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注視深淵 作者：吾即正道（連載中）

12.舊神必須死

　　【當前進行：多人噩夢夢境……】

　　【當前為噩夢難度，將加載特別世界觀。】

　　【當前存在小組，將被安排同一夢境中。】

　　【人數：4-16】

　　【載入中……】

　　【遊戲愉快】

　　黑暗充斥視野，透過木板傳入耳中的空地喧囂聲逐漸淡去。

　　時隔多日，牧蘇終於再次涉足噩夢難度，這回只有他一人。

　　畫面漸漸亮起。一座火堆和噼啪燃燒聲出現在所有玩家視線。

　　十道各異身影圍坐火堆邊，觀看過場的玩家們下意識尋找自己，又去注意其他面孔。

　　正對鏡頭身影的是一名黑髮男人，搖曳火光將他的面龐映得陰沉不定。

　　當玩家們看到那雙辨識度極高的死魚眼之時，心中不約而同咯噔一聲。

　　動畫中的十人沉默不語，只是怔怔盯著火堆出神。

　　畫面開始拉遠，玩家們得以窺探這裡的全貌。

　　牆面是凹凸不平的石壁，開鑿的痕跡殘留在上面，火光下呈現鱗片一般的陰影。

　　這裡沒有窗戶與出口。

　　幾名玩家心中分析，而下一刻，畫面變窄，鏡頭通過一扇無門的門框。

　　微弱的火光透過門框，狹窄的鋪進房間，一些物體在昏暗中顯現輪廓。

　　凝固的血、不知名的鱗片、斷肢。有未知生物的，也有人類的……

　　【惡靈在黑暗之中滋生……】

　　一行字幕在上方浮現，沒有旁白，短暫存留後逐漸淡去。

　　火堆與眾人在畫面中愈來愈小，又一道門框出現，鏡頭進入新的房間。

　　玩家們忽然心中升起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這種鏡頭表現手法就像他們正背對黑暗，一點點遠離安全的亮光。

　　【爪牙在地面之上肆虐……】

　　這種情況下玩家們什麼也看不到，只能從越來越小的火光來分辨拉遠的距離。

　　黑暗中，字幕一條條浮現，以它自己的節奏。

　　【哀號聲猶在耳邊絮繞……】

　　【末日的鐘聲正在敲響……】

　　【擁有的光明正在逝去……】

　　【舊神的蠱惑令人瘋狂……】

　　“但……沒有什麼能奪走我們嚮往光明的權利……”

　　一道沙啞的旁白聲突然響起。

　　火光已經只剩下一點星辰般的光芒。

　　“我們是守護者，守護我們賴以生存的東西。”

　　“眷屬……迷霧……子嗣……邪靈……教徒……邪神……惡靈……我們的敵人無處不在。”

　　“但它們，永遠也別想讓光明消失，永……遠……別……想……”

　　一共十句字幕，對應十個玩家，十個房間。

　　一抹雜亂線條在無邊黑暗裡顯現，畫面邊緣，有什麼正隨著鏡頭後退而納入鏡頭。

　　玩家們情不自禁緊盯著畫面的右側，那是一輪高掛虛空的黑色太陽，夕陽般的血色光芒從邊緣透出，一條純粹黑線從黑色太陽延伸下地面。

　　那是死亡錦標賽第三輪出現的！不可名狀之物的降臨之處！

　　夢境的世界觀也隨之清晰：不可名狀之物世界觀。

　　借助黑色太陽的微弱光芒，玩家們看到鏡頭前的一座山丘，一間間房間直通進山丘內部，直至數百米之外的火堆，還有十個玩家。

　　畫面漸漸暗下，熟悉而短暫的黑暗後，他們恢復了身體控制權。

　　身前的火堆明亮而又溫暖。

　　【載入任務……】

　　【主要任務：苟延殘喘】

　　【佈置陷阱來應對五個小時後入侵的存在，並至少有一人活過今晚。獎勵3顆牙齒。（未完成）】

　　內容：這一天還是到來了。早在知道那群教徒不斷抓人，各地都有大量失蹤案件時，身為警察的你們心中就已經升起不詳，但你們遠遠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一步……所有人都沒想到。黑色太陽取代了溫暖明亮的陽光，混亂黑暗永久佔據了克洛德州。你們的人數不斷減少，只剩下現在的十人。但你們仍未放棄希望，因為你們得到一個消息，在離黑色太陽足夠遠的肯塔克州，那裡居然還有白天。你們已經做好出發的準備了，不過在此之前……你們要先活過今晚。

　　【次要任務：求救呼聲】

　　【探查求救聲傳來的位置，並取回理查德遺失在那裡的地圖。獎勵1顆牙齒。（未完成）】

　　內容：理查德是最先聽到求救聲的，可能和他的陣地是第一個房間有關。他和我們說想去看看。我們已經沒多少人手了……牧蘇說如果理查德去了，我們可能會變成11個人，或者9個人……我覺得很不對，誰會在外面求救？但理查德說那個可憐人可能是踩中捕獸夾或者掉入陷阱。理查德最後還是在昨天白天去了……雖然白天和黑天沒區別，但那些存在很少在白天行走。然後10分鐘，20分鐘……他再也沒有回來……哭聲還在繼續，那個樹林離這裡最多200米。氣氛變得很沉悶，我們每個人都知道他不會回來了。就在昨天晚上，狂影天殤告訴我地圖不見了，理查德那個混蛋居然帶走了我們的地圖！為了地圖，還有該死的求救聲，或許我們應該再過去看看……我可不去。

　　【次要任務：大量的火】

　　【該任務前置條件需完成[次要任務：求救呼聲]】

　　【點燃面包山脈的森林，利用那裡】

　　內容：木木不是光頭提了一個瘋狂的主意。她居然想要點燃面包山脈，讓那邊的大火吸引存在的主意。它們趨光，但也怕光。那麼大的火光一定能引起周邊所有存在的注意，它們一定無暇估計我們，我們能度過一個很安全的夜晚……或許可以試一試，但地圖在理查德那混蛋身上，而那個混蛋很可能已經回不來了……該死，我們要想辦法找到地圖，然後去面包山脈點燃森林。那裡可能會有像我們一樣的倖存者……但我們沒有選擇。

　　【額外任務：做出能取悅上古邪神的舉動。完成將獲得不限顆牙齒。當前為：0】

　　【當前正進行噩夢難度，該難度下將給予隨機道具。】

　　【抽取完畢。獲得道具——我看見你了】

　　【我看到你了】

　　【消耗】

　　【稀少的】

　　【使目標擁有被窺視感】

　　*當你對目標使用後，你會看到它頻頻轉頭。

13.因為水而想不出標題

　　世界觀果然是不可名狀之物。

　　就像玩家整合資料裡所說的，不可名狀之物的世界觀熱衷於將主世界的情景裁製為夢境。曾在死亡錦標賽第三輪最後出現的黑色太陽側面佐證這些。

　　至於隨機給予的道具……一如既往的沒用。

　　玩家們的視線右上角存在一個倒計時，其上時間顯示為【299:33】，意為存在入侵的倒計時。

　　牧蘇攤開手掌，隨機給的道具“我看到你了”正躺在手中：一張羊皮紙上畫著眼球，栩栩如生。

　　死魚眼和羊皮紙眼球對視，牧蘇眉頭深深皺起。

　　他突然想到……之前自己為什麼不水狀態欄，不過現在水一發也來得及。

　　暱稱：牧蘇

　　稱號：上古邪神的侄子

　　屬性值：血量103；理智值106：身體素質101

　　所持貨幣：173先令、27顆牙齒

　　所持道具：富江斧、魔法海螺、晦暗月光、一團先令、再來一次，以頭搶地，三隻替身娃娃、三份噩夢、一團先令、盜火之影本體、我看到你了。

　　擁有技能：近戰（普通的）1級；意志（常見的）1級；

　　“大家不要怕！”

　　所有人正在觀察任務欄時，一道激昂喊聲打破沉悶的氣氛。

　　玩家們循聲看去，看到那雙死魚眼，心底咯噔一聲，再看到頭頂的暱稱，更是雙股顫顫。

　　主世界第五隱藏世界觀，牧蘇大魔王……和他們同隊。

　　牧蘇雙手叉腰，在火堆邊站起喊道：“上古邪神是我二大爺，都是自己人！”

　　死亡錦標賽第三輪一幕幕在玩家們的腦海浮現。有牧蘇在，似乎……

　　“不是一個陣營的……”

　　角落裡傳來一道輕飄飄的反駁。

　　目光齊刷刷轉去，瀟瀟暮雪晴一縮脖子，聲音更小：“上古邪神和不可名狀之物……不是一個陣營……”

