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734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5 09:43
第560章:許德櫟是軍統?

  “希言,你也覺得是他?”看到陸希言沉吟不語,孟繁星有些訝然的轉過身來,望著他問道。

  “余葉封這個人我雖然不是很瞭解,不過,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只怕是他這種自恃身份的人不屑做的吧?”陸希言思索了一下道。

  “不是他,那會是誰呢?”孟繁星也陷入了沉思。

  “咱們繁星置業的安居工程可是拒絕了不少人的合作,會不會是這些人當中有什麼想法的?”陸希言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孟繁星也是冰雪聰明,陸希言這一提醒,她也想到了,只是,這暗中希望跟繁星置業合作又被拒絕的可不在少數。

  當然,有些人不是想合作,而是想要一口吞掉繁星置業,吞掉安居工程。

  只是,他們沒有一個有這個實力,也沒有這個膽子,繁星置業背後的勢力也不弱,選擇合作才是雙贏,如果另有想法,那就另請高明了。

  “如果真有人覬覦繁星置業,那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孟繁星瞬間鬥志昂揚,這商場上的競爭雖然激烈,但比情報線上的那種你死我活還要差一些了。

  生意失敗了,就算是傾家蕩產,哪怕是坐牢,至少一條命還在,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情報線上一旦失敗,那是有生命之憂的。

  “這兩天,你也多留心,如果真是從繁星置業和安居工程去的,或許還會找上你。”陸希言提醒道。

  “放心吧,我又不是嬌弱的大小姐。”孟繁星道。

  “睡吧,明天我上午還有一個手術。”

  ……

  八點半,櫻花之戀酒屋。

  韓彩英確定沒有發現有人跟蹤,這才走進其中,在角落裡,她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淺野一郎。

  淺野一郎化了妝,還粘了鬍鬚,鬢髮還稍微染了一下白,看上去像是一個年逾半百的老人。

  “花子,怎麼才來?”淺野一郎等的有些心焦了,他都在此等候半小時了,比約定的時間也超過二十分鐘了。

  “我不敢直接過來,要饒一段路,還遇到了軍警。”

  “你用什麼藉口出來的?”淺野一郎微微一愣,自己考慮不周了,雖然現在租界晚上九點之前是可以自由進出的。

  但是虹口區比較特殊,隨時都有可能遭遇盤查。

  “我沒有換身份,找了個藉口說以前的姐妹約出來打牌。”韓彩英解釋道。

  “沒懷疑嗎?”

  “我沒有暴露過,而且我也需要正常的社交生活,他們並不干涉我的自由,對我們已經非常信任。”韓彩英道。

  “你跟哪些人打牌,今天晚上?”淺野一郎問道。

  “我說的是……”韓彩英說了三個女人的名字。

  “中島。”淺野一郎一招手,一邊低頭喝酒的中島走了過來,“馬上去這個地址,找到這三個女人,告訴她們,怎麼說,不用我教你吧?”

  “哈伊!”

  “淺野君,沒有必要吧,他們會這麼謹慎嗎?”韓彩英有些自負道。

  “花子,你不要輕視這些中國人,他們的心思非常縝密,即便是他們表現出對你的信任,也不可掉以輕心。”淺野一郎表情嚴肅道。

  “哈伊。”韓彩英神情一凜。

  “為什麼鼴鼠給軍統發出接頭的信號,而最後出現的人卻是許德櫟?”淺野一郎就是為了這個疑惑,才約見韓彩英的。

  “我和鼴鼠也覺得奇怪,許德櫟應該不可能是軍統,而他也是被鐵血鋤奸團所抓,怎麼會出現在一德茶樓?”韓彩英道,“淺野君,許德櫟不是被抓了嗎,問出什麼來了嗎?”

  “許德櫟死了,剛被帶回34號不久就暴斃獄中,甚至連過堂都沒有來得及。”淺野一郎道。

  “啊,許德櫟是怎麼死的?”

  “法醫鑑定說是嚇死的。”

  “嚇死的……”這個結果簡直太令人不可思議了,韓彩英驚的忍不住伸手掩嘴一聲。

  “淺野君,這會不會是巧合,許德櫟身上還有別的傷痕嗎?”

  “除了過去的老傷,沒有任何新傷。”

  “難道許德櫟真是軍統潛伏在34號的內鬼,那他隱藏的夠深的了。”韓彩英道。

  “戴雨農是如何知道孫亞楠曾經是鐵血鋤奸團成員這一層身份的?”淺野一郎反問了一句。

  “您是說,許德櫟以前可能認識孫亞楠?”

  “如果他是軍統的內鬼,不排除這個可能。”淺野一郎道,“只可惜,他現在人已經死了,很多秘密都隨之埋沒了。”

  “鼴鼠就沒有什麼看法?”

  “他說,如果戴雨農讓人跟他取得聯繫的話,這這個人很有可能來自‘智多星’陸金石的手下。”

  “查許德櫟跟陸金石是否有社會關係。”淺野一郎瞬間在腦子裡下了這個決定。

  “花子,這兩次任務,軍師應該對鼴鼠的懷疑減少了吧?”淺野一郎問道,“他什麼時候能見到譚四,甚至是軍師本人?”

  “只怕現在還不行,雖然兩次任務鼴鼠都完成的不錯,他們對我們的行動自由也不怎麼限制了,但我們接觸的還只是那幾個人……”

  “那他們的組織內部架構和運作搞清楚了嗎?”

  “還沒有,只是知道他們在每個區都設置一個情報小組,採用的是一種一對多領導方式,簡單的來說,就是一個情報小組設一個組長和一個副組長,一個負責策劃,一個負責行動,組員相互之間都是不認識的,或者說沒有任何關係……”

  “也就是說,只要抓到其中一個,就可以找到其組長或者副組長,然後就能將整個情報小組一網打盡?”淺野一郎眼睛一亮。

  “理論上是這樣的,不過,他們組員只接受命令或者傳遞消息,組員是沒有資格約見組長的,只有組長有資格約見組員和下達命令,一般情況下,組長不會親自跟組員見面,下達命令額的方式有很多種,電話,死信箱,或者在報紙上刊登一則啟事等等,他們還有嚴密的工作紀律和保密制度,組員都有非常良好的社會身份掩護……”

  淺野一郎聽了有一種後脊樑骨冒冷汗的感覺,組織嚴密,分工明確,紀律嚴明,這完全就是一個正規的情報機構。

  一定要馬上剷除,不惜一切代價,不然等到它繼續發展壯大的話,那就晚了。

  ……

  韓彩英剛從家出去沒幾分鐘,姜培就過來了。

  “孫兄,怎麼沒見嫂子?”

  “她嫌我悶,跟幾個姐妹打牌去了。”孫亞楠笑著解釋道,又開始在燈下忙碌了,鐘錶修理鋪剛接手,挺忙的。

  “去哪家打了,這晚上不太平的,我去看看?”姜培道。

  “晚了就不回來了,明天一早回,她們女人就喜歡玩個牌什麼的,一宿一宿的。”孫亞楠道。

  “我說孫兄,這可不行,咱們做的是什麼事兒,嫂子可是知道的,萬一出事兒了,你們倆的腦袋丟了不要緊,兄弟們還指望著吃飯呢。”姜培道,“嫂子出去玩兩把牌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宵禁之前回來,而且必須告知跟什麼人打牌,在什麼地方。”

  “姜培兄弟,沒這個必要吧?”

  “這是規矩,孫兄,你回來時間不長,我是不是把咱們鐵血鋤奸團的規矩再給你複述一遍?”姜培冷聲道。

  “好,好,姜培兄弟,我打個電話,把你嫂子叫回來。”孫亞楠臉色微微一變,但嘴上還是答應打電話叫人。

  “這麼晚了,你腿腳不方便,嫂子若是一個人回來,太不安全了,孫兄把地址告訴我,我替你跑一趟吧。”姜培道。

  “這怎麼好意思,應該我自己去的……”孫亞楠現在這個身份是一個略微有些殘障的人士,有點兒本事,娶了一個過氣的交際花老婆,也就是韓彩英了。

  “行了,地址給我,我去接人。”姜培頗有些蠻橫一聲。

  “是,是,有勞姜兄弟了……”孫亞楠嘴上說著,眼底卻閃過一絲濃烈的殺機。

  ……

  早上醒來,閆磊已經在樓下等候了,他總是比陸希言早起一會兒,而且,一聽到樓上動靜,就到樓梯口等候。

  閆磊在外面那也是有身份的人,蒙安公司的總經理,多少人巴結他呢,可在陸公館,他只是一個管家。

  很多人都覺得太不值了,像閆磊這樣的人才,早就該自立了。

  只不過閆磊很清楚,自己今時今日的一切是誰給的,他能有今日,老軍師在世的時候是給不了的。

  何況,他也很享受現在的生活,他有吃有喝,就算住在陸家,那待遇也不差,而且總經理的薪水也挺高的,基本上是不用花的。

  除非他以後結婚生子,否咋暫時他是不會搬出陸公館的,何況工作需要,他也沒這個打算。

  “昨天晚上,韓彩英又去櫻花之戀酒屋了。”

  “哦,見的誰?”

  “應該是淺野一郎,鐘原的手下看到淺野一郎的那樣車停在了酒屋後面的巷子裡,他故意的讓姜培去試探了一下孫亞楠,基本上可以確定了。”閆磊小聲道。

  “宋鳳鳴呢,他什麼情況?”

  “被冢本關進了34號的水牢,就是之前關杜岩的地方,楊彪帶著冢本去無名島,發現大量人員活動的痕跡,找到了一些證物,楊彪雖然還沒有被解除懷疑,但已經被任命為34號行動隊的副隊長了。”

  “這小子升的還挺快的。”

  “宋,許兩個人一個關起來,一個死了,剩下的就是矮子裡拔將軍,只要楊彪再立一兩件功勞,這位置就算坐穩了。”閆磊笑道。

  “不是有些打著抗日的名,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土匪嗎?”陸希言道,“這些人就算落到我手裡,也會毫不手軟,給楊彪送幾顆人頭過去。”

  “這個您跟五哥想到一塊兒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5 09:44
第561章:人來了

  吃過早飯,麻小五開車,送陸希言上班,然後他自己再去法捕房聽差,陸希言在醫院其實沒什麼危險。

  再說了,除了“孫亞楠”那種偏執狂,誰沒事兒跟一個醫生過不去?

  跟著自己,天天在醫院裡晃悠,沒什麼事兒干,這好人都能閒廢掉,還不如回法捕房找點兒事做。

  起碼還能打聽到一些消息,總不能等人主動來告訴你。

  出了刺殺的事兒後,醫院的安保也加強了,除了醫院附近有巡邏的安南巡捕之外,出現警情,三分鐘之內就能趕到,醫院裡面也加強了巡邏,特別是陸希言工作的區域。

  陸希言現在基本上不直接問診了,除非熟人介紹過來的,否則,預診都是交給成誠或者樊坤。

  這兩人看過之後,拿不準的,才會請他複診。

  而且他現在只看重症和急難病症,普通病症,他都交給學生或者別的醫生處理,一個人畢竟精力有限,所有的病他都包治了,那別的醫生幹啥去?

