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世界] 六跡之星河創世 作者：狂笑的菠蘿糖 (已完結)

第四百三十章 組團登陸

　　張嵐的上午是忙碌的，周嫻帶著他參加了一場亞特蘭蒂斯各局管理者出席的事件說明會。

　　之所以要舉辦這種會議的原因是，對於祭司大人的質疑已經慢慢延伸到了管理層中，這是非常危險的信號。

　　在張嵐看來，周嫻現在的角色更像是消防員，而自己就是他手中的滅火器，用來撲滅哪怕是一丁點的星星之火。

　　面對32個部門的領導者，張嵐從容的站在演講台上，沒有絲毫的怯場或者慌張，就像一名專業的演員。

　　但張嵐真的不好意思告訴這些人，自己過去面對的都是何等狡詐的大佬，貪婪成性的軍閥，還有偏執狂，瘋子，權力中毒者。

　　和那些權貴比起來，這亞特蘭蒂斯城的管理者，簡直單純的如同一群大孩子一般。

　　「我知道，你們很希望能在這場密封的會議裡聽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但是很遺憾，我要說的和在發佈會上說的沒有不同。唯一一點例外的是，你們的猜測沒有錯，我和周嫻已經做了一筆交易，現在我的發言事先都會知會她後再說。」

　　張嵐的開誠佈公讓眾人眉頭深鎖，很顯然沒有人願意去看一場安排好的表演。

　　「別天真了，你們能在這裡聽我說話，當然是安排好的故事，不然你們以為我很願意在這裡浪費口舌嗎？我和周嫻的交易很簡單，我如此匯報上面的情況，換我在亞特蘭蒂斯的幸福生活。我不需要工作，不需要擔心衣食住行，後半輩子都會有人照顧，多麼美妙的交易，我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張嵐笑得是那般放肆。

　　「張嵐先生，按照你的說法，上面的世界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的蹤跡，那麼我不明白，為什麼還沒有開始？」一位年邁的老局長質疑道。

　　張嵐側頭看了看他的臉，所有亞特蘭蒂斯局長的樣貌在來時的車上張嵐就已經記下來了。

　　他是能源局的局長楊華，是一位退休的老科學家，一生致力於為民眾爭取更多的權力，亞特蘭蒂斯能確保每天都霓虹璀璨，他也有不可磨滅的功勞。

　　「楊局長，你是所有管理者中明確表示支持奮進會提議，建議派遣人員上岸去調查者，我想知道，你有孩子嗎？」張嵐侃侃而談。

　　「兩個兒子，3個孫子，我是一個大家庭。」楊局長平靜回道，並不覺得支持一個讓祭司不舒服的民間組織有什麼不妥的，畢竟亞特蘭蒂斯是一個講求言論自由的土地。

　　哪怕祭司權力極大，也必須遵守法典與聖典的約束，法典約束的是行為，聖典約束的則是良知。

　　聖典是當初沉入這海底時，唯一一部用來安撫孩子們睡覺得迪士尼故事書，誰能想到，長大的孩子統治了這座城市，卻沒有遺忘這份心中的良知。

　　所以，王子是所有女生的夢想，而正義一定能戰勝邪惡，壞女巫最後都會失敗，好人一定會贏的論調。

　　顯然他們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那用好人的屍骸堆砌起來的山峰。

　　「知道嗎？在外面的世界，我們很難有這麼多的兄弟姐妹，這麼龐大的家庭。因為資源有限，撫育一個生命從誕生到成人，足夠讓兩個成人活下去了。你想要看得東西，我可以描述給你，你要找的屍山血海我可以指給你看，但你非要用肉眼去確認的話，請問，你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去嗎？」張嵐面露猙獰的問道。

　　「他們並不身處在這種崗位，我們有專業的特種作戰士兵，有充足的裝備和技術。」楊局長不自在的逃避著張嵐的目光。

　　「不，你們什麼都沒有。」張嵐搖了搖頭，「陸地上的荒野異獸，已經進化到連一隻小小的蚊子都能在3秒內吸乾你全身的血，渾濁的放射性氣體能穿透你們老舊的防護服，把你們的皮膚燒成渣子，你們真想上去看，完全沒有問題，請你們和我一起組團上去，我會親手送你們去死的。」張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你是認真的嗎？」楊局長有些慌張。

　　「當然，周嫻小姐，他的孩子在哪任職，什麼時候可以調到考察團去？」張嵐特地找到周嫻問道。

　　「隨時都可以，一個電話就行了。」周嫻也是那麼隨意。

　　「周小姐！你不能這樣，這是公報私仇！」楊局長真的被嚇到了。

　　「私仇？楊局長言過了，我們之間沒有恩怨，只有公務。就像現在社會上的呼聲很高，希望亞特蘭蒂斯可以派遣考察隊前往陸地調查情況。其實，祭司大人也一直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滿足所有人的願望。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們佔盡了天時和地利，一直在等的就是人和，現在我們擁有了。」

　　周嫻舉手指向了張嵐，「我們擁有這個世界最後，也是最好的嚮導。張嵐先生將成為亞特蘭蒂斯調查團的團長，攜帶約100名特戰人員，共同前往地面，時間暫定為1個月後，等團隊人員齊全，並且接受了適應的訓練後，就可以出發了。」

　　「祭司大人真的準備進行陸地探索嗎？我一直以為……」楊一時語塞。

　　「你覺得，還是說所有人都覺得，祭司大人一直在阻止大家接觸上面的世界？以為祭司大人在隱瞞我們已經被創世神拋棄的事實？不，祭司大人只是想努力保護所有的人，盡量不要讓任何人受到傷害，這是限制嗎？錯！這正是對我們的愛啊！」周嫻解釋的頭頭是道，讓楊局長羞愧的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

　　祭司還是那個至高無上的祭司，所有的決定都是關乎著所有人的心理狀態，反而是世人無法理解祭司的深遠用意。

　　「大人，小人愧對您的恩澤啊！」楊局長嚎啕大哭，一時間場面變得格外戲劇化，會場裡無不是歌功頌德之人。

　　張嵐被弄得有些尷尬，就像一個老戲骨看著一群三流演員的拙劣演出一般。

　　張嵐不習慣的看著周嫻，做了一個想走的眼神，但周嫻卻給了他一個再等等的信號。

　　兩人就這麼看著一群局長泣不成聲，順帶還念了一段聖典中浪漫的故事，似乎這就是他們的禱詞？

　　一場會議開了整整3個小時，裡面有2個小時是在照顧這群老小子們哭得不像人。

　　離開行政大樓的時候，張嵐都在用紙巾擦拭衣服上的鼻涕。

　　「話說祭司是來真的嗎？我原本以為，你們只是做點敷衍的工作，帶著這群老小子玩一下就好，現在怎麼覺得你們是來真的要去陸上轉轉？」張嵐調侃道。

　　「為什麼不去？」周嫻理所當然道。

第四百三十一章 祭司的白手套

　　祭司，亞特蘭蒂斯之地的最高領導人，也被譽為神選之子，500年來，亞特蘭蒂斯一直遵從著這樣的傳統。

　　所謂神選，是在創世神神殿中供奉著一塊創世原石，每間隔50年，從城市裡就會出現一位神童，他會突然頓悟，感受到神的旨意，主動的前往創世神神殿觸摸原石。

　　一旦原石發出耀眼的光，就證明神選之命完成，新的祭司將佩戴上祭司面具，繼續掌管50年的亞特蘭蒂斯。

　　這種選擇模式，就像轉世神童一般，總是莫名其妙的出現，莫名其妙的完成交替，莫名其妙的延續下去。

　　正是這麼多的莫名其妙，才一直讓祭司保持著神秘感，但時間太久後，對於祭司，質疑聲也開始在民間流傳。反對者，質疑者，甚至對峙者，都對社會穩定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但幸運的是，每當這些反對者即將引發顛覆亞特蘭蒂斯的行動以前，他們都會死於離奇的「意外」，信仰者認為這是神的懲罰，也有人說是祭司的陰謀。

　　不管是哪一種，張嵐對於這祭司的存在已經基本有了自己的認識，他也不是什麼屁股乾淨的領導者，或許遠比想像的更加凶殘。

　　「老實說，你幫他除掉過多少人？」張嵐看著眼前的周嫻。

　　「用他來稱呼祭司大人，在亞特蘭蒂斯是已經足夠拘留10天的罪名了。」周嫻提醒道。

　　「我現在的狀態和拘留有什麼區別？我很真誠的在問，請真誠的回答。」張嵐平靜道。

　　「我不想，也不能告訴你，你只需要知道，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就是為了正義。」周嫻堅定道。