　　“但是我在死亡錦標賽不是活得好好的？”牧蘇雙手一攤無所謂說。他起碼也是掐過黃衣之王脖子，夜襲克蘇魯，更是和惡靈們談笑風生的存在。面對一群雜魚大軍還真是有恃無恐。

　　一眾玩家無言，牧蘇的稱號對存在的確不是一般的管用。

　　牧蘇摩挲下巴，開始在心底制定將要做的事。

　　1.去看呼救聲

　　2.放火燒山

　　3.找惡靈玩兒

　　4.去黑色太陽那兒找克蘇魯醬

　　而懷揣著不安與對牧蘇的畏懼，另外九名玩家們相繼起身，遠離烘得燥熱的火堆。就在這時，一道人影裹挾著勁風直撲向牧蘇！

　　尖端搖曳的火苗指向人影，玩家們看到，一名玩家噗通跪倒牧蘇面前，抱住他的大腿眼淚鼻涕橫流。

　　“求求你了！這是我第八次進行噩夢副本了啊嗚嗚嗚我想出門啊求求你讓我出去好不好嗚嗚嗚嗚……”momu木木哭喊著。

　　他的悲傷溢於言表，不少玩家感同身受。十名玩家裡只有三個人擁有稱號……這已經算是很高的比例了。

　　牧蘇向來吃軟不吃硬，哼唧幾聲默默把3和4去掉，有些難為情扭捏道：“我儘量……”

　　“嗚嗚……吸……你是個好人……吸。”momu木木吸著鼻子鬆開牧蘇，雙眼微紅道謝，哽咽返回先前位置。

　　他隱蔽掃向朋友九月伏行一眼，後者也在看來，二人心照不宣。

　　計畫成功，牧蘇大魔王暫時被安撫住了。接下該輪到九月伏行。

　　“咳……”

　　一聲輕咳吸引去目光，九月伏行站出來道：“我有些想法……可以說嗎？”

　　他是另一個擁有稱號的玩家，

　　沒人應聲，也沒人反對。

　　於是九月伏行抓緊時間說道：“我們都知道獎勵和難度掛鉤，主要任務的3顆牙齒算正常水準對吧？”

　　一片點頭動作。

　　“求救呼聲次要任務獎勵的是一顆牙齒，算是次要任務的正常水準。但是大量的火……”

　　九月伏行語氣透露出一絲不詳。“獎勵比主要任務只少一顆牙齒。按照獎勵越多難度越高的定律……”

　　說到這裡他有意頓了頓，留給眾人思考的時間。

　　“乍一看我們去完成的話能變向削減主要任務難度，但別忘了這個任務本身就是困難程度，而且還有一個前置任務。說實話……我們大部分人都沒有稱號，所以……只做主要任務是最保險的。”

　　“我反對！”牧蘇震聲道：“做人如果沒夢想和鹹魚又有什麼區別！”

　　極靜轉極動，一道黑芒越好般呼嘯而過，撲倒在牧蘇身前。

　　“你不要這樣啊嗚嗚嗚我想出門啊我不想再無休止進行噩夢難度再失敗了嗚嗚嗚……”

　　momu木木再次哭喊。

　　“嘖……”

　　牧蘇不耐煩的抖腿甩開他，把1和2去掉。

　　計畫取消，當個本分人……暫時的。

　　“那我們要怎麼做？佈置陷阱……？”一名玩家出聲詢問。

　　視線大都集中在牧蘇和九月伏行身上，另一名擁有稱號的墜落之初存在感不強而被無視。

　　“是的，不過不只是普通意義上的陷阱。死亡錦標賽第三輪你們看過吧，需要那種對存在有效的陷阱。比如對付盜火之影的火——”

　　“這個就不用了。”牧蘇冷聲打斷他的話，整個人散著冷峻的氣場。

　　視線看去，牧蘇黑眸凌厲，手上提著一顆漆黑如墨影子般的頭顱。

　　“好吧……”

　　九月伏行差點忘了牧蘇親手解決了一隻惡靈。

　　“快收起來！”

　　墜落之初忽然驚叫一聲，有所察覺望向門框外黑漆漆的房間。

　　他的稱號【眷屬氣息】能感知一定範圍內眷屬的方位。就在剛剛，稱號示警。

　　正在擺造型故作冷峻的牧蘇當然不會乖乖聽話，墜落之初心中一急，手探入篝火抓起一根燃燒木柴，奮力丟入門框外！

　　燃燒的木柴劃過弧度，砸落黑暗之中，火星迸濺。

　　藉著乍亮的火星，所有玩家都看到……一張魚人面孔在黑暗裡閃過。

　　它被氣息吸引而來。

　　“哪裡逃！”牧蘇大喝一聲，收起頭顱追去。

　　玩家們剛屏住呼吸，牧蘇已經衝出房間，漆黑中只有愈來愈遠的腳步聲。

　　“我們先看看這裡有多少房間吧，時間……”九月伏行看了眼倒計時，才過去不到四分鐘。“還有很多。”

　　玩家們莫名鬆了口氣，不知是因為魚人的離去還是牧蘇的離去……

14.反叛的牧蘇蘇

　　牧蘇追著魚人撒歡時，玩家們各自點燃火把向外探索。

　　數支火把驅散週遭的黑暗，晃動的光亮中，第一個房間全貌的映入眼前。

　　一排排手掌高的粗糙地刺矗立，沒什麼殺傷的石塊堆砌牆角。房間前半段的地刺完好無損，後半段靠近第二個房間的地刺則大多被損壞，破損斷裂的地刺殘留血污。

　　鱗片，斷肢，奇異的牙，腳蹼。這些戰鬥後留下的痕跡凌亂散落。

　　隨他們走出火堆小屋，海底淤泥般的腥味若有似無的瀰漫四周。

　　筆齊飛目光凝聚在一根靠牆放置的長矛上，一顆醜陋墨綠色的魚人頭顱掛在矛頭，與牧蘇追趕的那隻模樣相同。

　　“是深潛者……不可名狀之物的僕從生物。”momu木木轉身回答，凝聚的火光讓頭顱更清晰，陰影晃動中彷彿活了過來。

　　他現在的平靜和先前的哭喊判若兩人。

　　“如果入侵我們的只是這種存在那或許就能鬆口氣了。”

　　搜查完第一個房間，玩家們聚在一起走向第二個房間。

　　筆齊飛擠到他身邊問：“深潛者很弱嗎？”

　　momu木木回答道：“克蘇魯官方小說設定，深潛者力量比人類高出一半。”

　　“這裡也一樣，被計入資料了。”墜落之初接道。

　　momu木木看過去，二人對視一眼後相互點頭示意。

　　一般來說噩夢難度裡聰明人越多，通關的可能性越高。

　　在第二個房間，地刺被破壞程度進一步加劇。除了深潛者的屍體，他們又看到了無形之子——一種純黑色流體生物，同樣是僕從。

　　除了這些，還有大片散落的暗紅色血跡。這些人類的血液已經滲透進地面岩石裡，留下一片發黑的污垢。

　　九名玩家一路向前，第三個房間，第四個房間。越往外，陷阱被破壞的越完全。斷肢出現的數量更加頻繁，除了一路上的深潛者和無形之子，他們還看到其他生物，可惜只有殘肢碎肉，單憑這些並不能管中窺豹。

　　這些斷肢碎肉被敷衍的踢到邊緣，任由其腐爛。

　　玩家們心中意味難明，不知該慶幸還是叫苦，入侵的存在擁有實體，意為他們可以正面對抗，但一路走來，地面岩壁留下的殘酷痕跡側面說明它們的入侵多麼猛烈。

　　而現在單憑十個人和五個小時時間……真的能阻止這群存在入侵嗎？

　　走走停停兩分鐘，玩家們來到最後一個房間。

　　作為入口，這裡理所應當是防護最嚴格的地方，事實也的確如此。只是這些設施大都被破壞殆盡，鋪滿地面的碎屑木塊無聲訴說昨日之榮光。

　　隨玩家們接近出口，門框外深黑色泥土出現視野。他們停下，陸續退回到第10個房間和第9個房間的門框邊。

　　除了深潛者和無形之子，玩家們沒找到其他屍體，但發現了地面有拖動的痕跡。顯然在副本開始之前，這10個人打掃了戰場。

　　整個營地的全貌映入腦海。

　　每個房間大致五十米長度，共十個房間，深入這座山丘。

　　而陷阱被破壞的痕跡一直延續到第一個房間，即第一個防線……

　　可以說他們幾乎要從頭開始。

　　momu木木回頭，看向他們來時的火堆小屋，間隔五百米半公里，那點火光已經微不可查，如天空中最暗淡的星辰。

　　他們幾乎可以預見，就在昨夜，這群存在來勢洶洶，一路打到第一個房間，離火堆小屋只剩下十幾米距離。

　　這種發現令玩家們有些氣餒，因為他們一無所有。

　　果然噩夢難度沒辦法取巧嗎……

　　“我們有牧蘇，如果是他的話……”素衣青衫傘欲言又止，後半段話沒好意思說出口。

　　不過玩家們都知道他的意思。，但……那可是牧蘇啊……一個捉摸不定深不可測的傢伙。可能前一秒和他們齊心協力共建防禦，下一秒就可笑著一把火燒光所有防禦，然後領著存在回頭虐殺他們。

