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幻想] 諸天之深淵降臨 作者:點燈的瞎子(連載中)

 
Babcorn 2018-5-22 10:15:3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9 23188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2 19:41
290.告死天使.加百列

    康斯坦丁走在這片空曠肅穆的大教堂之中,他行色匆匆、面色陰鬱,英挺的眉毛緊緊皺著。

    他向著教堂盡頭走去,那裡懸掛著一副巨大的“耶穌受難日”油畫,油畫之下是熊熊燃燒的壁爐,有人背對著他坐著,正在專心閱讀膝間的一本厚厚聖經。

    在康斯坦丁眼裡,恍惚間他似乎看到面前那人的背後,十二隻銀白如雪、流光溢彩的翅膀肆意舒展著,上面散發的璀璨的光耀眼得叫人睜不開眼來,但很快就隱去了,彷彿只是一場錯覺。

    “咳咳..”

    康斯坦丁劇烈地咳嗽起來,甚至於身體都止不住佝僂,寬大的風衣映襯出他的身形愈發瘦削,當他終於止住咳嗽的時候,捂嘴的手掌中一抹腥紅,他有些煩躁地甩了甩手,胡亂在風衣上抹了兩下,快步走了上去。

    “你來了..”

    壁爐前的人影放下手中的書本,微笑地站起來。

    “康斯坦丁。”

    這人完全展露出自己的全貌,完美的外表即使是康斯坦丁也會忍不住嫉妒,他擁有一張俊美無瑕的臉龐,金色的短髮,眸子也是金色的,渾身縈繞著一股無比聖潔高貴的氣質..他的“美”已經超越了種族、年齡、男女,讓人根本生不出半點褻瀆之心,只會對其深深地仰慕,匍匐在他的腳底,甘願為他的一個微笑奉獻自己的全部。

    “我沒想到會也下來了..”康斯坦丁在沙發上坐下,臉上露出一絲深藏的疲憊之色。

    他笑了笑,隨意地斜靠在壁爐邊,火焰也為他所蟄伏,低垂下來。

    “我知道你為什麼而來..”

    康斯坦丁揉了揉自己的眉毛,“那你是為我準備了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無謂好壞..”他輕輕道:“結果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注定了。”

    康斯坦丁狠狠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焦躁地來回踱步:“最近這一片可不怎麼太平..那隻從地獄來的大猩猩在紐約到處搗亂,還有一些躲在暗處蠢蠢欲動的傢伙,或許你可以考慮多給我一點時間..”

    他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無奈,嘆道:“約翰,難道你奢望自己能借此進入天堂嗎?”

    “那我這些年來做的事情算什麼?”康斯坦丁忽然暴躁地打斷了他的話,情緒激動地道:“我趕走了多少從地獄和深淵偷跑進來的壞傢伙,連我自己都數不清了..這些功績,足以叫人上天堂一百次,甚至在背後插上不止一對翅膀..”

    “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了..”他望著康斯坦丁,輕聲道:“靠這樣是不可能上天堂的,你太天真了,約翰,你幼稚得像個孩子..”

    “難道我為他做的還不夠多嗎?”康斯坦丁突然憤怒起來,大聲道:“他還想怎麼樣?”

    “很簡單。”他攤開雙手,平靜道:“信仰,獻身。”

    “哦,shit!”康斯坦丁往地上重重跺了一腳,滿心的憋屈、憤怒無處發洩,“我信仰他,我發誓!”

    “不不不..”他搖頭,淡淡道:“你自己心裡有數,我,還有上帝,也都知道..信徒和非信徒是有區別的,顯而易見,你太驕傲了,約翰,誰都知道康斯坦丁真正信仰的只有他自己。”

    “你自私、狂妄、傲慢無禮,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自己..為了進入天堂而驅魔,這本身就是一件不純粹的行為,上帝心如明鏡..”

    康斯坦丁怔住了,望著他,找不到理由反駁,似乎在一瞬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他無力地滑倒在沙發上,開始劇烈地咳嗽,在這一刻他衰弱得就像一個腐朽的老頭。

    “我無數次從那些狡詐、凶殘的邪魔手裡活下來,現在卻要死在凡人的病痛之上,這簡直太可笑了..”康斯坦丁眼中流露出一絲濃濃的悲傷,開口道:“你必須要幫我....”

    告死天使加百列,手持百合花和號角,背襯著銀色的月光,神前七侍之一,大名鼎鼎的天使長,如今竟然降臨人間,若是這個消息傳出去,不知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我知道,這一切全都是因為我自己的緣故..”康斯坦丁低垂著頭,喃喃著,脆弱,無助,“但為什麼是我,加百列..我教堂去的少?也幾乎不做禱告?還捨不得往募捐箱上放上五塊錢..呵呵..”

    康斯坦丁自嘲地笑起來:“所以他不喜歡我,拋棄我..”

    加百列走上前,臉上露出悲憫仁慈之色,右手撫過康斯坦丁的臉頰,輕聲道:“約翰,和上帝無關..你從十五歲開始就每天吸超過三十根菸,所以才會染上肺癌..每個人都這樣,你只是一個凡人..”

    康斯坦丁忽然一把抓住加百列的手掌,激動道:“救我,加百列,你知道的,我不該下地獄..那些傢伙恨不得生吃了我,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準備好刀叉了..”

    加百列居高臨下地看著康斯坦丁,這個無比傲慢自大的男人,如今終於露出他怯懦弱小的一面。

    加百列眼中流露出一絲微不可見的嘲笑和不屑,但很快斂去,換上同情和憐憫,開口道:“約翰,這就是你過的生活,給你帶來的結果..你是個失敗者..”

    康斯坦丁怔怔的,宛如一具失去靈魂的木偶。

    “但是..”加百列淡漠地開口道:“我還是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

    康斯坦丁眼中迸射出希冀的光,猛地抬頭,直視著加百列金色的瞳孔。

    “為了上帝,去解決路西法的預選的皮囊..”

    加百列手中驀然變出兩張照片,兼是硬挺俊朗的年輕男人。

    “溫切斯特兄弟,哥哥是你的目標,不要傷害弟弟,那是神的使者..”

    照片飄落在康斯坦丁面前的地面上,他下意識伸手去抓。

    “這是一場戰爭,你就是關鍵,完成它,你將得到最大的嘉獎,不管是升入天堂還是繼續在人間放浪形骸,都可以..”

    “溫切斯特..”康斯坦丁低低呢喃著,忽然抬起頭來,“那麼,紐約的地獄之子怎麼辦?”

    “會有人去解決他的,做好你自己的工作..”

    加百列低沉的聲音在康斯坦丁耳邊迴蕩:“約翰,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別讓地獄的惡鬼們抓住你的腳踝..”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2 19:41
291.反叛,野心(上)

    卡洛行走在紐約燈紅酒綠的陰影之下,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面目猙獰的壯漢,熊腰虎背,強壯的四肢比最誇張的健美先生還要發達數倍,偏偏身上卻穿著馬戲團裡破破爛爛的小丑衣服,那隻刻意涂紅的鼻子,沒有半點滑稽搞笑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深深的恐懼和凶狠。

    這是吞食了天使恐懼之後的小丑佩奇。

    卡洛遣散了傑森一行人,唯獨只留下他。

    小丑佩奇誕生在緬因州的一個小鎮裡,以孩子的恐懼為食,後來漸漸開始成長到吞噬成人。他的能力和弗萊迪有些類似,不過弗萊迪只能在噩夢中製造一些血腥恐怖的場景來引發人的恐懼,和小丑佩奇直視每人內心深處最恐懼事物的天賦比起來實在是有些拙劣和粗糙。

    恐懼也是罪孽之一,雖然不是原罪,但對一般的黑暗生物來說,也實在是潛力巨大了。

    小丑佩奇蹦蹦跳跳地跟在卡洛身後,臉上掛著天真而詭異的微笑,和他猙獰的外表形成強烈反差,叫人可怖。

    他很樂意追隨卡洛,除了卡洛當著數百名黑暗生物的面玩弄虐殺了一隻天使之外,能更容易品嚐到強大生物的恐懼也是原因之一。

    “找個機會去將弗萊迪吃了..”卡洛一邊走著,一邊隨口說道:“他的夢魘能力對你來說還是不錯的..”

