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畫」[時空穿梭] 主神調查員 作者：小仲牛 (連載中)

第二十章 俠客

　　孟星魂倒也沒為難多久，他取下了蝙蝠頭盔，露出了真容。

　　作為《流星蝴蝶劍》劇情主角，孟星魂相貌其實頗為英俊，尤其是那雙眼睛，認真、銳利、清澈，看向別人的時候讓人覺得眼睛中流露出的情感十分純粹，就好像一個涉世未深的純真少年。

　　他表情淡漠，給人一種「酷」的錯覺，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卻又與現代人觀感不同，這種「酷」則會被認成「穩重」、「剛強」。

　　雖然他是個生活在陰影中的苦悶殺手，卻有著一張「輕裘長劍，烈馬狂歌」的少年俠客臉。

　　外貌黨是不分時代的，這張臉一亮出來，下面慌亂著跪地求饒的人群竟然慢慢安定下來，有些膽子大點的年輕人都站起了身子，恐懼感很快就消退了。

　　孟星魂抱拳四處拜了拜，朗聲道︰「諸位怕是誤會了！在下並非什麼蝙蝠妖精，不過是個路過的武者，聽聞徐家堡有不平之事，徐青松和江氏兄弟作奸犯科，殘害良家婦女，便前來緝拿三名惡徒。」

　　眾百姓盡皆面露恍然之色，紛紛相互扶持著起身。

　　躲在房檐上的羅鋒見到這一幕也是倍感意外，他還真是萬萬沒想到孟星魂會用這種辦法澄清誤會。

　　也是進入了思維誤區，他怎麼可能想到蝙蝠俠會脫下頭盔露出帥臉，靠刷臉過關呢？

　　仔細回憶一番，還真是自己疏忽了，從來沒交代孟星魂不許露臉。

　　這也是思維誤區，孟星魂是個殺手來的，平時藏頭露尾、隱藏身份都快成了生活習慣，怎麼今天就大大方方的脫下頭盔了呢？

　　再一想，孟星魂現在已經不是殺手了啊！

　　劇情早已被羅鋒扭轉，人家現在是韋恩莊園的大少爺，被阿福逼著將來永遠不許殺人，想當殺手也當不成了。

　　既然不當殺手改行當大俠，那露個臉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世界又不是哥譚市，狗仔遍地，市民有智能手機隨時可以拍攝，孟星魂本身也不是什麼名人，完全不怕面具下的真容曝光，就算有朝廷捕快前來盤查，憑那落後的刑偵技術，也查不出什麼所以然。

　　羅鋒十分懊惱，心中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給孟星魂立個不許露臉的規矩，要學蝙蝠俠就得學足十成。

　　羅鋒可是專業的無限世界調查員，敬業精神和工匠精神兼具，絕不允許在這種細節上出紕漏。

　　有個膽大的年輕人上前高聲問道︰「俠士，您為何裝扮成如此模樣？要不是這身嚇人到怪的蝙蝠甲，我們也不會信徐堡主的鬼話，將您當成妖精啊！」

　　這話倒是將孟星魂問住了，蝙蝠甲他也是被阿福逼著穿的，阿福那一套扮成蝙蝠是為了嚇住惡人的鬼話雖說有幾分道理，但也沒法跟這些百姓講明。

　　猶豫了片刻，孟星魂才說道︰「這身鎧甲乃是家父傳下來的寶甲，樣子雖嚇人，卻十分堅固，沒想到會被當成妖怪。」

　　解釋完了誤會，安撫了鄉民，孟星魂便放開了被徐堡主派人綁起來的劉老頭等人，將徐堡主和江氏兄弟抓回來捆了，找來一輛馬車，付了銀子買下，將三個廢人扔在馬車上。

　　他詢問劉老頭得知，方圓千里都未聽說有神醫能施展華佗神技為劉老頭女兒修復容貌，便提出將她送上華山之巔一位神醫之處，保管將劉老頭女兒治好，治好之後再送回來。

　　劉老頭跪地連連磕頭道︰「多謝大俠！是小老兒唐突，也是氣得痰堵了心竅，心灰意冷，就不信這世上還有大俠這般正派的武林人物，不知可否告知大俠尊姓大名，好教眾人能為大俠傳揚。」。

　　孟星魂苦笑著搖頭道︰「在下並非什麼大俠，也無需為在下傳揚什麼名號，只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武人而已。」

　　眾人見他無論如何相勸都不願透漏，只得作罷。

　　按照阿福之前的交代，孟星魂留下幾個紙筒，教鄉民使用方法，只要點燃引線，這紙筒中會射出煙花，在空中炸出蝙蝠圖形。

　　若是再有人膽敢魚肉鄉里抑或馬賊來襲，便讓村民點燃煙花，他很快就能趕來援手。

　　這一番安排之後，孟星魂在鄉民千恩萬謝之下趕著馬車離開了徐家堡，他還要趕往泰山之巔的阿卡姆瘋人院。

　　趕路當然不會用馬車，他是擔心召喚大蝙蝠落下來的話，鄉民又要嚇得抱頭鼠竄，自己蝙蝠妖怪的名號怕是要坐實了。

　　離開徐家堡十餘裡，到了四下無人之處，孟星魂吹動哨子，哨音極為尖銳，等了片刻，便有五隻大蝙蝠從空中降落。

　　劉老頭女兒還好，未從昏迷中醒來。本就半死不活的徐青松和江氏兄弟當場嚇個更加半死，孟星魂當眾解釋的時候三人還暗暗鬆了口氣，以為只是被武林高手緝拿而已，之前那番妖怪的猜測都是自己嚇唬自己。

　　萬萬沒想到，這黑甲武士的說辭竟都是騙那些無知村民的，他還真就是個蝙蝠妖精，要不然這麼大的蝙蝠怎麼會聽他的召喚？

　　劉老頭女兒被孟星魂綁在了一隻蝙蝠背上，徐青松和江氏兄弟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被蝙蝠抓在爪子裡，鬼哭狼嚎中飛上了天。

　　「大仙饒命啊！」

　　「吾命休矣，未曾想我徐青松一世梟雄，最後竟化成一灘蝙蝠糞便！」

　　「天哪，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早知如此，我該吃齋念佛保佑平安……」

　　孟星魂聽了心中暗笑，也不說破，且讓他們三人多受些苦。

　　今夜這番經歷，是孟星魂前所未有的體驗，待一切塵埃落定，他的心情很是微妙，以前他殺完了人，每一次都覺得自己身上臭不可聞，噁心的感覺發自心底，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方吐個痛快。

　　今夜，他也沾了很多血，血腥氣要比以前殺過人之後還要濃鬱許多倍，他可是一口氣打倒了一百多人！

　　但他並不覺得噁心，因為他沒有殺死其中任何一人，他們不該死，但該揍，為虎作倀者，就該狠狠地揍。

　　他覺得很舒爽，尤其是涼爽的夜風吹拂在臉上的時候。

　　他想，也許他曾羨慕的那些仗劍江湖的少年俠客們，作出了自覺了不起的大事之後縱馬飛奔時，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吧？

　　在被百姓們圍住時，看他們感激的表情，殷殷的眼神，孟星魂感到莫名地安心，空蕩蕩的胸口被某種說不出的東西慢慢充盈，要比他躺在大石頭上仰望星空時更能平復心境。

　　當個俠客，似乎也不錯。

　　五隻大蝙蝠在月光下緩緩升空，慢慢地飛上了雲層，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只怕方圓百里之內又要多了許多鄉野怪談。

第二十一章 宿命

　　華山南峰分為一峰二頂，東頂鬆檜峰，因長有許多鬆檜樹而得名。西頂落雁峰，傳說南歸的大雁飛過時會在落雁峰上休息，因為這座山峰太高，大雁若是不歇息就沒有力氣飛越華山。

　　落雁峰便是華山極頂，乃是有著「天下第一險」之稱的華山最高之處，最險之處。

　　站在峰頂向下極目眺望，一覽眾小山，遠處的黃土高原、渭河平原盡收眼底、黃河、渭河、涇河三條大河如玉帶盤繞在大地之上，河水反射金色陽光，就如玉帶上璀璨的瓖金寶珠。

　　不過此刻卻是深夜，只能看到月光下模糊不清的黝黑山脊輪廓，看到山間那濃濃雲霧之中偶有鬆檜樹尖探出。

　　落雁峰上也沒有落雁，而是降下了五隻大蝙蝠。

　　大蝙蝠降落下來，數道明亮的探照燈光就將降落處照得一片通明，孟星魂被那刺眼燈光晃了眼，剛想伸手遮擋，蝙蝠頭盔自動切換了防強光模式，在強光護目鏡的遮蔽下，他看清了眼前的景物。

　　一座鐵石築成的巨大堡壘矗立在眼前。

　　這座堡壘太大了，建築佔地面積已遠遠超落雁峰峰頂，數十根需要三四個人才能合抱的粗大鋼柱插入山體，鋼柱縱橫交錯，將一塊佔地數頃的金屬平台支撐起來，那座巨大堡壘就建在金屬平台之上。

　　若是遠遠看去，這座落雁峰頂的堡壘就像是針尖上插著的豆子，讓人覺得荒誕得不可思議，但又十分真實宏偉地在眼前呈現。

　　整座堡壘都是由巨大石塊拼接而成，拇指粗細的鐵條為骨，磚石為肉，孟星魂實在無法想像巨量的建築材料是如何從人行走都覺得無比驚險萬分長空棧道上運上來的，又該征調多少民夫花費要少銀兩才能造就這恢弘巨堡。