  “樊坤,今天的手術你來主刀,這個病人的病症並不複雜,但他年紀比較小,你要注意下刀的時候,要穩住了,這對你是一次考驗。”

  “明白,老師。”

  一個醫生,得適應各種不同的病人,而不是讓病人是去適應你,每一種病具體到每一個人身上的情況都是有細微的差別的。

  “論文準備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老師。”

  “回頭給我看看,我再給你修改一下,爭取一次通過。”陸希言道,雖然他是指導老師,可論文通過得徵得學院其他幾位審核老師的認可才行,學術的東西,不是自家說了算的。

  “謝謝老師。”樊坤感激道,雖然在學院學到了不少東西,也開闊了眼界,可真正學到治病救人還是跟著陸希言實習的這一年。

  書本上的東西陸希言教的並不多,但是動手實踐和如何做好一個好醫生,言傳身教,那是影響他們一輩子的。

  從手術出來,已經是十一點多了,走廊裡冷清了不少。

  “樊坤,洗完手,一起吃飯。”

  “好咧,老師。”

  “老師,有個病人,在您辦公室,說是跟您有預約。”成誠一路小跑過來,報告一聲。

  “預約?”陸希言一愣,今天有預約的病人嗎,他怎麼不記得了,就算他不記得了,成誠是他的助理,應該最清楚了。

  辦公室內,一個子不高,濃眉大眼,雙目炯炯有神,穿這一身藍灰外套的中年人,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比他年輕不少的小夥子,也是很精神,看到陸希言和成誠進來,眼神非常警惕的掃了過來。

  “成助理,這位一定就是鼎鼎大名的陸希言博士吧?”中年人面露微笑的站起來,伸出手來道。

  陸希言看人還是眼力的,眼前這位個頭不高的中年男子,無論從氣度還是氣質上都顯得極為的不凡。

  而且,他那雙眼睛很亮,很深邃,彷彿能把人心看透了一般,卻讓人感覺又是那麼的真誠。

  “未請教先生尊諱?”陸希言鄭重道。

  “我姓蘇,是張先生介紹來的,他說早就跟陸博士約好了。”來人緩緩說道。

  “原來是張先生介紹的,成誠,給蘇先生泡杯茶過來。”陸希言恍然大悟,他知道蘇先生的身份了,一揮手,吩咐道。

  “是。”成誠點了點頭。

  “你也出去,我跟陸博士單獨說話。”蘇先生一揮手,讓跟著自己的那個年輕小夥子也出去了。

  “蘇先生,老張說你要來,但是沒說什麼時候過來,我還以為還要等些日子呢。”陸希言忙請蘇先生坐下來道。

  “呵呵,其實我是昨天剛到的,本想先去見老張的,後來一想,沒有那個必要,直接來見你就是了。”蘇先生笑道。

  “你的病歷我都看過了,如果住院手術的話,沒有個把月是不能出院的。”陸希言認真道。

  “不能再快一些嗎?”

  “蘇先生,醫生治病救人,這是一門科學,是有客觀規律的,我們總不能違背自然規律吧?”陸希言知道對方時間緊,可不能在自己這裡待太長的時間。

  “那行,到了你這裡,我就聽你的。”蘇先生爽快的一笑道。

  “那我就安排您做個全身的檢查,再決定是否進行手術?”陸希言道,雖然見到本人了,但還是需要做一個檢查的。

  “好,聽你安排。”蘇先生很爽快。

  “檢查的項目比較多,需要耐心等待一兩天,蘇先生住哪兒?”陸希言問道。

  “老東門那邊一家惠民旅店。”

  “有電話嗎?”

  “有。”

  “好,檢查結果出來,我直接打電話通知你。”陸希言道。

  “那就麻煩你了,陸博士。”

  “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陸希言忙道。

  ……

  人來了,有些突然,不過也好,這位蘇先生看上去很儒雅,平易近人,而且心態非常好。

  這樣的病人溝通起來也舒服,對醫生來說,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病人了。

  “老胡,人來了,我見過了。”晚上下班,陸希言驅車直接去了通閩茶莊,見到了胡蘊之。

  “你說誰來了?”

  “你介紹的那個新四軍首長,腦袋裡有彈片的那個?”陸希言道。

  “什麼,人已經來了,我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胡蘊之懵了,那邊可是一點兒消息都沒給他。

  “也許是為了保密吧,畢竟消息一旦走漏,後果不堪設想,就這麼悄悄的來,不驚動任何人,反而最安全。”陸希言道,“他說是老張介紹來的,我就猜到了。”

  “來了好,安全沒有問題吧?”

  “這個就不用我們操心了,若是沒把握,人家也不會直接來醫院找我了。”陸希言笑笑道。

  “你是怎麼安排的?”

  “按照醫院的規矩,先做檢查,檢查完之後,才能最終決定要不要動手術,能不能動手術。”陸希言道。

  “這位首長可是戰功赫赫,你可一定有把握才能動手術,否則,一旦出事,你我都擔待不起。”胡蘊之提醒道。

  “我是醫生,我有我的專業判斷,這一點請你相信我,明白。”

  “我能不能……”

  “不行,我現在就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病人,若是特殊關照的話,只怕會引起外人懷疑。”陸希言道,“我的疑難病人那麼多,他夾在其中,並不起眼的。”

  “也是,現在找你看個頭疼腦熱的,都掛不上號了。”胡蘊之頗有些揶揄的口吻道,“老馬怎麼樣了?”

  “挺好的,已經能下床了,胖了好幾斤。”陸希言道。

  “那我就放心了,孫亞楠的身份搞清楚了?”

  “基本上清楚了,但還有些疑點,還沒弄明白,所以,我暫時還沒動他。”陸希言解釋道。

  “真是日本人的間諜?”

  “這個基本上肯定了,不過,現在抓他,有些便宜他了,總的利用一下,坑一下背後的日本人。”陸希言道,在還沒有榨乾利用價值之前,就把人殺了,那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損失。

  “你有什麼具體想法?”胡蘊之好奇道。

  “現在還沒有,反正他現在在我的掌控之中,我隨時可以下令了結他。”陸希言道,不是所有的謀劃都是一開始設計好了的,很多時候都是因勢利導,順勢而為。

  “這個你自己把握,需要我做的,你吩咐就是了。”胡蘊之道。

  “嗯,放心吧,我有數。”

  “對了,咱們最近有什麼缺的,需要的話說一聲,我可以想想辦法。”陸希言主動問道。

  “要所缺的話,還得是藥品,最近新四軍一部在句容茅山一帶跟日軍守備南京的第15師團交戰,損失了一批藥品。”

  “我們的藥品被日軍繳獲了?”陸希言敏銳的發現了問題。

  “嗯,但數量不是很多,大部分還是被及時帶走了,只剩下一部分沒來得及……這有問題嗎?”

  “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我說特高課怎麼突然查起蒙安公司來了,原來問題出在這兒。”陸希言一下子豁然開朗了。

  “特高課查蒙安公司了?”胡蘊之嚇了一跳,這可不是小事兒,一旦被特高課盯上了,那就是跗骨之蛆。

  “這沒什麼的,這一切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陸希言很清楚,藥品在這亂世中的重要性,日本人又不是傻子,不會不知道,而他又是做藥品進口生意的,就算現在日本人顧不上,將來也還是會盯上他的。

  這不過是早晚的區別。

  “你早有準備?”

  “那當然,從準備走私那天起,我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所以,特高課想從海關和蒙安公司是查不出任何名堂來的。”陸希言道。

  “既然你早有準備,那我就放心多了。”

  “幸虧我們的藥品上岸後,都經過了處理和分裝,這樣雖然能掩蓋一些痕跡,但如果分析藥品的成分的話,再有樣品比對的話,還是能瞧的出來是是不是同一批藥品,不過,沒有直接證據,日本人還奈何不了我,走私藥品賺錢人可不是我一家,就算是我賣出去的,這藥品轉了幾手之後,我怎麼能保證它會用在誰的身上?”陸希言道。

  “道理是這樣,就怕到時候日本人不跟你講道理。”

  “他們要不講道理,先把租界佔了再說,否則,租界之法就是我的護身符。”陸希言道。

  “說的也是,日軍現在還沒膽子跟英、法等國開戰。”胡蘊之點了點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5 09:44
第562章:大勢已成

  “你相信這個許德櫟是軍統嗎?”

  “雲子……”淺野一郎猶豫了一下,他其實也不願意相信,可韓彩英給他的有關鼴鼠的分析判斷。

  這又讓他不得不產生懷疑,雖然他之前根本沒有關注過這個人,“34”號畢竟是海軍和黑龍會(井上公館)背後扶持起來的。

  土肥原賢二扶持“76”號未嘗沒有跟海軍爭鋒的意思,而且在中國戰場上,陸軍是主角,丁默村、林世群可比幾個青幫大哥重要多了。

  更重要的是,丁、林二人可以幫助他們鎮壓租界內的抗日力量以及謀奪租界的地下的權力。

  最重要的是,日本沒辦法插手租界的統治,除非他們跟英法開戰,這只怕是日本國內的決策者腦子沒傻掉,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現在,英、美、法等歐洲各國都還承認重慶的蔣政府,跟重慶方面是有正式的外交關係的。

  日本扶持的南京維新政府也好,上海的特別市政府也好,名義上管的地方不小,實際上只能在自己畫圈兒自己玩。

  日軍又要作戰,還要管地方治安,這嚴重拖住了後腿,這就是為什麼土肥原賢二要搞“南湯北武”的傀儡計畫。

  如果能夠建立一個有效傀儡政府,幫助維持地方治安,搜刮和掠奪戰爭物資,達到以華制華,以戰養戰的目的。

  然後逐漸蠶食,同化,最後吞併整個中國,達到一勞永逸。

  在沒有完成這個戰略之前,日本還需要歐美進口鋼鐵、石油等擴張所需的戰略資源,沒有資源的支撐,日本想要維持現在的擴張的態勢,別說武力佔領中國了,就是現在佔的地方都恐怕消化不了。

  所以,對於租界這個本來盤踞在中國的帝國主義侵略和殖民的產物,他們也只能採取滲透和蠶食的方法。

  硬來的話,激起英美法等國的干預,只要中斷對日本的廢鋼鐵的出口,那就能打斷他的脊樑了。

  雖然佔領中國能夠獲得與大量的原始資源,可把這些原始資源變成鋼鐵,變成武器,這是需要時間積累的。

  鐵礦石開採出來需要經過提煉才能變成鋼鐵,而建設一座鋼鐵廠也是需要時間的,中國雖然地大物博,可還是個農業國家,工業技術太落後了,再說戰爭的破壞有多大,恢復起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就算日本全力支援,想要把資源變成真正的實力,也是需要時間的,所以,日本現階段還十分依賴歐美。

  冷兵器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許德櫟也許跟軍統有關,但也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卒子,他這一死,所有線索都斷了。”竹內雲子嘆息一聲,在這件案子上,他們很被動,幾乎是被人牽著鼻子走。

  “那鼴鼠現在是我們唯一手中的王牌了。”

  “是啊,淺野君,現在我們一步都不能走錯,否則,就會一敗塗地。”竹內雲子點了點頭。

  “我聽說‘76’那邊似乎也出事兒了?”

  “失蹤了一個總務科的科長,林世群封鎖了消息,人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但線索好像有那麼一些。”竹內雲子道。

  “也是軍師麾下的‘死神’小組所為?”

  “這個還不能下定論,但是,從最近發生的事情看,我們的老對手軍師的確變的活躍起來,現在他就像幽靈一樣,躲在暗處,尋找我們的弱點,然後給予致命的一擊。”竹內雲子道。

  “雲子,我們在法捕房的內線傳來一個消息,您想不想聽一下?”

  “哦,什麼消息?”

  “關於陸希言博士的。”淺野一郎今天來,主要是為了這個,其實他並不在乎許德櫟的身份,就算許德櫟是軍統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影響,就算查到了什麼,34號的冢本也未見得會感激他。

  “說吧,別吊我胃口了。”

  “有人給陸博士寄了一封恐嚇信,裡面是一顆子彈還有一截斷指。”淺野一郎道。

  “呵呵,這道有意思,這黑道暗花的威脅剛結束,又來一封恐嚇信,咱們這位救死扶傷的陸博士到底是得罪什麼人了?”竹內雲子訝然一笑道。

  “雲子,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你想做什麼?”

  “試探一下,咱們這位陸博士跟軍師到底有多深厚的關係。”淺野一郎嘿嘿一聲,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你想刺殺或者綁架?”

  “您認為呢?”

  “可以一試,不過出手的不能是咱們。”竹內雲子嘴角微微抿了一下,眉梢抖動了一下道。

  “有一個人非常合適。”淺野一郎道。

  “不要跟我說,我不想知道,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不要傷他的性命,這個人對我們未來用。”竹內雲子道。

  “我能問一下,這是為什麼嗎?”

