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畫」[時空穿梭] 主神調查員 作者：小仲牛 (連載中)

第二百五十章 獵殺與圍捕

　　兩個潛行者就像對付卓爾運奴隊一樣，在魔索布萊城周邊方圓百里內展開了血腥獵殺。

　　他們的目標是一切人數較少，實力不強的卓爾團隊，包括並不限於小規模的卓爾蜥蜴騎兵隊、巡邏隊、徵稅隊、商隊、捕奴隊、劫掠隊、成年禮小隊……

　　就算遇到大隊人馬，羅鋒和阿卡尼斯藝高人膽大，由阿卡尼斯佈設高級爆炸陷阱，羅鋒在陷阱旁邊埋下幾個超級魔晶炸彈，很是製造了幾場死傷近百的爆炸慘案。

　　他們發動襲擊的地點隨機選擇，保證均勻分佈在以魔索布萊城為中心的百里圓形範圍內，好叫卓爾主母無法判斷襲擊者到底來自哪個方向。

　　他們連夜出發，襲擊捕奴隊的時間間隔與卓爾狩獵隊覆滅的時間相差不到五個小時，滅掉捕奴隊之後一小時之內接連襲擊了兩個六人卓爾巡邏隊。

　　由於信息傳遞速度的遲滯性，等到消息傳回魔索布萊城，擺在主母們案頭的襲擊事件報告已經有十幾起了，具體哪一起是頭一起，誰也說不清楚。

　　魔索布萊城中心有一座雄偉的神殿，這座神殿高聳如巨塔，是一棟鋼鐵架構輔以堅硬而漆黑的黑曜石堆砌而成巨大建築，八根彎曲的柱子支撐的神殿的主建築，就好像蜘蛛伸出的八條腿。

　　這座神殿就是魔索布萊城的蜘蛛教院，是黑暗精靈培養術士的學校，由班瑞家族掌控，教院的主母教長名字叫崔爾班瑞，是班瑞家族的成員。

　　這座學院被班瑞家族視作禁臠，完全掌握在班瑞家族手中，每年培養出的術士多為其家族成員，這才奠定了班瑞家族在魔索布萊城中第一家族無可撼動的地位。

　　蜘蛛學院的會議廳中，班瑞家族的核心成員濟濟一堂。

　　主母教長崔爾-班瑞翻看著桌上一疊捲軸，眉頭緊鎖，怒火在胸中醞釀。

　　偉大的班瑞主母就站在她對面，這位長壽的黑暗精靈老女人已經近八百歲了，她有15個女兒，5個兒子，孫子孫女不計其數。

　　在漫長的人生中，老主母見慣了風浪，即使面對著一張張代表著她兒孫們死訊的報告，表情也平靜無波。

　　「其他家族也受了襲擊。」

　　丹卓班瑞，班瑞家族的武技長匯報導：「但還是我們家族的人損失最多，襲擊者應該是辨認過家族徽記之後才動的手。」

　　每個黑暗精靈家族都擁有獨特的家族徽記，就比如杜登家族的徽記便是一隻獰笑著的蜘蛛。班瑞家族的家徽則是尖塔狀的抽象蛛網。

　　卓爾家族成員的盔甲、盾牌和披風上都會印上家徽，以彰顯家族榮耀。

　　「其他家族受襲擊的隊伍不過是班瑞家族的零頭！」

　　一個穿著法師袍的男性黑暗精靈冷笑著說：「就連我們派往深侏儒城市徵稅的討伐軍都遭到襲擊，一場爆炸死了一百三十多人，很明顯襲擊者是針對我們家族來的，偶爾襲擊其他家族不過為了迷惑我們的障眼法。」

　　他的名字叫貢夫-班瑞，是班瑞主母的長子，魔索布萊城中的大法師，乃是納邦德爾時柱的掌控者，擁有非凡的法術力量。

　　「襲擊者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崔爾-班瑞咬著牙擠出這句話，短短十幾天時間，班瑞家族損失了二百多名士兵，三十多頭蛛化精靈，這還只是確定了死亡消息的數目，很多家族成員外出行動遲遲未歸，怕是已經死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或是屍體沒來得及被發現就被食腐蜥蜴啃光了！

　　「我勘察了幾處案發現場，沒發現什麼線索，只能判斷出襲擊者實力不俗，但不具備施法能力，潛行技能等級非常高。」

　　一個稍稍年輕些的卓爾男性說：「襲擊者使用鈍器和利刃殺人，從未運用過魔法，多數的家族子弟屍體的致命創口可以證明。當然，大爆炸那一次除外，襲擊者只是佈設了威力巨大的陷阱，死傷者化作了碎片，統統是被炸死的。」

　　這個年輕的卓爾男人是賈拉索班瑞，班瑞家族耶特傭兵團的統帥，他是家族成員中最善調查的人，這段時間帶著傭兵團四處搜尋，想要將襲擊者揪出來，但等他們趕到事發現場，看到的只有一地卓爾屍體。

　　「是地表的豬玀們幹的還是魔索布萊城中其他卓爾家族下的手？」

　　崔爾-班瑞向在場的幾個男性卓爾問道，他們卻皺眉沉思不語，此事疑點太多，線索太少，根本無從判斷。

　　「一群蠢貨，男人果然沒用！」

　　主母教長等了半天也沒得到回答，尖聲叱罵著。

　　賈拉索苦笑著說：「教長大人，很難判斷是其他家族還是來自地表的敵人。班瑞家族雄踞魔索布萊城第一家族很長時間了，前五的家族之中都有野心勃勃之人，當然存在這些家族聯合起來暗中對付班瑞家族的可能性。」

　　「但是……」

　　他話鋒一轉，接著說：「地表的冒險者團隊也經常潛入幽暗地域玩他們'驅除邪惡，拯救世界'的遊戲，前段時間我就聽聞另一座黑暗精靈城市被地表冒險者潛入，那群人被銀龍變身成黑暗精靈，偷走龍蛋欺騙了想要向惡魔獻祭龍蛋的主母，害死了她。」

　　「還不是因為你和你的佣兵太蠢了，每一次都去晚一步，我真該把你轉化成蛛化精靈，反正有沒有腦子對你來說也沒區別！」

　　主母教長惡毒地威脅道。

　　賈拉索聞言臉色更黑了，低下頭不敢再說話，生怕教長大人真如她所說的一樣，把他變成沒有了自我意識，只能惟命是從的蛛化精靈。

　　「夠了。」

　　班瑞主母伸手虛壓，用她沙啞的聲音說：「既然有兩種可能性，那就同時調查，崔爾教長負責城市內部，查一查有沒有家族設計了針對我們的陰謀，重點查一查杜登家族，我們跟他們的仇恨最深。」

　　她又轉向賈拉索，道：「你繼續帶來傭兵隊巡邏，我會佈置幾個誘餌小隊，一旦再發生襲擊，得到秘法傳信之後你就率領傭兵團包圍事發地點，讓牧師們開啟真實視域，一定要抓獲襲擊者！

第二百五十一章 陰謀論

　　布雷德羅劇團潛逃後，洛山達教會進行了大範圍追查和搜索，但一直找不到任何線索，大主祭說服布雷德羅的願望因他連見都見不到大藝術家本人而破滅。

　　布雷德羅和他的朋友們文化發展有限公司由劇團的忠實擁躉海瑟薇女爵士代管，這位女爵士堅持按照布雷德羅先生離開之前交代的去做，那便是安姆大劇院的放映和魔影發售絕不可能終止。

　　安姆評議會做出了允許《洛山達神殿》放映和魔影照常發售的決議，魔影商人們買下《洛山達神殿》的魔影後踏上了行商旅途。

　　在羅鋒和阿卡尼斯禍害班瑞家族的時候，費倫大陸地表諸城的魔影劇院陸續上映了《洛山達神殿》，各地民眾們像以往那樣興衝衝地衝進劇院欣賞布雷德羅劇團新魔影之後，整個費倫的輿論沸騰了。

　　就像安姆發生的大爭論一樣，每座城市都像是被點燃了的炸藥桶，這部劇一石驚起千層浪，終於成為了轟動費倫的歷史性大事件。

　　費倫諸多國度因政體不同和信仰不同，各國的執政者們對待這部劇的態度也截然不同。

　　如舊貴族勢力和正義諸神實力都比較強的安姆鄰國，泰瑟爾國度。

　　女王在宮廷私人議會八位大公爵的聯名建議下，發布法令直接禁映了這部劇，然而泰瑟爾位於安姆和卡林珊之間，地處交通要道，商業同樣發達，新興貴族勢力在民間威望很高。

　　靠商業發家買到貴族頭銜的新興貴族們對這部劇並不太過排斥，不少新貴族還是魔影院的經營者，他們發現民眾非常喜歡這部劇之後，想利用民眾呼聲，打著替民眾請願的旗號，帶領民眾向女王諫言開禁，卻被舊貴族勢力的代表，八位大公爵調動「銀色聖杯」騎士團驅趕出了達勞瑪皇宮廣場，抓捕了幾個請願的帶頭人。

