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小妖不上天 作者︰發燒的胖頭魚 (全書完)

【作者概要】：發燒的胖頭魚，男 / 上海市 - 浦東新區，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仙俠 > 幻想修仙

【其他作品】：《守望先鋒——重整未來》

【內容簡介】：

　　歡哥是一隻老實本分的巡山小妖，卻被天外隕石砸開了竅，腦子裡整天冒出一堆奇怪的詞語。
　　天貓是個什麼貓？有這品種嗎？
　　葫蘆娃！別嚇哥啊，這年頭葫蘆也能成精了？
　　居然還有一種雞叫「肯德雞」，據說相當好吃……咦，說著口水怎麼下來了……
　　好吧。歡哥只是覺得，是時候做個與眾不同的妖了。
　　————————
　　一隻有了地球人思想的巡山小妖，會在妖山上掀起怎樣的浪花？又會在人類世界折騰出怎樣精彩的故事？一切盡在詼諧新作《小妖不上天》。鄭重承諾：本文主角絕不正經，賤到你喜歡。
　　（書友群：164680261）

小妖不上天 第一章 被穿越的黃獾

    「大王叫我來巡山喲——」

    光禿禿的小山頭，忽的傳來一陣抑揚頓挫的歌聲，遠處驚起一片飛鳥。不多時，山背面轉出來一個瘦小的身影。

    只見他，身高六尺，一身氈皮衣裳，乍看好似人形。只是屁股後面那一條短短小小的黃色尾巴，暴露了他「妖怪」的身份！他肩頭扛著一桿令旗，迎風一展，上面的「鑽風」兩個大字格外顯眼！

    這小妖，腰間掛著銅鈴鐺，手裡有節奏地敲著梆子，正搖頭晃腦地唱著剛學會不久的歌兒。

    黃獾此刻心裡仍舊很迷糊。

    他乃是崆青山二十六洞妖王之一的「蛇女王」麾下的一名普通小妖。法力低微，勤勞本分，每天白天巡山，晚上回家照顧家裡的一窩弟弟妹妹，小日子過得倒也安穩。

    可幾天前，一塊不知哪裡來的見鬼的石頭，從天而降，熱情拜訪了黃獾的腦門，留下一個大包！黃獾更是乾脆的暈倒了一整天，口吐白沫，醒來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腦子裡發脹，似乎被人硬塞進了什麼東西，各種稀奇古怪的詞語不斷從腦子裡冒出來，撐得他直翻白眼。

    「地球」是個什麼球？電視雞？肯德雞？宋仲雞？打飛雞？……這些又是什麼鬼？！獾哥覺得自己腦子肯定是被砸壞了。

    「要是被獾哥我知道，是誰暗算我……」黃獾又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惡狠狠地嘟囔。

    撲棱棱！

    忽然一隻色彩斑斕的山雞騰空而起，黃獾眼前一亮，把令旗往背後一插，嗖的一聲撲了過去。

    好歹也是妖……雖然道行低微，卻也比一隻普通的山雞強多了。黃獾姿勢不雅地一個飛撲，撅著屁股，準確地把山雞按在了地上，這下晚飯算是有了。

    熟練地拔毛，生火……把山雞用令旗的桿子一穿，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鮮嫩肥美的山雞，烤的滋滋冒油，香氣四溢。黃獾四顧無人，卻又神秘兮兮地從懷裡掏出一包晶瑩的白色粉末，在雞肉的表面灑了一層，抹勻。

    香味更濃了。

    黃獾的眼睛笑得眯起，一邊進行最後的烘烤，一邊搖頭晃腦哼起了小曲。

    「太陽對我眨眼睛~鳥兒唱歌給我聽~我是一個努力幹活兒，還不粘人的小妖精……大王叫我來巡山，抓個和尚做晚餐，這山澗的水，無比的甜，不羨鴛鴦不羨仙……」

    值得一提的是，這首節奏鮮明、曲調歡快的山歌，和那些稀奇古怪的詞語一樣，也是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的。身為一隻鑽風營的巡山小妖，黃獾很喜歡這首歌！

    「大膽小妖！」忽然一聲怒喝，在背後響起，獾哥嚇得一個激靈，差點把烤好的山雞扔出去。

    「誰嚇你家獾爺爺！」

    猛回頭，只見一額頭長著鱗片的高大青年站在身後，雙手叉腰，瞪著黃獾，口中怒喝：

    「你叫什麼名字！可知道我是誰！」

    怎麼可能不知道！黃獾一縮脖子，看著高大青年額頭，那標誌性的黑紫色鱗片，和偉大的蛇女王簡直一摸一樣。這可是咱們蛇王山的「太子」啊！黃獾心中內牛滿面，口中卻急忙道：「您是大少爺！大少爺息怒，小的叫黃獾，是鑽風營的一名普通妖兵！」

    「哼，小小妖兵，倒是好大的膽子，竟敢拿鑽風營的旗杆烤山雞！這可是大不敬！……嗯？」正說著，大少爺的鼻子忽然聳了聳，「咦，你這烤山雞怎麼這麼奇怪，這味道，這味道……」

    「好香！」大少爺臉上的怒色消散，驚訝地看著黃獾手裡的山雞。

    黃獾微微得意，他哪裡不知道自己做的烤雞有多好吃……自從前幾天，發現了這個叫做「鹽」的東西，並從記憶中莫名其妙知道了它的用法，黃獾就深深地被它吸引了。香噴噴地烤肉再均勻地塗抹一層鹽，那味道簡直上天了！

    第一次吃的時候，黃獾差點連自己的爪子都吞下去！

    蛇王山的山腳下不遠處就有人類的村莊，很多妖族都會襲擊進山打獵的人類，自然也收穫了不少人類的東西。像這包鹽，就是在鑽風營的營地裡發現的，被當做沒用的東西隨便亂扔著！

    「大少爺您嘗嘗。」黃獾連忙撕下一隻最肥美的山雞腿，遞了過去。

    大少爺一口咬下，先是一愣，緊接著深吸一口氣，兩眼放光，嘴巴卻瘋狂地咀嚼起來。

    「咕咚！」

    一口吞下，緊接著又是一口，又是一口，幾秒鐘就吃光了整個雞腿。

    「太好吃了！從沒想過山雞也能這麼好吃！」大少爺的怒氣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哈哈大笑著，毫不客氣地搶過了整隻烤雞，就這麼用鑽風營的旗杆穿著，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黃獾則在旁邊欲哭無淚。

    大概，似乎，好像，剛才是誰說用旗杆烤雞是大不敬來著？

    咕嚕嚕……這是獾哥的肚子在叫。他還一口沒吃呢。

    「唔……你雞烤得不錯，剛才唱的歌也好聽。」大少爺吃了一會，似乎也覺得這樣不太好，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個酒葫蘆，仰頭咕咚咚喝掉了大半，然後把葫蘆遞給了黃獾，「裡面剩下的酒，就給你了，當做吃了你的山雞的補償。」

    「呃？」黃獾接過，猛地瞪大了眼睛，「猴王山進貢的果子酒？」

    「嗯。」大少爺滿不在乎地應了一聲。身為蛇女王唯一的兒子，這點東西他還看不上眼。

    老天！老天！

    黃獾心中狂吼！大少爺可以不在乎，可他不能不在乎啊！果子酒啊！猴王山釀的果子酒，用的不是普通的野果，而是靈果！蘊含天地靈氣的靈果！

    鑽風營每個月第一天都會下發一些兌過水的果子酒，以黃獾普通小兵的身份只能領到可憐的一小碗，可是他絕對不會錯過。這可是蘊含天地靈氣的酒，自己喝下去可以增長道行，而給家裡的小崽子們喝下去，則可以促使它們盡快變成人形！

    從普通動物進化成妖，要經歷開啟靈智、積累靈氣、蛻變人形三個階段。

    獾哥不在乎自己的道行，可他在乎家裡那一窩小崽子們——那些瘦骨嶙峋、令人心疼的弟弟妹妹們！不能變成人形，就注定被欺負，被歧視……獾哥每天巡山，起早貪黑，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讓它們快點長大，不再被人欺負！

    黃獾顫抖著手，晃了晃葫蘆，裡面剩下的酒至少還有小半碗，這可是沒有兌過水的酒！

    這一葫蘆酒，至少能讓小崽子們節省半年的時間。而且能讓它們長得更壯，少生病。

    「謝謝大少爺！以後大少爺有事儘管吩咐，無論要黃獾做什麼都沒問題！」黃獾深深彎腰行禮，他是發自內心地感謝，誰知大少爺吃得津津有味，一臉陶醉，彷彿沒聽見似的。

    黃獾眼珠子一轉，明白他的這點報答對眼前的「蛇王山第一大少」根本不算什麼，不過獾哥自有辦法。

    「咳咳。大少爺覺得這烤雞好吃？」黃獾清了清嗓子，神秘道，「其實這不算什麼，小的還會做另一種美味，可比這烤雞還要好吃十倍！」

    「好吃十倍？」這句話可謂擊中了要害，大少爺一下子轉過頭來。

    「絕對好吃十倍！不知道大少爺可知道一種叫做『面』的東西？」黃獾神秘兮兮地一笑，「只要把山雞撕成均勻的塊狀，用鹽醃了，外面裹上一層『面』，然後放到油鍋裡一炸！嘖嘖嘖……那味道啊，外酥裡嫩，焦脆的面皮搭配咸香細嫩的雞肉，哇呀呀……」

    「我不行了不行了！」大少爺不明覺厲，口水都要兜不住了，好好的帥氣小夥一秒變身成了兩眼桃心的吃貨，「這種美味，你給我做！現在！馬上！」

    「呃，現在可不行。」黃獾攤了攤手，「面是人類才有的東西，我也只是在營地裡找到過一點，早就用完了。不過我還發現了面的種子，按照人類的經驗，只要種到地裡，就能長出面來。大少爺您先等一段時間，等我種……」

    「胡說八道！」大少爺怒了，「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能等！不就是人類才有的東西嗎，我這就去給你弄來！……只要你做的那美味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吃，我……我就升你做小鑽風！再求母親傳你一門基礎妖術！」

    轟隆！

    這個大餡餅險些把黃獾砸暈了，哆嗦著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小小小小……小鑽風！

    那可是鑽風營的小隊長啊！

    還有基礎妖術！

    「那東西叫『面』是吧？我這就去弄來！到時候你必須做美味給我吃！」大少爺也是個雷厲風行、說走就走不含糊的性子，不過走之前還是想了想，回頭問道：「對了，你說的那種油炸美味，到底叫什麼名字？人類那裡若是有，我就直接搶了，也懶得再來找你。」

    「叫什麼？」黃獾也是一愣，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露出一絲壞笑，道：「我說的那種美味，叫做……」