  “時機到了,你自然知道了,現在知道了,對你沒好處。”竹內雲子笑靨如花道。

  “哈伊,淺野告辭。”

  ……

  “先生,鄒淮發來密電,想要我們幫他搞一批炸藥。”安源綢緞莊,郭漢傑向陸希言匯報工作。

  “他要炸藥幹什麼?”

  “不知道,他沒說,應該是需要炸燬什麼目標吧?”郭漢傑道。

  “他要多少?”

  “三百公斤。”郭漢傑豎起三根手指頭道。

  “這麼多炸藥他想幹什麼,炸日本人的軍艦,還是日本華中方面軍司令部?”陸希言聞言,有一種想要罵人的衝動。

  “我也是這麼回的,但是他說,有個地方有,他拿不到。”郭漢傑道。

  “什麼地方有?”

  “墨師。”

  “上海地下三大改槍之王的墨師?”陸希言一怔,這個人要不是郭漢傑提起,他還真想不起來。

  “是的。”

  “鄒淮怎麼知道墨師手中有炸藥?”陸希言很奇怪。

  “墨師原來的身份是江南製造局上海兵工廠的工程師,兵工廠西遷,他因為早已退休和年邁的緣故留了下來,所以……“

  “墨師留下來不光是因為年邁經不起折騰的原因吧?”陸希言不傻,這都聽不出來,就別當這個“軍師”了。

  “先生說的沒錯,墨師留下來,除了年邁的原因,還是因為一批來不及運走的物資,炸藥只是其中一小部分。”郭漢傑道。

  “這就對了,鄒淮想要這批物資?”

  “他應該沒有這個膽子,就算他想要,也未必能運出去,而墨師也不可能隨意交出這批物資的。”郭漢傑道。

  “嗯,藏匿這批物質的人是誰?”陸希言很好奇,誰會在那個緊要關頭,還能想到將運不走的物資藏匿起來。

  “不知道,反正不是軍統,是誰尹平並沒有說。”郭漢傑道。

  “讓尹平帶話,我要見鄒淮免談一次,炸藥的事情不是小事兒,我不搞清楚他的目的,是不會幫這個忙的。”陸希言道,他可不傻,就算鄒淮搞炸藥是為了炸日軍的司令部,他也必須搞清楚。

  “好的,那要不要對墨師進行調查?”

  “先從外圍做起,不要驚動墨家的人。”陸希言想了一下,點頭答應下來。

  “是。”

  這上海灘的局面是越來越複雜了,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有一種你中我有,我中有你的感覺。

  要是沒有一顆強大的內心的話,還真應付不過來。

  “孫亞楠那邊,通知姜培,給他自由,但絕不能脫離掌控。”陸希言吩咐道,“我倒要看看他能忍多久。”

  “明白。”

  敵不動,我不動,其實在情報工作中,兵法的運用也是非常重要的。

  有孫亞楠這麼一顆棋子在,對手的行動其實都是可控的,一旦這個棋子沒有用了,那再想掌握對手的行動軌跡就難了。

  人就是這樣,當你可以有一條可以通向成功的路徑的時候,是不會捨棄他再開闢另外一條路,因為那會難的多,而且成功的幾率不確定。

  他現在抓了孫亞楠,斬斷特高課的這只黑手,那特高課下一步會用什麼方法對付他,那就無從捉摸了。

  起碼現在用孫亞楠牽住了對方,讓淺野一郎覺得這是一條成功的捷徑,那麼他就會把全部精力和資源投進來。

  “宋鳳鳴死了沒有?”

  “沒有,冢本似乎留了他一條命。”郭漢傑道。

  “呵呵,我們敵人也不是傻子,殺了宋鳳鳴,34號暗殺行動大隊,楊彪就成了第一人了,而且宋鳳鳴的那些手下們估計也會離心離德,這個時候殺掉宋鳳鳴那是給自己找麻煩,冢本不那麼聰明,但他上面的人不傻,一定不會讓他殺了宋鳳鳴的。”陸希言呵呵一笑。

  “這麼說,宋鳳鳴很快就應該官復原職了?”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冢本應該會讓他擔任楊彪的副手,這一下有好戲看了。”陸希言笑道。

  “這一下楊彪想要壓制宋鳳鳴,坐上34號行動隊長的位置,就更需要我們了,先生,您真是鬼神之謀!”郭漢傑驚嘆一聲。

  “我那是什麼鬼神之謀,這一切都是順勢而為,當然,還有那麼一點兒好運氣而已。”陸希言笑道。

  “先生,那咱們下一步怎麼做?”

  “重慶方面最近沒給我們什麼指示嗎?”陸希言問道。

  “沒有,除了軍統局本部偶爾會給我們通報一下前線的戰況,但大多數是過時的,我們早就先一步瞭解的,估計人家早把我們給忘了。”郭漢傑不屑的道。

  “也好,省的他們惦記我們,瞎給我們下達什麼指令。”陸希言點了點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5 09:44
第563章:會診

  天氣越來越熱,中午,街上已經看到穿短袖的了,尤其是年輕的女孩子,薄薄的絲綢旗袍,勾勒出玲瓏的曲線,有一種誘.惑人犯罪的衝動。

  “老師,您的掛號信。”成誠興匆匆的從外面進來,遞給陸希言一封厚實的信封,上面是熟悉的字體。

  是老師丹尼爾的親筆信。

  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陸希言迫不及待的撕開了信封,他的博士論文通過了,也就是說他拿到了貨真價實的博士學位了。

  因為他沒有參加現場答辯,用的書面答辯的方式,雖然有些不符合規矩,但他的論文足夠的優秀,最後,在導師的極力爭取之下。

  巴黎大學學位委員會同意授予陸希言臨床醫學博士學位。

  同時還給陸希言一份大禮,那就是他可以在法國擁有永久居留權,這是老師為他爭取的。

  老師在信中解釋道,本來是有人反對的,但是因為陸希言在河內給薩魯的開顱手術獲得巨大成功,這個消息傳到了法國國內,並且得到薩魯確認之後,反對的聲音才消失了。

  老師非常關心他在上海的安全,給他爭取的這個法國的永久居留權,就是希望給他留一條後路。

  西方世界對中國的未來是不看好的,這一點就連自己的老師也不能免俗。

  丹尼爾教授希望陸希言能回巴黎,擔任他的教學助手,只要他回去,就可以用獲得非常豐厚的安家費,還有優渥的生活,而且可以把妻子一起帶過去,未來獲得法國的永久居留權也是非常容易的。

  陸希言很感激老師為他做的這一切,但是他是不會回去的,他是可以憑藉醫術在法國立足,甚至會有不錯的未來,可那不是自己的祖國,丹尼爾教授對他再好,可周圍的一切還是與他格格不入的。

  他曾經想融入,但他太天真了,無論他怎麼努力,甚至討好,周圍的人,又有幾個願意跟他真心做朋友?

  他不喜歡那種被人俯視,甚至是歧視的目光。

  那感覺這一切都是他們施捨似的,就算你再優秀,再有能力,你不過是個黃皮猴子,在高傲的法國人眼裡,亞洲人也只有日本人或許能夠跟他們有對話的權利,中國人更是一群黃皮猴子裡的最愚昧的野猴子。

  拿到了博士學位,那就等於得到了老師認可,他算是正式出師了。

  不管在震旦大學還是廣慈醫院,他的地位都會更進一步,有些東西,你沒有,就算再優秀,你也可能一輩子達不到那個高度。

  但是,當你擁有了,那這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沉浸在巨大喜悅中的陸希言,想馬上給老師回信,可當然準備下筆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如何寫了。

  任何感謝的詞兒都不足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老師,那位蘇先生的檢查報告出來了。”成誠的話打斷了陸希言的思緒,一抬頭,看到他手裡抱著一堆的檢查材料。

  “我看看。”

  各種檢查報告,陸希言幾乎安排蘇先生做了一次全方面的檢查,凡是能做的都做了,這樣便於他徹底的瞭解和評估他的身體狀況。

  “那個成誠,你幫我查一下,老東門那邊是不是有一家惠民旅店,把電話號碼給我找過來。”

  “好的,老師。”

  這位蘇先生的身體並不是很理想,除了腦中的彈片引起的劇烈偏頭痛之外,還有心臟附近也有一塊彈片,其他的大小舊傷就不說了,體重只有九十斤,還有營養不.良,貧血等病症。

  一個人都這樣了,早就該躺在病床上了,他居然還能長途跋涉來到上海,而且看上去絲毫沒有一個病人的模樣。

  這應該是強大的意志力支撐吧,或許是在透支生命。

  陸希言決定了,就算不能手術,人來了,也不能讓人家白跑一趟,怎麼的也要給人好好補一補。

  而且他還有很多問題想請教呢,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機會,他豈能錯過了。

  “老師,這是惠民旅店的電話號碼。”

  “嗯,你先去忙吧,通知一下柯默和保羅他們,晚上,我請大家吃大餐。”陸希言道,拿到博士學位,自然要請客吃飯慶祝一下了。

  “老師,啥喜事兒?”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記得每一個人都通知到,晚上,榮順館,我來定位子。”陸希言道。

  “好咧。”成誠高興的蹦起來。

  “喂,惠民飯店嗎,我找一些203房的蘇先生。”陸希言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外線。

  大約過了一分多鐘,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沉厚重的聲音:“喂,請問是哪位找我?”

  “蘇先生,我是陸希言。”

  “陸博士,你好。”蘇先生的笑聲傳來。

  “蘇先生,您的檢查報告出來了,我們需要根據您的情況進行一次會診,然後再決定治療方案,您現在可以把房間退了,來醫院辦理住院手續了。”陸希言道。

  “這麼說,我這個毛病能治了?”

  “電話裡說不清楚,一切都等您來了再說。”陸希言道。

  “好,我這就過去。”

  ……

  “盛教授,我手裡接了一個病人……”陸希言隨後拿起電話。

  “好,下午我一定到。”

  “喬治院長……”

  “鄺主任……”

  陸希言把自己認識的,在內外科領域的專家教授,當然還有自己的手術團隊和四個學生都叫上了。

  當然,這些都是能信得過的,信不過的,他也不會叫過來參加會診。

  他雖然名聲鵲起,可比起許多老前輩來說,還是有許多經驗方面的不足,一個臨床外科醫生也是需要不斷的學習才能進步的。

  下午兩點,外科會議室,陸希言住處召開蘇先生的病情會診。

  “大家都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我接了不少疑難重症患者,所以有不少病人慕名而來,我這個病人就是慕名而來的,病人叫蘇南,38歲,當過兵,曾經是一名職業軍人,患有嚴重的偏頭痛,常痛不欲生,胸悶,心悸等症狀,經過初步檢查,我們在病人的腦袋和心臟發現了這個東西,我想大家都不陌生……”陸希言一上來就把“x”光片放了出來。

  噝噝……

  這人還活著嗎?

  一看“X”光片上的情形,被請來參加會診的人都忍不住抽冷氣,這種情況,按照他們的經驗判斷,人早就該死了。

  “希言,這人還活著?”

  “活著,而且活的還不錯,至少不發病的時候,跟正常人是一樣的,不過,因為這個病痛的折磨,他的身體已經被折磨的很弱了。”陸希言解釋道。

  “從檢查報告看,這個人的身體幾乎快油枯燈盡了,這個人還有救的必要嗎?”盛熙元忍不住問道。

  “雖然我們醫生不是神仙,不能藥醫不死人,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應該放棄不是嗎,醫學的進步,過去本來必死無疑的病症,現在不也逐漸的得到解決了嗎?”陸希言道。

  “我們醫生不是斷人生死的,是救人的,陸博士說得對,任何一個病人,那怕還剩下一口氣,我們都要去救。”鄺志安支持道。

  “陸,如果你想用手術的方法取出他心臟附近的彈片,這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如果是腦中的彈片,那就不是那麼容易了,他的偏頭痛應該是彈片壓迫腦神經,引起顱內壓升高引起的,是受到情緒的影響,對嗎?”陸希言的手術搭檔保羅道。

  “是的,保羅,你的判斷與我一致。”

  “我看彈片的位置,不在邊緣,而是深入其中,如果不把他取出來,可能他還能繼續活下去,如果取出來的話,他很有可能瞬間死亡。”保羅鄭重的道。

  “保羅說得對,希言,開顱手術需慎重,咱們醫院雖然有過成功的案例,但病人愈後不理想,不到半年就病發腦癲去世了。”盛熙元道。

  “我知道,我請大家來,就是討論手術的可行性,那怕是一線希望,我們也不要放棄。”陸希言道,“所以,我請諸位認真考慮一下,別急著下定論。”

  “病人的身體恐怕難以支撐這麼長時間的手術,他的身體太弱了。”鄺志安搖了搖頭道。

  “鄺教授,如果你見到我病人的情況,你也許不會這麼說了。”陸希言道。

  “哦?”鄺志安疑惑的一抬頭。

  “蘇先生,請進。”

  蘇南大步流星的推開門走了進來,腰桿挺的筆直,濃眉大眼,雙目炯炯有神,看呆了會議室內所有人。

  這人不應該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樣嗎,怎麼比起在坐的大部分人都還精神呢,這不符合科學呀!