　　這種傢伙……真的可以相信他嗎？

　　“呃……我有個問題。”海狸哩醬，一個擁有海狸一樣門牙的可愛女生舉起手弱弱說道。

　　眾人看去時這個女生還嚇得縮起了肩膀。

　　她的性格和這裡的違和感很強。

　　“你們好像很畏懼那位牧、牧先生，他在遊戲裡很有名氣嗎？”

　　這個購買遊戲不到一天，剛完成休閒模式，就忍不住來噩夢難度一探究竟的女生弱弱問道。

　　momu木木和九月伏行對視一眼，前者輕嘆一聲：“整個熟睡之後你再也找不到比他名氣還大的玩家了。”

　　“他很厲害？”海狸哩醬更疑惑了，因為這些人對牧蘇的態度很奇怪。

　　momu木木張了張嘴，幾次欲言又止。

　　海狸哩醬奇怪看向其他人，玩家們紛紛移開目光不敢注視。

　　牧蘇大魔王已經恐怖到他們不敢背後說壞話的地步了。

　　“那個……最好不要接近他。”最終，momu木木模棱兩可的提醒她一句，輕咳一聲補充道：“具體內幕你可以在遊戲部落看一下。”

　　海狸哩醬點點頭，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

　　【295：23】

　　五分鐘轉眼過去，玩家們進入正題。

　　墜落之初道：“牧蘇還沒回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與其把希望寄託在未知數上不如我們自己做些什麼。”

　　沒人反對，九個玩家開始商量接下來的行動。

　　一番討論，他們決定分工一部分人留在營地，將屍體斷肢清除出去，能用的材料留下。

　　另一部分人外出獲取資源。如木材與石料。

　　在是否攜帶火把這一點頗讓他們為難。任務提示存在趨光，會被光亮吸引。但又有為數不少的存在懼怕光亮……最終玩家們咬牙，決定不帶火把。

　　最後是10個房間如何佈置的問題。九個玩家居然有十三個提議，為了避免浪費時間，他們選擇了最多的提議：每人各自負責一個房間的設施建造。

　　牧蘇不在，乾脆被分配至第10個房間，即最外圍。

　　倒計時291：03時，九名玩家開始了行動。

　　六個人悄悄離開營地，貓腰走向數百米外的一片樹林輪廓。

　　誰也不知，一雙黑色的瞳孔從黑暗中窺探著他們……

14.潛伏的危機

　　黑色太陽高墜虛空，若此間之惡，世間最暗。

　　大地失去原本的色彩，若一片焦土。植被枯萎消失，樹林產生不可言明的變化，它們幹枯、扭曲、蛻變成暗色，化作一片扭曲怪影張牙舞爪。

　　憑藉黑色太陽的微弱亮度，熟悉黑暗的眼睛讓他們可以勉強視物，這也是沒有選擇帶火把出門的原因。

　　夢境中理智值不會降低，玩家們都很慶幸這一點。

　　他們走入這片大致不到兩百米遠的樹林，身形壓得更低。

　　唐唐好吃恨不得蹲在地上移動，他額頭滲出冷汗，慌亂左右亂看，壓低的假聲在一小片範圍響起：“我感覺有人在盯著我們……”

　　話音落下，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樹影重重，從進入這片樹林開始，他們就不約而同生出被窺視感。

　　“我們是不是應該帶火把來？”唐唐好吃擠在中間，心中稍安說。

　　“別嚇自己。”走在最前面的momu木木還保持鎮定。“噩夢難度雖然難，但不至於讓我們連門都不能出，實在害怕就遠離那些樹。”

　　他們站在一片砍伐區，周圍幾十米空曠，只剩半米高的樹墩殘存。顯然這裡就是他們之前獲取木材的地方。

　　深入三四十米，他們接近樹林。然後離得越緊，那種壓迫感越強。

　　除了他們的腳步和喘息，周邊竟無一絲一毫聲響。

　　“我們沒有斧子。”素衣青衫傘低聲道。

　　玩家們陸續發現這一點，這怎麼辦，空手砍樹？

　　九月伏行落在最後，他蹲下檢查一番樹墩斷口，邊緣殘次不齊，像是被尖銳物體刺穿。他心中一動，把營地拿來的長矛橫在眼前查看矛尖。

　　基本吻合。

　　九月伏行站起說道：“散開，我們先在邊緣尋找纖細的枯死樹。”

　　幾名玩家遲疑，他和木木、唯三擁有稱號的墜落之初已經散開接近枯樹。

　　他們無形以墜落之初為核心，並不是作為隊長，因為他的話很少。而是他的稱號在這裡能發揮巨大作用。

　　計畫是墜落之初在其他人採集資源時警戒，在玩家之間遊走，一旦感知到存在接近立刻預警。

　　他的感知半徑大致50米左右，這裡離營地不到200米，半分鐘內足以逃回去。

　　……

　　腳踩在腐爛落葉上，發出一陣稀疏聲，蒼九淵不斷回頭，從離他最近的十幾米遠的玩家身上獲取稀薄的安全感。

　　他接近一顆手腕粗細的枯樹，枯枝凌亂張開，蒼九淵忽然覺得接近這棵樹不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蒼九淵左顧右盼，不斷環視身前扇形的層層怪影，抬起手掌微微發力。

　　枯樹一動不動，不過樹根處的泥土變得鬆動微微蓬起，似乎有戲。

　　“呼……”蒼九淵呼出口氣，目光微凝。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情緒的問題。

　　事實上他的膽子一向很大，無論一驚一乍還是各種各樣的鬼怪他都完全不懼。但當面對這種由內心潛意識和環境堆砌的層層恐懼……他一無辦法。

　　除非去找心理醫生，看上幾個療程。

　　蒼九淵扶著樹幹發呆之時，一片漆黑影子在樹林深處，他看不見的角落，從背後籠罩而來。

　　回過身，蒼九淵回頭看了眼同伴，走向下一棵樹。

　　那抹漆黑影子理他只有不到五米，而在怪影重重的枯死樹林，他根本沒發現一團漆黑的影子。

　　他逃過一劫，暫時的。

　　隨著玩家們散開，彼此距離拉遠，墜落之初站在中間位置不再移動。

　　砍伐地邊緣的他們憑藉離他最遠的玩家不到30米，憑藉50米的感知範圍依舊可以提前預警。

　　蒼九淵走向幾米外的第二顆樹，腳下的落葉和地面發出細微沙沙聲。

　　窺視感更強了，再一次略感不安的蒼九淵回頭，身後空空如也，只有影子拉在身後。

　　剛剛轉回頭，蒼九淵突然背脊一涼。

　　影子……？

　　汗毛乍起，正欲轉頭，一隻手掌摀住他的嘴巴，無法抵抗的巨力轉眼將之制服。

　　一陣樹葉劃動聲，蒼九淵被拖進這片扭曲樹林。

　　聲音愈來愈遠，直到消失。

　　餘下的五人還在繼續，他們短暫還發現不了少了一人的事實。

　　摀住嘴巴的手鬆開，蒼九淵被拎著一條腿拖行。他仰面朝天，驚懼盯著前方那道黑影。

　　“牧……牧蘇……？”

　　他憑藉頭頂的名字認出了牧蘇。

　　牧蘇幽幽轉回頭：“上古邪神從剛才就很中意你呢噫嘻嘻嘻嘻。”

　　“我……我不想死。”蒼九淵嘴唇諾諾。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完全不理他的牧蘇拖動著，哼歌前進。

　　心底湧出一股語氣，蒼蒼九淵發出所有積攢的力氣大喊起來。

　　……

　　九月伏行粗略的觀察這片樹林。

　　樹林很大，如果在這裡點燃一把火，燃燒到明天白天似乎不是問題，只不過……

　　九月伏行回頭，山丘的輪廓在不遠處，這裡已經看不到火堆小屋的火光，也可能是角度不對。

　　這裡離營地太近了，一旦被火光吸引來的存在發現營地……

　　玩火自焚。

　　九月伏行心中略微憂愁，消失的牧蘇失蹤是個不穩定因素。如果他是隊友，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而事實是，牧蘇只是表面隊友……