    「吮爪原味雞。」

    ……

    日落西山。

    走在回家的路上，黃獾緊緊攥著寶貝酒葫蘆，心中仍舊有些恍惚。

    珍貴的果子酒，鑽風營小隊長，基礎妖術……這一個個都是曾經仰望盼望的東西，居然在一天之內砸在自己頭上。

    似乎被石頭砸中了腦袋之後，自己的生活，開始了某種神奇的變化。

    期盼已久的幸福的生活，彷彿就在眼前，觸手可及，獾哥不禁咧嘴傻笑了起來。他彷彿看到小崽子們一個個吃飽喝足，長大、化成人形……彷彿看到那隻整天欺負自己的可惡肥狸妖低頭求饒……又彷彿看到風情萬種的鄰居狐妖寡婦在扭著屁股，向自己拋著媚眼……

    「嘿，想什麼呢，低賤的獾妖！」

    不懷好意的聲音響起，一隻肥碩的爪子猛地拍在黃獾的肩膀上，打斷了他的幻想。

小妖不上天 第二章 超級無敵斂息術

    聽著這討厭到骨子裡的聲音，黃獾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該死的肥狸！」

    黃獾轉身怒視，果然看到那張堆滿了肥肉的臉，正不懷好意地盯著他。

    這張臉的主人，有著水桶一樣肥碩的體型，個子足足比黃獾高了一頭。兩個小小的眼睛幾乎要被肥肉淹沒。說話間，兩條黑黃相間的細長尾巴在身後蕩來蕩去——正是黃獾最討厭的傢伙，肥狸妖！

    黃獾和肥狸妖的恩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總結來說，主要有三大原因。

    第一個原因，乃是蛇王山由來已久的「草根」與「高等」之爭！

    草根妖族，指的是普通動物因為各種巧合（最常見是誤吃靈果，其他還有諸如受刺激、失戀、走路被雷劈、遇到神仙……總之就是各種不靠譜不可能的事），而開啟靈智的情況。從普通動物到妖的進化之路上，最關鍵的一步就是「開靈智」。只要開了靈智，就算是踏入了妖族的門檻，剩下的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哪天靈氣的量積累夠了，就能化形。

    高等妖族，則是另一類妖族自封的稱號。妖和妖結合生下的小東西，自然不會是普通動物，而是天生就開了靈智的動物！自然他們覺得自己的血統更加高貴，為了和草根妖族加以區分，他們自稱高等妖族。

    黃獾就是典型的草根妖族。他和一窩弟弟妹妹們一樣，都是孤兒，都是被「老傢伙」撿來的。老傢伙給他們生火取暖，給他們捉來食物……黃獾不記得自己的父母是誰，只記得自從有靈智起，就是老傢伙在撫養他們。只可惜，老傢伙已經不在了。

    而肥狸妖，他的父親乃是震地營的大隊長！

    蛇女王麾下有三大營，分別為鑽風營、震地營、裂天營。按照三營「小隊長、大隊長、大統領」的三級劃分，他的父親也算是有著不小的權力……因為父母都是妖，自然肥狸妖也就是所謂的高等妖族了。高等妖族歷來看不起草根妖族，所以肥狸妖也看不起黃獾！

    第二個原因，則是兩者的本命妖術。

    每一個妖都有自己獨特的本命妖術，就彷彿一種本能，在能化形的那天起就會了。不過本命妖術也有高低優劣，最強的可以呼風喚雨，召喚雷霆，飛沙走石，令天地變色！最弱的……連殺個雞都難。

    而黃獾和肥狸的本命妖術……比最弱的還弱！

    兩個廢物！

    當然，用獾哥自己的話來說，他的本命妖術其實是很膩害的，這麼說吧，如果有一天蛇王山和其他妖王山展開一場昏天黑地、血流成河的曠世大決戰，其他妖兵都死光了，獾哥也有自信能毫髮無傷！……這麼厲害的本命妖術，當然也有一個牛碧的名字，獾哥稱之為——超級無敵斂息術！

    咳咳……其實就是能把妖氣隱藏起來。

    收斂了氣息，找個雜草窩一趴，誰都發現不了，當然毫髮無傷咯……當然這話獾哥是絕對不會承認的，他可是偉大的蛇女王最忠誠的小妖，怎麼會臨陣脫逃呢。

    這本命妖術，說白了就是廢柴。人家再弱的妖術起碼也能增加一點點戰鬥力，可獾哥的無敵斂息術，除了隱藏妖氣，一點用處都沒……什麼？你說最弱的妖術殺個雞都難，可是獾哥殺雞易如反掌？

    是，那是因為雞本來就打不過他！換成個雞妖你試試？

    也就是說，獾哥只靠本命妖術，還真打不過一隻雞。不過只要他慫著不出來，雞也發現不了他，畢竟斂息了……

    至於肥狸妖，也比黃獾好不到哪去。

    他的本命妖術，乃是能在自身基礎上，稍微改變一下體型和容貌……黃獾一直覺得，以肥狸妖遍佈全身的肥肉而言，基本也就是肉再多一點或者少一點的區別。

    也不是完全沒用……少點肉跑得快，多點肉更能抗揍嘛。

    可想而知，肥狸妖若不是有個當震地營大隊長的爹，同樣少不了被人欺負。現在倒是沒人欺負他，可是背後的譏笑和議論卻從未斷過。對於肥狸妖來說，從小到大，唯一能夠讓他找回自信的，也就是這個本命妖術同樣廢柴的黃獾了！

    你是廢柴，又是草根，不欺負你欺負誰？

    ……

    不遠處的山洞，就是黃獾的家，在家門口卻被肥狸妖攔了下來。

    「低賤的獾妖，似乎心情不錯。有什麼喜事，給你狸大爺說說唄。」肥狸妖一步邁出，肥碩的身體擋在了黃獾的面前，嘿嘿笑道。

    「讓開。」黃獾皺眉。

    「哎？這路是你家的啊，還不讓人走了？」肥狸妖嗤笑一聲。

    「我說讓開。」黃獾重複道。

    「哎喲喂！今天口氣很硬嘛。」肥狸妖臉色一沉，不懷好意地盯著黃獾，「小心惹惱了我喲……我知道你不怕疼，不過不知道你家那一窩小崽子們怕不怕？身為鑽風營妖兵的你，明天白天是要去巡山的吧，真是巧啊，明天我們震地營不用操練呢。」

    黃獾瞪著他，拳頭握緊，又慢慢放開，最後目光移向地面，邁步打算繞過去。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不遠處一個木屋的門打開。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款款邁出門來。

    那是一個包著藍色碎花頭巾的狐媚少婦，眉間一顆痣給她平添幾分嫵媚，一雙桃花眼水波流轉，透著無盡風情，秀氣的小腳，豐腴的身姿，無一不散發著誘惑氣息。她的手中端著一盆衣服，身後一條毛茸茸的火紅色尾巴擺來擺去，如同火焰在跳動。

    肥狸妖看到狐妖少婦，眼睛一亮，突然橫移一步，再次擋在黃獾面前。黃獾往左他也跟著往左，黃獾往右他也往右。

    「肥狸！你到底想怎麼樣！」黃獾抬頭怒視。

    毫無疑問，這風情萬種的狐妖寡婦便是造成肥狸妖和黃獾結怨的第三個原因了。

    「你咬我啊？」肥狸妖一臉嘚瑟，似乎逼得黃獾憤怒無奈，讓他在少婦面前掙足了面子。他偷眼向少婦望去，正好看到少婦一雙桃花眼望了過來，似乎崇拜地眨了眨眼，又害羞一笑。狐妖本媚，青春年少的肥狸妖哪能抵禦如此風情，一瞬間，只感覺一股熱血湧上腦袋。

    我太威風了！

    我還要更威風！

    「你……把那個葫蘆給我！」肥狸妖變本加厲，指著黃獾懷裡的葫蘆，畢竟黃獾一直緊緊抱著葫蘆，似乎寶貝的很。

    黃獾沒說話，把葫蘆抱得更緊了。

    肥狸妖臉上掛著冷笑：「低賤的獾妖，識相的馬上把葫蘆交出來，爺爺饒你一次。否則別怪我今天先收拾了你，明天再收拾那群小崽子！」

    黃獾低著頭，終於出聲了。

    「我交……」

    肥狸妖臉上已經露出一絲得勝的笑容。

    「我交你爹個蛋！」黃獾卻猛地跳起，一拳頭掄圓了，狠狠砸在了那張可惡的肥臉上！砰地一聲，口水伴著一顆門牙，飄飄然飛了出去。

    爽！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真以為用小崽子們威脅我，我就沒辦法了？大不了，哥明天不去巡山，在家裡守著！大不了，獾哥這個月完不成任務，兌水的靈酒不領了！再怎麼說，獾哥已經是大少爺賞識的人了，還能讓你個廢物給欺負了不成？等哥當了小鑽風，看看是誰欺負誰！

    肥狸妖似乎被打懵了，捂著臉後退幾步，愣愣地看著黃獾。

    緊接著，就是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

    這只低賤的獾妖，竟然，居然，還敢反抗？！

    肥狸妖從沒想過黃獾敢主動打他……不僅是因為他的父親是震地營大隊長，更因為，他認為黃獾不是他的對手啊！

    蛇女王麾下三大營，其中「鑽風營」以偵查報信為主，平時的任務就是巡山，沒有一點技術含量。而「震地營」經常都會統一操練，他們才是正面戰鬥的主力！

    另一方面，肥狸妖的體型有優勢，力量比黃獾大，道行也比黃獾稍高一點！

    甚至，就連他的本體「雙尾狸花貓」，都天生比「獾」這種動物更擅長戰鬥！

    一切的一切，黃獾都不如自己，他居然還敢主動攻擊？

    肥狸妖臉上火辣辣的，這是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侮辱，別忘了美麗的狐妖少婦還在看著呢……惱羞成怒的肥狸妖只用了一秒鐘就做出了決定，接下來的一拳一定要傾盡全力，要讓這個低賤的獾妖知道自己的厲害！

    震地營長期的訓練給了肥狸妖充足的信心，他相信自己一拳揮出，黃獾的每一個反應都逃不過他的預料。

    可惡的獾妖，你躲不掉！

    蓬！

    結結實實的一記老拳，果然砸在了黃獾的臉上。可與此同時，肥狸妖也是一聲慘叫，撲通跪倒在地。

    的確躲不掉……所以黃獾根本沒躲，而是飛起一記狠辣無比的撩陰腿，以傷換傷！

    效果是顯著的。

    「唔，這招在記憶中好像叫做……『女子防狼術』來著？」獾哥捂著腫起半邊的臉，淡定地看著夾緊雙腿，在地上慘叫的胖子。

    自從被石頭砸了，腦海中冒出的詞語可謂五花八門，這個叫做女子防狼術的東西，獾哥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世上竟有如此歹毒的武功……雖然分為飛腿踢襠、高跟鞋踹襠、拎包甩襠、鐵棍抽襠等諸多招式，但核心思想只有一個，那就是……要害攻擊翻倍加成！一旦中招，就是施瓦辛格也得跪啊！