　　這部劇引發了泰瑟爾的動盪，新舊貴族階級的矛盾凸顯出來，並慢慢激化。

　　又如安姆北方的小國度博德之門，這個國度也存在議會，經過議會一番爭論之後，認為禁映這部劇影響城市稅收，拒絕了洛山達教會的請求。

　　在洛山達教會勢力最強的匕首谷和谷地，《洛山達神殿》立刻遭到禁映，不單單是《洛山達神殿》，布雷德羅劇團所有舞台劇魔影都遭禁映，布雷德羅劇團被宣稱為瀆神者，布雷德羅本人則被掛上了懸賞名單，任何人拿著他的頭顱到匕首瀑布鎮洛山達教會都能得到十萬金幣的賞金。

　　深水城、闕森塔、巨谷、迷霧谷、谷地、弓谷、銀月聯盟、瀚土、釘耙谷、月影群島等國度，洛山達教會勢力並不太強，但這幾個國度的民眾主要信仰的神明與洛山達交好，經洛山達教會活動之後，官方也禁映了《洛山達神殿》，卻沒有宣稱布雷德羅劇團犯罪，也沒禁映劇團的其他舞台劇。

　　還有不少國度，如卡林珊、夏亞、路斯坎、月之海，這些國度洛山達教會勢力低微，影響不了官方政權，禁映也就無從談起。

　　利益驅使之下，很多禁映《洛山達神殿》國度的魔影商人搞出了「地下影院」，冒著違法的風險，悄悄放映，除了匕首谷和谷地這兩個國度禁映法令執行較為得力，徹底禁絕之外，其他國度還是有相當多民眾欣賞到了這部劇。

　　隨著越來越多的費倫平民看過《洛山達神殿》，洛山達教會在全費倫境內遭受重創，信徒數量開始快速遞減，以至於驚動了外層界自然之殿的晨曦之主洛山達本尊。

　　晨曦之主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曾為他畫過像，深得他賞識的大藝術家要排演《洛山達教會》來黑他，損害他的信仰在費倫大陸上傳播，他明明與布雷德羅沒有任何仇怨，洛山達教會也未曾得罪過他。

　　羅鋒並不是針對他，外層界的所有神明將來都是他黑的對象，最先黑洛山達的原因很簡單：晨曦之主在黎明之劫中害死了穆珥汀。

　　穆珥汀是理性與實用主義之神，是一位微弱神力的女神。

　　這位女神隕落之後，神職不知所踪。

　　此後，沒有神明掌管理性和實用主義的神職，沒有神明庇佑理性者和實用主義者。

　　這意味著費倫大陸從那一刻起，理性不存，實用主義無用！

　　對於羅鋒來說，這仇可就算是結大了！理性和實用主義乃是赤色信仰的重要組成部分，人要是沒了理性，不講究實用主義，科學發展將嚴重受影響，這等於掐滅了費倫人依靠自身力量進步的可能性。

　　羅鋒認定洛山達就是最反動的帝國主義者，比希瑞克、班恩、莎爾、塔羅斯、羅絲、勞諾薇邪惡無數倍的人民公敵，恨不能誅之而後快。

　　作為一個陰謀論者，羅鋒認為洛山達發動黎明之劫，根本目的並非他宣稱的那樣建立一個新神系，他是想建立一個永遠禁錮費倫人民思想的牢籠！

　　害死穆珥汀便是明證。

　　渥金女神被囚禁在無底深淵只怕也跟他脫不開關係！

　　費倫大陸的動蕩之年經濟、科學、政治、文化、生產力的發展正好處於一個瓶頸期，就如同文藝復興時代的歐洲，神明的宗教神權勢力從頂點走向衰落的轉折，隨著商業的繁盛，新興貴族階級的壯大，費倫人民即將開啟一場思想大解放運動，人文主義精神即將興起。

　　費倫大陸正要跨過封建主義時代，步入資本主義時代。

　　商人之國、金幣之都阿斯卡特拉城便如同文藝復興時代的佛羅倫薩、米蘭和威尼斯，新興資產階級在安姆已具有一定規模和影響力，他們迫切需要文化滋養並獲取更高的社會地位。

　　就在這個轉折點上，諸神們察覺到了危險，費倫人民的思想要是解放了，開始追求個人現實生活中的幸福，倡導個人權力，認為人是現實生活的創造者和主人的話，神明還哪有信仰之力可以獲取？

　　他們會像阿斯卡特拉城下水道裡那位被遺忘的遠古神明一樣，最終淪落到永生成為一種痛苦的詛咒的境地。

　　晨曦之主洛山達就是捍衛舊秩序，守護神明牧羊體系的急先鋒，他不惜害死一位對費倫人民未來十分重要的女神，來徹底掐滅社會進步的可能。

　　神名呼為「晨曦之主」，在羅鋒眼裡，洛山達不過是個垂垂老矣的「暮色之主」罷了，活在舊日榮光的夢裡，必將被歷史的車輪碾過。

第二百五十二章 試槍

　　敵後破壞任務持續了十幾天，嗅覺十分敏銳的羅鋒察覺到一絲危險氣息，於是見好就收，帶著心滿意足卻仍有些意猶未盡阿卡尼斯返回了落石村。

　　魔索布萊城不是靠他和阿卡尼斯搞這點小破壞就能覆滅的，最終推翻封建統治階級的只有覺醒了的人民。

　　回到落石村之後，他開始檢查之前佈置的任務，第一站就是查看姚恩、艾歐和布魯諾建立的軍工廠。

　　軍工廠選址就在落石村原來的鐵匠大廳，那是一座人工開鑿出的巨大石室，石室上方有通風口，鐵砧、水槽、熔爐、砂輪等各類打鐵工具一應俱全，旁邊還設有存放著礦石和金屬錠的大倉庫。

　　一共五十名灰矮人鐵匠被選為軍工廠工人，羅鋒走進兵工廠的時候，他們正光著膀子用力捶打著紅熾的金屬錠，叮叮噹當的敲打聲不絕於耳。

　　姚恩和布魯諾在一座巨大的鐵匠工作台前，扯著嗓門商討著，艾歐則被姚恩頂在頭上。

　　艾歐是個球，姚恩對這位球大師非常敬重，認為將它掛在腰帶上是對它的侮辱，於是造了個帽子，把艾歐嵌在帽子尖上，每天帶著艾歐帽工作。

　　羅鋒對姚恩的新形象十分不喜，認為寓意不好，但他忍住了沒吐槽，免得跟碎嘴的老瘋子扯起來沒完耽誤時間。

　　「老……布雷德羅同志，您回來啦？」

　　姚恩見羅鋒進來，向他打招呼，他看起來狀態好極了，滿臉笑意，好像剛碰上什麼好事。能頂著艾歐帽四處招搖，對他來說是一種絕佳享受。

　　姚恩獻寶似的從工作台上拿起新鮮出爐的費倫大陸版米涅步槍，遞給了羅鋒，道：「在球大師的指導下，您所說的槍終於造出了樣品，槍管由布魯諾同志打造，機匣是我的作品，請您驗看一下吧。」

　　羅鋒接過那把手工打造的米涅步槍，這把槍長55寸（1.39米），槍管40寸，重5千克左右，槍管採用矮人鋼，機匣的是普通鋼材。

　　可惜的是這把樣槍沒達到設計要求，製造精度不夠無法保障後膛裝彈的氣密性，仍採用前裝模式，是一把標準的米涅步槍。

　　使用這把步槍射擊，裝填方式是把紙包裡的定量火藥倒入槍管，用推彈桿將子彈推入槍口，把火帽放在擊砧上，將擊鎚扳到擊發位置，最後扣動扳機發射。

　　這把步槍使用的是火藥，木炭、硫磺和硝石都是幽暗地域地下極為常見的礦脈，尤其是硫磺礦，在深一些的地層中，接近休眠火山和死火山的熔岩通道中儲量極大。

　　硝石礦也不罕見，開採之後採取煉金術中的提純法進行提純結晶，就能獲得純度較高的火硝。

　　配比和顆粒化的方法存在艾歐的資料庫裡，姚恩容易就掌握了整套工藝，在遠離軍工廠的洞窟裡開闢了火藥製造廠，招募了些矮人婦女和孩子製造火藥。

　　火帽的製造相比火藥要復雜，但費倫大陸煉金術酸液前置科技已經非常完備，三酸的製備已不是秘密，雷汞的製造需要的鹽酸、硝酸都能製備，水銀是煉金術士的必備原料之一。

　　在艾歐的指導下，姚恩用煉金工具沒費多少功夫就造出了雷汞，進而造出火帽。

　　米涅彈也是手工製造，材質採用了鉛，鉛融化後在磨俱中定型，經手工打磨磨掉毛茬而成。

　　「造這把槍花了十天時間。」姚恩講解道：「是槍管拖慢了進度，布魯諾手工鑽孔打磨出一隻合格的膛線槍管，最短也要五天時間，換成其他的灰矮人鐵匠，效率和工藝精度還遠不如他，想要大量生產這把槍可不容易呀。」

