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仙界贏家 作者：竹衣無塵（已完成）

第4296章 分裂了

　　說著幾人一起上了仙路。

　　放緩了速度，周舒要是帶著他們快起來，那些死者不可能找得到。

　　已經到了顯極天附近，去定風界就不用太著急了，都在可控範圍之內。

　　「多謝兩位肯過來援手。」

　　「城主說什麼呢？仙舒城的事情，就是我們崑崙的事情。」

　　「我們本來也打算過來這邊的，如果不是宗主正在整肅蒙翳天，他自己都會過來。」

　　周舒微感意外，「你們已經拿下蒙翳天了？恭喜啊。」

　　「周城主客氣了。」

　　沙河與還了一禮，緩聲道，「前不久的事情，蒙翳天本來就是我們崑崙的，現在也是物歸原主，其實沒費什麼工夫，我們一過去，那些宗門就紛紛依附，不過門主說他們過去都聽仙界聽懸鈴宗的，需要好好清理一遍，而且周圍的小界也還有些問題，暫時就沒離開。」

　　周舒似有所思，「這麼順利，懸鈴宗沒動什麼手腳吧？」

　　沙河與緩緩道，「當時看起來沒有，但從這些死者攻擊我們來看，他們肯定也不會放棄的。」

　　「那門主不會有事吧？」

　　凌棄疾驀地心裡一緊，「我們要不要通知門主小心？」

　　「門主不用人擔心。」

　　沙河與顯得很平靜，「那些死者對我們都沒有多大威脅，門主根本不會在意，數量再多也沒有意義，至於其他的手段，懸鈴宗可能覺得很可怕，但在門主面前都不會奏效，你瞭解門主是怎樣的人。」

　　凌棄疾似有所悟，嗟嘆道，「門主心志之堅定，殺伐之果斷，誰也比不了。」

　　周舒頗有同感，在安定城裡待了兩萬年，有什麼手段沒試過呢？的確是什麼都不怕了。

　　沙河與想到了什麼，「但我有點在意蒙翳天，不如發劍書給林長老吧，讓他多注意一下這方面。」

　　周舒笑了笑，「提醒一下也好，那些死者對強者的威脅不算大，對界的破壞力卻很大，只是現在還不用擔心他們去攻擊界，要真做到這一步，他們立刻就會成為仙界的焦點，他們的目的很容易就暴露出來，背後的人也藏不住，如果真是懸鈴宗的話，他們不會那麼傻的。」

　　「也是。」

　　沙河與點點頭，還是發了道劍書回去。

　　周舒看著他，「林長老就是林清絕吧，他現在怎麼樣了？」

　　「是的，就是周城主的好友。」

　　沙河與頗是讚賞的道，「林長老很得人心，現在已經是崑崙的第一主事長老，宗門很多事務都是他在主持，秩序井然，事情無論大小，都沒有出現過錯漏，要不是林長老，崑崙絕不會復甦得這麼快。」

　　凌棄疾眼裡有光，「林長老是我第三佩服的人，年紀比我還小一點，處事卻比我老道百倍，太厲害了。」

　　周舒笑起來，好友順利，自己也高興，「他的確非常有才華，就可惜不在仙舒城。」

　　「周城主可千萬別動心思啊。」沙河與心裡一急，搖頭如撥浪鼓，「仙舒城的人才已經夠多了，別再盯著我們崑崙了。」說完還是不放心，認真看著周舒，「城主，我是認真的，要是你拉人，誰都會去，但我們崑崙真的少不了林長老，其他宗門人才也不少啊。」

　　周舒笑著搖頭，「我就隨便說說，別當真，另外我敢肯定，不管我什麼時候拉攏林兄，他都不會同意。」

　　要是真能把林清絕拉過來，他也不吝於費這個力氣，但他知道，根本做不到，林清絕對崑崙的忠心，比他自己的道心還要堅定，堅定百倍。

　　「卻是我多心了，抱歉。」

　　沙河與告了個罪，但心裡還是忐忑，真有人抗拒創道者加在世聖人的邀請麼？連仙界都因周舒而分裂，以前的修行者只認仙界，現在仙舒城也成了他們追求的目標，誰都想去，連崑崙都不例外。

　　周舒扯開了話題，「女媧石現在如何？」

　　「真要多謝城主，女媧石已經完全恢復了，而且……」沙河與遲疑了半息，「我們借此和媧族建立了聯繫。」

　　「媧族？」

　　周舒有些意外，「她們還在諸天？」

　　「一直都在，她們是諸天不可缺少的種族，只是隱藏得很深，門主知道一些她們的消息，也知道通過女媧石找到她們的方法。」沙河與正聲道，「不是崑崙故意隱瞞，這件事最近才做成，我們擔心出問題，所以沒說過。」

　　「沒事。」

　　周舒也不在意，每個宗門都有自己的秘密，這種大秘密當然不可能告訴別人。

　　思慮了半息，他緩聲道，「有機會我去崑崙見一見媧族。」

　　媧族是女媧後人，而女媧和建木都是創世之初的生靈，那麼媧族和創世法則肯定也有關聯，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們一直躲躲藏藏，世人很難找到她們的蹤跡。

　　現在有了交流的機會，他不想錯過。

　　其實他之前就有過機會，玄黃界就有一個僅存的媧族，叫做小靈，可那時他境界不足，見過也是錯過。

　　沙河與連忙道，「那肯定沒問題。」

　　周舒點點頭，「我還有件事想問清楚，關於仙庭大會，沙道友知道多少？」

　　沙河與連忙道，「門主是去了，但他沒說太多，只說這次仙庭大會非常成功，他想做的事情也做到了。」

　　周舒頓了頓，「那他說了出面指責懸鈴宗的是誰麼？分別是哪些宗門的仙庭長老？」

　　「好像沒有具體說……」

　　沙河與思慮了一會，「對了，門主感慨過一點，說過去的老友沒讓他失望，而白帝城讓他很意外。」

　　「是這樣啊……」

　　周舒笑了起來，「我差不多明白了。」

　　看了一眼，沙河與顯然沒有騙他，而這兩句就夠了，太史謂說的過去的老友只可能是太武上人，太史謂能進入仙庭大會很大程度也是因為太武上人出面，就是說蜀山這次也在反對懸鈴宗，而對白帝城意外，說明一向是懸鈴宗影子的白帝城也出來指責懸鈴宗了，不然就不算意外。

　　而雲頂城，本就不太管事，而因為鄭天的失蹤，他們更沒精力去參與這些事情。

　　崑崙，玲瓏天，白帝城，蜀山，確定就是這四個了。

　　基本上就是除去懸鈴宗以外最有實力的仙界宗門，現在可以確定，仙界開始分裂了。

第4297章 留一下

　　行不多時，周舒停下來。

　　另兩人也跟著頓住，劍意隨之上揚，沙河與沉聲道，「城主可是發現了什麼？」

　　「嗯。」

　　周舒凝目前方，輕輕點頭。

　　前方有一座仙城，六條仙路匯聚於此，周舒所在的仙路上，一道黑線正飛快逼近。

　　這道黑線別人自然是看不見的，其實周舒也看不見，他只是察覺到了這段仙路的狀態發生了變化，和穩定時的情況不一樣，開始持續出現異常的波動，然後就特意用黑線在識海裡做了標記。

　　周舒感知到的所有地方都會清楚的記錄在識海裡，任何一點差異都會描繪出來。

　　這條黑線和之前那些死者逃走時高度一致，那時是離開，這次是過來。

　　那麼狠顯然，這些黑線帶來的就是黑霧和死者的侵襲。

　　不過這還不是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在另一條仙路上，也有黑線在快速延伸，通向遠處。

　　那個仙城是臨時中轉站，還是發源地？

　　「果然來了！」

　　眼看著一團黑霧從仙路邊緣聚集成團，凌棄疾忍不住一聲輕呼。

　　他們已經是第四次看到這情景了。

　　兩人下意識的往外面飛去，在仙路上動手肯定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不是怕影響自己的力量，主要是擔心破壞了仙路，作為整個仙界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樞紐，每個仙界修行者都會很自覺的保護。

　　黑霧迅速瀰漫開來，將數十萬里內完全籠罩。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個個人影，已經是死者的修行者，快速組成陣型，各自發揮優勢，展開攻勢。

