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臉武士 作者:跳舞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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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nian 2005-7-28 21:58:3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 263639
yuminian 發表於 2005-8-6 11:08
雛鷹展翅之卷 第六十一章 【鬼使神差】

  從狼牙軍的軍營走出來的時候,羅迪內心的憂慮才終于一掃而空。告別了哥頓統領,哥頓領著自己的人回皇宮覆命去了,羅迪則自己一個人騎馬在帝都的大街上緩緩行走。

  因為他穿著貴族的武士制服,加上那來源于郁金香家族的英俊不凡的外表,大街上的羅迪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就連不時列隊走過的治安所的士兵都對他行禮。


  帝都的大街上沒有了往日了繁華,酒館茶社中的人似乎也少了很多。羅迪心裏忽然感到一絲疲倦和一絲厭煩。他隨意找了家路邊的酒館,走了進去。


  明天,明天他就要上戰場了!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剛剛成年的毛頭小子而已!明明知道這是那個皇帝陛下布下的一個等他來踩的圈套,明明知道遠在西北的是大陸聞名的彪悍勇猛的草原騎士,明明知道敵人的統帥是那個草原異族出了名的狡猾的殺人魔王羅嚴塔爾。可是面對這一些,羅迪沒有任何躲避的余地,他只能被命運一步一步推著朝前走去……


  酒館裏生意雖然冷清,但這裏畢竟是全大陸最繁華的城市——帝都。客人總還是有一些的。只是這些客人三三兩兩的都似乎在交頭接耳。羅迪用心聽了一下,他們談論的大多是西北的戰事。


  很明顯,昨天在皇宮大殿中,皇帝陛下當眾讓那個西北的軍官說出了戰敗的軍情,而失敗的消息很快就從皇宮散布了出來——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比壞消息散布得更快的東西?


  當然,很明顯,那些食客也多半都是道聽途說,而且多半都是誰誰的親戚在某某貴族家當差,然後偷聽來的“最可靠的消息”,往往一個桌子前的客人說出了某個“最可靠的消息”後,身邊就會立刻圍上幾個人,而這些消息,往往都已經傳得面目全非。有的說戰敗的消息根本是虛假的,偉大的帝國在西北有精銳的二十萬大軍,根本不可能被那些草原的異族打敗。有的則說成是西北的二十萬大軍已經全軍覆沒,西北的殺人魔王羅嚴塔爾把帝國士兵的腦袋堆積成了無數個十幾米高的人頭塔——說出這個消息的人還口口聲聲的說這是他的一個來自西北的親戚親眼所見。更有人則危言聳聽的說草原異族的騎兵幾天後就要打到帝都來了……


  羅迪聽了心裏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大眾往往都是容易被蒙蔽的。不管這些消息的真和假,但是市面上的蕭條,和行人臉上的嚴峻黯然的表情卻是真實的。


  帝都的神殿聚集的人比以往要多上好幾倍。原來就算信仰並不是很堅定的平民此刻都變成了最虔誠的神的信徒,衷心祈禱萬能的神能保佑光明帝國打敗外來的侵略者,保衛信奉神的子民……而宗教神殿的那個巨大的捐獻箱則迅速的被那些願意向神表示自己虔誠的平民的錢給填滿……


  看著這些迷茫的平民,羅迪心裏是複雜的。如果換成了幾個月前的他,此時他恐怕會和這些平民一樣,在大戰來臨前充滿了迷茫和……一絲恐懼吧。可是此刻,對情況充分了解的他,卻比這些對戰事一無所知的平民壓力更大。這兩種感受,到底哪一種是更加幸福的呢?


  羅迪忍不住仰頭灌了一口酒。普通酒館裏辛辣的劣質酒把他嗆得猛烈咳嗽——他從來沒有來過酒館,從前他是個窮小子,身上也沒有泡酒館的錢。


  “這種東西怎麼能喝!真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喜歡喝酒,這東西又辣又苦,有什麼好喝的!”羅迪畢竟是年輕人的心性,扔下一個金幣,大步走出了酒館,渾然沒有察覺身後的其他客人都用各種負責的目光看著自己。


  “那個家夥好像是個貴族……還好像是個武士吧。”


  “哼哼,你看錯了吧,我看他是個軍官!你沒看見他身上的中央騎兵團的徽章麼!”


  “唉,帝國的悲哀啊,大戰之前,這些當兵的不去打仗保衛家園,居然還跑來喝酒……”


  羅迪只覺得嘴巴裏有一絲苦澀,這些話落在他的耳朵裏,心裏忍不住生出幾分煩躁!


  憑什麼!憑什麼要我來承擔這一切!