    等等，施瓦辛格是誰？

    管他的，獾哥搖了搖頭，拿出酒葫蘆，在肥狸妖身邊蹲下。

    妖的體質恢復得就是快，肥狸妖已經不再慘叫了，只是一張肥臉還有些扭曲，小眼睛仇恨地盯著黃獾。

    「我知道你想報復。不過你注定要失望了。」黃獾拔出葫蘆塞子，在肥狸妖面前晃了一晃，「聞出來了？正宗的果子酒，大少爺給我的。再過幾天，大少爺就升我做小鑽風。」

    肥狸妖的小眼睛裡冒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小妖不上天 第三章 出大事了

    肥狸妖夾著腿走了，留下幾句狠話。

    不過黃獾並不擔心。

    論打架？他才不懼這肥貨。雖說肥狸妖比他壯，但他可沒有一個當大隊長的爹，這些年來，為了保護一窩弟弟妹妹，為了爭奪食物和資源，他已經數不清自己打了多少次架。俗話說的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黃獾身經百戰練出來的一股狠勁，豈是這只嬌生慣養的肥狸妖能比的？

    一直以來，只是因為擔心小崽子們被報復，黃獾才每每忍氣吞聲，從不敢把肥狸妖得罪死。可是如今黃獾不怕了！小鑽風，那可是小隊長一級的人物，放在震地營也就比肥狸妖的父親低一級而已。

    鑽風營，震地營，裂天營。

    三大營的小隊長級別，都是僅次於大隊長，每月都可以領取十倍於妖兵的兌水靈酒，更可以學得一門基礎妖術。基礎妖術不同於本命妖術，乃是後天可以學習的妖術。等獾哥學了基礎妖術，彌補了本命妖術的廢柴，再領了靈酒，提升一下法力，到時候完虐肥狸不是夢！見一次打一次！

    幾年的怨氣一朝散盡，黃獾神清氣爽，塞上葫蘆蓋，昂首闊步往家裡走去。

    路過俏麗的狐妖寡婦……往常，黃獾的目光都會在那挺翹渾圓的屁股上戀戀不捨的停留，小心臟砰砰亂跳，而這次他卻連瞥都沒瞥一眼。黃獾自己也覺得納悶，這種感覺說不上來為什麼，反正以前總覺得風情萬種、誘惑無限的俏寡婦，今天感覺也不過如此？

    他哪裡知道，在無數時空之外那個叫做地球的地方，有一種叫做互聯網的東西。網上什麼美女沒有？清純的，性感的，天然的，人造的，還有美什麼秀秀的……甚至就連某種不可描述的動作小電影，網上都是應有盡有哇……

    咳咳，應該說，獾哥雖然沒看過，但是鑑賞水平卻早已今非昔比。

    ……

    不算大的山洞，中央生著一團火，四周牆壁下方鋪著幹草。

    簡陋卻溫馨，這就是黃獾的家。準確的說，是「老傢伙」留下的家，包括黃獾在內的一群孤兒一直住在這裡。

    「哇——獾哥回來了！」

    看到黃獾，一群小小的身影就撲了過來，山洞裡瞬間熱鬧起來。

    「哈哈，好了好了，都別鬧。」黃獾只有在這裡才會露出最輕鬆的笑容，張開雙手，撫摸著一顆顆小腦袋，「小灰，刺球，小慧……都安靜，今天我給你們帶了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

    「是烤肉嗎？」

    「酸果子！獾哥，我要吃酸果子！」

    一群還不能化形的小東西，嘰嘰喳喳叫著，亮晶晶的眼睛期待望著黃獾。

    黃獾神秘兮兮從懷裡掏出葫蘆，晃了晃，拔開蓋子，一股濃郁的酒香飄散開來。

    「哇~~~酒味！是果子酒！」

    不管是之前想吃肉的，還是想吃酸果子的，小東西們全都瞬間激動起來，蘊含天地靈氣的東西，全都是美味，何況還有助於他們化形。

    「一人一口，張嘴咯——」黃獾高高舉起葫蘆。小東西們連忙一個個望天張開嘴，彷彿一群嗷嗷待哺的雛鳥。獾哥則按照早就計算好的份量，往每個小崽子嘴裡倒了一小口酒液，晶瑩的瓊漿入口甜香，不知不覺就滑入腹中。

    驚人的熱力從腹中升起，一群小東西很快東倒西歪，睡了過去。

    「阿破。」黃獾則提著葫蘆，走到山洞最深處的角落。在這裡，還有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獨自待著。

    阿破全名叫破軍，是一隻獨眼的黑色小狼，四爪呈白色，眼神孤傲而倔強。它不像其他小東西一樣吵鬧，從黃獾進入山洞起，它就一直靜靜蹲坐在這裡，盯著洞頂出神。而其他小東西也不太敢來打擾它。

    它渾身散發著一股憂鬱王者般的氣質，45度角仰望天空……雖然這裡沒有天空。

    「這感覺，就差一根菸了。」黃獾心中暗暗發笑，阿破別的什麼都好，就是小小年紀就愛裝深沉。

    聽到黃獾叫它的名字，它才看向黃獾，憂鬱的眼神多了一絲柔和與孺慕之情。

    「獾哥，你回來了。」

    「葫蘆裡剩下的是你的果子酒……比他們的多一點。」黃獾把酒葫蘆遞了過去，他知道阿破不會讓他喂。

    阿破接過葫蘆，嗅了嗅，突然問道：「這麼濃的酒味，居然是沒摻水的酒？而且今天可不是月初，你這酒是哪來的？……還有你臉上居然有傷……」

    「這酒我不喝了，你喝！」阿破說著就要把葫蘆推回來。

    「讓你喝你就喝！」黃獾笑了，拍拍他的腦袋道，「別想那麼多，這麼多弟弟妹妹裡，你是最接近化形的一個，早點化形，也好幫我分擔些壓力。至於我的傷，一點皮肉傷，不礙事。」

    阿破盯著黃獾看了半天，終於點點頭，慢慢俯下身子，開始舔食著葫蘆裡的靈酒。不一會，同樣沉沉睡去。

    畢剝，畢剝……

    火堆燃燒發出輕微的聲響。

    黃獾藉著火光，看著山洞中東倒西歪的一群小東西。它們有的是小野兔，有的是刺蝟，有的是灰鼠……共同的特點都是瘦弱不堪。自從三年前，老東西神秘消失，黃獾就擔負起了照顧這群弟弟妹妹的責任。而那時，他剛剛化形。

    能讓大家吃飽，已經是最大的奢求，更別說得到果子酒這樣的珍貴資源，讓大家修煉了。

    正因經歷過最困難的日子，才會更渴求美好的未來。

    所以黃獾得到大少爺的許諾，才會那麼激動。大少爺隨口的一句許諾，對黃獾來說，代表著以後可以不再為食物發愁，代表著弟弟妹妹們可以吃飽喝足，可以安心修煉，可以不再被人欺負！

    至於肥狸妖的報復？哼哼，等獾哥成了小鑽風，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

    正在黃獾躊躇滿志，肥狸妖鬱鬱寡歡的時候。一個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消息，傳開了。

    大少爺失蹤了！

    蛇女王震怒！

    這消息是第二天一早傳開的。沒人知道蛇女王如何確認的，但是蛇女王神通廣大，她說大少爺失蹤了，大少爺就是失蹤了！

    一時間，蛇女王麾下三大營，妖兵近三千，全部發動了起來，漫山遍野的尋找，都沒能找到大少爺的行蹤。唯一有用的消息是，一名鑽風營的小隊長，昨天下午巡山時似乎看到大少爺匆匆往山腳下去了。

    這個消息讓所有妖族暗暗咋舌。

    老天！山腳下！人類的世界！

    一直以來，妖山以外的人類世界，都是妖族的一個禁忌話題！每一個妖從開啟靈智起就被嚴令禁止，絕對不要進入人類的地盤。但凡瞭解一點妖族歷史的小妖，都對妖山外的世界諱莫如深，每每提到，都是一陣心驚肉跳。

    妖山以外，是妖族的禁區！

    即使是愛吃人的妖，也只是吃那些進山打獵的人，而不敢越界下山去捉人。一旦去了，很可能就是有去無回。

    大少爺的道行，那可是凌駕於三大營的三位大統領之上，僅次於偉大的蛇女王的，然而似乎就因為去了山腳下的人類世界，就離奇失蹤了！這一恐怖的消息，再次證明了人類世界的恐怖。

    一時間，不知嚇哭多少妖寶寶。

    「再不聽話，就把你扔到人類世界去！」這句話成了無數妖族父母嚇唬孩子最好用的恐嚇。

    而此刻，一座荒涼的石頭山上。

    黃獾的心情很不好。大少爺失蹤的重大消息，對別人來說不算什麼，對他來說卻不亞於晴天霹靂！

    「大少爺啊大少爺，你怎麼說失蹤就失蹤了呢。」黃獾蹲在那裡，心煩意亂地用旗杆戳著地面。

    三千妖族總動員，他自然也被派出來尋找大少爺。可他也就是裝裝樣子。大少爺去哪了，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嗎？大少爺的確是下山去了，而且是到人類的村子裡尋找「面」去了！這玩笑可開大了，要是蛇女王知道，是他攛掇得大少爺下山去，還不得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大少爺啊大少爺，你那麼自信滿滿地下山，我還以為你有把握……」

    黃獾一臉苦澀。

    他內心也不希望大少爺出事，倒不僅僅是因為即將到手的基礎妖術和「小鑽風」之位，同時也是因為，他對大少爺的確心存感激。無論是那半葫蘆靈酒的贈與，還是那句許諾，對他都是意義非凡，算是某種程度上的知遇之恩了。

    可惜大少爺生死與否，他也幫不上忙。甚至他都不敢說自己見過大少爺，否則一旦真相大白，他自身小命難保不說，蛇女王震怒之下，自己那一窩弟弟妹妹又會下場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吧。」黃獾唉聲嘆氣，站了起來，準備繼續裝裝樣子巡山。

    「大膽黃獾，你給我站住！」

    忽然天空中響起一聲厲喝，平地裡陡然飛沙走石，沙石泥土翻滾著，迅速凝結成三條碗口粗的繩索，將黃獾給牢牢捆縛住。

    黃獾大吃一驚，連忙抬頭看去，卻發現是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鑽風營僅有的三位大隊長之一，石龍！

    「大鑽風」石龍！

    「石大鑽風，您這是……」黃獾懵了。

    「哼！震地營李大震地的兒子李狸親口告訴我，說你昨晚見過大少爺。知情不報，你好大的膽子！隨我去見妖王大人！」石龍怒哼一聲，也不給黃獾說話的機會，直接用沙石繩索堵了嘴，扯著他飛走。