　　顯然是訓練有素，從出現到發動攻擊，整個過程不到五息。

　　沙河與注意到了這點，「他們的動作越來越快了。」

　　「是啊，感覺是拿我們在練習一樣，比前幾次熟練多了。」

　　凌棄疾意識到了什麼，有些高興，「不過這次來的人好像沒上次多，被我們打完了？這些傢伙也是可以消滅？」

　　沙河與沒有急於攻擊，謹慎道，「城主，我們要怎麼做？」

　　周舒頓了頓，大袖一揮，兩股長虹直貫而出，如同兩條長鞭，來回揮舞，每一下都打在一個人影身上，人影根本無法抗拒，被裹住，然後很快就碎成齏粉。

　　沒幾息，過來的人影全都被擊潰，黑霧也很快消失。

　　周舒看著附近的仙路，神色依舊凝重。

　　沙河與和凌棄疾則面面相覷，收起驚訝和劍意，也不敢打擾。

　　良久，周舒沉聲道，「這些死者的身體是利用仙路裡的仙力形成的，而陰兵大都是利用周圍的法則之力聚成身體，陰兵最主要的陰魂來自魂碑，魂碑上名字不毀，陰魂便不滅，而這些神魂，我估計也有類似的手段，要摧毀他們就要找到根源……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和陰兵的確非常相似，製造他們的人肯定瞭解陰兵。」

　　「真是陰兵？」

　　沙河與臉色一白，「鬼谷子和懸鈴宗合作了？」

　　周舒搖頭，「是鬼谷一門的陰兵傳承流出去後，然後被懸鈴宗改造，他們不算真正的陰兵。」

　　他可以肯定這些死者不是陰兵，也不是出自孫涓手筆，倒不是無條件的信任孫涓，而是這些死者除去很類似陰兵，還有一種詭異邪惡的力量存在，那是孫涓決計不可能有的奢比屍之力。

　　雖然極其微弱，被仙界仙路遮蔽也很難被發現，但還是沒逃過周舒的觀察。

　　奢比屍之力同樣是這些死者神魂不滅的重要原因，它們取代了陰兵的陰魂，陰兵傳承雖然不止一個人知道，但真正的魂碑卻只有孫涓才有。

　　基本可以確定，這些死者是融合了奢比屍之力和陰兵技術的特殊產物，利用仙路來隱藏自身，並四處行動，那麼控制引導他們，就只有仙庭或懸鈴宗，不可能是別人，因為這三個條件只有仙庭或懸鈴宗才可能符合，結合現在仙庭分裂，最大的可能就是懸鈴宗了。

　　奢比屍之力的來源並不難猜。

　　安定城裡就有奢比屍信徒，懸鈴宗一直都在研究奢比屍之力，甚至和奢比屍巫神保持著聯繫。

　　而陰兵的技術，孫涓之前長期留在懸鈴宗，陰兵傳承被懸鈴宗得到並不奇怪，再說鬼谷一門得到陰兵傳承的不是只有孫涓，龐臏也是其一，龐臏這麼多年不知下落，被懸鈴宗收攏的可能性很大。

　　這些都是猜測，也許很接近事實，但也可以說根本不是事實，因為沒有辦法拿到確實的證據。

　　周舒嘗試了，但沒能做到。

　　借助仙路行動的他們，除去神魂，就是遊蕩在仙界仙路的仙力還有其他法則之力，力量被毀去，那些神魂立刻就回復為黑線，而力量被束縛的時候，就會瞬間自爆，神魂一樣變回黑線，那種黑線便是周舒都察覺不出來，只能靠計算推演，——不是說周舒感知不夠好，而是被仙界刻意保護的緣故，仙界不是虛空，有聖人屏蔽，周舒的感知受到的限制相當大，連感知都沒法感知，想要抓到就更加不可能。

　　除非他們能離開仙界，那周舒就有把握來抓住幾個仔細研究。

　　可這多半不可能，他們被製造出來的目的應該是對抗仙界宗門，沒有理由離開仙界。

　　沙河與不覺嘆道，「這下可糟了。」

　　凌棄疾憤憤道，「第一宗門懸鈴宗，居然用陰兵來對付其他宗門，真是臉都不要了！這可是他們明令禁止別人用的，自己卻當先違反禁令，無恥之極！」

　　「他們不會承認的。」

　　周舒微微搖頭，沒人能找到證據，懸鈴宗就可以當作沒這回事，再說用陰兵算什麼，連諸天生靈最痛恨的奢比屍之力都用了，還有什麼是他們用不出來的。

　　沙河與頗是無奈，「那現在怎麼辦？」

　　凌棄疾也有些鬱悶，感覺束手無策，「他們還會再來的吧，這樣週而復始就是大問題，雖然不太強，但蚊子多了也讓人頭疼。」

　　周舒頓了頓，「麻煩你們去那個仙城外面守著，我去另外一邊看看。」

　　「說什麼麻煩，城主吩咐便是了。」

　　沙河與連忙點頭，「城主要我們守什麼？」

　　「暫時守著，不用做什麼，如果有準聖出來就留一下。」

　　周舒丟下一句，很快朝另一條仙路去了，那邊的黑線速度很快，希望能趕得上。

第4298章 見面了

　　仙路上。

　　「又來了。」

　　寧玄清注視著慢慢聚集起來的黑霧，凝聲道，「對不起，拖累你們了。」

　　「說的什麼話，我們可是姐妹。」

　　「就是，寧師姐，你千萬別把自己當外人，不然我要生氣的。」

　　「你的聖盾符不知道救了我們幾回命呢，我們早就把你當成慈航宗的了。」

　　「這些鬼影不算什麼，上次我們勝了，這次肯定也還會贏。」

　　她邊上的幾位女子嘰嘰喳喳的回應著，都是讓她寬心的話，當然也不止是說，幾個人分開展開領域，幾朵顏色各異的蓮花很快綻放，把自己這邊的人護住。

　　寧玄清手裡捏著一串符箓，輕聲道，「那就戰吧，姐妹們。」

　　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打散以後沒幾天就又來了。

　　她很有些擔憂。

　　這不是她們第一次遇到鬼影，上次碰到時就好生狼狽，每個人都用了聖盾符，最後幾乎把聖盾符的力量耗盡才勉強取勝，而現在她們的聖盾符還沒有補充好，情況比上次還要凶險。

　　慈航宗女修本就不擅長戰鬥，而這裡也沒人會淨魔之域。

　　只有靠自己了。

　　一個女修小聲提醒道，「這些鬼影是麻煩，但還要注意後面那個人。」

　　她們後面跟著一個老者，她們早就發現了，也沒什麼辦法，這裡是仙路，人人都走得。

　　「嗯，我一直看著呢。」

　　「他跟在我們後面好久了，走過每次岔路都還在後面，不知道要做什麼。」

　　「應該沒有惡意的。」

　　寧玄清頓了頓，「我們的聖音符都沒有示警，不過也還是小心點。」

　　她朝後面看了一眼，那老者仍墜在後面，凝視著黑霧，似乎很好奇。

　　「這次好多啊！」

　　慈航宗女修驚呼起來，上次她們遇到的只有十三四個，這次一眼看去就有四五十個，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一現身出來就帶來了莫大的壓力，女修心神無法穩定，領域都搖晃起來。

　　「真的很多……怎麼辦？」

　　「不知道，先把聖盾符打開吧，護住自己再說。」

　　「嗯，我把領域也縮小一點。」

　　女修們臨敵經驗太少，亂了手腳。

　　寧玄清好一點，瞄準了幾個方向，接連把無極符擲了出去。

　　要是讓這些鬼影結成陣勢，那就更加麻煩，必須先破壞掉他們的陣型。

　　連成串的無極符四處炸開來，在虛空裡捲起一個個黑色漩渦，把附近的鬼影都吸了進去，瞬間就有近十個鬼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符箓鏈真是好東西，加上無極符更是，還不像道器一樣限制，混元金仙最強的殺招，沒有之一。

　　但來不及歡呼，已有幾個鬼影逼近過來，他們三前兩後配合默契，接連突破了不穩定的青蓮聖域和紫蓮元域，為首的影子一抬手就是洪流般的仙力，浩浩蕩蕩的壓下來。

　　寧玄清沒有遲疑，當先擋在了前面。

　　距離太近，她施放的無極符難保不會傷到自己人，只能硬擋了。

　　砰。

　　展開的聖盾並沒有遭受到預料中的強大衝擊，甚而一點感覺都沒有。

　　寧玄清滯了滯，卻看到面前豎起了一道灰色氣牆，迷濛凝實有若天符門製造的混元無極，那些鬼影都被氣牆擋在外面，任他們招式百出，但絲毫不得入，再看去，不止是自己面前，慈航宗女修全都被氣牆護住了。