　　「從出生開始，我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的正義，所有人不過是為了利益在奔波，追於利，死於貪，再正常不過了。」張嵐無所謂道，「亞特蘭蒂斯也不是天堂，在這裡也有對權力的貪婪者，例如剛才的什麼楊局長，滿嘴的仁義道德，但一說到要帶他孩子鋌而走險的時候，立刻原形畢露。所以你們也一樣，都不是好人。」

　　「我不會去反駁你的觀點，也不會去回答你的問題，現在你在我手上，你只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周嫻又強調了一遍。

　　「你太自信了。」張嵐故意前跨一步，近乎是要貼著周嫻吻上去了，卻被她的胸給攔在了2公分開外。

　　「你想幹什麼？」周嫻的手已經從腰後的槍套中打開了手槍的保險。

　　「只是想讓你近距離的感受一下死亡的威脅，你可以試著啟動我脖子上的項圈，這個距離，黑洞能把你漂亮的小臉蛋也一起吃掉。你也可以試著用手槍打穿我的心臟，可當你掏出槍套的一瞬間，我就會扭斷你的5根手指，還有那種低碳鋼材打造的槍體。」

　　「還有呢？對了，你可以入侵我的開膛手，這是你最有力的武器，可在你運用它阻止我以前，我徒手就已經扭斷你纖細的脖子了。這就是死亡。」張嵐用貼耳的方式述說著。

　　「你當然可以嘗試殺了我，但你要想清楚，我是可以用光速在網路世界中穿行的精靈，在你殺死我之前，你猜你的那些朋友，還有漂亮的諾亞戰艦會變成什麼樣子？」周嫻用同樣的姿態威脅著張嵐。

　　「明明心柔軟的就像棉花糖，還要裝出凶狠的樣子，何必呢？」張嵐微笑著。

　　「你說誰軟！」周嫻掏出了手槍，對著張嵐的腳邊就是一槍，子彈打穿了車底板，讓車輛停在了一旁。

　　司機驚慌的打開了擋板的玻璃，看見的正是周嫻用槍頂著張嵐的頭。

　　「大人，出什麼事了？」司機剛問完。

　　「關上，沒你的事，開車！」周嫻喝止道，司機連忙當成什麼都沒看見的關上了窗戶，繼續向前開去。

　　「張嵐，不要去觸碰我的底線，遵守我們之間的規則和約定，我讓你活，你才能活，我讓你死，你所有的朋友都要死。」周嫻面露猙獰道。

　　「我以為我們也是朋友。」張嵐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不，我們是合作關係，你合作，我們是利益共同體，你挑釁，我們就是仇敵。」周嫻對身份定位特別敏感。

　　「好的，我不問了，依著你。」張嵐舉著雙手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其實，周嫻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包括周嫻自己也明白，張嵐一直在讀心理學內的數據，周嫻也參加過相關培訓，張嵐通過行為和語言的施壓，讓周嫻出現了一反常態的冷酷，靠恐嚇來掩蓋自己心中的慌張。

　　張嵐98%的概率判定，周嫻就是祭司大人的白手套，許多人都是由她安排收拾的。正因為如此，才會有這般強烈的負罪感與恐慌。

　　周嫻現在算是明白張嵐的一切用意，看著他的笑臉，除了放下槍，周嫻什麼都辦不到。

　　「這是安定必須付出的代價……」周嫻低垂著頭，很多東西，不再需要狡辯或者逃避，只需要簡單的溝通。

　　「不是安定需要付出的代價，而是祭司需要別人付出的代價。他是領導者，維護自己的政權無可厚非，相對寬鬆的言論自由，也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但這並不表示他就不會生氣，不會貪婪或者殺戮，只不過這些骯髒的東西，讓你來承擔了，並且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對的。」張嵐安撫道。

　　「難道不是對的嗎？」周嫻質疑道。

　　「如果都是對的，為什麼要讓我去救輪迴？再殺一個，會影響到你的生活嗎？」張嵐的反問讓周嫻無話可說。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可以顛覆這個世界了。」周嫻重新認識了眼前的張嵐，「你就像一個魔鬼，撕下所有人的面具，看透別人心裡的秘密，將最醜陋的自我展現給其他人看。再按照別人的思維邏輯，給帶進你設計好的局中。古軒是這樣上的當，葉無常也是，幾乎所有你想算計的人，只要給你開口說話的機會，誰也逃不掉。」

　　「這不叫算計，而是引導，引導事物到他們本來該有的樣子。例如你，本就是善良的好人，卻被迫去幹殺戮的活計。」張嵐循循善誘道。

　　「我可不是好人，我的殺戮不會留下痕跡，每一次都能隱藏得非常好。我習慣看著被殺者眼睛結束他們的生命，避免他們在我不注意的情況下留下痕跡，這樣的人，不是好人。」周嫻堅定道。

　　「好與壞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你希望我去做的事情是救人，這就是你的善良，也是你的本質。」張嵐無所謂道。

　　「輪迴和其他人不同，他不該這樣死，僅此而已。」周嫻側頭看向了窗外，「該死的應該是我，雙手沾滿鮮血的我。」

　　「幸福的生活果然容易讓人矯情，在我們外面的世界，沒有人會去糾結這樣的問題，只會去想，明天的飯在哪有著落？」

　　張嵐慵懶的靠在了桌椅上，專車開進了亞特蘭蒂斯著名的大學……創世神學院，也是周嫻的母校。

第四百三十二章 摧毀理想

　　創世神學院，亞特蘭蒂斯的最高等學府，超過98%的管理層和名流都是畢業於此，也被視為上流社會的搖籃。

　　亞特蘭蒂斯一共擁有10所大學，來滿足約500萬人口的需求，但沒有任何一座像創世神學院這般高貴的。

　　在這裡讀書，所有的學雜費由政府承擔，擁有政府考試入職時的特殊優待，甚至還能享受更多的社會福利等等等等。

　　唯一的難點是，考進這所學校需要比其他大學高出一倍的分數，也被視為考生的地獄。

　　周嫻和輪迴，都是憑借自己實力進入的創世神學院，只不過輪迴大周嫻3屆，是學長與學妹的關係。

　　周嫻永遠記得第一天進入創世神學院，連教導處在哪都找不到時，輪迴突然伸過來手。

　　他看上去並不時髦，穿著樸素，帶著黑膠框的眼鏡，不修邊幅的亂髮還有呆滯的笑容。

　　周嫻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上這麼一位書呆子，大概是因為他作為學生會會長，在台上訓話時特別木訥，周嫻才會在身旁一群油嘴滑舌的追求者裡，更記憶起他的模樣。

　　誰能想到，是周嫻主動跟輪迴告白的，並且還延續了長達兩周的約會戀愛。周嫻喜歡看輪迴高談闊論社會學研究的哲理。輪迴也能更多表達出憂國憂民的聖人情懷。

　　只可惜，最後兩人分手了，只因為周嫻考入了創世神學院最神秘的紅蜘蛛系，將進修特務級的資料。

　　而輪迴依然堅持，在畢業後，自己要成為一名社會運動類專家，尋找改變現在牢籠式生活的方法。

　　周嫻曾經無數次勸過輪迴，不要那麼天真，現實遠比理想更殘酷，有些事情說說就好，不要真的去實施，因為後果，是他無法承擔的。

　　輪迴則不顧周嫻的勸阻，執意創造了奮進會，並且積極的去向祭司和政府請願，算起來這已經是4年前的事情了。

　　現在的輪迴不光是奮進會的會長，更在創世神學院中認職，專門負責社會學學科，手下多出了一群被他洗腦的理想主義者。

　　張嵐跟隨周嫻行走在學院裡，看著綠樹草坪，紅磚高樓，頗有種不適。

　　同樣是學習的環境，張嵐曾經撲在垃圾站的鐵皮屋裡啃書，但這裡的孩子卻能一邊吃著蛋糕，一邊聊天說地，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我們到了。」繞過了3棟教學大樓，周嫻帶著張嵐來到中央演講大廳，門口的水牌上印著輪迴的照片，似乎這是一場新書發佈會。

　　超過了200名學生，還有外界的書迷到場，輪迴正在裡面高談闊論。

　　「長得一般，你口味真獨特，喜歡這種？」張嵐調侃的看著周嫻。

　　「你管我，進去吧。」周嫻拉著張嵐直接走進會場，找了一個靠後排的位置坐了下來。

　　演講台上，輪迴還是戴著那副和周嫻談戀愛時送給他的黑膠框眼鏡，一身米色的西裝顯得老土且不合時宜，不過他卻笑容可掬的站在所有人面前，侃侃而談的是自己的理想。

　　「各位，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名大學教師，一直教導的學科是社會學，可說真的，我問過許多人，對社會的定義如何理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輪迴雙手合十的說道，「有人說社會就是生命的載體，是人類文明得以延續和傳承的基礎，也有人說，社會就是一個母體，而人類只是母體中孕育出的單一生命體，大家因為社會在，所以相互之間形成聯繫，構成了整體，如果沒有社會，人類都將變成無家可歸的孤兒，不知該去何方，回歸何處？」

