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仙界贏家 作者：竹衣無塵（已完成）

第3046章 要去你去

　　這裡的幾人，卻是都知道的。

　　看著鄧百閒的神色，吳用便知端的，不由嘆道，「那司馬義，還真的不是說謊，隨隨便便就把這樣的仙器給了雲柳，看來他們的確能煉製帶有最高法則之力的仙器，至少是能量法則。」

　　「也許就只是能量法則吧。」

　　鄧百閒看著玉環，猶豫了一下遞給雲柳，「老夫不信他們其他最高法則也能做。」

　　簡單的動作，卻讓他倍感煎熬，實在不想還給雲柳啊，要是能從中感悟到能量法則，那是多大的機緣，可不還又不行，雲柳背後站著閱明，那是他惹不起的龐然大物。

　　只恨自己當時沒當回事，要是也說宣傳宣傳，會不會也能得到一個。

　　接過玉環的時候，淡定如雲柳，也忍不住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

　　蘊含能量法則的仙器！

　　如果能夠感悟出什麼，那就是天賜的大機緣了。

　　他很快收起玉環，平靜的道，「仙舒城的確很厲害，其實晚輩覺得，兩位長老都想太多了，仙舒城對我們沒有什麼惡意，回來的時候我們可以再拜訪一次，說不定還可以買到更好的法寶。」

　　鄧百閒和吳用看了雲柳一眼，不覺有些意動。

　　如果真能得到好東西，修為大進，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拋下，只是，那城主真的沒有惡意麼？想要好東西，也要有命去用才行。

　　猶豫了下，吳用緩聲道，「回來時再說吧。」

　　鄧百閒點點頭，「耽擱了不少時間，趕緊去良苗國吧，先把宗門給的任務做完。」

　　「什麼任務，還不是想要找那周舒。」提到任務，吳用就很不爽，「說不定他就在這仙舒城裡，不如你繼續下去找，也不用浪費時間去做任務了。」

　　鄧百閒面露不悅，「你胡說什麼！？」

　　吳用冷冷的盯著他，「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最清楚……啊？！」

　　話沒說完，他突然愣愣的看向遠處，眼睛都直了。

　　鄧百閒覺得有異，不由跟著瞥了一眼，心神一滯，整個人都僵住了，「那……怎麼會？」

　　另外兩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跟著看了一會，卻什麼也看不到。

　　過了好一會，雲樓才看出一些影跡，臉色也是變了，「一個界，在順著激流帶飛行？」

　　數千萬里外。

　　兩條激流帶之間，一個方圓超過萬里的界，正朝雲卷界飛過來。

　　像是飛舟一般，速度非常快也非常平穩，依稀還能看到，界上生機頗多，有不少生靈。

　　雲樓皺著眉頭，小聲道，「這不像是隕星啊。」

　　虛空之中，時有徹底失去了生機的死界，無法再維持地位，從內部崩壞，化作流星雨分散開來，墜落到虛空各處，這些碎片被稱為天火金，若是那天火金大到一定程度，就被稱為隕星。

　　對於一個界來說，遇到隕星可能是一場劫難。

　　在虛空裡沒有燒燬的隕星，都帶著極大的能量，若墜落到界上，輕易就能摧毀一個界，將其生機湮滅。

　　當然，對某些界來說是劫難，而對成熟的大界或者有守護者的來說就不是，反而是一場機緣。

　　隕星也是有核心的，隕星核比天火神金還要珍貴，有的隕星核品質甚至能和龍金相比。

　　至於隕星帶來的危害，對它們來說不值一提，大界的氣風層就足夠將隕星消磨，甚而直接毀掉，而有守護者的界也不用擔心，守護者只要提前發現隕星，就能在虛空中將其阻截或是摧毀。

　　吳用沒好氣的道，「當然不是。」

　　如果是隕星，他早就過去破星取核了，可那分明就是一個完好的有生機的界，只是一個界如何能在虛空中飛行？速度還快得驚人？他一點都不明白，之前聽都沒聽說過。

　　在虛空中，大多數界都有其固定位置，確定了就不會變，只有極少數的界能夠自己移動，但能移動這麼快的，實在駭人聽聞。

　　鄧百閒緩聲道，「朝雲卷界來的，不會是雲卷界的衛城吧？」

　　「似乎只有這個解釋了，因為雲卷界周邊的界不多，所以從別處搬運小界過來當衛城，直接就可以用。」吳用不覺嘆道，「可這是怎麼做到的？雲卷界到底有多少不可思議的地方？」

　　「多半還有更多，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鄧百閒搖了搖頭，似有所思，「但老夫知道的是，這位城主一定不簡單，至少也是準聖。」

　　「你這是廢話，城主如果不是準聖，我把衣衫上的青印送你，不做這個長老了。」吳用哼了一聲，「要我說，這城主絕不會只是準聖那麼簡單，如果他在仙界露面，很可能能排進天極榜的前三百。」

　　查華忍不住道，「前三百，不會吧？」

　　吳用冷冷的道，「我還是悠著說的，天極榜前三百里的許多人，都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建起來這樣一座仙城，其實前一百要做到都很難。」

　　查華愣了下，「這麼厲害？」

　　「我看你是傻了。」

　　吳用懶得多解釋，看向鄧百閒道，「鄧長老，話說回來，回去以後我們該怎麼和宗門報告？我覺得這仙舒城背後一定有大勢力的支持，必須要派人過來詳細調查，看看那大勢力到底是魔界還是巫族，又或者就是仙界自己的掌管宗門，而我覺得，很有可能就是後者。」

　　鄧百閒頓了一會，「要去你去，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老夫現在只管任務。」

　　吳用冷哼一聲，「我來報告？你不是接任務的人麼，出來也是你帶隊，這種大事也應該由你來做主吧？」

　　「你別想害老夫，呵呵。」

　　鄧百閒毫不客氣的回以冷笑，「老夫回去報告，宗門肯定會讓老夫來帶路，派我來應付仙舒城城主，那老夫還回得去麼？要說你自己去做，這種事情，老夫沾都不想沾，只要做好我的任務就夠了。」

　　吳用正聲道，「我是為公事，哪有你想得那麼齷齪！」

　　「行了，你要說就去說，老夫雖然去了仙舒城，但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更不知道那裡有什麼。」

　　鄧百閒拋下一句話，大步往遠處掠去，眨眼就沒了蹤影。

　　吳用暗罵了一聲，也很快離去，剩下兩人面面相覷，急急的跟著離開。

　　只每個人離去前，都忍不住朝仙舒城看了一眼。

　　這幾個時辰的經歷，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變化。

第3047章 有點狡猾

　　咚。

　　飛行中的界到了雲卷界附近，突然停下。

　　兩道長長的罡風帶從界中飛出，像巨輪拋錨一般，穩穩的搭在了雲卷界邊緣。

　　一個黑影，倏然出現，很快穿過罡風帶，落到界上。

　　「謝老！」

　　黑影一落地就喊起來，正是周舒，稜角分明的面孔，眼中神光隱然。

　　「居然是你自己過來？」

　　界中施施然的走出一人，撫鬚微笑，面上帶著一絲疑惑，「仙城城主，也可以擅離職守的嗎？」

　　周舒淡然一笑，「呵呵，我這個仙城城主，可沒那麼累。」

　　別的城主，都要日夜守在仙城內部，一息都離開不得，只周舒卻是例外。

　　仙城有建木守護，本源核心照料，他反而閒了下來，當然，也是仙城沒有太多人的緣故，一旦外來的修行者和異族多了，他也要忙起來，忙於感悟別人的道與法則，他建仙城，也就是為了這個。

　　他拱了拱手，「勞煩謝老了，又親自過來送東西。」

　　謝老嘿然一笑，「現在獬豸國裡會星流引的就三個人，老夫不來還能誰來？再說了，老夫也想多演練幾回，說不定很快就要用上了。」

　　周舒神色微凝，「良苗國不打算繼續和平了？」

　　謝老有一絲詫異，「你這仙城根本沒人，你也沒出去，是怎麼知道的？」

　　周舒頓了頓，「剛才那幾個人，謝老你也看到了吧？都是萬魂宗的，我猜他們是去良苗國的，既然仙界派了人，良苗國那邊應該也會有所作為吧。」

　　謝老淡淡的道，「看了一眼，沒仔細看。」

　　換了過去，他肯定會看個仔細，也不在乎被發現，但現在卻不行，這雲卷界已經是周舒的地盤，在這裡隨意窺測別人，是對周舒的不尊重，雖說兩人關係很好，但這種事情，他覺得周舒還是很顧忌的。