    小丑笑嘻嘻地點頭。

    穿過曲折的街巷,鐵門之後是另一個世界。

    巨魔市場,如今用這個名稱似乎已經不再合適。

    曾經的那些雜亂林立的攤位都消失不見,喧鬧嘈雜的市集也不復存在,手持巨棒、鐵錘、砍刀、大斧的猙獰魔怪們,圍聚在偌大的場面上,宛如僱傭兵,氣質和之前早已不一樣,那是品嚐過人肉和未嘗過人肉的區別。

    除了這巨魔兵團,在另一邊還佇立著一排排整整齊齊的巨大鋼鐵怪物,堅硬冰冷的金屬之軀,繁複精巧的齒輪心臟,閃著莫名的奇異光彩,機械科技、煉金術和魔法的結合產物,在上古時代輝煌一時的黃金軍團。

    卡洛看到,市場最深處的那個巨大的惡魔頭建築,他的行宮,現在正往外噴吐出濃煙和熾烈的火光,鏗鏘的敲擊聲從中傳出來,強壯的怪物進進出出,赫然已經成了一座鐵匠爐、兵工廠。

    卡洛臉上慢慢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眼神卻一點一點冰冷下來,他抬腳走過去。

    所有巨魔和怪物們都注意到了他,紛紛停止喧鬧,慢慢站了起來,面色不善,根本不似當初謙卑恭敬的樣子。

    還有那些黃金衛士們,身體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已然進入了備戰狀態。

    卡洛似乎主動闖進一個為他準備好的陷阱。

    小丑搖搖擺擺地跟在卡洛身後,臉上依然笑嘻嘻的,偷偷湊近卡洛的身體,不住抽動地鼻子,卻露出沮喪之色,似乎沒有聞到一點他想聞到的美味。

    前方的巨魔和黃金衛士們緩緩分開一條道路,兩個身影從後走出來。

    一個高大魁梧,渾身的皮膚如岩漿般赤紅,雙臂極長,右手宛如石製,比左臂整整粗壯一圈,額頭長著扭曲尖長的犄角,光禿無毛,兩角之間漂浮著火焰匯聚的王冠。

    另一個身影則和他形成強烈反差,高挑、瘦削,面容蒼白俊美,一頭淡金色的長發,頭頂同樣戴有一樣的華美王冠,只不過是由黃金澆築而成的。

    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並肩而立,紅王的眼神淡漠,精靈王子努阿達則滿臉獰笑。

    卡洛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終於忍不住開口:“看樣子我親手放出籠的兩條毒蛇,現在開始要反噬我自己了..”

    努阿達雙目腥紅,一笑起來,俊美的面容瞬間變得陰桀醜陋,聲音也沙啞難聽:“你放出的不是毒蛇,而是惡龍..”

    卡洛輕笑起來,笑聲中帶著濃濃的不屑和嘲諷,淡淡地掃了努阿達一眼道:“boy或許是,你..不是..”

    努阿達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無比,彷彿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卡洛卻看也不看他,轉頭看著紅王,毫不掩飾自己欣賞的目光,開口道:“boy,你實在大出我的所料..你身上的潛質讓我心動,你果然是天生的統帥..”

    “叫我紅王。”紅王眼睛微微眯起,一字一句冷冷回道。

    卡洛大笑:“看樣子你很喜歡這個名字,我很開心。”

    紅王重重喘了口粗氣,熾烈的鼻息在空氣中捲起濃濃白煙,銅鈴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卡洛,狠聲道:“你欺騙了我,父親根本就沒說過那些話,謝爾曼也從未不忠於我,你毀了我的一切..”

    “不不不..”卡洛搖頭,認真地道:“red,我只不過是將一個遲早會發生的結果提前擺到了你的面前,算不上欺騙..難道你現在還以為BPRD的那些人是把你當成朋友的嗎?..謝爾曼現在應該也成了那個小白臉的女朋友了吧..你現在不比之前過得開心百倍?別對我說謊,我知道這才是真正適合你的生活..”

    紅王狠狠地瞪著卡洛,眼中噴吐出怒火,雙手緊緊攥著,發出骨節摩擦的聲音。

    卡洛衝他笑了笑,又看向努阿達。

    “你聰明、隱忍、狡詐、狠毒、貪婪..擁有所有完美的品質,可惜..”卡洛用一種憐憫、惋惜的目光看著努阿達,搖頭嘆道:“你胃口太大,卻吃不下那麼多..到最後,只有一個結果..”

    “那就是..”卡洛比了一個氣球爆炸的手勢,誇張地比擬道:“砰..被撐死..”

    努阿達咬著牙,目光陰狠地盯著卡洛,又忽然笑起來,“自大的是你..”

    “我身上的詛咒已經完全被破解..害怕你對我說謊,不僅僅是妹妹,甚至連我的父親,我也一口不剩地全部吃下..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看著他們在我面前慘嚎著死去,感受著他們的血肉在口中一點點融化..那味道太好了,我要謝謝你,不管怎樣,是你給了我這一切..”

    “現在的我,掌握著整個世界最龐大的力量,黃金軍團,曾經差點滅絕人類的力量..”

    努阿達張開雙臂,猖狂高呼,臉上儘是瘋狂得意之色。

    他指著卡洛,惡狠狠地說道:“我連全世界都吃得下,更何況是你。”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2 19:41
292.反叛,野心(下)

    說實話,卡洛真的很欣賞努阿達。

    為了達到目的,一個天生具有潔癖的精靈能在最骯髒污穢的下水道隱藏數十年,不惜吃掉自己的父親和親妹妹,而且還知道聯合紅王一起來對付自己..

    他擁有一切野心家的完美品質,他本該成功,可惜,唯一做錯的事就是起點太低,自身的力量太單薄,撐不起吞噬世界的龐大野心..

    “殺了他,將他的血肉絞成粉末..”

    努阿達面目猙獰地望著卡洛,又轉頭看向紅王:“你還在等什麼?就是他,你現在所受到的痛苦,全都是他帶來的..”

    “赫..”

    紅王面沉如水,但所有巨魔還有黃金衛士,都動起來,抽出武器,緩緩向卡洛圍去。

    黃金衛士忠實聽從努阿達的命令,巨魔們或許還有些猶豫,但它們已經舉起自己堅硬的鋼鐵巨臂朝卡洛狠狠砸下來。

    這些由內向外泛著橘紅色光芒的機械魔法造物,每一尊的高度都在十米以上,行動起來帶著齒輪轉動的滲人聲響,裹挾著無匹巨力,就像十幾噸重的大卡車丟了下來一樣,恐怕是巨魔躲閃不及,也會被砸成一團肉醬。

    卡洛面色平靜,面對那比他身體還要大上數倍的拳頭,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隨意地抬起手,揮了揮手,就像隨手驅趕了幾隻煩人的蒼蠅,蒼白纖細的手掌對上恐怖的鋼鐵巨臂,結果卻叫人驚掉眼球。

    黃金衛士如遭重擊,忽然僵在原地,體內傳出一陣叫人牙酸的摩擦聲響,某個齒輪驀然崩潰,牽動著下一個與之相連的齒輪,連鎖反應,黃金衛士的身上落雨般掉下無數破碎的機械零件,還有四濺的魔法光輝,層層崩潰,最後直接化成一堆冒著青煙的廢鐵,連橘黃色的光芒也熄滅了。

    這一幕,讓場上所有人的眼皮都狠狠地跳了跳。

    見鬼!這是什麼實力?!

    在卡洛手裡,堅不可摧的黃金衛士似乎脆弱得就像是餅乾做的,輕輕一碰就碎成了渣。

    周圍的巨魔們不約而同齊齊後退了幾步,似乎還有人的武器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紅王面沉如水,頭頂的火焰王冠變得更加耀眼,火焰升騰,連王冠的形狀也變得模糊。

    努阿達更是面色陰沉到了極點,狠狠地瞪著卡洛,還有地上的那對碎渣。

    安靜的場上不合時宜地響起一個人愉快的聲音,小丑佩奇一邊大口吞嚥著口水,一邊拍手笑嘻嘻地呼喊道:“好多恐懼..嘻嘻,我又聞到了大餐的味道..”