    「該死的肥狸妖！」黃獾眼中閃過驚怒之色。

小妖不上天 第四章 冰山女王

    崆青山脈，幾乎橫穿整個西牛賀洲。

    深，不知幾萬里……長，更是難以估量。

    這麼大的地方，卻被二十六洞妖王完全瓜分佔據，可想而知每個妖王的地盤有多大……蛇女王的蛇王山，就包括了一座主峰，和簇擁著它的數百座山峰，縱使鑽風營有近千名巡山小妖，要巡視這麼大的領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黃獾被大鑽風石龍提著，一路往主峰飛去，同時他心裡萬千念頭飛快轉動。

    在這種事情上膽敢隱瞞不報，蛇女王的怒火顯然不是他能承受的。殺一個剛剛化形的小妖？對蛇女王來說根本就不需要猶豫，翻手便殺了。

    獾哥的美好人生還沒開始，可不想這麼快就結束啊……

    很快就到了主峰。只見一座散發著蒼茫氣息的巨石宮殿，屹立在蛇王山主峰之巔。巨石宮殿的牆壁上，刻畫著道道蜿蜒曲線，彷彿古老的壁畫，宮殿的穹頂之上，則鋪著著數不清的琉璃瓦片，亮晶晶的彷彿起伏的蛇鱗。

    天蛇宮。

    石龍在宮殿門口的廣場上緩緩落下，拖著黃獾就往宮殿內走去。黃獾的眼睛滴溜溜四處觀察。

    宮殿內早已有許多妖族，分成兩排站著……越靠近殿門口的，身上氣息就越弱，但也比黃獾強多了，最起碼也是小隊長級別的妖族。這些小隊長們連大氣都不敢出，只是低著頭小心站立著。

    越往裡面，氣息越是強大，黃獾認出了鑽風營的另外兩個大鑽風（大隊長），還有震地營的那個李大震地，也就是肥狸妖的父親。

    再往深處，那幾個渾身妖氣衝天的傢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三大統領」了吧？

    更深處……

    黃獾小心翼翼地往上面看去，視線一點點、一點點地往上挪。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岩石王座。蒼白色的岩石表面，一條黑紫色的蛇尾輕輕搭在上面，優雅地緩緩擺動。

    再往上，蛇尾漸漸變粗，直至和人的臀部寬度相似，曼妙的弧度上，黑紫色鱗片愈發光亮，彷彿塗抹著一層細膩油脂……突然到了某一處，鱗片驀地消失了，顯露出來一截無比雪白細嫩的腰肢！完美而圓潤的肚臍鑲嵌其中，彷彿一顆迷人的寶石。

    纖細腰肢外面，一層黑色薄紗輕輕籠罩……一切又多了一層朦朧的感覺。

    黃獾的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艱難地吞嚥了一口口水。

    他不敢再往上看了。

    如果說，風情萬種的鄰居狐妖寡婦，是一顆成熟多汁的水蜜桃，能引來一些蜜蜂蝴蝶，那麼蛇女王，就是三千妖族心目中無與倫比、高高在上的冰山女王。一顰一笑，都叫人心驚肉跳；一舉一動，都顛倒芸芸眾生；多看一眼，便會永世沉淪！

    蛇女王的容貌，獾哥只是幾年前遠遠看到過一次，可是僅存於依稀記憶中的那幅圖像，就算以獾哥「進化」過的審美觀來看，也是美得令人心顫，冷得讓人發毛。

    「咕咚」聲不絕於耳，很顯然，大殿上偷偷嚥口水的，不止一個。

    「你叫黃獾？聽說你昨晚，見過我的鱗兒。」

    清冷而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獾哥心裡咯噔一下，他能聽出這聲音中隱含的怒火。

    「回稟大王！」沙石繩索早已撤去，黃獾連忙匍匐下來，「小的正是黃獾。小的昨天巡完山就返回了家中，從來沒有見過大少爺啊！」

    沒錯，來的路上，黃獾早已理清了思路，這是第一招，叫死不認賬！

    你李狸說我見過，我就見過了嗎？獾哥和大少爺和見面的事，壓根沒有第二個人看到，就連你這只肥狸妖，也是獾哥親口告訴你的。空口無憑，我若是抵死不承認，你又能怎樣？

    「你胡說！」

    就在這時，一個肥碩的身影突然從震地營李大隊長的身後蹦了出來，不是肥狸妖又是誰？

    「早知道你會抵賴！哈哈哈，你看這是什麼！」肥狸妖突然從懷中拿出一物，得意地高高舉起。

    那是一個葫蘆。

    黃獾瞳孔一縮！這是裝靈酒的葫蘆，他昨晚隨手就放在了家裡，一個普通葫蘆而已，他當時哪裡會想這麼多？

    嗖！

    蛇女王卻突然一揮手，那葫蘆便飛到了她手裡，接著她整個身軀一顫。

    「是鱗兒的氣息！」蛇女王聲音森寒，「這葫蘆上有鱗兒的氣息，你從哪裡得到的！」

    「稟告大王，是從他家裡翻出來的！」肥狸妖張牙舞爪，指著黃獾大聲喊叫，「昨晚他明明親口告訴我，說這壺酒乃是大少爺賜給他的，如今卻不承認了！大王明鑑，大少爺的失蹤，一定和他有關啊！」

    大殿裡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同情地看向了黃獾。

    「這個死肥貨，爺爺早晚撕了你的嘴！」獾哥一陣咬牙切齒。

    「這麼說來……」蛇女王開口了，冰冷的眸子俯視著黃獾，「你是真的見過鱗兒，而且故意隱瞞了。我，需要一個解釋。」

    「大王。」黃獾深吸一口氣，突然直起身子，朗聲道，「我承認！我昨晚見過大少爺！也知道大少爺下山去了！那葫蘆酒，也的確是大少爺賜給的！」

    「還真的見過？」

    「一派胡言……怎會賜酒給一個妖兵？那可是珍貴的靈酒。」

    大殿裡頓時迴蕩起一陣低沉的議論聲。

    「大家也許奇怪，大少爺為何賜酒給我！」黃獾面不改色地說著，「其實，小的十分擅長烤肉，比普通烤肉美味很多！大少爺當時吃了我烤的肉，大口吃烤肉，大口喝靈酒，覺得十分滿意！這才隨手把沒喝完的小半葫蘆酒賜給了我。關於這一點，我可以現場烤一次，大家可以品嚐，絕對比普通烤肉好吃十倍！」

    眾妖面面相覷，有不少微微點頭——這倒是很符合大少爺平時的性格，但也有的滿臉不屑，覺得黃獾失心瘋了。

    「烤肉就不必了，接著說。」蛇女王寒聲道。

    黃獾卻又一臉愧疚地匍匐了下去，道：「稟大王，吃完肉之後，大少爺就說要下山去找東西。小當時就勸說，山下太危險了，可還是沒能勸住大少爺……之所以不敢說出來，就是怕大王怪罪啊！」

    「如果大王不知道大少爺的下落，小的就算被怪罪，也一定會立刻稟報大王！畢竟大少爺賜我珍貴的靈酒，對我有恩！可是，小的聽說已經有一位小鑽風大人看到了大少爺的行蹤，也告訴了大王……小的說與不說，也沒區別了不是？」

    「說完了？」蛇女王聲音更冷，她要的是鱗兒的下落，至於黃獾當時心裡怎麼想的，她豈會關心？

    「沒說完，沒說完！」黃獾匍匐的更低了，他心中哀嚎，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啊。

    「大王明鑑！」黃獾突然站了起來，一臉悲憤莫名，「大少爺對小的有知遇之恩，如今他生死未卜，小的豈能袖手旁觀！」

    「我從化形那天起，就覺醒了一門本命妖術，名為超級無……咳咳，那個，名為斂息術！」獾哥額頭落下一滴冷汗，險些說順嘴了，「大王，憑這斂息術，小的可以隱去一身妖氣，如此一來，便能偽裝成人類，下山尋找大少爺！」

    「我願深入危險至極的人類世界，找回大少爺！還請大王准許！」

    這大義凜然，擲地有聲的豪言壯語一出，整座大殿頓時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只見獾哥昂首挺胸，直視蛇女王，一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悲壯神情，大殿上無妖不為之動容！這是多麼深明大義的妖啊！這年頭，如此耿直的妖族小夥已經不多見了啊！他們卻沒發現，獾哥趁著維持這個姿勢，一雙賊眼，已經在蛇女王曼妙的身材和絕美的臉蛋上掃蕩了無數個來回……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這可是多看一眼，就會永世沉淪（被其他妖揍得，能不沉淪麼……）的蛇女王啊！

    巨大岩石王座上。

    蛇女王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這一笑如同冰山融化，雪域開花，她目光柔和地看著黃獾，道：「你居然是這麼想的，很好。那我這次就饒你不死。不過，你的本命妖術是否有效，還需要驗證一下……你用出來，讓我看看。」

    黃獾心中這才松了一口氣，這一關，算是過了。

    從被石龍抓住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今天恐怕是命懸一線了！對於痛失愛子的蛇女王來說，無論他和大少爺的失蹤有沒有關係，他都很可能會成為蛇女王殺之洩憤的對象，而唯一能讓他活下來的，就是表現出自己的價值！

    只有讓蛇女王看到找回大少爺的希望，自己才有可能活下來！

    山下再危險，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這也是黃獾被抓住時，想到的最後一個辦法——死中求生！

    ……

    大殿上。

    黃獾不動聲色地發動了斂息術。

    本命妖術就是一種本能，不需要借助任何媒介，一個念頭就能用出。

    黃獾身上的妖族氣息，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減弱，越來越弱……從一個普通妖兵（剛化形妖族）的程度，削減到開了靈智但還未化形的程度，再減弱到一個普通動物都不如……直到最後，徹底變得一絲氣息也無。

    乍看上去，還真就像一個普通人類。

    「好！好！」蛇女王美眸之中閃過一絲異彩，「沒想到我蛇王山麾下妖族，居然還有如此奇怪的本命妖術，我都是第一次見到……嗯，不過，還差一點點。」

    「和人類相比，多了個尾巴呢。就砍了吧。」蛇女王隨意說著。

    「啥？！！」

    獾哥的眼睛頓時瞪得滾圓。

小妖不上天 第五章 下山！

    獾哥覺得自己真是太慘了，真的。

    即將到手的小鑽風和基礎妖術飛了不說，還要被迫去傳說中危險之極的人類世界尋找大少爺！更過分的是，連尾巴都保不住了……用記憶中的話說，藍瘦，香菇！

    黃獾慘，卻有人高興的很！

    大殿上，肥狸妖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黃獾。昨天那一記撩陰腿還歷歷在目，他肥狸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侮辱？爽啊，雖然蛇女王沒有一怒殺死黃獾，但是去人類世界和死也差不多了。在此之前，還能先收個利息，看看黃獾被斷尾……簡直是爽翻了啊。