　　「但我看來，社會應該是責任與使命，是每一個單獨個體需要奉獻與犧牲的存在。維護了社會，就是維護了文明，擁有了文明，人類才能算是造物主創造的最神聖的生命。」

　　輪迴的演講充滿了激情與張力，和他談戀愛時的木訥判若兩人。

　　周嫻很顯然是被這種人格魅力所吸引的小女孩，就算是此刻，聽他說話時，也是露出了一副幸福的表情。

　　但張嵐對於這樣的演講卻並不感冒，因為台上之人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對真相卻一無所知，所有的發言都建立在對外界的幻想和憧憬上。

　　「所以，我們必須行動起來，在社會停止不前的今天，必須挺身而出，去推動社會的發展與延續。500年過去了，我們從未改變過任何東西，科學技術沒有得到更新，社會狀態沒有發生改變，甚至連我們的生活方式也是毫無改變。」

　　「但縱觀我們人類的歷史，500年曾經就是一個時代的改變，是無數技術革新的年歷。我們不得不承認的是，我們已經停止了思想的延伸，甚至是停止了自我進化和延續。這讓我們不得不深思，創世神給我們創造的是避風港，還是一座牢籠。祭司到底是我們領導者，還是典獄長？」輪迴越說越激動，用詞明顯過激，台下的一般聽眾也是興奮起來。

　　「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你會擔心他了，要是換在外面的世界，敢這般非議自己的領導者，他已經死了不下一百次了。」張嵐輕笑著。

　　「不要那麼多的廢話，你只需要想辦法救他就好。」周嫻很明白張嵐的意思。

　　「怎麼救？幫他殺了祭司嗎？這樣他就能活了。」張嵐的方法更為極端。

　　「讓他死心，對外面的世界死心就好。」周嫻想到的是另外的方法。

　　「過程會有些殘忍，扼殺這種人的理想，等於扼殺他的靈魂，你確信讓我這樣幹嗎？」張嵐再次確認道。

　　「靈魂死了，好在人活著，這種事情就像分手，那一瞬間撕心裂肺覺得活不下去了，可過上幾天，喝上幾頓大酒後，又能立刻重新做人了。」鬼知道周嫻分手後經歷了些什麼。

　　「既然你都決定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張嵐突然舉起手來。

　　「這位先生有什麼不同的看法嗎？」

　　輪迴好奇的推著鼻樑上的黑膠框眼鏡，看向了最遠處的張嵐，立刻反應過來，說話的傢伙就是那來自外面世界的使徒，而坐在他旁邊的……竟然是自己的前女友。

　　「沒有，我很贊同你的觀點，也很支持你選擇走出去看看的想法。社會因為向外延伸才有活力，禁錮在這牢籠裡只有混吃等死唯一的下場，想改變這種現狀，你準備好了嗎？」張嵐笑道。

　　「當然，我隨時準備離開亞特蘭蒂斯，只要祭司大人同意，我絕對能成為調查團衝在最前面的那個人。」輪迴一副烈士般的模樣。

　　「為什麼要她同意？」張嵐的質疑讓輪迴愣在了演講台上。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受害者

　　再一次的四目相接，已經是3年以後了，感覺時光在兩人的眼眸裡都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周嫻已然成為了亞特蘭蒂斯位高權重的情報部門掌門人，而輪迴也成為了社會運動家，一步一步走向作死的邊緣。

　　這一次，周嫻是冒了很大風險帶張嵐來見輪迴的，因為她比誰都清楚，輪迴的腦子裡充滿了對外界的幻想與憧憬。

　　有那麼一段時間，輪迴甚至懷疑外面的世界甚至都已經開始可以看到陽光了，只不過他們受困在這海底，所以對外一無所知，保存下來的只有對祭司的敬畏和絕對服從。

　　這就是祭司的陰謀，亞特蘭蒂斯的社會發展，只要在他的統治下就不可能得到發展。

　　明明輪迴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也一直都在跟社會傳達著這樣的信息，但都沒有像此刻一樣，被張嵐醍醐灌頂式的鄙視了。

　　「張嵐先生，我知道你來自外面的世界，你也充分跟我們描述了外面的恐怖，但請恕我直言，對於你的描述我一點也不相信，很明顯，你和官方已經做出了交易，按照劇本去表演的成分很重。」輪迴直言不諱的去懟起了張嵐。

　　「那麼也請恕我直言，不相信為什麼不自己去看？」張嵐傲慢道。

　　「因為亞特蘭蒂斯有亞特蘭蒂斯的法則，不管我們有多少意見，最起碼都該是奉公守法的公民。」輪迴的回答迎來了會場一陣掌聲。

　　「真有趣，你是我見過膽子最小的造反者，明明想幹的是顛覆政權的活計，卻滿嘴的法律法規，要知道這些東西就是你要推翻的人寫的，你是當狗當上癮了嗎？」張嵐嗤之以鼻。

　　「喂，你說話注意點，這裡有很多名流。」周嫻在桌位下拉扯著張嵐的衣角，小聲提醒道。

　　「不毀了他的信仰，他會一直做白日夢下去，我潑給他的不是冷水，而是開水，直接燙傷的那種。」張嵐不以為然，回過頭去，繼續罵道，「不相信別人的說法，就自己去確認，祭司不允許，你就不去看了嗎？要什麼申請，要什麼法則？你們不是下海就會變成人魚嗎？甩動尾巴去游啊，笨蛋！」

　　「你瞭解我們的世界嗎？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穿透過外層的神祐力場的，只有獲得祭司大人祝福，擁有神牌的人，才能穿透過那層力場。」輪迴為自己的懦弱辯解著。

　　「神牌？」張嵐不解的看著周嫻，這才發現周嫻的脖子上帶著一塊好似龍鱗般的項鏈，和麗莎佩戴的那塊一模一樣，想來這就是麗莎可以自由穿透過力場的根本原因了。

　　「多少人有這東西？」張嵐好奇問道。

　　「神牌是亞特蘭蒂斯最高榮耀的象徵，到今天為止隻發放給了103個人，就連所有外出開採的潛艇，都需要有神牌的祝福才能來回穿梭。」輪迴等於是給張嵐上了一節亞特蘭蒂斯基礎知識課。

　　「是嗎？那就是說，你只需要殺死103個人裡面的一個，拿到這東西就能出去了，很難嗎？」張嵐疑惑地問道。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殺人，是重罪！」輪迴極力反對道。

　　「我記得你剛剛才說過，為了亞特蘭蒂斯的發展，你願意奉獻和犧牲，哪怕是當調查團的炮灰也在所不惜。你連死都不怕了，卻害怕犯罪？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像你這樣的傢伙，離開了神祐力場，連1分鐘也活不了，外面的空氣都能殺死你這樣的弱者。弱者就不該有理想和奢望，到點吃飯，肚子痛了上廁所，天黑了睡覺，老老實實過這樣的生活就好了。」張嵐鄙視道。

　　「你根本就不懂我們的處境！你的發言沒有任何的佐證，只是狡辯！」輪迴顯得有些歇斯底里了，這大概是他一輩子唯一一次的咆哮和怒吼。

　　「佐證？馬上給你看。」張嵐踏著位置而起，沿著走道僅僅用3秒就衝上了演講台。

　　「你想幹什麼？」輪迴本能的被嚇到腿都軟了，他有理由害怕，因為張嵐已經從開膛手中抽出了兩根神經線。

　　「帶你去看外面的世界。」張嵐獰笑的直接將那絲線插進了輪迴腦後的神經元上。剛才還據理力爭的輪迴，立刻口吐白沫翻著白眼的重重摔倒在了演講台上。

　　「殺人啦！！！」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嗓子，會場立刻亂成了一團，所有的觀眾，那些輪迴所謂的支持者，沒有一個敢上台去阻止張嵐，而是瘋狂的扭頭就跑，彷彿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周嫻大概是唯一一個逆著人流向台上走去的人，等她終於爬上演講台的時候，會場裡已經空了。靜候了30秒，大量的武裝特警衝了進來，全部荷槍實彈彷彿反恐的陣型。

　　「大人，發生什麼事情了？」領隊的隊長認出了周嫻，立刻問道，手中平舉的微型衝鋒鎗也是放低了槍口。

　　「沒有你們的事情，退下吧。」周嫻命令道。

　　「可是，輪迴似乎正在遭受攻擊……」隊長看了看那台上口吐白沫的輪迴。

　　「我說沒你們事，聽不懂嗎？退出去。」周嫻面露猙獰的又吼了一遍。

　　隊長算是明白了，立刻帶著自己的隊員撤離了出去，還隨手幫忙把門關上了。

　　「張嵐，你瘋了嗎？在大庭廣眾之下襲擊輪迴！」周嫻也是生氣到了極點。

　　「拜託，這能叫襲擊嗎？我真要動手他連反應都不會有。」張嵐百無聊賴的坐在地上，「我只是在幫他，他不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我用開膛手連接了他的神經元，將他的思維導入到虛擬世界裡，帶他去看看他想要看的外部世界。雖然用天眼主機來架構最為真實，但開膛手的功率也不錯，以他的能力是分辨不出來真假的。」