　　蝙蝠降落之地是一處金屬平台，平台上畫了一個規整的大圓，大圓中有兩豎一橫三道黃色油漆塗成的「H」形狀符號，孟星魂不太明白這個符號代表了什麼意思，但既然蝙蝠降落在此地，他猜測這大概便是「降落點」的意思。

　　這座堡壘應該就是阿福所說的「阿卡姆」瘋人院了，也確實如阿福所說，這座瘋人院只能上，不能下，可以進，沒法出，瘋子若是進來，再想要離開，除非能飛。

　　巨大堡壘的鋼鐵大門敞開，阿福就站在門口，從堡壘上射下幾道明亮的光柱，將孟星魂降落的平台和大門前的小廣場都照亮。

　　阿福身邊站了兩排穿著白色褂子的男女，這些人面無表情，目光冷漠，乍一看之下孟星魂竟生出幾分寒意，越看這幾人越不像人。

　　孟星魂並不知道，這其實是「恐怖谷效應」導致的，那些醫生護士都是《輻射4》世界的合成機器人，表面看與人類毫無區別，但在感知力強，五感敏銳的人眼中，機器人與活人些微的差距會使他們不由得產生莫名的恐懼感。

　　阿福率領白褂男女迎上前來，他一指孟星魂背後，便有人推著帶著輪子的鐵床跑向了劉老頭女兒、徐青松和江氏兄弟，將他們安置在鐵床上，急匆匆地推進了阿卡姆瘋人院。

　　阿福來到孟星魂面前，拱手道︰「小人恭迎少爺凱旋而歸。」

　　看著那張裝出恭敬神色的臉，聽著那討厭至極的聲音，孟星魂捏緊了拳頭，他含恨出拳，猛地一拳砸向了阿福的臉。

　　孟星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以前很少衝動和失去理智，但今天卻已經衝動了兩次。

　　他明明知道阿福一根手指就能擋住他的拳頭，然後再用中指擺出那個奇怪的手勢，孟星魂不知道那個手勢是什麼意思，但他可以肯定那是一種羞辱別人用的手勢。

　　拳頭還沒擊中阿福的臉，孟星魂就已經後悔出拳了，他以為自己又要看到阿福那種羞辱人用的手勢了。

　　然而並沒有，阿福沒有伸出中指，孟星魂的拳頭實實在在地砸在他臉上，將他打得橫飛出去，身子在半空轉了個圈，雖然沒打掉他滿口白牙，卻也讓他噴出口血。

　　孟星魂一陣錯愕，他很清楚自己沒有在一夜之間獲得奇遇武功大進，而阿福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武功盡失，這一拳怎麼會中？

　　阿福摔倒在地，動作很利索地爬起身，再次來到孟星魂面前。

　　他左側腮幫腫得老高，嘴角流出血來，朝孟星魂又拱了拱手︰「少爺若是有什麼怨氣，朝阿福發便是，今夜阿福言行多有冒犯，簪越之處還請公子見諒。但老僕如此行事，卻是布老爺遺言交代下來的，不得已而為之。」

　　說完，竟將右邊臉湊上來，看那意思，是讓孟星魂再打一拳出氣。

　　孟星魂卻不想再打了，若是能一拳打死阿福，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打下去，但他直覺地感到，就算自己再打一百拳，一千拳，阿福的臉再腫大十倍百倍，這頭老蝙蝠精也不會死。

　　孟星魂冷聲道︰「告訴我為什麼！」

　　阿福見孟星魂不打算再出拳，隨手一抹臉，那腫大的腮幫和流血的嘴角就恢復如初，他站直身子道︰「有沒有繼承布老爺的衣缽的資格，哪怕是他親兒子，也得經過一番考驗。」

　　孟星魂道︰「拿我至親好友的命相逼，不讓我出手救那些喊冤的百姓便是考驗？」

　　阿福微微一笑道︰「每一個人成為大俠都要經過一番考驗，叩問其內心最深處，看一看潛意識之下的「自我」「超我」和「本我」所佔比例如何影響其人格構成，英雄人格是否能在『暗影』的壓制之下超脫出來。」

　　孟星魂沒有答話，他根本沒聽懂阿福到底在說什麼。

　　「每一個男人心中都住著一個小孩子，一位大俠和一頭魔鬼。」

　　阿福繼續道︰「有時候小孩子會胡鬧，魔鬼會蠱惑，大俠則在一邊教導小孩子一邊鎮壓魔鬼。」

　　這一回孟星魂有幾分聽懂了。

　　「少爺想聽個極西之地的故事嗎？那故事的主角跟少爺的遭遇有幾分相似呢。」

　　阿福笑眯眯地看著他說道，沒等孟星魂回答，他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極西之地的古代有一位王子，名字叫阿喀琉斯，他的母后過於溺愛他，便從小將他裝扮成女孩子，放在女孩子群中，將他完全當成個女孩子來撫養，孟少爺，您說說看，這位阿喀琉斯王子長大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孟星魂想了想道︰「女裡女氣的男旦？慣子如殺子，這母后卻是做錯了。」

　　阿福笑意更甚，道︰「這位阿喀琉斯王子生得十分俊俏，扮成女孩子簡直比真的女孩子還要美麗，他自小與女孩子生活在一起，從來沒見過男人，所以行為舉止異常優雅溫柔，不知道內情的男人見到他，立刻被勾走魂魄，一不小心就會愛上他呢。」

　　孟星魂想起了自小與他一起長大的小何，小何便是個男生女相的人，他就很狡猾，但也很幼稚，還喜歡耍弄手段，真有些像善妒的惡毒女人。

　　他嘆口氣︰「這樣一個比女人還女人的王子，心智氣魄都跟女人一樣，將來又該如何繼承大統，龍御天下？他可被他母后害慘了。」

　　阿福道︰「有一日，敵兵進犯那國家，硬是攻進了王城，殺入了後宮，當敵兵衝進來的時候，孟少爺可知那阿喀琉斯如何應對？」

　　孟星魂道︰「怕是跟宮女們一樣尖叫著四處逃命去了吧？」

　　阿福搖頭道︰「他拿起盾牌，奪過侍衛的長槍，頂著副清麗絕倫的嬌艷容顏，穿著白紗女裙殺入了敵陣，伴著後宮的靡靡之音翩翩起舞，卻舞出了一曲『將軍令』，將敵人殺了個血流成河！從那之後，他欣欣然走上戰場，建功立業，率領軍隊將入侵的敵國打得落花流水、倉皇逃離，成為了一位大英雄，被譽為『希臘第一勇士』！」

　　孟星魂錯愕不已，卻是沒想到這個故事的結局是這樣的，他搖頭道︰「這故事真荒誕，你編故事的本事越來越差了！」

　　阿福笑道︰「阿喀琉斯是極西之地名著《荷馬史詩》中記載的人物，《荷馬史詩》就如華夏的《史記》，乃是一本史書。《史記》之中也載有齊威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典故，這阿喀琉斯不就是極西之地的『齊威王』嗎？難道《史記》記載的列傳也荒誕不成？」

　　阿福指著孟星魂道︰「少爺，從來沒有任何人教您如何去做一名大俠，您生在殺手堆裡，被當成殺手培養長大，您本應成為世上最好的殺手，就像阿喀琉斯本應成為世上最娘的男人，然而被逼到了懸崖境地之時，阿喀琉斯沒有成為最娘的男人，而是成了一名最勇敢的勇士，那麼您又是如何行事的呢？」

　　孟星魂被問住了，他一直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衝動的跳下去，他本應該冷靜地看那些人死，那些人的命加在一起都比不上高老大的命。

　　但他就跳下去了，難道說他內心最深之處，真的住著一位大俠？哪怕是「母后」高老大一直將他當殺手培養，他最終的宿命反而是成為一位大俠？

第二十二章 轉變

　　孟星魂突然問道︰「假如我沒有跳下去救人，你會怎麼做？」

　　這是孟星魂一路飛來時一直思考的問題，阿福先是威脅他不準輕舉妄動，否則殺掉高老大等人，但他實在忍不住跳下去救人被擒之後，阿福又告訴他不會去殺高老大了。

　　如果之前的威脅是謊言，那麼與謊言相反的真實意思難道是孟星魂不救人阿福才會殺高老大嗎？

　　孟星魂是個喜歡思考的人，尤其喜歡從細節中找出蛛絲馬跡，現在阿福告訴他之前的逼迫是考驗。那若是他沒有通過考驗，為了保全高老大的命，冷漠地看著那些鄉民慘死，阿福又會怎麼做？

　　這個疑問就像小貓的爪子在抓撓著他的心，他忍不住想要問出個所以然。

　　阿福臉色轉冷，但很快又笑了︰「孟少爺想知道的話，還得聽阿福講個故事。」

　　孟星魂痛恨阿福的故事，但每次又不得不聽他講故事，為了解惑，他也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阿福道︰「這就要從一位少年經受考驗最終成為大俠的故事說起了。」

　　孟星魂嘆口氣，道︰「你說這位大俠不會又跟我有什麼相似之處吧？」

　　阿福搖頭道︰「這位大俠可跟孟少爺沒半點相似之處，這位大俠是一位少年，本來只是個普通的秀才，機緣巧合之下被一隻上古神蛛叮咬而打通任督二脈搏，獲得了絕世武功。就如窮人乍富，他剛一修成絕世武功，反倒沒半點想要成為大俠行俠仗義的念頭，盤算著用武功來賺錢發財才是正事。」

