周舒居然也知道，心中震驚實在難言。

　　周舒緩聲道，「晚輩並不會推算，不過這件事情，晚輩有所耳聞。」

　　妙諦注視著周舒，眼神似是一把刀，「你知道多少？」

　　周舒淡然道，「不算很多，知道大約還有百年時間，就會有異族入侵玄黃世界，修仙界將迎來一場極大的劫數，每個修仙者都被捲入其中，無法逃避。」

　　「……你竟然真的知道。」

　　妙諦看著周舒，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第1205章 切磋什麼的

　　妙諦看著周舒，也不說話，眼中的驚訝許久未退。

　　周舒淡淡的道，「晚輩能明白前輩的意思，前輩是希望楊梅學好九轉枯榮訣，增強實力，將來更好的面對異族入侵，但增強實力也不是只有這一種法訣，楊梅既然不願意學，就算逼她也沒有用的。」

　　「你知道原因，為何不肯勸她？」

　　妙諦詰問道，「不學這個，那天下哪還有比九轉枯榮訣更強的法訣？」

　　「前輩不能這麼說，最強不一定是最適合的，何況天下法訣萬萬千千，……」

　　周舒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雖然九轉枯榮訣的確很強大，但要說是天下最強，他也不會這麼認為。

　　妙諦凝視著周舒，顯出一絲不悅，「無知，延壽法訣唯此一種，何況還能避劫，修行九轉枯榮訣，便有幾千年的逍遙，而且無須面對天劫災難，自由自在，不會有比它更好的法訣了。」

　　九轉枯榮訣快要圓滿，是她最得意的事情之一，整個慈航宗，不說到圓滿，就算能修成的也沒有幾個。

　　周舒沒有多想，很快道，「修仙不在壽命長短，就算能活萬年，不能得道也是無益，龜雖壽，猶有竟時，而避劫，是一種手段，並不是目的，如果修仙就是為了避劫，那修仙就沒什麼樂趣可言，逍遙自在更是一句空話……」

　　「放肆！」

　　妙諦站了起來，妙目圓睜，瞪著周舒，「你在說什麼？你在說我是龜麼？」

　　「啊，晚輩絕沒有這樣的意思。」

　　周舒面色沉靜，道歉道，「那只是晚輩個人對法訣的看法，如果無意中得罪了前輩，還望勿怪，前輩也無須在意。」

　　「哼……」

　　妙諦緩緩坐下，臉上的怒容很快便消去，「看來你是一定不會勸楊梅了。」

　　周舒想了想道，「晚輩會提幾句，但楊梅學不學，全在她自己，我不會去影響她的決定。」

　　其實周舒知道，他要楊梅學的話，楊梅一定會學，不過他不想這麼做，第一是他也覺得這個法訣不適合楊梅，楊梅的性格就跟這法訣不一樣，第二，在心域裡他明白了一點，讓楊梅憑本心自己做決定更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不能改變，哪怕是出於好心。

　　妙諦看著周舒，也不說法，一張淡金色玉簡緩緩飛起，落到周舒身前。

　　玉簡之上，九轉枯榮訣，幾個字正在熠熠發光。

　　周舒伸手接過，行了一禮，「多謝前輩賜書，不過前輩不擔心我偷學麼？」

　　如有深意的看了周舒一眼，妙諦緩緩道，「如果你肯學，我也一樣高興，或許比楊梅學更好，有你這樣的弟子，慈航宗更不愁不興。」

　　「前輩謬讚了。」

　　周舒收起玉簡，很是恭謹的行了一禮。

　　如果有慈心之力的話，他或許會學，但沒有慈心之力，這也只是一句空話。

　　妙諦凝視著他，「周舒，你是從哪裡得知異族入侵的？」

　　周舒想了想道，「在海底的一次機緣……」他把遇到龍族的事情說了出來，無雙城主的事情卻沒有說。

　　「龍眼之井，考驗，龍族大能顯聖？」

　　妙諦微低著頭，似有所思，很快抬頭道，「周舒，你是不是得到了龍族的力量？」

　　周舒輕輕點頭，「得到了一點。」

　　妙諦神色一震，不覺暗道，「難怪……身為玄黃世界之人卻能得到龍之力，看來他命途上的三星之中，其中有一顆便是來自龍族，龍族是玄黃世界過去的主人，至今仍對玄黃世界念念不忘，也有遮掩命運的能力，只是，為何會選擇他呢？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就要邁入九重天劫，達到渡劫境圓滿的妙諦，在推算之道上可以說是天下無雙了，大凡修仙者的命途，她無須多少時間便能看出個大概，而周舒的命途她卻看不清楚，命途有三星高照，阻礙了她的推算，但也不是說，命途有星就是一件好事，它對修仙者的影響有好有壞，起碼從天道來看，對周舒就不是好事。