    然而黃獾的下一句話，讓他的笑容僵在臉上。

    「稟告大王！」黃獾匍匐在大殿上，聲音無比懇切，「小的還知道一妖兵，他的本命妖術同樣罕見，可以改變容貌和體型，實在是混入人類打探消息的好妖術啊！而且，那妖兵對大王絕對是忠心耿耿，肯定十分想要和小的一同下山，這樣一來，找回大少爺的可能更大啊！」

    「那妖兵就是李大震地的兒子，李狸啊！」黃獾指著肥狸妖喊道。

    唰！

    頓時所有妖族齊刷刷地順著黃獾的手指看去，只見一個滿臉肥肉的胖子愕然僵在哪裡。

    「放屁！你放屁！」肥狸妖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蹦了起來，難以想像那肥碩的體型居然可以蹦的這麼高，尖叫著，「我才不去人類世界，我才不去啊！誰愛去誰去，黃獾你想死別拉著我啊！」

    「白痴。」黃獾翻了個白眼，一臉同情地望著他。

    果然。

    「李狸。」冰冷到骨子裡的聲音，從巨大的岩石王座上傳來，「你……剛才說什麼？」

    一股殺意瀰漫開來……

    肥狸妖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都幹了什麼！居然在蛇女王的面前，明目張膽地喊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一個小小妖兵，居然在妖王面前大叫著不願效忠，會有什麼下場？肥狸妖一瞬間冷汗都下來了。

    「沒腦子的蠢貨！」突然一個身影衝了出來，一腳把肥狸妖踹倒在地，正是肥狸妖的父親——李「大震地」。

    緊接著，李大震地撲通一聲跪倒，誠惶誠恐地喊道：「大王息怒！我家這蠢東西曆來嘴笨，活該被教訓！其實他想說的是，他的天賦能力只能改變外貌，卻沒法隱藏一身妖氣，就算去了也只是添亂啊！」

    李大震地那一腳可著實不輕，肥狸妖被踹得飛出去十幾米，蜷縮在地上直哼哼。

    「哦？是嗎。」蛇女王似笑非笑，目光冰冷俯瞰下方，「那我這裡，倒是正好有一件寶貝，可以遮蔽妖氣。雖不是完全遮蔽，但也能遮蔽絕大部分，一般人難以看穿。我就把它賜給你兒子，如何？」

    說著素手一揮，一件灰色披風飄蕩下來，落在李大震地面前。

    「這……」李大震地腦子裡一瞬間轉過無數念頭，最後還是咬牙撿起了披風，恭敬道：「謝大王賞賜，李狸他……一定會盡心竭力，不負大王期望。」

    「給他們斷尾吧。」蛇女王卻不再看他，淡淡地道。

    持著巨斧的一名魁梧牛妖走了上來。

    牛妖先是走到了肥狸妖的旁邊。一手按住肥狸妖，另一手高高揚起斧子……肥狸妖拚命掙紮著！

    黃獾匍匐在地，斜眼看著滿臉恐懼的肥狸妖，心頭好一陣快意。他太瞭解這只肥狸了，心眼小，報復心極強，昨天自己讓他在狐妖寡婦那裡丟了面子，他今天就往死裡陷害自己！誰又能保證自己下山之後，他不會繼續拿自己家裡的小傢伙們出氣？

    所以獾哥才要把他拉下水，無論如何，不能讓小傢伙們的安全受到威脅！

    幸好，成功了。

    砰！

    手起斧落。

    「嗷——嗚嗚嗚嗚！」肥狸妖剛開始慘叫就被摀住了嘴，只能四肢一陣抽搐，然後癱軟了下來。可他的本體乃是「雙尾狸花貓」！天生有兩條尾巴，斷尾的時候自然也要斷兩次……牛妖的斧子又舉了起來。可憐的肥狸妖，現在只恨爹媽給自己多生了一條尾巴！

    砰！又是一斧。

    「嗚……」肥狸妖這次口吐白沫，居然是疼昏了。

    「真沒出息。」黃獾撇嘴搖頭，不屑地看著肥狸妖，「這點疼都承受不了，居然昏了，能有什麼出息……那個啥，牛大哥，能輕點不……」

    砰！

    「啊啊啊啊啊呃呃呃疼疼疼疼疼！」

    獾哥的臉瞬間綠了。

    兩眼一翻，獾哥更乾脆地昏了過去。

    ……

    如果有一天，你從昏迷當中醒來，發現自己趴在床上，屁股隱隱作痛……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如果旁邊還站著一個滿臉皺紋，笑得像一朵乾癟菊花的老頭呢？

    反正剛醒來的黃獾一陣惡寒，兩眼一翻，險些又昏了過去。

    「好了，別裝了，你已經醒了。趕緊起來吧。」那菊花老頭卻嘿嘿笑著，一巴掌拍在黃獾的屁股上。

    「嗷——」黃獾怪叫一聲，彷彿彈簧一樣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一把揪住老頭的領子，「老東西你不要以為我尊老愛幼就不敢打你！惹急了獾哥照樣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呵呵，」菊花老頭不以為意，撫摸著鬍子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白，單名一個恆字，跟著蛇王也有些年歲了。」

    「我管你姓白姓黑……呃，你說你叫白恆？」黃獾突然愣住，「軍師白恆？」

    傳說中，蛇王山的軍師白恆，那可是比三大統領資歷還老的人物，據說當初蛇王山的建立，其中都有著白恆的莫大功勞，因而深得蛇女王信任。只是此妖很少露面，普通妖兵幾乎都沒見過他。

    黃獾不自覺地鬆開了手。

    「是我。」老頭點點頭，「事關大少爺安危，我就長話短說了。大王命你和李狸下山去尋找大少爺下落，此行危險之極，所以大王有些話讓我叮囑你……你應該聽說過修仙者吧。」

    黃獾點點頭，開玩笑，「妖族的天敵」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老頭面色肅然：「沒有見過修仙者，你永遠無法想像他們的恐怖……即使是大王，在厲害的修仙者面前，也完全不是對手……當然這對你來說太遙遠了。你只需謹記，這下山的第一大忌，就是被修仙者發現！」

    「無論何時何地，不要洩露你的妖氣！不要露出妖族的特徵！一旦暴露了身份，要以最快速度逃離，以免被修仙者捉住……被捉住了你就完了，就算大王也救不了你。唉，只希望大少爺他，不是被修仙者捉了去……」

    「還有，」老頭又掏出了一個布包，一層層展開，給黃獾看，「這是大王的貼身鱗片，經過了特殊處理，不會散發妖氣。大王和大少爺母子連心，一旦附近有大少爺的氣息，這鱗片就會有特殊反應。你可以靠這鱗片，尋找大少爺的蹤跡。」

    「而且，你還可以靠這鱗片與大王聯繫！需要聯繫的時候，找一安全之處，將一絲氣血之力注入鱗片即可。記住，無論你有了任何進展，發現了任何線索，都要盡快通過鱗片告訴大王。大王也會指示你接下來需要怎麼做。」

    「最後，大王讓我告訴你……」

    老頭把布包交給黃獾，鄭重道：「她知道你和李狸有些私怨，也知道你是故意拖它一起下山，不過，大王已經遂了你的願。只要你盡心盡力尋找大少爺，她一切都不會計較，而且會保證你的一窩弟弟妹妹不被人欺負，衣食無憂。」

    黃獾一愣，半晌才釋然。

    這話是表達善意也好，隱含威脅也罷，並不重要了……大少爺總歸對自己有恩，自己本來就打算盡心盡力的尋找大少爺。

    ……

    幽暗的房間，在黃獾離開之後。

    「嘶嘶……」

    蜿蜒曼妙的身影游動著，從陰影深處出現。

    「大王。」白恆微微躬身，「那小子也已經拿了鱗片，下山去了。」

    「白老不必多禮。」妖嬈動人的蛇女王搖搖頭，道，「其實他們兩個，我更寄希望於李狸……改變外形其實是門十分難得的本命妖術，進化到極致，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般變化之術吧？配合暗雲披風，遮蔽妖氣……他的確有幾分希望幫我找回鱗兒。」

    「至於那黃獾的斂息術才是真正的雞肋……不過總歸也是一分希望，我不會放過。」

    「其實，若不是因為『這個』，我一定親自下山，尋找我的鱗兒……鱗兒，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蛇女王輕嘆一聲，冰涼的素手輕輕撫摸著雪白小腹之下的一處蛇軀。

    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那一段蛇軀已然微微隆起。

    「大少爺福大命大，定會安全歸來。」白恆勸道。

    「對了。沒想到我蛇王山區區三千妖族，居然就有兩個擁有非戰鬥類的特殊本命妖術。」蛇女王想了想，「白老，麻煩你再查一查，是否還有其他擁有特殊妖術的妖族，如果有，都一併派下山去吧。遮蔽妖氣的寶物，我還有幾件。」

    「大王，沒有了。」白恆卻搖了搖頭，「三千妖族的本命妖術我都記在心裡，非戰鬥的特殊類就這兩個。沒了。」

    蛇王山出名的廢柴，的確就只有兩個。

小妖不上天 第六章 白溪村

    救人這事，片刻也拖延不得。

    救妖也一樣。

    黃獾都來不及再見見小東西們，就被石龍大鑽風一路提溜著下山去了。

    也怪不得石大鑽風火急火燎得……蛇女王這次可是一點也不含糊，不僅許諾給黃獾諸多好處，就連把黃獾帶到她面前的石大鑽風，都得了「官升一級」的承諾——只要黃獾把大少爺安然無恙地找回來，石大鑽風立馬就是石副統領！

    當然李狸那邊也是一樣，沒看見李大震地幾乎是踢著肥狸的屁股，把他攆下山去的？就跟這兒子不是親生的一樣。

    要不是怕打草驚蛇，只怕蛇女王還會派更多的小妖下山。

    黃獾和肥狸妖，一個身具收斂妖氣的奇葩本命妖術，一個身披暗雲披風又能變換外貌，還沒下山就分道揚鑣。這也是蛇女王默許的，一起行動，自然不如分頭找效率高。

    ……

    數天後。

    不知名的小山谷中，黃獾驚訝地看著手中的蛇女王的鱗片，那鱗片正一陣一陣地發燙。

    「鱗片有反應了！這裡有大少爺的氣息？」黃獾緊張兮兮地環視四周。

    由不得獾哥不緊張……

    需知，就連大少爺那麼厲害都著了道，何況他一個剛化形不久，弱不禁風，手無縛雞……妖之力的小妖？

    黃獾四處查看了一番。按照蛇女王所說，凡是接觸過大少爺的人和物，以及大少爺長時間停留過的地方，都可能留下氣息。可這小山谷荒無人煙的，黃獾也沒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大少爺在這裡待過一段不短的時間？