　　孟星魂想了想，覺得阿福的這個故事倒是不太荒謬了，窮人乍富，弱者突然變強，必然不會有相匹配的心境，想要發財也是人之常情。

　　「那少年秀才便去打擂台賺賞格，他武功可要比那些守擂的武師高多了，幾下子就打翻了好幾人，結果那擺擂台的莊家在給賞格的時候卻耍了賴，只肯給他一半的賞格。這少年秀才是良家子出身，雖然心下不滿卻也沒生出歹念，只忿忿不平地拿了被剋扣一半的賞格便走了。」

　　孟星魂點了點頭，這少年秀才倒也不是什麼壞人，受了欺詐也沒憑著武力過人就強行搶奪，可要比現下武林中大多數人強得多了。

　　「走出那擂台不遠，少年秀才發現一個強盜闖了過去，直朝著那莊家衝去，拿刀逼著莊家，將莊家的錢財給搶了個精光。少年秀才武功高強，要制服那強盜不過舉手之勞，卻因那莊家之前坑了他，不肯出手，竊笑著看強盜揚長而去。」

　　孟星魂倒也沒覺得少年秀才有什麼做錯之處，換做是他只怕也是一樣的選擇，人非聖賢，不是誰都能不計前嫌以德報怨的。

　　再者說了，以德報怨後面還有「何以報德」四個字，聖人都這麼說，那熟讀聖人之言的少年秀才這麼做無可厚非。

　　「結果，那逃走的強盜撞上了少年秀才的叔父，少年秀才自幼喪父喪母，由叔叔嬸嬸撫養長大，叔叔待他比親兒子還好。那叔叔是個正派之人，見強盜搶劫便義不容辭出手阻攔，結果被那強盜一刀砍翻，等少年秀才趕來，那叔叔已是奄奄一息，只來得及交代遺言了。」

　　孟星魂嘆氣道︰「這世道真是『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那放走強盜的少年秀才又該如何自處啊。」

　　阿福道︰「那叔叔臨終前告訴少年秀才一個道理，便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叫那少年將來要憑無意間得來的蓋世武功行俠仗義，莫要再為一己之私眼睜睜看惡人為惡而不肯出手。」

　　孟星魂眉頭一皺，他覺得阿福又開始指桑罵槐了，這「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道理，莫不是說給自己聽的？

　　當時在屋檐上看到徐青松要殺人時，方圓百里內有能力救鄉民的只有孟星魂一人，但他有必須救下村民的責任嗎？這個責任要比自己至親好友的性命還要重要嘛？

　　孟星魂似乎明白了這個故事講述的道理，如果有能力的人都因為種種顧忌或一己之私不肯出手，那麼惡人將越來越強大，越來越肆無忌憚，也越來越多，最終惡人們強大到無人能制，那些有能力的人的至親好友被害之時，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悔不當初卻束手無策了。

　　阿福繼續道︰「於是，那少年便帶上蜘蛛面具，開始了行俠仗義的道路，江湖人根據他的武功路數送他一個稱號，名曰蜘蛛大俠。」

　　「等等！」

　　孟星魂皺眉道︰「蝙蝠大俠？蜘蛛大俠？你故事裡的大俠俠名為何都是些古怪而陰森的生物？」

　　阿福一怔，攤手道︰「小人講的都是極西之地的故事，東西方文化存在差異，西方武林人士起俠名在我們東方人看來確實有些怪異，反之亦然，比如我們稱的弗朗機國，在西方人聽來也是很古怪的，西方人可是稱弗朗機國為葡萄牙王國的。」

　　孟星魂還是一臉狐疑，勉強接受了阿福的解釋，他想了想問道︰「這位蜘蛛大俠不會和蝙蝠大俠有什麼淵源吧？」。

　　阿福道︰「這個真沒有，二者屬於不同出版社，因為版權……咳咳，二者沒有淵源是因為蜘蛛大俠後來跟鋼鐵大俠、綠大俠、雷大俠、鷹大俠、黑寡婦女俠等人一同加入六扇門，成了錦衣衛一類的朝廷犬鷹，在一位光頭錦衣衛指揮使手下當差。蝙蝠大俠乃是江湖中人，雖與官府有過合作，但拒絕受官府控制，還多次被官府坑害，最是鄙視六扇門的走狗，又豈肯與朝廷犬鷹為伍？」

　　阿福講的故事素來荒誕不經，但孟星魂細細想過，卻覺得裡面隱含的道理還是有幾分可信。

　　越是品味，越覺得有所觸動。

　　他有些動搖了。

　　他離開快活林時用暗語同高老大進行了交流，高老大指派給他一個任務，那便是查清阿福的真實身份和他的最終目的。

　　如果有機會便殺死阿福離開，若沒機會動手殺人，就將查出的阿福的一切秘密送回快活林，高老大自會調集人手，想出辦法對付阿福，救孟星魂回去。

　　昨夜的一切發生之前，孟星魂還認為自己是個快活林的殺手，韋恩莊園的孟大公子不過又是一次潛伏使用的假身份，他早晚會回到快活林，回到他的小木屋裡去。

　　而現在，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將來能不能回小木屋了。

　　又或許，這種轉變早已發生，但他之前還未曾察覺。

第二十三章 學拳

　　羅鋒開啟了任務簡報面板，掃了一眼上面的數據。

　　「劇情世界劇情線進展度︰15%

　　劇情世界世界線擾亂度︰40%

　　主神警覺度︰36%（擊殺兩名輪回者10%，一名d級劇情人物1%，直接對劇情主角施加影響20%，對劇情主要配角施加影響5%）」

　　看到世界線擾亂度大幅度增加，羅鋒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孟星魂已經受到很大影響，三觀開始動搖了，終於不再是高老大豢養的一頭忠犬。

　　不過，將一種觀念塞進一個人腦袋裡和從一個人口袋裡掏錢一樣，都是極難辦到的事情。現在也只能說初現成效，想要徹底改造孟星魂，還有更多考驗等著他呢。

　　給孟星魂講蜘蛛俠死叔叔的故事，倒不是羅鋒指望著灌點心靈雞湯就能將小孟灌暈，他只是將自己的plan-b換一種比較隱晦的說法講給孟星魂。

　　假如孟星魂在千鈞一髮之際沒有跳下去，慫在屋檐上瑟瑟發抖，羅鋒自然也留有後招。

　　他會逼著孟星魂觀摩徐青松施暴的完整過程，然後放孟星魂回快活林，讓他暫時回到原來的殺手生活中去。

　　之後羅鋒會找上徐青松和江氏兄弟，倒不是去找他們算賬，正相反，羅鋒會教這三個人武功，將他們的實力提升到能吊打《流星蝴蝶劍》這個低武世界大多數人的程度。

　　再之後或威逼或利誘，讓這三人殺上快活林，擒住孟星魂，當著孟星魂的面將像虐殺村民一樣將高大姐、小何、葉翔、石群等人虐殺而死。

　　好教孟星魂明白，他當初放走惡人以為能保全親友，但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巧」，他的親友反而會被親手放走的惡人虐殺至死！

　　既然孟星魂不能當場領悟「責任越大、能力越大」的道理，英雄人格被高老大這個「陰影」壓制的太厲害，就讓孟星魂親身體驗一把蜘蛛俠的經歷，順便借徐青松等人的刀將高老大除去。

　　若是遭此一難，孟星魂還是渾渾噩噩，那便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羅鋒只能啟動plan-c。

　　至於plan-c具體內容是什麼就不足為外人道之了，總之孟星魂要遭更多的罪。

　　關閉了任務簡報面板，羅鋒等的人來了，孟星魂從韋恩莊園的主樓出來，沿著青石甬道走了過來，徑直來到他面前。

　　******

　　孟星魂足足睡了一整天，他昨夜太累了，盡管吃了仙豆精神和體力都回復到最佳狀態，但就是覺得特別的累，疲憊感就好像是從內心最深處涌出來的，腦中回旋的迷茫和困惑的感覺也讓他不想清醒著，只有進入深深的睡眠，才能緩一口氣。

　　直到天黑他才醒過來，一醒來便有丫鬟服侍他穿衣用飯，還教他怎麼用那個全瓷打造的浴室洗了個熱水澡。等他洗完澡出來，便有小廝通稟他，說福管家正在莊園的草坪上等孟少爺，說是要教孟少爺一套拳法。