  羅迪跳上了馬,縱馬揚鞭在大街上急促奔馳,街上巡邏的治安所士兵非但不敢阻攔,看到羅迪胸前的徽章反而都遠遠的讓開道路。


  去什麼地方能讓自己輕松一點呢?


  立刻的,羅迪就想到了妮可。想到了妮可那張嬌媚的臉龐和溫柔的眼波,羅迪心裏忍不住生出一絲甜意,但隨即他打消了立刻回家見妮可的想法——他既然沒有把安迪的那番話告訴妮可,就是不希望讓妮可也跟著他擔心煩惱,畢竟她就算知道了,也無力改變什麼了。


  他腦子亂哄哄的,可是胯下的馬卻依然在奔走,也不知道是馬匹胡亂走的偶然,還是他根本就前潛意識裏控制著馬匹的方向。反正當羅迪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建築物前……


  那紅繡玉臂俏銷嫣然,還有裏面傳來的陣陣聲樂,都讓羅迪一愣。這不是上次來過的那個銷魂窟麼?說起來,就是因為那次和巴彥那幾個家夥來這裏鬼混,結果打了大月王國的使節,才害的自己被皇帝陛下抓了過去,承擔了這麼重的擔子!


  羅迪愣了足足有幾分鍾的時間,腦子裏閃過一長美麗卻冷漠的臉龐,他鬼使神差的下了馬,然後大步走了進去。


  莎菲女士立刻就迎接了出來,幹她們這行的,三教九流都有,從暴發戶一樣的富商,到可以出入皇宮的貴族。莎菲早就聽說這位花花公子已經被皇帝陛下冊封為了新一代的郁金香大公爵。這下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使出百分之兩百的熱情來。羅迪沒有容她多說話,只是簡單說了一句:“我要見繆歌小姐。”


  莎菲女士是何等擅長察言觀色的人,看見羅迪臉上似乎情緒不佳,也不敢多問,只是帶著羅迪就往上次他們層去過的那個側廳去了。羅迪走到了樓梯上的時候,忽然站住了腳,他內心深處實在不願意在那個買笑的側廳裏見繆歌。


  在他心中,渾然沒有把繆歌當成一個風塵女子,那天繆歌的出現,給他留下的那種冷漠高貴豔麗的形象,實在和他腦子裏的通常的那種風塵女子大不相同。


  羅迪站住了腳,淡淡道:“帶我直接去她房間。”


  莎菲女士愣了一下,心想這個大少爺怎麼每次來都翻出新花樣。剛想多說什麼,羅迪眼睛微微一瞪,嚇得她立刻閉上了嘴巴,趕緊頭前帶路。


  郁金香公爵啊,光是這幾個字就能把她壓死了!


  羅迪滿意的在後面走著,心裏泛出一絲惡意的痛快:這種強權的感覺還真不錯。



雛鷹展翅之卷 第六十二章 【再見繆歌】


  羅迪走到門前的時候,莎菲女士就已經刻意的落在了他身後,隨即悄悄離去。

  推開門,羅迪就看見了繆歌的身影。


  繆歌背對著門端坐在一面鏡子前梳頭,她柔美的背影就那麼對著羅迪,一頭如緞子一樣柔亮的秀發隨意的披散在背後,十指纖纖輕輕握著一把白玉梳子。無暇的玉梳緩緩滑過秀發,那優雅嫻熟的動作仿佛就好像一種奇特韻律的舞蹈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羅迪幾乎看呆住了。


  一聲輕輕的歎息,聽見了腳步聲,繆歌並沒有回頭,只是那個冷淡的聲音:“你又來了?”


  羅迪張了張嘴巴,緩緩吐了口氣,苦笑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繆歌回過頭,那張嬌豔的容顏上依然是那種淡淡的冷漠,她深深看了羅迪一眼,嘴角浮現一絲微笑——盡管是微笑,可是卻笑得那麼冷漠。


  “你知道麼,我有一個特殊的本領,只要我聽過一個人的腳步聲一次,那麼我就會記住。下次我只要再聽見腳步聲,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了。”


  說完這句話,繆歌回過頭繼續梳頭。羅迪走上幾步,想說什麼,但是對著這個冷漠的美女,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時候自己會跑來想見繆歌。


  或許是因為繆歌是少數幾個知道了他是冒牌貨的人吧。一個人對于另外一個知道了自己最大秘密的人,內心潛意識中總是含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


  幸好繆歌很快就梳完了頭,她輕輕站了起來。羅迪這才發現,繆歌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絲袍,沒有任何的打扮裝飾,一張清秀的臉龐更是沒有半點修飾。


  “抱歉,我剛剛起身,還沒有梳妝打扮好。”繆歌難得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暈,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就這麼淺淺的一笑,她身上原本那種冷漠的氣息一下就一掃而空。就好像春風忽然融化了冰雪,春花忽然綻放。羅迪心裏猛然狂跳了幾下,深深的吸了口氣,方才壓抑住了內心的那種奇怪的悸動。