  “感謝諸位專家教授來為我的病會診,蘇南感激不盡。”

  “大家看到了,這是我說的病人蘇南先生,在沒有發病的時候,他的狀態似乎比我們大多數人還要好,所以,鄺主任的擔心有一定道理,但是我想在我這位病人身上可能不適用。”陸希言道。

  “蘇先生是一名軍人吧?”盛熙元問道。

  “是。”蘇南沒有猶豫。

  盛熙元沒有問下去了,他知道繼續問的話會非常敏.感,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做醫生的,也要懂的明哲保身。

  但是,他有些擔心陸希言會惹麻煩上身。

  這樣的身體狀況,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跨了,只有軍人才能以鋼鐵般的意志支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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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演一齣戲

    這蘇先生不但氣度不凡,而且談吐更是非同一般,雖然自稱是軍人,卻迥異於一般的軍人。

  在做的,除了保羅這些外國人外,盛熙元和鄺志安都是有一雙火眼的,這樣的軍人,這樣的風度,只怕是有相當來歷的。

  這黨國的軍官,過去在上海,他們認識的也有不少了,不少都還有過非常私密的交往,沒見過一位這樣的。

  盛熙元和鄺志安會意的對視了一眼,都在心裡默默揣測著這位蘇南的身份,一時間居然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了。

  心臟的手術是可以做的,雖然有風險,但風險還是可控的,取出彈片之後,胸痛和胸悶的情況會得到極大的改善甚至消失。

  至於營養不良、貧血、胃病等這些毛病都可以通過其他手段來改善,完全不需要手術進行治療。

  爭論的焦點在於,要不要開顱,取出裡面的彈片。

  現在看來,彈片在病人腦袋裡雖然造成了一定的影響,比如情緒激動,或者壓力大,以及環境因素影響,會劇烈的偏頭通,甚至嚴重的時候會產生癲癇和休克,但起碼還不會危及生命。

  只要病人保持心態平和,情緒放鬆,把身體調養好的話,繼續活個一二十年問題不大,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去取出腦部的彈片。

  這個意見是佔據了來參加會診的人當中絕大一部分,畢竟,醫生是本質還是治病救人,沒有人希望病人死在手術台上。

  當然,每一次手術都是一次冒險,沒有哪一個醫生說,自己能夠百分之百的保證手術成功。

  一個小手術都可能要了人的命,何況開顱這種風險極大,又不可控的手術。

  廣慈醫院雖然是法租界醫療水平最高的醫院,但開顱手術也是極少做的,這需要患者極大的信任以及醫生高超的身體和心理素質才行。

  這種手術,通常都需要是年富力強,而且是外科能力精湛的醫生才能做,體力和精力不濟導致手術失敗的例子,在醫學界可是不少的。

  還需要一個非常年輕高效的手術團隊和各種相關治療和監測設備。

  這些都是先決條件。

  廣慈醫院是法租界最好的醫院,這些相關硬件條件和人員配備,這都算是達到了,廣慈醫院不能做的手術,基本上整個上海就沒有哪個醫院有這個能力做了。

  一個下午的討論,並沒有得到一個最終的結果,甚至都沒有進入手術方案的討論。

  這個結果,其實陸希言是有心理準備的。

  他對蘇南的身體和病情瞭解非常清楚,他也怕自己腦袋一熱,直接決定手術,這可不僅僅關乎蘇南一個人的生死,很可能是許多人的命運。

  一軍之主帥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

  雖然他並不清楚蘇南的真正的職位,但是,他能感覺出來,這是一位非常厲害的指揮官。

  就那雙充滿智慧的眼睛,從容不迫的氣度,那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這個人決不能有事兒!

  爭論沒有結果,陸希言索性宣佈結束會診討論,但是盛熙元和鄺志安都沒有走,留了下來。

  他們都想好好的跟陸希言談一談。

  這兩人自從他進廣慈醫院,像長輩式的關心他,愛護他,給了他施展拳腳的機會,也擋掉了不少流言蜚語。

  “希言賢侄,我們不管你跟這位蘇南先生有什麼關係,但是我們兩個都請你認真慎重的考慮,目前來說,蘇先生的身體雖然不太理想,我們可以通過其他方法來改善,開顱的風險太大了,你知道的,一旦手術失敗,對你的打擊會有多大?”盛熙元鄭重的道。

  陸希言當然知道,自己處在事業的上升期,一次失敗也許不致命,但打擊肯定不小,甚至會產生自我否定。

  不少年輕有才華的醫生就是因為一次手術失敗而一蹶不振,從此泯滅眾人,甚至連再拿起手術刀的勇氣都沒有。

  剛而易折。

  他們都害怕會出現那樣的情況。

  “是呀,希言老弟,聽哥哥一句勸,蘇先生的病採取保守治療是最佳,也是最經濟的。”鄺志安道。

  “盛教授,鄺主任,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我會認真考慮的。”陸希言道,“這樣,即便是手術,也需要準備一下,制定方案,能不能先保守治療一段時間,一個星期怎麼樣?”

  “嗯,一個星期雖然未必能夠扭轉他的身體的狀況,但有效改善還是可以的。”鄺志安是內科方面的專家。

  “好,就先依你,我回去整理一個治療方案出來。”

  “那就拜託鄺主任了。”

  “跟我們你還說這樣的話,聽說,你拿到博士學位了,今晚還在榮順館請客,有沒有我們老哥倆的份兒?”鄺志安呵呵一笑,只要陸希言不硬來就行。

  “哪能少得了兩位長輩,我是怕請不動。”陸希言嘿嘿一笑道。

  “你請客,我們豈有不去的道理。”盛熙元笑道。

  “走,我現在就回家換衣服去。”

  “行,那就榮順館見了,我把手頭的工作處理一下,就過去。”陸希言親自送盛熙元和鄺志安出辦公室。

  住院部,病房區。

  陸希言打招呼,給蘇南安排了一個單間,這個權力他還是有的。

  “蘇先生,給你安排的這個病房還滿意嗎?”

  “滿意,陸博士,你太費心了。”蘇南很感激。

  “這個病房兩張床,你一張,你那個……”

  “侄子。”

  “嗯,侄子一張,方便他照顧你。”陸希言點了點頭,“有什麼需要,找我的助理,就是那個胖乎乎的小夥子。”

  “陸博士,我呢沒別的要求,這一次來上海治病,給你添麻煩了,你看,還給我一個人安排一間病房,會不會不太合適?”蘇南道。

  “蘇先生是擔心我對你特殊照顧,會讓人覺得我跟你有什麼關係?”陸希言明白蘇南的意思。

  “我怕麻煩到你。”

  “沒事的,我前不久在河內完成一例開顱手術,想在這方面有所研究,但病例並不多,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理想的病人,我當然不能錯過了。”陸希言嘿嘿一笑解釋道,對於蘇南的特殊照顧,理由他都想好了。

  醫生除了救人,也需要鑽研技術,不然醫學如何進步,而許多病症對醫生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有些特殊的病症,一輩子能遇到一兩個就算不錯了。

  對一個在醫學上有野心,想要有所建樹的醫生來說,還有什麼比攻克疑難雜症更來的重要呢?

  “我明白了,陸博士。”蘇南呵呵一笑,雖然有一種被人當成“白老鼠”的感覺,但是他並沒有生氣,醫學的進步離不開實踐,就算是成熟的技術,也有不可預測的風險,何況陸希言有過成功的案例,這比起很多人來說,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不打擾蘇先生休息了,在手術之前,我們想對你的身體做一個調理,時間不長,一個星期左右。”陸希言道。

  “陸博士,你知道,我在上海停留的時間不能太長。”蘇南眉頭一皺。

  “您只要到了我這裡,一切都要聽我的安排。”陸希言直截了當的道,不管對方有什麼要緊的事,就算天塌下來了,現在也輪不到他去頂。

  這可是南方局首長給他下的命令。

  蘇南愣了一下,忽然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

  榮順館。

  “我說,老陸,你不地道,博士論文通過了,這種好事慶祝你都不叫上我們?”唐錦把電話直接打到榮順館了,“要不是小五跟我說,我還不知道,你小子真不夠意思。”

  “唐兄,不是不叫你,是我今晚請的都是醫院的同事,你們來,大家聊不到一塊兒去,也沒意思,我們明晚單獨來,好不好?”陸希言忙道。

  “這還像句人話,榮順館就別去了,去那個泰來酒樓怎麼樣?”唐錦道,“我饞那家陳年花彫了。”

  “行,你定地方,我請客。”陸希言一口答應下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唐錦嘿嘿一笑,掛斷了電話。

  ……

  同一時間,滄州飯店。

  “吳隊長,請坐。”

  “淺野長官,您今天怎麼有空請鄙人吃飯?”吳四寶雖然驕橫,可在淺野一郎面前還是表現的很謙卑的。

  “吳隊長,我們也是老朋友了,老朋友吃個飯,這不是很正常的嘛。”淺野一郎微微一笑。

  吳四寶雖然腦袋瓜不靈,可也不傻,他過去是替淺野一郎做過事兒,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吳四寶在‘76’號混的是風生水起,還真不需要去抱淺野一郎的大.腿。

  “76”號的後台是土肥原機關。

  但淺野一郎約自己吃飯,他還不能不來,淺野一郎可是有本事的人呢,而且跟林世群和晴氣慶胤關係不錯。

  他要是不來,到時候給他穿小鞋,那可就難受了。

  “是,能夠成為淺野長官的朋友,吳某受寵若驚。”吳四寶忙拱手笑道,不過他這張臉笑起來實在太難看。

  “坐。”

  “是,是,淺野長官,您有什麼吩咐,只要吳某人能辦到,一定盡力。”吳四寶坐下來道。

  “有吳隊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來,吳隊長,我敬你一杯。”淺野一郎站起來,舉杯道。

  “淺野長官抬舉!”

  “吳隊長,我要你幫我演一齣戲……”放下酒杯,淺野一郎走過去,站到吳四寶身後,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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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綁架陸希言

    “綁架陸希言?”吳四寶嚇了一跳,他是無法無天,可不等於橫行無忌,有些人,有些事兒,他還是有顧忌的。

  “怎麼,吳桑不敢嗎?”

  “淺野長官,我能問一句,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吳四寶吞嚥了一下吐沫道,綁架勒索這種事兒他沒少幹,可是那也是要挑對象的。

  真動的不該動的人,那可能小命都的玩完,陸希言他知道,明星醫生,號稱“上帝之手”,法租界炙手可熱的名人。

  綁架這樣的人是要冒風險的,尤其是他還有法捕房做後台,這要是一個普通的醫生,綁了也就算了。

  可真要是惹怒了法捕房,那可是大·麻煩,他平時雖然也不看書,但報紙上的消息還是瞭解的。

  這陸希言如今還是法租界炙手可熱的實業家,下一屆公董局華董的候選人,聲望和影響力巨大。

  “就是演一齣戲,沒有讓你真的綁架他。”淺野一郎道,“而且,從今往後,特高課可以做你的後台,林世群給不了你的,我可以給你。”

  “淺野長官,您指的是什麼?”貪婪迅速吞噬了吳四寶的理智。

  “你手上的煙土都是來自於紀先生吧,我可以幫你直接跟宏濟善堂直接合作,這樣,中間的七成利潤就都歸你了。”淺野一郎道。

  “當真?”