　　自己也必須顧忌。

　　他笑了起來，「你仙城建在這裡，不可能不為獬豸國考慮，有你看就足夠了。」

　　周舒笑了笑，也是頗顯滿意，「放心，兩個遠不如你的混元，兩個大羅，根本翻不起什麼風浪，不過，有個叫雲柳的大羅金仙，你需要注意一下，這人是萬魂宗特意栽培的種子，在萬魂宗裡地位很高。」

　　謝老淡淡的道，「我聽說過他，曾經萬魂宗的第一天才，他的師尊閱明是十七老之一。」

　　周舒明白了什麼，「十七老，就是仙庭的十七個長老？」

　　謝老點頭，「沒錯，四大掌管宗門各出二人，而懸鈴宗有三人，組成了仙庭，掌控仙界。」

　　周舒疑道，「這樣一算只有十一個人？我記得是十七個啊？」

　　謝老微嘆口氣，「你知道的是仙界讓你知道的，實際上有些事情你不一定知道，我們獬豸國和仙界還有掌管宗門打過不少次交道，這個數字應該不會錯，至於另外六個人是什麼身份，仙界從沒有透露過，老夫也不知道，只聽說這六個人的位置很穩也沒有變過，已經持續了好幾十萬年。」

　　「好幾十萬年？」

　　周舒驚了下，任何準聖恐怕都不會有這麼長的壽元，難道是聖人？

　　謝老攤了攤手，「別驚訝？據說而已，可能一直在換人，世襲罔替也說不定，你想想，當初建立仙庭仙界的那些，總該有些功勞留下來吧。」

　　周舒微微點頭，「明白了。」

　　看起來，這六個人才是關鍵。

　　除去懸鈴宗的四大掌管宗門，在仙界的權利可能比自己想得還要小。

　　仙庭議事據說也是投票制，於是那永遠不變的六個位置，只要加上懸鈴宗，就能夠穩佔九個位置，從而牢牢把持著話語權，控制仙界，至於其他四個掌管宗門，怎麼聯合都鬥不過，何況他們的位置一點都不穩定，為了爭奪這幾個位置，彼此爭鬥傾軋太多，遇到事情就更難同心協力。

　　這仙界，說到底還是懸鈴宗……是那六個人的。

　　看了周舒一眼，謝老緩聲道，「這方面你不用想太多，做好仙城就是了。」

　　周舒點點頭，「我明白的。」

　　現在考慮這些意義不大，不過，瞭解也沒有壞處。

　　謝老拍了下他，笑道，「快點運吧，老夫還要趕著回去呢。」

　　很快收拾了界上的東西，謝老收起錨，驅趕著界就要離開，周舒頓了頓道，「謝老，我跟你一起去獬豸國看看吧？現在這邊沒什麼事情，也能去你那了。」

　　謝老一臉狐疑，「你一個仙城城主，離開仙城就不對，還要去獬豸國？那不是幾天的事情，怎麼了，才幾年這城主就當膩了，不想當了？」

　　周舒連忙道，「哪有，現在仙城沒人，而我能做的實在不多。」

　　他是真想出去看看。

　　原因不是太閒，而是他的舒之道陷入了停滯。

　　除了自悟，他的舒之道主要靠增長見識和尋找機緣來增長，如果仙城裡的人足夠多，他待在城裡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等等，可現在城裡除了自己人就沒別人，舒之道也慢慢停滯不前。

　　暫時停滯本也沒大關係，慢慢悟就好，可問題是後面有人在追。

　　雪女已經把他目前的舒之道感悟得完全，除了使用出來的效果不好，其他和周舒也不相上下，簡直一個複製器，連思想感悟都能複製，如果不能讓舒之道繼續進步，他總有種愧對弟子的感覺。

　　現在出去似也正是時機，城裡沒有周舒好像也可以。

　　本源核心和建木分擔了大部分城主的職責，而周舒多半沒他們做得好。

　　城裡濃郁的生機，換了周舒自己，一年花多少仙玉都打不住，但建木根本不在乎，它的生機多到難以置信，而且它付出多少就能回收多少……

　　而大多數城裡雜事，比如陣法管理等等，被采盈趙月如相如等人搶走，更別說還有司馬義這樣連門迎都願意去做的天極榜強者……自己呢，難道只能來搬運材料？

　　「你還是真捨得放手啊。」

　　謝老仍是搖頭，「但老夫不認為你能離開，仙城城主沒你想得那麼容易當，現在看起來一帆風順，但突然出現一點岔子，你又不在，仙城可能就完了，這種事老夫見過無數次，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謝老你說的是，我有些急躁了。」

　　周舒神色一滯，不覺點了點頭，道是很重要，但基本的東西也不能丟。

　　謝老看了他一眼，忽然又道，「你必須留在仙城，但也可以跟我去獬豸國。」

　　他帶著笑，有點狡猾，周舒一下就明白過來。

第3048章 那樣就好

　　起錨。

　　小界駛離雲卷界。

　　界上，謝老專注的操縱星流，邊上則是看似無所事事的周舒。

　　確切的說，是周舒的魂影。

　　本體還在仙舒城裡鎮守。

　　和本體比，魂影自然遠遠不如，但用來歷練應也足夠，所得所見，都和本體共享，思維也不獨立，全來自本體的意願，修行者不管有多少分身，始終都只有一個神魂，這和魔族等等完全不同，魔神魔主化身千萬，個個不同，皆有獨立思想，各自為戰，傾軋紛爭者眾。

　　魂影能攜帶使用法寶符箓等等，周舒也帶了一把飛劍，但沒帶煉妖壺，當然也沒帶其他人。

　　這次是真正的獨行。

　　凝目四周，周舒似有所思。

　　位置的確是偏遠了點，正常發展的話，要仙舒城繁榮起來幾乎不可能。

　　跟到處都是燦爛星河的仙界和外域比，這裡荒涼得多，能看到的只有寥寥數十顆星辰，也不是說其他地方全是空無，而是其他界不是死界就是魔界，都沉在虛空裡，根本看不分明。

　　那些寥落星辰是獬豸國的所在，更遠的地方則是黯淡的巫界。

　　相比之下，身後的雲卷界則是最為亮眼。

　　五彩氤氳，和太陽月亮截然不同的光華，看到就不會錯過。

　　然而這幾年幾乎沒有人來仙舒城，不是因為沒人看到，而是根本沒人來這邊。

　　沒有人，是仙舒城最大的問題。

　　如果，這邊能發生一些大事，讓修行者和異族過來就好了。

　　要怎樣的大事呢。

　　如果萬魂宗那幾人回去大肆宣揚，可能能吸引一些人過來，但和周舒想要的還是相差很遠。

　　何況，並不能相信他們。

　　要不，乾脆就表明城主周舒的身份，那樣倒是能引來一大批人過來，但這麼做沒有好處，倒不是怕他們，而是來的肯定都是仇人，要他們留在仙城，難度太大了。

　　開一個丹道或者器道大會？

　　這是邊雪他們出的主意，讓第九當鋪在仙界和仙界周圍宣傳，讓修行者主動過來。

　　主意不錯，可吸引人的要素少了，到處都有類似的大會，為何不去仙界和大仙城，要來無名的仙舒城？

　　這個法子能成，除非是仙舒城這邊出現一批聖人名丹名器，意味著引動了聖人眷顧，別人肯定願意來碰碰運氣，可這種事情，恐怕也只能想想。

　　還有很多其他的主意，但都需要大機緣，也就是要靠運氣，無法控制。

　　而周舒需要的，是正常情況下能做到的。

　　他其實有個想法，但過於冒險，還在考慮之中。

　　謝老穩定了星流，笑著看向周舒，「你這次去獬豸國，到底打算做什麼，不會是想從獬豸國找些人去你的仙城吧？我告訴你，這可不行。」

　　周舒滯了下，「我還沒開口，你就拒絕了。」

　　「誰不知道你打得什麼主意，每次見面都說沒人沒人，我的頭殼都被你吵炸了。」

　　謝老嘿嘿一笑，「獬豸國是真沒人，總數剛過萬，連真實之影都算上也不過七八萬，做什麼事都不夠，良苗國那邊還不知道怎麼辦呢，你說獬豸族要是和魔族一樣，隨隨便便就能變出一大堆，那該多好。」