　　心下一定。

　　「是他啊！」

　　「原來前輩是幫我們的。」

　　「太感謝了，前輩！」

　　原本在後面的老者突然就到了她們身前，正立在氣牆上空，氣凝如山，目若深淵的注視著鬼影，緩聲道，「不用擔心，你們就在那裡，不要走動。」

　　寧玄清意識到了什麼，小聲道，「是仙舒城的前輩麼？」

　　「是，也不是。」

　　老者微微一笑，大步走進黑霧，立刻就被重重鬼影包圍，看去險象環生，隨時都要陷入絕境。

　　「前輩，我們也能出力！」

　　「讓我們出來吧，剛才是我們心神不穩，現在我們肯定能幫上忙。」

　　「不管怎樣，我們不能看著別人為我們拚命，為我們受傷！」

　　「前輩，求你了！」

　　女修們焦急起來，不住呼喊，甚而想要掙脫氣牆。

　　身為慈航宗，置身事外是一種恥辱。

　　當然不可能成功，對混元金仙來說，氣牆如天塹一般不可跨越。

　　「仙子們不用擔心，老夫只是想看看他們的來歷，才這般拖延，這些影子根本傷不到我。」

　　老者的聲音渾厚而平穩，顯得氣定神閒。

　　女修們似乎放了心，但仍是緊盯著，唯恐出了什麼差錯，也仍在想法出去，撞得氣牆砰砰砰的響。

　　老者在鬼影中遊走了近百息，終是搖了搖頭，暗嘆一聲，和上次一樣，什麼都看不出來，太奇怪了，既不打算再看下去，下手也就狠辣了許多，一個個鬼影在面前破碎，消散，不過數十息，所有鬼影全都沒了。

　　女修們驚詫的看著這種變化，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老者，怕是比她們的宗主還要厲害很多。

　　寧玄清行了一禮，「多謝前輩搭救。」

　　「無妨，這是老夫份內之事。」

　　老者擺了擺手，收起氣牆，轉身就走，後面女修們連忙追上去，邊趕邊喊，卻怎麼也追不上，不過老者很快就停下來，注視著遠處，撫鬚而笑，「哈哈哈，你也來仙界了。」

　　「勞道友費心了。」

　　一道光急掠過來，停在老者身前。

　　正是周舒。

　　周舒對老者行禮，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那群女修身上，立刻看見了想看到的人。

　　「是你，周舒！」

　　突然見到想見的人，寧玄清忍不住喊出了聲，很快覺得不對想要躲起來，卻又不由自主的招起手。

　　心裡如打鼓一般激盪，根本停不下來，許多不同的情緒糅合在一起，難以說清，幾千年沒有見過，卻在這時候再遇，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周舒遠遠的揮手回應，會心一笑，「又見面了，寧長老！」

　　寧玄清心神一震，複雜的情緒突就清空了，就只剩下一個單純的念頭，她回以笑容，淡淡的道，「周舒，等一會請你喝茶，你要給我講符道，當作交換。」

　　「自然。」

　　周舒微笑點頭，和在流霞山一樣平常。

　　只是看著老者的表情很快變得嚴肅起來，「區道友，從這些影子身上，你可發現了什麼？」

第4299章 沒聽說過

　　老者便是區妙英。

　　很早以前的仙庭長老，來自雲頂城，權高位重，後來因為得罪懸鈴宗被仙庭囚禁在安定城，數萬年不見天日，被周舒救出後，和仙舒城一直都保持著聯繫，區妙英回到仙界後，擔心給雲頂城帶去麻煩，沒有直接回雲頂城，四處飄搖或說逍遙，之後被當鋪引為客卿供奉，偶爾為仙舒城做事。

　　這次也是奉了周舒的命，保護寧玄清等人。

　　區妙英神色微凝，「老夫看不出來什麼，但他們和仙庭肯定脫不了關係。」

　　周舒輕輕點頭，有點驚喜，「區道友為何這麼確定？」

　　「老夫也曾是仙庭長老啊。」區妙英想到了過去，不覺微微搖頭，但很快就穩定下來，「老夫雖看不出這些東西的本質，但他們見首不見尾的隱藏的手段確然來自仙庭，過去仙庭稱之為太乙仙隱，是一位得道成聖的太乙金仙傳下來的手段，在仙界之中，利用聖人之力隱藏本體痕跡，除卻聖人無人能看透。」

　　周舒頓了下，果然是仙庭所為，「道友也會？」

　　區妙英搖頭，「老夫只是知曉而已，太乙仙隱當時只有影長老和百里千山才會，現在如何不知道，但據說使用時還要溝通仙界聖人，不是特定的聖人種子或是門徒，學到了也用不了。」

　　「我隨便問問，此事等會再說。」

　　周舒心下了然，可以肯定這些死者就是仙庭也就是懸鈴宗弄出來的，結合了奢比屍和陰兵技術，加上仙界的太乙仙隱，神出鬼沒，目前對付強者作用不大，但用來對付不聽話的宗門，整合仙界，就是一把利器。

　　懸鈴宗向來都是這樣，在仙界內鬥上花的精力，遠比在魔界巫界上多。

　　利器剛出鞘，就落在了天符門。

　　仙庭大約也是看到，諸多不聽話的宗門還有修行者都在往這邊聚集，所以想要磨磨刀吧，利器雖然厲害，但到底還在初始階段，很多精妙之處都沒有體現出來，等磨好了刀，才能真正發揮威力。

　　但遇到了周舒，這把刀還能不能磨下去也是個大問題。

　　周舒走到寧玄清面前，溫聲道，「好久不見。」

　　寧玄清搖頭，帶著些倔強，「沒好久，感覺也就和昨天差不多。」

　　「好吧，這些是慈航宗的最後一批人了？」

　　周舒看了眼周圍的慈航宗女修，這些女修有些惶然，都沒有過來行禮，但不奇怪，周舒如今聲望正隆，就是在世聖人，很少有人敢於直面他，再說仙界的慈航宗和仙舒城的慈航宗曾經不太對付，相見也有些尷尬。

　　「嗯。」

　　寧玄清應了聲，不覺笑起來，「周舒，你這是明知故問。」

　　周舒跟著笑了，他當然知道具體情況，為了支援天符門，慈航宗這次是傾巢而出，所有弟子長老都來了，分成了幾批，第一批人裡面有宗主，因為擔憂仙界過來圍捕，所以實力最強，而最後一批不到十個人，也沒有強者在裡面，慈航宗認為仙界不會在意這幾個弟子，應該很安全，哪裡知道這一批反而遭遇了兩次阻擊。

　　周舒溫聲道，「放心吧，你們都過來是對的，慈航大仙上次露了面，這次肯定也不會讓自己的弟子出事，留在慈航宗那邊，反而可能被仙界圍剿。」

　　「就是因為慈航大仙現過身，她們相信大仙還會護佑自己，才做出這樣的選擇，不然可不敢動。」

　　說著寧玄清皺了皺眉，「周舒，不要說你們，我不是慈航宗的，我是天符門的弟子。」

　　周舒淡淡的道，「沒區別，天符門還有仙界的慈航宗，這次之後都會搬遷到仙舒城。」

　　「你還是這麼自信。」

　　寧玄清瞪了一眼，卻又低下頭，「那現在要做什麼，周大城主？」

　　周舒不覺而笑，有種回到了玲玉城的感覺，「我這大城主也沒管過你啊，玄清，你還是帶著她們，跟區老一起去定風界，我要耽擱一會，在這看看情況。」

　　「好吧，那我們定風界再見。」寧玄清點點頭，「你小心點。」

　　周舒笑著道，「沒事的，我還要等你的茶。」

　　目送著一行人離去，周舒看著仙路，顯出幾分凝重。

　　被擊敗的死者重新變成黑線，復又往回走了，方向正是那座仙城，之前那些也是往仙城去，大約可以說明，這座仙城就是這些死者的聚集地，至少也是一個中轉站。

　　仙界把這把利器投放到這裡，目標就是定風界。

　　該結束了。

　　順著黑線一路前進，很快來到仙城上方。

　　沙河與和凌棄疾仍在守候，看到周舒立刻過來。

　　周舒緩聲道，「兩位發現了什麼？」

　　「沒有準聖出來，不過這個仙城做得有些蠢。」

　　凌棄疾迫不及待的道，「這裡連接好幾條仙路，周圍還有顯極天，佔據地利之勢，在仙界絕對是個非常好的建城地點，可這仙城卻建得太小了，人還少，一點都不繁華，完全沒有利用好環境，要是我在這裡，肯定會重建。」