    「大少爺不是來找『面』的麼，居然在這裡停留很久？」黃獾有些納悶，不過他也不敢耽擱，急忙找了個隱蔽的山洞鑽了進去，準備把消息匯報給蛇女王。

    找了一塊乾淨的青石，黃獾神色肅穆，雙手恭敬地捧好鱗片，盤膝坐下……

    「哎媽呀！」突然一聲慘嚎，獾哥驟然捂著屁股蹦了起來，拚命翻著大白眼，嘴裡不斷抽著涼氣，「疼疼疼……哎喲……」

    原來是斷尾的傷還沒好，獾哥一時激動給忘了。

    苦著臉，換了個姿勢，獾哥才將一絲氣血之力（即妖力，後文會解釋）注入鱗片之中。

    「蓬」的一聲，鱗片上冒起一股黑煙，那黑煙扭曲著變成一道婀娜曼妙的模糊影子，正是蛇女王的模樣。

    「黃獾，你找到鱗兒了？」那影子有些急迫地開口。

    「稟大王，我在山下發現一山谷……」黃獾忙把情況描述了一番。

    「原來是這樣……你做的不錯，再在附近仔細查看，有新消息立刻告訴我。」影子的聲音明顯有些失望，稍微對黃獾表示了肯定，然後緩緩消散。

    黃獾剛剛收起鱗片，忽然聽到洞外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側耳傾聽，似乎是一個人在呼喊？

    「救命啊……有人嗎，救命啊——」

    聲音逐漸靠近，黃獾這下算是聽清了，聲音有兩個，喊救命的是個有些稚嫩的嗓音，緊隨其後的則是某種不知名獸類的低吼。身為妖的黃獾很輕易分辨出後者吼叫中的憤怒。

    「人類？」黃獾鑽出洞口，遠遠看去，頓時看到一小小的人類身影在蹦跳著狂奔，而後面追著的傢伙……只見它一身短粗黑毛，粗壯四肢，圓腦袋小耳朵，時而人立而起，一巴掌拍斷一顆小樹，發出震天怒吼……

    居然是一頭大黑熊！

    搞笑的是，這大黑熊的腦門上還斜插著一根小箭。只有箭頭戳進了皮膚，長長的箭桿和箭尾都露在外面，晃來晃去。

    「嘖嘖嘖……」黃獾樂了，這不知哪來的半吊子獵人，就這箭法還學人家打獵？

    妖族和人類恩怨已久，黃獾也懶得管閒事，就這麼淡然看著，一點救人的意思都沒有……咳咳，啥，你問獾哥怎麼不幫黑熊？拜託，妖雖然不和人親近但也不代表就一定得和動物親近啊！妖自從成為妖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一種獨立的智慧種族，和普通動物已經沒有關係。相反，很多沒開靈智的動物反而是妖的食物~

    「救命啊——救……」小個子跑著跑著，突然看到了黃獾，黃獾好整以暇看戲的樣子在他眼裡卻理解成了「嚇呆了」。再看黃獾的體型也比較瘦小……

    小個子一咬牙，換了個方向繼續逃。

    「嗯？」黃獾有些意外，這小個子似乎還怕連累了他，居然毫不猶豫地換了方向跑，這反而讓他有些糾結起來。

    「要不獾哥就順手幫個小忙，救這好心的小子一命？」

    「不行不行，這熊瞎子有幾把蠻力，獾哥不用妖力要想弄死它恐怕還不容易啊……」

    「好像也不需要弄死？只要搗搗亂，那小子就能活命了……」

    獾哥這邊糾結著，突然他臉色猛地一變！

    小個子的逃跑路線是個弧形，在他最靠近黃獾的時候，黃獾懷裡的蛇女王鱗片突然一陣發燙！

    「那小子身上，居然有大少爺的氣息？」黃獾眼皮一跳，這下好了，不用糾結了。

    「呔！你這熊瞎子，給我站住！」

    只聽黃獾威風八面的一聲怒喝，猛地跳了過去，悍然擋在了大黑熊的路線上。他雙手叉腰，瞪著黑熊，欲要說話。

    卻不料，大黑熊看也不看他，隨手一巴掌甩了過來。

    熊掌是熊類最喜歡利用的武器，力量之強，一巴掌能直接拍死一個成年人！不過，面對這帶起呼嘯勁風的一掌，獾哥卻不慌不忙，雙臂抬起，豎掌為刀，擋在熊掌必經的路線上。下一秒……獾哥整個都被轟飛了。

    稀里嘩啦！

    砸斷了一片樹枝。

    那小個子聽到後面的動靜，回頭看來，看到這一幕，幾乎嚇呆了，趕緊大聲叫了起來：「喂！你你你、你還活著嗎？」

    「廢……廢話！我當然沒事！」一片枯枝敗葉中，獾哥顫抖著爬了起來，臉上一陣扭曲，心中卻慘叫著：「哎喲我滴屁股啊……」

    因為收斂了所有的妖力，對自己的力量一時估計不足，獾哥居然被一隻普通黑熊打飛了！不過好在雖然收斂了妖力，但一身妖軀還是一如既往的結實，因此倒沒受什麼傷。就是屁股慘了……被不知道多少根斷裂的樹枝，狠狠插中，那酸爽實在是難以形容！

    黃獾此刻看著黑熊的目光，反而比黑熊盯著小個子的目光更加怨恨。

    他大吼一聲，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黑熊的腦袋上，雙腿從背後夾住黑熊的脖子，揚手就是一頓巴掌。一邊抽還一邊破口大罵起來。

    「叫你抽老子！」

    「叫你害老子屁股被樹枝戳！」

    「叫你在獾爺爺面前狂！還反了你了！」

    劈頭蓋臉的一陣巴掌，把黑熊打懵了，把小個子也看呆了。他跟著村子裡的叔伯們，也沒少進山打獵，熊瞎子也不是沒碰到過，但何時見過這種打法？

    片刻之後，黑熊反應了過來，但是一來黃獾騎在它背上，正是它的最不方便攻擊的位置，二來黃獾的巴掌和拳頭，全逮著它的鼻子、眼睛之類脆弱的地方可勁兒招呼，打得它滿眼金星，哪還有力氣反抗？

    哀鳴一聲，大黑熊轉身就跑，邊跑邊狂甩身體。

    黃獾也知道不用妖力，要殺這貨很難，所以又打了幾拳解氣，就從黑熊背上跳了下來。再說了，那個人類小個子身上還有大少爺的氣息呢，黃獾總不能真追著黑熊跑了啊。

    ……

    走到小個子面前，黃獾這才發現小個子的真面貌。

    這一看，獾哥的口水差點流了下來！

    媽呀！早就聽說，人肉好吃，人肉鮮美，對妖族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但獾哥沒想到第一次近距離見看到一個人類，居然會讓他這麼……這麼饞！

    沒錯，就是饞！

    剛剛逃命的小個子，居然是一個皮膚白嫩，腮幫子粉撲撲，臉蛋圓圓的小正太！可是在獾哥眼裡，這小正太簡直就是個剝了殼的白嫩雞蛋，而且散發著一股無比誘人的氣息，那氣息怎麼形容呢？就彷彿五星級大酒店的頂級大廚做出的秘製佛跳牆，掀開蓋子的一瞬間散發的那股撲鼻香氣！

    聞到就流口水啊！

    「這位前輩，你你你，你太厲害了！」小正太沒有察覺怪大叔垂涎欲滴的表情，反而用無比崇拜的眼神看著黃獾，「野豬老虎熊瞎子，可是這山林裡最難對付的三種動物，你居然一個人就把黑熊打跑了！你一定是那種最厲害的獵人！」

    「前輩，你是附近哪個村的獵人啊……前輩？前輩？」

    「啊？」小正太叫了好幾聲，黃獾才回過神來，悄悄咕咚嚥了一口口水，「你說什麼？」

    「我問前輩是附近哪個村的獵人？」

    「哦……」黃獾強忍著吃掉小正太的衝動，按照早就想好的說辭道，「我不是這附近的人，我在山裡流亡了好幾個月了……」

    「流亡？」小正太一愣，「難道是西邊戰場的流民？不對不對，流民不可能有這麼好的身手……啊我知道了！您一定是戰場上的將士對不對！而且那種敵軍之中殺個七進七出，自己毫髮無傷的猛將！」

    「不過您怎麼會到山裡流亡呢……以前輩的身手……」

    「您怎麼不說話……難道是軍中秘密，看來是我太多嘴了……」

    「您放心，我會為您保密的……您剛剛救了我一命呢……」

    「呃……」黃獾這才發覺小正太除了美味之外，思維也太跳脫了，再由他說下去恐怕自己真的要露餡了，連忙打岔，「你還沒說你是哪個村的呢？」

    「我是白溪村的！」小正太蹦跳著說道。

小妖不上天 第七章 獾和歡

    黃獾的名字，是「老東西」給他取的。

    黃獾一直覺得，老東西取名字的水準是真的很渣，黃獾黃獾，就是黃毛的獾唄……黃獾都懷疑老東西究竟有沒有認真地動過腦子，又或者老東西其實壓根就沒腦子？

    再看看那一窩弟弟妹妹的名字吧，簡直取得比黃獾還要隨意，灰毛的小老鼠就叫小灰，黑毛的小狗崽就叫小黑，幸好沒有雜毛的，不然取個「小雜」這名字還能見人麼……老東西取名字的隨意程度簡直令人髮指，黃獾都懷疑，他們是不是老東西從路邊隨便撿來的！

    呃……好像還真是。

    所以小東西們長大一點後，有的就自己改了名字，比如最聰明的白兔妖「小慧」……你沒猜錯，她以前就是叫小白。還有高傲的獨眼小狼阿破，破軍這個名字也是小慧給它取的，以前它叫「小獨」……

    簡而言之，獾哥對老傢伙取的名字簡直是無力吐槽。

    還記得下山之前……

    「黃獾這名字，一聽就很容易和妖聯繫起來！而下山之後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暴露自己是妖的事實，那麼任何可能會暴露的因素都要避免，所以……老傢伙，對不住了。」早在下山之前，黃獾就決定給自己取個更像人類的名字。

    「嗯……就叫黃歡吧。」黃獾抓耳撓腮了半天，終於決定，「歡——快樂、開心的意思，生活就應該開心自在！多麼好的字啊……關鍵是還很好寫。」

    最後一句話道出了獾哥的心聲，其實他早就想吐槽了，「獾」這個字實在是太難寫了好嗎，就算妖大多沒文化但是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出來也很丟人的好嗎？