　　「哈！」

　　周舒不覺笑道，「你也想得太好了，要獬豸族能和魔族一樣，這諸天早就姓謝了。」

　　「哈哈哈！」

　　謝老笑了一陣，似有所思的道，「周舒，你想到什麼法子沒有？」

　　周舒不答，只緩緩道，「再過二十年，雲卷界就能恢復如初，到時候生機滿盈，能出現一大批生靈，妖獸等等肯定不會缺，城裡環境也好，能容納數不清的異族生靈居住，即便是魔族，我也有專門的血池區給他們，仙雲卷界仙舒城，肯定會是諸天裡最宜居的地方之一，不比仙界龍界差。」

　　「你說得再好，沒人去住，你又能怎樣，總不能綁著別人去吧。」

　　謝老頓了頓，神色凝重起來，「周舒，這種事千萬別做，和修行者不同，界上的原住民離不開故土，無論生死存亡都和界在一起，界在人在，界亡人亡，很多城主無視規律，特意摧毀其他界，然後從界上遷移人口去自己的仙城，看起來仙城人多了，但那些遷移過去的生靈異族卻不會屈服，一直反抗，最後必定兩敗俱傷。」

　　周舒皺了皺眉，「我只招納自願來的，謝老你想哪裡去了？」

　　謝老語重心長的道，「怕你想多不是？要不只有修行者有仙城呢，其他異族想建仙城，也不會有多少異族遷居過去，比如我們獬豸國，就算老夫建個仙城，也沒幾個獬豸族會來。」

　　周舒笑了笑，沒說什麼。

　　他不覺得遷移人口肯定不行，只是沒想去做，要真想做，早就做了，當初往煉妖界裡面一塞，現在仙舒城就能有一大堆人口，只是那麼做不符合本心，他想都沒想過。

　　「不要太急躁，多等等就好了，總會有人去的。」

　　謝老緩聲道，「你完全不用擔心，就算再沒人，有本源的界，自己就能發展起來，雖然耗費的時間長了些，但有你在，總不會太難的。」

　　周舒頓了頓，突然道，「要是巫族和仙界開戰，獬豸國會如何？」

　　謝老一滯，「他們怎麼可能開戰？巫族扶植良苗國，是想在巫界外布一顆棋子，仙界在良苗國插釘子，是針對我們獬豸國，兩邊都各懷鬼胎，但表面上還是和平相處，他們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打起來？」

　　周舒平靜的道，「我是說，萬一他們打起來了，獬豸國有什麼麻煩沒有？」

　　「你想……」

　　謝老一震，似是明白了什麼，想了想道，「對獬豸國當然是好事，仙界要應付巫族，肯定不會再針對我們，相反，因為我們和良苗國的敵對關係，很可能還會借助我們的力量。」

　　周舒似是放下了什麼，點點頭道，「那樣就好。」

　　「你真想挑起仙界和巫族的戰爭？這樣做對獬豸國有利，能緩解壓力，甚而得到仙界的援助，對你的仙城也有利，到時候肯定會有大量修行者到這邊來，而仙舒城是這邊唯一建設好的仙城，修行者必然在你這裡長期停留。」

　　謝老看向周舒，用一種看陰謀家的眼神，「可是，你就不擔心魔族嗎？」

第3049章 去飛鴻界

　　謝老頓了下，很是凝重的道，「如果讓魔族趁虛而入，這邊的形勢可就完全變了，到時候魔族傾巢而動，獬豸國就不說了，如果雲卷界重蹈覆轍，你又該怎麼辦？」

　　「這就是問題所在。」

　　周舒也不否認，「如果能把魔界也拉進來，那就好多了。」

　　「三方大戰，我們和仙舒城坐收漁利？這樣的好事，真能做到，我是絕對贊成。」

　　謝老很是認真的點頭，可眼中滿是疑惑，「可你如何能做到？魔族已經很多年沒有動靜了，要他們去攻擊巫族和仙界都不太可能，控制這邊魔界的是赤羽魔尊，他不是一個到處擴張的魔族，而魔主聽說也更換了，不像以前那個滅道那麼喜歡戰爭。」

　　周舒緩聲道，「我也正在想，很難。」

　　「你這是火中取栗啊，一不小心，仙舒城就完了，獬豸國也會……」

　　謝老輕輕搖頭，「如果你不能讓魔族參與，這件事老夫肯定不會幫你。」

　　周舒點點頭，「要做的話，一定不能出半點紕漏。」

　　謝老嘆道，「早知道你去獬豸國就沒好事，你也打算去良苗國一趟吧？」

　　周舒不否認，「能去的話，是想去看看那邊的情況，有老相識在那邊，不過還是先把獬豸國看完，對獬豸國，我可是仰慕已久了，這一趟必然要收回本錢才行。」

　　謝老瞪眼，「什麼本錢？」

　　周舒坦然道，「呵呵，知識就是本錢，各種各樣的只是，這個就是我最需要的。」

　　謝老不覺撫鬚，頗顯自得，「那可有得你看了，七大界，三十九小界，每個都不一樣，就怕你的魂影走不了那麼遠。」

　　周舒笑著道，「那就走到消失為止。」

　　談笑間，時間倉皇而過，轉眼面前出現了一個小界。

　　飛鴻界，看上去也就數十萬里方圓，應是獬豸國的邊城。

　　氣風層中，帶著些淡淡的黑點，因那些黑色閃著微光，使得氣風層整體並不顯黯淡，反而很特別。

　　那些黑點其實是一種叫做鼓蟲的蟲子，從玄黃界開始，鼓蟲就和獬豸族是一種共生的關係，即便是發展到了現在，獬豸族也需要鼓蟲幫他們清理空氣以及其他地方的雜質，不然就很難在一個界里長期生存。

　　這也是獬豸族難以長期離開家園的原因。

　　和魔族需要魔氣有點類似，但遠沒有那麼可怕，鼓蟲沒有靈智，性情溫和，不會傷害到其他人。

　　獬豸族裡還有個傳言，說鼓蟲是龍族的近親，甚而就是龍族的先祖，好像不是沒有道理，鼓蟲算是玄黃界最早的生靈，也是最早有鱗的生靈，龍族都在其後。

　　因為這個傳言，獬豸族和龍族的關係相當不好，穆王之所以離開龍界，很難說沒有傳言的原因。

　　放下錨，謝老小聲的囑咐道，「小心點，別碰到這些小傢伙了。」

　　雖然再三說到，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畢竟傷到這些鼓蟲，就等於和獬豸族為敵。

　　周舒認真點頭，外交無小事，到了這裡，他肯定會格外謹慎。

　　「鎮國，你回來了！」

　　兩個真實之影走過來，神色恭謹的行禮，而看到周舒，兩人都是一滯，「楊師，你也來了？」

　　「上次拖累你們了。」

　　周舒舉手道，「謝兵，謝臣，多謝。」

　　兩人一起行禮，神色恭謹，「楊師太客氣了，那是謝老吩咐我們做的，而且我們都從楊師那裡得到了傳承，幫助楊師也是義不容辭，損失個把真實之影沒什麼事的。」

　　「別在那多話了。」

　　謝老低哼一聲，「你們兩個，陪著他在界裡轉轉吧，他想去哪就帶他去哪，說什麼你們就做什麼，老夫去準備星橋，等會要去思聰界一趟，那個老傢伙，沒學會星流引，就把老夫當車伕用，要不是……」

　　他一邊得意一邊罵罵咧咧的時候，周舒已經告辭離開。

　　和煉妖界一樣，這獬豸國的小界也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或許來自玄黃界的生靈都有一種把所在的界變成過去家園的本事，都是念舊的人啊，不過，仙界有些不一樣，他們在竭力擺脫玄黃界的痕跡，如果不是三十三天這樣的界，其他地方幾乎都看不出有玄黃界的影子。