　　孟星魂十分討厭阿福，一刻都不想見到他，但想到能學拳法，沒有任何猶豫就換上練功服趕來了。

　　他見過阿福出手，他從沒見過比阿福出手更凌厲的武林高手了。

　　作為一名專業的刺客，孟星魂有一雙相當厲害的眼睛，只要看上一眼，他就大致能判斷出他要刺殺的對象武功高到什麼程度，他再以此為標準制定出周祥的暗殺計劃。

　　但他根本看不出阿福的武功高到什麼程度，阿福的一切都超出了他認知的極限。

　　這樣的高手肯教他拳法，他自然是興衝衝趕過來，學那一套注定不凡的拳法。

　　只是孟星魂有些不解，現在已是半夜，月如彎鉤垂掛在中天，空中沒有一片雲，漫天繁星閃耀，阿福為何挑這樣的時間教他拳法？

　　難道像《西游釋厄轉》裡菩提祖師傳法一樣，只能在三更之後，法不傳六耳之時？

　　不過，阿福要教他武功的那片草坪已被多盞大燈照得通明——孟星魂現在已經知道那種發出極亮的光的明珠叫做「電燈」了，倒不怕一會兒教拳時候因為天黑看不清拳法套路。

　　來到阿福面前，孟星魂默然站定，他不想跟阿福說話，每一次跟阿福對話，他都覺得自己是在受煎熬。

　　阿福之前在擺弄著什麼東西，等孟星魂走過來才停手，微微一笑，指著星空道︰「今夜星光不錯，孟少爺喜歡嗎？」

　　孟星魂真希望阿福能少講些廢話，直接教他武功才好，他嘆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

　　阿福又道︰「孟少爺以前沒少仰望星空吧？」

　　孟星魂不耐煩道︰「夜裡無事的時候會看一看，阿福，你叫我來，不會是要陪我看星星吧？」

　　阿福臉一黑，搖頭道︰「少爺真會開玩笑，看星星也不會找男人一起。」

　　孟星魂道︰「那便開始教我拳法吧。」

　　阿福又搖頭道︰「教拳還要等星星的話題說完了才行，這套拳法的拳意精髓與星辰有關，少爺對星星的領悟越深，這套拳法越容易學會。」

　　孟星魂皺眉，他從未聽說過拳法能與星辰扯上關係，倒是知道武當派的七星劍陣是武當前輩高人根據跟北斗七星運轉推算而創出。

　　他猜測這套拳法的步法大概也如七星劍陣一般要按照星斗分布行走。

　　阿福繼續問道︰「少爺，您可知這滿天星斗究竟是什麼嗎？」

　　孟星魂搖了搖頭，他經常躺在大石頭上看星星，但也就是為了看到流星劃過的那一瞬燦爛，從未想過這夜空和星斗到底是什麼。

　　「宇宙」

　　阿福指了指天，手畫了個大圈，道︰「我們站立的大地在一個無限巨大的空間之中，這個空間一片黑暗，黑暗之中有許多像太陽一樣的星辰，除了星辰還有能吞噬一切的黑洞，有無比遼闊和美麗的星雲，有太陽燃燒成灰燼形成的白矮星、中子星，有無數星星組成的星系……」

　　「這一切，便叫做宇宙，宇宙的遼闊是你無法想像的，大海、大地、天空的遼闊相對於宇宙，就好像恆河沙中的一粒而已。」

　　孟星魂聞言更加困惑。

　　阿福的話十分難懂，饒是孟星魂聰慧過人，也只能勉強理解一小部分，但就是這一小部分也足讓他震撼了——原來大海、大地和天空不是最遼闊的，宇宙的宏大真讓人無法想像！

　　但，這跟學拳又有什麼關係？

第二十四章 流星

　　阿福道︰「少爺今後以蝙蝠大俠的身份行走江湖，劍是不能再用了，況且少爺學的是刺殺的劍法，出劍必傷人命，有違布老爺的不殺誓言，還是轉學拳法，用一雙鐵拳將惡徒制服，免得徒傷性命。」

　　孟星魂道︰「你是要教我布大俠的拳法嗎？」

　　阿福搖頭道︰「布魯斯老爺資質不佳，雖四處拜師學拳，學得的都是凡俗拳法，布老爺苦練之下融會貫通，運用如神，但拳法品階都太低，若是讓布老爺與少爺光憑拳法定勝負，老爺都未必是少爺的對手，布老爺的拳法少爺不學也罷。」

　　孟星魂疑道︰「那你要教我什麼拳法？」

　　阿福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小人專精武道側，走過無數地方，學得了無數種厲害的拳法，少爺可以學小人的拳法。」

　　孟星魂知道阿福雖然看起來年輕，但卻是個極有見識的人，怕是行了不下數萬里路，就連極西之地的典故都信手拈來，講得頭頭是道，也隨手就能拿出極西之地的各種寶物，他說懂得無數種厲害的拳法，一定所言非虛。

　　阿福接著道︰「小人手中厲害的拳法很多，如野球拳、天霜拳、北斗神拳、界王拳、核彈拳……只是細細想來，適合孟少爺的拳法不多。拳法想要練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就一定要領悟拳意精髓，這就需要學拳者智慧過人，能夠理解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概念。」

　　孟星魂道︰「原來如此，因為我經常仰望星空，對星斗的認識比常人多些，所以你要教我拳意精髓蘊涵星斗概念的拳法？」

　　阿福欣慰地點點頭道︰「少爺果然聰慧過人，一點就透。」

　　孟星魂道︰「你是要教我剛才提過的『北斗神拳』嗎？我見識過武當派的『北斗劍陣』和『七星步』。這些年我也經常仰望北斗七星，觀察過北斗運行，想來學會『北斗神拳』有一定的把握。」

　　阿福連連擺手道︰「不成不成，北斗神拳少爺可不能學。」

　　孟星魂訝道︰「為何學不了，是我悟性不夠？」

　　阿福想了想道︰「別的拳法少爺未必能領悟，但這北斗神拳以少爺的悟性倒是夠了，畢竟少爺做過許多年殺手，還是非常出色的殺手，冷靜沉默的氣質與那北斗神拳傳人還略有幾分相似。」

　　孟星魂皺眉道︰「那為何我不能學？」

　　阿福道︰「北斗主死，南斗主生。北斗神拳殺性太重，乃是天下第一等的暗殺拳，出手之後必取人性命，我曾遇過的那位北斗神拳傳人健四郎，他整日精神恍惚、表情呆滯，天天念叨的口頭禪都是『你已經死了。』更可怕的是，聽到他說這句話的人，下一刻便真的死了，死得極慘，不是腦袋炸裂就是腸穿肚爛！可見此拳法殺伐凶殘之一斑。少爺已經繼承了布老爺的不殺之誓，卻是不能再修習這等殺人拳了。」

　　天下間竟然還有這麼凶狠的殺人拳法，真是匪夷所思！

　　孟星魂聽得頭皮發麻，他本身就是個殺手，已經殺了十一個人就已經精神瀕臨崩潰。

　　就連殺了三十個人的葉翔都說，人要是殺得太多，殺人的人會變成瘋子，殺人不再有感覺，那種人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殺手，只為了殺人而殺人，不再有什麼負擔。

　　而阿福所說的那位北斗神拳傳人則更進一步，殺人都殺得狂躁如魔，連口頭禪都變成「你已經死了」，這得是多麼邪惡的變態殺人狂才能做出的事情？

　　這北斗神拳不學也罷，免得學拳學得入了魔，跟那健四郎一樣濫殺無辜。

　　阿福道︰「我要教你的拳法不是殺人拳，而是救人拳。」

　　孟星魂道︰「既然你說北斗主死，南斗主生，那北斗神拳是殺人拳，難道你要教我的救人拳是南斗神拳？」

　　阿福表情古怪地盯著孟星魂看了一陣才道︰「少爺的聯想能力過人，但卻猜錯了，南斗聖拳門類眾多，多是以鳥類命名，如南斗鳳凰拳、南斗水鳥拳、南斗孤鷲拳等等，但殺性卻也極重，出拳往往如利刃切割，將中拳者撕得四分五裂，死狀同樣極慘。」

　　孟星魂皺眉道︰「那你到底要教我什麼拳法？」

　　阿福道︰「我教你的拳法乃是天下第一等的救人拳，這套拳法的傳人終其一生都在救人或趕去救人的路上。」

　　孟星魂道︰「這人怕是個懸壺濟世的神醫吧？」

　　阿福搖頭道︰「這人是一名護衛，就好像你與三個好兄弟一起替高老大殺人一樣，他也與三個好兄弟一起一生都在保護一個女孩子，至死方休。」

　　同樣是四男一女，別人在用拳頭保護女孩子，孟星魂和他的兄弟們卻在用劍幫高老大殺人。

　　聽阿福這麼一說，孟星魂覺得臉上直發燙。

　　阿福接著道︰「那女孩子是極西之地的一位女皇，她有四個少年銅甲護衛，那四個少年護衛的第一役便是為了救那女皇衝入皇宮取一件寶物。然而丞相造反，進入皇宮的十二道宮門被十二名金甲將軍封鎖，那四位銅甲護衛連闖十二道宮門，打敗了多位金甲將軍和造反的丞相，才救下女皇性命。」

　　「後來，那女皇被鄰國國王擒住，關在水牢之中灌水淹之，那四位已提升為銀甲護衛的少年再次獨闖敵國，將女皇救出來。」

　　「再後來，另一個敵國的國王將女皇擒住，關在一樽吸血魔罐裡吸血，也是那四位銀甲護衛殺入敵境，連敗敵國數十位將軍和兩大元帥，最終擊敗那國王，將女皇救回。」

　　孟星魂聽阿福講述，心中一陣腹誹，覺得雖說那四名護衛十分果敢勇毅，每每闖去敵國救人，但作為護衛來說，讓女皇屢屢在本國被人擒走，抓到敵國受盡凌虐，未免太過失職。

　　阿福滔滔不絕地講完了，見孟星魂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便進入正題道︰「孟星魂少爺，你名字中帶著『星魂』二字，又是個極喜歡流星之人，學這套『天馬流星拳』簡直最適合不過，這套拳法的精髓便是感悟『小宇宙』，小宇宙燃燒得越熾烈，拳法威力越強。」

　　阿福指星空對孟星魂道︰「這『小宇宙』孟少爺便可將之理解為『星魂』，既星辰之魂，宇宙之魄。這概念對於常人來說無法理解，但我相信少爺一定能有所感悟。」

　　天馬流星拳！

　　聽了這拳法的名字，孟星魂便有一種強烈的期待感從心底升起，覺得這拳法跟自己真的有緣，拳意精髓也與自己的名字相得益彰，本來冰冷的心、冰冷的手也慢慢升溫，一種熱血即將沸騰的感覺不知怎地就籠罩了全身。