　　「先試試威力吧。」

　　羅鋒帶著姚恩和布魯諾離開鐵匠工坊，去了落石村的會議大廳，這座石頭廳堂空間最大，正適合試槍。

　　作為槍靶的是一件矮人全身鎧，鎧甲由矮人鋼打造，屬於+1的精良裝備。

　　把鎧甲固定在盔甲架上，羅鋒拿著步槍走到五十步之外，距離目標越有60多米，他按照標準的裝填流程給步槍裝了彈藥，扳起擊鎚，在擊砧上安上火帽。

　　舉起步槍，瞄準矮人全身鎧的胸口，羅鋒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巨響迴盪在石室之中，發出震耳的嗡嗡聲。

　　火藥爆炸的濃煙散去，幾人定睛看向矮人鎧甲，只見彈丸正中胸口位置，鉛彈撞在矮人鋼上，在巨大的撞擊力徹底粉碎，矮人鋼鎧雖未被擊穿，卻在中彈處凹陷下去，凹坑最底端出現了裂痕。

　　這一槍就算不能打穿矮人鋼鎧，也會對目標造成一定傷害，如果第二槍能命中同樣位置，就可以將其徹底打穿，擊斃著鎧者。

　　黑暗精靈的鎧甲並不比矮人鋼鎧防護性和覆甲率高，鎖甲才是黑精精靈們的主流鎧甲，卓爾們敏捷屬性很高，但力量屬性較差，穿不動重鎧，矮人鋼鎧則是費倫大陸中厚度和重量排在前列的重型裝甲。

　　這一槍看似效果一般，但對於黑暗精靈戰士，是絕對能夠破防的。如果命中了沒有盔甲覆蓋的位置，比如面頰，甚至一槍就能將其擊斃。

　　米涅步槍的威力遠超費倫的投石索、弩箭、弓箭等遠程武器，精確性也不是三者可比，羅鋒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現在還要面臨幾個需要解決的問題。

　　一是標準化量產的問題，只有形成數量，裝備米涅步槍的軍隊戰鬥力才會超越費倫傳統軍隊。

　　二是無法有效對抗防護系魔法或神術。

　　費倫大陸是個神奇的世界，魔法神術可以形成力場抵擋物理攻擊。就比如說法師的石膚術，偏斜術，法師盔甲，朦朧術術，防護遠程攻擊，防護一般武器攻擊，彷彿魔法武器攻擊，障壁術，終極障壁術……牧師的神甲術，樹皮術，德魯伊的鐵皮術都能輕易擋下子彈或讓子彈無法命中。

　　如果不能解決這兩個問題，使用槍械的軍隊遇到法師、牧師輔助的敵人，就要吃大虧，手中的武器還不如燒火棍。

第二百五十三章 理論的武器

　　試槍發出的巨響驚動了村裡的灰矮人們，他們循聲而來，族長銀盾帶著一大群人跑進了會議大廳。

　　一衝進大廳，灰矮人們就聞到了古怪的硝石硫磺燃燒的氣味，銀盾族長來到羅鋒面前，看著他手裡古怪的武器，猜測這就是所謂的「槍」了。

　　「布雷德羅先生，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他代表著一眾好奇的灰矮人提出了疑問。

　　「還是叫我同志吧。」羅鋒朝他笑了笑，沒回答他的問題，以開掛印度人的速度飛快地完成裝填，迅速瞄準，扣動扳機。

　　「砰」

　　又是一槍！

　　這一槍正中之前擊中的凹坑，發出「叮噹」的金屬脆鳴，中彈處炸裂開一個小洞，這件精良的矮人鋼甲被射穿了。

　　「嘩……」

　　「怎麼回事，我沒看清楚！」

　　「這就是槍嗎？真是可怕的武器！」

　　……

　　圍觀的灰矮人們嚇了一跳，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矮人族長銀盾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說：「拉杜格的錘子啊！這可比弩厲害多了！」

　　槍械的威力當然要比弩強，就算是在費倫大陸這樣的神奇世界，擁有魔法加持的弩也射不出米涅步槍的射程。

　　米涅步槍的殺傷距離可達918米，550米內可以保證精確命中，而宋代步兵最強弩「神臂弓」有效殺傷距離也只有370米。

　　費倫大陸的製造弩的材料也許比現實世界古代更優異，諸如龍筋、精金、秘銀等等材料運用在弩上，能大大增加拉力，進而提升射程和殺傷力。

　　可是，拉力太大也存在射手力氣不足拉不開弩弦的問題，在弩弓弓臂上加裝上弦機可以輔助上弦，但如此一來上弦速度會受很大影響，導致射擊頻率降低。

　　費倫存在魔法弩，通過魔法來輔助上弦，甚至具有自動快速上弦，發射光芒弩矢、爆炸弩矢等等不可以思議的功能。

　　這樣的武器卻無法列裝給軍隊，運用了稀有的魔法材料，由大師花費大量精力雕琢法陣，一隻魔法弩價格動輒數千上萬金幣，想給每個士兵裝備一架魔法弩，就算是費倫最富庶的國家也裝備不起。

　　羅鋒把步槍遞給了銀盾，教他裝填子彈和射擊的一套流程，老矮人大概是血脈中還殘留著古代矮人機械師的基因，很快就上手了，端起槍瞄準標靶扣動了扳機。

　　巨響之後，銀盾的首次射擊竟沒脫靶，射中了盔甲頭盔，將頭盔打得高高飛起。

　　老族長性質上來，連續裝填射擊了五槍才過了癮頭，跟他一起進來的灰矮人們也輪流把玩試射這件神奇的武器。

　　矮人們鬧哄哄地打槍玩，羅鋒轉向了姚恩，道：「這把槍就命名為'姚恩1372式步槍'吧。」

　　姚恩連忙搖頭道：「這是對球大師的不尊重，沒有球大師指導，我是不可能發明出'槍'這種武器的，我根本就想像不到，原來還能發明用火藥驅動彈丸射擊的遠程武器呢！」

　　聽他這麼說，羅鋒的陰謀論心態更重了，姚恩明明是個思路極廣的神經病工程師，他製造出了精密的機械弩，還開發了機械弩專用的閃光震懾彈。

　　明明已經懂得玩火藥造炸彈了，卻偏偏想不到發明出一種機械機構比他的機械弩簡單，威力和精準度更高的「槍械」出來。

　　槍的前置，結構更簡單的「炮」，費倫大陸上也不常見，在安姆陰影劇情結束後，查內姆傳送進了一座被圍攻的城市，攻城軍隊使用的攻城器械竟是投石機！就算攻城軍隊是由怪物組建的軍團，這科技含量未免也太低了。

　　安姆是費倫大陸經濟最發達的國度，軍隊中裝備的攻城器也是投石機，比那隻落後的怪物軍團強一點的是，投石機彈藥種類較多，可以投擲煉金炸彈。

　　羅鋒懷疑是諸神聯合起來對全費倫智慧生物的集體無意識進行了修改，抹去了製造槍械的記憶，禁止費倫人造槍，甚至不允許他們思考槍械這種武器的可行性。

　　而晨曦之主害死理性和實用主義之神，也是這個陰謀的組成部分之一。

　　「別管那個球了，就叫這個名字。」羅鋒不耐煩地擺擺手道：「後續的改進型號可以先不急著研發，製造工藝不優化一下，光憑布魯諾手工敲打槍管，產量肯定跟不上。」

　　羅鋒沒搭理吵著為艾歐鳴不平的姚恩，對他頭上頂的球說：「艾歐，交給你一個新任務，你來指導姚恩和布魯諾開發蒸汽動力鑽床、銑床和鏜床，費倫大陸不缺煤炭，也有巨大的石油儲量，你首先要解決動力問題，主持研發蒸汽機。蒸汽機對於採礦、取水也極有幫助。等造出蒸汽機之後再開發各類蒸汽動力機床。」