　　遊戲部落的熱門帖子《牧蘇攻略手冊》裡寫到，牧蘇是個睚眥必報、小肚雞腸、心胸狹窄、極度記仇的傢伙。如果遇到他而做不出一擊必殺，最好的辦法是服軟。死亡錦標賽第三輪後，手冊更新了新的內容，牧蘇的弱點也相繼被挖掘出來。

　　心軟、吃軟不吃硬、對妹子的請求很少拒絕。

　　換而言之momu木木對待牧蘇的方式非常有用。

　　可怕的不止是牧蘇，還有他的衍生品“偽牧蘇”們，姑且這麼稱呼。這群人是以牧蘇為首，或是與牧蘇風格相同的玩家。這群人不斷迫害那些

　　很多玩家吐槽，熟睡之後擁有全聯邦最高的精神病比例。

　　還好這些玩家起碼還會想要完成主線，不像牧蘇這樣損人不利己，做事全憑心意……

　　“救命啊！快來救救我！牧蘇盯上我了！！！”

　　突兀間，帶著哭腔的叫喊劃破枯樹林空中。

15.改邪歸正了，又

　　沒有鳥群被驚起，尾音散去，枯樹林重變得寂靜，只剩一群手腳冰涼的玩家。

　　躡手躡腳的玩家們先是一驚，理解話中意思又是一慌。

　　“救不救！”momu木木朝其他人喊道，身形已經朝喊聲傳來的左側衝去。

　　這時候壓低聲音已經沒意義了。

　　“救！”九月伏行緊咬牙關回答。

　　他們二人帶頭衝去，其他茫然無措的玩家下意識跟隨跑動，以免落單。

　　雜亂腳步圍來，牧蘇目光不善盯向衝入枯樹林的黑影，鬆開聒噪的蒼九淵，手掌一翻，富江斧出現掌中。

　　【我想砍點什麼！】

　　好久沒露面的富江斧興奮叫道，只有牧蘇能聽到。

　　玩家們大都停在五六米外，唯有一道身影步伐未停轉瞬掠過眾人直奔向牧蘇！

　　牧蘇微微抬斧，心想一個死的一個活的帶回去，一定能博得克蘇魯醬的歡心吧……

　　卻見momu木木在離牧蘇還有四五米遠時雙腳一軟跪下，藉著去勢於落葉裡滑行而來，恰到好處抱住牧蘇大腿。

　　“自己人！我們是自己人啊！”他一點也沒尊嚴的嚷道。

　　“誰跟你自己人？”牧蘇抖腿，卻甩不開這個牛皮糖。他一指頭頂，手指戳進虛幻的稱號裡說：“你看看我這稱號，有必要跟你們自己人嗎？”

　　事實上如果玩家佔優，他不吝於陪這群玩家玩過家家。

　　但就像之前說的，牧蘇是非常識時務之豪傑，拔河處於弱勢便加入強勢，籃球進球數太少就往自家籃框裡丟刷數據，

　　都是家常便飯，更有電子競技買槍階段，憑一己之力解決四名同伴加入對面之前科。

　　momu木木語速極快，仰頭回答：“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的實力我們都見識到了，所以我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求求你了嗚嗚嗚我想通關噩夢我想出門嗚嗚嗚……”

　　這個玩家說哭就哭的本事著實厲害。他邊哽咽邊補充道：“我們大家都在期盼你能回來，和我們一起抵抗它們。如果你不在的話我們幾乎沒有絲毫勝算。為了我們大家，求求你幫助我們吧！”

　　牧蘇心中一觸，舉起的富江斧漸漸落下，視線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

　　黑暗中只有隱隱的輪廓，但牧蘇仍敏銳感知到敬畏懼怕等情緒。

　　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擁有如此威嚴了嗎？

　　momu察覺到牧蘇的意動和思慮，咬咬牙說道：“我以後可以叫你您嗎？那樣我就可以把您放在心上了。”

　　這人……這麼能舔的嗎！？

　　眾人包括牧蘇心中一顫。

　　臉面？遊戲裡不需要這種東西，再說這麼黑也沒人能看到他。

　　momu木木掩耳盜鈴心想。

　　牧蘇態度愈發鬆動，最終在木木苦苦哀求中，答應下來。

　　好說歹說，他們終於將叛逃的牧蘇重新拉回陣營。

　　在牧蘇再次叛變之前，他們還是安全的。

　　momu木木回到九月伏行身邊，兩個好基友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他們看來自己二人可是憑藉一己之力對抗牧蘇大魔王。

　　危機解除的眾人返身往砍伐區行走，心思各異。其中以蒼九淵的情緒尤為深刻。

　　被牧蘇拖行，還有那番話語估計會在未來一段時間裡如夢絮繞。

　　卻在此時，被眾人關注的焦點停下步伐，一動不動。

　　“怎麼了？”木木問道，心說難道牧蘇又要叛變？

　　牧蘇轉回身，理也不理奇怪望來的眾人，黑眸死死盯住枯樹林深處，冷冽聲線響起：“你們想跟著我們到什麼時候。”

　　玩家們心中咯噔一聲，這句話顯然不是對他們說的。

　　停頓數秒，牧蘇微微偏頭說：“你們先回營地，都在這裡我保護不過來。”

　　“注意安全，我們不能沒有你。”留下一句防止牧蘇叛逃的肉麻話，momu木木率先跑向營地。

　　有了帶頭的，其餘玩家爭先恐後逃開，唯恐落在後面。

　　墮落之初卻是神情複雜，猶豫著跟眾人跑向營地，路上頻頻轉頭看去，而很快，枯樹林的怪影就讓他看不到牧蘇的攝您。

　　他什麼都沒感知到。

　　明明身後什麼都沒有，玩家們卻心生莫名恐懼，幽暗中越跑越快，如生死奔逃一般逃回營地。

　　驚慌衝入門框，留守打掃的海狸哩醬等三人嚇了一跳。

　　九月伏行短暫解釋一番此行遭遇，平復了一下呼吸看向墮落之初：“當時有多少個存在？”

　　墮落之初微微一怔。

　　“我……只能感知到方位，不能分辨具體數量……”

　　他含糊著敷衍而過。

　　雖然他能說實話拆穿牧蘇，但沒有得罪牧蘇的必要，那傢伙……可是家喻戶曉的小心眼啊。

　　只可惜自己精心構造，少言寡語實力派的形象就此崩塌。

　　逃回的眾人開始商量返回營救牧蘇，正當他們吵得不可開交時，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外。

　　神情冷峻的牧蘇眼神淡漠，袖子被他挽到手肘，凌亂的黑髮增添一抹凶悍。他右手富江斧，左手……拎著一顆潛行者的醜陋頭顱。

　　隨手丟到角落，牧蘇冷冽的氣勢漸漸褪去，依舊淡漠的黑眸輕輕掃過眾人：“沒費多少工夫，它們頭領被我解決後其他深潛者就逃走了。”

　　momu木木想要故技重施誇讚一番，卻被牧蘇輕描淡寫的一瞥打消所有念頭。

　　還是算了，太過份可能會被看出來……

　　momu木木心想。

　　墮落之初將注意落在滾落角落的那顆頭顱，他敏銳的發現潛行者頭顱上腐爛和啃咬跡象……

　　它不是新鮮的，甚至不是被斧子砍下來的……

　　他再一次聰明的保持了沉默。

　　木木套近乎般詢問牧蘇追出去後發生了什麼，牧蘇簡單訴說一番。

　　大致他追著深潛者直到枯樹林深處，終於宰了它，返回途中突然想到克蘇魯醬可能在黑色太陽那兒，就抱著抓個人類當聘禮的想法將目標打在玩家們身上。

　　畢竟牧蘇一直對克蘇魯賊心不死，想上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後發生的眾人也都清楚了，牧蘇偷襲蒼九淵被發現，木木一番勸說下心軟的他決定從良。

15.倒計時0：00

　　敘述有真有假。

　　真實的部分是牧蘇真的弄死了那隻潛行者。它固然身體遠比人類強，但腳蹼般的下肢並不適合奔跑，被牧蘇一路墜入枯樹林剛掉了。謊言的部分是，他解決那隻潛行者遠沒有形容的那般輕鬆，因為牧蘇打它它居然敢還手！

　　以至於戰鬥過後，牧蘇忍不住重新看了眼稱號描述。

　　【上古邪神的侄子：你的不要臉讓某個遠古存在為之詫異。現在，它正式注意到你了。你或許會遇到信奉上古邪神的教徒，它們會因你身上的氣息而對你頂禮膜拜，言聽計從。虛榮心漸漸充斥滿你的內心，你覺得這樣還不賴。】