  但這絲溫暖的笑意僅僅是一閃而逝,等那絲笑意消失,繆歌的臉上恢複了那種淡淡的冷漠。


  “坐吧,公爵大人。”她的聲音柔柔的,但是語氣卻依然冷漠,似乎冷漠中還摻雜了幾分嘲弄。羅迪苦笑一聲,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是個冒牌貨,想到這點,羅迪心中反而放松了幾分——在帝都裏,除了在妮可面前之外,羅迪在任何人前都必須要偽裝自己,可是面前的這個美女卻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羅迪感到一種無比的輕松,因為他已經無需在這裏偽裝了。


  “我明天就要離開帝都了。”羅迪緩緩坐了下來,表情也輕松了一些。


  繆歌淺淺一笑,只是伸出一只玉臂支撐在桌子上輕輕托腮看著羅迪。


  “去打仗,西北。”羅迪繼續說道。


  不易察覺的,繆歌那支托腮的手掌忽然輕輕一顫,隨即她輕輕道:“很危險麼?”


  羅迪點了點頭,道:“是很危險,但是我怕的不是這個。只是我現在心裏有種荒唐的感覺。你……你應該能明白吧?”


  繆歌看著羅迪的眼睛,忽然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謝謝你。”


  “什麼?”羅迪愣了一下,隨即心裏明白了過來——他是代替那個真正的賽特感謝自己!如果不是有自己,那麼上戰場去拼命的恐怕就是那個賽特了!她……她是在替賽特感謝……


  沒有來由的,羅迪心中升起一絲惱怒,他的嗓子也有些嘶啞:“你不用代替他感謝我!我……雖然是冒充的,但是這也是我的職責!我……”


  繆歌那雙眸注視著羅迪,目光在羅迪臉上打了個轉,忽然又輕輕一笑,打斷了羅迪的話:“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


  “嗯?”羅迪怔了怔。


  那絲微笑在繆歌的嘴角緩緩綻放,她的目光也變得稍微柔和了一些:“我謝謝你,是因為你願意對我說你的心事。你把我當成了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而不是……”說到這裏,她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指了指外面——盡管關著門,但是外面的聲樂依然隱隱傳了進來。


  “而不是她們。”說到最後幾個字,繆歌的臉色漸漸黯淡下去,眼神中帶著幾分深深的哀傷。


  “你知道麼?你是這麼多年來我遇到的第二個沒有把我當成玩物的男人。”繆歌淡淡道:“昨天,巴彥來過,可他也不敢對我怎麼樣。他早就看上我了。哼……”她的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和憂愁:“事實上,見過我的男人,沒有一個能忘記我。可是你們不同,和巴彥他們不同的。”


  “我們……是說我和賽特麼?”羅迪感到嘴裏有一絲苦澀。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心裏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事實上連今天在內,自己才見了這個女人兩次而已啊!


  “是的。”繆歌緩緩站了起來,她轉身從身後的一個櫃子裏取出一只小小的瓶子然後回來坐下,遞給了羅迪。


  “這是我自己釀的,和其他的酒不太一樣,平時我從來不會拿出來給別人喝的,你嘗嘗吧。”


  羅迪接過那個瓶子,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大聲問一句:“這瓶酒是不是只有賽特喝過?”


  但是這句話終究沒有說出口,他只是緩緩取下瓶蓋,仰頭就往嘴巴裏倒了一口。酒入口中,只覺得一股異常濃郁的奇異香氣,有點像某種花香,可是又不全然像。而在這種花香之下,舌頭就好像被火燙到了一樣火熱,隨著一口酒咽了下去,就好像一道會一動的火線順著喉嚨到了肚子裏……


  繆歌的聲音輕輕響起:“我今年十八歲了,十六歲的時候我來到了這裏……”


  “為什麼?”


  繆歌深深看了羅迪一眼,緩緩道:“這個世界上悲慘的事情很多,相同的也很多,所以沒有什麼好說的。”


  羅迪歎了口氣,不再問了,拿起瓶子又是一口酒。


  “我不知道我算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我來的第二天就遇到了賽特。當時我很害怕,也很奇怪,他看上去似乎並不比我大,卻居然也會來這種地方。”說到這裏,繆歌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隨即她搖搖頭,繼續道:“幸運的是,他很有勢力,他看上了我,花了很多錢。所以我在這裏過的很好,因為他家裏的勢力,莎菲女士沒有讓我在做別的事情,我每天的任務就是好好的打扮自己,然後等著他會不會來見我。有的時候他會連續來幾天,有的時候他連續幾天都不來。他教我彈琴,教我唱歌,然後我也把跟著這裏的老師學的新舞跳給他看。那個時候我很傻,我以為我這輩子都可以這麼快樂,我忘記了我的身份只不過……只不過是一個……歌妓。”