　　交代完了任務，羅鋒轉身離開了吵嚷聲和槍響聲不絕的灰矮人議事大廳，去找崔斯特。

　　對於赤色戰士們來說，給他們一把槍是遠遠不夠的，真正的鋼鐵赤色戰士，強大之處在於武裝了思想，懂得為何而戰。

　　羅鋒把思想政治工作完全交給了崔斯特，並不打算親自下場，他頂多幫助崔斯特更好地理解那套《陳克選集》，為他解釋一些費倫大陸所不存在的概念。

　　這麼作有兩個原因，一是費倫大陸屬於費倫人，費倫人民的命運掌握在他們自己手裡，作為一名調查員，羅鋒沒有義務幫費倫人民的解放事業獻身。

　　這項事業將是長期而艱苦的，羅鋒沒有時間耗在費倫大陸，也不願全身心投入進去，能領導這項偉大事業走到最後的人，只可能是一個真心熱愛這片土地，熱愛人民的費倫土著。

　　二是傳播赤色思想的人，必須真心實意。只有真心實意地相信這套理論能救費倫，人民群眾才會相信並擁護費倫地下黨和游擊隊，在人民群眾真心實意地支持幫助下，這項事業才可能成功。

　　否則，就算通過虛心假意地唬騙湊起來一支軍隊，即便裝備了精良的熱武器，也不過是偽軍水平，別說是解放全費倫，就是攻下魔索布萊城都沒任何希望。

第二百五十四章 發展生產力

　　灰矮人的村莊依山而建，開岩為室，整座村子就是個巨大的防空洞式地下建築群，只不過通道和房間建得都四四方方，充滿矮人獨特的風格。

　　來到房間門口，羅鋒輕輕推開門，沒發出什麼聲響，一進門就見到崔斯特正坐在石桌前，桌上展開一本《陳克選集》，他認真地讀書學習著，手裡拿著羽毛筆，時不時在紙上寫寫畫畫，做著讀書筆記。

　　羅鋒不禁暗自點頭，心說果然沒選錯人！

　　費倫大陸上像崔斯特這樣的英雄極為罕見，這位黑暗精靈遊俠善於思考，聰敏過人，勇氣非凡，除了這些一般英雄具備的優點之外，他還胸懷寬廣，同情底層人民，有過受階級壓迫的經歷，能夠反思，具有叛逆精神……

　　這可真是個當革命者的好苗子！

　　「崔斯特同志，學習呢？」羅鋒笑著打招呼：「這很好嘛，陳克同志就說過：'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崔斯特聽見他的聲音，這才從專注的學習中醒過神來，抬起頭對他慚愧地笑道：「布雷德羅同志，不學好這幾本書，我的心不踏實，越是學習越感覺這幾本書裡的道理很深奧，如果我掌握得不夠，又怎麼教給別人？」

　　「慢慢來，你有的是時間，作為長壽的黑暗精靈，你有幾百年時間學好這幾本書。」

　　羅鋒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這個階段其他的事先交給我，你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學習的同時教會別人，教人的過程也是一種學習，等你對這幾本書掌握得更透徹了，大概也是我離去的時候，那時候就靠你領導地下黨繼續革命。」

　　「班瑞家族的威脅怎麼辦？」

　　崔斯特皺眉道：「他們的'血之祭'狩獵隊遲遲不歸，我們還抓了班瑞家的嫡女……」

　　羅鋒擺擺手打斷他，道：「短期內不用擔心了，'敵後武工隊'行動順利，班瑞家族慢慢去查夠他們查上個一年半載，我還特意留了個活口轉移他們的視線。」

　　崔斯特知道羅鋒所說的行動順利的意思，大概是他與阿卡尼斯在魔索布萊城周邊殺掉了很多卓爾，這次行動他本來也想參加。

　　他想要證明自己已經不再被狹隘的民族主義束縛思想和行動，現在的他懂得了用階級鬥爭的眼光看待問題，無論黑暗精靈是不是同族，只要是階級敵人就該像凜冬一般無情。

　　他的潛行能力和戰技也是頂尖水準，魔索布萊城中最強戰士班瑞家的武技長丹卓班瑞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布雷德羅拒絕了，理由便是讓他認真學習《陳克選集》，還告訴他，領導費倫地下黨靠的不是個人英雄主義，更不是像冒險者那樣處處依靠武力。

　　革命領袖不需要戰鬥，他的理智和智慧就是最有力的武器。

　　崔斯特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身份的轉變，他想推掉布雷德羅硬加在他頭上的費倫地下黨總政委和首席赤色法師的頭銜，但布雷德羅告訴他，幽暗地域是他的故鄉，魔索布萊城是他的故國，跟布雷德羅劇團沒有關係。

　　在這片土地上，並不是「外來的牧師好念經」，唯有崔斯特來領導幽暗地域革命，發展出屬於費倫大陸自己的革命理論，將來建設有費倫特色的赤色主義新國家，革命才能成功。

　　「可是……」

　　崔斯特眉頭不展，擔憂地說：「光是讀書學習，我還是擔心無法更好更快地掌握這套書中的知識。」

　　羅鋒笑道：「你說的沒錯，東方有句古諺，叫做'行知合一'，陳克同志也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樣吧，你先看我怎麼做事，從中獲取經驗。」

　　「那你能說說，接下來該怎麼做嗎？」崔斯特急迫地問。

　　「發展生產力！」

　　羅鋒簡潔而有力地答道：「我們獲得了短暫的安全發展期，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大力發展生產力，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落石村的溫飽問題，說白了就是讓村民們吃飽飯穿好衣。」

　　崔斯特一愣，他被布雷德羅思維的跳躍搞蒙了，目標是攻陷魔索布萊城，怎麼要做的反而是吃飯穿衣？

　　「你的意思是動用次元袋裡的物資，用這些物資來改善灰矮人的貧苦的生活？」崔斯特試著問道。

　　羅鋒搖頭道：「不，次元袋裡的物資有別的用處，可不是用來給村民改善生活的。我們要帶領村民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教會他們生產，而不是像養僱傭兵一樣把他們養起來。唯有勞動才能塑造人，我們地下黨人要做的就是帶領群眾們科學的勞動。」

　　崔斯特還是一臉困惑。

　　羅鋒繼續解釋道：「要證明地下黨制度的優越性，就要向人民展示出這種制度可以大幅度調動生產積極性、提高生產力，生產力的先進性程度決定生產關係的先進性程度，人民才會認同我們，跟著地下黨走。」

　　崔斯特回憶著書中的敘述段落，從中找到了這段話，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費倫大陸有一百多位神明，然而人民卻困苦不堪，神明們擁有至高偉力，智慧又超凡，為何不引導費倫人民發展生產力呢？」

　　羅鋒知道他沒太聽懂，認真說道： 「安姆的農民還在用一千多年前，甚至一萬多年前的農業生產方式勞作，庇護農民的神明是大地母神裳亞，這位農業之神祉能向農民們提供'風調雨順'的祝福，這種祝福並不靠譜，實際上農民還是靠天吃飯，災害和飢荒能輕易毀掉一年的勞動成果。」

　　「農業技術得到發展，旱災可以憑藉灌溉系統抵禦，洪災可以依靠防洪設施抵禦，蝗災可以使用殺蟲劑和滅蝗措施，農業生產的效率、產量也可運用農業機械和選育良種、合理施肥來大大提高。到時候，農民完全不需要向這位洛山達的姘頭，強大神力的女神做毫無意義的祈禱。」

　　「那麼，如果你是這位'善良陣營'女神，你是傾向於讓農民掌握先進生產力，還是不讓他們掌握農業技術，收成全靠祈求她，向她奉送信仰之力來換取呢？」

　　崔斯特恍然大悟，他想起書中那句話：「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隱隱之中，他好像明白了，費倫諸神無論善惡都具有反動性，他們不允許人民發展科學技術來提高生產力。

　　如此一來，人民就不能用自己的雙手創造美好生活，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神明身上，向他們祈禱，源源不斷地輸送信仰之力。