　　【當你開始噩夢夢境時，進入上古邪神隱藏世界觀概率增加1倍，副本結算時受到注視增加1倍。】

　　【會被敵對或非友好存在襲擊。】

　　【直到某一刻你突然驚醒——有更多的存在想要你死。】

　　破案了，有稱號也不能為所欲為。

　　稱號能讓牧蘇遇到上古邪神陣營存在時被供奉，其他陣營存在就是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如果是敵對的……也不知道這二大爺跟誰有仇。

　　不過好像不可名狀之物和二大爺的關係還算可以哦？

　　想到這裡牧蘇心中舒坦了一些。

　　講完經過，隊伍裡專門對接牧蘇的木木告訴他的房間。

　　其餘玩家趁枯樹林裡有皇帝的深潛者，不能踏入的時間一起收拾營地。

　　“很好，我正嫌地方小無法發揮我的全部實力。”得知自己是第十個房間首當其衝，牧蘇微微頷首稱讚。

　　“我也是這麼想的。”木木不知心中何想，起碼表面為牧蘇是從的樣子。

　　卻在這時，第九個房間的玩家無法承受牧蘇所帶來的壓力……退出夢境了。

　　momu木木將他的離開解釋為“無法承受夢境帶來的壓力”，反正這傢伙死無對證。

　　少了一名玩家等於少了一份力量，玩家們憂色濃郁幾分，倒是牧蘇更開心了，自己的地盤又擴大一分。

　　沒人反對第九房間歸牧蘇，事到如今玩家們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九人花費不到十分鐘將營地清理乾淨，九月伏行從海狸哩醬那裡借來幾根長發，系在一起延長，在第十個房間入口處拉起警戒線，而後傾巢而出。

　　倒計時：263：52

　　再回砍伐區，墮落之初在中間站定，確保可以顧及所有人。

　　九月伏行記錄了先前查看的鬆動枯樹，一行人聚在一起，無數雙手按在樹幹，奮力推動。

　　牧蘇不在其中，擁有富江斧的他獨立砍伐。同時因為特殊的身份，他採集的資源不需要分配，只自己使用。

　　當然牧蘇也可以分享，不過他是那種人嗎？

　　壓抑的呼喊與咄咄砍樹聲在枯樹林上空迴蕩，幽寂的枯樹林邊緣，砍伐區晃動的人影給這裡增添幾抹人氣。

　　不知是否會有充斥惡意的目光從樹林深處看來。

　　牧蘇砍斷一顆枯樹時，玩家們亦成功推倒一顆。

　　斷裂的樹根殘存漆黑泥土塊兒，玩家們清理掉無用沉重的泥土，由兩人扛起枯樹，快步返回營地。

　　從生疏到熟絡，砍伐區的氣氛逐漸變得熱火朝天，而這麼大動靜，始終未有存在打擾他們。

　　不知是因為白天，還是牧蘇在此。

　　有玩家想借用富江斧，被牧蘇大喊著什麼朋友妻不可欺一類的話拳打腳踢回來。

　　隨時間推移，源源不斷的木材被搬回營地，平均分配。

　　一小時後，八個房間各堆放兩根枯樹圓木，牧蘇的兩個房間則獨享他的九根。

　　砍伐速度和他們不相上下的牧蘇本可以做得更多，但他在砍完第九顆後就覺得無聊不干了，並美名其曰“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上天尚且知道留一線生機。何況九乃數之極，正適用於我，況且保護大自然人人有責。”等歪理邪說。

　　木木心中微動，暫時攔住想要去其他地方玩兒的牧蘇。

　　他想到那兩條次要任務，尤其是放火燒山任務，一旦成功，他們這邊的壓力驟減，通關絕非難事。本來因為任務難度太大，被木木等人否決，但如果是由牧蘇去做……

　　“我拒絕。”

　　睜著死魚眼的牧蘇想也不想回答。

　　他拒絕的太乾脆以至於木木沒想好怎麼回答，發蒙問：“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牧蘇理直氣壯道：“放火燒山牢底坐穿，身為遵紀守法的聯邦公民，犯法的事我不做！”

　　“可……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牧蘇怒氣衝衝轉身離去。

　　坐在不遠處地上休息的海狸哩醬捧著臉頰，看向牧蘇離去的背影輕聲道：“牧蘇前輩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呢。”

　　其他坐地休息的玩家一副見鬼般的眼神。善良？你清醒一點，這可是拿玩家去活祭邪神的主。

　　這話他不敢說，哪怕牧蘇已經走遠了。

　　查看完下棵目標，九月伏行走回木木身邊，沉默著掃視一圈周圍：“太平靜了……”

　　“那還不好？”唐唐好吃奇怪抬頭。

　　九月伏行輕輕搖頭：“我反倒希望沒這麼安靜……”

　　一眾奇怪目光看去。

　　木木解釋道：“他的意思是難度大體在一個範圍，就像一桶澆在頭上的水，要麼慢慢倒出來要麼傾盆倒出，如果倒計時一直相安無事，我們要面臨的就是後者了。”

　　氣氛變得有些沉悶。

　　“我們繼續。”海狸哩醬爬起來，眼眸裡滿是鬥志。

　　倒計時：175：12

　　各自攢夠三根圓木，玩家們停下採集，攜帶圓木退回營地。

　　不止木材，石頭也是必須的。好在石塊隨處可見，玩家們不需要再奔波百米。

　　距離存在入侵兩個半小時營地。

　　玩家們在各自的房間分解材料佈置陷阱。

　　牧蘇也在此列。

　　為了更好利用資源，牧蘇特地開啟賢者模式，而後利用入微的操控力將木材分解，製成想要的道具。

　　比如一把雕花豪華木椅。

　　倒計時：01：00

　　玩家們停下手頭的事物，聚集在火堆小屋。

　　火光下眾人的面龐陰沉不定，九月伏行凝視著牧蘇的死魚眼：“我可以相信你嗎？”

　　“一直到死。”牧蘇回答。

　　九月伏行升起疑惑，話是這麼說……可你為什麼要移開視線啊……

16.舊神，參上

　　燃燒的火把固定在牆壁，晃動的火光牽強照射一間間房間的狹小範圍。

　　玩家們已經準備就緒。他們守在第七房間，手中緊握簡陋削出的長矛。

　　一排半人高的木質拒馬橫在門前，無比堅固的三角結構和狹小門框，配上眾人的長矛足以讓任何擁有實體的存在吃一壺。

　　木門緊閉，以至於玩家們無法觀察第九和第十房間。

　　沒錯，是門。

　　牧蘇趁著賢者模式還沒過，奢侈的用剩下的木頭製成兩扇門，安置在第九房間第十房間，至於最外圍則早早用最堅固的部分組合。

　　這也使得玩家們對牧蘇做了什麼一無所知。

　　他們的陷阱裝置各異，卻又大體相同。以能移動的拒馬作為主體，而後是間距擺放的地刺。

　　時間緊迫，三顆圓木只夠他們做這些。而好在，這樣的的房間他們準備了八個。

　　只要撐過今晚……

　　一二三四五……八，八名玩家等候在第八個房間，等待逐漸歸零的倒計時

　　而在第九第十房間，此刻籠罩於一片黑暗之中。

　　微弱的光線透過木板縫隙，微小的浮沉緊貼木板飄蕩。

　　十幾釐米外，漆黑不可視物。

　　一切沉寂於黑暗中。

　　濃郁有如實質黑暗流淌在這片狹長空間裡。

　　第十房間。

　　一張精美雕花的木椅擺在中間，一道虛幻的黑影坐在其上，若隱若現。

　　椅子的主人在靜靜等待即將到來的客人。

　　倒計時的數字全部演化為0，逐漸消散於空氣。

　　“咕咚……”

　　不知是誰吞嚥的口水聲。

　　一秒……

　　三秒……

　　十秒……

　　三十秒……

　　一分三十秒……

　　玩家們互相看向彼此，不斷有人在衣服上擦掉手心冷汗，重新握緊長矛。

　　很安靜……

　　安靜到他們能聽到各自緊張的吞嚥聲，壓抑的顫動呼吸。

　　“留意四周，防止有惡靈襲擊。”墮落之初轉動眼睛觀察兩側，補充一句說：“我沒感知到有存在接近。”

　　九月伏行行贊同，轉而提示：“剛剛入夜，它們不會突然出現的……或許會一波波來。”

　　“也有可能它們感知到了牧蘇前輩。”最邊緣的海狸哩醬嘟囔說。

　　幾人相互對視一眼，雖然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不過看隊伍裡唯一的女玩家如此推崇牧蘇……莫名有些不爽啊。