　　「你簡直就是在胡鬧，關於外面的世界是誰也不能告訴的！」周嫻氣的都想直接掏槍點爆張嵐的腦袋了。

　　「在數據的世界裡，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謊言？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嗎？想一起去數據世界看看嗎？你可以監督我的。」張嵐笑得格外得瑟。

　　「當然，我必須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周嫻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

　　「得了吧，你就是想看我有沒有虐你的小情人而已。我懂，我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會虐到他尿褲子的。」張嵐邪惡如魔鬼一般。

　　「跟你重複一遍，我是要你救他，讓他放棄和祭司大人作對的想法，不是讓你把他整成神經病。」周嫻警告道。

　　「放心，會非常好玩的。」張嵐的壞點子，顯然已經瞭然於心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廢墟獵行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輪迴只記得張嵐像野獸一樣的撲向自己，然後自己就陷入了昏迷中，等再次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片漆黑的天空。

　　今天的保護罩調配的是下雨的烏雲天嗎？但身下的顛簸又是怎麼回事？

　　「醒了嗎？小子，快到了。」張嵐的臉突然出現在了輪迴的面前，嚇得他一陣哆嗦，連忙坐了起來。

　　這時候輪迴才看清，原來他正坐在一艘高速奔襲的快艇之上，他們脫離了一直困住自身500年的深海海底，來到的竟然是一片赤紅的海洋之上。

　　「這是哪？我是誰？要幹什麼？」輪迴的腦袋中一片混亂，充滿了問號。

　　「如你所願，這就是亞特蘭蒂斯調查團，由祭司大人特批，前往陸地探索生命環境，一共100名隊員，有生物學家，有環境學家，有特種部隊，只有你一個，最沒用的社會學者，大學教師先生。」

　　張嵐站在船頭，全身上下什麼槍都沒有背，只有腰後掛著一把長刀逆刃。

　　「為什麼這麼快？我都還沒有準備好。」輪迴也是一臉懵逼。

　　「準備？你不是已經準備了一輩子嗎？等的就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祖先描繪的樣子？」張嵐鄙視般的調侃道。

　　「別慌，我在，你不要到處亂跑，跟著我。」穿著一身防彈衣的周嫻就坐在輪迴的身後，身後插著兩把手槍。

　　「周嫻？你也來了嗎？」看見了這熟悉的昔日戀人，輪迴有些意外和尷尬。

　　「我本來就是情報部門負責人，這種收集情報的任務我當然必須在場。」周嫻理所當然道，一點也沒有流露出情感上的波動。

　　「我們到了。」張嵐等於是被默默餵了一口狗糧，這時候，海浪變得更加巨大，快艇上下顛簸的更加厲害，因為海岸線就在眼前不遠的方向，一座巨大的荒廢城市出現在了眼前。

　　這是帝國集團從前掌握的大蘋果城，在張嵐的數據世界裡，這裡被妝點成了一副廢墟落魄的模樣。

　　宏偉的自由女神，都只剩下了兩隻腳還立在原地，跨海大橋斷成了三段，舊時代的航母沉沒在巨大海港中，寬大的甲板上留下了巨大的撕裂痕跡，彷彿遭遇了哥斯拉怪獸的襲擊一般。

　　就是這樣的情況下，由10艘快艇組成的調查團順利的停靠在了大蘋果城的碼頭，眾人沿著佈滿青苔的堤岸爬了上去。

　　腳下那堅實的土地，就是亞特蘭蒂斯500年來不曾涉獵的人類文明根基。曾經輪迴費盡了一切力量就是想來到這裡，等真的踏足後，又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聽好了各位，從現在開始，你們進入的將是人類禁區，所有現代化的城市都已經變成了荒野異獸們劃分的狩獵區，想活著完成這趟旅行，現在你們需要聽從三個規則。」張嵐面對所有成員豎起了三個手指，「1，聽我的話；2，聽我的話；3聽我的話。我讓你們拍照的時候就拍照，我讓你們採集的時候就採集，我讓你們跑，就要拿出吃奶的勁拚命的跑，連問我往哪跑的提問都不許提。」

　　「你就是在虛張聲勢好嗎？我們可是訓練有素的特種部隊，能在300米外連續命中拳頭大小的目標。」帶隊的隊長端著M4A1卡賓槍得瑟道。

　　「多麼優秀的能力，只不過你手裡的傢伙卻無法貫穿半數以上荒野異獸的皮，但任何一種獠牙都能把你身上的陶瓷防彈衣當零食一般的撕碎，」

　　張嵐絕非危言聳聽，而更多是在降低威脅的等級，以免嚇壞這些小寶寶們的小心肝。

　　「聽從領隊的命令，全員不得擅自行動。」周嫻作為副領隊的命令才是最權威的，由她一發言，誰都不敢反對，只能聽話照做的收拾裝備。

　　沿著荒廢的街道，特種部隊守護在研究人員的兩旁，邁著小碎步有序的推進，重火力的機槍手一直保持著保險打開的狀態，以方便隨時面對可能出現的威脅。

　　在這漆黑的城市裡，他們不得不佩戴上紅外熱成像的攝像頭，綠色的世界無法窺視整座城市的偉岸，只剩下了無聲的恐懼。

　　偶爾從後巷裡傳來的急促腳步聲都讓人提心吊膽，彷彿野獸喘息在櫥窗上留下的霧氣，也是讓人緊張不已。

　　士兵們是緊張害怕到不行，但各種科研人員卻是興奮到不行，他們連在路邊撿起的玩具都當成寶貝連忙放進背包中，什麼水晶屏的電腦，斷掉的機械義體，反重力轎車的車軲轆。

　　顯然外界的科技水平，在這些歲月裡並沒有停下來過，已經狠狠甩開了亞特蘭蒂斯幾個世紀一般遙遠。

　　「人類全面放棄都市的時間，距離現在大約只有100年，但即便絕大多數人都轉移到了地下掩體中，但還是有小部分的市民固執的堅守在陸地上的城市中，他們艱難的從異獸的狩獵圈裡尋找夾縫生存，有的人甚至建立了屬於自己的社區，以為可以在陸地上重建人類文明。」張嵐講述著人類的歷史。

　　「後來發生了什麼？」輪迴緊張的問道。

　　「就像你看到的這樣，自認最堅固的堡壘，還是會被不同種類的異獸襲擊毀滅。這個世界我們早就不再是主宰，一成不變的只有人類，而各種生存在荒野的異獸，為了活下去，一直在發生改變，變的更加狡猾，凶殘，貪婪，是人類把他們丟在了污染的絕境，然後變異成人類根本無法駕馭的模樣。」張嵐只能感歎因果循環，人類終究等於毀在自己的手上。