  “當然,吳桑如果不信,明日還在這裡,我請宏濟善堂的村上過來吃飯,你可以當面跟他談。”淺野一郎嘿嘿一笑。

  “好,那淺野長官,我們一言為定。”吳四寶興奮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紀雲清控制了煙土上游貨源,雖然吳四寶的煙館和保護費沒少賺,但是比起紀雲清坐在家裡數錢還是差遠了。

  “一言為定。”

  ……

  “吳四寶貪財好.色,他一定會答應的,不過他那個老婆於愛珍是個精明的角色,不過這個女人也是愛財如命,只要是足夠的利益,她是會心動的。”竹內雲子道。

  “雲子說的是,我一定答應吳四寶,幫他牽頭跟宏濟善堂的村上認識。”淺野一郎點了點頭。

  “明天晚上,唐錦約了陸希言在泰來酒樓吃飯。”竹內雲子道。

  “哦,這是個好機會。”

  “嗯,通知吳四寶做好準備。”竹內雲子道。

  “哈伊。”

  ……

  陸公館,二樓書房,檯燈下,陸希言仔細研究蘇南的病情,手術治療是一勞永逸的辦法,但風險不可預測,尤其是開顱手術。

  “希言,喝杯牛奶,早點兒睡吧。”孟繁星穿著一聲粉色的絲綢睡衣進來,手裡捧著一杯熱牛奶。

  “謝謝,梅梅,你今天怎麼沒去吃飯,我讓成誠通知你了的。”陸希言輕輕的握住了孟繁星遞過來的小手,有些涼。

  “你今天跟同事們一起吃飯,我去了,大家都放不開了。”孟繁星溫柔一笑。

  “你呀,不喜歡應酬,我知道,可今天都是自己人,有什麼關係呢?”陸希言呵呵一笑。

  “看什麼呢,我看你晚上回來,一直都在看?”

  “一個病人的檢查報告和病歷。”陸希言隨口一聲道。

  “我能看看嗎?”孟繁星好奇道。

  “當然可以。”

  “蘇南……”孟繁星拿起桌上的病歷瀏覽起來,“希言,這個病人是個軍人,還打過不少仗?”

  “是的,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兵。”陸希言道,“負過重傷,腦子裡和心臟邊上都有一塊彈片,現在的胸悶和偏頭痛都是體內的彈片帶來的後遺症,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後遺症越來越嚴重,已經嚴重影響到他的生活了。”

  “他的身體狀況似乎很差,各項數據都偏低,還有貧血,營養不.良,腸胃炎等症狀。”孟繁星也是醫學院正式大學生了,檢查報告反映出來的數據問題她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是呀,身體很糟糕,可是表現卻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甚至比正常人還要精神一些。”陸希言道。

  “這個人的意志一定非常堅強。”孟繁星道。

  “是的,這是一個意志力十分堅強的人,我見過的人當中還沒有一個能跟他相提並論的。”陸希言點了點頭。

  “希言,我有些好奇了,我能見一見這個病人嗎?”孟繁星問道。

  “當然可以,不過你不要刻意去見他,免得帶去不比必要的麻煩。”陸希言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嗯,我知道,明天我下午沒課,陪麗瑛姐去一趟醫院做個身體檢查,順便去找你。”孟繁星道。

  “好。”

  要不要手術,陸希言其實自己心裡也沒底,尤其是開顱手術,按照他自己的估算,可能連百分之五的成功的幾率都不到。

  而治療方案,保守治療,其實已經試過很多方法了,過去的藥方,不管是西藥還是各種土方法。

  有的有效果,有的沒有任何效果,有效果的,一段時間後,效果也漸漸減弱,直至沒有效果。

  手術治療,方案一:放棄開顱手術,只進行開胸手術,取出心臟位置處的彈片,解決胸悶的問題,然後採用藥物治療降低顱內壓。

  方案二:開胸和開顱手術都做,但分開做,先做開胸手術,視情況再決定是否做開顱手術,一勞永逸,但是兩個手術間隔至少三個月,還要視病人恢復的情況。

  不過很明顯,病人是等不了這麼長的時間的,而且病人在上海待的時間越長,越容易暴露身份。

  那就是剩下最後一種手術方案了,同時做開胸和開顱手術,風險最高,成功率極低,目前這樣的手術方案,世界上也沒有多少人敢做。

  廣慈醫院的醫療設備和手術團隊的技術能力並不屬於全球頂尖水平,就是陸希言自己也不敢說自己的手術水平能達到世界前列。

  這樣的手術風險大的簡直不可控。

  對於第三個方案,他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一狠心給否了,作為一名醫生,他必須對自己的病人負責,對生命負責。

  病人不是自己的試驗品,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他必須保證生命安全的前提之下,去實踐自己的醫學構想。

  總算是把方案定下來了,先做開胸手術,視情況,如果病人恢復的好,以後技術能力達到了,再來做開顱手術,這樣是最穩妥的。

  想通了,陸希言也就不糾結了,喝下牛奶,上床休息了。

  ……

  第二天,陸希言就把自己的想法和手術方案跟盛熙元他們通報了一下,見陸希言並沒有堅持開顱,盛熙元和鄺志安都放下心來。

  他們就怕陸希言年輕氣盛,剛做完一例成功的開顱手術,不服輸,想要再挑戰一次,那樣就糟糕了。

  陸希言帶著自己的手術團隊很快就把手術方案做了出來。

  “蘇先生,你腦部的彈片我們經過討論,暫時不把它取出來,但可以施以針灸等方法治療,幫助你減緩病痛,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們會制定一個最佳的針灸方案。”陸希言來病房,給蘇南解釋治療方案。

  蘇南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既然來了,那就得聽醫生的。

  “關於你心臟附近的那塊彈片,它影響到你的心肺功能,所以,我們制定了一個手術方案,會幫你把它取出來,這樣您胸悶和胸痛的症狀就會緩解甚至是徹底消失。”陸希言接續解釋道。

  “好,我沒有意見,陸博士,就按照你們的治療方案來吧。”蘇南直接就同意了。

  “那好,鑑於您的身體狀況,我們需要先給調養一下身體,手術時間定在下周的星期五,差不多是一個星期後,您覺得怎麼樣?”

  “不能提前幾天嗎?”蘇南皺眉問道,“我覺得我身體挺好的,能撐得住。”

  “這不是您能不能撐得住的問題,而是我們必須要保證手術成功。”陸希言鄭重的解釋道,“所以,希望您能夠理解。”

  “理解,理解,呵呵,我是病人,你是醫生,一切聽你的。”蘇南臉色微微變化了一下,但還是聽從了。

  “多謝蘇先生體諒。”

  ……

  “希言,成誠他們說你在病房這邊?”孟繁星循著聲音走了過來,一進門看到穿著病號服的蘇南。

  “哦,蘇先生,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太太,叫孟繁星。”陸希言忙介紹一聲。

  “蘇先生,你好。”孟繁星眼角微微上揚了一下,然後落落大方一聲。

  “陸太太,你好。”蘇南微微一點頭。

  “希言,蘇先生,你們在聊事情嗎?”孟繁星問道。

  “哦,我們再聊蘇先生下周的手術方案,不過,已經聊完了。”陸希言微微一頷首,解釋道。

  “是的,陸博士決定下周給我動手術,把心臟位置的彈片取出來。”蘇南附和一聲。

  “哦,蘇先生,我先生的醫術,還請您一定相信,他一定能夠治好你的。”孟繁星微微一欠身道。

  “這一點我不懷疑。”蘇南點了點頭。

  “蘇先生,你好好休養,把身體狀態調整到最佳狀態,我們就先告辭了。”陸希言微微點頭道。

  “蘇先生,告辭。”

  “首長,這個陸太太……”等到陸希言和孟繁星離開,蘇南身邊那個小夥子忍不住走過去小聲問道。

  “不要提,也不要問,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聽見沒有。”蘇南嚴肅的命令一聲。

  “是,首長。”

  ……

  “梅梅,這個蘇先生你們之前認識?”陸希言剛才在病房裡就瞧出來了,孟繁星和蘇南的眼神不對,似乎是熟人。

  “嗯,在蘇區見過一面。”孟繁星點了點頭,小聲道。

  “哦。”陸希言沒有追問,他知道組織有紀律,如果孟繁星想說,有能說的話,自然會告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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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被綁架 了

  孟繁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知道地下工作的規矩,不是一條線上的,哪怕是過去認識的人,見了面,也只能當做不認識。

  這是鐵律,否則,會帶來不可預測的危險。

  當然,蘇南是一線指揮員,如果不是為了治病,他也不會孤身冒險來上海,但是即便是這樣,有些秘密也不能說。

  “希言,蘇先生的病,你有多大把握?”

  “心臟位置的彈片,問題不大,我有七八分的把握,但是腦袋裡的彈片,說實話,我半分把握都沒有。”陸希言道,“所以現在的治療方案還是偏保守一些,先取出心臟位置的彈片,等身體恢復了,再考慮顱骨裡面彈片。”

  這也是一個先易後難的思路。

  “嗯,我明白了。”孟繁星點了點頭,她也知道丈夫對病人向來都是盡心盡力的。

  “放心吧,蘇先生心態很樂觀,非常配合我們的治療,這一點要比很多病人好多了。”陸希言道。

  “嗯。”

  “晚上我叫了唐錦他們吃飯,在泰來酒樓,你要不要一起過來?”陸希言問了一聲道。

  “我就不去了,你少喝點兒酒。”孟繁星搖了搖頭,這種的聚會,她是不參加的,畢竟不太合適。

  “我知道,我明天還要上班呢。”陸希言點了點頭。

  “早點回來。”

  ……

  通閩茶莊,去泰來酒樓之前,陸希言先去了胡蘊之那裡,有關蘇南的治療方案他是要跟胡蘊之通報一下的,這是要上報給南方局首長的。

  “首長的情況很糟糕嗎?”

  “表面上看不出來,不過的確不容樂觀,雖然我是醫生,但我也無法判斷他能支撐到什麼時候。”陸希言道。

  “就沒有辦法補救嗎?”

  “必須手術,還有修養,至少三個月至半年,這樣才能把虧損補回來,不過即便是這樣,也會傷及壽元的。”

  “手術你有多大把握?”

  “心臟位置的彈片問題不大,就是腦部的彈片,我沒有任何把握,就算我冒險開顱,也可能是打開後,什麼都不能做。”陸希言道。

  “三個月時間恐怕不行,你也知道,咱們的部隊不能沒有指揮員,他是軍事主官,是一軍之將,將是兵的膽,這裡面差別可就大了。”胡蘊之鄭重的道。

  “就沒有人能暫替一下嗎?”

  “短時間內問題不大,時間長了,可就不行了,老陸,你可一定要想辦法治好首長的病。”胡蘊之懇求道。

  “我肯定盡我所能,但是,現在,我現在只有這手術方案。”陸希言道,“而且,我需要時間,首長也需要時間。”

  “這個問題我馬上向上級匯報,手術定在什麼時候?”

  “下週五。”

  “好,手術之前我會把上級的指示給你的。”胡蘊之道,“對了,咱們的藥品被繳獲後,被日軍情報部門給調走了,這應該就是特高課調查蒙安公司的原因了吧。”

  “如果僅僅是藥品,那不可能只盯著我蒙安公司,難道他們從這批藥品上發現什麼線索了嗎?”陸希言眉頭一皺。

  “能有什麼線索?”

  “不應該呀,夜叉那邊都是對藥品標籤進行過處理和分裝的,完全把生產廠家的信息都給抹去了,這批藥品應該是徹頭徹尾的三無產品才是,他們是怎麼發現線索的,是藥品成分檢測,那他們是哪來的樣品比對呢?”陸希言很奇怪,就算藥品樣品成分比對,他進口的幾家藥品生產廠商也不只是給他一個人供貨,同一批次的藥品,起碼有上百家的分銷商。

  就算是出口到國內的,也有四五家吧,蒙安現在也不算是最大的(不算走私)的話,蒙安還真不是進口數最多的。

  “會不會是源頭出現了問題?”