    卡洛臉色不變,正要抬腳朝努阿達的方向走去,忽然,一陣聲響從他的腳邊響起。

    只見那堆破碎的齒輪零件,忽然不住顫抖起來,逝去的橘黃色光芒再次綻放,所有的零件重新聚攏,組合..短短幾分鐘過後,一尊剽悍冰冷的黃金衛士重新出現在場上,完好如初,和之前相比只是光芒黯淡了一些。

    卡洛似乎愣住了,將目光認真地落在面前“死而復生”的黃金衛士之上。

    他仔細感應了一番,很快恍然,黃金衛士的力量核心根本就不是那些複雜的機械構造,而是核心的一塊煉金產物,擁有“恢復”、“再生”的能力,只要不將其能量耗盡或是徹底摧毀,就可以一直復原,而組成黃金衛士身體的也是某種帶有記憶功能的特殊金屬,原來這才是黃金衛士縱橫上古的真正猙獰面目——力大無窮、悍不畏死、絕對忠誠,和無限重生。

    卡洛忽然對黃金衛士的製造者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能在下位面做出這種東西,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個人才啊。

    當卡洛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黃金衛士之上時,努阿達忽然得意地大笑起來。

    “我知道你很強,但是那又怎樣?”

    努阿達望著卡洛,臉上儘是瘋狂和暢快之色,猖狂道:“我有四千九百名黃金衛士,無限復活,你能殺死它們幾次?..堅不可摧的上古戰士啊,聽從我的命令,殺死他,替我剝下他的皮,敲碎他的骨頭..我要痛飲他的鮮血,吸吮他的骨髓,我所受到的那些痛苦,你會全部都體會到的..”

    努阿達的聲音像是從西伯利亞的冰原上傳來,帶著無盡的寒意和怨毒,化作無數冷箭,狠狠射向卡洛。

    卡洛抬起頭來,眯起眼睛看著努阿達,對那些步步緊逼的黃金衛士和重新展露猙獰的巨魔們不屑一顧,冷冷開口:

    “我能給你的..”

    卡洛的身影忽然在消失在原地。

    “自然也能拿回去..”

    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努阿達的面前,靜立虛空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努阿達,暗金色的眸子裡充滿了高傲、冷漠還有濃濃的譏諷。

    努阿達面色大變,他忌憚卡洛的實力,所以一直和卡洛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中間有無數黃金衛士和巨魔阻擋著,可是,卡洛還是一瞬間就跨越了這一切。

    “紅王,殺了他!快殺了他!..”

    努阿達瘋狂大叫,連忙朝紅王身邊躲去。

    紅王露出參差不齊的獠牙,朝卡洛低吼了一聲,石質右手上猛地躥出一條黑色的粗大鎖鏈,鎖鏈的頂端是寒光四溢的巨斧。

    看樣子他連武器都換了。

    卡洛只是平靜地看了紅王一眼,這個巨大的紅猩猩就像是中了石化術一樣,渾身僵直,縱然肌肉繃得快眼爆炸,也不能動彈半點。

    哪怕是撒旦之子,也需要時間成長,何況是在人間這塊“貧瘠”的土壤上。

    他還太弱小。

    努阿達眼中終於出現了驚惶恐懼之色,小丑在底下拍手叫好。

    “你該死,你該死..”

    努阿達倉皇地向黃金衛士的方向逃去,黃金衛士也在他的命令下飛快地衝過來。

    卡洛輕輕伸手,做出一個虛抓的手勢,努阿達的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倒飛回來。

    “啊..”

    努阿達揮舞著四肢在半空中掙紮著,面色驚慌之極。

    卡洛面色平靜,一手掐住努阿達的頭顱,一手將他頭頂的黃金王冠摘下來。

    “不!這不可能!王冠只承認擁有王者血脈的人..”

    “嘭”,努阿達的剩下半句話沒能說出來,因為卡洛隨手抓爆了他的腦袋。

    “王者血脈?呵呵..”

    卡洛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弧度,慢慢深吸一口氣,努阿達無頭屍首上升起的靈魂被他一點不剩地吸入體內。

    “第五罪,貪婪。”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2 19:41
293.深淵烏鴉,冥途掌燈

    努阿達死了,黃金王冠落在卡洛手裡,那些正氣勢洶洶朝卡洛殺來的黃金衛士們在第一時間停住,然後重新站直,現在它們將只聽從
卡洛一人的命令。

    場上所有的巨魔都在瞬間變了顏色,卡洛朝他們咧嘴一笑,露出滿口森白的牙齒。

    下一刻,黃金衛士高舉鐵拳,對準身邊的巨魔狠狠捶下。

    血漿四濺。

    慘叫聲開始蔓延,巨魔怒罵著抬起手裡的武器開始反抗。

    可惜這些冰冷的魔法機器,就是單純為了殺戮而生的,或許它們的動作笨拙,但是無論是從數量還是個體實力上都要超過巨魔。

    場面演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摧枯拉朽。

    卡洛看著面目猙獰的紅王,低笑道:“這是給你準備的,你成長得太慢了,這可滿足不了我的要求..”

    卡洛在紅王的腦後狠狠踹了一腳,後者魁梧的身子翻滾著跌入場內,眼眸瞬間被瘋狂和殺戮所覆蓋。

    地獄的種子,只有在鮮血和殺戮中才能茁壯成長。

    小丑佩奇遊走在場間,臉上一直掛著詭異的笑容,嘴巴不住做出吞嚥的動作,似乎在大口品食著美味。

    那些試圖逃跑的巨魔,統統被他拽回場內,或被他撕碎,或被黃金衛士捶殺。

    巨魔市場很快成為一片血腥無比的修羅場。

    卡洛感受著紅王的力量在不斷變強,臉上露出滿意地微笑,然後邁步闖進了那個冒著熊熊濃煙和爐火的惡魔頭建築中。

    入目是一片火紅,數十個鐵匠台,還有燒得赤紅的鐵錠,數十名巨魔站在爐火邊揮汗如雨,一個暴躁的聲音在建築內迴蕩。

    “該死的,你們這些蠢貨簡直比生鐵還愚鈍,真該把你們的腦子也好好敲打幾遍..”

    幾個巨魔或是被罵得狠了,嘟囔著丟下錘子就要氣呼呼地離開,卻被一根熾熱的鞭子抽打回來,又趕忙撿起錘子,繼續他們的苦力勞作。

    卡洛看到聲音的主人,是個面目醜陋的地精,骯髒的墨綠色皮膚皺巴巴的耷拉在身上,臃腫的身材顯示出他的年齡已經不小了,下半身卻沒有雙腿,而是連接在一架木質三輪平板車上。

    地精手上拿著鞭子和木樁,前者用來督促巨魔的工作,後者支撐他的行動。

    在外面迴蕩著殺戮和慘叫之時,這裡依舊還是熱火朝天的場面,似乎沒有受到丁點的影響。

    “你是誰?誰允許你進來的..”

    醜陋地精看到卡洛,立刻罵罵咧咧起來,忽然他注意到卡洛手上的黃金王冠,皺了下稀薄的眉毛,嘟囔道:“哦,王冠竟然在你手上,努阿達是死了嗎?..我早就知道,像他那樣狂妄自大的人根本不可能活得長久..他竟然還想吞下這個世界,簡直是妄想,這連上帝和撒旦都做不到..”

    卡洛的眼神忽然閃動,下一刻地精已經被一股無形巨力所攝,飛到了他的手心。

    “你在幹嘛,混蛋,放下我這個糟老頭子..”

    地精又驚又怒,口中污言穢語不斷。

    卡洛眉頭皺起,狠狠抓住地精的肩膀,一陣“嗤嗤”的聲音從他手中響起,熾熱灼傷了地精的皮肉,青煙冒起,地精淒慘地叫起來。

    “該死的,你這個混蛋,我只是一個鐵匠,你要做什麼?”

    卡洛盯著他,冷冷道:“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根本搞不懂你在說什麼,蠢貨?!”

    地精猶自罵喝不停。

    卡洛眼神愈冷,手上索性騰起了火焰,地精的慘叫聲更大了,他終於大叫起來:“住手住手!..該死的我又說漏嘴了..那是我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我什麼也不知道..”

    “帶我去見那個人!”

    卡洛一把將地精丟在地上,眼神閃動,語氣無比冰冷...