　　雖說如此，沒人敢說什麼。

　　哪怕牧蘇聽不到。

　　名為牧蘇大魔王的赫赫威名壓在他們頭上。

　　……

　　黑色太陽的餘暉籠罩幽暗大地，竊竊私語聲在一片山丘前散開。

　　窸窸窣窣——

　　如同有人在低聲說話。

　　或高或低，或胖或瘦，形態各異的漆黑輪廓四面八方圍來，聚在山丘上的一片空地。

　　它們環繞著，形成一個幾近完美的圓形。輪廓裡混雜著幾道身披黑袍的輪廓，它們分散開，呢喃聲從黑袍下迴蕩起，那是一種不屬於此間的語言，無序晦澀的音節似乎能讓聽聞到它的人墜入癲狂之警。

　　他們如在讚美某位不可名狀之物。

　　呢喃聲擴散，化為低語、化為誦讀、化為吟唱。

　　不再是五位黑袍人，身邊的怪影加入吟唱。

　　這片大地，無數的輪廓從各處靠近，愈來愈多的陰影加入其中，它們漫山遍野…

　　突然在某一時刻，古老而響亮的英語音節迴蕩而起。

　　Look  to  the  sky，way  up  on  high

　　（望向天空高高在上）

　　There  in  the  night  stars  are  now  right

　　（群星歸位之時已至）

　　Eons  have  passed，now  then  at  last

　　（昔時已逝末日正臨）

　　Prison  walls  break，Old  Ones  awake

　　（封印已經毀壞舊日支配者醒來）

　　Look  to  the  sky，way  up  on  high

　　（望向天空高高在上）

　　There  in  the  night  stars  are  now  right

　　（群星歸位之時已至）

　　Eons  have  passed:  now  then  at  last

　　（昔時已逝末日正臨）

　　Prison  walls  break，Old  Ones  awake

　　（封印已經毀壞舊日支配者醒來）

　　重複的詞彙迴蕩著，響徹著，那是讓第八房間所有玩家都能聽到的聲音。它們無孔不入，直教人瘋狂。

　　嘩啦——

　　突兀間，營地最外層的房門被暴力拽開，一張寫滿不爽的面孔探出來。

　　“吵什麼吵！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不要睡覺啊！再吵我告你們擾民啊！”

　　吟唱聲突兀間消失，剎那間恢復死寂，一片輪廓轉回頭，注視著牧蘇。

　　“看什麼看，來打我啊笨蛋！”

　　嘭！

　　房門重重關上。

　　唰——

　　怪影們轉回頭，重新開始吟唱。

　　Look  to  the  sky，way  up  on  high

　　（望向天空高高在上）

　　There  in  the  night  stars  are  now  right

　　（群星歸位之時已至）

　　Eons  have  passed，now  then  at  last

　　（昔時已逝末日正臨）

　　Prison  walls  break，Old  Ones  awake

　　（封印已經毀壞舊日支配者醒來）

　　Look  to  the  sky，way  up  on  high

　　（望向天空高高在上）

　　There  in  the  night  stars  are  now  right

　　（群星歸位之時已至）

　　Eons  have  passed，now  then  at  last

　　（昔時已逝末日正臨）

　　Prison  walls  break，Old  Ones  awake

　　（封印已經毀壞舊日支配者醒來）

　　盪開的唸誦之中，一道黑袍身影迎著所有輪廓的注視。

　　它攤開手臂，迎接即將到來的存在，無比大聲唸誦出最後的音節，整個世界在這一瞬只剩下這一道聲音。

　　化作背影的黑色太陽在音節聲中激盪著，顫動著。

　　這片世界正在迎接它的新主人。

　　【望向天空，高高在上。群星歸位之時已至】

　　【昔時已逝，末日正臨。不可名狀之物醒來】

　　【它們將歸來，人類將驚懼。它們回來之時，希望回歸黑暗】

　　【瘋狂將統治恐懼與傷痛】

　　【無知與愚蠢成為新主宰】

　　【它們所在之處，它們就是規則】

　　【星耀且灼熱，沸騰並顫動】

　　【深淵尚死寂，冰冷又無聲】

　　【從海底升起，從地下湧起出，從天空降下，從深淵浮現，它們無處不在】

　　【來自天空，偉大的舊日支配者……

　　【懇請您……降臨此間】

　　它長袍下變得空蕩，伴隨著癲狂的最後一句音節，它在中心融化為虛無。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虛空中浮現的影子。這裡昏暗幾近無光，但卻能看到那是一件淺灰色，蒙著何物的虛幻斗篷。

　　——它的輪廓並不是固定的，而是短暫地變化。類似於人的模樣，但是卻要比普通人類大上半倍。它似乎也被某種淡灰色的織物厚厚地遮蓋著。

16.當幸福來敲門

　　很久以後的某一天——

　　牧蘇、卡蓮，透明橋，君莫笑，聞香，熾神，櫻華湊在一起，在改造好的廢棄望海崖小屋進行了一場緊張刺激的跑團。

　　“說一說那件事吧。”骰子丟回碗裡，透明橋肩膀撞了下牧蘇，揶揄問道。

　　他們說好要在跑團結束後，每人說一件自己現在覺得丟臉的事。

　　對面卡蓮如遭雷擊，爬起來噠噠噠跑過去擠到二人中間，氣鼓鼓盯著透明橋。

　　“哪件？”牧蘇還在裝糊塗。

　　“就是你失敗的夢境，我們牧蘇大魔王少有的敗績呢。”透明橋肩膀撞了下卡蓮，身嬌體柔的卡蓮順勢倒在牧蘇懷裡。

　　牧蘇溫柔地給卡蓮順毛，回答：“你是說被你嚇得半死的那個夢境？”

　　“……另外一個。”

　　“那個啊……”牧蘇摩挲的手掌停下，陷入追憶。

　　平淡的敘述聲在熱鬧的小屋響起。

　　櫻華拖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的問：“所以，這個噩夢夢境裡，你們碰上某位不可名狀之物呃……或者說舊日支配者的降臨？”

　　牧蘇嗯嗯點頭。

　　“好吧，千年前的那十個人真是一群倒霉蛋。”聞香嘟囔一句。

　　就像上古邪神熱衷於收集恐怖角色，將之製成夢境一樣，不可名狀之物同樣熱衷將主世界的內容製成夢境，換而言之，不可名狀之物世界觀夢境有很大可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所以，那十個真實存在的倖存者明明只要撐過那晚，就可以找回地圖遠離深淵之地，結果迎面一個化身砸下來。

　　天見可憐，那只是十個普通人。

　　“下一個是誰？”君莫笑看熱鬧不嫌事大，興高采烈問道。

　　莫名的，所有人看向一項沉默寡言的熾神。

　　這個佔位一人更比兩人強的大塊頭板起臉回答：“小時候偷穿過女裝……不用這麼看，誰也有腦抽的時候。”

　　一片歡笑喧囂聲隨之從小屋散開，迴蕩在死海上空……

　　……

　　輪廓低下它們的頭顱，迎接它們的至高存在。

　　幽暗世界，那道獨一無二的淺灰斗篷飄蕩著。

　　偶爾會有人好奇斗篷下是什麼，而所有看過真實存在的人都會發瘋至死。

　　死寂無風，重重黑影圍繞召喚，圍繞淺灰斗篷。

　　突然間，一陣極快語速的喝罵從斗篷裡傳出：“我想我已經不止一次說，你們這群蠢貨該如何正確召喚我，但你們似乎從未記住。你們不僅咒語用錯了，也沒有在多雲的日子裡召喚我，而且也沒有築起高塔，召喚術學的這麼爛我都看不下去了……聽著，我再說一遍，聽好！”

　　當著一眾輪廓，這個有些話嘮的灰斗篷帶著恨鐵不成鋼語氣，高聲唸誦。

　　聆聽我的召喚——

　　無盡虛空之王——

　　移星者——

　　堅固的基礎——

　　地震之掌控者——

　　恐怖的征服者——

　　痛苦的創造者——

　　毀滅者——

　　榮耀的勝者——

　　虛空與混亂之子——

　　深淵的監護人——

　　原暗之神——

　　維度之主——

　　謎一般的智者——

　　秘密的守護者——

　　迷宮之主——

　　角度的大師——

　　夜鷹之神——

　　最後之尖端——

　　門之主——

　　辟途者——

　　太初的全能的永生之主——

　　烏梅爾·亞特·塔維爾——

　　Iak  Sathath!——

　　猶格·索托——

　　NAFL  FTHAGN——

　　您的僕人召喚著您——

　　“記住了嗎？”

　　不要臉的說完一堆前綴，斗篷轉向黑袍身影。

　　一片死寂。

　　“我們來拜會一下這裡的主人吧。”斗篷無奈聳下肩膀，看向那個緊閉的木門。

　　它感知到熟悉的氣息在門後瀰漫……

　　聚集起的，數以百計的，形態各異的輪廓轉向營地，靠攏接近……

　　……

　　嘭——

　　百米外傳來的撞擊聲如響在玩家們心底。

　　嘭——

　　聲音一次比一次大。

　　玩家們重新變得緊張，牆壁上的火把甚至也在搖晃。

　　“我有種不祥的感覺……”唐唐好吃嘟囔。

　　“那就不要說出來。”木木沒好氣斜了一眼。

　　海狸哩醬語氣擔憂：“牧蘇蘇不會有事吧？”