第二十五章 天馬奔騰

　　阿福道︰「所謂天馬流星拳，顧名思義，這套拳法運使出來，便如『天馬奔騰，流星雨墜』，拳勢滾滾，猛不可擋，一個剎那足能打出一百拳。」

　　孟星魂心中期待更甚，一個剎那能打出一百拳，這拳真的好快！

　　在流星蝴蝶劍世界之中，無論什麼武功，「快」就是強，形容一個高手厲害，往往說他出手有多麼快，與高手對敵，只要你出拳出劍比他快，你就能贏。

　　孟星魂的拳也很快，往往讓中拳者反應不及，但他一個剎那最多打出十拳就已達到極限，一百拳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因此他凝神傾聽阿福的講解，生怕漏掉一個字。

　　阿福繼續講道︰「天馬又被稱為『西極天馬』，乃是西域大宛國千金不易的名馬，漢武帝派使臣帶上金銀珠寶去換這種千里馬，大宛國國王毋寡殺了使臣侵吞財物。漢武帝大怒，派李廣利率軍討伐大宛國，取得西極天馬3000匹。」

　　原來還有這樣的典故！孟星魂恨不能拿出筆墨將阿福的話記錄下來，好回去之後細細品讀領悟。

　　「西極天馬乃是世上跑得最快的馬，奔跑起來如同飛騰，東漢時期有『馬超龍雀』『馬踏飛燕』石雕為證。少爺想像一下，這種馬若是組成騎兵，衝鋒陷陣的氣勢該有多麼的強悍無匹？面對著這種萬馬奔騰的場面，士兵們豈不嚇得魂飛魄散？」

　　孟星魂連連點頭，他完全能想像到那種場面。

　　「天馬又稱龍馬，有『龍馬精神』一詞來形容奮發向上，百折不撓的品格。少爺想要運使天馬流星拳，首先就要是體悟這種『龍馬精神』，找到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被一次次擊倒遍體鱗傷、衣甲碎裂，但卻一次次站起來的不屈不撓意志，最終一往無前擊敗敵人。」

　　熱血沸騰嗎？

　　孟星魂本來還有些擔憂，他的血很少熱起來，殺人的時候心冷手冷，劍更冷。

　　若是昨夜之前，他怕是真就擔心自己根本無法學會天馬流星拳，但經過昨夜一役，他卻摸到了那麼一絲絲熱血的感覺，也有過了被打得遍體鱗傷、衣甲碎裂卻不屈不撓反擊翻盤的經歷。

　　再一細想，孟星魂看向阿福的眼神便不同了，難道阿福早已打算教自己天馬流星拳，但也想到了自己性格和品格都不適合這套拳法，特意安排昨夜那番考驗，才讓自己有了能學會天馬流星拳的契機？

　　這個人到底是想害自己，還是全心全意想要栽培自己，好讓自己能繼承布老爺的衣缽，成為新一代的蝙蝠大俠？孟星魂也不敢肯定了。

　　「極西之地的智者也深愛此馬，甚至將天上星宿以此馬命名，謂之『天馬星座』與中原二十八星宿中『星日馬』一般。」

　　說到此處，阿福指著星空中一處道︰「那一處星區便是『天馬星座』，少爺日後還請多多觀察，細細體悟，這拳法與天馬星座有莫大關係，乃是天馬星君轉世的一位少年武士所創，蘊含著天馬星座的星辰偉力。」

　　孟星魂順著阿福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十三顆明亮星辰組成的星座，仔細觀察之下發現那十三顆星連接在一起，組成的圖形還真如一匹揚蹄嘶鳴的插翅天馬。

　　這天馬星座以前孟星魂躺在大石頭上的時候真沒少看過。

　　那幾顆星乃是秋季星空中北天最亮的幾顆星，而且那裡流星出現的頻率很高，他甚至還見過那一處星空流星如雨而下的奇景，印象十分深刻，只不過那時候並不知道那些星辰組合在一起叫做天馬星座。

　　「天馬流星拳的拳意精髓小人已基本講完，現在便由小人來打出一拳為少爺演示一番吧。」

　　孟星魂的好奇心早已被阿福的講述吊了起來，聽阿福說要展示一番，更是無限期待，瞪大眼睛想要將阿福的每一個動作都印在腦海中，能盡快學會拳法，也很想知道天馬流星拳究竟威力如何。

　　阿福讓孟星魂退開，說是拳法威力太強，怕有誤傷。

　　等到孟星魂退到一旁，草坪上裂開一道口子，裡面緩緩升起一支木人拳靶，看來阿福便是要打那拳靶來演示拳法。

　　但讓孟星魂不解的是，除了拳靶之外，草坪上又升起了幾個黑色的方盒子，卻是不知這方盒子有什麼用途。

　　阿福表情嚴肅，氣勢緩緩提升，他先是半蹲起馬步，不過這馬步與一般馬步又有不同，一隻腳略靠前微微彎曲，另一隻腳朝後支撐身體。

　　身子微微下沉，阿福的雙手張開分開兩邊，在身前緩緩交替舞動，手臂來回擺動之下，動作雖慢，卻古怪地產生了殘影。

　　「噔噔噔噔！啦啦啦……啦啦……洗一洗呀！……」

　　突然之間，草坪上的方盒子裡傳出了樂音和歌聲！一曲極為激蕩熱情的歌在孟星魂身邊唱響，但孟星魂聽不懂那嘶吼一般的歌詞。

　　隨著激昂的音樂聲，阿福的氣勢也提升到了頂點，背後竟隱隱浮現出宇宙星辰圖形，天馬星座的十三顆星熠熠生輝，閃耀出璀璨光芒。

　　一匹飛馬奔騰的幻象在阿福背後出現，阿福邁開大步超前奔跑，就如一匹奔騰駿馬，腳步踩著音樂的節奏，舉拳朝前猛刺，活像個提槍策馬衝鋒的大將軍。

　　「刷刷刷！咻咻咻！」

　　「劈哩啪啦！」

　　一瞬間，無數白色流星狀氣勁從阿福的拳頭上飛射而出，直奔那木人拳靶而去，木人拳靶就像被無數火銃齊射的彈丸打中，顫抖個不停，上面一個個拳印凹坑乍現，木屑紛飛！

　　固定木人的木桿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道斷裂開來，木人沒有被朝後砸飛，而是違背常理地朝上空緩緩飛起，在空中被打成了碎片。

　　阿福保持著奔跑刺拳的姿勢，出現在木人拳靶的身後位置，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而那些黑色匣子傳出的激昂歌聲也達到了頂點，戛然而止。

　　孟星魂驚呆了，這還是人間的武學嗎？拳頭竟能打出力透百步的流星氣勁，那一剎那真如流星雨降世，美如奇跡又威力無窮！

　　只不過，那慢騰騰的古怪起手式和更古怪的激昂歌聲是怎麼回事？

　　孟星魂覺得這天馬流星拳厲害是厲害，但卻不太實用，起手式要舞動半天，還要唱歌伴奏，耽誤這麼久，若是真與人對敵拼殺，還沒等打出一拳來，早就被敵人一劍穿心了吧？

第二十六章 起手式

　　「少爺認為這天馬流星拳威力如何？」

　　阿福負手而立，一派絕世高手氣象，傲然說道。

　　孟星魂表情有些糾結，還是忍不住道︰「威力驚人，只是起手式太耗時間，若敵人趁機偷襲該如何是好？還有那古怪的歌聲，聽起來真是……」

　　阿福臉一沉，不悅道︰「是什麼？」

　　「很難聽，難道每次發招都要唱那歌？我可不會唱歌。」

　　孟星魂看出阿福怒火正在醞釀，但讓他擺出那種古怪起手式，還要唱著歌打拳，是萬般不情願的，還不如一劍殺了他算了。

　　阿福盯著孟星魂看了半天，盯得孟星魂冷汗直流，以為阿福就要惱羞成怒出手教訓自己。

　　阿福還是將怒氣壓了下去，嘆口氣道︰「打拳時唱歌有什麼稀奇？古時豪俠壯士酣戰之時多慷慨悲歌。秦時天下頂尖的劍客殘劍與天下頂尖的槍士長空做生死決鬥之時，便有盲眼的老琴師彈琴伴奏，劍槍碰撞交鳴之音與琴聲相和，奏出一曲曠世絕響。歌聲也好，樂曲也罷，可以洗練人心，純粹意志，使招法威力大大提升，少爺為何會不喜歡？」

　　孟星魂也被說得一愣，覺得阿福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但他還是搖了搖頭道︰「那首歌實在是太難唱，跟胡亂嘶叫似的，曲牌也非中原音律，想學唱也學不來。」

　　阿福擺擺手道︰「這不要緊，少爺不需要學著唱，蝙蝠盔甲上裝有小型音響，等小人將這首歌存進系統，做好設定，當少爺使出天馬流星拳的時候自動播放音樂伴奏就行了。」

　　孟星魂還是搖頭︰「打拳便打拳，我可不想打拳的時候伴著那種古怪聲音，實在太分心了。」

　　阿福牙關緊咬，怒喝道︰「少爺休要任性，你可知在多元宇宙，出招自帶BGM的男人無一不是絕世強者，難道少爺就沒聽說過那句強者名言︰『在我的BGM裡沒人能打敗我嗎！』，可不要辜負了阿福一片苦心！」