    佈滿灰塵的破敗大殿,到處是大小不一的透明玻璃罐,罐子裡點著燈,有些已經熄滅了,有些還燃著。

    大殿空空蕩蕩的,地面上畫滿了各種古怪扭曲的奇形圖案,像文字,又像圖案,從大殿的角落開始,呈圓環狀一圈一圈不斷向中心延伸,大殿中心,一個奇怪的身影正半蹲在地上不斷寫畫著,顯然這些符文都是出自它的手下。

    這個奇怪的身影儘管半蹲著,但也能看出它高大瘦削的身形,要遠遠超過一般人。

    它渾身籠罩在一襲薄薄的亞麻長袍內,頭上也蓋著面紗,看不清面目,露出的手臂乾癟而褶皺,指甲尖銳漆黑,最奇怪的是它的背後,折著一對漆黑的翅膀,當翅膀舒展的時候,可以看到它每邊都分成上下兩段,每段上都點綴著密密麻麻的眼珠。

    大殿安靜異常,只有油燈熄滅燃燒和怪人在地上沙沙寫畫的聲音,忽然,無端颳起一陣風,怪人的動作停下來,它抬起頭,看向大殿的入口,只見一個無比妖嬈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伊莫金..”

    怪人口中發出暗啞生澀的聲音,不辨男女,彷彿已經有極為漫長的一段時間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來人發出一陣酥麻入骨的嬌笑聲,她放肆地舒展著自己曼妙熱火的身姿,精緻迷人的五官散發著聖潔的氣息,但紫色的眼眸卻讓這股聖潔之中又混雜進嫵媚、誘惑的味道,她的背後伸出六對漂亮的翅膀,卻是漆黑如墨的顏色。

    只有天使才會擁有這麼漂亮的翅膀,只有落入黑暗的天使羽翼才會是黑色的。

    墮落天使緩步走進大殿,細細打量著大殿中的一切,纖手在玻璃瓶上撫過,摩挲著那些灰塵,輕聲道:“克洛爾,無底深淵的烏鴉,預告死亡的先知,冥途的掌燈人..”

    怪人緩緩直起身子,伸出乾瘦的手臂將臉上的面紗撩起,其下是一張無比怪異的臉龐。

    它的整個上半臉頰長得像扇子一樣,平平展開,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倒是擁有一張尖銳刻薄的嘴。

    “再漫長的監禁也有盡頭,告訴路西法,我的刑期滿了...”

    怪人張口,聲音像烏鴉哀鳴一樣沙啞難聽。

    墮落天使的目光在它翅膀的每一隻眼睛上緩緩掃過,臉上綻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低聲道:“我就是來釋放你的,克洛爾..”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2 19:42
294.你來了(上)

    “我能猜得出他現在的心情一定很好,他要贏了不是嗎?甚至堂而皇之的把你送過來..”

    怪人直起身子,顯得整個人愈發瘦長,背影投射在大殿的牆上,就像一顆乾枯的死樹。

    與之相反的,墮落天使則像一顆成熟飽滿的果子,渾身散發著濃郁的香氣,誘人無比。

    她像J女一樣微笑著,姿態卻宛如世界上最為高貴的公主。

    路西法的手下都是這副德行,傲慢,不可一世。

    “你說的對,克洛爾,所以你的使命完成了,路西法願意給你永遠的自由,你可以盡情在冥河暢遊,啄食腐爛的屍骨..永遠..”

    “呵呵呵..”

    怪人大笑起來,滿殿的燭光隨之搖曳,明滅不定,鬼域一般。

    “謊言、欺騙,路西法就是一個無恥的騙子,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我不會再相信他..”

    怪人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大聲地咆哮著,發洩他無數年月積累下來的憤懣和不滿..

    墮落天使微笑如故,拖著一襲華美黑裙緩步上前,宛如一個步入舞池的貴婦。

    “你說的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她低低地呢喃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怪人面前,黑寶石般的眼眸微微下垂,彷彿落在地上,但下一刻手中卻翻出一柄灰白泛黃的奇形匕首,快速刺進怪人的胸腹,狠狠刺進去,將他的嚎叫堵在咽喉。

    “呃..”

    怪人身體僵直,背後的黑色翅膀狠狠顫抖了一下,然後無力地垂落下來,上面的無數眼睛也瞬間失去了光彩,齊齊黯淡下來。

    “你..”

    墮落天使輕輕扶住怪人的身軀,摟住他,像對待情人一般親暱地湊在他的耳邊,低低述說道:“無底深淵的最後一名先知,以後再也見不到了,真是可惜啊..”

    她將匕首緩緩抽出,這沾染著黑色血液的武器,甚至稱不上是武器,看著就像一塊奇怪的骨頭,上面佈滿不規則的鋸齒,還有骨刺、斷裂的牙齒,醜陋,古樸,帶著一種詭異的蠻荒美感。

    “魔神的遺骸,用冥物之血淬煉,這才是奠定勝局的最後一枚籌碼,我代表路西法感謝你,克洛爾..冥途在呼喚你,擁抱它吧,你一直以來都期盼的..”

    怪人喉嚨底發出古怪的嗚咽聲,咯咯作響,像是被碎裂的內臟和鮮血堵住了喉管,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我以我身詛咒他..”

    終於,他滑落下去,跌倒在地上,黑色的翅膀和腐朽的身體上燃起火焰,慢慢地燃燒起來,空氣中散發著惡臭的氣味。

    墮落天使退後兩步,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著一幕,大殿中的燭火一盞一盞熄滅下去,大殿灰暗下來。

    墮落天使帶著詭異的笑容,漆黑如夜的六翼舒展開來,狠狠拍打,她曼妙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中。

    可惜她走的太早,不然她可以看到,一直過了很久,還有一盞燭火到最後都不肯熄滅,儘管微弱..那具燃燒的屍骸,待火焰熄滅,灰燼被微風吹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中鑽出來,一點一點..

    “你弄疼我了,蠢貨..自從我可憐的漂亮雙腿被那該死的黃金軍團召來的死氣瘟疫腐蝕,就再也沒有感受過這種痛苦..”

    “我說過會帶你去見他,我會做到的,該死的,能不能先把握放下..”

    卡洛聽著手中的地精喋喋不休地念叨了一路,最後的一點耐心終於被耗光,將他隨手丟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哎呦..”

    地精笨拙地在地上翻滾,一邊罵著,一邊費勁地將下半身翻轉過來。

    “你是想殺死我這身老骨頭嗎?別忘了黃金軍團是我製造的,你該對我保持起碼的尊重和禮貌..”

    卡洛雙眉一挑,身體猛地前躥,一把掐住地精骯髒脆弱的脖子,語氣陰冷地道:“如果你不想失去身體上的其餘零部件,就快一點..”

    地精打了個哆嗦,眼中終於流露出一點驚恐和慌張,卡洛鬆開手,他抓著脖子一面咳嗽一面躲得遠遠的,大聲叫嚷道:“跟我來吧..”

    他轉身操控著下身的三輪平板車在坎坷不平的地面上前進,嘴裡低低嘟囔著:“真該讓你也嘗嘗沒有雙腿的滋味..”

    卡洛抓著地精飛行了整整一天,跨越整個大西洋,終於在這個不知名的小島上落下來。

    這一路上他也算知道了,這個沒有雙腿的老邁地精,就是當年替精靈王巴洛製造黃金軍團的工匠大師、煉金大師..他口中的,人才。

    地精領著卡洛在島上轉了一圈,最後來到一片沿海的岩地,黃褐色的土地上佈滿了巨大的灰白岩石。

    地精四顧了一下,抓起脖子上的哨子放在嘴邊狠狠吹了一聲。

    無形的魔法波動傳遞出去,地面顫動起來。

    卡洛皺眉,他看到大地裂開,那些半掩埋在泥土下的灰白岩石全都翻轉起來,一個無比巨大的石巨人從地下站了起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地精耍詐,誘騙他到這個地方,他面色微沉,已經做好隨時捏死地精的準備。

    但他顯然猜錯了,石巨人沒有半點攻擊的意思,翻了個身,又重新坐下來,倒是嘴巴張得老大,呈現出一個洞穴入口的模樣。

    地精回頭看了他一眼,“進去吧,你要找的人就在裡面..”