  “你覺得特高課有那麼大的能量嗎?”陸希言反問一句,沒錯,廠商出口,肯定會有原始記錄的,一旦拿到原始的出口清單,跟進口清單一對比,數目對不上,自然說明有問題了。

  這事兒還真不好查,畢竟遠在數千上萬公里的國外。

  看來,還真必須重視了,要真讓日本人抓到把柄,那就有麻煩了,必須想辦法,消除這一隱患。

  商業上的事情,越來越繁雜了,他必須要找一個能幫助自己處理,有信得過的人了,譚四他們雖然進步很大,但國際事務上,他們所能起的作用就微不足道了。

  有海外留學背景,懂國際貿易的人才,而且還得是中國人,這就非常難找了。

  無論什麼時候,人才都是第一位的。

  “總之你最近小心一些,老貓讓我提醒你,不要太大意了。”胡蘊之知道,在大局觀上,他還真不如陸希言,就是經驗上他比陸希言更清楚現在局面的凶險。

  “我知道了,最近一段時間,我會小心的。”陸希言點了點頭,對於自己的安全他還是很在意的。

  “老胡,能不能找老貓請示一下,我的公司缺人,繁星呢功課也比較忙?”

  “嗯,這事兒我知道了,不過,我可不保證能幫你要到人。”胡蘊之點了點頭,現在哪兒不缺人,到處缺人。

  “行了,我先走了,晚了,唐錦該著急了。”陸希言一指說手腕道。

  ……

  泰來酒樓。

  “哎呀,陸顧問,恭喜,恭喜呀……”

  “客氣,客氣了,大傢伙都來了。”陸希言快步上樓來,法捕房內相熟的人都請到了,把泰來酒樓二樓都包下了。

  “老陸,按理說,昨兒個你就該請客了,不過,咱們能理解,但是,你今天來晚了,你說說,是不是該罰酒三杯?”唐錦高聲道。

  “對,罰酒三杯!”

  “唐兄,諸位兄弟,你們都知道的,我酒量不行,而且明天還要上班,所以,我以茶代酒怎麼樣?”陸希言忙拱手求饒道。

  “不行,今天這酒你必須喝了,這是罰酒,接下來你喝不喝,我們不強迫你。”唐錦大聲道,“你們說是不是呀?”

  “是!”周圍異口同聲。

  “唐兄,你這是何必呢,好吧,看來我是躲不過去了,就三杯,剩下的以茶代酒?”陸希言道。

  “……”

  “剩下的,我替我姐夫陪你們喝,怎麼樣?”孟浩站出來,大聲說道。

  “行,老陸,你這小舅子不錯,仗義!”唐錦一錘定音,既然有人替陸希言喝,這也算有個台階下了,他也知道陸希言的規矩,工作日晚上不喝酒,這會影響到第二天的工作,特別是有手術的情況。

  “多謝唐兄,多謝諸位兄弟過來捧場,我謝謝了!”陸希言高舉酒杯,一飲而下,然後,將三杯花彫都一一喝下。

  “大家都落座把,今天晚上,吃好,喝好。”

  陸希言這一桌都是自己人,他,唐錦,齊桓,曹斌沒來,蒙特,拉蒙和孟浩還有袁銳和麻小五。

  政治處的中國人今晚差不多都來了,刑事處一科的,鑑證科的,還有貝當路捕房的。

  這些算是陸希言在法捕房的勢力了。

  也沒有刻意經營什麼,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聚集到一起的,不過,那些法國人是不願意來,今天來的法國人只有蒙特和拉蒙。

  這也算是一個小團夥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個個吃的是油光滿面,氣氛十分熱鬧。

  “唐,我要調走了,但是貝當路巡捕房的巡長,到現在還沒有合適的人選,我本來很希望拉蒙能夠去的,但是拉蒙現在是刑事一科的科長,他這個位置很重要。”蒙特在酒桌上開門見山道。

  “蒙特巡長,你有什麼好的推薦嗎?”

  “如果不是中國人不能擔任巡長的話,我到是可以推薦孟浩擔任巡長,因為他曾經是我的部下,也非常熟悉貝當路捕房,可是現在,我實在找不到一個合適人選。”蒙特的道。

  蒙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把貝當路巡捕房交到唐錦和陸希言信任的人手中,但這個人必須是個法國人。

  “蒙特巡長覺得我政治處法警基諾怎麼樣?”

  “基諾,他是馬龍探長的副手,升任巡長完全沒有問題。”蒙特點了點頭。

  “那好,只要蒙特巡長那邊沒有問題,我這邊只要卡爾總監同意,我這邊就沒有問題。”唐錦微微一笑。

  “乾杯,約瑟夫。”蒙特哈哈一笑。(唐錦外文名:約瑟夫·唐)

  “乾杯。”

  他不能直接去找唐錦談這個事兒,但是今天是陸希言做東,酒桌上說這個事兒,算是不著痕跡了。

  蒙特是越來越入鄉隨俗了,知道中國人喜歡在酒桌上談事兒。

  飯局散去的時候差不多九點鐘了。

  今天晚上蒙特喝的有些多了,陸希言特意囑咐讓孟浩開車送他回去,唐錦也有齊桓照應。

  至於他,除了一開始的三杯之外,接下來他幾乎都是喝的茶,一直都保持著清醒的狀態。

  等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陸希言這才把老闆找來,結了賬,吳泰來知道陸希言的身份,還給他打了一個八折,算是有點兒巴結的意思。

  “先生,您稍等一下,我去把車開過來。”麻小五道,因為酒樓門口空間有限,唐錦他們先到的,車位都佔了去,陸希言的車只能停在距離酒樓不遠處的一個街口。

  這會兒唐錦等人的車都開走了,路也空出來了,正好能開過來。

  “好。”陸希言也沒在意,揮揮手答應一聲。

  “陸博士,您慢走,歡迎您下次再來。”吳泰來滿臉堆笑的把陸希言送到了酒樓門外。

  “好。”

  陸希言一抬手腕正準備看一下時間,忽的,一個漆黑的大口袋從天而降,兜頭一下子將他套住了。

  他剛要做出反應,就被一把給保住了,緊接著雙腳離地,身體被架起來,迅速的往一個方向移動而去。

  被綁架了!

  陸希言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5 09:45
第567章:唐錦暴走

  隔著麻袋,陸希言突然感到後頸被重擊了一下,眼前一黑,暈暈乎乎的,有一種隨時都要暈過去的感覺。

  不過,他沒有徹底的暈過去,但也不敢掙紮了,只要他一動,就說明自己還沒有暈過去,只怕還會來第二下。

  被人扛著往前跑了十幾步,然後被扔進了一輛汽車的後備箱。

  汽車已經發動,等綁架自己的人上車,只聽見一聲“快走”,汽車猛地一加油門,迅速的駛離。

  狹窄的後備箱,陸希言蜷縮在麻袋中,被顛的腦門咣噹一聲撞在了汽車後備箱的鐵門上,疼的他眼淚都快出來了。

  不過,這一下反而讓他更清醒了。

  誰會綁架自己?

  這個問題,讓他有些費解,自己果然還是有些大意了,居然這樣輕易的著了人家的道兒。

  這顯然是一次有預謀的綁架,綁匪選擇的地點和時機太準確了。

  他今晚在這裡請客吃飯,人來了不少,這些人都知道他今晚會來,綁匪獲知消息的可性能就多了。

  也許並不是故意洩密。

  而綁匪埋伏在這裡,顯然是蓄意為之,他們怎麼知道自己會在最後一個走,而且剛好是麻小五去把汽車開過來來接自己這短暫的一兩分鐘內動手?

  身後傳來汽車追逐的聲音!

  一定是麻小五發現不對,追上來了,可他被困在麻袋裡,又被塞進了後備箱,怎麼脫困呢?

  對了,綁匪並沒有搜身,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搜身。

  他雖然不習慣隨身攜帶手槍,但是總喜歡在口袋裡放一把手術刀,沒事的時候,拿出來把玩。

  這把手術刀可不止一次救過他了,久而久之,這就成了他一個習慣了,不管什麼時候,這把手術刀都是要隨身攜帶的。

  收手術刀不長,也就跟手掌差不多,一根手指寬,是最堅硬的合金鋼打造的,雖然鋒利不如新刀,但比一般的切菜的刀要鋒利多了,一般人可玩不了這個,弄不好把自己手指給割傷了。

  陸希言專門的做了一個小皮套,裡面墊了一塊薄鐵片,將刀刃套在裡面,這樣也防止它割壞衣服。

  摸上去,就跟一支鋼筆的形狀差不多。

  綁匪並沒有捆住他的手腳,可能是太過自信了,他只是一個醫生,屬於文化人的範疇,應該是沒有什麼攻擊力的。

  再加上人被打暈了,就更加沒什麼威脅,加上後面還有人追趕,自然就顧不上了。

  褲兜裡,陸希言摸到了自己的手術刀。

  但是,拿出來又放了回去,他現在是可以用手術刀割開麻袋脫困,可這汽車後備箱從裡面並不容易打開。

  一旦被發現,綁匪很有可能會直接下殺手。

  一般情況下,綁匪綁票都是求財的,或者有其他的目的,殺人的話,不需要弄的這麼麻煩。

  陸希言可不能保證自己無聲無息的從後面打開汽車後備箱,所以,他忍住了,脫困而出的想法。

  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想要綁架自己。

  “快,再快點兒……”

  汽車在寂靜的馬路上風馳電掣,幸虧已經是臨近宵禁,路上看不到什麼人影了,開車的駕駛員油門踩到底了。

  後面麻小五駕駛著汽車緊咬著不放,他都快氣炸了,居然有人在自己眼鼻子底下把陸希言給綁架了。

  這讓他如何面對陸家的人和頂頭上司唐錦?

  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人救回來。

  “老大,追,追上來了……”

  “麻痺的,老子不就綁個人。”車上喚做“老大”的漢子怒從心生,掏出手槍,搖下玻璃窗戶,探出半截身子來!

  呯!

  槍聲驟然響起。

  這是要拚命了,麻小五一低頭,子彈打在前車蓋之上,濺起一串的火花,他一手扶著方向盤,左手也掏出了手槍,伸出了窗外,一邊追逐,一邊還擊!

  槍聲頓時吸引了附近巡邏的租界巡捕,警哨聲想起來,還有,汽車馬達的聲音,晚上,在法租界的主要干道是有法軍巡邏的,配備了輕型裝甲汽車還有機槍。

  租界方面雖然某些程度上對日採取忍讓和妥協的,但是也有底限的,尤其是有些原則是不能踐踏的。

  “快,快點兒,還有多久衝出法租界?”

  “老大,再給我兩分鐘!”

  噗!

  “老大,我,我中彈了……”

  黑暗之中,又是高速移動,開槍也只有干擾和嚇阻的成分,能夠擊中目標,那都是運氣。

  不得不說,麻小五的運氣很不錯,他又要開車,還要壓制反擊,最多也就瞄準車廂打,還不敢瞄後備箱,因為他開車趕過來的時候,是看到陸希言被推入後備箱的,及時這樣,還一槍擊中車上的一名綁匪。

  但是綁匪並非只有一個人,他估算,前面車上的綁匪至少三個,甚至四個人。

  油門已經踩到底了,車速已經達到最高值了。

  綁匪不能待在法租界,必須抄近道,去前面劫住它!