　　阿福的話孟星魂一句都沒聽懂，他只是不斷搖頭，抵死不從。

　　「這天馬流星拳不學也罷，起手式準備時間太過漫長，敵人只消一劍刺來就要白白送命，後招威力再大，死人也用不出來。」

　　阿福撫胸順氣，憋半晌才道︰「起手式的問題容易解決，拳法的練法和打法本就不同，武當派的太極拳練起來不也是慢慢悠悠，但與人對敵時出手卻快如閃電。天馬流星拳起手式慢也是這個道理，沒學會走怎麼能會跑？等你運使天馬流星拳熟練了，抬手便能發招。」

　　孟星魂這才點頭道︰「如果不需要耍那起手式，也不用那古怪歌曲伴奏，我便學這天馬流星拳。」

　　阿福冷冷地看他，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冷笑，道︰「少爺還想跟阿福討價還價呢，枉少爺在高老大那裡做了那麼多年殺手，江湖上還傳言說出了個頂尖殺手，什麼樣的人物都能殺。小人看也不過如此，就少爺這幼稚的心性，當殺手竟沒丟了性命，也是運氣太好，怪不得人家說經常看到流星的人會交好運呢！」

　　明知阿福是在使激將法套他的話，孟星魂還是忍不住道︰「在下如何幼稚了？還請福管家解惑！」

　　殺手生涯雖然伴隨著痛苦，但卻是孟星魂一生中唯一做得成功的事情，如此被人否定，也忍不住想要駁斥。

　　阿福冷笑道︰「少爺殺人的時候，難道還要穿上錦衣，拿著瓖金寶劍，打扮得玉樹臨風，殺完人擺出個好看的姿勢不成？」

　　孟星魂道︰「我殺人時穿最不起眼的粗布衣服，用最普通的劍，殺完人轉身便逃，生怕跑得不夠快！」

　　阿福道︰「如果少爺必須躲在糞坑裡，從坑口刺那人下身糞門才能殺死目標，少爺進不進糞坑？」

　　孟星魂想也沒想便答道︰「進！」

　　阿福道︰「那就好，阿福不教天馬流星拳也行，改教少爺一套刺殺劍法。」

　　孟星魂被阿福閃得一愣，不明白他怎麼就改了主意，要教他劍法。

　　但阿福卻沒管孟星魂答不答應，直接一抖手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劍來，站在孟星魂對面，手握住劍柄就要演示劍法。

　　孟星魂有些緊張，他覺得自己怕是觸怒了阿福，阿福要出手教訓自己。

　　阿福眼神凌厲地盯著孟星魂，緩緩道︰「少爺小心了，這是小人從一位高麗頂尖刺客那裡學到的刺殺劍法，此劍法最適合以弱勝強，殺人於悠忽之間！」

　　孟星魂提起精神，盯著阿福不敢大意。

　　「哦呱呱呱！」

　　一直以來板著面孔不假辭色的阿福忽然做出怪相，手臂縮起來，手肘朝後擺動，腦袋還一聳一聳，活像一隻被驚嚇了的雞，那把寶劍也被他夾在兩腿之間，隨著他來回走動搖來擺去。

　　這劍法的起手式簡直比天馬流星拳還古怪，孟星魂看得一頭霧水。

　　「耶~恰恰恰！」

　　阿福扭著屁股，跨部朝前拱來拱去，雙手還在大腿間戳來戳去，臉上表情也十分滑稽猥瑣。

　　孟星魂更加迷惑，心說難道是阿福練功走火入魔，怎麼看起來跟瘋子一般無二？

　　「哦，耶耶……」

　　阿福吐著舌頭做出虛舔狀，臉上淫笑更甚，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饒是孟星魂平日總喜歡冷著臉，看阿福這幅樣子也有些忍俊不禁，萬萬沒想到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絕頂高人模樣的阿福也有這樣滑稽愚蠢的一面。

　　他稍稍低頭輕笑了一聲，再一抬頭……

　　阿福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面前，手中長劍平舉，劍尖就戳在孟星魂脖頸之上，稍稍劃破了皮膚，血珠子順著脖子慢慢滾落！

　　阿福已經收起了滑稽表情，一臉嚴肅地看著孟星魂，緩緩道︰「哪怕我是個六歲的孩子，不懂半點武功，這一劍你也死定了！請問天下知名殺手孟少爺，您還覺得起手式愚蠢可笑的招數不是好招數嗎？」

　　孟星魂驚駭得無言以對，阿福武功雖高，但這一劍自己引頸就戮卻與出劍者武功高低無關，完全是被那番古怪動作搞得失去警惕，一時疏忽所致！

　　真要換個六歲孩子來使，他也一樣中招，白白丟了性命！

　　「少爺，既然你不在乎對敵時穿什麼衣裳拿什麼劍，也不在乎對敵時身處糞坑捅人後庭，為何只在意招式看起來是不是蠢呢？難道說少爺殺人時乾脆利落，一劍刺得漂亮，被殺之人死不瞑目，反而讓少爺沾沾自喜，有了虛榮心？你不喜歡殺人難不成是假的？」

　　這聲責問問得孟星魂無地自容，沒法回答。

　　阿福收起了劍，用不容質疑的語氣道︰「阿福向來喜歡跟人講道理，若是少爺說不出什麼反駁的道理，從今天開始咱們就練這套天馬流星拳吧，起手式要練熟，那首歌也必須保留，少爺以為如何？」

　　孟星魂想了想，還真是無話可說，只能點了點頭。

第二十七章 黃山三友

　　孟星魂穿著蝙蝠鎧甲站在一片野地當中，此時正是夜半三更，四下裡一片漆黑，他在等人。

　　他在等鐵成鋼，阿福告訴他鐵成鋼會在半個時辰之內從這裡路過，黃山三友會從另一個方向飛掠而來，將鐵成鋼阻攔在此地，要殺他滅口。

　　黃山三友乃是武林名宿，在黃山上閉關練劍練了快一輩子，每一個人的劍法都極為高深，任何一人與孟星魂正面對劍都能在二百招內挑落他手中的劍。

　　但若是孟星魂要殺他們，只需要準備六個月，劍法高超不代表會殺人，就好像一個男人與人生了十幾個孩子不代表他懂得愛情一樣。

　　今天孟星魂在這裡等黃山三友，卻不是要殺他們，阿福在阿卡姆瘋人院已經準備好了黃山三友的床位，孟星魂是來請他們入院治療的。

　　現在的孟星魂，想要擒下黃山三友，比殺了他們還容易，不需要六個月，只需要一拳。

　　天馬流星拳！

　　孟星魂自己都沒有料到，那起手式緩慢而蠢笨，背景音樂刺耳吵鬧，但揮出拳頭之後，如神話般美麗的拳法，自己竟然在一個月內就練成了。

　　阿福說孟星魂的天馬流星拳只是入門而已，一剎那間的出拳數量堪堪達到了一百拳，只是那位創出這套拳法的少年，最高境界時一剎那揮出一萬萬拳的十萬分之一。

　　孟星魂已經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了，那可是一出手便是一百道白色流星飛射而出的拳法！

　　這一個月孟星魂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汗。

　　阿福逼著他穿上一套綠色的緊身衣，每天跟著他繞韋恩莊園跑步，跑完步就要對著空氣空揮拳頭，揮完拳頭要去砸石頭……

　　從早到晚不許停歇，直到累得癱軟為止。

　　苦些累些孟星魂都能忍受，讓他無法忍受的是修煉時要喊一些十分羞恥的話。

　　比如︰「這就是青春啊！」「向著夕陽奔跑吧少年！」「燃燒吧！我的小宇宙！」……

　　一旦孟星魂有些許抗拒，阿福卻是不留情面，劈頭蓋臉便是一通拳腳，打得孟星魂鼻青臉腫，阿福還要抱著他哭，說這都是為了你好，打在你身，痛在我心之類的鬼話。

　　這番修煉過後，孟星魂驚訝的發現，他除了練出了些肌肉，什麼都沒學會。

　　阿福見狀嘟噥著︰「不同世界即使用同樣的方法修煉果然也不行啊。」，然後給他一塊水晶，一塊裡面封著星空的水晶。

　　這塊神奇的水晶融進了他的身體，從那之後他的天馬流星拳才真正開始入門，感受到了自己身體內涌出一股不同於內力的奇特力量。

　　阿福告訴他那塊水晶叫做「小宇宙」能力種子水晶。

　　學會天馬流星拳的欣慰之餘，孟星魂忽然想起來——之前每天穿著綠色緊身服的羞恥訓練和挨的揍又有什麼意義？

　　暗嘆口氣，即便想到了這一點，孟星魂已經不覺得惱怒了，人一旦習慣了某些事，哪怕那些事是他不願做的，時間久了也會樂在其中，人的蛻變就是在這種不經意中慢慢完成。

　　也許阿福也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運用天馬流星拳吧，孟星魂發現，只要情緒激昂，充滿鬥志，熱血沸騰，天馬流星拳運使起來就如虎添翼。

　　漆黑的原野上出現了跑動的聲音，孟星魂開啟蝙蝠頭盔的夜視模式，看到遠方一個綠色的人影踉蹌著奔跑接近，邊跑還不斷朝後觀望，像是害怕有人追來。

　　他全身上下幾乎已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他頭髮大半都己被燒焦，臉也被燒得變了形，一雙服晴，赤紅如血嘴唇幹裂得就像是久旱的泥土。