  “歌妓”這兩個字從繆歌那張美麗的小嘴裏吐露出來的時候,卻仿佛帶著幾分殘忍的意味。羅迪只覺得手輕輕一顫,瓶裏的酒差點灑了出來。



雛鷹展翅之卷 第六十三章 【老鬼馬克】


  繆歌的眼中露出綿綿無盡的憂傷,可是語氣卻依然平靜。

  “直到去年,一天晚上賽特來找我,那天晚上他彈琴給我聽,我給他跳舞,然後……他後他就成了我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到現在為止唯一的一個男人。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他保護了我的身體,最後卻傷害了我的心!”繆歌忽然輕輕一笑,看了羅迪一眼,淡淡道:“你知道我為什麼看穿了你是假的賽特也不說麼?”


  “為什麼?”


  繆歌淡淡笑了笑:“我沒有你想得那麼高尚,只不過你是你,我是我。你的事情和我又什麼關系……更何況……”繆歌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真正的賽特已經走了,現在有你在,其他男人就不敢欺負我。如果我戳穿了你,你當然會倒黴,可是你完了之後賽特還是不會回來的。那個時候,我沒有了依靠,那些男人就可以隨便欺負了我……哼……只要誰的錢多,誰的勢力大,他們就可以任意的糟蹋我,就和……和她們一樣!”繆歌輕輕指了指門外。


  聽到最後幾句話,羅迪忍不住一仰頭把瓶子裏的酒全部倒進了嘴巴裏。他歎了口氣,看了看繆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羅迪才長長吐了口氣:“謝謝你,你很誠實。”


  繆歌淡淡一笑。


  羅迪歎了口氣:“老實說,我今天心裏真的很亂。明天我就要去面對我從來沒有面對過的事情了,可是……我畢竟不是真的賽特。我不是真的郁金香公爵。”


  繆歌的眼神溫柔了幾分,看著羅迪道:“我是一個女人,我不太明白打仗,但是我那天看得出來,你的劍術比賽特要厲害很多。別的方面我不知道,可是如果論打仗這種事情,我相信你應該會比賽特本人強的。”


  羅迪臉已經被酒氣沖得滾燙,腦子也有點熱了——他從來就沒有喝過這麼多酒。


  “真的麼?”羅迪一挺胸膛。


  繆歌微微一笑,目光輕輕在羅迪的臉上打了個轉,眼神變得有些奇怪,她忽然低聲道:“你的樣子雖然和他一樣,但是你們的眼神是不同的。賽特很聰明,他的目光充滿了智慧,有的時候還有點狡詐。可是你不同……你的眼神很幹淨,很淳樸。”


  繆歌忽然站了起來,笑了笑:“你想不想看我跳舞?”


  “想!”羅迪有些臉紅——不是因為酒。


  繆歌淺淺一笑,緩緩走到了房間中央。她穿著那身薄薄的絲袍,赤足而立,絲袍的下擺露出一截筆直修長的小腿,如象牙一樣的雪白柔亮。


  沒有任何的音樂,繆歌忽然就動了起來!


  她的舞姿和她那冷漠的氣質完全不同,顯得輕盈歡愉,仿佛她已經把生命中所有的苦難都全部忘記。她就像一個精靈一樣,把生命都融入了舞姿。


  衣角飛揚,她的一雙腿是那麼的輕盈,那麼靈巧,那麼炫目。


  羅迪眼中放出異樣的神采,忍不住就大聲喝道:


  “羅裳輕揚,斯君一舞!


  寶劍無情,美人無夢!”


  繆歌臉上洋溢著飛揚的神采,她的美麗就好像是象的牙,麝的香,羚羊的角!是她生命中最吸引人最寶貴的一部分!


  同時也是她一切不幸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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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忽然的開始,繆歌的舞姿結束的也同樣的忽然,好像一篇樂章湊響到了最高潮的部分然後嘎然而止!


  繆歌停了下來,身子好像一片孤葉一般緩緩停落。她的臉上帶著幾分紅暈,額頭隱隱有汗珠,只是一雙眸子依然還殘留著幾分那種驚人的神采。


  “你剛才說的那幾句話,真好聽,是什麼意思?”


  羅迪輕輕一笑。


  繆歌又皺眉:“好像是吟游詩人的詩歌,可是又不太一樣……到底是什麼?”


  羅迪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心想這幾句自己都覺得古怪的詩歌是從丹東那個老家夥兩百年前留下的那本《葵花寶典》裏無意寫著的,這叫自己如何能告訴她?