　　“……”玩家們無言。而且牧蘇蘇……你是連《牧蘇蘇傳》都跑去看了嗎！

　　九月伏行等人心中咯噔一聲，要遭，這種語氣……這位玩家該不會要被牧蘇轉化成眷屬吧！？

　　嘭——

　　木屑飛濺，邊緣的碎片迸射。

　　破爛不堪的木門搖搖欲墜。

　　淺灰斗篷飄蕩在門邊，靜靜等待僕從撞開木門。

　　咔嚓——

　　最後一次撞擊，木門四分五裂。第十房間的一切顯露於灰袍身影眼前。

　　那是一張在黑暗中微不可見的木椅，一道身影坐在上面，如有實質的黑暗瀰漫在身影周身。

　　“你打破了我的大門，老鼠。”

　　木椅之上，冷漠聲線響起。

　　那道剪影，他的雙腿交疊在一起，手肘擱置在木椅扶手兩邊，雙手在面前交錯，遮住薄薄的嘴唇與下顎，那雙如深淵般深邃冷漠的眸子靜靜凝視門外的諸位。

　　“我被囚禁了一萬年，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鄉。現在你們膽敢闖入我的領地，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淺灰斗篷狐疑說道：“你明明是個人類……所以你跟收集癖什麼關係？”

　　作為二大爺最貼心的小棉襖，牧蘇當然知道收集癖指的是誰。

　　牧蘇驕傲豎起大拇指，一比自己：“那我二大爺！”

　　先前堆砌的逼格瞬間垮掉。

　　“你大爺是誰？”

　　牧蘇一怔，陷入思索。

　　我大爺是誰……？我沒有大爺……對啊……沒有大爺，怎麼就有了二大爺呢……

　　他漸漸陷入迷茫之中。

　　“所以是一名純種人類眷屬嗎……有趣。

　　淺灰斗篷打量著牧蘇做出點評。它將視線落在牧蘇身後，視線如同穿過層層阻礙，看到那群畏懼緊張的身影。

　　“你跟那群人是一夥？”

　　淺灰斗篷帶著好奇詢問。

　　牧蘇回過神，下意識搖頭又連忙點頭：“我們是同伴！”

　　如果其他玩家在這裡，一定會心中欣喜，因為它們居然可以交流！

　　熟睡之後不是線狀遊戲，哪怕再直接的主要任務也一定不止一種通關方式。

　　而敵人能交流，便意味不只有一種途徑，他們可以拖時間，求饒，甚至加入——只要有一人能活過天亮，即算通關。

　　可惜他們不在這裡，於是——

　　牧蘇平身手臂，豎起的食指勾動，大聲叫嚷：“你過來呀！！！”

20.突然正確的標題

　　“窸窸窣窣——”

　　耳邊忽然響起竊竊私語聲。

　　牧蘇目光微凝，便見淺灰斗篷飄進第十房間。

　　一種奇異的難以言喻的味道在第十房間瀰漫著，這絕非它和它們所帶來的。

　　僕從們安靜的跟在身後，黑暗下顯現的輪廓遠比看清它們更能帶來壓迫感和恐懼。

　　牧蘇重新變得安靜，眼眸低垂著，嘴角浮現一絲陰計得逞的弧度。

　　也不知道誰規定的，看別人即將落入陷阱，比如喝下毒的水，一定要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一樣奸詐一笑。

　　一根立起的木牌擋住淺灰斗篷。它停滯，凝視木牌上歪拗刻下的一行字。

　　別——

　　後面還刻有什麼，但字體小如蚊蚋，且歪歪扭扭很那辨識。

　　“你們誰借個火？”淺灰斗篷對身後吩咐。

　　一道曾主事召喚儀式的黑袍影子飄到淺灰斗篷身旁，微微矮身行禮，而後抬起袖袍。

　　一團綠油油的火芒從那隻乾枯手掌上浮現。

　　周圍被鍍上一層詭異的慘綠色，木牌上的蚊蚋字體隨之清晰。

　　別點火

　　“沒有標點符號……嗯？”淺灰斗篷居然還點評牧蘇的錯誤，隨後回過味來，輕咦一聲。

　　剎那間，綠色火團周邊虛空扭曲，幾團火星浮現，如收牽引直入地面，下一刻——

　　轟！

　　烈焰轟然升騰，華麗的火焰扭曲跳躍。

　　熊熊火焰吞噬房間的存在們，門外怪影們的視線被阻擋，在這之中牧蘇從座位上起身，囂張大笑：“這是我為你們準備的盛大登場！榮幸吧！雀躍吧！然後去死吧！！！”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足以讓這群沒腦子的下級僕從……

　　牧蘇突然喘不上氣了。

　　……

　　撞門聲消失了，之後是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

　　玩家們面面相覷，忍不住前傾到拒馬上方，嘗試聽到百米外的聲音。

　　“別急，牧蘇可不是會心甘情願安安靜靜去死的傢伙，可能有其他進展……”

　　墮落之初話音落下，一道怒吼穿過百米距離，鑽入眾人耳中。

　　“這是我為你們準備的盛大登場！榮幸吧！雀躍吧！然後去死吧！！！”

　　這……

　　所有玩家心頭一顫。

　　“好……好帥氣……”海狸哩醬捧起臉頰輕跺腳。

　　眷屬轉化速度這麼快嗎……

　　木木和九月伏對視一眼。

　　但不得不說，這句話……真的很帥啊……

　　眾人心底的感慨未能持續太久，一陣嗆鼻的此為忽然透過門板飄進來。

　　玩家們皺眉後退，卻發現濃煙眨眼間充斥整個房間，不僅如此，空氣正變得沉悶，氧氣減少。

　　“牧蘇那傢伙到底在做什麼！”

　　“咳咳咳咳咳嘔——”

　　“呼哧……我呼哧……不行……”

　　“牧蘇蘇咳咳咳……好帥咳咳咳……咳咳……”

　　抱怨和咳嗽聲混雜在一起，無比混亂。

　　……

　　“救……救命……咳……”

　　此時此刻，牧蘇掐住脖子艱難喘息。他朝灰色斗篷伸手，淚眼朦朧。

　　“我喘不過氣了……”

　　除了怪叫逃竄的僕從，無論黑袍還是淺灰斗篷都相安無事。前者在火焰騰起的一瞬飄然退回門外。

　　後者便存於火焰，虛幻的淺灰斗篷毫髮無損。

　　“幫、忙……”牧蘇無力的朝淺灰斗篷叫道。

　　數息後，淺灰斗篷微不可查的飄起幾釐米，又飄然落下。

　　可怕地一幕，或是說……難以形容地一幕發生。火焰散去，滾滾濃煙消失，冰涼空氣如甘泉擁擠進肺部。

　　要是去當火警能救多少人啊……

　　牧蘇胡思亂想癱坐回木椅上，大口喘息著。

　　“恁”牧蘇開口，發音有些怪，便課了咳嗓子，沙啞說道：“你救了我。”

　　“是的。”

　　牧蘇輕輕一笑，凝視那抹清晰的淺灰斗篷：“為了感謝你的幫助……我要送你一張車票……地獄旅途愉快！”

　　身為正派的牧蘇莫名說起了反派角色的話，話落同時，他屁股不離木椅，攬著椅子弓起身子溜入身後木牆。

　　第十房間被他分割為兩份。

　　“有本事就進來！”

　　牧蘇的嘲諷聲透過木牆傳出。

　　“來了。”淺灰斗篷回覆一聲，身後跟隨一眾僕從進入木牆後。

　　第1-2關

　　“噔噔噔噔蹬~噔噔噔噔蹬~”哼著奇怪的序幕曲，牧蘇看向湧來的僕從。

　　和最初相同，他隱於黑暗，雙腿交疊手掌在下顎交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如果還是火我不救你了。”

　　牧蘇含笑不語著搖頭，靜靜等待愈來愈多的僕從跟隨淺灰斗篷後步入關卡。

　　這一關的空氣裡瀰漫淡淡的腐爛味道。

　　差不多足夠時，牧蘇黑眸一凝，一枚石子夾於兩指間，倏然拋去。

　　殘影飛掠，直射入僕從們的頭頂。

　　嘩啦——

　　大片腐爛碎肉傾瀉灑落，令人作嘔的腐爛味道霎時間瀰漫整個關卡。

　　虛幻的淺灰斗篷沒有受到惡臭攻擊，只有身後僕從淋了滿身。

　　“你們……找個地方死去吧。”