  麻小五一瞬間做了個決定,車方向盤一打,車頭衝進了一條小巷子,他對法租界內,每一條街,每一條小巷子都是熟悉無比,很快就在腦海裡找到了一條最快的路。

  劫匪一定是要在宵禁之前衝卡,而最近的關卡在亞爾培路,綁匪一定要從那邊走,這是最快的,因為後面的警笛聲已經也快近了。

  小巷子的路非常不平整,麻小五駕駛汽車一路抄著近道,一路上都渾身骨架都顛散了,還要留神用耳朵判斷綁匪汽車跟跟他的距離。

  快,還要再快……

  看到關卡了,已經到時間關閉了,除了站崗的法軍士兵,看不到任何一個人,這個時候,突然一輛汽車以無比恐怖的速度衝了過來,那打過的強烈的燈光瞬間令人致盲。

  “停車,停車……”

  “別管他,衝過去。”綁匪老大大叫一聲。

  麻小五也趕到了,不過,他是從另一個巷道口出來的,車速極快,他正要猛打方向盤,踩剎車轉彎。

  忽然一腳踩下去,空了!

  不好,剎車失靈了,麻小五大驚失色,一定是綁匪提前做了手腳,這輛車的保養可是他親手做的,剎車一直都是好好的,凡是磨損的不能用的零件他都是第一時間更換。

  該死!

  車速太快了,麻小五必修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否則,他很可能跟車一起完蛋。

  跳車!

  這是保命的唯一選擇。

  麻小五第一反應,一下子推開車門,從車上跳了下來,失去控制的汽車直接如同發了瘋的公牛一樣,一個原地一個甩尾,朝車頭方向的一棟房子撞了過去。

  轟!

  汽車撞上了牆壁,車身半截都陷入了其中,然後又突然迸出一朵火光,一聲巨響傳來,爆炸了。

  麻小五距離的比較近,剛跳下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掀翻在地,七竅流血,不省人事了。

  唐錦剛到家,屁.股還沒坐下,客廳裡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嗯,他回來了,剛到家,好,我讓他接電話。”唐夫人柳心瑩接的電話。

  “誰的電話?”

  “中央巡捕房的,說是有急事兒找你。”柳心瑩道。

  “嗯,扶我一把。”唐錦今天喝的確實不少,這陳年花彫入口綿柔,後勁十足,這會兒勁頭上來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唐錦拿起電話聽筒,剛一聽到內容,通紅的眼珠子就瞪的老大。

  “唐督察長,我可不敢騙你,現在租界軍方都出動了,您快來,這一下出大事兒了。”

  “你等著,我馬上過去,齊桓應該沒走遠,去,把他叫回來,開車……”唐錦道,“我去沖個冷水澡。”

  二十分鐘後,齊桓開車,與唐錦一道趕到了出事現場。

  亞爾培路口已經被法租界軍方給封鎖起來了。

  除了法軍士兵在沿著道路警戒之外,還有身穿黑皮的法捕房巡警,爆炸後的汽車,還在燃燒,救火隊也是剛到,正在滅火。

  “怎麼回事,這是誰的車?”

  “唐督察長,這是我們在現場發現的車牌,還有一名重傷者,經過你們巡捕房同事的辨認,他是政治處的一名探員,叫麻小五。”一名法軍上尉走過來,給唐錦敬了一個軍禮道。

  “小五,難道是老陸……”唐錦一下子愣住了,差一點兒沒站穩,幸虧齊桓眼疾手快,一下子托住了他。

  “唐督察長,汽車爆炸之時,車上沒有人。”

  唐錦想罵娘,你倒是早說呀,害得他以為陸希言就在車上呢,麻小五重傷,陸希言的車爆炸?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唐督察長,麻小五醒了。”一旁急救車上跑過來一名警員,稟告道。

  “快,帶我去。”

  這個時候,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獲得第一手信息,他必須知道陸希言是什麼情況,是生還是死。

  “督察長,快去救先生,先生被人綁架了……”

  “綁架?”唐錦頓時一股無名之火直衝腦門,什麼人在法租界,在他的地盤兒綁架了陸希言,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唐督察長,剛才關卡的確有一輛汽車沖關而去,而且麻小五駕駛的這輛汽車追到這裡,汽車突然失控,撞向了路邊的房屋,然後爆炸起火的。”扎西姆上尉解釋道。

  “該死,是誰,是誰幹的,不要讓我知道是誰綁架了老陸,我扒了他的皮!”唐錦暴怒,一拳砸在救護車的門框上,雙眼通紅,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10 12:26
第568章:風波起

  綁匪已經逃入公共租界,再封鎖法租界的各個出入口已經沒有意義了,現在最要緊的是,馬上獲取進入公共租界的偵辦權。

  “馬上給工部局警務處打電話,就說法捕房要進入公共租界辦案。”唐錦命令齊桓一聲道。

  “督察長,現在嗎?”齊桓猶豫了一下。

  “對,就現在,如你就跟他說,不想明天上海灘租界血流成河的話,儘管拒絕。”唐錦真是出離憤怒了。

  雖然他不知道陸希言跟“軍師”的真正關係有多深,但他能感覺到,絕不會那麼簡單,起碼不會輸給他們的關係。

  這是哪個缺心眼兒的綁匪,這是要把天給捅破了呀。

  “小五,老陸是在什麼地方被綁架的?”

  “先生與我一前一後出了泰來酒樓,我去開車,還不等我把車開過來,就看到三個黑衣人衝上來,用麻袋把先生套住,然後打暈後,裝進停在路口的一輛汽車後備箱,於是我就開車在後面追,快到關卡,我想攔住的時候,發現汽車剎車失靈,結果差一點兒我也被炸死了。”麻小五傷的還挺重的,不過性命暫時沒有危險。

  “泰來酒樓?”唐錦問道,“你說老陸是在泰來酒樓門口被人綁架的?”

  “是的。”

  “王八蛋,吳泰來,上一次的事情我還沒跟他算賬呢,別以為有黃錦榮給他撐腰,就可以肆意胡來!”唐錦破口大罵一聲。

  “督察長,現在怎麼辦?”

  “扎西姆上尉,我想打一個電話。”唐錦朝扎西姆上尉問道。

  “可以,唐督察長,請你隨我來。”

  “喂,是繁星弟妹嗎,我是唐錦,有個事兒,你先別控制好情緒。”唐錦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可這事兒他必須說。

  “唐督察長您說,我聽著呢。”電話那頭孟繁星是心中一緊,丈夫這麼晚沒有回來,又突然接到唐錦的電話,她能不緊張嗎?

  “老陸讓人給綁架了,弟妹,你別擔心,我們巡捕房正在收集線索,一定會把老陸解救回來的……”

  孟繁星聽到這個消息,那是腦海中一片空白,雖然她心理素質並不差,可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姐……”

  孟浩從外面進來,看到孟繁星手中電話滑落,整個人跌坐向沙發,嚇了一大跳,叫了出來。

  “小浩,你姐夫讓人給綁架了。”

  “什麼,姐夫讓人綁架了?”孟浩震驚了,“姐夫不是跟小五哥在一起嗎?怎麼會被人綁架?”

  “我不知道,剛才是唐督察長來的電話,他說你姐夫遭人綁架,其餘的什麼都沒說。”孟繁星道。

  “不可能,姐夫怎麼會被人綁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孟浩操起電話聽筒,“喂,是唐督察長嗎,我姐夫呢,他怎麼了?”

  “……”

  孟浩聽完,目呲欲裂,掛了電話就衝了出去。

  “小浩,你去哪兒?”

  “我去把姐夫找回來!”

  “浩少爺,別衝動,我跟你一塊兒去。”閆磊也聽到了,那是心急如焚,跟著一塊兒衝了出去。

  “你們等我一下,我也去……”孟繁星急忙喊了一聲,她穿著一身睡衣,得換一身衣服才能出門。

  “阿香留下來看家,小樂跟我過去。”

  四個人一輛汽車,朝出事之地而來。

  ……

  泰來酒樓。

  簡單包紮後,麻小五已經能下地行走了,但是還的有人攙扶著才行,唐錦一行人帶著他過來現場調查情況。

  “當時酒樓還沒有打烊,先生就站在這兒,那三個黑人是從他背後偷襲的,具體從那個位置來的,我沒有看清楚,但是能從先生背後過來,而不被先生察覺的,也就只有這裡了……”麻小五手一指泰來酒樓。

  “吳泰來呢?”唐錦怒吼一聲。

  “報告督察長,人抓來了。”齊桓手下一名探員帶著四名便衣巡捕,將吳泰來推了過來。

  “唐督察長,冤枉,冤枉呀……”吳泰來一見唐錦就大喊冤枉。

  “我還沒問你什麼事兒,你就喊冤枉,吳泰來,你不是心裡有鬼,喊什麼?”唐錦厲聲道。

  “我,我……”吳泰來臉色煞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人是在你門口被你綁走的,而且我的人還看到了被綁架的全過程,你說你冤枉,我看你就是蓄謀已久了。”唐錦怒道,“帶回去,嚴加審訊,還有這個泰來酒樓,給我徹底搜查。”

  “是!”

  好好的一個人,剛跟自己吃完飯沒多久,就被綁架了,還在吃飯的地點,他能不懷疑嗎?

  吳泰來仗著背後有黃錦榮給他撐腰,向來不給巡捕房面子,上一次的孫亞楠的事情,就故意隱瞞,這傢伙背地裡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唐督察長冤枉呀,陸博士被綁架真的跟我沒關係呀……”

  “就算跟你沒幹系,你也看到了,為什麼不出手相救,就憑你見死不救這一條,就有違道義!”唐錦真的是出離憤怒了。

  “把泰來酒樓的夥計統統帶回巡捕房,一個一個的審問!”唐錦下令道。

  “是。”

  “小五,你看清楚綁匪的長相了嗎?”

  “當時我正好開車過來,距離大概有三四十米的樣子,只是光線太暗,只看到一個其中一個有鬍子的,對了,他耳朵好像有個豁口,而且我在追趕的是時候,擊傷了其中一個人。”麻小五回憶道。

  “車牌號呢?”

  “市-45?後面的記不太清了,但是車型我認得,是福特T型轎車,樣式比較老。”麻小五道。

  “武器呢?”

  “領頭的用的是花口擼子,剩下的都是駁殼槍。”

  孟繁星、孟浩四人驅車趕到了。

  “唐大哥。”

  “弟妹來了,哥哥對不住你,陸老弟在我眼鼻子底下讓人給綁架了。”唐錦歉疚不已道。

  “唐大哥,現在說怪誰的話也無濟於事,當務之急,首先找到希言。”孟繁星強忍住淚珠道,“如果綁匪只是索要錢財,這好辦。”

  “弟妹放心,哥哥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陸老弟完完整整的給你找回來。”唐錦鄭重的保證道。

  “謝謝你,唐大哥。”

  “唐督察長,需要我們配合和幫助的,請你明言。”閆磊眼神冰冷的上前來,微微一點頭道。

  “我知道,如果有麻煩閆先生的,巡捕房一定不會推辭,還請閆先生稍安勿躁。”唐錦點了點頭。

  陸希言不僅僅在他這邊有著極高的份量,在戴老闆那邊也是掛了號的,而鐵血鋤奸團一方,只怕份量也不低。

  這一次不知道是哪路不看眼的妖魔鬼怪,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動陸希言。

  “那我們就等待唐督察長調查結果。”閆磊微微一點頭,出了事兒,首先不能自亂陣腳。

  陸希言其實早就對自己可能出事做過預案,也跟閆磊、郭漢傑討論過這件事,畢竟“軍師”教訓就在眼前。

  就是因為“軍師”走得太突然,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交代,讓後面的人很被動,陸希言可不想重蹈覆轍,所以,對突發時間,他是有一個預案的。

  當然,不管是陸希言本人,還是閆磊、郭漢傑等人都不希望用到這個預案,一旦啟動預案,那就是鐵血鋤奸團遇到了危機了。

  “謝謝。”唐錦知道,軍師肯定會有所行動的,但是,在這個場合他,他不便跟閆磊做更進一步的交流。

  ……

  百老匯大廈,竹內雲子在頂層包房。

  “這麼晚了,雲子小姐已經休息了,您還是明天再來吧。”酒井攔住了求見竹內雲子的淺野一郎。

  他知道淺野一郎跟竹內雲子的關係,但是沒有竹內雲子的命令,他是不會放任何人進入竹內雲子的房間,包括淺野一郎在內。

  “酒井,請淺野君進來吧。”這個時候,房間內突然傳來竹內雲子的聲音。

  “哈伊。”

  “雲子,出事兒了。”淺野一郎滿頭大汗的推門進來,並且一進門就直接對竹內雲子說道。

  竹內雲子一揮手,讓跟進來的酒井出去。

  “什麼事情,你如此慌張?”