　　這便是剝削和壓迫！

　　神明們共同維持著人世間一個「活得下去，又活得不太好」的局面，這樣的話，信仰之力的輸送速度才維持在一個穩定而高額的水平上！

　　至此，崔斯特明白過來，這些神明，統統是反動派！

　　無怪乎布雷德羅將他們列為三座大山的首位！

第二百五十五章 為人民服務

　　第二天，崔斯特跟在布雷德羅身後，通過實踐來學習《陳克選集》。

　　布雷德羅召集了村裡的灰矮人蜥蜴騎手，給他們每人發了一隻形狀古怪的鏟子。這種鏟子並不大，呈馬蹄形，鏟子柄有可以接續的螺栓固定鋼管。

　　「這種鏟子暫且命名為'落石鏟'吧。」

　　羅鋒舉著一隻鏟子給蜥蜴騎手們展示，邊演示邊說：「它的用途是勘探，說簡單點就是打洞。」

　　說著，布雷德羅用鏟子在地面掏挖起來，不多久就挖出了一個碗口大的坑，他接上延長的柄桿，繼續挖下去，越挖越深。

　　「就像這樣，這種鏟子最深可以挖掘到地下二十米，如果遇到岩層，就更換精金破石鏟頭。你們的背囊裡都帶了周邊的地圖，你們也都是善於辨識礦種的礦工。」

　　羅鋒繼續說道：「我交給你們的任務就是勘探清楚附近的礦產資源和水源，尤其是水源，發現水脈就立刻回村報告。」

　　幽暗地域不會有雨水，所以淡水是最為寶貴的資源。居民必須依賴任何從地表下來的過濾物。水的發現者會貯存水，並用生命來保護水。

　　幽暗地域中也有一些河流和湖泊，但河流之中礦物質含量過高，甚至含有毒素，湖泊則被強大種族佔據。

　　地表來的商隊中，販運淨水也是一項好買賣，在地表一錢不值的水，裝在木桶中運到幽暗地域，就能換到等重的白銀礦石。

　　這裡非常缺水，就好像荒蕪的戈壁灘一般，但羅鋒卻認為事實並非如此，地下水明明是水資源重要的組成部分，是現實世界農業灌溉、工礦和城市的重要水源之一。

　　很有可能是幽暗地域所處的底層在地下水層之上，恰巧處於一個地下水匱乏帶上，而受勘探技術限制，幽暗地域的居民們想要打井也不知從何處挖起，一旦挖錯位置，耗費大量人力之後只能放棄。

　　所以他召集了灰矮人蜥蜴騎手，先把附近的礦脈和水脈勘測出來，為謀劃未來發展打好基礎。

　　送走了背著洛陽鏟的探勘隊，羅鋒帶著崔斯特來到一處石塊壘砌，黏土糊牆的石屋子裡。

　　一進這座屋子，崔斯特就感到裡面溫度要高很多。

　　「感受到溫度差別了？」羅鋒見他一臉疑惑，對他說：「這間屋子下面有煙道，在外面生火，熱氣和煙會順著煙道排走，地面相當於一個大地炕。」

　　崔斯特繼續觀察這間屋裡的陳設，屋裡擺滿了鐵架子，成行成排的鐵架子井然有序，在架子上堆了一包包麻布袋子，袋子上鑽了些孔洞，孔洞中鑽出了乳白色的小蘑菇傘。

　　他認得那種蘑菇，那是洛斯牛肝蕈，一種味道鮮美的地下蘑菇。

　　放眼看去，整座大屋子裡的袋子不下數千個，每個袋子上都長滿了剛剛冒傘尖的牛肝蕈。

　　這種菌類味道鮮美，營養豐富，要比灰矮人平時吃的地衣苔蘚和草菇好得多，但這種菌類並不常見，只有在靠近地熱區、溫泉區附近才偶爾長那麼幾叢。

　　因為稀少，這種菌類都算得上是卓爾精靈們的餐桌上高檔食材了，沒想到這一間屋子裡就能生長這麼多。

　　「只要了解菌類生長的條件，調配出適合菌類的基質土，用巨蕈皮製造菌袋，輔以燒煤炭的地熱供暖，再適當灑水調節濕度，就能大規模種植菌類了。」

　　羅鋒指著架子上的牛肝蕈對崔斯特解釋道：「把握自然規律，使用科學的方法，幽暗地域也能發展農業。做到這一切，我們需要向大地母神祈禱嗎，我們向她祈禱，她會賜下這種種植技術嗎？」

　　崔斯特微微搖頭，又重重點了點頭。

　　「地表世界的自然條件更好，有更多方法促進農業技術進步，提高糧食產量，足夠讓所有費倫人吃飽。但神明們不同意，費倫人要是吃飽了肚子，不就有更多時間學習和思考了？學習和思考的結果就是科學發展了，人依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幸福地生活下去，還會虔誠地跪在神明面前祈求他們嗎？」

　　羅鋒看了看低頭沉思的崔斯特，繼續說：「我們首先要向灰矮人們證明，信仰了赤色，就是信仰了最先進生產力的代表，就能憑藉自己的雙手，通過勞動創造來改善生活，改變命運和諸神的擺佈，為自己和子孫後代開創一個能平等地、有尊嚴地生活的美好未來。」

　　崔斯特捏緊了拳頭，他感覺到一股力量從心底湧起，布雷德羅所說的那種未來，不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嗎？

　　人在人世間受盡苦難，神在神國享盡榮華，一百多位神明的幸福是絕大多數凡人的困苦換來的。

　　憑什麼？

　　就憑他們是神？

　　數千萬平凡的靈魂不如一百多個聖靈？

　　既然凡人能用自己的手改造世界，創造未來，那還需要神明做什麼？

　　凡人不應該向神明跪拜祈求，正相反，神明應為凡人服務來換取凡人的尊重！

　　否則，神明的榮耀就是個笑話！

　　不為人民的利益而工作，無論擁有多強大的力量，也配不上榮耀二字！

　　腦海中一段段思路瞬息間劃過，崔斯特知道自己領悟了，恍然之間虛空之中傳遞來了一段訊息，這是預言之神薩弗拉斯對他建立赤色信仰的認可。

　　鮮紅的神力靈光在他身周縈繞，金紅相間的光芒籠罩了他，崔斯特晉級為了赤色信仰的戰鬥牧師「赤色牧師」。

　　他獲得了第一個赤色牧師神術：「為人民服務！」

　　這個神術類似於牧師神術：「祝福術」，但比起「祝福術」來說，加成效果更多，更強！

　　神術祝福術可以使己方受術者士氣+1，獲得攻擊鑑定和攻擊力+1。

　　而「為人民服務！」則能加成己方士氣+2，獲得攻擊鑑定和攻擊力+2，還可以一定程度消除疲勞度，重新獲得神術法術位。

　　看到崔斯特在眼前晉升赤色牧師，羅鋒十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頭道：「小同志覺悟很高嘛……」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又一部新劇

　　落實村根據地建設穩步推進的同時，布雷德羅劇團設在阿斯卡特拉城的魔影公司又發布了最新的魔影碟片。

　　這一次學乖了的六人評議會對這部魔影劇進行了審核，以免其中有違禁內容，破壞安姆安定和諧的良好局面。

　　這部魔影劇名字是《金都孤兒》，講述了金幣之都阿斯卡特拉城一位流浪孤兒的故事

　　主人公奧利弗忒斯特，是一名生在洛山達教會開設的濟貧院的孤兒，在這座打著晨曦之主名號，號稱用信徒供奉金幣做慈善事業的孤兒院裡，牧師們中飽私囊，孤兒們忍飢挨餓，受盡折磨。

　　牧師經常以墮落為理由虐打孤兒，就連主角奧利弗想跟前來巡視教區首牧提出多要一碗粥都被叱責為「貪婪」「懶惰」。

　　這座孤兒院不過是洛山達教會充門面的招牌，讓信徒們以為自己的奉獻金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遭到虐待的孤兒們死掉了，就會被偷偷埋在孤兒院的後院裡，日子久了，孩童的鬼魂夜裡就在那裡徘徊，申訴著冤屈。

　　然而洛山達的牧師們處理的辦法就是召喚神力淨化，將這些冤魂徹底抹殺！

　　在善良陣營看來，亡靈都是邪惡的，被神力超度抹殺乃是正義之舉！

　　奧利弗逃出吃人魔窟般的孤兒院後，成了一個落魄貴族家庭的僕童，這個貴族家族曾有輝煌的歷史，但因為男主人的荒誕懶惰不善經營和女主人的揮霍無度而花光了祖產，他們招募奧利弗只因為這個孤兒不需要佣金，給口飯吃就能幹活。

　　奧利弗實在不堪凌辱虐打，逃出了出來，卻沒想到誤入影賊窩點。

　　影賊窩點的小頭目費金費盡千方百計，企圖把奧利弗訓練為扒手供他驅使。

　　奧利弗跟隨竊賊夥伴「機靈鬼」和貝茨上街時，被誤認為他偷了一位叫布朗洛商人的手絹而被安姆衛兵逮捕……

　　這部劇乃是羅鋒將狄更斯的《霧都孤兒》和張樂平的《三毛流浪記》拼接而成，故事主題思想摒棄了《霧都孤兒》的「仁愛」「善有善報」，更傾向於《三毛流浪記》中對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壓迫下費倫貧苦人民生活現狀的描摹。

　　這部劇保留了《霧都孤兒》中的女賊南西，她出身和奧利佛一樣，是失去雙親的生活在洛山達孤兒院孤兒，從小就牧師們玩弄之後賣給惡棍和罪犯受盡苦難。正是她看到跟自己身世相似的小奧利弗，毅然站出來保護了他。