　　「這個……」

　　周舒過濾了他的話，看向沙河與。

　　沙河與臉色有點不好看，可能是覺得丟了崑崙的面子，「凌師侄，之前你唸唸有詞，我還以為你看出了什麼特別之處，原來就只是這個……除了劍意，你的確是什麼都不懂。」

　　凌棄疾愣了下，不覺道，「我說的有錯麼？這可是仔細考慮過了的。」

　　「你沒錯，你只是不瞭解仙界一些最基礎的道理。」

　　沙河與肅然道，「這其實是一座軍城，不需要人多，更不需要繁華，堅固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翻一翻典籍，你就會明白，曾經的三十三天附近有很多仙城都是這樣的軍城，因為三十三天是異族尤其是魔族最經常進攻的目標，對他們的保護顯得格外重要，所以仙界要用軍城來保護他們，不過現在是和平時期，軍城也就變成了普通的仙城，但基本結構不能改變，一旦遇到戰爭，它們隨時都要變回軍城，發揮過往的作用。」

　　「啊，軍城……還有這樣的事情？」

　　凌棄疾看著下面的仙城，一時有些發怔，「……怎麼我都沒有聽說過。」

　　沙河與沒再理他，看向周舒道，「周城主，這座軍城的確有些問題。」

第4300章 沒有想過

　　周舒似有所思，「因為它已經是真正的軍城了？」

　　「嗯。」

　　沙河與點點頭，「現在仙界並沒有和異族交戰，卻悄然把這個軍城恢復到交戰狀態，看來這裡就是他們針對天符門的據點了，城主應該是早發現了吧，所以才讓我們守著……那我們，該怎麼做？」

　　他很猶豫。

　　要打麼？

　　要是一般仙城還無所謂，可軍城太敏感了，代表著仙界根本。

　　雖然現在仙界實際上已經開始分裂，但還沒有哪一方正式宣戰，都是在暗地裡做些動作，對各自的附屬宗門做文章，明面上大家還都是仙界裡的宗門，仙界也還是一團和氣，外人看來也沒大問題。

　　如果現在崑崙對仙界裡的軍城下手，就等於立刻和懸鈴宗和仙界宣戰，那麼下手的崑崙反而要承擔起讓仙界分裂的罪責，到時候懸鈴宗豎起大旗反客為主變被動為主動，他們倒是麻煩了。

　　「他們會利用軍城，我自然要陪著。」

　　周舒冷笑道，「沙道友，凌道友，你們先去定風界吧，這邊我來解決。」

　　兩條黑線都回歸了這裡，並沒有再往其他地方去，確定就是目標，周舒當然不會放過。

　　他明白沙河與的顧慮，而他沒有顧慮。

　　他代表的仙舒城，和仙界本就是戰爭狀態，只是暫時罷戰而已，明面上他做什麼都無須顧忌。

　　他現在也不想把崑崙等盟友牽扯進來，還不是時候，崑崙這些仙界宗門和懸鈴宗保持暗鬥，讓仙界持續分裂下去，才是仙舒城需要的，要是這些仙界宗門現在就和懸鈴宗翻臉打起來，情況反而不可預料，畢竟懸鈴宗底子太厚了，急匆匆打起來，幫助懸鈴宗的宗門和修行者肯定更多，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要徹底擊敗懸鈴宗，重建仙界秩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周舒等得起。

　　被針對的不夠強的仙界宗門，帶去仙舒城保存力量，而本身就足夠強的仙界宗門，就留在仙界和懸鈴宗內耗。

　　「沒問題吧？」

　　沙河與鬆了口氣，要崑崙現在去打仙界的軍城，他確實不敢下手，便是太史謂也不會。

　　凌棄疾卻有點失望，「不需要我們嗎？城主，我肯定能幫上忙的。」

　　「你別說話了，跟我走。」

　　沙河與皺眉，扯了下凌棄疾，很快離開，還特意偏離了仙路，似乎擔心那些死者再來。

　　周舒等待了一會，臉色慢慢陰沉。

　　沒必要再考慮，乾脆一點，心裡的郁氣也需要釋放。

　　也不見周舒有什麼動作，就看到一團團烏雲從虛空裡誕生，壯大，迅速聚集過來，很快就形成了一道球形的牆壁，籠罩在天幕之外，將不大的仙城圍得水洩不通。

　　啪。

　　一聲沉響，一道光芒穿破烏雲，落在周舒面前。

　　是一位老者，面色頗是不善，「周舒，你想要做什麼？」

　　周舒看著他，一臉漠然，「自然是毀了這裡。」

　　老者做憤怒狀，戟指斥道，「這裡可是仙界，你竟然對仙界下手？」

　　「我放你出來，不是讓你來說這些的。」周舒搖了搖頭，緩緩道，「對於摧毀這裡，我沒有一點負擔，你們要是想保住仙城，就讓能保護這裡的人過來。」

　　老者心神一緊，周舒不止是威嚇，竟是真的想毀掉這座仙城。

　　遲疑了半息，老者定神道，「周舒，你想要什麼？」

　　周舒微嘆口氣，抬手一捏，被烏雲籠罩著的仙城猛地震顫起來，不過數息，烏雲就縮小了五分之一，而原本仙城的天幕完全被烏雲擠占，一點都不存在了，沒有了天幕保護，仙城裡的建築開始不斷倒塌，地面出現一個個裂縫，裡面的修行者四處逃竄，卻怎麼也找不到出路。

　　「等一下！」

　　老者自是感知到了裡面的情況，急道，「周舒，你想要什麼就說。」

　　周舒頓住，只笑了笑。

　　他不是想毀掉仙城，只是在等人來。

　　如果他能找到那些死者的聚集地，也就是黑線的發源地，他直接就去拿了，可是死者神魂蜇伏起來沒有任何動靜的時候，周舒就沒辦法感知到黑線，（本來黑線就是描繪他們動作的產物，不動自然就沒有），感知不到就無法把它們從仙城裡剝離出來，就只有逼著操控他們的人出來。

　　而這老者顯然不是。

　　雖然輪迴法則無法看清楚老者的一切過往，但流露出來的畫面也足以說明，——老者剛剛被派過來，目的是讓恢復戰爭狀況的軍城保持運轉，加強警戒，禁制修行者通過等等，他並不清楚這裡有一把懸鈴宗正在磨的刀。

　　當然，如果沒人來承擔，他也不介意毀掉仙城。

　　笑聲未止，仙城又晃動起來。

　　那些烏雲就像是一把把黑錘，不斷起落，毫無花巧的往裡面鑿，不把這仙城錘成一塊餅怕是不會罷休。

　　老者心急如焚，作為臨時委派過來的軍城城主，肩負著巨大責任，若軍城毀掉，他萬死難贖，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他嘗試過很多次，都無法阻止周舒，連干擾都做不到。

　　看著曾經幾次在魔族大軍衝擊下都固若金湯的仙城一點點被摧毀，他好像明白了。

　　這個周舒，恐怕真的不比聖人差多少。

　　而能擋住聖人的，也只有聖人。

　　「周舒，你太過分了。」

　　突然間，一個威嚴的聲音，雷霆般的落下，伴隨著來的，還真有無數道雷霆。

　　砰！砰砰！

　　萬道雷光直落下來，正砸在烏雲籠罩的軍城上。

　　光芒並不強烈，卻有著異乎尋常的力量，烏雲在雷光下慢慢消散，裡面的軍城也獲得了喘息之機。

　　老者心裡一喜，終於來了麼。

　　「沒那麼容易的。」

　　周舒神色淡然，大袖揮出，大道之力化成數以百計的長刀，往四面八方散開。

　　長刀沒有對準軍城，反而落在周遭的仙路上，每一道刀光落下，仙路便要黯淡一截，只幾息間，臨近軍城的仙路就全被截斷，刀光橫亙在仙路當中，任憑仙路上的仙力來回衝刷，始終巋然不動。