　　「沒有人可以在這種狀態下活下來，誰也辦不到。」張嵐行走在道路的中央，一下抽出了腰後的長刀，「右前方，12點方向，2樓，窗戶，有東西。」

　　眾多隊員幾乎是同時舉槍瞄準向了那窗口，沒等他們看清是什麼，一隻巨大的四眼黑豹從窗戶直接飛撲了下來，那長達3米的身軀表面覆蓋著蛇一般的鱗甲，尾巴長的就像猿猴。

　　瘋狂的M249輕機槍集體掃射著空中的怪獸，含鉛的穿甲彈頭打在這種生物的身上卻無法穿透，只是打的火光四濺。

　　所有剛才還叫囂的隊員全都臉色鐵青，他們從沒有見過這種讓重武器也失去作用的生物。

　　但就在張嵐即將被捕食的瞬間，那揚起的逆刃卻是唰得一下，將那蛇鱗黑豹攔腰斬成了兩半，黑血噴濺了張嵐一身。

　　「你怎麼辦到的？！」輪迴錯愕的看著張嵐悠然自得的轉過身來。

　　「為了活下去，這個時代賦予了我最強大的力量，超越人類基因的力量。」張嵐揚了揚自己的開膛手。

第四百三十五章 最狠的男人

　　本以為那蛇鱗黑豹被斬成兩半，會是襲擊告一段落的時刻，誰能想到，那黑血的腥臭徹底攪動起了整座城市。

　　腳下的柏油路面都顫抖了起來，眾多的荒野異獸從每一條街道奔湧而來。

　　「換彈夾，不斷的換彈夾，把槍管射擊到廢掉也沒關係，只要還活著，手指千萬不要離開扳機。」張嵐握著刀柄的手指有節奏的收縮著。

　　「操！到底是什麼怪物？從哪裡來？！」隊長嚇得渾身哆嗦了。

　　「什麼怪物不重要，從哪裡來也不重要，活下去最重要，所以努力活下去吧。」

　　伴隨著張嵐的聲音，無數的異獸從每一條街道衝了出來，一時間槍炮聲不絕於耳，槍口的火光照亮了四周的街道。

　　雖然周嫻知道這些都是數據轉換出來的，但仍讓這緊張的環境和氣氛給帶入了進去，掏出雙槍向四周瘋狂射擊著。

　　這場戰鬥整整持續了30分鐘，有10名勇敢的特種部隊，和2名研究人員被從人群中拖走，輪迴是聽著那慘叫看著他們被抓走的，差一點自己也要變成其中一個犧牲者了。

　　因為有一隻甚至已經把利爪抓住了他的頭顱，但還沒等那怪物捏爆他的腦袋，已經被張嵐揮刀將那爪子給砍了下來。

　　最後，他們龜縮到了一塊地下停車場內，重火力守住了唯一的入口，這才將眾多如野狗般的荒野異獸給打跑掉了。

　　清點了一下人員和彈藥，張嵐遺憾的宣佈，很有可能他們連離開大蘋果城都相當困難，是否還有人類文明存在尚不得而知，但他們的小命卻是分分鐘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喝口水吧。」戰鬥的休息間隙，周嫻上前將水壺遞給了輪迴。

　　「謝謝，也謝謝你救了我。」輪迴看到周嫻剛才至少幹掉了3隻前來撲向自己的異獸。

　　「這都是應該做的，你站位太靠前了，當遇見危險的時候，要主動的向後撤離，這個給你。」周嫻說著將一隻手槍遞給了輪迴。

　　「可我不會用啊？」輪迴有些慌張，這輩子就沒摸過這種殺戮的東西。

　　「必須學會，這是保險，向後拉上膛，扣扳機，就好。」周嫻最簡潔的演示了一遍，就算是完成教學全過程了。

　　「先休息一下吧，現在是荒野異獸的活動時間，我們等白天再行動。」張嵐看了看表，迅速下令道。

　　入口處被推上前去的大卡車給封死了，眾人龜縮到了地下停車場的休息區，四面有牆的房間終於給了大家一絲安全感，他們更可以在中間生起一堆篝火，照亮了整個屋子。

　　因為文明已經消失的原因，沒有了能源自然也沒有供暖，哪怕是在大蘋果這種屬於亞熱帶區域的城市，平均氣溫也只有3度，沒有先進防寒服的調查團員們也是冷得直哆嗦。

　　圍著篝火，大家抓緊時間吃著東西，壓縮餅乾都變成了人間美味。

　　當然這種時候也需要放哨，張嵐佈置了6個哨點，相互之間用對講機聯繫，只要有一個位置被襲擊，立刻就會被全員知道，簡直就是用人頭在架構安全區一般。

　　當然團隊裡是一視同仁的，張嵐也在後半夜輪替到了最邊緣站崗的位置。

　　他蹲坐在停車場頂層，用紅外攝像頭眺望著整座城市，彷彿最後的人類在瞻仰人類的遺址一般。

　　「你鬧夠沒有？」本該是孤獨的守衛時間，誰知道周嫻卻是走了過來。

　　「小聲點，我們現在的角色是獵物。」張嵐豎起了一根手指在嘴前提醒道。

　　「你還來真的，這一切不過是數據幻化出來的景象，你是非把輪迴給嚇成白癡才甘心嗎？」在周嫻看來，目前所遇見的所有危機，都是張嵐故意創造出來嚇唬人的。

　　「你想太多了，這些危機我和你們都是一樣，第一次體驗而已。這是我平常使用的戰鬥模擬訓練模式，所有環境和襲擊設定都是傑克獨立創造的，我看不見真實數據安排，估計你有可能看到。」

　　張嵐微笑的聳了聳肩，說白了，在這個世界裡，他是和其他人一樣純粹的獵物。

　　「你瘋了嗎？沒事模擬世界末日玩？」周嫻嗤之以鼻。

　　「不是瘋了，是預演。」張嵐輕聲道，「我必須模擬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並且在任何環境下存活下來才行。過去，我都是使用沙盤推演，直接在腦海裡架構虛擬時間，通過這種方式來自我演算。但自從有了傑克和天眼主機後，這種模擬可以更加真實，而且完全不會有任何的提前預知性，可以完全封閉式的進行推演，非常棒。」

　　張嵐顯然已經很適應這種訓練了。

　　「你到底經歷了多少場這樣的訓練？」周嫻好奇的問道。

　　「算上這一場，372次。」張嵐的腦海裡永遠都是準確的數字。

　　「可你接手帝國集團和天眼主機，只有幾個月的時間……」周嫻都不知道張嵐的時間都是怎麼核算出來的。

　　「幸運的是，這是數據世界，時間可以按照比例來調整，就像一場夢可以夢完我們的一生，但實際上只過了一夜而已。最長的時候我曾經在預演的世界裡生活了整整1年，醒來的時候才過去了1個小時而已。」張嵐理所當然道。

　　「你壓根就不知道這種時間差的生活，會對你的神經造成怎樣的負擔。」周嫻嚴肅道。

　　「我當然知道，長時間的思維斷續，會讓我分不清數據和真實世界的關係，增加患精神分裂症與憂鬱症的機率，但所幸的是，我的思維堅固程度是一般人的10倍，運算速度則是200倍，所以暫時還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不管你的思維何等堅強，無法抵禦的是從數據回歸現實時的激烈反應，那種彷彿神經末梢都被燒燬的劇痛。」

　　周嫻可謂數據之神，但哪怕動用天級半神族的異能進入數據世界，但只要更改了這種時間軸，逗留的時間超過3小時，周嫻就要體會這種劇痛。

　　「這種時候，揉揉太陽穴就好了。」張嵐無所謂道。

　　「為什麼要將自己逼到這種地步？你已經站在了世界頂點，你就是秩序的制定者了。」周嫻疑惑的看著張嵐。

　　「因為我比誰都瞭解自己的渺小，我的命有一群最強大的人盯著，隨時要面對的，都是可以用毀滅地球的武器攻擊地球的變態。最重要的是，還有你們所謂的神，太幽心核，等等等等，除了磨練自己的思維和能力，我無能為力。」張嵐說得是那麼理所當然。

　　「張嵐，你是我見過最狠的男人，不光是對這個世界，還有你自己。」周嫻由衷感歎著。

第四百三十六章 殺戮的本能

　　明明在調整了時間的數據世界裡，只要沉浸3小時，就會在脫離時感受到神經末梢燃燒般的劇痛，但張嵐卻是硬拉著輪迴和周嫻在這數據世界中過了一夜。

　　幸運的是，這一夜再沒有其他的荒野異獸發動襲擊，並且他們在地下停車場裡找到了被私藏起來的汽油，並且修好了一輛卡車。

　　這些特種部隊出身的戰士，瞬間變成了嵐翔技校出來的電焊工，各種取材改裝，硬生生將一輛民用卡車改成了簡陋的裝甲運兵車。

　　全員80來號人擠在了長長的後拖櫃箱中，中間被挖出了大大小小60個小窗口，讓所有的長槍短炮都能伸出來。

　　車頂上還創意的挖出一個炮台口，喪心病狂的特戰隊員將8挺輕機槍並列架設在了一起，操縱機槍炮台的成員不得不穿上護具，因為亂跳的滾燙彈殼打在身上那也是不好受的。

　　特戰隊的隊長負責駕駛車輛，周嫻和輪迴坐在了駕駛室裡，張嵐則站在車頂之上。

　　帶著柴油引擎特有的轟鳴，改造完畢的卡車從地下停車場中衝了出來，那打開的車前燈總算照亮了街道，車頂上安裝的十幾個疝氣燈將周圍照得恍如白晝。

　　一些異獸還想發動襲擊，被光線照得都在迅速躲避。習慣了黑夜的生物，眼睛自動具備紅外夜視能力，被強光照射，反而是迅速脫離開來。

　　卡車浩浩蕩蕩的向著大蘋果城的郊區開去，改裝的車頭變得就像開路機一般，哪怕遇見廢棄的汽車擋路也是直接一頭撞開。

　　激烈的顫抖讓車廂裡的輪迴不由的靠在了周嫻身上。

　　「對不起。」輪迴還是習慣的禮貌。

　　「你這麼客氣，怎麼可能再找到女朋友？」周嫻看著輪迴不由調侃道。

　　「這是習慣改不掉了。」輪迴不好意思的抓著後腦。

　　「分開這麼多年了，你也不找個女朋友，你助理那個4眼妹暗示你那麼多遍，你都感覺不到嗎？」周嫻對輪迴的生活瞭若指掌。

　　「你怎麼知道……忘記你是情報部門負責人了，我現在，等於是在和祭司大人做對是吧？所以他調查我也是應該的。」輪迴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笨。