　　南西有著悲慘的命運，但卻有著清水般的品質，她在善惡之間徘徊，但人性一直都未泯滅，正是在她的幫助下，奧利弗才化險為夷，終於逃離了影賊窩點。

　　離開影賊公會之後的奧利弗，沒有像《霧都孤兒》那樣經歷一連串童話般的巧合，最終查清身世繼承巨額遺產，接續了《三毛流浪記》的故事。

　　流浪兒奧利弗在這座金幣之都，富庶得被外界認為地磚都是金子舖就的城市，這座神明神殿密集林立得就好像開闢了「租借區」一樣的「首善之城」，展開了一場啼笑皆非，淒苦中帶著黑色幽默的流浪旅程。

　　故事的結局是開放式的，奧利弗沒有得到一個幸福的結局，也沒有得到悲慘的收場，他的流浪還在繼續，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這部《金都孤兒》在六人評議會評審中以四對二的投票遭到禁映。

　　神殿區代表、貴族代表、蒙面法師代表和影賊代表投出了反對票。

　　商人代表和平民代表的支持也不能挽回敗局，這部劇成了安姆禁映的第一部布雷德羅劇團作品。

　　安姆官方的禁映法令還沒來得及公佈，《金都孤兒》的魔影碟片就已經發售到了魔影商人手裡，羅鋒早就料到這部劇肯定會被禁，預先就以低於成本的超低價把庫存的魔影碟半賣半送了。

　　為了支持地下黑影院，羅鋒還送出了一大批可以投影在小幕布上的袖珍版「光影魔盒」。

　　在費倫大陸，有一條不會寫在法典上的法律，那便是：「只要不被抓住，就不算違法。」，拜中世紀水平的刑偵能力所賜，費倫大陸上的罪犯被抓住的遠遠比未被抓住的少。

　　魔影商人們可不管評議會和貴族、牧師們怎麼想，他們知道這部劇肯定能像上一部《洛山達神殿》一樣受平民階層歡迎而大賺特賺，何況這一次魔晶碟價格比成本價還低，隨碟附送袖珍版「光影魔盒」。

　　這種買賣有風險，但風險能比去幽暗地域販賣精靈奴隸、去無底深淵販賣靈魂高？

　　因為風險稍稍大點就不做賺錢買賣的人，根本不配當個商人！

　　阿斯卡特拉城的地下影院也建立起來，就在神殿區下面，從下水道走過一道秘門就可以抵達。

　　下水道裡已經覆滅的盲眼教派基地、奪心魔密營和邪惡巫師梅克瑞斯的實驗室現在成了布雷德羅劇團投資建立的地下影院，民眾可以免費在此地觀影。

　　安姆六人評議會的禁映法令絲毫沒起作用，阿斯卡特拉城的市民們幾乎每個人都看了這部《金都孤兒》，甚至一些貴族也用私人家的「光影魔盒」偷偷看了，畢竟禁片這個噱頭對觀眾有更大的吸引力。

　　愛神的選民海倫也悄悄看了這部劇，她感動了，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她認為這部劇很好看，看完之後非常揪心，也非常喜歡劇中出身苦難卻仍保持一顆美善之心，可愛而有教養的孤兒主角。

　　但她又認為這部劇不該褻瀆晨曦之主洛山達，諷刺高貴優雅的貴族，矛盾的心情讓她再次無法評價這部劇。

　　甚至，影賊公會的一些成員悄悄看了這部劇，這些盜賊們看過之後陷入了沉默，主角奧利弗的經歷讓他們感同身受，很多人加入影賊公會也如奧利弗一樣，但他們卻沒遇到南希那樣的庇護者。

　　平民們看過《金都孤兒》之後開始思考。

　　為什麼？

　　為什麼在費倫大陸最富裕的國度最富庶的城市裡裡，仍有無數人掙扎在困苦之中，為什麼神殿區就在貧民區相鄰，中間隔了一條並不寬的河，站在神殿鐘樓上，都可以清楚地望到貧民區每個角落，但神明們就像瞎了一樣看不到。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朋友

　　阿卡尼斯躺在一塊大石頭上，仰望著幽暗地域洞窟的岩石頂棚。許多螢光苔蘚生長在那裡，乍一看就如同璀璨的星空。

　　刺客之王很喜歡這麼遙望星空，但幽暗地域中看不到星光，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發光的洞窟頂棚聊以解悶。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自從上次與布雷德羅出去約會之後，阿卡尼斯也有一年多時間沒有殺人了，他覺得自己很沒用，幫不上布雷德羅的忙。

　　那個男人現在很忙碌，每天都帶領著一大群灰矮人和地底侏儒搞根據地建設，一年多時間裡，落石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水脈探查清楚之後，一座座水井開掘出了清水，提水蒸汽機安裝在水井口，源源不斷地將深井中的水抽取出來，通過鐵皮管道輸送到需要水源的兵工廠、紡織廠和蘑菇農場。

　　紡織廠是羅鋒開闢的新工廠，紡織廠能生產三種布匹，一種是以巨蕈樹皮抽取纖維之後用蒸汽動力紡織機製造的蕈麻布，另一種是捕捉地底蜘蛛進行馴養抽絲編織的蛛絲布，最後一種則是用洛斯獸毛編織的毛氈布和毛線布。

　　三種布匹各具功能，蕈麻布耐用結實，蛛絲布美觀順滑，毛氈布和毛線布舒適保暖。

　　赤色信仰傳播的速度遠超預期，在幽暗地域這片被蛛后羅絲神威籠罩的地方，不受任何神明庇佑的灰矮人、地底侏儒、狗頭人和地精渴求著能將信仰寄託在能讓他們活得更好的至高存在身上。

　　在幽暗地域，哪怕是思維一片混亂，面對信徒的供奉連賜福和神譴都分不清楚該施加哪一種的軟泥怪之神關納德都能聚攏起數量不少的信徒。

　　蛛后羅絲只庇佑卓爾，其他種族們發現了「赤色信仰」這樣一個新的侍奉對象，就迫不及待地投入其中。

　　灰矮人政委們帶著先進生產技術和文工團的演員們四處奔走，到弱小種族的村莊裡，一邊幫助村民們發展生產改善生活，演出節目，一邊傳播赤色信仰，吸納更多思想進步的地下黨員。

　　現在，魔索布萊城裡的卓爾們還不知道，這座黑暗城市的周邊已經遍插紅旗，早已落入了農村包圍網之中。

　　布雷德羅又是一年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阿卡尼斯很失落，也很茫然，他知道自己被當成了一把刀。

　　但人不是刀，人是有感情的，哪怕是像他這樣慣於沉默，心志堅毅的人，冰冷的心也需要一點點溫暖，壓抑的情感也需要釋放的出口。

　　但他沒有，他身上凝結著凜冽的殺氣，沒人願待在他身旁。

　　布雷德羅劇團的成員們也總用古怪的目光看待他，從不與他親近。

　　他只能盡可能地一個人扛下一切，將火山熔岩般的情感壓抑在花崗岩層之下，讓孤獨成為他的朋友和傾訴對象，靜靜地望著那個永遠不會回應他的男人。

　　「叔叔，你在看什麼呢？」

　　忽然，一個小女孩的話在身旁響起。

　　阿卡尼斯暗嘆一聲，許久不殺人，安於平淡無聊的等待和遙望，他敏銳而警覺得感官已經退步了，一個小姑娘接近都沒有察覺到。

　　刺客之王坐起身，循聲看去，說話的是個矮人小姑娘，她並不可愛，灰矮人的兒童自童年起就圓圓滾滾，臉上的褶子如同一個個肉瘤，看起來橫肉叢生。

　　「看星星……」

　　許是沉默了太久，阿卡尼斯壓抑不住地想與人交談，竟開口回答了她的問話。

　　「星星是什麼呀？」

　　阿卡尼斯不禁笑了，搖了搖頭，解釋道：「星辰是地表世界夜空中發光的奇物，人們只能看到那些光，但最博學的人也不知道星星究竟是什麼。星星很美，望著星辰閃爍，愈是思考愈覺神奇，心中也愈充滿敬畏。」

　　「噢……」

　　灰矮人小姑娘長大了嘴，感嘆著阿卡尼斯並不准確的講述：「我想起來了，就像唐小天姐姐教我們唱的歌，克萊恩老師給我們講的自然課裡說的。」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說著，她用稚嫩的聲音唱了起來：「克萊恩老師說，我們要是好好學習，將來一定有機會到地表世界去親眼看看那些星星，甚至能通過學習科學知識發明出'飛船'，坐著飛船到星星上去呢！我一定要好好跟克萊恩老師學習，將來要看星星，甚至要觸摸到星星！」