　　老者怔住了。

　　從未想過有人能把仙路截斷，而且是六條。

　　和仙路斷離的軍城，暫時脫離了仙界的羈絆，那些雷光也因此而停頓。

　　周舒看得很清楚，不管出手的聖人還是影長老，都沒有用到自己的力量，還是借助了仙界本身的力量，當軍城不屬於仙界，那些力量就沒用了。

第4301章 沒到時候

　　雷聲止歇，雷光沒有再下落，而是在虛空裡聚集起來。

　　閃耀的雷光中，慢慢現出一張堂皇而威嚴的大臉，隨之而來的威壓迅速籠罩了大半個虛空。

　　身為軍城城主的老者心神一凜，竟是不自覺的低下頭來，再不敢直視。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周舒？！」

　　大臉怒視著周舒，聲勢厲然，「你打算和整個仙界做對嗎？！再不收手，你將永無寧日！」

　　周舒與之對視，淡然道，「閣下是哪位聖人？」

　　既然以面目示人，多半就不是影長老了，據說影長老在仙界只會是影子。

　　大臉冷聲道，「我是誰，對你來說沒有意義。」

　　周舒笑著道，「我覺得有，畢竟威脅修行者的聖人還是很少見，記下來，將來好有機會報償。」

　　「哈哈哈！」

　　大臉忍不住大笑，「你要報復聖人？」

　　「不行麼？」

　　周舒很認真的點頭，「也許都不是將來，機會隨時都可能出現。」

　　大臉微微一震，沉聲道，「狂妄至極，周舒，你以為你見過幾個聖人，得到過聖人護佑，就可以無視聖人的威嚴和意志？！我今天就來教教你，聖人是不可侵犯的！」

　　似是動了真怒，突然雷聲大作，雷光湧動不止，如萬龍狂舞，隨時都要降臨。

　　整個虛空都黯淡下來，星光熠熠的仙界突然變成了無邊暗夜，什麼都看不見了，只有雷光閃耀。

　　老者已經消失，也不知道是自己躲開還是被聖人驅走。

　　但雷光下還有周舒。

　　周舒身上光芒疾閃，多年未曾出現的道塔漸漸浮現。

　　道塔彷彿金汁鑄成，閃著金屬光澤，其上無數道紋來迴旋轉，如長河一般生生不息，活力無窮，正如這新生的大道在諸天裡的狀態。

　　話說出去了，就要承受後果，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只是聖人之力，有什麼可怕的呢？

　　如果聖人不吝犧牲自己的力量，那他也不會，反正聖人汲取力量的難度肯定比自己要大很多。

　　上方的大臉卻是滯了滯，一般情況下，聖人之威一出，根本不會有修行者還敢堅持，不是退縮就是求饒，可這周舒，顯然是已經做好了承受聖人之怒的準備，別說退縮，一點驚惶都沒有。

　　果然是非同一般，斷流仙界的事情做得出，聖人之怒也敢硬接。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停手，一張嘴，喝！

　　聖人之怒，雷霆萬鈞，而浩蕩的雷光最終聚集成了一條銀線，堪堪只有數尺粗細，對準了周舒，緩緩落下去。

　　看似緩慢，實則很快，空間都被壓縮，聖人遠在千界之外，但白線剛剛形成的時候就已經落到了周舒的道塔上。

　　水流落在金塔上，伴著滋滋的響聲，立刻就把道塔染成了銀色。

　　那一瞬間，時間似是凝固了，仔細看去，道塔還保持著之前的模樣，只是金光都被鎖在銀色裡面，無法流露出一絲一毫，原本流轉的道紋完全被冰封，動也不動，看不出半點活力。

　　只是一瞬間而已。

　　這是境界的壓制，也是力量的差距。

　　仙界聖人的積累，體現在各方面，有如鴻溝般不可跨越。

　　周舒似乎也被凍結了，他甚至感覺得到，自己的大道道塔正在一點點的崩塌，從外及內，有種無法阻擋無法改變的感覺，但也只是感覺，感覺對本心並沒有妨礙。

　　他不在乎是什麼感覺，疼也好，崩塌也好，瀕死也好，都無所謂。

　　他始終很堅定，堅信自己的大道和道爐。

　　再說道塔本就是第一層防禦，說是樣子貨有點過分，但的確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冰封的道塔裡面，道爐還在運轉，而且速度快得出奇，就像是燃燒中的鍋爐，火霧蒸騰，每時每刻都有新的燃料填充進去，把周舒都燒得火熱，抵抗著外來的寒冷。

　　順便說一句，本來該是核心的命宮，此時根本就不在周舒身上。

　　完美的命宮都未必能擋住聖人之力的侵襲，何況並不完美的呢？

　　周舒現在只有大道，命宮裡的法則核心反而是一種阻礙，甚至連生命之輪都是。

　　現在命宮已經被捨棄出去，跟隨著魂影一起，——輪迴之主教授的捨棄命宮之法，是暫時打開一道輪迴之門，用一個輪迴分身來承擔命宮，分身躲進輪迴之門，之後再和本體復合，而周舒則把魂影和輪迴分身結合到了一起，效果可能還更好一點，如果輪迴之門被打破，輪迴分身很可能會消失，而魂影多半還在，要找回命宮會容易一些。

　　聖人之怒還在持續，不知道的時間裡，飛流已下億萬尺。

　　看起來道塔依然堅固，但實際上大部分都被滲透，只是外表看上去完整，裡面已是千瘡百孔，像是一座隨時都可能倒下的沙塔。

　　不過最深處的道爐，火焰依然熊熊。

　　不斷燃燒的大道之力，抵禦著聖人之力的進一步侵襲，保持著翻身的希望。

　　是一場消耗戰，也只能是消耗戰。

　　周舒的大道之力再強，目前也不是聖人之力的對手，只能互相抵消。

　　周舒一開始就明白這一點，比的就是誰更不在乎消耗，等到聖人心疼，就是自己的機會。

　　聖人當然會心疼，在諸天無法補充力量，而混沌領域裡補充也很難，要是消耗過度，連立足之地都沒有，被捲入混沌漩渦和死了也沒區別，當然，周舒要拼到讓聖人心疼的境地肯定很困難。

　　此時，一個聲音傳了進來。

　　有點熟悉，帶著些疑惑，或說責備，「為什麼不嘗試混沌法則？」

　　周舒平靜的道，「我說過，我更相信自己的舒之道。」

　　「我知道你相信你的大道，現在我也有些信任了。」那聲音沉聲道，「但連嘗試都不去嘗試嗎？難道現在不是激發混沌之力的機會？」

　　周舒頓了頓，「你說得沒錯，但我現在還不急著去試。」

　　到了生死關頭，或許會嘗試更多辦法，但現在還沒到那種境況。

　　目前的極限壓力，還是讓舒之道得到成長更好，在和聖人的對抗中，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了舒之道的進步，自己對舒之力的運用還有舒之力本身對聖人的適應度都成長了，或許這不是大道對諸天的所有信徒的那種廣泛的進步，但對個人來說，無疑給了他更多和聖人對抗的自信。

　　這樣的機會，還是別給混沌法則了。

第4302章 沒有目標

　　「夠了，這麼長時間，你就不怕回不來麼？」

　　「這小子，哪裡蹦出來的？不殺了他難以洩憤！」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再說仙界的事情，你還那麼拚命沒有意義，種子門徒們的事情，何必這麼上心？已經幫了就盡到心意了，沒必要給自己惹上麻煩，再說你們也沒有輸，那不是還有端明天麼？」

　　「老道，什麼麻煩？你怎麼會這麼說，難道你認為我殺不了他？」

　　「我不知道，但殺不殺，你都沒有好處。」

　　「仙界有好處，如果連這點小事也要去求端明天，懸鈴宗還能有什麼未來？」

　　「懸鈴宗的未來，未必繫在你的種子身上，也許在你說的那個小子身上。」

　　「……罷了。」

　　大臉看著下方的周舒，忽而一頓，萬鈞雷霆瞬間消失。

　　幾乎在同時，周舒的道塔也崩塌了，化作細沙，一瞬間就散落，不見蹤影。

　　不過周舒仍站在那裡，面色平靜，眼裡還帶著一絲期冀，好像沒有打夠似的。

　　是真的沒打夠，離生死關頭還有一點差距，不到生死關頭就算不上真正的危局，想要的進步也就不算圓滿，而且他還打算試一試混沌法則的。

　　「難怪你能和仙界對抗。」

　　大臉依然威嚴，只是明顯少了怒意，緩緩道，「周舒，加入懸鈴宗，成為仙界的未來吧。」

　　周舒很認真的搖頭，「那是不可能的。」

　　「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大臉注視著周舒，冷冷的道，「周舒，我只是惜才，不想你現在就死，更不要以為我拿你的大道沒辦法，我這一生，滅過的道不止一個。」