  隨口笑了笑:“這是我一時激動,忽然說的。”


  繆歌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羅迪,終于沒有再問下去。


  酒也喝了,舞也看了。羅迪只覺得此刻心中的那股郁悶忽然間已經全部消失,他站了起來,看著繆歌:“謝謝你,繆歌小姐。我不太會說話,但是我想告訴你,今天能和你見面,我現在心裏非常高興。”


  繆歌臉上露出一絲異色:“你要走了?”


  羅迪點了點頭,心裏隱隱覺得自己再不走,恐怕有那麼一點不妥。只是不妥在哪裏,他卻想不出來。


  想到此處,羅迪對繆歌點了點頭,轉身走到門口。


  “羅迪!”繆歌忽然開口喊了一句。


  “你……你還會來見我麼?”她的聲音似乎有些奇異。


  “會的。”羅迪展顏一笑,語氣堅定道:“只要我能活著從西北回來,我一定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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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迪走出了銷魂窟大門,站在大街之上,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只覺得心裏的那股氣勢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他之前的頹唐也是在所難免人之常情。試想他一個剛成年的大男孩,就算他武力如何超群,就算他毅力如何堅韌,就算他這些日子以來接受了多少嚴格的訓練,就算那老骷髏安迪給他灌輸了多少知識,他的心理終究還是一個年輕人。


  在承擔如此大的重任之前,內心的起伏是在所難免的。


  羅迪剛剛准備去牽自己的馬,忽然一只手已經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羅迪一驚,以他今時今日的實力,一般的人絕不會走到他身後了他還沒有察覺。他的身體立刻條件反射一樣的去朝後抓去,然後縮下肩膀就要閃開。


  忽然覺得那只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收了回去,羅迪回頭,就看見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在自己面前,眼神中充滿了玩味的意思。


  “馬克!你!”


  “小子,不錯啊,居然還有心思到這種地方來……看來你是把賽特少爺的習慣全部學了過去了。”馬克翻著白眼道。


  和馬克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可絕對不是那個老實聽話的馬夫了,羅迪絕對是不會忘記馬克的身份——他可是一個活了兩百多年的老妖怪一樣的家夥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羅迪下意識的看了看旁邊的銷魂窟大門,臉上有點紅。


  “哼。”馬克淡淡道:“我老人家想知道的事情,就沒有不知道的!跟我走吧!”說完,就去拉羅迪膀子。


  “去哪裏?回家麼?妮可派你來找我的?”


  “不是!是我找你有事!”馬克的語氣變得嚴肅。


  羅迪身子不由自主的跟著馬克走——在他的手下,羅迪雖然有精湛的劍術和武力,卻似乎一點都用不上。


  “去……去哪裏?”


  馬克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羅迪。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認真:“小子,你以為憑借你現在的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去西北能活著回來?我告訴你,西北軍團的四級武士的統領有幾個,結果呢?還不是在羅嚴塔爾的手中丟了腦袋?我知道妮可小姐關心你,所以,萬一你死了,那個小丫頭傷心了,那可大大的不符合我的職責啊。所以你爺爺的爺爺我,要給你一點保命的絕招!”


  說完,馬克不再回頭,拉著羅迪就走入了一條小路。


  爺爺的爺爺?這他媽是什麼稱呼?羅迪氣憤的想道:靠,那個老家夥活了兩百多年了,論實際年紀,可不是比自己爺爺的爺爺還要老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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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鷹展翅之卷 第六十四章 【救命寶物】


  老馬克對帝都的地形和道路異常熟悉,抓著羅迪從一條條行人稀少的小路裏左拐右繞,居然很快就把羅迪帶到了帝都的南城門口。

  羅迪瞪大了眼睛看著左右的建築,確定了確實沒錯,這裏的確已經到了帝都的南門。如果是按照正常的速度,就算是坐馬車從銷魂窟那裏過來,也要估計半個時辰。可是羅迪敢肯定,老馬克帶著自己一路步行走來花的時間絕對沒有半個時辰那麼多。


  “我是當了幾十年車夫了。”似乎看出了羅迪臉上的驚訝,馬克淡淡道:“而且,我對帝都的路很熟,剛才我們走的都是小路,幾乎是直線的距離。”


  羅迪心裏暗暗嘟囔:廢話,你活了兩百多歲了,在這裏住了兩百年,自然是熟門熟路了!


  馬克也不說話,領著羅迪插入了路邊的一條小巷子,然後站在了一個中等規模的宅子前。


  “這是什麼地方?”


  老馬克不回答,直接伸手把門推了開,然後大步走了進去,而羅迪也只好跟著。


  宅子果然不小,裏面有兩重院落,只是看樣子很冷清,似乎平日裏很少有人來的樣子。兩人走到了最裏面的一個院子,馬克回身把院門關上,回頭看了羅迪一眼。


  “把你的劍給我!”