　　周舒看著妙諦的神情，不知她在想什麼，但也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不一會，妙諦恢復了淡然，「你的奇緣還真是很多，但我要提醒你，不要癡迷於龍族的力量，雖然龍族也層是玄黃世界的種族，但現在卻不一樣了，他們如今也是異族，你若信奉他們，變成他們的棋子，到時候慈航宗，不，天下所有修仙者都容你不得。」

　　周舒認真道，「前輩放心，晚輩始終是修仙者，外來之力，可以用，卻不會沉湎，更不可能信奉。」

　　他不會如趙月如般決絕，那畢竟是可用的力量，他不會捨棄，但他也知道如何堅守本心和信念，變成龍族的棋子，那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希望如此。」

　　妙諦最後看了周舒一眼，似是疲累了，緩緩合上了眼，不再說話。

　　周舒正要行禮告退，看到引路的機關鳶又在歪歪斜斜的飛，忍不住道，「前輩的機關傀儡術，雖然外表精妙無比，但其內在卻……」

　　「不要隨便評論別人的成果。」

　　妙諦低哼一聲，「難道你也明白機關術麼？」

　　她對機關術很有興趣，畢竟時間太多，除了修煉，總要做些別的什麼，那些機關鳶機關鶴等等，都是她蜇伏時自己做的，只是不瞭解機關術的精要，做得傀儡也是空有其表，並不能發揮出傀儡的能力。這也怪不得她，慈航宗是從不沾染機關傀儡術的宗門，她們救苦救難的世人，對機關人可沒半點興趣，宗門裡也沒有半點機關術的典籍，只是妙諦有些與眾不同。

　　「晚輩學過一點。」

　　周舒取出了一隻機關鳶，「獻醜了。」

　　周舒的機關鳶外表黝黑，和妙諦的相比絲毫也不華美，但靈動自如，就如真鳶一樣，在洞中來回飛了三圈，速度奇快不說，而且異常平穩，顫都沒有顫動一下。

　　「這也不算什麼。」

　　妙諦眼都不睜開，嘴角更顯出許多不屑，只心中卻是微微一震，注意力全然被那機關鳶吸引了過去，看得有些癡醉。

　　周舒微微笑著，「前輩若是想切磋一下機關術，晚輩願意奉陪。」

　　「切磋什麼的，就不必了……」

　　妙諦心中一動，「不過交換一下可以，我拿兩隻鶴兒和你換這隻機關鳶吧。」

　　「怎能讓前輩吃虧，那我也用兩隻好了。」

　　周舒笑了笑，又取出一隻裂尾牙獸放在地上，緩緩退了出去。

第1206章 召星大典

　　神女瀑。

　　陽光暖暖，氤氳的水氣中，浮著一道七色彩虹。

　　瀑前的一處空地上，周舒閒坐品茗，元荷音坐在對面。

　　「周宗主，這是本門獨有的大悲茶，請。」

　　一片片淡白色的葉子在青玉盞中漸漸暈開，化成一朵朵正在綻放的雪白色蓮花，伴著獨有的幽冷清香，頓有一種心靈都被淨化的感覺。

　　元荷音親自泡茶，又雙手端到面前，周舒接過茶盞，小飲一口，入口醇香圓潤，妙處難言。

　　未幾，濃郁的元氣靈氣透身而入，全身暢快，如在雲端。

　　「真是好茶！」

　　周舒不禁讚道，看向元荷音，頗顯認真的道，「元仙子，之前的事情也多謝了。」

　　元荷音微微一笑，「不謝，周宗主幫了慈航宗這麼多忙，在神女瀑裡修煉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別說顏姑娘一個人，就算荷音派再來多些人也沒關係，而且慈航宗和荷音派，本來就同源而生，對吧？」

　　「也是。」

　　周舒輕輕頜首，笑道，「那說不得以後還要叨擾了。」

　　顏悅已經進了神女瀑修煉，而且打算一直在這裡修煉下去，直到突破境界，也免得再回玲玉城去閉關了，對她來說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一方面神女瀑環境好，元氣靈氣都多，另一方面還可以和高階修士討教，聆聽教益。