  “吳四寶這個蠢貨,我讓他悄悄的綁架陸希言,如果這一次沒有機會,可以下一次,總之要悄悄的進行,結果,他把整個法捕房都驚動了。”淺野一郎憤怒的罵道。

  “動靜大一點兒,也好,正好可以試一試,咱們這位陸博士的水到底有多深。”竹內雲子倒是沒有太緊張,反而嫣然一笑道。

  “吳四寶那個蠢貨現在也害怕了,打電話問我怎麼辦,現在法捕房已經動起來了,唐錦直接要求進入公共租界辦案,工部局警務處最多也就能拖到明天早上,到那個時候就沒有理由組織法捕房進入公共租界調查了,他們是有這方面的協議的。”淺野一郎說道。

  “他不會蠢到讓唐錦找到他的證據吧?”

  “這個應該不會,不過,我擔心的是這吳四寶做事不周密,讓人抓住了蛛絲馬跡,那就麻煩了。”淺野一郎道。

  “你是擔心牽連到我們身上,是嗎?”

  “這事兒若是傳出去,對我們特高課今後在租界內的活動也會有影響的。”淺野一郎道,特高課在租界內的活動其實不管是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都是知道的,但也是有底線的,你要是觸碰了底線,也是要被打擊的。

  很明顯,這一次特高課過線了。

  “紀雲清不是一直盯著想要吃下安居工程一塊肉嗎,這一次不是把機會送到他嘴邊上了?”竹內雲子悠悠一聲。

  淺野一郎微微一愣,旋即眼睛一亮,禍水東引,高明呀!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10 12:26
第569章:禍水東引

  “老大,看這小子瘦瘦的,沒想到還挺沉的。”

  “別廢話,趕緊把人抬進去,把人放出來,要是悶死了,可就不值錢了。”老大呼喝一聲。

  “好勒。”

  陸希言連同麻袋被搬下一輛人力車,鼻子聞到了一股很濃烈的油味兒,有點兒像煤油的味道,他腦海裡搜尋了一下。

  這是機油的味道,綁匪中途還換了一次車,目的是為了干擾和擺脫追蹤,看起來這些人只怕是老手了,很有經驗,知道如何應付警察的調查。

  回憶這一路的過程,陸希言腦海裡開始判斷,他現在所處的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方。

  兩個人抬著他走了七八米的樣子,向右拐了一下,又走了五六米,左拐,似乎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什麼東西,噹啷一聲傳來。

  “小心點兒……”老大的呵斥聲傳來,顯然是不放心,一直跟在後面。

  “小心腳下!”

  顯然這是一段下樓梯的路,而且從麻袋縫隙射進來的光線分析,他們應該是抬著自己往一個地下室走。

  計算了一下台階數量乘以高度,陸希言估算了一下,深入地下至少六米,這可不是一般藏東西的地下室,應該可以稱之為地下防空洞。

  到平地之後,又拐了幾個彎,走了大約有半分鐘,才停了下來。

  “就這兒了,把人放下,你們可以上去了,記住,給老子守口如瓶。”那被稱之為“老大”的人警告一聲。

  “是。”

  陸希言在麻袋裡一動不動,他此刻應該是昏迷著的。

  那“老大”蹲了下來,解開麻袋上的繩索,粗暴的將陸希言從袋子裡倒了出來,這種人,能指望他們會有什麼良善之心?

  “媽的,小白臉長得還挺不賴的,害的老子還傷了一個弟兄,要不是寶哥不讓老子動你,老子非打斷你一條腿不可。”“老大”站起來,一腳將陸希言踹了一個翻身,罵罵咧咧道。

  可能是罵了一下,出氣了,心裡舒坦了,正要準備起身離開,忽然好像想起什麼來了,附身下來,在陸希言身上摸了起來。

  首先是皮包,沒能找到什麼東西,又摸到了他身上。

  陸希言身上的值錢的東西就他母親留給他的那塊手錶,還有就是錢包,錢包裡有一些法幣和美金。

  法幣不多,但美金有不少,銀元太重,他一般很少在身上放銀元,只是偶爾兜裡揣上幾塊硬幣,有時候買報紙或者其他零碎的小東西,找不開。

  看到了陸希言左手腕上的手錶,“老大”眼睛一亮,他雖然出身不怎麼樣,可見識還是有的。

  這塊手錶雖然舊了點,可是一塊進口的名表,放到當鋪的話,至少值好幾十塊大洋呢。

  這筆橫財,他是發定了。

  反正左右沒有人,他順手就把手錶摘了去。

  錢包也被翻出了出來。

  “嘖嘖,有錢人就是不一樣,花的都是美國的錢。”“老大”想了一下,這錢他可不能獨吞,寶哥要是發現了,饒不了他。

  不過,自己要是分文不取,那也太對不起自己了,於是,貪婪還是戰勝了理智,從裡面抽出一疊出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把皮夾放入另一個口袋,站起來,歪著腦袋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陸希言,有蹲下來,伸手又把陸希言上下摸了一個遍,還有皮鞋。

  這可是意大利的手工皮鞋,很貴的,一般人穿不起,貪婪的光芒盯了許久一會兒,沒有下手。

  “等著吧,寶爺會讓你扒下一層皮的。”啐了一口,這才關上鐵門出去了。

  渾身都疼。

  但是為了不被發現,只能忍著,現在終於不用忍了,陸希言睜開眼,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身體多處擦傷、挫傷,雖然都是小傷,談不上致命,可小傷也很疼的。

  自己被綁架了,從這一路行走的時間和路線判斷,他此刻應該不在法租界內,麻小五沒追上來,應該是出了什麼變故。

  對了,他在車後備箱內,聽到了綁匪“老大”命令沖關的命令,之後還聽到一聲巨響,憑經驗判斷,那應該是爆炸聲。

  爆炸,是什麼爆炸呢,麻小五至此中斷了追蹤,會不會跟他有關?

  陸希言不敢去想,萬一真是麻小五出事了,他會痛苦成什麼樣。

  當然,他先要憂慮的是自己的處境,綁匪的目的一般就是求財,從這個綁匪“老大”的行為來看,他是個貪財的人。

  而且,他的上面應該還有人,他依稀聽到一個叫“寶爺”的人,這個“寶爺”是誰,他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麼一個人。

  當然,綁匪綁架不一定非要是仇家行為,也有可能就是求財,如果僅僅是求財,那他生命還是可以保障的。

  梅梅現在應該是擔心死了,閆磊得到這個消息,只怕會衝動做出什麼事情來,希望他們能穩住。

  這個時候若是衝動了,會帶來不可預測的後果。

  還有唐錦,動靜這麼大,不驚動法捕房是不可能的,以他跟唐錦的關係,這個案子他肯定會親自帶人偵破。

  還好,這綁匪老大沒有發現他藏起來的“手術刀”,這樣即便是綁匪想要撕票,他還有一搏之力。

  “手術刀”不能藏在身上,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來第二次搜身?

  這件牢房有五六個平方,一半鋪著幹草,一半兒呢是石板地面,霉味兒不是很大,這裡地下的通風系統應該很不錯。

  他應該還在租界內,雖然他被套在麻袋裡,被塞進汽車後備箱,但還是能夠粗略的判斷方向。

  但是因為汽車在追逐行駛過程中的速度太快了,想要準確的判斷自己所在的位置,那就太難了。

  計算汽車的速度,最高速時大概七十千米每小時,從上車到沖關再到自己被從車上抬下來,應該四十分鐘左右。

  汽車行駛的不是直線距離,這樣算起來,自己所在的位置應該是以泰來酒樓為中心,半徑45千米的範圍內。

  這極限的範圍,實際上,這個半徑最多不超過二十五千米,這差不多是汽車行駛的一個距離。

  然後再在這個基礎上打一個對折的話。

  他真正所在的位置應該距離泰來酒樓這個中心點也就十到十五公里之間。

  這個範圍,還要把法租界去掉,只需要搜尋這個半徑範圍內在公共租界的區域,結合汽車行走的路線,走訪附近的居民百姓,找到自己是非常大概率的。

  但是,只怕是唐錦他們並不知道這些信息,他們也無從推斷出自己可能會在的位置,這樣一來,找尋的難度就成倍增加了。

  也怪自己,沒留下一點兒線索。

  正在懊惱之際,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陸希言馬上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躺在地上的姿勢,馬上躺了下來,裝作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

  至少三個人,一個是剛才的綁匪“老大”,一個腳步比較重,還有很輕,應該是個女人。

  三個人一起來到門口,沒有開門進來,應該是站在門口,通過上面的柵欄口觀察自己,他能感覺到。

  “昏迷多久了?”

  “有個把小時了,這醫生小白臉身子就是弱,估計得睡到明天早上才能醒過來。”剛才的綁匪說道。

  “你下手重了?”

  “寶爺,我可是還留了三分力,就把把人弄出一個好歹來。”綁匪‘老大’委屈的辯解道。

  “搜過身了嗎?”

  “搜過了,這是從他的皮包,還有皮夾……”

  “裡面的錢和東西你沒動過吧?”粗啞的聲音問道。

  “沒,我哪敢呢。”

  “諒你也不敢,記住,不要跟他說話,每日三餐,別餓著人就行,等我的命令。”那“寶爺”嚴厲一聲。

  “明白,您放心好了。”

  “車和痕跡都處理好了嗎?”

  “您放心,一回來,我就讓人把所有痕跡都處理乾淨了,保證沒有人能這裡來。”綁匪‘老大’道。

  “最近兩天不要外出,受傷的弟兄,我找個理由送‘76’號處理一下……”

  雖然人越走越遠,可陸希言還是依稀聽到那個“寶爺”提到了‘76’這個數字,這一下,他豁然開朗了,‘76’號內,敢自稱“寶爺”的也就是吳老狗,吳四寶了。

  綁架自己的居然是吳四寶,這傢伙可是前科纍纍了,而且膽大包天,尤其是最近跟著林世群進了‘76’號,當上了警衛大隊大隊長,氣焰囂張更是不可一世了。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身在何處了,那股子機油味道提醒了他,他被關在吳四寶的寶麗汽車行了。

  這裡關過鄒懷,也關過段益民,現在輪到他了,真是有緣分呀。

  可怎麼讓外面的人知道自己被吳四寶綁架了,又怎麼讓外面的人知道自己被關在寶麗車行呢。

  聽吳四寶的口氣,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有機會向外面傳遞消息的,這一回可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可是,他並不知道吳四寶也遇到大·麻煩了,淺野一郎讓他悄悄的把人綁了,現在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顯然是有違初衷了。

  以吳四寶狠辣的性子,人竟然綁回來了,又不願意惹禍上身,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人弄死,然後毀屍滅跡。

  可淺野一郎卻又警告他,不要動這個念頭,否則,上天入地,沒有人能救得了他的命。

  他犯難了。

  原本計畫中,他是不會暴露的,還能獲得一大筆贖金,結果,手下人辦事還是太張揚了。

  他又不能責怪手底下人,是他命人手下人去綁人的,並且還借助了淺野一郎力量的協助。

  他只能跟老婆於愛珍商議,怎麼解決這個到手的燙手山芋。

  於愛珍倒也有些急智,人既然殺不得,又不能爛在自己手裡,給自己惹禍,那就找一個可以能把這事兒抗下來的人。

  這個人是誰,林世群,當讓不行,林世群現在是如日中天,還指望能跟著一起飛黃騰達呢。

  那還能有誰能扛下來?

  乾爹,紀雲清唄,老子英雄,兒狗熊,這家業遲早會敗掉,再者說,紀雲清也有是綁架“陸希言”的動機的。

  那封“恐嚇信”就是他惱羞成怒之下授意吳四寶派人投送的,為了就是從“安居工程”上分一塊肉,結果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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