    卡洛不動聲色,跟著地精緩步走進石巨人的口中,身體看似放鬆,其實已經準備好應對一切。

    地精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卡洛的異樣,或者說他根本沒有那個心思,一直老老實實地在前面帶路。

    兩人轉過曲折幽暗的隧道,明黃色的光亮起,石巨人內部空曠得出乎卡洛的意料。

    卡洛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腳步忽然停下來,他的眼簾垂下,看到腳下靜靜躺著一片黑色的漂亮羽毛,像是從某隻大鳥身上掉落下來的。

    他彎腰撿起羽毛,羽毛裡隱隱透出熟悉的味道,扭曲、黑暗、邪惡、奢靡..還有一絲傲慢。

    深淵?!

    卡洛的眼神一點點陰沉下來。

    “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快進來..”

    地精在前面朝他大喊,一臉不耐地閃進了一片幽暗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2 19:42
295.你來了(下)

    地精一晃就不見了人影,動作敏捷地和之前判若兩人,根本不像是一個失去下半身的人。

    卡洛面色一凝,將黑色羽翼抓在手中,飛快追了上去。

    躥進那片幽暗,這是一片空曠的大殿,密密麻麻的奇怪符文充斥了整個視野。

    卡洛的瞳孔微微收縮,他認得這些古怪扭曲的符文,泰拉瑞亞的龐大記憶中,除了沉睡、殺戮,好歹還是留下了一點見識。

    這是冥文,冥界的文字。

    冥界是亡者的國度,那些死去的人,遊蕩在人間的亡魂,絕大多數都被捲入冥河。

    亡者死後,或上天堂,投入上帝的懷抱,或入地獄,歸屬撒旦的麾下,但其實,冥界的誕生要遠比天堂和地獄要久遠得多了。

    它隨無數位面誕生而誕生,將隨無數位面的消亡而消亡。

    作為後來者的上帝和撒旦,不過是投機倒把,無恥掠奪原生資源的小偷罷了。

    和深淵一樣,冥界也有屬於自己的原住民,有文明,有強者,甚至撒旦創造屬於自己的魔鬼戰士時很多靈感都是從冥界生物那裡剽竊的。

    只不過,冥界佇立在每個位面的反面,它是虛幻的,不可捉摸的,無處不在,又無跡可尋。

    冥界生物很難從冥界中走出來,除了亡靈,外面的人也很難進去。

    這倒是避免了一些可能發生的摩擦和爭鬥,不然現在的血戰就不僅僅只有深淵、天堂和地獄三方參與。

    在泰拉瑞亞漫長無趣的生命裡曾經見過幾次冥界生物,記憶很模糊,但至少能讓卡洛確定,這確實是冥文無疑。

    雖然卡洛不懂這些冥文的意思,但也足以叫他心中警兆大生。

    他下意識抬起頭,然後看到一點微弱的燭光,兩點、三點..很快,大殿中遍佈的玻璃瓶一個接一個的亮起來,將整片空間照得通透一片。

    帶路的地精正站在大殿中央,無數冥文的環繞之中。

    卡洛眼中冷意泛起,輕輕巧巧往前踏出一步,臉色馬上大變,他僅僅只踏出了一步..預想的,現在的他應該出現在地精的身邊,正掐著後者的脖子。

    地精被卡洛身上湧出的宛如實質的殺意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幾步,露出他身後一堆黑色的灰燼來。

    下一刻,那堆黑色的灰燼微微顫抖起來,一隻乾枯瘦長的手,慢慢從灰燼中,像抽芽一般冒了出來。

    然後是整隻胳膊,另一隻手,頭、身子..

    很快,卡洛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高瘦乾癟、臉如蒲扇、長著黑色翅膀的怪人出現在自己面前。

    “別緊張..”

    沙啞難聽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無數燭光隨之輕輕搖曳,是從怪人口中發出的。

    “歐沃斯是個乖巧聰明的孩子,他沒有惡意..”

    怪人面對著卡洛,卡洛渾身肌肉緊繃,他從怪人身上察覺到一股古怪的力量,從未見過,就像地上的冥文一樣,他不得不小心。

    怪人身後翻折的黑色翅膀顫抖了一下,下一刻,無數隻眼睛在他的翅膀上睜開,齊齊盯著卡洛。

    “呵呵..”怪人輕輕笑了兩聲,翅膀上眼珠轉動著,不曾從卡洛身上離開半點。

    他弓起身子,咳嗽了兩聲,低低地道:“別做些無意義的事情,我花了幾萬年在這裡佈滿了‘雞蛋殼’,雖然終究還是沒保住我的命..但讓你一隻小惡魔暫時失去力量還是能做到的..”

    卡洛的眉頭挑了一下,他已經意識到了,黑暗火焰、煉獄火焰、原罪之力..甚至連惡魔之軀都召喚不出來,現在的他,和一個凡人沒什麼區別,充其量,只是肉體強壯了一些。

    很糟糕的感覺,他從來沒有像這樣不安過,彷彿一下子從雲端跌進了泥土裡。

    “放心,我沒有惡意..”

    怪人繼續說著,翅膀上的眼珠點綴在黑色的翅膀上,每一次轉動都翻出眼白,看著詭異異常。

    “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卡洛沉聲開口。

    怪人沒有回答,而是將翅膀微微前傾,那些眼珠猛地睜大,死死地盯著卡洛,卡洛瞬間感覺像是被無數雙眼睛注視著一樣,實際上,確實是。

    怪人仔細地“打量”了卡洛很久,終於再次開口,緩緩道:“你終於來了..”

    ...

    康斯坦丁快速地翻看著一張報紙,翻得嘩嘩作響,神色有些焦躁,他的嘴上叼著一根香菸,已經燃了一半,菸灰落在他的衣服上,他宛若未覺。

    忽然,他猛地咳嗽起來,香菸飛出去,還帶著一大灘紅色的唾沫,落在報紙上,幾乎浸透到後面去。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是那種絕對的安靜,彷彿時間都靜止了,世界歸於虛無空寂。

    一個聲音在康斯坦丁耳邊響起,低沉,冷漠。

    “你應該考慮一下把煙戒了,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轉過頭來,入目是一張平凡的黑人臉龐,很普通,卻很高貴。

    他的身後,六隻潔白的羽翼微微顫動,濺出金光,蕩起聖音。

    康斯坦丁見到黑人,臉上沒有絲毫意外驚訝之色,而是把掉在地上的香菸重新撿起來,不顧那些血沫和泥土,放進嘴裡又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煙圈,開口道:“如果這次任務我成功了,你們會給我一具健康的身體,多抽這根菸也沒關係;如果這次我失敗了,這就是我人生中最後的幾根菸之一,我更該好好珍惜..”

    黑人天使不置可否。

    康斯坦丁把煙吸完,開口道:“曼尼,既然你也來了,那還需要我嗎?殺死一個凡人對你們天使來說應該很簡單吧..”

    黑人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不是普通的凡人,而且..我們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可以隨意出手..”

    “我明白..”康斯坦丁無所謂地聳聳肩,“不可能的規則,無盡的約束,當個天使真累..”

    黑人天使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

    康斯坦丁微微皺了皺眉,他有點小小的意外,如果是尋常,他這樣不敬的話應該會得到這些古板傢伙的斥責和警告才對。

    不過他沒有在這個疑惑上過多糾纏,而是拍拍落滿他的鮮血的報紙道:“曼尼,紐約已經快被那隻紅猴子給拆了,真的不考慮讓我先回去解決他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2 19:42
296.一場賭局

    康斯坦丁手上的報紙上,正寫著紐約某上流舞會受到不明生物襲擊,整整數百人被撕碎,舞會成了屠宰場,監控錄像拍到襲擊者的面貌,報紙也刊登了出來,是一個面目猙獰恐怖、皮膚火紅、宛如大猩猩的怪物。

    這已經是這個月發生的第七場事故了。

    康斯坦丁來到紐約,卻再也沒見到過那對神秘的埃文兄妹,撒旦之子的暴行讓他不覺得這是一場騙局,他一度認為兩兄妹有可能是已經死了,這倒是讓他小小惋惜了一下,主要是為了漂亮的嘉莉。

    “和路西法比起來,所謂的撒旦之子還不如一個只會玩泥巴的小孩..”

    康斯坦丁贊同地點頭,“你說的對,何況後者還關係著一年後陪伴我的到底是‘絲卡’香菸還是地獄的剝皮台..”

    忽然,康斯坦丁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眼睛微微眯起:“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老兄,有機會我會請你喝酒..”