　　謝兵神色恭謹，「楊師，飛鴻界很小，但能看的地方也很多，你想去哪裡？」

　　周舒笑著道，「聽謝老說，這裡有處很久以前的修行者宗門遺址？他去過一次，感覺不好很快就出來了，但他認為我會有興趣，那我肯定不會錯過了。」

　　「好，我們帶你去。」

　　謝臣點頭，又遲疑著道，「那裡有些古怪，去那裡要很小心。」

　　周舒疑道，「怎麼古怪了？」

　　謝臣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我說不出來，總之感覺就是很奇怪。」

　　謝兵想了想道，「上次我們倆一起去的，結果真實之影也一起沒了，還沒發現什麼東西，唉，進了那裡面，你想到什麼壞事好像就會發生什麼壞事，躲都躲不過來。」

　　謝臣跟著點頭，「就是，頭疼死了，不知道怎麼防備。」

　　謝兵一面想一面說，「當時進了門，通道裡黑漆漆一片蒙著一層煙，什麼都感知不到，我就想，裡面不會藏著惡勞吧？結果剛剛想到，就有兩隻惡勞衝了過來，好一陣打鬥，打得它們遍體鱗傷才跑了，好容易歇下來，謝臣說，『這裡怎麼可能有惡勞，太奇怪了，』，我也詫異，就跟著說，『還好只是惡勞，要是燭龍來了不是更麻煩』，剛剛說完，一隻燭龍就衝了出來……」

　　謝兵頗顯沮喪，「我們不是對手，很快就被打散了，那隻燭龍是真的厲害，起碼是度過了兩重造化劫的。」

　　惡勞是一種介乎神獸和妖獸之間的異獸，喜污穢，周身腥臭無比，和高潔的獬豸族算是天生對頭，見面就要打起來，不過牠們畏懼獬豸族的獨角，不算太大的麻煩，但燭龍就不同了，這種不能變化人形的上古龍族，沒有多少靈智卻極為強大，可以說是獬豸族的天敵了。

　　順便說一句，燭龍並不生活在龍界，牠們和龍界也是對頭。

　　提到過去的事情，兩人至今還有疑惑，只周舒聽著聽著，卻是帶出了一點笑意。

　　這處宗門遺址，看起來和無方城的很相似啊。

第3050章 相當完好

　　遺址保存得相當完好。

　　大約得益於獬豸族和人類修行者過去的良好關係。

　　在玄黃界，能明辨曲直，鎮惡勝邪的獬豸是人類喜愛的守護神獸，而沒有人類修行者的幫助，獬豸也不可能化形甚而建國，只是現在，獬豸族和仙界的關係越來越差了。

　　穿過防護陣法，幾人到達遺址中心。

　　殘垣斷壁中，有一圈格外明顯的凹下去的痕跡，圈內是深不見底的溝澗，中間則突起一座小山。

　　看起來像是誰把一座大山生生的摁進了地底，只山頂還留在外面。

　　深澗邊緣有一座歪斜的大門，門後一條通道，蜿蜒伸入澗中。

　　原本是通往山頂的路，現在則沉了下去。

　　周舒稍作感知，就察覺出了通道和深澗裡瀰漫著的那層煙霧的本質。

　　毫無疑問，預言法則之力。

　　不算濃郁，但明顯，畢竟他也是入了門的人，不可能認不出來。

　　謝兵謝臣上次來，就是中了法則的道，所想幻化成所得，預言之力變成各種異獸神獸來對付他們。

　　很容易得出結論，但想來還是奇怪。

　　預言法則之力大多以言語或繪畫之類的形式存在，這樣直接顯化並沉積在深澗裡的情況，聞所未聞，甚至想都不曾想過，不止是他，掌握了預言法則的路默也不曾想過這種法子。

　　是陣法導致的？

　　預言之力能用於佈陣？

　　如果真有這樣的陣法，怕是天底下最詭異的陣法。

　　一個人總會有幻想，終日長生夢的修行者更不例外，如果所想皆能變成所得，那麼無論好壞，都很難在陣裡脫身，好的幻想，會沉迷其中再難自拔，而壞的幻想，所得會越來越壞，最後總難逃一劫。

　　當然，對於瞭解預言法則的周舒來說，就算那是陣法也不會太麻煩。

　　他平靜的道，「你們就在這等我吧，我進去看看。」

　　「這怎麼行？」

　　兩人一起拒絕，「楊師，我們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再說都是真實之影也不怕死，出了事還能幫你頂一下。」

　　周舒微微搖頭，「我也是影子啊，你們不必顧忌，我自己看看就好了。」

　　兩人錯愕，「啊，楊師也是分身？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周舒笑笑也不解釋，快步往大門走去。

　　兩人看了幾眼，只在門口等候，其實不進去也好，上次實在是被嚇到了。

　　剛走進門，淡漠如煙的法則之力就靠攏過來。

　　觀察了一會，周舒輕輕搖頭，這些法則之力並不能直接汲取，也不可能轉化成他的力量。

　　這其實就是預言法則的奇異之處，每個人使用出的預言法則之力都只屬於自己，其他人可以感知到，但絕不可能將它們吸收過來，而且預言法則之力並沒有強弱之分，因它本身不具備真實力量，只有轉化成其他事物才可能擁有力量，但那轉化出來的力量，幾乎沒有極限，從一般的靈力到最高法則都有可能。

　　是強是弱，一切存乎於心。

　　曾有種說法，學到了預言法則就有了和任何人抗衡的力量。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真正做到的人寥寥無幾。

　　首先預言法則就很難學，很難懂，往往需要最高法則去鋪墊，另外它還有幾個繞不過去的缺點，第一，預言法則之力是法則裡最難用於實戰的力量，沒有之一，連施法者自己都難以控制，不知強弱不知形態，又怎麼用來對付敵人，第二，修煉預言法則的修行者很可能陷入自己的預言而不可自拔，第三，傳聞修煉預言法則易遭反噬，不得善終，具體是什麼方式反噬，沒有人清楚。

　　事實差不多也會是這樣。

　　至今為止，諸天裡沒有一個人靠預言法則成聖，而唯一有希望的杏山老母，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還在不在。

　　不得善終。

　　撥開迷霧，周舒往裡面看去。

　　那的確是一座被摁下去的山，山體大部分都已經崩裂，到處都是碎石殘壁，有不少人工斧鑿的痕跡，但看不見有一點生機，山中間是一座空曠的大廳，裡面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柱子，大多數都已經倒塌，而大廳中間立著一尊很高的人像。

　　不知材質也看不清面目，只覺動作神態都很詭異。

　　似乎在哪裡見過。

　　想多看幾眼卻也不行，現在的周舒只是魂影，能施展出來的手段有限，第八感配合真實之眼，也只能看到這個程度，想再多看，就要等一段時間了。

　　這也夠了。

　　周舒不懼怕預言之力，靜心寧神，無所想，自然無所懼。

　　緩緩走過通道，無視了周圍的力量，大約行進了七八里，面前出現一塊斷裂的石碑。

　　杏山門幾個字雖然殘缺不全，但仍能明顯的辨別出來。

　　不出所料，這裡就是杏山門的遺址，和無方城的差不多，但沒有形成鬼境。

　　諸天裡專門修煉預言法則的宗門，從古到今，好像就只有這麼一個。

　　停在石碑前，周舒揮袖一揚，一道白光籠於其上。

　　隨之，幾幅模糊的畫面在面前展示出來。

　　隨著輪迴法則的進步，如今使用百世追回也不需要用崑崙鏡來做媒介，身兼輪迴之力即可，方便而且消耗小，只是效果比崑崙鏡要差了很多很多，想看清晰的畫面是不可能了，用來看法訣等等也會缺文少字。

　　不過，隨意看看情況也夠了。

　　足可和一界比擬的巨大的手。

　　杏山門崩裂，主峰被巨手按到了地底。

　　畫面不多，差不多就是當初宗門滅亡時的景象。

　　和料想的差不多。

　　周舒似有所悟，主峰上原本刻滿了圖畫，還有弟子們平日演練法則的字跡，後來這些東西都被那巨手摧毀，其中的預言之力也沉積下來，漸漸籠罩了深澗，將杏山門主峰變成一處禁地。