　　阿卡尼斯煩亂的心緒竟慢慢平復了，他已經跟隨了布雷德羅 三年多時間，一直沒有理解那個男人到底在幹些什麼。

　　他看過了《金都孤兒》，聽小姑娘說出這樣的話，忽然之間好像理解了什麼。

　　阿卡尼斯的童年經歷，與《金都孤兒》中的主角奧利佛何其相似，刺殺之王卻沒能把持住純真的心，也沒有仰望頭頂星空，產生出發明飛船飛到星星上的想法，他拿起了刀，低下了頭，只看到了腳下一條通向白骨山脈的血腥之路

　　孤兒，無人憐憫的孤兒，只有靠著自己手中的匕首，拿出比別人更凶狠一萬倍的態度，才能世上活下去。

　　這是阿卡尼斯對自己曾走過的道路的理解。

　　現在，他看到了另外一條道路，通往星空的道路。

　　他曾經的兄弟，艾朗和雷諾爾認為在這樣的世道中，只有更狠、更毒、更卑鄙的人才能一步步踏上權力的巔峰，因為他們沒有貴族的好命，沒有牧師的虛偽，也沒有法師的天賦智力，從底層的泥潭中向著更高處攀爬，手裡不沾滿污穢的血水，就只能成為血肉泥潭的一部分。

　　他曾經深以為然，並以此作為人生信條，他認為只有成為大人物，才能改變無數個像自己一樣命運悲慘的孤兒們的境遇。

　　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艾朗和雷諾爾成了大人物，然而他們卻變成了他們自己都曾經最厭惡的那種人。

　　「叔叔，我早就注意到啦，你總是愁眉苦臉，聽唐小天姐姐說你整天發愁是因為喜歡的人不喜歡你。」

　　小孩子的思維跳躍性很大，一下子就跳到了令阿卡尼斯尷尬話題上。

　　小大人似的矮人小姑娘從背後拿出一捧花，這束花並不鮮豔，皺皺巴巴地，花朵形狀也很古怪。

　　「你可以送給她花呀，說不定她會因此感動吶！」

　　小姑娘把那捧花送到阿卡尼斯手裡：「這是石楠花，在幽暗地域中很少能生長的幾種耐陰植物，村裡的哥哥們要是喜歡哪位姐姐，就會採來送給她。」

　　阿卡尼斯的心莫名地一暖，他笑著接下那束花，認真地對她說：「謝謝你，我會把花送給他，希望如你所說的一樣，能打動他…… 」

　　「我叫米婭-銅盔，你叫什麼名字？」

　　「阿卡尼斯-迦斯。」

　　「我們能做朋友嗎？」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米婭。」

第二百五十八章 游擊隊出擊

　　漆黑的甬道之中，一百餘人的卓爾軍隊正悄然行進。

　　這隻軍隊並沒有舉著印著卓爾家族家徽的旗幟，他們武器裝備形制也各不相同，完全不像一隻正規軍。

　　但是，任何一個家族的主母都不會小看這隻軍隊，因為他們是達耶索獨立傭兵團，魔索布萊城中一個獨特的軍事組織。

　　達耶索獨立傭兵團是由家族覆滅或被逐出家族的流浪卓爾組成，其中甚至有一些曾經的豪門望族的公主，傭兵們只為了錢作戰，往往還會在戰鬥中左右逢源，在戰場上倒戈，但這在黑暗精靈看來，非常正常，即便聲名狼藉，仍有不少家族出錢僱傭這隻軍隊，做一些骯髒到黑暗精靈都不屑幹的事情。

　　這隻傭兵團的首領，賈拉索-班瑞騎在一頭地底蜥蜴的背上，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地底蜥蜴的腳爪上有肉墊，行進中聲音極地，還能攀爬陡峭的岩壁，是幽暗地域中黑暗精靈非常喜歡的一種坐騎。

　　在賈拉索身側，一隻女性蛛化精靈飛快地邁動八條蜘蛛腿，緊緊地跟在他身旁。

　　這隻女性蛛化精靈，幾天前還是卓爾女性戰士，她也是剛剛被暴怒的主母轉化成了沒有自我意識，野獸一般的蛛化精靈。

　　她的上半身赤著，下半身從臀部以下都變成了蜘蛛的腹，腹部下方探出八條帶刺的蜘蛛腿。

　　這是一種兼具著醜陋與美麗的古怪魔化生物。

　　這隻蛛化精靈是唯一見過在魔索布萊城周邊四處破壞和獵殺卓爾小隊的那兩個冒險者的人。

　　她被地表精靈威脅著帶路，只挨了兩刀就開始討饒，帶著那群逃跑的奴隸返回了地表世界。

　　愚蠢的地表精靈竟為她治好了傷，還將她放走。

　　她本以為帶著消息返回魔索布萊城，就算不能立功也不至於受罰，結果便是被主母施展魔法偵測了思想，暴露出她怯懦地幫助地表精靈的惡行，被殘酷地轉化為一頭蛛化精靈。

　　一方面主母是為了懲戒她，另一方面蛛化精靈擁有野獸般的嗅覺，可以循著氣味尋找目標。

　　賈拉索已經帶著這隻蛛化精靈在魔索布萊城周邊繞了很久，幾乎轉變了四周方圓百里，卻仍舊查不到任何線索。

　　他決定前往附近的村莊轉轉，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黑暗精靈對於統治區內其他種族的統御方式很簡單，不缺糧的時候等村子定期進貢，缺糧了就派出征糧隊搜刮，偶爾排狩獵隊殺幾個村民彰顯威風，散播恐懼。

　　這就導致卓爾們對自己控制區內的村莊毫不了解，作為長生種，卓爾們的時間觀念也要比其他種族更遲緩，一年半載對於卓爾精靈長達七八百年的一生來說，並不算長。

　　儘管賈拉索算是個非常有效率的另類卓爾，他的「緊急調查」也是每週只忙三天，其他時間就要給傭兵們放假舒緩心情，拖延了半年多，又被蛛化精靈誤導認為襲擊者是來自地表世界的人類冒險者，這場調查一直持續到現在，在雇主班瑞家族的再三敦促之下，達耶索傭兵團才堪堪完成了對城市周邊的檢查，搜索圈勉強擴大到了距離城市稍遠的灰矮人村莊。

　　卓爾傭兵團迤邐而行，卻是沒發現在遠處的岩壁上，一株螢光菇忽然失去了光亮。

　　他們被駐守在這裡的灰矮人暗哨發現了，暗哨用袋子包住那顆發光的蘑菇，遠處峭壁上另外一個暗哨觀察到光亮消失，也會同樣為之。

　　這是游擊隊對付鬼子掃蕩時「消息樹」的法子，在信息傳遞不便的時候，能像烽火台一樣，一個暗哨接著一個暗哨地將「敵人來襲」的消息傳遞下去。

　　短短十分鐘之內，距離最先發現卓爾傭兵團暗哨將近六十里外的落石村就獲知一隻卓爾軍隊正在向村子進發。

　　村中央的矮人議事大廳中，隨著急促的哨音，游擊隊員們緊急集合，二百名背著步槍的灰矮人只用了短短幾分鐘就在大廳中列成了整齊的隊列。

　　羅鋒和崔斯特站在灰矮人隊列最前方，二人對視一眼，崔斯特點點頭，邁步向前，從每一位灰矮人戰士面前走過。

　　「同仁們，你們已經經受過嚴格的訓練，成為了一名合格的地下黨戰士，你們之中已經產生了二十位赤色牧師，而現在，你們將要面臨真正的戰火考驗。」

　　灰矮人游擊隊員們神情肅穆，忽地齊聲高呼：「時刻準備著，保衛人民，保衛家園，消滅侵略者！」

　　這是他們自發的呼喊，這隻游擊隊採取陳克同仁的建軍思想，在部隊內部實行民主制度，官兵平等、待遇一樣，規定官長不准打罵士兵，士兵有開會說話自由。

　　連以上建立士兵委員會，士兵委員會有很大的權力，參加對部隊的行政管理和經濟管理，官長要受它的監督。

　　每一天訓練結束，都會以班排為單位開生活會作總結，讓矮人戰士們訴苦，講起各自被卓爾精靈壓迫的悲慘故事，坐在一起學習《陳克選集》。

　　唐小天培訓的文工團矮人姑娘們定期組織慰問演出，編排一些取材自落石村真實故事的話劇。

　　每次演出時，以情感淡漠，表情如岩石般僵硬的矮人們竟會痛哭流涕，潛藏在心底的情感爆發出來，對卓爾壓迫者、剝削者的痛恨化作了力量和動力。

　　膽小的灰矮人發生了徹底的轉變，現在的他們不是一無所有、苟延殘喘的卓爾奴隸，他們的家園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的生活日新月異！