  “嗯?”雖然奇怪,但是羅迪還是把劍拿了下來,遞給了老馬克。他知道,面對這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家夥,自己反對也沒有用。


  老馬克接過劍,輕輕抽出來仔細看了看,歎了口氣:“果然是主人當年用的‘聚光劍’!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羅迪正要說,腦子裏安迪已經搶先一步叫道:“別告訴他我的存在!”


  “在家族的實驗室裏找到的。應該是丹東大師的遺物。”羅迪面不改色道。這些日子他冒充賽特和其他人打交道,謊話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所以此刻說一兩句假話,再也沒有當初那個老實小子的笨拙模樣了。


  老馬克又歎了口氣,把劍還給了羅迪,皺眉道:“這把劍威力不小,你知道怎麼用麼?”


  “大概知道。”羅迪點頭,看見馬克一臉疑惑的樣子,又編了一句瞎話:“我家族實驗室的丹東大師筆記裏找到了一點記載。”


  “好。你試給我看看。”


  羅迪立刻明白了老馬克是要先摸摸自己的實力深淺,于是深吸了口氣,緩緩運動身體裏的那一絲力量,然後感覺那股熱流緩緩的從自己的手臂注入手中的聚光劍。果然,聚光劍劍柄的那顆寶石亮了起來,隨即劍刃上爆發出一層淡淡的光芒。


  “哼!”沒想到老馬克卻不滿的哼了一聲:“笨蛋!你每次用這把劍的時候都是這麼慢麼?要知道戰場上 殺,每時每刻都是危險重重,如果你面對一群敵人,他們會等你慢慢的運功麼?想你這麼傻站在這裏,人家早沖上來把你大卸八塊了!”


  被劈頭蓋臉這麼罵了一通,羅迪郁悶道:“我也沒有辦法,只是我身體裏的力量太弱,不然的話我根本無法用這把劍——你知道的,如果不能把力量聚集,這把劍簡直就是廢鐵!連普通的劍都能輕易的砍斷它。”


  馬克皺眉,一把從羅迪手裏抓過劍來,也沒有見他怎麼凝神,只是將手中的劍輕輕一抖。聚光劍忽然發出一聲悅耳的低吟,劍柄的寶石驟然暴射出光芒,隨即劍刃上迸發出一層足足一指長的光芒!


  “看著!”老馬克喝了一聲,手腕一抖,手裏的劍稍一回動,蕩出一片清朗劍吟,鳴聲脆如擊玉。聲音尚未絕耳,老馬克身子忽然如一抹輕葉一般飄出,輕盈之極,也不見他如何出手,只見那劍光輕輕落下……


  嗤——!一聲輕響,院中的一副青石台已經一分為二,緩緩兩邊倒下。


  羅迪看得非常仔細,似乎那劍刃還沒有斬到石台的時候,劍鋒上的那層隱隱的光芒就已經切入了石中,輕而易舉就將那張堅固的青石桌台切成了兩半!


  羅迪心裏歎息,畢竟是活了兩百多年的家夥,這種實力實在是嚇人!


  老馬克穩穩把劍還給了羅迪,表情嚴肅,道:“我的劍術偏向輕靈風格,按照你的體形多半是學不了的,但是我要你明白,聚光劍的用處並不是本身的鋒利,而是它能把你身體裏的那種力量通過劍刃放大數倍!雖然你現在身體裏積聚的力量還太弱,但是只要你能明白這點,巧妙使用你的身體裏的力量,那麼這把劍才能真正的有用!”


  羅迪翻了個白眼,忍不住低聲道:“等于白說!”


  老馬克回敬了他一個白眼,淡淡道:“所以我建議你,把你的聚光劍收起來,或者身上另外帶一把好一點的劍。聚光劍只能是在危機的時候拿出來用!畢竟你的力量太弱了,就好像你學秋先生的半月斬,你每次‘斬’那麼一劍下去,弱是不弱了,但是一劍斬完,你自己也沒有一點力氣了,那怎麼行?戰場之上,你一劍斬下去,斬了幾個敵人,立刻就會有更多的人沖上來,你難道就躺在地上等死麼?”


  “那你說怎麼辦吧?你能教我那種你們所謂的‘力量’麼?”


  “你以為那麼容易?”老馬克冷笑道:“我是花了十年時間領悟了鬥氣,又花了十年時間充分掌握了鬥氣,之後足足又花了十年才突破了那個瓶頸領悟了這種‘力量’!按照正常的步驟,這種力量是從鬥氣中升華出來的!你現在身上連鬥氣都沒有,難道以為力量會從天上掉下來麼?就好像一壺開水,必須燒開了之後才能化為氣霧!可是你現在根本就是一個空的水壺!”