　　並非陣法。

　　那巨手是誰的？怎麼如此之大……

　　剛一動念頭，周舒就察覺到了不對，暗暗咒了自己一聲。

　　周圍一下暗下來，風聲四起，一隻遮蔽了整個天空的巨手正迅速落下來。

　　立著還有數千里，亦能感覺到其中磅礡濃厚的力量，海嘯一般，並非一個魂影能夠抗衡。

　　所想即所得，只一轉念，剛想到那巨手，巨手立刻就在這裡顯化出來，成為周舒的障礙。

　　該死。

　　但既然碰上了，那也不能躲了，也許還能看清楚，當初摧毀這處杏山門的，到底是個什麼。

第3051章 就是機緣

　　巨手越來越近，不過數里。

　　大地如鼓，風如鼓捶，一陣咚咚急響，敲動界，也震動人心。

　　鼓聲中，本來就千瘡百孔的山體完全坍塌下來，而深澗裡的預言之力也被壓力吹得不見蹤影，依稀能看到舊日被摧毀的很久，那一個個看似模糊實則清晰的指印。

　　就是它，不會錯了。

　　能壓制預言之力，那巨手中的力量，顯然是超越了高階法則。

　　周舒很冷靜。

　　所見並非真實，而所遇也並非虛假。

　　山體的變化，近在咫尺的巨手，皆是預言之力所化，並不是真實的存在，但那力量卻是實實在在的。

　　如果不能擋住，那就灰飛煙滅。

　　就算是魂影，也不能白給它。

　　眼中綻出光芒，周舒戰意提升到頂點，見他穩立如山，右手上舉，這一瞬間，右臂已變得烏黑如鋼，而魂影所攜帶的輪迴之力，以及舒之力，不斷的朝右臂集中，匯聚。

　　看起來手臂就像鑽頭一般的旋轉，很是奇異。

　　若是本體，自然有許多辦法應對，但只是魂影，就只有把自己的身體當成法寶用。

　　嘭！

　　巨手猛然壓下。

　　瞬時山崩地裂，周舒像是掉進了無底的深洞，不斷的往下沉，往下沉。

　　雖然如鑽頭一般的右臂徑直穿透了巨手，也抵消了巨手帶來的大半壓力，但自身並未脫離險境，那些力量不斷纏繞過來，磨盤一樣的擠壓著周舒。

　　只周舒並不慌亂，甚而有一絲喜色。

　　在巨手及身的一瞬間，他已經分辨出了力量的本質，秩序之力。

　　那麼這巨手的來源好像也清晰起來。

　　秩序之手，諸天聞名，天極榜第七的強者青塵子最擅長的法訣，一壓之下，正本清源，從何來便從何去，無論多麼強大多麼複雜的力量，都將回歸秩序，歸於平靜。

　　青塵子早就湮滅，了無痕跡，但是他曾經自傲的法訣，這笑傲諸天的巨手卻還留在命運長河裡。

　　被輪迴窺見，被周舒想到，最後被預言法則之力轉化出來。

　　這是天大的巧合，卻也是天大的機緣。

　　沒錯，就是機緣。

　　周舒瞭解秩序之力，得了蒲牢的指引，他強行渡劫，突破秩序，也從中瞭解到秩序法則的一絲奧秘。

　　此時秩序之力洶湧如潮，對他來說正是不可錯過的機緣。

　　魂影並不是本體，他也不可能把這些秩序之力全都化成屬於自己的力量，但卻可以仔細感悟甚而儲存起來，需要的時候再施放出去，或是帶回去給本體再轉化，不過多費些力氣。

　　沉浸在那龐大的秩序之力中，感受著它的一切，他痛苦並快樂著。

　　這痛苦是給魂影的，但本體也有知覺。

　　說起來這也算是魂影的一個缺點，受傷時周舒會痛苦，消亡時周舒會有死去的感覺。

　　一個魂影，也好像過了一生。

　　正和周舒本體說話的相如，看見周舒一抽一抽的，面色蒼白而扭曲，不由心神一悸，「你怎麼了？」

　　「沒事。」

　　周舒擺擺手，擠出一絲笑容，卻不好多解釋。

　　采盈一臉的不在乎，叉著腰指著周舒，像在指動物園裡的一隻猴子，「沒關係，本宮以前經常看他這樣，一會他還要慘叫呢，還會說慘叫得越大聲，修煉就越有好處！你說是不是，月如姐姐？」

　　趙月如輕輕點頭，微笑，只眼中帶著關切。

　　此情此景，讓她想起了一些往事，應該算是快樂的往事，其實過了這麼多年，他們幾個人還能在一起，還能像過去一樣，真的很難得。

　　只是，不知道楊梅現在在哪裡。

　　不自覺的，她嘆了一口氣，沒有人發覺。

　　相如愣了愣，不說話了，大約這就是周舒的一種修煉方式吧，他還是第一次見。

　　來得快，去得也快。

　　本以為能煎熬幾個時辰，結果才數百息，那巨手就完全消散。

　　周舒從地上掙扎著坐起來，帶著血污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雖然只幾百息，但所得甚多，魂影裡收納了不少秩序之力，自己對秩序法則也有了更深感悟，——像周舒這種情況，任何法則有一點進步都很難，何況進步了不少，何況是秩序法則這樣的最高法則。

　　該滿足了。

　　揮揮袖，感覺空落落的。

　　右臂是沒有了，只餘肩膀。

　　在巨手落下時就沒了，抵消力量的同時，右臂也完全炸裂。

　　意料之中，想全身而退，本來就不可能。

　　與手臂一起沒有的，還有不少輪迴之力。

　　這就可惜了。

　　輪迴之力沒了就真的沒了，要再找回來，對魂影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只一念，便損了一隻右臂，代價不可謂不小，雖然得到了機緣，但也心頭不爽。

　　不能瞎想啊。

　　周舒又恨恨的瞪了自己一眼。

　　放眼四周，一切如常，深澗依舊，山體依舊。

　　收起心思，繼續往前。

　　蜿蜒而上，沒多久就到了那山體的中間，空曠的大廳前。

　　這裡的預言之力少很多。

　　刻印在山體上的預言隨著山體破碎，所以流落在深澗附近，而這裡的預言卻都還保存得很完整。

　　就在那一根根石柱上，滿滿的全是紋路，帶著一種奇異的誘惑力，讓人忍不住去看。

　　但周舒沒有看，雖然那些預言不會很強，至少不會比剛才的秩序之手強，但還是別惹麻煩的好，再說了，他把這裡的機緣都用光了，下一個有緣人來了會怎樣？不管到哪裡，周舒都不會把一切都撈乾淨，這是他的習慣，也避免沾上不必要的因果。

　　目光落在大廳中間的人像上。

　　心頭一滯。

　　現在沒有預言法則遮蔽神識，他還是看不清楚那人像的神態面目，只能分辨出是一位女子。

　　好像本來就是模糊的。

　　可以肯定，那不是杏山老母。

　　周舒見過許多次杏山老母的畫像雕像，也讀過好些典籍，算是很瞭解。

　　杏山老母的形象是不固定的，每次看到每個人看到都有不同感覺，有點隨心而為的意思，想到什麼就是什麼樣，但每一次她的形象都很清晰明確，她願意把自己展示在其他人面前，絕不會遮掩什麼。

　　這個人像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卻故意弄得模模糊糊，明顯和杏山老母的風格不同。

　　但如果不是杏山老母，為何要把她供奉在杏山門裡面，很奇怪。

　　他立在那裡，也和雕像一樣，不動了。

第3052章 一個開始

　　凝思只是一瞬，周舒很快抬起頭來，眼中精光一閃。

　　左手一點，一道金色箭矢直飛過去。

　　雕像做出來就是給人看的，光明正大是最基本的要求，像這樣遮遮掩掩障人耳目的雕像，周舒只見過一種，那就是巫神雕像，絕非善類。

　　沒什麼好猶豫的，破壞了再說。

　　凝實如質的舒之力很快就飛到雕像面前。

　　嘭，嘭。

　　兩聲急響。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雕像突然把手抬了起來，擋在身前。

　　然而那手卻擋不住舒之力，接連碎開。

　　墨綠色的汁水四處亂濺，腥臭之氣瀰漫開來，中人欲嘔。

　　那氣味給周舒一種熟悉的感覺，心頭一震，豁然開朗。

　　邪眼魔。

　　天生就具有輪迴之力的特殊的魔族妖獸，尤其擅於迷惑他人，能使用出類似於一世虛空的法訣，上次周舒遇到就中了招，被邪眼迷惑了幾息。

　　那種體驗，至今也不會忘記。

　　這裡的邪眼魔顯然比上次那只更成熟。

　　迷惑他人不需要再利用眼睛，附在雕像上便能做到，而外人看到雕像，不知不覺的就墮入其中，不知所以。

　　它本來瞞不過周舒。

　　但因為周舒在這邊只是魂影，而且是消磨掉了大半輪迴之力的魂影，能看出端倪，卻看不出本質，只能看到雕像很特殊，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一試才試出來。