    「以後我的人類名字，就叫黃歡了。」獾哥暗道。

    ……

    「前輩，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小正太一邊蹦跳著帶路，一邊問道。

    「呃……我叫黃歡。歡是歡快的歡。」黃獾道。

    「前輩你看起來也不比我大多少，那我以後就叫你歡哥了……歡哥，我叫谷星石，大家都叫我『小石頭』。」小正太拽了拽身上斜挎著的獵弓，正色道，「我將來一定會成為白溪村最強的獵人的。」

    黃獾又想起黑熊腦袋上斜插的那一支小箭，嘴角微微一抽，選擇沉默。

    「前面就是白溪村了，」谷星石忽然指著前面，「按照村子裡的規矩，所有外來的陌生人都得先見村長，以防有妖混進村子……其實就是走個形式啦，歡哥，等下我帶你去村長，如果你真的打算在白溪村安頓下來，我會求村長會給你安排個住處的。」

    黃獾心裡卻是一驚。

    見村長？

    防止有妖混進村子？

    難道說，這個村長竟能夠識別妖族？

    而這時候，白溪村已經遙遙在望，黃獾敏銳的覺察到，越靠近白溪村，胸口的蛇女王鱗片就變得越熱，看來之前猜得沒錯，這白溪村果然和大少爺的失蹤有關！

    事已至此，硬著頭皮也得上了，黃獾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本命斂息術能夠不被看穿——從蛇女王滿懷希冀的態度來看，應該沒那麼容易被看穿……吧。

    有大少爺的前車之鑑，黃獾悄悄把本命妖術又加強了幾分，氣息更加收斂。

    跟著谷星石，黃獾緩緩步入了白溪村。一個老大爺蹲在村口，曬著太陽，手裡捧著一把瓜子閒磕著。

    再往裡面走，有洗衣服的婦女，有追逐打鬧的兒童，有在一邊微笑看著的老太太……每個人看到小正太都十分熱情地打招呼。

    「小石頭，又進山打獵了啊？不是早跟你說過，山裡危險，不要去。」

    「石頭哥哥好！」

    「小石頭，你旁邊的小夥子是哪家的，怎麼沒見過啊……」

    一路走來，黃獾一邊狂翻白眼，一邊狂吞口水。你能想像一個餓了大半天的人看到一大堆會走路的香噴噴燒鵝是什麼感覺嗎？說實在的，和山裡那些皮糙肉厚的獵物比起來，每一個人類都稱得上「細皮嫩肉」，如同開水燙過脫了毛的白斬雞，尤其是還散發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這種氣息對妖似乎很有吸引力……

    好在一路上，獾哥已經被身邊更香的移動佛跳牆給鍛鍊出來了，這才勉強沒有露餡！

    不過走了一陣子，黃獾也感覺到不對勁了，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老弱婦孺，居然連一個青壯年的男人都沒看到。谷星石似乎發現了黃獾的疑惑，笑著解釋道：「叔叔伯伯們都去蒼石城跑商啦。」

    谷星石隨便解釋了幾句，黃獾才明白，原來白溪村並不是一個能夠完全自給自足的村子，事實上附近絕大多數的村子都做不到自給自足，他們每過幾個月都會組織起一支「跑商」隊伍，帶著糧食、獸皮、自制的箭桿箭簇等東西，去幾百里外的蒼石城，換取像是鹽、糖、生鐵、布匹之類的物資。

    而這一路上並非康莊大道，山賊盜匪也有不少，所以每次都是全村的青壯男丁一起出動……也就是說，村子裡現在沒有男人。

    黃獾稍微鬆了口氣，一個只有老弱婦孺的村子，怎麼看威脅都更小些。

    片刻後。

    「咦？村長爺爺居然不在。」谷星石在一間明亮的大屋子裡喊了半天，沒人反應，索性給黃獾倒了杯水，然後如同在自己家一樣自然地蹦到椅子上，「歡哥，你也坐啦，咱們在這等等。」

    黃獾欣然坐下，旋即觸電般蹦了起來，嘴裡猛吸著涼氣。

    屁股啊……

    小正太投來不解的目光，黃獾急忙岔話題：「小石頭啊……你們村子，最近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

    「特殊的事情？」

    「就比如……」黃獾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謹慎地組織著語言，儘量讓自己的話委婉一些，「比如，有沒有米啊、面啊什麼的神秘失竊的事件？」

    「米面失竊倒沒有。不過前幾天倒是發生了個稀罕事。」谷星石嘻嘻笑著道，「前幾天，有個妖怪被修仙者抓了呢！」

    「噗！」黃獾一口水噴了出去，忙問道，「那妖怪長什麼樣子？」

    妖王在上，獾哥剛才也就是隨口一問啊！完全都沒期盼從小石頭這裡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誰知道反而一下子得到了最直接的答案！

    被抓！前幾天！妖怪！

    三條極度吻合的信息，再加上鱗片的特殊反應……獾哥心中一陣發苦，真相幾乎已經大白了。

    女王大人啊，您的大少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哇……

    「歡哥，你問這個幹什麼。」谷星石卻是嚇了一跳，「除了我，你可別亂問別人啊，聽說那個妖怪大有來頭！抓妖怪的得道高人懷疑，最近還會有其他妖族偽裝成人類來尋找它……你到處亂問，會被別人懷疑是妖怪的！」

    「呃……我只是好奇！我從來沒見過妖怪。」黃獾嚇了一跳，忙解釋道。不過這解釋實在是有點蒼白。

    「嗯，別亂問就好。」谷星石卻理所應當的點點頭，「妖族是咱們人類的敵人，如果大家懷疑你，白溪村也不一定能收留你了。」

    「可你就不懷疑我是妖怪嗎？」黃獾納悶了，忍不住問道。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妖怪吃人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救人。」谷星石嬉笑著，「再說了，妖怪可不會被一隻黑熊拍飛，和真正的妖怪比，歡哥你弱爆了。」

    黃獾滿腦袋黑線，惡狠狠地瞪著小正太。

    居然被一盅佛跳牆給鄙視了。

    ……

    又等了片刻，屋子外面忽然響起一陣犬吠。

    「汪汪汪汪汪！」

    聽到這聲音，谷星石眼睛一亮：「是村長爺爺回來了。」

    果然，片刻之後，就看見一個佝僂著背的白鬍子老頭，慢悠悠踱步進來。他穿著一身綢緞小褂，頭上戴著圓帽，眼睛眯縫得只剩一條縫，幾乎都看不見眼睛了。

    他的手裡拄著一根胖乎乎的龍頭枴杖，枴杖頭上有老大的一個木瘤子，彷彿那龍頭長了雙下巴似的，頗為搞笑。龍頭上還繫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延伸向老頭的背後——那裡拴著一隻威猛無比的大黑狗，正如臨大敵的瞪著黃獾，不停地狂吠著！

    「咳咳……」白鬍子老頭清咳兩聲，眯著眼上下打量著黃獾，也不知道眼睛眯這麼小還能不能看見，「你就是他們說的村子外面來的小夥子？」

    「呃……村長你好，我……」黃獾剛開口，就被一陣狂吠打斷。

    「汪汪汪汪汪！」

    身為一隻妖，黃獾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吼聲中的敵意，不由得瞪了大黑狗一眼。

    「想必小石頭都跟你說了吧，來見我其實就是走個形式，如果真是妖，你一進村子我這根枴杖就有反應了。」村長老頭倒是很和善，捋了捋鬍子道，「我這枴杖一有反應啊，修仙者不一會就能到，妖怪自然必死無疑！所以說，妖怪哪有那麼大的膽子敢來搗亂……不過規矩就是規矩，小夥子你別介意。」

    「汪汪汪汪汪！」大黑狗叫的更凶了。

    「村長爺爺，黃歡大哥是西邊來的流民，在山裡流亡了幾個月了，不過他的身手很厲害的，連熊瞎子都能打跑。」谷星石看到村長認可了黃獾，開心道，「您給他安排個住處吧，叔叔伯伯不在的日子裡，我和黃獾大哥可以一起進山打獵，這樣大家就能吃上肉了。」

    「汪汪汪汪汪！」大黑狗口水噴了一地，吠得都快癲癇了。

    「好。真是英雄出少年。」村長含笑點頭，「我這就給你安排住處。」

    「汪汪汪……」

    「旺財，閉嘴！」

    「……」

小妖不上天 第八章 打探消息

    就這麼的，村長在村口給黃獾安排了一件簡陋之極的小茅屋，據說以前是個驢蓬——後來驢死了。

    黃獾這才發現這村長還真有點腹黑的潛質，表面上看起來和藹又熱情，滿口答應要給自己安排住處，實際上出手摳門的很——他親眼看到村長家隔壁就有好幾間敞亮的空屋子，而老傢伙始終絕口不提這事。

    好在，獾哥也不在意這點細節，山洞都睡得慣，茅屋簡陋點自然也沒什麼。

    何況他也不想住在村長的隔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在那根龍頭枴杖面前，獾哥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而且村長家還有一隻神經兮兮的大黑狗，旺財。

    村長一走，黃獾立刻鬼頭鬼腦四下查看一圈，然後悄悄關上屋門，拿出了蛇女王的鱗片。

    該向蛇女王匯報了。

    仍舊是一團黑霧匯聚成婀娜的影子，黃獾恭敬地捧著鱗片，臉色沉痛，把自己探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蛇女王。

    「稟大王，小的在白溪村發現了大少爺的氣息……有村民說，前幾天的確有個妖被修仙者捉走了……對了，村民們都被警告，近期可能有其他妖族來打探消息。所以小的暫時沒敢多問……」

    黑霧影子沒說話，但是胸膛卻劇烈起伏了起來。即使隔著鱗片，黃獾都能感受到那一頭，如同火山即將噴發一般的壓抑。

    「查！」半晌之後，影子終於聲音嘶啞的開口，「繼續查！我要知道，捉了鱗兒的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黃獾張了張嘴，他想說自己根本不敢多問啊，一旦暴露了身份……連大少爺都能捉的得道高人，他豈能抵抗？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從白溪村村民口中問出事情的經過和鱗兒的下落！而且要快！」蛇女王聲音冰寒刺骨。

    黃獾識趣地閉上了嘴……在蛇女王氣頭上跟她討價還價？他還沒那麼蠢。

    得……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又交談了幾句，影子化作黑霧消散，黃獾這才嘆了口氣，推門而出。

    黃獾在村子裡溜躂了一圈，發現大多數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情，縫衣服的、納鞋底的、洗棉襖的、曬苞米的……還有些婦女在石頭上來回打磨著木製的箭桿，為下一次「跑商」做物資準備。

    不知為何，大多數人臉上都帶著淡淡的憂慮。

    黃獾耳朵動了動，身為一隻妖的敏銳聽覺，讓他捕捉到了人們談論的話題……

    原來，按照往常的規律，跑商的隊伍好幾天前就該返回了，可是這次卻遲遲未歸，難免讓村子裡的老弱婦孺們擔心起來。

    而且，作為一個群山環繞的村子，白溪村人一向是以打獵為主，耕種為輔。現在已經入冬，農作物沒有收成，能打獵的青壯男丁們又都去跑商了，所以村子裡的食物來源就成了大問題。