  說到這裏,老馬克從懷裏拿出一張羊皮紙,扔到羅迪懷裏,淡淡道:“這是一種鬥氣的修煉方法,本來按照你現在的實力,必須要等你達到五級武士之後才能修煉,但是你小子走狗運!那個秋先生居然渡了一點力量給你,你修煉起來就會比常人快上很多!”


  羅迪立刻兩眼放光,他本來就是一個就喜歡習武,立刻拿起那張羊皮仔細觀看,卻發現上面的第一行字是:“郁金花開!”


  “這是……”羅迪脫口而出。


  “這是郁金香家族的修煉鬥氣的方法!”老馬克洋洋得意的笑道:“我在郁金香家兩百年了,就是從用這上面的方法修煉鬥氣開始的。”


  “你偷的?”羅迪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想不想學?”老馬克眼睛一瞪。羅迪想了想,先把羊皮收了起來,心想我為郁金香家族去打仗拼命,學他們的鬥氣也不算什麼罪過吧?反正這代郁金香家族的人,賽特那個混蛋是肯定不肯學的了,以他的實力就算想學也學不了。五級武士?那個花花大少加草包這輩子都別指望了!


  羅迪收好了羊皮紙,忽然心裏一動,大聲道:“你為什麼不像秋先生那樣直接渡一點‘力量’給我?那我豈不是立刻就能提升很多麼?”


  老馬克立刻火冒三丈,臉上的表情恨不得能立刻一腳踢過去。破口大罵道:“你以為這種‘力量’是大街上論斤賣的?我告訴你!就是秋先生給你的那麼一點,足足就要一個精通鬥氣的高級武士修煉幾年才能修煉出來!真不知道秋先生腦子哪根筋搭錯了!把用自己鬥氣修煉出來的東西白送給了你!”


  羅迪立刻閉上嘴巴,他知道面前的這個老怪物和安迪那個骷髏可不同。安迪生氣的時候最多和自己對罵幾句,可以那個骷髏在肉體上是絕對拿自己沒辦法的,可是這老怪物就不同了。恐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惱了他,隨時就會給自己來上幾下……


  老馬克漸漸消了氣,想了一想,又從自己身上掏出一件塊只有雞蛋三分之一大小的透明水晶一樣的東西遞給了羅迪。這次他的臉色異常嚴肅。


  “這件東西你帶著。如果真正到了為難關頭!我說的是生死攸關的最緊要的關頭,你就把這個東西放在掌心,然後把自己的力量注入這個東西裏。這個東西受了你的力量後就會破碎!之後,你會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你身體裏的力量會增加很多,在一個時辰之內,你的力量和體力是無限的——當然,不能提高你的力量。只能讓你在現在的水准上無限發揮!你的那個半月斬,雖然好用,但是以你本身的實力只能用一次!但是如果你一旦將這個水晶破碎,那麼一個時辰之內,你可以隨意用那一招!不用擔心力量用完!”


  “這麼好!”羅迪吃了一驚!


  無限的“半月斬”!!那是什麼樣的力量啊!


  當初羅迪只用出了一招半月斬,就擊敗了已經達到了四級武士的蘭特侍衛,和那個大月王國的猛士隆多兒!如果自己可以在一個時辰之內隨意使用那招……那等于自己的實力增強了多少倍啊!!


  羅迪只覺得自己內心狂跳,一時間熱血沸騰口幹舌燥,怔怔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馬克歎了口氣,正色道:“但是你記住!你也只有一個時辰,這個東西是有副作用的!一個時辰之後,你就完了!你會感到自己好像全身的力氣都用完了,一根小指頭都動不了!那種情況會持續足足很多天!也就是說,這是一種透支你體力的東西!遇到危險情況才能用!而且你必須在一個時辰之內解決問題脫離困境!否則你就死定了!”


  老馬克的臉色有些黯然:“這個東西是丹東先生親手作出來的,本來總共只有三塊,當年我在一場大戰中為了保護公爵大人用了一塊,現在還剩兩塊,我不能都給你。所以這一塊你必須要好好利用!能不用盡量不用!”


  羅迪被老馬克帶出那個做中等住宅的時候,心裏還沒有能夠完全平靜下來,他的內心充斥著敬畏,驚訝,好奇,和激動……丹東遺留下來的這件東西,實在是太神奇了!試想那個武士不希望自己的力量能一下增加很多?就算只有短短的一個時辰也是好的啊!


  想到這裏,羅迪忍不住對老馬克深深的施了一個禮,鄭重道:“我知道這件東西十分寶貴,我一定會好好利用……還有……謝謝你,馬克先生!”