　　探明了真相，周舒眼神更顯凌厲，攻勢一波接著一波。

　　如今舒之力，不弱於任何高等法則之力，面對只有少許輪迴之力的邪眼魔，自然游刃有餘。

　　不過數十息，數以百計的觸手便都被打碎，而那巨大的邪眼，也被從中截斷。

　　一顆黑黝黝的珠子，掉落出來。

　　邪眼核，邪眼的精華所聚，邪眼吞噬的所有資源都會保存在這裡，不過這顆看起來有些乾癟，應該沒有多少價值。

　　上次周舒也得了一枚，從中得到了一些輪迴之力。

　　用輪迴稍微探知了一下，周舒顯出怒意。

　　和上次一樣，又是修行者做的好事。

　　從魔界帶來邪眼魔，放到小界餵養，用來擷取資源，將來再斬殺邪眼魔，獲取核心，和用界蟲養藥田沒什麼區別，都是把小界當成資源，周舒最為不齒的行為。

　　顯然，餵養它的修行者不知道，這裡曾是杏山門的遺址。

　　這只邪眼魔一被放養，就被困在了杏山遺址裡，只要它離開這座大廳，隨時都可能被周圍的預言之力滅殺，只有佔據杏山老母的雕像，唯一沒有充斥預言之力的地方，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在漫長的歲月裡，它始終沒能汲取到飛鴻界的生機等資源，但也沒有死去。

　　維持它生長的，是杏山門裡原來的資源，還有偶爾來遺址探索的修行者們。

　　除去周舒的修行者們，看到雕像時，眼中沒有懷疑，而是期待和興奮，那座雕像充滿了誘惑，吸引著他們不斷往裡面走，直到成為邪眼魔的養分。

　　當然，這樣的好事越來越少。

　　隨著山體的不斷崩壞，預言之力堆積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強，能進來的修行者越來越少，幾近於無。

　　它完全沉寂下去，直到獬豸族佔據了飛鴻界，然後周舒來了，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隨著邪眼魔的死去，雕像也徹底碎成了渣，殘渣中，一個小小的白色殘片引起了周舒的注意。

　　不是石頭也不是玉，也不是力量的凝結。

　　拿到手中看了看，上面沒有任何紋路或是人工痕跡，也沒有預言之力殘留，沒有道理會注意到，但既然注意到了，那就一定有問題。

　　到了這個境界，修行者很難再有無意識的行為，拿起來了，就證明它值得拿。

　　似有所思，又消耗了一些輪迴之力去探測。

　　恍然而悟。

　　沒有任何畫面出現，說明輪迴之力並沒有對它起效。

　　原來這就是這塊殘片被周舒注意到的原因。

　　周舒目前掌握了輪迴法則，幾乎任何事物都能一窺過往，看不出來的，不是和聖人有關聯，就是完全不存在輪迴，而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證明它的價值。

　　收起白色殘片和邪眼核，周舒開始打量四周的柱子。

　　沒有感情，也不帶任何思緒，只為觀察紋路。

　　柱子很多，但只用了幾百息，周舒就將它們完全記憶下來，傳回到本體。

　　這些紋路，以及背後的含義，本體會慢慢體悟，和魂影沒有關聯。

　　很快，周舒離開了山體，沿著通道一路返回。

　　看見周舒從大門走出來，謝兵謝臣帶著喜悅迎上來，但很快那喜悅就變成了沮喪和憤怒。

　　「楊師，你受傷了？是誰？！」

　　「都是我們的錯，要是跟著你進去，你就不會出事了。」

　　「我這只是個影子，這點損傷完全不用在意，而且我在裡面得到了足夠多的機緣，這一趟真要謝謝你們帶我來了。」周舒舉手行禮，臉上帶著誠懇的笑。

　　「可是……」

　　兩人還待再說，卻被周舒打斷，「下個地方我就不知道去哪了，你們幫我選，那種時代久遠的最好。」

　　謝臣頗感無奈，「好吧。」

　　謝兵想了想，有些遺憾，「要說時代久遠的東西，飛鴻界裡真是不少，但大多數都被完全破壞了，像這裡保存這麼好的都沒有了。」

　　周舒笑著搖頭，「沒關係，只要有殘磚片瓦，我都願意去看。」

　　「那樣的東西倒有很多，但那些……對楊師真的有用麼？」

　　謝臣點點頭，頗多疑惑，後面的話卻沒敢說出口。

　　「你們告訴我方向，走吧。」

　　周舒笑了笑，快步走在前面。

　　他把飛鴻界作為出行的第一站，不是沒有原因的。

　　飛鴻界雖然小，但歷史卻久遠得很，可和三十三天媲美。

　　在仙界對外擴張最高峰的時期，不少修行者宗門包括掌管宗門都在飛鴻界建立了分門，作為開拓巫界的前哨，修行者雲集，熱鬧非凡，但是，仙界對巫界的拓展失敗後，這裡就逐漸凋零，一度無人問津，甚至被某些修行者惡意佔據，隨意破壞，擷取本源，直到後來獬豸國過來，把這裡歸入版圖，飛鴻界才回復安寧。

　　這段歷史在仙界典籍中記錄不少，周舒來了獬豸國，自不可能錯過。

　　杏山門的遺址只是一個開頭。

第3053章 深思熟慮

　　倏忽數月。

　　飛鴻界裡關於修行者的一切地方，周舒都去過了。

　　數不清的信息被傳送到雲卷界的本體那裡，這些來源古老又和仙界息息相關的東西，肯定能為舒之道添磚加瓦，然後再以嶄新的面目重現在眾人面前。

　　古老的法訣，全新的使用方法，聞所未聞的力量體系，注定會震動仙界。

　　但那是以後的事情，和現在的魂影沒什麼關係。

　　要說有關係，那就是剩餘的輪迴之力幾乎被消耗一空，再想看什麼都不可能了。

　　和本體相比，魂影能攜帶的輪迴之力太少，不堪用，回去以後要好好改進。

　　其實這次傳回去的信息也不能讓周舒完全滿意，沒有崑崙鏡在手，輪迴之力得到的信息並不完全，許多信息都要結合之前的記憶和猜測經過推演才能補完，雖然周舒相信自己的推演能夠滿足要求，甚而更好，但有機會的話，還是要本體過來一趟最好。

　　輪迴之力沒了，不過沒什麼遺憾。

　　獬豸國裡除去邊境的飛鴻界，其他地方都和修行者沒太多關聯，沒有修行者留下的遺跡之類的地方，魂影有沒有輪迴之力，都沒太大問題。

　　謝兵恭謹的走過來，「楊師，鎮國那邊來消息了。」

　　周舒點點頭，「他打算讓我去哪個界？」

　　在別人的地盤上歷練，自然要客隨主便，不可能周舒想去哪就去哪，所以離開之前，周舒特意讓他們問詢謝老，確定下一步的目的地。

　　謝兵沉聲道，「謝老說是無遮界。」

　　「無遮界？好。」

　　周舒自是點頭，似是領會到了什麼，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他對獬豸國很熟悉，不用調動界圖就知道無遮界的具體的位置。

　　無遮界的位置相當特殊。

　　魔界，巫界還有獬豸國，這三方勢力互不接壤，中間留有一塊誰都管不到的空地，（這塊地裡基本都是死界，因為彼此戰爭而造成的死界，不過現在多了一個周舒的雲卷界），原本獬豸國和魔界挨得最近的界就是飛鴻界，但因為多了雲卷界的關係，現在兩方最近的界就變成了無遮界，而且，無遮界也是獬豸國離巫界最近的界。

　　另外，它和巫界培植的良苗國也不算遠。

　　無遮界，是獬豸國的門戶，一旦打開，內部諸界全都陷入險境，同時它也是遏制良苗國的咽喉，如果被良苗國突破，就意味著良苗國可以進入諸天，獲得更大發展。

　　從各種程度上說，現在的無遮界都是獬豸國最重要的邊界，絕對丟不得的地方。

　　據說獬豸國的四位大將，就有兩位時時鎮守在那裡。

　　謝老一開始就讓自己去這個地方，他的目的，恐怕不止是為了幫自己歷練吧，那裡沒有什麼能讓修行者歷練的，卻能時刻感受到戰爭的氣氛，風雨欲來。

　　看起來，自己在來時說的那些話已經打動了謝老。

　　謝兵又道，「楊師，謝老還說他要在那邊介紹一些族人給你認識。」

　　周舒笑著道，「正好，我也很想拜見獬豸國的各位前輩，你們的本體也在那邊吧？」

　　謝兵立刻點頭，「是的，到時候我們再見。」

　　不多時後，周舒已經在激流帶裡飛行了。

　　這時候魂影的優勢也顯現出來，和本體相比，魂影的速度更快，而消耗更小。

　　魂影的本質是魂體，在激流帶裡直接切換成虛體，風一樣的隨著激流帶流動，幾乎不受任何阻礙。

　　不是周舒獨有，真實之影還有真魂體都有這個特點。

　　這邊順流而下，精力則放回到本體那邊。

　　仙舒城開了建城以來的第一次會。

　　有關人都到齊了。

　　通過雲音陣法，仙界的第九當鋪一直在更新仙界和商舖的情況，總之熱鬧非凡，這讓一直沒能施展本事的小招很是難耐，所以他打算開闢一條商路，先打通和魔界的關係，把生意做起來再說。