　　那人跑到孟星魂身邊十幾步遠，才借著朦朧的月色看到孟星魂，當即驚得一個咧斜，摔倒在地。

　　「你是什麼人！」

　　那人卻與鄉民們反應不同，沒把孟星魂當成妖怪，除了開始有些錯愕之外，膽氣倒也不凡。

　　孟星魂沒有回答他，他的夜視視野裡又出現了三個施展輕功飛掠而來的人影。

　　三個穿著藍布抱的道人，杏黃色的劍穗在背後飛揚，花白的鬍鬚也在風中飛揚，就像是三個久已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三人呈品字形站定，隱隱將鐵成鋼和孟星魂圍在了中間。

　　三人中站在中間的道人朗聲說道︰「閣下何人？是來助我等擒拿凶手的江湖朋友，還是凶手的同黨？」

　　孟星魂認得他，阿福那裡有黃山三友的詳細資料，說話的乃是一泉道人。

　　站在一泉右側一雲冷笑著道︰「何必與這裝神弄鬼之輩廢話，打扮的跟妖怪似的，半夜三更出現在此地，又會是什麼好人？」

　　一石道人沒有言語，但手已經按上了劍柄。

　　「是鐵某的朋友嗎，為何裝扮成如此模樣？」

　　鐵成鋼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自從他被黃山三友追殺，江湖上就再也沒了朋友，但聽黃山三友的話，似乎那黑衣黑甲的武士並非與他們一路。

　　黑甲武士用低沉嘶啞的嗓音道︰「愛慕白特曼——！」

　　黃山三友與鐵成鋼都是一愣。

　　念完了這句意義不明的咒語，黑甲武士取出一隻黑色的小匣子，對一泉道︰「一個月前『萬景山莊』老老少少七十九口一夜慘死的案子，究竟是誰幹的？是不是你們！」

　　一雲道人臉一沉，怒道︰「江湖上沒人敢跟黃山三友這麼說話，小子找死！」

　　一泉卻攔住了便要含怒出手的一雲，微微朝一雲搖了搖頭。

　　一泉對自己的劍法很有信心，有他兩個師兄弟在身邊，他有信心打敗江湖上九成九的高手。

　　但還有那百分之一的高手，黃山三友一起上也要飲恨當場，就比如鐵成鋼要去投奔的老伯和老伯的幾個爪牙。

　　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半夜穿身黑甲在野地裡專門等黃山三友只為了送死，一泉覺得還是謹慎應對為好。

　　一泉道︰「閣下是老伯的人？不要被鐵成鋼給騙了，老夫親眼看他們七兄弟殺人，他們從萬景山莊裡出來的時候刀子上還沾著血呢！」

　　「滴滴滴滴！」

　　黑甲武士手中的小匣子突然尖聲鳴叫個不停，黑甲武士按了什麼機關，匣子又安靜下來，他將匣子對著鐵成鋼，問道︰「是你們『七勇士』作了『萬景山莊』的案子？」

　　鐵成鋼搖頭道︰「我們兄弟趕到萬景山莊，山莊就已經被殺人放火了，從山莊出來撞上黃山三友，他們就要殺人滅口，怕是這案子跟他們脫不了關係，我有從山莊取到的證據……」

　　一雲道人怒喝著打斷道︰「孽障休要血口噴人！」

　　黑甲武士看了看那匣子，伸出手來指著鐵成鋼道︰「你沒說謊。」

　　手臂移動，手指指向了黃山三友，黑甲武士的聲音變得冷厲無比︰「你們說謊！」

　　黃山三友神色一凜，齊齊拔出長劍，寶劍如霜，反射著皎潔月光。

　　黑暗的原野之上，月光如洗、夜風習習，黑甲武士與三位持劍道人形成對峙之勢，死鬥一觸即發！

第二十八章 一拳

　　一泉道人還沒有放棄說和的念頭，再次朗聲道︰「閣下，我們黃山三友在江湖上的名聲人盡皆知，不是一個山野莽漢憑一兩句話就能隨便潑髒水的，就算是老伯來了，也不會如此武斷就說我們在說謊。」

　　黑甲武士冷聲道︰「不必提老伯，我跟他沒半點關係。我說你們說謊，你們就是說謊。」

　　一雲道人怒道︰「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敢給我們定罪名？」

　　黑甲武士道︰「我是蝙蝠俠，就憑我是蝙蝠俠，我想給誰定罪，就能給誰定罪！」

　　一雲道人怒極反笑，道︰「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蝙蝠俠是什麼玩意，沒聽說過！口出狂言，我看你就是個瘋子！」

　　黑甲武士搖頭道︰「不，你們才是瘋子，我來此地就是要將你們送去瘋人院治病。」

　　鐵成鋼已經聽得待了，他懷裡還揣著一只燒焦的斷手，本來打算將斷手取出來作為證據，但看那黑甲武士根本不在乎什麼證據，一口咬定黃山三友就是凶手。

　　那黑衣人是黃山三友的對頭找上門尋仇？那為何之前要問萬景山莊的案子？難道這人光憑一句話就能判斷出事情的真相？

　　一泉已知此事不能善了，朝師兄弟二人使個眼色，三人舉手提劍擺出了合擊的劍陣。

　　黑甲武士卻跨出了馬步，這馬步與一般馬步不同，一隻腳在前，一隻腳在後，他雙手舉在胸前來回緩慢擺動，動作雖慢卻劃出了殘影。

　　一雲壓低聲音道︰「那瘋子搞什麼鬼？使的是什麼武功？」

　　一泉微微搖頭道︰「看著像是太極，但太極動作優美，卻是沒這麼醜。倒不像中原武功的路數。」

　　一石性格如石，不願說話，此時也忍不住道︰「還等什麼，一看那便是拳法的起手式，這人瘋得厲害，拳法的練法當打法來用，還不快趁此機會一劍將他宰了！」

　　一泉、一雲同時道︰「正該如此！」

　　言罷三人挺劍向前，便要展開身法，將那慢慢悠悠打起手式的瘋子挑落劍下。

　　三柄長劍化作三道銀光，分上中下三路銀龍奔月一般刺向黑甲武士，一泉劍刺面門，一雲劍挑胸口，一石劍撩胯下命門！

　　就在寶劍即將刺中之際，一陣古怪而又異常洪亮的歌聲在原野中唱響！

　　「噔噔噔噔！啦啦啦……啦啦……洗一洗呀！……」

　　黃山三友不約而同凜然撤招後退，此地乃是荒郊野外，四下裡一馬平川，連個藏身的草叢灌木都沒有，這古怪如嘶吼般的歌聲和音樂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三人實在覺得太過詭異，怕有陷阱不敢貿然接近。

　　樂聲激昂，歌聲嘹亮，三人警惕地盯著不疾不徐還在打起手式的黑甲武士，卻驚愕地發現異變再生。

　　那黑甲武士背後竟然浮現出一片星辰大海，星辰之中十三顆亮星閃耀出璀璨輝光，在銀線連接之下構成一匹飛馬輪廓。

　　飛馬輪廓慢慢由虛化實，一匹栩栩如生的插翅天馬從星空中奔騰而來，有著一往無前的衝鋒氣勢，仿佛要衝過來將黃山三友撞翻在地。

　　這是什麼武功？

　　黃山三友驚呆了，雖然他們在黃山上練了一輩子劍，但也經常下山來行走江湖，江湖上各種奇詭怪異的武功盡皆見識過。

　　他們甚至跟辰州言家拳的高手交過手，言家拳又被稱為「僵屍拳」。

　　江湖中有關「僵屍拳」的傳說，不但神秘，而且可怕，很多人都相信那並不是武功，而是種很神奇的法術。

　　但「僵屍拳」跟眼前這黑甲武士使出的武功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能發出古怪音波也就罷了，那飛馬幻象又是怎麼回事？

　　錯愕之下，黑甲武士的起手式已然完成，音樂節奏也提升到了頂點，他邁開大步奔跑起來，化身為一名提槍衝鋒的騎兵大將軍！

　　拳頭一刺，一泉眼前驟然大亮，仿佛盯著一個萬花筒，無數白色流星從黑甲武士的拳頭上飛射而出，上下左右無不被流星籠罩。

　　他也曾在黃山光明頂上夜觀天象，看過那流星飛墜的奇景。但他從未見過如此璀璨的流星，也從未見過如此猛烈如暴風驟雨般的流星！

　　「劈劈啪啪！」

　　「砰砰砰砰！」

　　只一瞬間，一泉就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被拳頭擊打，他被無數拳頭打得雙腳離地，慢慢飄浮起來！

　　眼角餘光掃過，跟他一起漂浮的還有兩位師兄弟，一雲和一石在這一招之下也毫無抵御之力，三人中武功最高的一石舉劍稍稍阻擋了一下，那柄銷鐵如泥古劍就斷成了十八截，變成了一堆廢鐵。

　　三人浮空飄起，飄到一丈多高，待到流星光華散去，才像被剪斷了繩子的牽線木偶一樣稀裡嘩啦地墜落在地上。

　　鐵成鋼跟他的六個兄弟在江湖上有著「七勇士」的名號，武功也許稀鬆，但膽氣卻極壯，當初被黃山三友追殺時，他想也不想一頭撞進火場，連赴湯蹈火都不怕。

　　但眼前這一幕卻將他驚呆了！

　　天下間竟然如此拳法，一拳打出，鬼哭神嚎（BGM而已），天地變色，星辰隕落，彷如幻境！

　　他的心怦怦直跳，冷汗爬滿全身，他向來不信鬼神，畏懼鬼神的人又怎麼能被稱為「勇士」？

　　但就在那一拳打出之後，他真的相信這世上有鬼神般的人物。

　　鐵成鋼跪倒在黑甲武士身前，磕頭如搗蒜。

　　「多謝前輩相救，多謝前輩為小人伸冤！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敢問前輩是哪位星君下凡？」