    本來如果跑商隊按時返回，這種困窘可以及時得到緩解，可這次，跑商隊遲遲不歸，村子裡的食物已經告急了。

    黃獾聳聳肩，倒是一點也不在意，作為一隻妖，人類的死活關他什麼事？

    他關心的是怎麼開口打聽大少爺的下落。

    有心想找小正太谷星石問問，可是那小子不知道去哪了，黃獾只好漫無目的地轉悠……最後鎖定了村口吮著手指玩泥巴的小女孩。

    小孩子嘛，肯定比較好騙！

    畢竟是山村裡的小女孩，可算不上粉雕玉琢。小丫頭穿著土兮兮的紅棉襖，褲腿上都是泥點子，紮著兩個小羊角辮，正把手指頭含在嘴裡吮啊吮，彷彿那是最美味的棒棒糖。

    黃獾慢慢靠近，小女孩立刻警覺地瞪著他。

    「呵呵，小丫頭啊……」黃獾滿臉堆笑地蹲下，「我問你個事兒唄？那個，聽說村子裡前幾天有個妖怪被抓了？」

    小女孩頓時呆住了，手指放在嘴裡都忘了吮吸。

    「妖怪，你知道嗎？就是會吃人的那種。」黃獾繼續循循善誘，「我還沒見過妖怪呢，很感興趣，你能跟我講講那個妖怪被抓的故事嗎？」

    黃獾自認為從聲音到表情都是人畜無害，絕對是標準的親切善良鄰家大哥形象，誰知，那小女孩彷彿受到了驚嚇，小屁股一下子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就哭了！

    「嗚嗚嗚……村長爺爺說了，跟妞妞打聽這個事的陌生人都是妖怪，會吃了妞妞的……」小女孩一邊哭著一邊後退。

    「呃……」黃獾臉上一陣抽搐。

    「嗚哇……你的表情好嚇人。」小女孩哭得更大聲了，爬起來往村子裡跑去，「不要吃妞妞……」

    「我……你……」黃獾滿臉黑線地看著小女孩跑遠。

    心中一陣破口大罵，就知道村長不是什麼好東西，連這麼小的孩子都洗腦，就不怕嚇著小孩子嗎？

    半晌無語，黃獾左右看看，忽然眼睛一亮。只見村口的另一邊，那個來時就見過的老大爺，仍舊蹲在那裡，悠閒地嗑著瓜子，曬著太陽。

    老大爺似乎有些耳背了，眼神估計也不太好，全然沒發現剛才黃獾和小女孩的一幕。

    小孩子容易害怕，老糊塗總比較好騙了吧？黃獾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兩圈，又滿臉堆笑地湊了過去。

    「老人家，曬太陽呢啊？」黃獾沒話找話。

    老大爺哼哼了兩聲，不置可否。

    「那個……」黃獾撓了撓頭，訕笑道，「老人家有沒有聽說，前兩天有個妖怪被抓了？這種事還真是稀奇呢……您見多識廣，能跟我講講不？」

    老頭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撿起地上的拐棍，支著身子站起來。

    嗒！嗒！嗒！

    拄著拐棍，頭也不回地往村裡走去。

    「哎？」黃獾一愣，忙跟上兩步，「別走啊您吶，跟我說說唄？」

    嗒嗒嗒……老頭還不說話，走得更快了。

    「哎，哎……」黃獾急得直跺腳，雙手在地上一撈，「瓜子，瓜子還在這呢，您不磕了？」說著就要追上去。

    唰！

    這下老頭連拐棍都扔了，悶著頭疾走……那叫一個健步如飛！這一刻，老頭的背也不佝僂了，腰板也挺直了，兩條腿都趕上風火輪了，這架勢一口氣上六樓都不費勁……那速度黃獾估計自己要不用妖力都追不上！

    「嗨！什麼人吶這都是！」黃獾憤恨地把瓜子摔在地上，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小妖不上天 第九章 吃肉的孫大娘


    直接詢問無果，黃獾也只好暫時放棄了這個念頭。

    不過這難不倒的聰明過人的獾哥。

    「只有我清楚，當初大少爺下山，是來找面的。」黃獾暗道，「既然問不出結果，那我不如設身處地的把自己當成大少爺，從『找面』入手，或許能找到些線索。」

    黃獾也是從蛇女王那裡剛剛得知，大少爺身上也是有隱藏妖氣的寶物的……其實這很正常，要知道就連肥狸妖，蛇女王都舍得賜予一件遮蔽妖氣的寶物，堂堂蛇王山第一大少，怎麼會沒有？

    不過這也說明了，大少爺的失蹤恐怕並非直接被村長的枴杖探測到，而後被修仙者抓走這麼簡單。其中必然還有黃獾不知道的隱情。

    「如果我是大少爺，會去哪裡找面呢？」

    這樣思考著，黃獾當即向村裡走去，一路打聽哪裡能搞到「面」。

    這一打聽，黃獾才傻了。

    原來，在白溪村這樣的小山村裡，「面」那是很少見很奢侈的東西，只有通過跑商才能從蒼石城換來一些。而這裡最常見的農作物是苞米，曬乾了可以存放很久。

    由於跑商隊遲遲未歸，各家各戶的面早就吃完了，甚至就連苞米和儲存的肉乾也快吃完了……要不是各家各戶快揭不開鍋，小正太谷星石也不至於偷偷跑去山裡打獵。

    一路問下來，似乎只有村子西邊的孫大娘家，還可能有些面。

    原因很簡單，孫大娘家是村子裡唯一賣「饅頭」的。

    黃獾覺得自己和當初潛入白溪村的大少爺情況很相似。同樣是隱藏了妖氣偽裝成人類，同樣在尋找面，而大少爺只比自己早來了幾天，估計和自己遇到的情況一樣——那時候村子裡已經開始鬧饑荒了，各家各戶恐怕一樣也沒有面。所以，大少爺最後的目標很可能也是——孫大娘家！

    黃獾感覺自己就像覓食地野狼，只要一步一步踩著前人留下的腳印往前走，就能還原對方曾經走過的軌跡。

    但這也是黃獾一開始不願採取這種辦法的原因——這條軌跡的終點，就是大少爺被捉！如果黃獾做和大少爺一樣的事，走一樣的軌跡，是不是也很可能是同樣的下場呢？

    黃獾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時刻警惕。

    如此想著，不一會，黃獾就來到了村西邊的孫大娘家。

    木質的屋簷上掛著一塊白布幌子，上面寫著「饅頭」兩個大字。屋頂的煙囪裡正冒著炊煙，高大的院牆遮不住裡面食物的味道。黃獾的鼻子用力嗅了嗅，那是熟悉的鹽和肉混合在一起的香味。

    別人家在鬧饑荒，孫大娘家居然還有肉吃？

    黃獾撇撇嘴，看來人類的世界和妖山上也沒什麼區別，有人吃不飽，有人卻可以隨意揮霍。

    那股香味一直往鼻子裡鑽，獾哥肚子裡一陣咕嚕咕嚕響，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一天多沒吃東西了。

    咚咚咚！

    黃獾硬著頭皮敲響了孫大娘家的大門。

    「吱呀——」

    門開，一個魁梧的婦人探出半個身子來，頭上包著頭巾，胳膊看起來比黃獾的大腿都要粗，就這麼皺眉俯瞰黃獾。

    「什麼事？」

    「呃……」黃獾撓撓頭，靈機一動道：「我肚子餓了，所以想買個饅頭。」

    黃獾覺得自己這話說的特有水平。

    他完全能想像，當初大少爺站在孫大娘門前，以大少爺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少爺脾氣，肯定是十分生硬地直接索要「面」！……這就不對了嘛，和人打交道，要講究一個婉轉，這麼直來直去怎麼行呢？獾哥心中得意地翻了個白眼，不是獾哥看不起大少爺，大少爺或許在道行上比他強多了，但是這個人情世故方面嘛，咳咳……差遠了。

    饅頭還是面不是關鍵，關鍵是他沒錢，大少爺也沒錢。他要看看孫大娘面對沒錢還來討要東西的人會有什麼反應，以此推測大少爺當時下一步的動向。

    「饅頭早就不賣了，你不知道嗎？」孫大娘皺眉，看了看黃獾，「咦，你看著面生，不是我們村的吧？」

    「我是西邊來的流民，已經見過村長了，剛在村子裡安頓下來。」黃獾忙解釋道，刻意強調已經見過村長這幾個字，以澄清自己的身份。

    「饅頭早就不賣了。」孫大娘重複了一遍，「現在各家各戶都在鬧饑荒，有面都自己留著吃，誰還會蒸饅頭來賣？」……言外之意就是有面了。

    「那您能給我點面嗎……」黃獾自得，看這轉折，順理成章。

    「你能給我多少錢？」孫大娘問道。

    「呃……我沒錢。」黃獾答道，同時心中竊喜，來了來了，關鍵部分來了，大少爺當初也沒錢，就看孫大娘是什麼反應了。

    「那你有吃的嗎？我跟你換。」孫大娘皺眉道。

    「呃，也沒有。」

    「你耍老娘是不是！」孫大娘怒了，叉著腰吼起來，「沒錢也沒吃的，還想要老娘的面？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前幾天也有一個儀表堂堂的流民來要面，人家就比你聰明多了！提著在山裡打的一隻山雞，跟我換了一袋面，那山雞肉到現在都沒吃完呢！」

    黃獾呆滯，原來孫大娘家的肉是這麼來的……

    然後猛地反應過來，追問道：「那流民長什麼樣？」

    「哼，人家比你好看多了！」孫大娘翻了個白眼，「人家雖說也是流民，可是長得玉樹臨風相貌堂堂，是個帥小夥。要不是現在鬧饑荒，我……我都想送他兩個饅頭。」說著臉色緋紅，陷入回憶之中。

    「完了，真是大少爺。」黃獾一拍額頭。孫大娘這副模樣簡直太熟悉了，蛇王山不知道有多少懷春小女妖，在談到大少爺的時候就是這幅表情。

    黃獾想起剛才，自己還鄙視大少爺不通人情世故……頓時老臉一紅，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大少爺明顯比自己考慮得周全多了，知道沒錢，下山之前還專門打了一隻山雞，用來交換……

    不過話說回來，孫大娘好像並不知道大少爺是妖？

    黃獾晃晃腦袋，再次抬頭看去，這才發現身材魁梧比大多數男人還壯碩的孫大娘，正以一副臉紅嬌羞的小女兒態靠在門框上，眼神迷離。他打了個冷顫，小心地問道：「孫大娘，那個流民他……後來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