　　「輪迴，你笨得不是情商，還有智商，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不該正面去頂祭司大人，明明奮進會下面鬧的最凶的是兩個副會長，但卻硬要你出頭，你在給別人當擋箭牌懂嗎？」

　　有些時候，周嫻都認為輪迴是長了一個豬腦子，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的模樣，從過去就一直如此了。

　　「其實我明白下面的人都在做些什麼，我也知道繼續鬧下去，整個亞特蘭蒂斯的秩序都會發生混亂，這也是為什麼我一定要堅守在會長的位置上，對於激進分子和祭司來說，我就是緩衝帶，我負責緩和激進分子的行為，也負責向祭司大人友好的提供建議。」

　　輪迴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笨，也是第一次對周嫻說出了真心話。

　　「你知道緩衝帶最後的下場是什麼嗎？我是執行者，你懂嗎？」周嫻已經說的不能再明白了，或許正因為是數據世界裡，她才不用擔心會有誰來洩密。

　　哪怕是大聲說給身旁的特戰隊長聽，等到數據世界消失，他也會化為烏有。

　　「周嫻，你本不該幹這樣的事情，你是個好女孩，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善良。」輪迴大概可以猜到周嫻的工作類型，畢竟那些反對者的突然死亡實在太深入人心了。

　　「這個世界就沒有所謂善良的女孩，就像你看到的世界一樣，都是醜陋充滿鮮血的狩獵場，不夠強，就要淪為食物，我不會被任何人吃掉的。」周嫻堅定道。

　　「如果可以改變這個世界，我願意淪為食物，真的沒有關係的。」輪迴大無畏道，而且絕不是裝出來的。

　　「這就是我們不能走下去的原因，我喜歡的是你，你愛的卻是世人。你真以為自己犧牲了會有人記得你的付出嗎？哪怕被寫上了教科書裡，清明節有小學生會給你掃墓，但根本沒人在乎你是誰的。」周嫻試圖說得讓輪迴明白。

　　「我做的一切不是為了被歌功頌德，只是爭取大家應得的自由和夢想。亞特蘭蒂斯的神祐力場保護了所有人，卻也禁錮了所有人，500年來沒有人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輪迴微笑時，前方的道路上，一頭猶如小山丘般的蠻牛撕開了森林的眾多樹木，直接向著裝甲卡車衝來。

　　「等下再談情說愛，來大傢伙了！」站在車頂上的張嵐拍了兩下，貨車箱上的機槍炮台先一步開火，咚咚咚咚！的密集槍聲，就像過年放鞭炮一般。

　　彈幕傾瀉在蠻牛厚實的皮革之上，就像小朋友在用氣槍掃射貨真價實的坦克一般。

　　這種龐然大物的外皮比裝甲車的鋼板還要厚上10倍，別說機槍了，就是火箭炮也打不穿。

　　說話間，張嵐已經扛起RPG直接就是一發，火箭炮帶著長長的尾焰撞在了蠻牛的頭上，炸出了一團漆黑的濃煙。

　　結果，這怪物卻是穿透過黑雲，繼續一頭衝來，在車燈下看起來，這傢伙大小還真的是猶如一座山丘。

　　「多希望這時候能有一把電磁加速炮，或者離子狙擊槍在手。」張嵐感慨萬千，將還在冒煙的火箭筒丟下了車頂，再一次拔出了自己的逆刃。

　　因為技術層面的關係，張嵐並不想給輪迴看見提爾金屬黑洞吞噬的恐怖畫面，這麼高的科技用一個破敗的外部世界科技鏈無法支撐。

　　所以，哪怕只是用類奧丁金屬的偽刀刃，張嵐還是直接踏著車頂而起，飛躍出了10米開外，直接一刀插在了蠻牛的眼窩裡，將這奔馳的龐然大物帶著傾斜身體，直接摔倒在了路邊之上。

　　嚇得特戰隊長打橫了方向盤，整個卡車甩尾的和蠻牛擦身而過，正好停在了馬路中央，側位的戰士找到了射擊的焦距，打開保險準備射擊，但在疝氣燈的照耀下，扣動扳機的動作都是多餘的。

　　張嵐僅僅一個人，抓住了蠻牛的鼻孔將它硬生生拉倒在地，在這蠻牛眼窩中攪動了兩下的逆刃被拔出，順著蠻牛的眉骨又捅了進去。

　　庖丁解牛可沒有這麼粗魯的手藝，張嵐看上去還沒有蠻牛的腳指甲大，卻是被他一刀一刀的解刨開來。

　　蠻牛嘗試反擊，去撕咬，去閃躲，但在張嵐的手藝下，還是被割斷了四腳的腳筋，在地上哀嚎的被撕成了碎片，而張嵐卻能樂此不疲的將其宰殺。

　　周嫻覺得自己是一個凶狠的人，畢竟她已經殺了那麼多的人。但和眼前渾身是血的張嵐比起來，她還真是單純的像個孩子。

　　因為周嫻殺人是為了命令，張嵐的殺戮則是本能……

第四百三十七章 沒有神

　　當張嵐從已經不動的蠻牛屍體旁走出來時，眾人都已經下車圍觀著他，此刻的張嵐變成了一個血人，全身上下沾滿了黑色血液，宛如一尊死神。

　　「你一定要殺得這麼噁心嗎？」

　　周嫻本能的摀住口鼻，因為那腥味實在太重，張嵐切割了蠻牛多達300刀，各種皮肉，關節都被肢解開來，最後才一刀捅破了心臟，這血多半都是心臟噴濺出來沾染上的。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這種異獸的外層實在太厚，要找要害必須一層一層往裡面削，它的心臟大約在體內3米深的位置，而且還在胃和肝臟的後面，要找到很不容易的。」張嵐揮手抹去了臉上的血。

　　「趕快洗洗，要上路了。」特戰隊長丟給了張嵐一個水壺，卡車已經快出大蘋果城的邊界了。

　　「出去其實更危險。」張嵐將水順著腦袋澆灌下來，作為領隊提醒道，「其實現代化的城市，並非是被大型荒野異獸攻陷的，反倒是眾多體型較小的異獸對人類的都市格外垂涎，因為這麼多的鋼筋混凝土掩體，可以給它們提供良好的領地保護和狩獵圈，但城市以外，都是大型獵食者的領地，它們無畏任何威脅，可以安心的棲息在荒野。」

　　調查團到底是要調查什麼？無外乎確認陸地世界真已經走到了末日，確認張嵐說的一切都變成了現實。

　　所以，張嵐決定帶大家去位於華府的地下庇護所，見證文明的消亡。

　　沿著高速公路前行，僅僅兩個小時就能到達目的地，這也是張嵐描述中逃離的路線，在沿途，他們看見了許多被攻擊破壞，停靠在路邊的廢舊軍用卡車，還有被燒成空殼的反重力坦克。

　　最可憐的是運送民眾的客車，地面上的血跡都凝結成了硬殼，但屍體卻不見蹤影，很顯然已經變成了荒野異獸的食物，甚至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這一路有3174人沒有趕到碼頭，都死在了路上。大型的車隊非常不巧的驚動了異獸群，我們遭遇了沿途追擊。雖然動用了全部的火力去阻擊，最後，還是只有不過300人活著到達了碼頭，也是我們最後的人類群體。」

　　張嵐和周嫻、輪迴擠在卡車駕駛室後排的位置上。

　　那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模樣，配合上窗外由傑克創造出的數據世界慘狀，讓周嫻還真的差一點就相信張嵐說的這一切才是真實的情況了。

　　「我可以想像，當時的張嵐先生是何等艱難離開的，但那時候真的所有人都離開了庇護所嗎？」輪迴還是不太相信人類已經全部滅亡的事實。

　　「並不是，大約還有500人選擇留下，都是庇護所裡的關鍵長官和病患，不過按照時間來說……他們可以使用的水源已經斷絕10天了。」張嵐說著低垂下了額頭，這次回去應該就是給他們收屍的。

　　「不一定會死，說不定他們找到了其他存活的辦法，文明可以繼續延續下去。」輪迴自我安慰著。

　　很快，裝甲卡車就來到了張嵐所說的華府，現實中光鮮亮麗的帝國集團首都，在這數據世界裡可謂是滿目瘡痍，到處都是戰爭留下的廢墟。

　　最壯觀的是崩解的通天塔碎片，還縱向橫躺在城市中央，就像巨大的金箍棒把地面打成了兩半，無法想像人類到底在亞特蘭蒂斯封閉的500年裡經歷了怎樣的歷史。

　　通往庇護所的通道就在英雄紀念碑的後面，是一條45度傾斜一直向地下開去的長長通道，沿途擁有36道合金閘門封鎖，是能抵禦核攻擊加軌道炮轟炸的終極庇護所。

　　正是因為有它的存在，才能守護人類文明在地下延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張嵐擁有每一道大門的動態密碼，當他使用開膛手觸碰上大門的時候，厚實的大門就會自己開啟。