　　孟星魂一招天馬流星拳擊倒了黃山三友，心中卻有些餘悸，他其實十分擔心自己在擺起手式的時候被黃山三友突襲，雖然身穿刀槍不入的蝙蝠寶甲，但脖頸和下巴等處的要害卻無防護。

　　若是流星拳沒來得及出手，被人一劍穿喉，那死得可就太冤了。

　　之前三人確實已經出劍刺來，一泉的劍鋒距離門面只有半寸不到，卻未曾想盔甲播放的古怪歌聲將三人齊齊嚇退，孟星魂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孟星魂修煉天馬流星拳時日尚短，還遠遠做不到隨手打出流星的程度，這起手式是必須要擺的，緩慢的起手式是流星拳一大弱點，敵人要是針對起手式出招，孟星魂無可抵抗，必死無疑。

　　想起阿福種種安排，孟星魂心中一動，這所謂的「自帶BGM」的作用難道便是要嚇阻敵人，給自己留出打完起手式的時間才特意安排的嗎？

　　細細想來，還真是這個道理！

　　這阿福心思竟如此縝密，早已算到這一步！

第二十九章 活著更難

　　孟星魂看著跪在地上磕頭的鐵成鋼，冷聲道︰「我不是星君下凡，我也不是來救你的，更不是來替你們兄弟伸冤。」

　　鐵成鋼愣在那裡。

　　孟星魂從多功能腰帶裡取出一張紙，掃了一眼上面的記錄的內容，道︰「枉你們兄弟七人叫「七勇士」，但你們們對「勇敢」這兩個字的意思並不能全部了解。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你們認為這就是勇敢？卻不知道這種勇敢是多麼愚蠢！」

　　鐵成鋼臉憋得通紅，他瞪著眼睛怒道︰「別人怕鬼神，我卻不怕，哪怕你是地府的鬼差，我也要問一句，你憑什麼污蔑我們兄弟！」

　　孟星魂道︰「你們幫萬景山莊段四爺爭奪水源介入械鬥，萬景山莊周邊大大小小三十多個村莊，哪個村沒有被你們打死丈夫和父親的孤兒寡母？」

　　鐵成鋼臉色大變，驚恐地看向黑甲武士。

　　孟星魂又道︰「你們兄弟七人，其中四個人的妻子是搶來的，四個女孩子中有三個被當面打死了心上人！現在你那些弟妹們，別說是傷心流淚，怕是已經開心地得跳起舞來了吧？」

　　鐵成鋼冷汗順著鬢角流下。

　　孟星魂接著道︰「你們仗著武力過人，人多勢眾，橫行鄉里，哪個人敢非議一句，就要打上門去，當著那人妻子孩子老父老母的面打落牙齒打斷腿。七勇士不過是你們美化自己的稱呼，是江湖人的稱呼，你可知在百姓口中你們七兄弟叫做『七惡霸』來的？」

　　鐵成鋼高昂的頭顱垂了下去，他低聲道︰「我……我沒有為惡……」

　　孟星魂道︰「你是孤兒，從小受盡苦楚，吃百家飯長大，心中還尚存一絲良知，但你也眼睜睜看著兄弟為惡，礙於情面不肯阻止，包庇惡徒，助紂為虐！還巴望著給惡徒伸冤正名，你以為瞞過了凡間輿論，閻羅殿裡生死簿上不會記錄他們罪行嗎？他們的罪名你也要算上一半！」

　　鐵成鋼面若死灰，喃喃道︰「那就將我隨那黃山三友一同拘走吧。」

　　孟星魂再次取出小黑匣子，對準鐵成鋼問道︰「今後你還敢為惡嗎，還敢包庇惡徒嗎？」

　　鐵成鋼搖頭道︰「小人今天才知道天理昭昭，天網恢恢，人在做，天在看！死也不敢了！」

　　小黑匣子沒有發出尖銳的鳴叫。

　　孟星魂道︰「那我便放了你，你好自為之，回鄉之後做個好人，讓『七惡霸』變為『一善人』，好好彌補你兄弟的罪過！」

　　鐵成鋼重重地磕了一頭，卻是一臉倔強地再次昂起頭道︰「他們再惡，也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慘遭殺害，而且還蒙冤名，我卻逃了，就像是一條狗似就逃了。「

　　鐵成鋼接著道︰「我逃，並不是怕死，是打算為他們將冤名洗刷，但現在已沒有洗刷冤名的必要了，此事傳揚開，七勇士就算沒血洗萬景山莊，也不過是七個橫行鄉里的惡霸，我已沒有再活下去的理由……」

　　他並沒有說完這句，就已抽出柄刀。薄面鋒利的刀割斷了他自已的咽喉！

　　這轉變實在太快，孟星魂也是始料未及，錯愕當場。

　　耳機裡傳來阿福的冷笑︰「看到了嗎，有些人死都不怕，卻怕活著。很多時候死比活著容易，人都喜歡選容易做的事情，哪怕他是個勇士，膽子出了名的大也是一樣。」

　　孟星魂道︰「為什麼？他說不再為惡明明是實話，我也放過了他……」

　　阿福道︰「人是復雜的生物，親情和道義之間的抉擇本來就是無解難題，何況他早就已經作出了選擇。有人活著為了財富，有人活著為了女人，有人活著為了家庭，他活著為了兄弟，哪怕兄弟們都成了惡鬼，也要去地獄找兄弟們團聚。」

　　「再說了，回到鄉里一世為善，頂著兄弟造的惡業和鄉民的罵名默默一輩子做好事，到死才有扭轉旁人觀念的可能。他見你如神明般洞若觀火，也不敢陽奉陰違，這麼活太憋屈了、太辛苦了，太不像個勇士了。他的戰友又不叫雷鋒，怎麼可能用一輩子時間辦這麼難的事情？還是一刀抹了脖子比較簡單吧。」

　　孟星魂沉默了。

　　阿福卻還接著說道︰「鐵成鋼在整個武林中，已經算上得上是良善之輩，比九成九的江湖人心裡那點良知都多。將所有江湖人抓起來，全部宰了，興許有無辜的，隔著一個宰一個，還有漏網的，這就是流星世界的江湖人。」

　　孟星魂道︰「江湖中總還是會有好人吧……就如武林正道領袖少林武當。」

　　阿福冷笑道︰「那你要去問少室山下的佃戶了，問問他們『好妻種好田、孬妻種孬田、無妻便無田』這樣的誹謗之言是怎麼流傳出來的。階級壓迫可無關信仰，黃山三友也是出家人，在黃山上修身養性了一輩子，還不是殺人放火金腰帶？」

　　阿福嘆口氣道︰「這真是一個讓人絕望的世界啊！我走過這麼多地方，也就只有那個拿著大劍的獨臂武士所在的世界比這裡更絕望了吧。那個世界至少有個劍斬妖魔的獨臂武士，這個世界除了一個不太情願做蝙蝠俠的殺手之外，什麼都沒有。」

　　孟星魂忍不住道︰「不是還有老伯嗎？聽江湖傳言，老伯就如萬家生佛一般……」

　　「呵呵。」

　　阿福冷笑一聲道︰「你可知什麼叫『大佬洗白』嗎？老伯他老了，快要殺不動了，所以要立規矩，想從棋子變成棋手，成為藏在幕後的大人物。你可知老伯年輕的時候在幹什麼？他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人都多，要不然寸土寸金的甦州城裡那幾十個花園是怎麼來的，裡面的花開得那麼艷麗，是花肥上得足啊，你現在去挖，能挖出多少骷髏來。難道這些血污，等人老了，開始念舊心軟了之後，洗一洗就能洗掉嗎？阿卡姆瘋人院可還留著他的床位等他來養老呢。」

　　孟星魂無言以對，他的肩膀愈發沉重，重到他快承受不住。

　　黃山三友這樣的閒雲野鶴世外高人，很多少年劍士心目中的偶像，竟然幹出殺人放火的惡事，而被他們嫁禍的「七勇士」也不是什麼好人，平日壞事做盡，被人嫁禍簡直是活該遭報應，二者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就連名聲極好，最喜歡交朋友，被百姓稱頌為萬家生佛的老伯孫玉伯，也是個殺人盈野的劊子手。

　　孟星魂忽然明白了，他自小孤苦悲慘的命運並不是偶然，武林中盡是這種人，除非你生在武林世家，只要是生在平頭百姓人家的孩子，一世的苦難早已注定。

　　但武林世家的子弟又好到哪裡去？萬景山莊段四爺的孫子孫女不也被人一劍戳死，放火燒成了灰？

　　真是個絕望的武林！這裡是永遠封凍的冰原，不可能迎來蝴蝶起舞的一片春光！

　　一個人無論多麼強大，也不可能將整個武林的罪惡背負在肩頭，何況孟星魂根本就不是一個阿福般強大的人。

　　「你怕了？」

　　孟星魂沒有回答，默默點了點頭。

　　「你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比死可怕的事情很多……」

　　「比如？」

　　「比如活著……」

　　「啊哈哈哈……」

　　耳機中傳來阿福歇斯底裡的笑聲，仿佛他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但孟星魂覺得這一點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