　　「這樣的威脅一次就夠了，再多就沒有意思了。」

　　周舒笑了起來，「要殺就殺，要走就走，何必這麼囉嗦呢。」

　　大臉猛地一震，壓下去的怒火幾乎又要湧上來，「周舒，你真的不打算加入仙界？」

　　看著大臉，周舒沉吟幾息，「我會加入仙界，但不是現在，也不可能是懸鈴宗。」

　　這位仙界聖人一直高高在上，看來作威作福都慣了，如果沒有一個台階下去，說不定真的會惱羞成怒，聖人變得不像聖人，那自己也不是自己，還是留一步，互相退讓一些罷了。

　　見周舒鬆口，大臉又把怒意扥了回去。

　　他看著周舒，緩聲道，「周舒，既然你願意加入仙界，將來總有相見之機，你好自為之。」

　　熟悉的結束語，但還不是結束的時候。

　　「等一等。」

　　周舒沉聲道，「閣下是不是不管我了，那我毀掉這座仙城了。」

　　大臉臉色又變了，「你還要毀掉仙城？你一定要和仙界和我為敵？」

　　「我可以不毀掉仙城，但我必須要拿走裡面的一樣東西。」周舒不會忘記自己的目的，緩緩道，「懸鈴宗用奢比屍之力去殘害其他仙界宗門，此等逆天暴行，我便不是仙界修行者也看不過去，閣下可是仙界聖人，不阻止不斥責懸鈴宗這樣的惡毒行徑也就罷了，如何還能助紂為虐？」

　　大臉突然怒道，「紂，他也配？」

　　周舒滯了下，正色道，「閣下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那太乙仙隱，難道不是閣下幫的忙？」

　　大臉遲疑了半息，「我不接受太乙仙隱清切，自然有其他人接受，這是仙界聖人必須要做的事情，當初成聖時留給仙界的承諾，至於太乙仙隱用來做什麼，我不知道，知道也沒有意義。」

　　「那我只能得罪了。」

　　周舒點點頭，也不多說，烏雲很快又聚集起來。

　　這些不用大道之力，只用法則之力也沒問題，現在命宮已經召回，力量綽綽有餘。

　　眼見著烏雲又把仙城籠罩，本來就搖搖欲墜的仙城看起來馬上就要粉碎，大臉耐不住了，冷冷的道，「周舒，你是一定要當著我的面毀掉仙城了？」

　　周舒平靜的道，「閣下也可以當著我的面殺我，我絕不反對。」

　　大臉緩緩道，「這裡的城主曾是我的門徒。」

　　「聖人門徒遍及全仙界，若處處顧忌，什麼都不用做了。」

　　周舒已做了決定，只把烏雲聚集得更加緊密，因為他明白，如果等下再打起來，他多半沒有辦法再來毀掉仙城，除非指望混沌法則一下突破。

　　事不成心不甘，現在就毀掉最好，哪怕毀了仙城也是什麼都得不到，也要去做。

　　大臉頓了頓，「行了，我收走太乙仙隱。」

　　周舒立刻停下來，肅然道，「如果閣下這麼做，那將是仙界之幸。」

　　「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大臉搖搖頭，很快消失不見。

　　周舒放開神識，心中一喜，仙城裡蟄伏著的那一群黑點，如此明顯，如此清晰，根本無處可藏。

　　烏雲很快散去，一隻無形的大手，撥開早已破碎的天幕，逕直朝那些黑點抓去，沒有了太乙仙隱的隱藏手段，這些傢伙在周舒眼裡就是渣渣，根本不堪一擊。

　　全都抓住，把裡面的奢比屍之力抽取出來，丟在所有仙界宗門面前，丟在懸鈴宗臉上。

　　事情往往不能如意。

　　眼看著就要把那些黑點全都抓在手裡，那些黑點卻突然炸開了。

　　幾乎是同時，一瞬間的功夫，所有黑點全都消散，再也感知不到。

　　根本來不及去阻止，那種突如其來的力量，似乎是從仙城內部爆發的，沒有任何徵兆的出現，就造成了毀滅性的結果。

　　死者也是徹徹底底的消散，連一點力量也沒留下，應該不是再度被仙隱，仙城的一切情況都被記錄在識海裡，根本沒有疏漏，而那一刻沒有發生消失隱形，這一點周舒看得很清楚。

　　「是你？」

　　周舒注視著空蕩蕩的虛空，平靜中蘊著怒意。

　　自然沒有回音。

　　周舒不覺得是那位大臉，是別的聖人，還是影長老？但是誰其實都沒有關係，無論如何，這些死者都沒有了，奢比屍之力還有陰兵都沒沒有了，周舒想抓到證據的想法也落空了，想把懸鈴宗推向仙界所有修行者對立面的目標，也就不可能實現。

　　果然沒那麼簡單，只是現在周舒又能如何呢？

　　毀掉仙城洩憤？

　　周舒當然不會這麼做，再多怒氣他也沒不會隨意發洩，沒有目標的攻擊無異於浪費力氣。

　　搖了搖頭，周舒轉身就走。

第4303章 去看一看

　　定風界大殿。

　　「太無恥了，少幽門哪來這麼多準聖？懸鈴宗根本不要臉了！」

　　「混元金仙也多得出奇，還都是修煉力量法則，只有懸鈴宗才有這麼多。」

　　「每天都在鬧事，昨天完全不要臉了，我敢肯定，那幾道雷光就是仙庭的仙極炮，還說什麼不知道……我真想把界裡的懸鈴樹都給拔了，他們也配做掌管宗門，也配把持仙庭？」

　　「這個不可，拔了懸鈴樹等於叛出仙界，就算非要這麼做，也要等他們先動手。」

　　「這還不算動手麼？披了一層少幽門的皮，誰都知道動手的是他們的人！」

　　「我們要拔樹，他們可以連皮都不要。」

　　「門主，需要快點做決定了。」

　　「眼下有人幫我們，界還沒垮，但要是懸鈴宗再這樣來，不止是我們天符門要出事，還要連累其他宗門。」

　　「他們也有些撐不住了，門主，我們乾脆就走了吧，離開仙界去仙舒城。」

　　一群人看著妙符仙子，頗顯急切。

　　定風界的情況越來越差，雖然有當鋪和其他宗門相助，但哪裡比得上如狼似虎又準備了許久的懸鈴宗，這幾天情況更糟了，對方連仙極炮都用上了，天幕被打破了兩個口子，而且好幾個說要來支援的宗門都沒了消息，也不知道是路途出了問題，還是被懸鈴宗收服了。

　　看起來懸鈴宗認定了要滅掉天符門，殺雞儆猴。

　　不支持懸鈴宗，去和其他掌管宗門勾搭，就是死路一條。

　　妙符仙子平靜的道，「我早讓你們先走了，和來的人一起走，你們這是自討苦吃。」

　　「你不走，我們絕不會走！」

　　「門主你明白我們的心意，請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冷了大家的心。」

　　「門主……沒有你，天符門就不是天符門。」

　　「就算是為了我們，只要離開仙界，去哪都可以，門主。」

　　眾人心裡一冷，但很快又被燒熱，殷切的看著門主，不住懇求。

　　這些天來，這樣的情景幾乎每天都在發生，而結果也是一樣，妙符仙子執意不走，只勸弟子長老們走，而他們看到門主不走，自己也不走，雙方都不改變主意，解不開的死結一樣。

　　「該畫符了。」

　　妙符仙子看也不看眾人，轉身離去。

　　眾人看著玉台上仙子留下來的一摞摞符箓，也只能黯然嘆氣。

　　籠滿煙霞的雨霖峰。

　　仙子鋪開符紙，落筆生花，一張張符箓迅速成形，比簽字還要快。

　　一杯飄著煙霧的清茶托到她面前，寧玄清溫聲道，「門主，今天你的符箓畫得不夠好，心不靜。」

　　「你懂什麼符道？還來說我的不是？」

　　仙子啪的一下撂下筆，端起茶猛灌了兩口，抬頭盯向寧玄清，眼神灼然，「我讓你走的，又回來做什麼？還引來慈航宗的人，你是擔心天符門死得不夠快麼？」

　　寧玄清微笑道，「門主，天符門不會有事了。」

　　「就憑那些慈航宗的人嗎？」

　　仙子臉色漲紅，顯然是真的生氣了，「把她們全都變成聖盾符，也擋不了多久，玄清，你不是這樣不聽話的，那些當鋪的人非要在外面幫忙，由他們去，我也管不了，可這些慈航宗的要進來，我總不能不理吧？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做，只會讓天符門的弟子更加固執，更加不願意離開定風界？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寧玄清頓了頓，認真道，「門主，他們不會死，天符門也不會有事，周舒馬上就來了。」