　　「總得有點事做，再憋屎都要出來了。」

　　「噁心，本宮不准你再說話。」

　　「這叫有內涵……不和你多說，周舒，這件事我自己去辦就可以，一定有前途，魔界那邊的很多材料無法往仙界運，我們正好幫他們中轉，再賣到仙界去。」

　　「我知道值得做，以前我也做過，但你一個人肯定不行，讓采盈和你一起去。」

　　「采盈？饒了我吧。」

　　「就你這麼噁心的傢伙，本宮還不願意陪你去呢！」

　　「你們別吵，采盈，只有你去最適合，劍老相如不適應魔界，小蘇不適合去，月如邊雪要留在這，只有……」

　　「城主，老夫也去一趟吧。」

　　「啊，司馬前輩你打算去麼？」

　　「嗯，采盈身邊離不得人，老夫也正閒著，索性一起走一趟。」

　　「那就麻煩司馬前輩了。」

　　周舒點點頭，他就是想看看司馬義的態度，才會提出讓采盈去，現在司馬義主動站出來，說明他對仙舒城多了一份認同感，以後應該能多信任一些了。

　　「為城主做事，也是應該的。」

　　司馬義何嘗不知道這點，但也不生氣不在意。

　　待在仙城這幾年，他感覺很好，不止是因為能教授采盈這樣上佳的子弟，更因為這座仙城，他也慢慢相信，仙舒城能發展起來，而司馬家族也能因此受益。

　　當然，他心裡還有顧忌。

　　那種顧忌的消除方式只有一種，現在還看不到。

　　「周舒，我打算去星海界一趟。」

　　「你打算把那裡的帝江族接到這邊來？」

　　「嗯，我不希望他們過著爬蟲一樣的生活。」

　　「我非常歡迎他們來仙舒城，但我勸你傳信就好，人不要過去，星海界的情況現在很複雜，你一個帝江族過去多有不便，如果你傳信沒有回音，等獬豸國的事情了了，我和你一起過去。」

　　「我瞭解的，但星海界不算太遠，十年足夠，而且我帶著雲音呢，有事就給你消息。」

　　「好吧，那隨時給我消息。」

　　「放心。」

　　相如認真的點頭，態度看起來也很嚴謹，似是經過深思熟慮。

　　周舒臉上卻帶了些憂色，星海界的情況他通過第九當鋪有所瞭解，最近一次的百星會出了大亂子，連兩位島主都被逼讓位，據說幾大勢力已經插手，過去的萬星之城基本分崩離析，相如這一趟過去，凶吉委實難料。

　　但相如是為了同族和仙城，他也沒辦法阻止。

第3054章 看看再說

　　無遮界。

　　名為無遮，實際上遮掩得嚴嚴實實。

　　遠遠看去，外面像是裹著一層厚重的鐵皮，密不透風。

　　鐵幕。

　　據說是獬豸國耗費上萬年打造而成的特殊天幕，血脈之力充斥其中，金仙休想越雷池一步。

　　整個獬豸國只有兩個界有鐵幕，無遮界就是其中之一。

　　周舒立在面前，一時看得有些入神。

　　鐵幕裡面的力量，並不是單純的獬豸族血脈之力，還有上十種法則之力，高階中階皆有，而某種特異的陣法將它們和血脈之力混合在一起，力量都能生效還不互相干擾。

　　背後有高人啊。

　　想想也不奇怪，和獬豸國有隙的是現在的仙界，而不是過去的，多半有接受古老傳承的修行者一直生活居住在獬豸國，為獬豸族出力，不過，這可能是獬豸國的隱秘。

　　正凝思間，鐵幕倏然打開一條通道，幾個人走了出來。

　　「來了也不打招呼，就在這裡發呆麼？」

　　謝老謝迅微皺著眉，低聲喝道，在他身旁的是謝兵謝臣，還有一位不知名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形容和謝迅頗是相似，只神態卻不一樣，看上去就是一副天潢貴冑的模版，有睥睨天下之姿，自帶五分傲氣，似是無意的掃了一眼周舒，眼中自然而然的就多了一絲輕視。

　　「久聞獬豸國的鐵幕，忍不住就多看幾眼。」

　　周舒微笑拱手，似有所思，「果然名不虛傳，我都沒想到連通道都隱藏在鐵幕裡面，真是銅牆鐵壁啊。」

　　「不比仙界差吧？」

　　謝迅帶出一絲得意，只很快又嘆了口氣，「無遮界的鐵幕和你的雲卷界天幕比，是強一點，但你那雲卷界才建成多久，而無遮界又有多久？你說這個，老夫都覺得不好意思啊。」

　　年輕人面色微變，「鎮國，你確定只是強一點麼，比他的那個什麼雲卷界？」

　　謝迅頓了頓，「謝勝，不要多話，我們是來迎客的，記得你父親的話。」

　　年輕人謝勝卻不退讓，目光凝然，「迎客是迎客，但鎮國不必持如此態度，一個仙城城主罷了，何必奉承，再說我絕對不信我們的無遮界鐵幕，只比仙城強一點，這根本不可能。」

　　「住嘴！」

　　謝迅橫了他一眼，冷聲道，「謝勝，你再胡說一句試試？便是魔主巫使來了，老夫也不會奉承半句，老夫說話，向來都是實話實說！你要是不信，回頭自己去雲卷界看！看你敢不敢去？」

　　謝勝滯了下，卻不敢再辯駁，微垂了頭，小聲嘟嚷著什麼。

　　謝迅也不看他，只對周舒道，「小兒無禮，周舒，你不用管他。」

　　「無妨。」周舒舉了舉手，溫聲道，「謝老，我們下去吧。」

　　謝迅點點頭，眼中的怒意漸漸褪去，緩聲道，「他是謝勝，是輔國大將的兒子，輔國現在也在無遮界，一會我再給你介紹，你有什麼不滿等下直接對輔國說就是，無須顧忌。」

　　周舒笑著搖頭，給了謝勝一個台階，「我沒什麼不滿的，換了我可能也未必相信，我那都是運氣。」

　　這麼說不是為自己，是為謝老考慮，獬豸國以武治國，主管權政主要就是四大將，輔國、衛國、鎮國、護國，其中輔國的地位最高，對國主的影響也最大，他不想得罪謝勝，以免影響到謝老。

　　「你不必客氣。」

　　謝迅卻皺起了眉，沉聲道，「你建起那樣的仙城，就必須要有底氣，憑什麼不彰顯自己？！老夫去過上百個仙城，能比得上你一半的，一個都沒有！不止是老夫去過的，我看整個仙界都沒有能比的！」

　　見謝迅突然激動，周舒滯了下，心神一震，「謝老，我明白了。」

　　現在客氣謙虛反而是一件壞事。

　　和周舒結盟，是謝迅一手促成，他頂著很大的壓力做這件事，而國內有不少獬豸族都在非議他，即便在護國大將去過仙舒城以後，這些壓力依然存在，不然剛才謝勝就不會主動質疑，如果周舒再客氣謙讓，無疑只會讓謝迅承受的壓力更大，所以周舒絕不能謙虛，必須要展示自己，展示仙舒城，哪怕只是一個魂影，也絕不能丟了仙舒城還有謝迅的面子。

　　國與國之間的這些事情，周舒到底是不熟悉，需要謝迅提點才醒悟過來。

　　見周舒會意，謝迅才點頭，「嗯，這件事，你等會記得和輔國提一下，也不必太明顯。」

　　周舒微笑答應，「我知道怎麼做，謝老。」

　　想必謝迅身後的壓力大部分就是這位輔國帶來的，如果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今後恐怕更不好過。