　　他們有飯吃，有衣穿，有潔淨水源，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們自己雙手創造出來的。

　　矮人孩子們唱著唐小天教的歌，學習著克萊恩傳授的知識，在石板上拿著粉筆寫下一個個字母和單詞。曾經空洞的眼神也充滿靈動之氣，活潑而快樂。

　　灰矮人們看到這些孩子，彷彿看到了布雷德羅先生向他們描繪的赤色信仰下的新國家和新生活。

　　那是個平等、富庶、人人有知識、人人有尊嚴的世界！

　　灰矮人們本來不相信布雷德羅，但這位藝術家日復一日地帶領他們用新方法勞作，教他們用自己的雙手在貧瘠的幽暗地域開闢出一片世外桃源，他們就不得不信了。

　　水源有深井和蒸汽提水機，食物有大棚種植的各類菌菇，衣服有蒸汽紡織廠出品的三種布匹……還有兵工廠製造的神奇武器「步槍」來武裝他們。

　　這群灰矮人游擊隊員們知道了自己為何而戰，怯懦不再是他們民族代代流傳下來的烙印，一縷鮮紅滌蕩了他們的思想和心靈，洗去了他們世世代代對黑皮膚尖耳朵們的本能恐懼。

　　一一掃過戰士們昂揚著鬥志的臉，崔斯特滿意地點頭，一揮手向矮人游擊隊員們下令道：

　　「同仁們，去消滅敵人吧！我命令，地下黨游擊大隊第一分隊，出發！」

第二百五十九章 赤色槍銘

　　達耶索傭兵團的行軍很散漫，隊列不齊，軍容不整，甚至沒有派出斥候警戒。

　　賈拉索認為沒有必要，他們進行的是一次常規調查任務，前往的是素以懦弱和順從著稱的灰矮人村莊，附近也沒有強大的地底怪物出沒，不需要過於提防。

　　這段時間傭兵團的成員忙於奔命，很是疲累，他就不再折騰那些早就滿腹怨言的斥候們了。

　　傭兵團進入了一道狹窄的地下洞穴，此處就像個地表世界中的峽谷，敏銳的直覺忽然讓賈拉索產生一絲不安，他在蜥蜴上挺直身軀，開啟黑暗視覺左右觀察，想要弄清楚這陣不安感源自何方。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抬眼向上看去，洞窟峭壁上幾道身影一閃而逝，只匆匆一瞥，賈拉索就斷定那是幾個拿著奇怪棍棒的灰矮人。

　　有埋伏？

　　賈拉索對自己的判斷感到不可思議，灰矮人是瘋了嗎？膽敢埋伏襲擊卓爾軍隊，且不說這裡是魔索布萊城能輻射到的勢力範圍，就光憑灰矮人的戰力，就算是偷襲，也不可能是達耶索傭兵團的對手。

　　達耶索傭兵團的精銳戰士，可不遜色於任何一個卓爾家族的家族護衛。

　　何況，傭兵團中還存在著數量不少的法師和術士。

　　「全團戒備，注意觀察四周岩壁上的情況，有埋伏！」

　　心中雖是不信，但賈拉索卻立刻大聲呼喊下令，傭兵生涯培養出他遠超一般卓爾精靈的謹慎細心，就算可能性很低，他也不會傲慢地認為可疑情況就可以忽略。

　　他的喊聲剛落，岩壁上埋伏的灰矮人們就扔下了數不清的「石塊」，這些石頭從高空扔下，落在隊伍之中，砸在卓爾鎖甲上發出叮叮噹當的響聲。

　　「該死的灰色牲畜，他們瘋了嗎？」

　　「竟敢扔石頭砸他們高貴的主人，落石村這是渴望著被屠殺！」

　　「可笑的埋伏，這群只會扔石頭的灰猴子！」

　　卓爾戰士們大聲叫罵著，傭兵團中的法師念誦魔咒，火球術在掌心醞釀，就要脫手而出，給這群大膽的奴隸一個深刻的教訓。

　　然而那些石頭落地沒幾秒，竟突然爆炸了！

　　接連不斷的爆炸將整隻隊伍吞沒，火光和劇烈的閃光連綿不休，濃煙和飛濺而起的塵土籠罩住了整個通道。

　　那位念誦咒語的法師魔法還沒出手，就被腳下炸開的氣浪甩上了天，身體在空中四分五裂，冒著煙散落各處。

　　「打！」

　　岩壁上一聲怒吼，這是灰矮人政委諾蘭德-銅盔，曾被崔斯特救下的矮人巡邏隊長下的命令，他懷著對卓爾精靈的深仇大恨，學習非常努力，進步很快，是最先轉職為政委的灰矮人，也是這隻游擊隊分隊的隊長。

　　峭壁上頓時炸響了一連串雷鳴，槍口噴出的火焰照亮了漆黑的幽暗地域，子彈如雨射下，打得谷底土石飛濺，還未從爆炸中醒過神來的卓爾戰士們割麥子般倒下了一大片。

　　游擊隊員們秉承書中教導和平時訓練的伏擊戰術，先手榴彈伺候，趁著敵人被炸得混亂的機會進行一輪猛射。

　　賈拉索身手敏捷，警覺性很高，那些「石頭」扔下來的時候就察覺不對尋找掩蔽，身上又穿了各類防禦魔法裝備，他的披風永固了偏斜術效果，游擊隊的第一輪猛攻中他沒有受傷。

　　只是爆炸的巨大聲響和閃光對他感官傷害很大，這些手榴彈中摻雜了幾枚姚恩特質的閃光彈，在漆黑環境中閃光彈對用有夜視能力卓爾來說效果拔群，賈拉索眼前一片亮斑，耳中轟鳴不已，頭腦也不清醒了。

　　等他給自己施展了恢復魔法，堪堪從震懾和目盲中清醒，就被眼前的慘景驚呆了，剛剛還耀武揚威的達耶索傭兵團還能站起來的人不到一半！

　　只一瞬間，傭兵團一個分隊就傷亡慘重，死傷五十多人。

　　一輪齊射結束，射擊頻率大大下降，灰矮人們裝填彈藥的速度快慢不齊，瓢潑彈雨成了零星而淅瀝的小雨，這才讓卓爾們緩過口氣。

　　「法師呢？快用魔法反擊。弓箭手和弩手們也給我射！」

　　賈拉索大叫著一個翻滾，剛一滾開，之前所處的地面上就騰起一片塵土碎石，他驚嘆於灰矮人所使用的「雷鳴棒」，這種武器的威力是他從未見過的。

　　躲開了子彈，賈拉索使用魔法飛彈項鍊中儲存的飛彈法術，鎖定了岩壁上一個正在裝填彈藥而暴露身體的矮人游擊隊員，抬手射出一串紫色飛彈魔晶。

　　飛彈擊中了專心裝填彈藥的矮人，將他打得口吐鮮血，失去平衡從岩壁上失足摔下，這矮人忍著劇痛掏出一根短棒，拉動短棒的拉環，撲向了地面上一名正在念誦魔咒的術士，將她撲倒在地。

　　隨即，那根短棒炸出一團火焰，將二人同時吞沒。

　　同歸於盡！

　　賈拉索不敢相信親眼看到景象，這還是怯懦的灰矮人嗎？他們簡直比地獄的狂戰魔還要瘋狂！

　　傭兵團中的法師們不敢托大，開啟了各類防禦護盾，「遠程武器無效」「偏斜術」「防禦普通武器」「障壁術」「法師盔甲」「力場術」「物質之鏡」……

　　魔法靈光罩住了傭兵團殘餘的戰士，這些經驗豐富的佣兵們躲在護盾下，掏出弓弩開始與岩壁上的埋伏者們展開對射。

　　「狙擊手！瞄準那些施法者，盡快消滅他們。」

　　蘭諾德一聲令下，游擊隊員中幾位灰矮人狙擊手舉槍瞄準，他們的槍械並非制式的「姚恩1372式步槍」，而是一種具有瞄準鏡的栓動步槍，是仿造莫辛-納甘步槍的「姚恩1373式狙擊步槍」，這種步槍子彈彈頭乃是秘銀打造，具有一定的破魔效果，槍口兩側篆刻了槍銘，左側為：「帝國主義都是紙老虎！」，右側為：「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

　　兩種槍銘獲得了薩弗拉斯的祝福和赤色魔網魔力的加持。

　　槍銘「帝國主義都是紙老虎！」的槍銘賦予步槍子彈「凱爾本守護之鞭」的魔法效果，被擊中的目標會每一輪被消去一個防禦魔法，持續三輪。

　　槍銘「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賦予子彈必定暴擊的效果，擊中生命值骰低的目標相當於「死亡一指」的即死效果。

　　狙擊步槍就是赤色戰士們對付施法者的殺手鐧。

　　只是狙擊步槍的製造工藝複雜，鐫刻槍銘獲取祝福則要耗費薩弗拉斯的神力，不能大批量生產，只能每個班排中選出射擊天賦最好的戰士少量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