　　仙子滯了下，「你請來的？」

　　「他本來就在仙界，那些當鋪的人就是他提前佈置過來的。」寧玄清看著仙子，有些心疼的道，「門主不要發脾氣了，他們都是心甘情願來的，有周舒在，我們現在任何困難都不用懼怕了。」

　　仙子冷笑，「聖人也不怕？」

　　「聖人也不怕，我相信他。」

　　寧玄清的聲音很平靜，也很堅定。

　　仙子凝視著寧玄清，良久，突然一笑，「玄清，給我泡茶。」

　　「嗯。」

　　寧玄清點點頭，取出茶具認真準備，「剛才那杯茶，仙子什麼滋味都沒嘗到吧？」

　　仙子哼了一聲，斥道，「是你的茶寡淡無味，見到了想見的人，心思都不靜了，茶也沒有原來好了。」

　　寧玄清笑了笑不說話，把凝如寶玉又清澈如湖面還泛著波紋的茶端到仙子面前，看著仙子小口小口啜飲，突然道，「仙子，我可以看看你那個字嗎？」

　　「字？你想做什麼？」

　　仙子放下茶杯，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神色凝然，「你一定不是想感悟聖人的符道，你要真想，我教你便是，你不需要看它，沾染上因果並不好受……玄清，你是擔心周舒不會幫忙，所以想自己也被聖人束縛？」

　　寧玄清微微一滯，心事被說中，便心竅通明，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去回答。

　　「不用這樣，我其實沒想過他會真正幫忙。」

　　仙子淡淡的道，「不過他來了，至少能把你們帶走，我還是歡迎的，也很高興。」

　　寧玄清著急道，「門主，不是這樣的，他肯定會幫忙，他並不害怕聖人，我就是有一點擔心，一點……還有，我其實是想試探一下他是不是過去的那個周舒，是不是還把我當成知己。」

　　仙子嗤了一聲，「玄清，別為天符門說這種謊話，是不是，你自己最清楚，我也清楚。」

　　寧玄清愣了下，不自覺的道，「你清楚什麼？」

　　「喝了你這麼多年的茶，你的茶的味道和意境，還有人比我更清楚麼？」

　　仙子不覺而笑，「玄清，心意全都在茶裡了，一點都沒漏下，我喝一口就明白。」

　　寧玄清滯了下，小聲斥道，「哪有這種事情？是你在胡說，茶道並不代表我的心情。」

　　「行了，差不多了，我要出去看一看。」

　　妙符仙子頗含深意的看了寧玄清一眼，緩緩站起，往外走去。

　　寧玄清心裡一震，連忙追上幾步，「門主，你突然要去哪裡，看什麼？我還有話沒有說。」

　　仙子並不回頭，眨眼間已是去得遠了，而寧玄清不管怎麼追，自己都跑不出雨霖峰的範圍，她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麼了，心裡一急，頓在那裡慢慢變得呆滯起來。

第4304章 直白一點

　　離開雨霖峰，妙符仙子立刻往虛空飛去。

　　她清楚的感知到，一個強大的存在正在過來，要麼是聖人，要麼是周舒，總之，都要自己去面對。

　　剛到天幕的缺口，就聽到一個聲音，「妙符仙子，你就在那裡，我過來就可以。」

　　那是一個很年輕，氣質卻很沉穩，時刻帶著笑容，平易近人的修行者，一面注視著她，一面緩步走近。

　　仙子立住了，冷聲道，「創道者周舒？」

　　「是。」

　　周舒點點頭，舉手行禮。

　　「來得正好，嘗嘗我的符箓。」

　　仙子輕叱一聲，抬手就是一串符箓飛過去。

　　她還記得她想做的事情，時間不多，再不做就沒有機會了。

　　周舒滯了滯，有點莫名其妙，但看著符箓在身邊炸開，眼裡卻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就被一團濃厚的雲霧裹緊。

　　不過數十息，周舒就走出來，背後的雲霧也隨之消散。

　　周舒神色凝然，很是誠懇的道，「仙子的符道，讓人大開眼界，我自愧不如。」

　　那些符箓都是幻符，營造出了許多個幻境，每個幻境都不一樣，還在不斷發生著變化，可謂千奇百怪，更奇異的是幻境把符箓鏈也融入其中，諸多幻境彼此相連，一環套一環，比他見過最複雜的迷宮還要難走。

　　當然，暴力破解掉不難，但周舒肯定不會這麼做。

　　一方面，這顯然是妙符仙子的一個測試，不接受測試等於得罪仙子，另一方面，這些符箓幻境包含著符道的至理，把妙符仙子對符道的感悟都用一條條符紋似的道路展現出來，若是直接破解出來，豈不是錯過了莫大機緣？

　　可惜的是，他才看懂了兩個幻境，還未曾領悟通透，所有幻境就敞開了通路，不出來也不行。

　　仙子輕輕點頭，「周舒，你的符道，的確和玄清不是一個層次。」

　　周舒神色微凝，「多謝仙子誇獎，不過玄清也很好，和她一起討論符道，往往能有極好的效果，我的符道小有成績，也是她的功勞。」

　　「這個不用你說。」

　　仙子對周舒的話頗感滿意，卻擺出一副淡漠臉，沉聲道，「周舒，你現在來得正好，把你叫來的那些人還有寧玄清，加上天符門裡的人都帶走吧，帶去你的仙舒城，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題，是吧？」

　　周舒不覺而笑，「仙子還真是直白。」

　　「直白不好麼？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你快點動手吧。」

　　仙子往邊上退了兩步，看著下面的定風界，面無表情的道，「周舒，別說你辦不到，這些人對你很有好處，只要你好好待他們，他們肯定會回報你，絕不讓你吃虧。」

　　「好。」

　　周舒也不客氣，快步走上去，只是走到仙子附近的時候，突然一抬手。

　　「啊！」

　　妙符仙子一聲驚呼，斥道，「周舒，你做什麼！？」

　　路過的周舒突然抓住了仙子，抬手一揮，仙子的大半截袖子都被撕掉，顯出嫩藕一般的纖細手臂。

　　仙子怒從心生，斥喝一聲，數十張符箓不知從哪出現，朝著周舒飛去。

　　「我也想直白一點。」

　　周舒不為所動，抬手把符箓擋開，手指一挑，逕直把覆在仙子肩頭的水紋錦紗劃開。

　　登時，一個金光閃閃的古字躍入眼簾。

　　妙。

　　蒼白的肩上，深入肌理的字跡顯得格外清晰，那金光一收一放，像是在呼吸一般。

　　「仙子，這不是聖人賜字，這是仙界枷鎖。」

　　周舒注視著那個妙字，平靜的道，「真正的聖人賜字是刻在本心裡的，顯露在外刻在身體上的全都是枷鎖，在仙界，有很多和你一樣被聖人賜字的天才，他們都被仙界綁上了枷鎖，從此他們就只能為仙界效力，效死。」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妙符仙子盯著周舒，都忘了去遮擋，「是寧玄清告訴你的？」

　　「她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她不會背叛天符門，不會背叛你，是我自己看到的。」周舒淡淡的道，「最近我對聖人之力比較敏感，尤其是那些纏繞在別人身上又不做好事的聖人之力，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這就是你一直不願意離開仙界的原因，是吧，仙子？」