    “有人看到溫切斯特兄弟,朝著一個小鎮去了..據說那兒有個被毒蛇咬死的牧師死而復生,而且還獲得了治癒他人的神秘力量,甚至讓一個截癱的運動員重新長出了雙腳..哇哦,可真是奇聞,怪不得我們的抓鬼兄弟倆會急著趕過去..”

    康斯坦丁說著,抬起頭來,卻發現天使早已經消失不見,只有一個聲音遠遠的從半空中傳來。

    “希望你的動作最好能快點,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撇了撇嘴,抽出一根香菸點上,不滿地嘟囔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我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不需要你的提醒,沒禮貌的傢伙..咳咳..”

    ...

    卡洛心神巨震,自怪人說出那句“你終於來了”之後。

    什麼意思?他在等著自己?但自己卻根本不認識他..

    “你到底是誰?”

    卡洛緊緊皺著眉頭,直視怪人的臉龐,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快死了,我的名字毫無意義..但如果你還是想知道的話,那麼..就叫我克洛爾吧..”

    怪人身子佝僂,啞著嗓子回道。

    “我等了數萬年,終於等到它找到你,可惜..”

    怪人望著卡洛,無眼的臉上流露出悲傷失望的表情,低低道:“可惜你還是太弱小了,而且,也不怎麼聰明..哦,是啦,應該是它把你帶來這裡的..”

    怪人自言自語著,卡洛心裡卻像是被大錘一下一下狠狠敲擊著,震顫不已。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所說的那個“它”指的是系統嗎?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上有系統的?見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卡洛臉色平靜如常,但緊縮的瞳孔顯示出他緊張的心情,他的腦子一團亂麻,現在的他有種渾身上下被人看穿的感覺,震驚、慌張、恐懼..各種情緒充斥他的胸膛,讓他的呼吸忍不住稍稍急促起來。

    “我感覺到你心跳得很快..”怪人再次開口,“你在害怕嗎?卡洛斯..”

    “嗡”..

    “卡洛斯..卡洛斯..卡洛斯..”

    怪人的聲音不斷在卡洛耳邊迴蕩,像遙遠的鐘聲..

    卡洛忽然意外地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告訴我,你是誰?”

    “我已經說過了,我叫克洛爾..嗯,再具體一點,我來自冥界,誕生於冥河..我知道你的一點小秘密,但你不用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

    怪人忽然嘆了口氣,伸出自己的右手,用長長的指甲刨開了自己的胸腹,裡面空空蕩蕩,是焦黑一片。

    “我也無法對你做什麼,我是一個已死之人,故土無時無刻不在召喚著我..地面上的法陣也在慢慢失效,你應該能感覺的出來..”

    卡洛稍稍感應了一下,果然,已經可以感應到身體內翻湧的力量,現在釋放惡魔之軀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跟你說幾句話..好孩子,別打斷我,我的時間不多..”

    卡洛稍作猶豫,慢慢點頭。

    怪人罕見地笑了一下,很醜陋,他緩緩開口,大殿中的燭火明滅不定。

    “你來的太早了些,比我預料的..哦,這是它的想法,可能是我考慮得太膚淺了..接下來你要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

    “這個世界..”怪人抬手揮舞了一下,“很普通,也很特殊..它是一張巨大的桌子,大人物的賭桌..”

    “哪些大人物?”卡洛冷不丁開口。

    “我說了,最好不要打斷我..”怪人無奈地嘆道,“你能猜到的,上帝、路西法,還有撒旦那個無賴..嗯,三個人,或者也能說是兩個人..”

    怪人最後一句話說的含糊不清,卡洛心有疑惑,想開口,但忍住了。

    “勝負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注定了,不過輸家不甘心,規則定好了,他無法改變,只能去打破它..”

    “就像人類中的賭徒,輸紅了眼,沒辦法,只能掀桌子耍賴了..”

    卡洛聽得心裡愈發疑惑,什麼賭局?賭的是什麼?誰是輸家?..

    怪人咳嗽了兩聲,大殿的三分之一燭火齊齊熄滅,他的聲音也衰弱下去。

    “耍賴的人開始往賭桌上丟石頭,想把破壞賭局,不過一直沒有成功,因為贏家既然是贏家,自然比輸家的實力更強..不過,你來了..”

    怪人指著卡洛,一字一句道:“你就是那塊最大的石頭,足以把這賭桌完全砸爛..”

    卡洛眉頭狠狠上挑,他想起系統任務介紹中所說的,上帝和撒旦的目光時常注視著這裡,是他們兩人在對賭嗎?那麼,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妄圖躲過兩人的注意,到底還是暴露了,不知不覺被利用,怪不得會有天使來追殺自己..但是,卡西迪奧和烏列又死在自己手裡,根本沒有穩穩鎮壓自己的力量..不對,力量本來是足夠的,但是烏列說過,有天使之中有人背叛了上帝,自己才能逃過這一劫..這麼說贏家是上帝?..

    想得越多,疑團就越多,卡洛腦子更亂了,他現在的第一反應,就是立刻脫離這方位面,脫離這亂七八糟的賭局,逃回深淵。

    離這些恐怖的人物遠一點,應該就沒事了吧。

    怪人卻彷彿能看穿他的心思,開口道:“別想著逃跑,那才是真正的死路..”

    卡洛心頭一驚,只聽怪人接著道:“乖乖做你的石頭,把桌子砸爛了,可能會有一方惱羞成怒,但另外一方,會保下你的..那才是你唯一生存的機會..”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2 19:42
297.折翼天使(上)

    怪人克洛爾的話讓卡洛又驚又怒,隨後是一陣莫名的悲哀。

    他心中的狂妄、驕傲、自大在一瞬間被擊得粉碎,惡魔海誕生開始,從最初的小心翼翼,一步步成長為統領級大惡魔,連六翼天使都殺了不止一隻,以為自己有多麼了不起,在一個個下位面平推過去,玩弄他人的命運,播撒死亡和痛苦,收割靈魂..可結果不知不覺落入別人的算計之中,淪為棋子,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自鳴得意的事情,在他們眼裡就像跳樑小丑的獨舞吧,呵呵,可笑..

    卡洛胸膛之中莫名湧出一股巨大的不甘和憤怒,卻無能為力。

    實力,說到底,還是沒有絕對的實力。

    如果他現在處在上帝、撒旦他們一個層次,坐在賭桌邊往裡丟籌碼的應該就是他了吧。

    腦海中暴怒原罪種子綻放出光彩,蓬勃的魔氣從卡洛身上湧現出來,他暗金色的眸子燃起火焰,整個人幾乎暴走。

    “咳咳..”

    怪人重重咳嗽了兩聲,像是在笑,大殿裡的燭火又熄滅了三分之一。

    “對,憤怒..你該感到憤怒,憤怒能給予你力量..”

    “那我現在該怎麼做?”卡洛的嗓音沙啞低沉。

    “你什麼也不用做..”怪人回道:“照你想做的..哦,應該是說照它想讓你做的去做就好了,儘量給自己謀取多一些的好處..告訴他們,即便是棋子,也是需要付報酬的..”

    “它到底是誰?!”卡洛狠狠地盯住怪人。

    “呵呵..”怪人笑了一下,並不說話。

    卡洛眼中赤芒一閃,低吼一聲,下意識伸手朝怪人抓去,法陣的禁錮之力正在慢慢消逝,他已經可以動用自己的力量了。

    可當他的手掌即將觸碰到怪人,克洛爾背後黑色翅膀上的眼睛齊齊閉攏,從腳踝處,他的身體開始燃燒。

    卡洛一驚,下意識縮手。

    克洛爾沐浴在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之中,張開雙手,無眼的面容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卡洛斯..活下來,變強..或許有一天,你能明白一切..”

    一旁的地精突然大喊起來:“該死的,說好的把人帶過來,你會治好的雙腿..你不能死,醜陋的傢伙..”

    大殿中剩下的最後三分之一燭火一盞接一盞熄滅,克洛爾低笑道:“歐沃斯,我已經沒有力量了..”

    “你這個騙子..”

    克洛爾面對著卡洛,火焰爬上他的胸口:“找他吧,用我教給你的東西交換,他會滿足你的要求..”

    地精望著卡洛,怔怔的,閉上了嘴。

    克洛爾最後的呢喃傳進卡洛耳中:“收斂我的屍骨,在某些貪婪者的眼裡,或許還有些價值吧..”