　　它輕飄飄說了一句，再看牧蘇，這貨已經攬著椅子貓腰溜到第九房間。

　　第2-1關

　　淺灰斗篷不再令僕從撞門，它飄香木門，後者如同經過無數時光流逝，枯萎化為粉末。

　　“小心手雷！”

　　進入第九房間一瞬，一道燃燒的橢圓形物體滾到腳邊，還有那道大喝。

　　時隔百萬字，牧蘇絕技重現於世！

　　淺灰斗篷微微低下頭顱：“燃燒的木頭……為什麼叫它手雷。”

　　“誒嘿嘿解釋起來比較麻煩……”被一眼看破，牧蘇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傻笑。

　　“我有耐心。”

　　“嘖……”牧蘇不爽的嘬牙，這貨怎地這麼不識時務，我沒想好藉口看不出來？

　　“那麼這一回是什麼？”淺灰斗篷自己轉移開注意。

　　“沒了。”牧蘇攤手。

　　“沒了？”

　　“我偷懶沒砍那麼多木頭，不指望關卡1之後已經沒資源了。”

　　說到最後，牧蘇語氣低沉。事到如今，只能用那招了嗎？

　　說做便做，牧蘇突然反身拉開門，身形出現所有玩家時限內。

　　“你要做什麼！”有玩家色厲內茬。

　　由不得他不害怕，牧蘇幹這事可是有前科的。

　　牧蘇黑眸低垂，輕輕搖頭道：

　　“你們不是對手，退後，我拖住它們。”

　　“還有……”

　　牧蘇轉過身，背對眾人，將他們護在身後。

　　他輕輕呼出一口濁氣。頭也不回說。

　　“告訴若初……我不回去了。”

21.克蘇魯醬的下落

　　房門一點點合上，玩家們最後看到的，是牧蘇那一抹背影和淺灰斗篷及後方數不清的可憎陰影。

　　輕響之後，木板徹底阻隔玩家的視線。

　　“我們怎麼做？”木木緊咬牙關低聲道，被牧蘇的那一番話所觸動。

　　儘管他不知道若初是誰。

　　九月伏行深深吸了口氣，側目看墮落之初一眼，緩緩開口：“我們後退，陷阱帶回第七房間，這裡留給牧蘇做緩衝。”

　　幾人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什麼。他們湧上前挪動木馬及地刺向後轉移。

　　“撐住啊……”木木深深看了眼木門，彷彿看到門後為他們擋住敵人的背影。

　　……

　　淺灰斗篷輪廓短暫的變化，後方的下級生物很安靜，它們從未如此安靜過。

　　牧蘇注視著它的同時，它也在注視著牧蘇。

　　黑眸微微垂下，牧蘇平靜立在門前。

　　聲音從淺灰斗篷下傳出：“你想替同伴攔——”

　　“我投降。”牧蘇平靜回答。

　　話音落下，第九房間陷入詭異的死寂。

　　牧蘇在這時有了動作。他緩緩下蹲，雙膝著地，高舉雙臂，前傾趴在地面，隨後翹起的屁股落下，筆直趴著。

　　他臉貼著地面，腦袋不抬，悶悶聲響響起：“識時務者為俊傑，追隨強者是人類的本能，我牧蘇願稱你為最強！”

　　“所以……”

　　牧蘇慢悠悠爬起，邊拍打身上的灰塵邊面無表情睜著死魚眼。

　　“現在我們是一夥了。”

　　“嗯……”沉吟聲從淺灰斗篷下傳出。“我跟收集癖的關係還不錯，如果你是它侄子……跑來跟我玩兒也可以。”

　　牧蘇冷酷一笑：“我接下來將獻上投名狀，那些我愚蠢的同伴伴喲，他們會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那就交給你了。”淺灰斗篷說道。

　　牧蘇轉過身，背對一眾僕從輕拉開大門。

　　他的身形出現九名玩家視線內。疑惑中，他們看到牧蘇一步步接近，而第九房間的存在不動。

　　懷揣疑惑，他們目光跟隨牧蘇走到拒馬前。

　　“呃……”木木張了張嘴。

　　唇角嫌棄弧度，牧蘇攤開手掌，神情傲然：“我即是末日的開端，蔽日的陰影，毀滅的喪鐘，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這個時刻。見證你們的死亡和絕望吧，凡人！！！”

　　墮落之初聽這一段話很是耳熟。

　　其餘玩家臉上現在不止迷惑，還有茫然。

　　木木心底咯噔一聲，一個想法下意識生出。

　　莫非牧蘇他又……

　　“不錯！我現在是要來消滅你們的！”

　　唐唐好吃震驚道：“可你是玩家啊！和我們一組的！”

　　牧蘇輕蔑笑道：“我已經不是普通的人類了。我，無盡虛空之王，移星者，堅固的基礎，地震之掌控者——”

　　“喂，那好像是我的召喚咒語。”身後響起淺灰斗篷的抗議。

　　“分享一下！”牧蘇頭也不回嚷道，正色面對一眾玩家：“總之，現在的我永生不死，銅頭鐵骨，刀槍不入，火眼金睛！”

　　話音落下，莫名有些冷場。

　　“不信？不信你們過來試試。”牧蘇後退幾步，負手而立，如宗師般面帶淡淡笑容。

　　百利而無一害的裝逼手段，因為他清楚沒人敢出來。

　　“我來！”

　　牧蘇面上笑容瞬間消失。

　　海狸哩醬探到拒馬上，手裡的長矛用力那麼向前一捅——

　　十釐米的尖銳毛尖刺破衣物，扎入右胸，沒記錯的話那裡是心臟位置。

　　汩汩——

　　血液有節奏的湧出，如開閘放水一般，血量驚人。

　　牧蘇低頭看了看傷口，怔怔抬起頭看海狸哩醬：“你來真的？”

　　“對……對不起！”海狸哩醬作勢欲拔。

　　“別拔——嘶……”

　　“噗滋”一聲，長矛離開，牧蘇身形一晃，破損的心臟找到宣洩口，擠出一道血流。

　　海狸哩醬語氣委屈，抱著長矛哼哼：“不是你讓我……”

　　接下來的話被抬起的手掌阻止，牧蘇胡亂擺手，出氣多進氣少喘道：“先不說了，你們等我會兒……”

　　踉踉蹌蹌往回跌撞跑路，牧蘇還有餘力慘叫：“擊中友軍！差點把小命丟了！我活著實在太幸運了！剛才真是太險了！我受不了了帶我離開這兒！”

　　血量十不存九之時，牧蘇終於逃回淺灰斗篷身邊。

　　“救我！”

　　“明白。”

　　淺灰斗篷飄起復落下，無形波紋擴散，一如它滅火時那般。

　　牧蘇傷口瞬間癒合，重新變得活蹦亂跳。

　　滿血復活的牧蘇自覺丟人，欲要找回場子——尤其是當著灰袍斗篷和眾多僕從的面。

　　他扯起嗓子，朝幾十米外嚷道：“克蘇魯醬讓我給你們帶個話！”

　　淺灰長袍糾正道：“是塔維爾·亞特·烏姆爾。”

　　“你也是個舊神？”牧蘇上下打量一番，語氣變得糾結：“名字是不是長了些……”

　　“那就點點吧。”

　　“嗯？”

　　“簡單好記。”

　　牧蘇震聲：“可我說出去丟人啊！”

　　“那就塔維爾·亞特·烏姆爾。”

　　“還是點點吧。”牧蘇又從頭到尾仔細打量一番。“想不到你這麼不正經，居然還是個舊神。”

　　“因為人類很有趣。”塔維……點點回答。它注意到牧蘇在打量自己，問道：“想掀開看看？”

　　牧蘇撇嘴：“又不是裙子又什麼好看的。”

　　“如果後面是宇宙萬物的真理呢？”

　　“我擼完之後也能感受到謝謝。”牧蘇對此不屑一顧，隨即神情一動，左右看了看，挪動到點點身邊小聲問：“你悄悄告訴我，你們舊神……能娘化嗎？”

　　“請你嘗試說清晰一點。”

　　“就是變成人啊，變成人。”

　　“如果只是模仿人類的外部構造並沒有問題，但只是表面，內部還是一片混亂。”

　　“我還有個問題……”牧蘇挪動著離得更近了。

　　點點變換著形態：“你問問題都習慣湊這麼近嗎？”

　　“這不是不好意思嘛。”牧蘇扭扭捏捏。“克蘇魯醬它……還好嗎？”

　　“你是說那個剛歸位出現就被漁船撞散的丟人的傢伙嗎？”

　　牧蘇臉漲的通紅，梗起脖子辯解：“這……這是萌點你懂什麼！就像平地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