　　「是又如何？」

　　妙符仙子定了定心神，抬手一團雲霧，掩住了身形，「周舒，你太放肆了！」

　　周舒卻很嚴肅，「仙子，我可以幫你去除枷鎖，拿掉這個字，只要你願意。」

　　「那不可能做到。」

　　妙符仙子心裡一震，不自覺的想要懇求，這可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事啊，只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冷嘲熱諷，「周舒，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人吧，到了仙界還這麼大張旗鼓，到處惹是生非，真以為仙界沒有人嗎？別太自大了！」

　　周舒似有所思，「來定風界之前，我和一位仙界聖人交過手了。」

　　「什麼？」

　　妙符仙子這下卻是壓不住了，瞪大了眼睛，「你和聖人交了手？你還安然無恙？」

　　在仙界裡敢和聖人交手已是難以置信，而安然無恙更加難以置信。

　　雖然難以置信已經出現過很多次，但這種時候，也只有難以置信才能形容情緒。

　　她是有親身體會的，她嘗試過好幾次要直面聖人，掙脫枷鎖，找回自我，在前不久就有一次，但聖人沒有給她交手的機會，一次都沒有，在聖人面前，她提起來的戰意瞬間就崩潰了，是她自己放棄，也許也是賜字的原因，可她又懷疑，如果沒有聖人賜字，她可能連那一步都邁不出去。

　　可周舒卻說得如此平靜，彷彿習以為常了，在他眼裡，似乎聖人也和一般修行者毫無區別。

　　周舒笑了笑，「不然還能怎樣，我現在也殺不了聖人，最多讓他感覺到疼。」

　　「聖人怎麼會疼？」

　　聽到這樣的話，仙子竟好奇起來，忘了本意，可能心裡還是個孩子。

　　「聖人也有弱點的，如果你想弄清楚，以後我告訴你，我和聖人打過很多次交道，對他們還算瞭解。」周舒頓了頓，「不過現在，還是把你的枷鎖拿掉最好，再不動手……」

　　話還沒有說完，一股金光從天而降，把兩人都籠罩了進去。

　　根本沒有防備，或說無法防備，那金光就和周圍的虛空一樣，躲不掉逃不了，過來了就進去了。

第4305章 一種麻煩

　　察覺到熟悉的威壓，妙符仙子心中一悸，不自覺的哆嗦起來。

　　顯然，他們被拉進了聖人營造的結界。

　　周舒渾然無視，繼續道，「仙子，其實要去除這所謂的聖人賜字，比你想的要簡單得多，因為它畢竟是枷鎖，是你本心不願意接受的，認識到這一點，哪怕是你一個人也可以將其毀掉，你沒有去做，只是因為仙界把你框住了，你認為仙界聖人是諸天主宰，是自己決不能抗拒……」

　　「周舒，你太放肆了！」

　　怒吼聲出現在兩人上空，伴隨而來的，還有萬鈞雷霆。

　　上方映現出一張威嚴的大臉，氣勢雄偉，目光所向，天地讓步，萬物為之顫抖。

　　妙符仙子竭力直起身軀，但頭卻低垂著，怎麼都抬不起來。

　　「閣下和剛才那一位真是一模一樣。」

　　周舒站在諸多雷光之中，神色淡然，「你們仙界聖人，就只有這樣一種生氣的表現麼？」

　　大臉一怔，緩緩道，「周舒，不要以為有人保著你，你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你的命運早已……」

　　話到此處聲音便停頓，連雷聲都止歇了，只有雷光依舊，不過不再閃爍，凝固成了一根根雷柱，整個結界裡的一切都好像靜止了，周舒都愣了下，不明所以。

　　某個不知所在的地方，三位聖人正在說著什麼，頗顯激動。

　　衣衫破舊的老道盯著剛才說話的聖人，很是陰沉的道，「你在胡說什麼？」

　　那聖人羽衣高冠，腰間挎著一把松紋古劍，冷冷的道，「難道我說錯了？這個周舒不就是你們選中的工具麼，一個用來領悟混沌法則的工具？」

　　另外一位身形高大的聖人搖了搖頭，「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這麼說。」

　　「我這是幫他認清事實！」

　　羽衣聖人沉聲道，「你也不看看，他現在囂張成什麼樣子了！對聖人沒有半點尊重，剛才對你出手，現在無視老夫，他還不是聖人，就把自己當成創世聖人了？說到底他就是一個被選定的工具，命運已經注定，等他領悟到了混沌法則，他以為他能有什麼好下場？！」

　　老道注視著他，「你夠了，不要一口一個工具，工具怎麼可能領悟到創世法則。」

　　羽衣聖人笑了起來，「那我問你，他領悟混沌法則後，你們會做什麼？」

　　老道滯了下，「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誰會考慮得那麼遠？」

　　「那我幫你說吧。」

　　羽衣聖人沉聲道，「你們會利用他找到混沌領域的節點，打破混沌領域的平衡，甚而讓混沌領域和諸天融為一體，而且你們絕對不會讓他成聖，因為你們害怕一個領悟了創世法則的聖人，會取代諸天，凌駕於所有聖人之上，這樣就不再是工具，也根本沒法控制。」

　　「你不要胡扯！」

　　老道臉色一下變了，「鳴，你是在仙界待久了吧，心思怎麼變得如此骯髒？你以為我是你們麼，只有仙界才在乎權利和地位，我們這些人根本不在乎這些，只要能找到離開諸天的路，其他的什麼都無所謂。」

　　羽衣聖人冷笑道，「只是說得好聽罷了，你以為我會信麼？若真是如此，你剛才為何阻止我說出這些話？」

　　老道緩緩道，「他在領悟混沌法則的關鍵時刻，不容許任何事情打擾他的心志。」

　　「是怕他知道了，再也不會去領悟混沌法則吧。」羽衣聖人哼了聲，「不過我覺得你擔心過度，他這目空一切的樣子，多半以為瞭解了混沌法則就能夠對付聖人了，不會放棄的，可他卻不知道聖人在混沌領域裡泡了這麼多年，就算不瞭解混沌法則，也知道怎麼去躲避應對混沌之力，他以為真能玩過你們麼？」

　　老道看著他搖頭，「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鳴。」

　　「我只是懂得比你們晚一點而已。」

　　羽衣聖人搖了搖頭，眼神漸漸平靜下來，可能是突然覺得了無樂趣了，「到底共事了這麼久，我也不想破壞你們的計劃，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老道頓了頓，「我再告訴你一遍，我們不是把他當工具，你在我面前說說可以，要在別人面前，哼。」

　　羽衣聖人微微一震，「什麼別人，你說的就是秋吧。」

　　老道緩緩道，「不止是秋，看重他的人比你想得要多，鳴，收手吧。」

　　「老道，這件事我不跟你扯了。」

　　羽衣聖人定了定神，「周舒的事我可以不管，可現在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總要做事吧？你知道他剛才說了什麼？他說仙界裡有許多和妙符仙子一樣的天才，都被這些賜字束縛住了，他可能打算把所有的聖人賜字都取消掉，這是動搖整個仙界的大事，我身為仙界聖人，不可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直沒開口的高大聖人緩緩道，「他說的其實也是事實。」

　　羽衣聖人瞪眼過去，「你到底幫誰的？你是被他打服了麼？還是因為太乙仙隱的事情故意跟我做對？」

　　高大聖人淡淡的道，「我隨便說說罷了，但我想提醒你一聲，和他交手並不是好的選擇，他的道和諸天現有的力量都不一樣，需要耗費的精力是其他力量的三倍。」

　　「三倍？」

　　羽衣聖人愣了愣，「你認真的？」

　　老道冷聲道，「周舒的舒之道，秋都說好，第一次見的時候，他還以為那是混沌法則的另一種體現。」

　　羽衣聖人往下看了一眼，「他沒有用舒之道，是不是已經沒有了？」

　　兩人都沒說話，羽衣聖人討了個沒趣，哼了聲，暗自揣摩，如果消耗是三倍的話，的確需要掂量掂量，那磨空周舒的力量就有點疼了，這個疼，意味著相當一段時間無法在混沌領域正常獲取力量，隨之而來的可能是某些意外，就算意外機率很低，但也沒有必要去冒險。

　　高大聖人緩緩道，「鳴，你不該毀了那些東西，就算你不出手，端明天肯定也會出手，沒必要替他們沾上麻煩。」

　　「什麼麻煩？」

　　羽衣聖人忿然道，「不過是一抬手的事情，有什麼需要考慮的，這本就是分內之事……還是說，你們現在都默認惹上周舒就是一種麻煩了？」

　　兩人看著他，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