    “我聽到了..故土在呼喚著我..”

    黑色的火焰將克洛爾完全吞噬,他像一棵枯萎的樹一般倒塌下來,落地成灰,所有的燭火都熄滅了,大殿再次陷入昏暗。

    卡洛呆呆地看著克洛爾的死亡,他的面前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燼。

    有風吹來,吹散黑色的灰,一副小巧的骨架從灰燼中顯露出來。

    卡洛上前兩步,撿起那副骨架,是一隻烏鴉的骨骸,長著兩隻喙,兩對翻折的翅膀,沒有眼睛。

    他捏著手中的骨架,沉默著收好。

    卡洛再次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一旁的地精身上。

    地精歐沃斯嚇了一跳,平板三輪車後退了兩步,有些慌亂地說道:“你..你想做什麼?”

    卡洛目光閃動,眼神注視著歐沃斯,卻又像落在別的地方,終於,他淡淡開口:“跟我走。”

    ...

    一間普普通通的小教堂,地處偏僻,平日裡即使最熱鬧的週日禮拜也難有幾個人,但現在卻熙攘如集市。

    一個相貌普通的年輕男子穿著神父的衣服,站在人群前的台上,大聲地做著演講,神色虔誠而狂熱。

    “這是上帝賜予我的力量,只有最虔誠的信徒才能獲得神的恩賜..”

    年輕神父唾沫橫飛地說著,他的口才並不算很好,但底下所有人都聽得專心致志,待講的差不多,年輕神父高呼道:“那麼,接下來我將展示神蹟,有誰願意沐浴神恩..”

    底下所有人都激動起來,似乎全都在等著這一刻。

    “我..我..”

    人們紛紛站起來,舉起自己的手臂,期待神父能選到自己,不過,有一個人已經動作敏捷地直接衝到了台上。

    是個英俊挺拔的青年,留著一頭清爽的短髮,身上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痞氣。

    “哦好吧..”

    年輕神父見已經有人主動上台,愣了一下,還是爽快地答應下來,他看著英俊青年,開口道:“孩子,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嗯..”英俊青年遲疑了一下,回道:“迪恩..”

    “好的迪恩..”年輕神父面容寬容慈愛,拍拍英俊青年的肩膀,道:“告訴我,孩子,你需要什麼幫助?”

    英俊青年回道:“我的頭很痛,嗯,就像腦子要裂開一樣,我感覺裡面可能長了顆瘤子..”

    神父皺了皺眉,將手掌撫上英俊青年的額頭,疑惑道:“你確定嗎?我感覺你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哦哦..”英俊青年面色慌亂起來,急忙說道:“再仔細瞧瞧吧神父,我還有點失眠..”

    神父的面容肅穆起來,冷漠道:“孩子,你該把機會留給那些更需要幫助的人..”

    “不不,神父,再幫我看看吧..”

    青年還要辯駁,但神父已經轉過頭去,底下的信徒們也紛紛不滿地叫嚷起來。

    “頭痛和失眠,看樣子你以後得少喝點酒了..”

    青年只能灰溜溜地下了台來。

    “老兄,有時候我真的想裝作不認識你..”

    人群中另外一個相貌英俊的青年看著被趕下台的同伴,滿臉無奈地說道。

    兩人正是溫切斯特兄弟。

    “如果你沒有更好的辦法就請閉上嘴..”

    迪恩不滿地嘀咕道。

    山姆索性偏過臉去,懶得理他。

    這會兒神父已經請了另一個人上台,他的困擾就明顯多了。

    這是個中年的男人,左臉頰到脖子處很大一部分皮膚都虯結著,像一塊髒抹布貼在了臉上,看著醜陋而猙獰。

    “三年前我曾經遭遇過一場大火..”

    男人如此解釋。

    神父微微點頭,將手掌按在男人的胸口上,悲憫道:“上帝會垂憐你..”

    接下來的一幕,讓溫切斯特兄弟看得睜大了眼睛。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2 19:42
298.折翼天使(下)

    只見神父手中發出通透的金光,照進中年男人的胸膛,後者在一瞬間睜大了眼睛,隨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男人臉頰上被烈火燒燬的皮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一點點抹平,直至恢復完好如初。

    “天吶,簡直就是神蹟..”

    “哦,上帝,感謝你與我們同在..”

    場下立刻響起一陣騷動,信徒們激動地禱告,歌頌上帝的美名,讚美著偉大的一切。

    最激動莫過於那個被治癒的毀容男子,他直接在神父面前跪了下來。

    展現神蹟的神父一臉聖潔,臉上掛著莊嚴的微笑,將手撫在男人頭頂,默誦聖經,這一刻,他的形象在人們眼中無限偉岸高大,周身似乎閃耀著聖光,崇高無比。

    神父也很享受這樣的場景,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山姆的眼中也充滿了震驚之色,但比其他人要好上很多,畢竟,他和各種神魔鬼怪打得交道太多了,更加詭異的事情都見過,甚至連魔鬼和天使都接觸過不止一次。

    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哥哥,卻發現迪恩眉頭緊縮,緊緊地盯著台上的神父,臉上滿是疑惑和古怪之色。

    “迪恩,你怎麼看?”

    迪恩搖頭,皺眉道:“不好說..”

    “或許他是真的獲得了神力也說不定,畢竟事實發生在眼前。”

    “可能吧..”迪恩嘀咕道:“可我總覺的如果上帝真的要選一名使者來代替他展露神蹟,也不可能是他..”

    “為什麼?”山姆疑惑地問道。

    “因為他看著一點也不像個神父,倒像在電視上給靈異訪談節目做嘉賓的沽名釣譽的騙子..”

    山姆眨了眨眼睛,看了眼台上的神父,沒有說話。

    下一刻,毫無徵兆的,山姆忽然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叫了起來。

    “哦,該死的,什麼聲音在我的腦子裡迴蕩..”

    “怎麼回事?!”

    迪恩臉色大變,連忙扶住山姆,後者緊緊抓著自己的頭,面容扭曲,頭痛欲裂的樣子,兩道腥紅的鮮血從他鼻子裡緩緩流下來。

    “怎麼了山姆?發生了什麼?”

    迪恩心急如焚,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能用力扶著山姆擠開人群朝外面走去。

    “有人..有人在呼喚著我..”

    山姆一邊痛苦地呻吟,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

    “誰?是誰在呼喚你?..”

    “那..那個方向..”

    山姆艱難地抬起一隻胳膊,指了下某個地方。

    迪恩看著痛苦的弟弟,臉上又急又怒,稍作猶豫,他架起山姆朝他所說的那個方向快步趕去。

    接下來,山姆每隔一段路就指出下一個方向,兩人磕磕絆絆地前進著,好消息是,山姆頭痛的毛病隨著兩人的不斷前行越來越輕。

    兩人走進一片清冷的樹林,空氣安靜的過分,一直走到豁然開朗,終於來到一個小湖邊。

    腐臭味一下子衝進溫切斯特兄弟倆的鼻腔裡。

    “哦,見鬼..”

    迪恩皺著眉頭低低罵了一句。

    只見在兩人面前,那個不大的湖面上,密密麻麻覆滿了死魚,雪白的魚肚上翻,空洞的眼珠面朝著天空,氣氛變得詭異而可怖起來。

    “現在我有點認同你說的話了..”山姆語氣凝重地說道。

    但是他話還沒說完,一陣劇痛再次襲擊了他。

    “啊!”

    山姆慘叫起來,迪恩驀然一驚,還沒來得及追問他的情況,山姆已經一臉猙獰地指著一個地方,大聲道:“我聽清了,是有人在呼喚我們,就在那裡,不遠..”

    這次劇痛來得突然去的也突然,山姆急吼吼地跑到迪恩之前帶路,兩人快步穿出叢林,之後是一片空曠的穀場。

    山姆領著迪恩,走進一間落滿香榭樹葉的破敗穀倉內。

    兄弟倆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他們看到了什麼?