　　張嵐對輪迴通報的身份，就是這個庇護所的守衛，集合的是這個區域最強大的科技和力量，但終究無法讓所有人幸運的活下去。

　　最終，裝甲卡車來到了庇護所的最底端，一座只有10平方公里的擁擠地下都市，最高峰時這裡生活了50萬人，可以想像是何等擁擠，每一個家庭擁有的只有5平米的小房間，空氣中瀰漫著陳舊過濾器也無法散去的惡臭，生活環境和亞特蘭蒂斯比起來，簡直就是人間地獄一般。

　　卡車停在了城市的中央，一台管狀的水源淨化器前，就像立柱支撐起了整個庇護所，也是多少年來大家唯一的水源供給點，但它已經無法工作了……

　　最後的人們簇擁在淨水器前，用最痛苦的姿態扭曲擁抱在一起，就這樣死成了一團。

　　看到這樣的景象，所有人豎立在了屍體前，輪迴忍不住……側頭嘔吐了起來。

　　他曾經發誓為了自由不懼死亡，但眼前的死亡卻是超乎了他的想像。原來渴死的人看上去是那麼的猙獰和恐怖。

　　「我在這裡出生，也在這裡長大，當我18歲成為守衛隊長的時候，手臂被砍下，換上了這條機械義體。」張嵐走到了輪迴身旁，拍著他的後背解說道，「我曾經107次帶隊衝出庇護所，尋找更多的資源回來，改善大家的生活。」

　　「我看到了太多朋友的逝去，也差點死在了外面，但我最懊悔的是，沒有辦法修好淨化器，保全大家的性命。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我殺的，他們寄托全部的希望在我身上，我卻無能為力……」張嵐低垂下了額頭。

　　「為什麼人類會走到這樣的絕境？我們難道不是神選的子民，為什麼要經歷這一切？」輪迴不明白，也不知誰能給他答案。

　　「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神明，一切都是人類咎由自取，我們的祖先肆無忌憚的掠奪資源，污染環境，而我們此刻的當權者也毫不收斂，只是想著創造出上帝指環這種繼續永保安逸的生活方式，但最終，指環還是破敗了，人類也走向滅亡，就是這樣。」張嵐堅定道。

　　「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都已經看到了，該回去了。」周嫻輕聲道。

　　「確定嗎？」張嵐詢問的是眼前飽含淚光的輪迴。

　　「回去吧，看得已經夠多了。」輪迴顫抖道。

　　「好吧。」張嵐打了一個響指，眼前的一切就此消失，輪迴重新回到了演講台上。

　　沒等他明白過來，已經側頭瘋狂的嘔吐起來，全身激烈的刺痛感就像火一般灼燒，皮膚上起滿了雞皮，一旁的周嫻也是在激烈的抽搐著，只有張嵐，一陣暈眩近乎要倒地，但前腳一撐，又是穩穩的站住了。

　　他已經適應了這種調整時間的數據世界侵襲，哪怕撕心裂肺的痛，也只在呼吸間緩解。

　　反倒是一旁抽搐的周嫻，只覺得張嵐是個妖孽。

第四百三十八章 去美女家吃飯

　　從輪迴陷入昏迷到醒來，真實時間只度過了3分鐘，但他們卻是整整過去了24小時。這種神經上無法適應的時間差改變，會造成神經與身體的強烈負擔。

　　這種不適應症，其實從人類發明VR沉浸模式時就已經表現出來了。所以哪怕是周嫻的異能賦予她網路之神的力量，但也不敢輕易去篡改數據世界的時間。

　　但張嵐壓根就不是人，周嫻在撤離的那一瞬間，清算了張嵐在開膛手的數據世界中到底經過了多長時間，最後發現的結果讓周嫻顫抖得都不敢相信。

　　數據顯示，張嵐使用這種方法，最少已經在數據世界裡生活了37年……這是比他真實壽命還要漫長的歲月。

　　不管他如何更改數據世界的比例，那數據世界的感受都是真實的，等於張嵐用另一種姿態已經活了37年時光。

　　怎麼可能有人可以用這種方式，還保持神智正常的存活下去。

　　為了確保張嵐不會有其他不軌的行動，就連周嫻躺在醫院的時候，張嵐都坐在旁邊。

　　那潔白的病房內，床頭還放著護士小姐姐送來的百合花，張嵐坐在床頭看書，是亞特蘭蒂斯的聖典復刻版。

　　「你昏迷了多久？」周嫻看著陌生的天花板道。

　　「10分鐘，是在救護車上昏迷的。」張嵐如實回答，甚至還有監控為證。

　　「為什麼不逃？這10分鐘內你是自由的，在亞特蘭蒂斯沒有人可以擋住你的。」周嫻疑惑道。

　　「能逃去哪裡？」張嵐平靜回答道。

　　「這個你拿著，明明就可以離開了。」周嫻摸向自己的脖子，上面正掛著那片神牌，也就是神祐力場的出入通行證。

　　「神牌？你們把它當成稀罕的寶貝，我可不當回事，既然是主動來的亞特蘭蒂斯，什麼都沒有搞清楚就這麼離開？我腦子有病嗎？」張嵐不以為然。

　　「可留下來，你要面對的是前所未有的危險，很有可能你會死在這裡。」周嫻很少跟張嵐說這樣的真心話。

　　「為什麼要擔心？你不是說過，只要聽話就不用死嗎？而且你也說過，沒有人可以阻止我的行動吧？」張嵐一字一句在套著周嫻的話。

　　「雖然我現在有些虛弱，但我一點都不傻，別指望能從我嘴裡再獲得更多的情報，我也是接受特務訓練出身的。」周嫻努力坐起身來。

　　「那為什麼剛才還說那麼多？藥物導致的神志不清麼？」張嵐故意找茬道。

　　「因為欠你的，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如果沒有你帶輪迴走這麼一回，估計他想像中外面的世界是春暖花開的無限美景呢。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你可以架構出這麼可怕的環境？」周嫻好奇道。

　　「因為，這就是世界未來的模樣，人類將無法在陸地生存，只能躲藏在地下掩體裡苟延殘喘。當然，那是在完全摒棄掉我的存在因素後，得出的結果設定。」

　　張嵐已經運算過超過1000種世界的結局，展示給輪迴和周嫻看的算是最壞的一種。

　　「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為什麼可以運算這麼多東西？為什麼要運算這麼多東西？」

　　周嫻知道張嵐是妖孽，但不相信他天生就是如此，畢竟要承受時間差帶來的身體劇痛，再強大的人也是逃避不了的。

　　張嵐只是適應了，強忍住了，才會像現在一樣，只是坐在旁邊，而不是毫無感覺。

　　「因為除了這個，我一無所有，我無法逼迫世界輕易的改變，但可以逼迫自己運算出世界的軌跡，擁有軌跡的未來就是火車，不管中間繞了多少路，一定會到達終點站，但沒有運算的未來，簡直就是亡命的汽車衝進了森林，最後能不能活著離開全靠運氣。我不喜歡無法掌握的人生。」張嵐微笑道。

　　「你的控制欲太強了，女孩子不會喜歡的。」周嫻支撐的坐起了身子。

　　「不需要那麼多人喜歡我？有一個就好了。」張嵐為周嫻在床邊紳士的準備好了鞋。

　　「走吧，帶我去看看輪迴的狀態。」周嫻還是在擔心昔日的伴侶。

　　「他沒有你這麼好的身體，現在還在昏迷中，是我的錯，沒照顧好他的身體，將時間軸調配的有些太快了。」張嵐攙扶這周嫻下了床。

　　「不怪你，這也是為了救他必須付出的代價。」周嫻表示理解。在離開了病房後，周嫻立刻挺直腰桿，也不要張嵐攙扶了，那倔強的模樣，像個男孩子。

　　在張嵐的帶路下，她來到了隔壁的觀察室，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輪迴就躺在病床上，旁邊的各種檢測設備顯示一切正常，只不過還沒有醒過來。

　　醫生的說法是，他的神經還需要時間修復，這個時間可以是1天，也可以是一個月，不過可以保證的是輪迴的腦組織細胞一切完好，恢復也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周嫻相信，再醒過來的輪迴，對於探索外部世界的執念會產生一定影響，哪怕他把這一切當成一場夢，但如此真實的夢境一定會讓他變的保守起來。