　　今天的會面，不那麼簡單啊。

　　他臉上帶著笑容，卻是小聲怨了一句，「謝老，你也不提前說清楚，早知道我就留點力到這邊來了，現在我斷了條手你才說，萬一要有什麼事，真要掃了你的面子，豈不是讓你難受？」

　　「老夫相信你的能力。」

　　謝迅一臉坦然，卻也小聲回應著，「不是老夫不說，輔國前幾天才過來，想提前通知你都不行。」

　　周舒不覺疑道，「啊，難道他特意為我過來的？」

　　謝迅微微搖頭，神色有點凝重，「我不清楚具體原因，輔國這人心思深沉，看不出他的目的，不過他來也是慣例，每隔一段時間，輔國衛國都要出外巡察，他們到無遮界來的次數都不少。」

　　「哦。」

　　周舒似有所悟，「也就是說，現在無遮界有三個大將在了，真熱鬧啊。」

　　謝迅朝下方看了一眼，輕嘆口氣，「是啊，我本來讓你來商量一下挑撥仙界和巫界的事情，你我加上護國，一起先想出個好辦法，然後再向國主那邊提議，其他人想反對都難，現在輔國也來了，人多倒不好說了。」

　　周舒平靜的道，「不急，先看看再說。」

　　「只好如此了。」

　　謝迅點頭，目光在謝勝身上劃過，「沒想到他把兒子也帶出來了，這個謝勝品性其實還可以，你不要小看他，在國都裡面他的評價相當高，很多人都認為他適合擔當下一任國主。」

　　周舒笑了笑，「瞭解以後，我知道該怎麼做。」

　　兩人走在前面，一路談論，不想讓人聽的，後面的人也聽不到。

　　謝勝神色微凝，目光始終在周舒身上停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3055章 正心之吼

　　穿過通道，無遮界展露在眼前。

　　和飛鴻界差不多，幾乎所有建築都是圓柱形的，外層裹著厚厚的一層玄鎢泥。

　　玄鎢泥是獬豸國獨有的材料，無關等階，看似稀鬆軟弱，但卻能有效的抵擋仙力、五行等幾種法則之力，當然，這種材料絕不會外流到其他界，即便是周舒，也沒可能從謝老那裡得到一點。

　　建築間有不少獬豸族人在忙碌，和飛鴻界不同，那裡的人大多數都是真實之影，而這邊大多數是本體。

　　的確是獬豸國的重中之重。

　　進了大殿，幾人走了過來。

　　三個人，相貌都很相近，一個是周舒見過的護國大將，謝寧，曾經運送過資源到雲卷界，和周舒算不上有很好的交情，但也還不錯，另外兩人周舒不認識，想來一人應是輔國大將謝正，另一人不知是誰，但實力也絕不弱。

　　中間那人眼神如潭的看著周舒，面無表情的道，「這位就是周城主吧，老夫謝正。」

　　「晚輩正是周舒，見過輔國。」

　　周舒舉手行禮，不卑不亢。

　　輔國不愧是輔國，實力的確高出謝迅不止一籌，按照修行者的標準來看，謝迅大約是天極榜七百左右的混元金仙強者，而輔國謝正已經跨過了混元這個階段，能和準聖匹敵了。

　　也難怪謝迅一直感覺有壓力。

　　不過周舒沒什麼壓力，身具道爐的創道者，在心境上，足可和任何人平起平坐。

　　「周舒！」

　　謝正忽然一吼。

　　周舒心神驀然一震，像是有無數把大錘一起砸了過來。

　　失神只是一瞬，雖然道爐不在魂影身上，但道心仍在，瞬間他就穩定了心神，「不知輔國有何見教？」

　　盯著周舒，謝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好一會才道，「老夫一直聽鎮國提起你，說你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值得獬豸國付出，可老夫現在看到卻有種名不副實的感覺。」

　　周舒很平靜，甚而還帶著一絲笑容，「輔國為何這麼說？」

　　謝正面如平湖，「你一個修行者，不好好修行仙道，卻從我們獬豸族這裡偷學真實之影，學就學了，卻還少了只臂膀，是偷學得不好，還是故意污蔑我獬豸族？而且你身為獬豸國盟友，既來獬豸國，難道不應該用本體麼？周城主，如此作為，不尊重獬豸國，讓老夫也很是失望。」

　　「啊？」

　　周舒沒動靜，謝勝卻愣了下，「啊，這是真實之影？」

　　他是完全沒看出來，驚訝過後，臉上也帶了些怒容，「周城主，你什麼意思？來見我們獬豸國的幾位大將，卻只用個殘缺的影子來，而且，你的真實之影是怎麼來的？難道你……」

　　「謝勝，讓你說話了麼？」

　　謝正瞥了他一眼，謝勝連忙停住了。

　　周舒則一臉平靜，緩聲道，「原來輔國是為此事指責晚輩，讓晚輩頗感意外。」

　　謝正面色不變，「老夫不該指責你麼？」

　　周舒點點頭，「晚輩覺得不該。」

　　謝迅都感覺不對了，臉色微變，「輔國，此事是我的責任，是我讓他過來的。」

　　謝正只看著周舒，餘人理也不理，「你說為何不該指責？」

　　「先說影子吧，這是晚輩的魂影，並非真實之影，看起來和真實之影有些類似，但本質完全不同，第二，我用魂影來拜訪無遮界，是早就決定了的事情，而輔國到無遮界來見我，卻是臨時安排的，晚輩是現在才知道輔國在此，便是想改也來不及了。」

　　周舒看了謝正一眼，淡淡的笑，「原因很簡單也很明瞭，晚輩不相信輔國你會不知道不瞭解，既然輔國都清楚，為何還要用這點來指責晚輩？」

　　謝正依然面無表情，「你說為何？」

　　周舒似有所思，「晚輩聽聞，獬豸族除去破法之角和真實之眼外，還有一種特殊的天賦，名為正心之吼，那是獬豸辨曲直，定忠奸的重要原因，不過在獬豸族化形建國之後，因為那種特殊天賦並不能幫獬豸族提升實力，所以修習正心之吼的獬豸族極少，如今幾乎絕跡，想不到輔國卻修煉了。」

　　謝正的臉色終於變了，凝視著周舒，緩緩點頭，「你的確不錯。」

　　周舒說得很對，適才見面那一聲吼，就是他在試探周舒，施以正心之術。

　　他是明知道周舒是魂影，才特意過來試探的。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影子的神魂有限，心神絕不會比本體穩固，這正是測試周舒的絕好時機，只用一吼就能完全打亂心神，讓周舒徹底混亂，此後不管他說什麼，周舒都會不自覺的暴露出內心的真實想法，那時就可以看看，到底適不適合做獬豸國的盟友。

　　若是適合，自然可以見面談下去，如果不適合，那也沒有以後了。

　　但沒想到即便周舒只是一個影子，心神也是堅固無比，根本無法打亂，吼是吼了，卻是白費心思，而後面那些話，基本上都是為了湊數才說出來的，算是種無力的試探吧。

　　雖然還是不知道周舒的真實想法，但他對周舒卻高看了許多。

　　能抵擋住正心之吼的，他是第一次見到，而瞭解獬豸族到這個程度的修行者，也是絕無僅有。

　　這樣的人，應該值得獬豸國下注了。

　　周舒笑了笑，「晚輩一直當獬豸國是盟友，希望輔國也這樣看待晚輩，還有仙舒城。」

　　「如果不是這樣看待你，老夫就不會過來。」

　　謝正神色坦然，「仙舒城現在是獬豸國和魔界的門戶，也是將來獬豸國進入仙界的窗口，能在魔界仙界爭取你之前得到你的結盟，對獬豸國來說很必要也很重要，若非鎮國他一直堅持自己來處理，老夫早就該過來了。」

　　周舒肅然行禮，「多謝輔國認可。」

　　看著周舒行禮，謝正終是露出一絲笑容。

　　謝迅突然明白了什麼，心裡一下輕鬆，也有些慚愧。

　　謝正帶給自己的壓力，都是自己考慮太多了，總覺得輔國是在反對自己，一直阻止其他人參與，把所有事情都背在身上，自找了許多麻煩。

　　而謝勝，他甚至都不知道正心之吼是什麼，如果不是周舒說出來，他還以為謝正那一聲吼就和平常練功時聽到的一樣……想到這裡，他莫名有些驚懼，原來自己的父親，一直都在測試自己，正自己的心？

　　還好自己沒做什麼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