    金黃的陽光透過穀倉頂上的破洞灑落下來,像華美的緞子般,鋪在一個無比嬌弱又無比美麗的女人身上。

    她那比陽光還燦爛的金發散落在地上,靜靜閉著眼睛,姣好的面容,肌膚如牛奶般白皙光滑,粗鄙的亞麻長裙覆在她身上,比綴滿珍珠寶石的晚禮裙還華美百倍。

    她躺在金色的陽光和金色的穀粒上,如同一個沉睡的天使,美得幾乎叫人忘了呼吸。

    兄弟倆看呆了。

    下一刻,一陣響動從女人身上傳出,六隻巨大的潔白羽翼從她的背後舒展開來,軟軟地耷拉在她背後,垂落下去。

    兄弟倆睜大了眼睛,面面相覷。

    “angle?!”

    沒想到,真的是天使。

    山姆躊躇著,開口:“就是她,呼喚我來的。”

    迪恩已經快步走上前,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鋪在地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抱起美麗的天使,將她放了上去。

    在兄弟倆殷切的注視中,天使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睜開雙眼,眸子如湖水般平靜,含著楚楚可憐的嬌怯。

    對上這雙眸子,兄弟倆同時紅了臉頰,心中生起一陣自慚形穢的感覺,甚至連花花公子迪恩都不敢多瞧她一眼。

    “你們終於來了..”

    天使低低地開口道,語氣中充滿了虛弱。

    “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山姆猶豫著開口。

    天使的目光在兄弟倆的臉上滑過,輕輕述說道:“我來帶一名凡人上天堂,但在飛行的過程中被他扯下了一根羽毛..我的身軀殘缺了,失去了神力,無力回返..”

    兄弟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那個神父?!”

    “是的。”天使無奈地點點頭,望著兄弟倆,低低泣訴道:“我只能懇請你們的幫助了..幫我拿回那根羽毛..”

    “當然。”迪恩迫不及待地答應下來,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摩拳擦掌道:“我早就知道那個神父有問題了,果然..”

    “謝謝。”天使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金色的發絲在她臉頰邊垂落,剎那的風情讓兄弟倆看呆了。

    迪恩下意識喃喃道:“我能..冒昧地問問你的名字嗎?”

    “你們可以叫我..”天使眨了眨眼睛,低聲道:“伊莫金..”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2 19:43
299.第六罪,懶惰

    卡洛穿行在紐約的夜色中,湍急的燈流,面色陰沉,像個普通人一樣。

    他不知道克洛爾跟他說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自從成為惡魔之後,除了自己,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但是至少有一點克洛爾沒有說錯,他現在要做的還是,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好處。

    他降臨到這個位面是為了什麼,喚醒原罪。

    七原罪已經喚醒五宗,只剩下兩種,懶惰和傲慢。

    傲慢他已經有了最合適的目標,那麼還有懶惰了。

    原罪力量帶來的好處的顯而易見的,除了最直接的戰力增幅,還有很多有趣的能力等待他的開發。

    卡洛和一個衣冠楚楚的都市白領擦肩而過,他很自然地拍了拍後者的肩膀,後者停下來,疑惑地望著他。

    “看見那人了嗎?他的皮鞋比你好看多了..”

    卡洛隨手指了街上走過的一人,白領愣住,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然後認真的點頭。

    “你說的沒錯,那雙皮鞋應該屬於我..”

    白領衝了上去,兩個男人扭打在一起,很快,慘叫聲、鮮血..一場因為嫉妒引發的廝殺、騷亂。

    卡洛的心情終於稍稍好過了一點。

    他心裡壓抑得快爆炸了,只能通過這樣一點小遊戲來緩解。

    卡洛轉過幾條破敗的街道,走進一棟老舊的居民樓。

    “3042、3043...”

    他唸著,最後在一扇房門停下腳步。

    房門自動打開,他緩步進去,一股食物腐爛、混著糞便、尿液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惡臭撲面而來。

    卡洛面色不變,邁步走進房間,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個人。

    “維克多..還是西奧多..哦算了,這不重要..”

    卡洛自言自語著,目光落在面前這人身上。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那張窄窄的小床上,已經髒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床單中裹著一副乾瘦枯萎的軀體。

    他面向著天花板,嘴巴微張著,露出黑黃的牙齒,臉上幾乎沒有一丁點的肉,眼窩深陷下去,像具骷髏。

    他像是長在了床裡,下半生混合著黑色的糞便、食物殘渣、包裝紙..垃圾堆一樣,枯枝一樣的手臂上打著吊瓶,瓶上寫著“營養液”之類的字樣,已經空了。

    他像一個病入膏肓的垂死者,哦不,他更像是一具正在腐爛的死屍,因為蛆蟲和蒼蠅已經爬滿了他的胸腹。

    整個世界最懶惰的人。

    在之前,他沒有一丁點的病痛,健康而強壯,但懶惰侵蝕了他。

    他懶得工作、懶得出門、懶得挪動一下身子、懶得排泄、懶得進食..甚至,正逐漸對呼吸這件麻煩事失去耐心。

    卡洛很慶幸,能在他完全死去之前找到他。

    “我猜對你來說,死也太累了吧..呵呵..”

    卡洛嘆了一聲,伸出右手,輕輕撫在男人的額頭,男人劇烈地喘息了一下,努力想睜開眼睛看看卡洛,但是,或許是覺得太費勁兒了,他懶得睜開眼皮,就這樣靜靜地死去..

    藍色的光芒在卡洛腦海中綻放開來,卡洛從心底升起一陣慵懶之感,似乎任何事情都失去了興趣,像就這樣直接躺下去,長睡不醒的衝動,但很快就被他強行抑制下來。

    “第六罪,懶惰。”

    其實懶惰原罪在這個科技稱得上發達的時代算是最好收集的了,遍地是懶癌入骨的人們,即使沒有這個維克多還是西奧多..多費些工夫,一切也會水到渠成。

    科技的發展就是一個人類不斷變懶的過程,任何機器被發明出來,初衷都是為了代替人力,為了更加省力,提高效率?那不過是附屬價值。

    卡洛從破敗的居民樓裡走出來,男人的死不會引起任何波瀾,定期替他更換營養液的護工已經有三個星期沒有來了,他能活到現在實在是一個奇蹟,或許也是因為..懶得去死吧。

    台階下的陰暗角落,響起一陣細碎的聲音,像是老鼠磨牙。

    一個黑影撲閃著飛到卡洛的肩膀上,落下來。

    是一個很奇怪的小東西。

    兩對精靈一樣的翅膀,八隻又細又長的腿,還有灰色的身子和圓滾滾的腦袋,看著小巧可愛,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小東西面容猙獰的很,它沒有眼睛,光溜溜的腦袋有大半都被一張佈滿利齒尖牙的大嘴佔據著,凶狠無比。

    小東西湊近卡洛的耳邊,嘰裡咕嚕地說了一陣,卡洛微微點頭,然後抬手隨意地指了一下,遠處響起一個男人的痛呼:“見鬼!我的牙,怎麼掉了..”

    小東西凶狠的臉上露出醜怪的笑容,拍打著翅膀飛快地朝那個方向飛去。

    這東西是一種上古魔蟲,曾經也出現在人類的民間傳說當中,被稱之為“牙仙子”,專門以人類掉落的牙齒為食。

    曾經還是很溫順可愛的一種生物,但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現在已經很少有家長會讓孩子們將掉落的牙齒丟在床底下,它們失去了固定的食物來源,有的時候只能去主動覓食了。

    這種小東西無處不在,躲藏在世界上的每一個有人的角落,是最好的探聽者,剛剛他向卡洛匯報的,就是——康斯坦丁的下落。

    ...

    兩個人影在落滿香榭樹葉的草地上狂奔,在他們身後,數十個人正在追趕著他們,面目猙獰,宛如瘋獸。

    “迪恩,你快去,把羽毛還給伊莫金,我來擋著他們..”

    山姆忽然停下了腳步,對著自己的哥哥大喊著,他的手裡抓著一把奇怪的匕首,像是一塊巨獸的骨頭。

    “你瘋了嗎?”迪恩難以置信地回道。

    “快快,那些傢伙就要追上來了,如果你不想我死,就跑得快一點,就像追求小漂亮小妞時一樣..”

    山姆不由分說,抓緊匕首深吸一口氣轉身站在了原地,面對著那些追趕而來的人們,巍然不懼。

    迪恩咬了咬牙,臉上閃過一絲不甘,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白色羽毛,暗罵一聲:“什麼神力,怎麼會製造出一群瘋狗,見鬼!”

    然後,他掉頭就跑,正對著是穀倉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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