　　只要不直接跟祭司大人作對，周嫻也不用真的將這個昔日的戀人抹去了。

　　在看望輪迴的時候，周嫻的電話響起，接通寒暄了一番後，心情大好的周嫻回頭看著張嵐，「肚子餓不餓？」

　　「我可以連續3天不吃飯的，餓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張嵐調侃道。

　　「有美女要請你回家去吃飯。」周嫻說的那個美女，張嵐用大拇指想也知道是誰——麗莎。

　　「我幹嘛要去美女家吃飯？我又不挑食，這裡的漢堡就是人間美味了。」張嵐故意拽了起來。

　　「去不去一句話，不去我就準備更多的活讓你直接去幹了。」周嫻赤裸裸的威脅道。

　　「你還別嚇唬人，不就是吃頓飯嗎？說，想我怎麼吃？」張嵐瞬間滿足了周嫻的要求。

　　「乖，跟我走吧。」周嫻笑著轉身離去，打電話通知了守衛來接人。

　　也是在周嫻轉身之後，張嵐看了看病床上的輪迴，輕輕用開膛手的手指敲了兩下窗戶，裡面輪迴的眼皮竟然跟隨著他的節奏跳動了兩下。

　　對這所發生的一切，張嵐都還比較滿意，另外向周嫻要求道，「我去上個洗手間，你稍等我一下。」

　　周嫻揮了揮手，就這樣讓張嵐走進了一旁的男衛生間。

　　打開水龍頭的張嵐洗了一把臉，看了看鏡子中倒映的自己，臉上的水珠自然形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那人就是瓦爾迪。

　　「看到你真親切。」張嵐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微笑道。

　　「我可一點都沒有這種感覺，每次見面都要在廁所裡嗎？就不能找一個好點的地方？」瓦爾迪也是一臉不爽。

　　「說吧，有什麼特別的情報。」張嵐已經迫不及待了。

　　「一個天大的壞消息……我看見龍了。」瓦爾迪說的話讓張嵐眉頭一緊。

第四百三十九章 偽善祭司

　　自從被周嫻在脖子上套了項圈後，張嵐已經將身處亞特蘭蒂斯的處境劃分了幾個等級，並且定義了不同的危險情況。

　　其中最壞的等級莫過於現在的處境，因為這說明古軒也已經知道了亞特蘭蒂斯的存在，並且追趕了過來。

　　龍雖然只是孩子，但並不知道擁有多少種異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他的蓄能期。

　　張嵐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他管自己叫爸爸，而且真動起手來，張嵐預估自己撐不過15分鐘。

　　恐怖的是，這是在深海的海底，還有該死的神祐力場，張嵐連逃走都辦不到。

　　必須正面龍的恐懼，已經讓張嵐不由的脊背發涼。

　　「除了龍，還有誰過來了？」張嵐需要更多的情報。

　　「另外還有一個女人，我沒有見過，但龍一直守護在左右，我不敢靠近，都是在500米外躲著看的。」瓦爾迪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害怕，要知道那可是史上第一個擁有無數異能複合型的怪物。

　　「我需要知道她是誰？接下來的任務是靠近他們，弄清楚再活著回來。」張嵐請求道。

　　「老闆，你還是人麼？」大概是保持在水的狀態，瓦爾迪淚流滿面的樣子才沒有被發現吧，「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跟蹤他們半天的行蹤了，你知道有多少次我差一點就要被發現了嗎？那小畜生警覺得一批，天知道是不是還有其他噁心的能力，可以發現其他的天級半神族。」

　　「理論上，是在500米外跟蹤，還是5米內跟蹤，對於生死來說都沒有差異化，畢竟龍具備阿隆的異能，他可以輕易瞬移到你的身後，再用尤娜的熔岩地獄燒死你。」本來瓦爾迪就已經很害怕了，張嵐這下說的他更是想逃跑了。

　　「要不我們把活換一換，我陪著這個娘們去吃飯，你去跟一下吧。」瓦爾迪要不是打不過張嵐，早罵人了。

　　「我們無處可逃，除了面對也別無他法，幸運的是，他們的任務和我們一樣，肯定都是來找關於太幽心核秘密的，所以，他們很低調，並沒有生事，只要知道這些先決條件，你就算被發現了，生存概率也超過60%。」張嵐準確的運算道。

　　「那剩下的40%誰來負責？我們能做事靠譜點嗎？」瓦爾迪臉角抽搐，「要不換個工作吧，我去尋找逃離的路，只要回到海裡，肯定有辦法打破那該死的力場，出去了就OK了！」

　　「別忘記我們來的目的，可不是為了逃走。關於祭司、鯤，太幽心核，還沒有一樣搞清楚了的。」張嵐還不想走。

　　「麻煩你作的時候看看情況如何？例如再帶個百八十人來助助威也是好的嘛！」

　　「就你最讓我放心了，去吧。」張嵐已經上洗手間太久了，關上水龍頭轉身離去，瓦爾迪根本沒有拒絕張嵐請求的餘地，畢竟在這祭司掌控的世界裡，除了張嵐，一切的人都是敵人。

　　無奈，瓦爾迪只能順著下水道離開了……

　　周嫻在門口等了許久，手掌緊握的是一隻車鑰匙般的引爆器。這東西聯繫的另一端就是張嵐脖子上的提爾金屬項圈，只要周嫻輕輕一按，張嵐的半個腦袋和脖子就會被吞噬掉了。

　　「抱歉，讓你久等了。」張嵐自然的走了過來。

　　「不算太久，還有2分鐘，我才會按下去。」周嫻看著自己的手錶。

　　「你不是說過我逃走也沒關係嗎？」張嵐調侃道。

　　「你不是說過，絕對不會逃走嗎？」周嫻針鋒相對。

　　「還去吃飯嗎？」張嵐不耍嘴皮子了。

　　離開了醫院，接待的轎車已經停在門口，前後依舊跟隨著守衛的裝甲車。

　　車輛穿行過喧囂的城市，當張嵐探頭看向車窗外時，總能獲得路人的歡呼和吶喊，他似乎已經被當成了英雄，就像投進平靜了五百年湖水裡的石子，激盪起了全部的漣漪。

　　「麗莎家很窮嗎？」張嵐突然問道。

　　「為什麼這麼說？」周嫻好奇道。

　　「我們正在脫離主城區，前往的是郊區，周圍的綠化開始變少，基礎設施變破敗，應該是貧民區吧？」張嵐已經類似於城市規劃師，看看周圍的環境佈局，就能運算出當地的使用形式。

　　「我們可沒有貧民區這種說法，這裡是工人區，主要生活著各種基礎挖掘工人，冶煉工人，因為這個位置很靠近碼頭和工業區，所以才這麼規劃的。」

　　周嫻說的工人區全是高達24層的聯排公寓樓，人口密度可以說是亞特蘭蒂斯最大的，沒有考慮任何生活的舒適度，更沒有什麼放鬆休閒散步的公園或商業體。

　　但是跟外面的貧民區比起來，這裡依舊是好得不要不要的，至少後巷裡不會藏著受過核輻射飢餓到等著襲擊路過小孩的野狗。

　　「麗莎這孩子很特別的，她是第一個從工人區走出來的頌神姬，而且還連任了兩屆，現在在進行第三屆的衛冕賽。」看得出來，周嫻是真的喜歡這個叫自己姐姐的小女孩，「而她的媽媽燒的紅燒肉特別香，你沒來前，我基本每週都會去蹭上一頓。」

　　「其實我不懂，為什麼要保持頌神姬這種職業的存在？很顯然，這座城市是用信仰來維持管理的體系，但你們卻讓頌神姬在外界各種鳴唱吸引鯤的注意？為什麼？要知道它一次回應，很可能就是整個亞特蘭蒂斯的巨變，至少祭司大人會失去所有的一切。」張嵐回頭看向了周嫻。

　　「為什麼要害怕創世神的歸來？這不就是我們渴望的嗎？」周嫻反問道。

　　「是你們的渴望，但絕對不是祭司大人的，他的管理模式和控制，跟外面任何一位貪婪的獨裁者沒有區別，抹去反對者，維持偽善的面具，永保政權的唯一性，他的真實狀態，你該比我更懂。」張嵐的描述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反駁，接觸了太多的權貴後，讓他早就看清了世界的本質，「現在還有一點我沒有搞清楚的是，這種神選靈童的繼位方式太不科學了，是怎麼通過這種方式保持政權只在可以繼承自己遺願的人手上？會不會全部是祭司在外面搞的私生子或者克隆體？」

　　「張嵐，注意你說話的方式，光是這樣的臆想，就已經足夠我以不敬罪殺你幾百次了。」周嫻臉色凝重的警告道。

　　「抱歉，我可以不說，但並不表示我不去想，亞特蘭蒂斯充滿了秘密，我只是想搞清楚而已。」張嵐無辜的聳了聳肩。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難到你不知道嗎？」周嫻呵斥著。

　　「比較起來，你應該知道的比我多吧？」

　　張嵐明確的相信，在那一瞬間，張嵐看見了周嫻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