　　不過顏悅跟周舒提出要求的時候，周舒還是有些意外，他以為顏悅更想回玲玉城的，但卻沒有，看來顏悅在妙諦那裡看到的未來，很深刻的影響了她，讓她更加努力也更有緊迫感。

　　元荷音點頭答應，「沒有關係，妙諦仙師也說過了，只要周宗主讓來的人，都可以在慈航宗裡修煉。」

　　因為楊梅和周舒的關係，荷音派和慈航宗的關係變得極為牢固，談不上命運與共，但比一般的同盟關係要緊密許多。

　　周舒飲了口茶，「元仙子，不知楊梅還有幾天能出來？」

　　「再過十天應該可以。」元荷音想了想道，「和之前說的有些不一樣，宗主也等久了吧，這次是多花了些時間，不過等她出來，宗主就會覺得花這些時間是值得的了——有好幾位仙師都在陪著她，日夜不停的教授，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教給她，說是醍醐灌頂也不為過，讓我羨慕不已呢。」

　　周舒點了點頭，有一絲疑惑，「我明白了，不過她能承受麼。」

　　「這個宗主不用太擔心，她從苦厄心域出來後，神魂有了極大的成長，加上宗主給的那些魂液，在化神境怕是無人能及了。」

　　沉默了一會，元荷音微笑道，「周宗主，你又幫了慈航宗的忙，都不知道該如何感激你了。」

　　周舒笑了笑，「現在我們兩宗的關係，不用說那麼多感謝的。」

　　元荷音點頭道，「嗯，宗主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慈航宗的，也請儘管說。」

　　周舒沉吟片刻，緩緩道，「還真有些事想請仙子幫忙，不知道仙子對星力怎麼看？」

　　「星力？」

　　元荷音似有所思，微微搖頭道，「慈航宗對星力沒有太多研究，因為星力並非是玄黃世界本身的力量，修煉星力和慈航宗的宗旨不合，而且大多數星力都和慈航宗的根本慈心之力有所衝突，比如淨化不純潔的星力，就可以用到慈心之力，我們門中也沒有專門修煉星力的弟子，發現有天賦的弟子就會送去峨眉……關於星力的典籍倒是有一些，宗主需要的話，我可以去藏經閣給你拿來。」

　　周舒微微點頭，「藏經閣第七層有星力的典籍麼？」

　　元荷音搖頭笑笑，「那沒有，星力的典籍都在下三層裡。」

　　「那就不用了，我應該都看過。」周舒笑了笑，「不用麻煩仙子了。」

　　元荷音看向周舒，似有所悟的道，「周宗主想研習星力麼，那麼慈航宗恐怕不能幫到你了，不過……宗主為何不去峨嵋看看呢？」

　　「峨眉？」

　　「不錯，就是峨眉，峨眉對星力研究極深，沒有其他宗門比得上。」

　　元荷音點了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欣喜道，「對了，五年後，峨眉便要舉辦召星大典，到時候有眾多修習星力的修仙者前往，宗主如果也去參加的話，應該能有不少收穫。」

　　周舒微顯沉吟，「召星大典？」

　　「那是一百年才會舉行一次的盛會，上次舉行都是九十五年前的事了，宗主修仙不久，可能還沒聽說過。」元荷音解釋道，「召星大典是峨嵋主持的，開始叫做選星會，範圍也不大，只在南瞻洲內，目的是挑選一些適合修習星力的弟子，但後來逐漸壯大，選星會就慢慢演變成了整個修仙界的大典。召星大典持續六個月，在那段時間裡，四大洲對星力有興趣的修仙者都會紛紛前往，他們都帶著從各地收集到的星光星力去參加，一方面能夠彼此交流星光星力，互相促進提升，另一方面，也希望自己能被峨眉看中，成為峨嵋的弟子，當然，要成為峨眉弟子可不容易。」

　　周舒微微點頭，思忖起來。

　　他本就有去峨眉尋找星力星光的打算，畢竟除了不為人知的星辰聖殿，能有最多星光星力的地方，就是峨眉了，不過他也沒料到，峨眉還有召星大典這樣的盛會，如此就更好了。

　　他微笑道，「很好的消息，元仙子，到時候我會去，參加大典需要什麼條件麼？」

　　「合適的星光就好，沒有也沒太大關係，慈航宗和峨眉的關係向來不錯，一直都有來往，只要你……」

　　元荷音想了想，猶豫著取出一張淡青色的木牌遞與周舒，「周宗主，到時你帶著這個去，找峨眉的晚雲仙子，她應給能給你一些照顧的。」

　　那牌上紋著一朵綻開的青蓮，一經取出，馥郁的濃香撲面而來，瀰漫得到處都是。

　　周舒接了過來，只心中有一絲疑惑，這牌子似乎和元荷音很不搭。

　　見周舒疑惑，元荷音不覺笑道，「當年我去南瞻洲遊歷，和她一見如故，算算已有好幾百年了，這是她送我的信物，她見到後就會認得的。」

　　「好的。」

　　周舒收起木牌，又謝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