  馬克心情大好,擺了擺手,正要說兩句“我老人家”之類的話,羅迪的後面一句差點立刻又讓他笑不出來了。


  “馬克先生,看來你在郁金香家族兩百多年,弄了不少錢啊!這棟住宅是你的私人產業吧?我猜家族裏沒有人知道吧?在帝都,這麼一座大宅子可不便宜啊!”


  老馬克大怒,趁著羅迪出門的時候腳就朝他屁股踢了過去。
雛鷹展翅之卷 第六十五章 【光榮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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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籠罩在帝都上空的戰敗的陰霾終于在這天早上被一掃而空!


  帝都的所有百姓都紛紛湧上了街頭去,因為他們得知了,就在今天早上,偉大的郁金香家族終于出動了!


  偉大的,不敗的,永遠榮耀的郁金香公爵大人,將帶領著帝國最最強大的軍隊“雷神之鞭”——中央騎兵軍團的精銳軍隊去西北趕赴戰場!至于軍隊的數量,有人說是五萬,有人說是八萬,更有人聽說這次公爵大人帶去了足足十萬大軍呢!!


  所有的市民心中都裝著同樣的一個念頭——讓偉大的郁金香公爵大人帶著帝國的勇士們好好的教訓一下那些西北的異族野蠻人!!


  而不少少女心中的想法卻是——聽說現任的郁金香公爵大人是一個英俊的青年美男子!這樣的理由可比什麼軍神的榮耀之類的東西要更加吸引人了。


  于是在這天早上,帝國的北門前的大路上出現了上萬人頭湧動的情景——無數人伸長了脖子想看一看帝國偉大的軍神是如何的器宇非凡,無數人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帝國最最精銳的“雷神之鞭”是如何的雄壯強大,而無數少女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隊列的盡頭,想看看那個傳說中像太陽神一樣英俊的夢中情人……


  帝都治安所的人今天是最倒黴的,全城的一萬五千治安所士兵全部取消一些外出和休假,他們必須在大路兩旁牢牢的攔起一道人牆,不能讓圍觀的百姓沖過這道防線阻攔即將通過的軍隊,可是同時他們還要承受著人群的壓力。此時此刻,在帝都百姓的眼裏,這些阻攔自己觀看心目中的英雄的治安士兵是最最可惡的了。


  靠,他們不上前線和那些西北的野蠻人打仗,卻只會在帝都欺負我們老百姓……無數人群試圖沖過人牆去看個究竟,又無數次的和治安所的士兵發生了沖突。


  據後來的不完全統計,當天每個執勤的治安所士兵多受到了圍觀帝都群眾的攻擊。平均下來的數據是這樣的:


  平均每人身上挨了臭雞蛋兩個,西紅柿一點五個(因為西紅柿的價格比雞蛋要貴一點),身上的青紫三點五處,然後每人屁股上挨了兩腳……就帝都治安所的最高長官弗雷統領臉上都被兩個熱情如火想接近自己夢中情人少女抓破了……


  等到大街的盡頭忽然傳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然後遠處那個高高的火焰一樣的旗幟出現的時候,人群中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然後道路兩旁的鮮花不停的朝中間扔了出去——據不完全統計,當天帝都的花店銷售數量比平日多了十七倍!其直接的後果就是,市面上所有的鮮花都被人一掃而空,什麼玫瑰百合之類的固然是沒有,就連祭奠死人的菊花都炒到了近乎天價一枝!而據說當天某個侯爵大人想買束鮮花送給自己的秘密情人,可是找遍了全城都沒有一枝花——最後又據說那位侯爵大人花了十個金幣才高價從別人手裏買到了一束狗尾巴花用來饋贈佳人……


  按照皇帝陛下的命令,中央騎兵團的士兵全副武裝出城,其實他們本可以從另外一個城門悄無聲息的出城直接往北而去,可是皇帝陛下為了借這個出征的機會穩定帝都的民心,特意要求他們穿上最強的裝備,從城西繞到城北,穿越半個帝都來炫耀帝國的軍威,讓帝都的百姓重新豎立起帝國強大不敗的信心!


  羅迪開始對這個命令不屑一顧,在他看來,西北的戰事如火,能早出發一刻就能好上一分。卻偏偏要他花上半個上午的時間穿越半個帝都給那些百姓看閱兵,而且還要士兵穿上最沉重的鎧甲,簡直就是浪費力氣。


  可是當他走過長街的時候,耳朵差點被兩旁的圍觀群眾爆發出的歡呼震聾了的時候,他心裏忍不住冒出一個念頭:或許皇帝的這個命令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此刻民眾的歡呼聲中,他們已經重新豎立了對帝國的信心!重新相信了帝國的強大和不敗!


  周圍的群眾如浪潮一樣一波一波撞向阻攔的治安所士兵的人牆,無數尖叫和歡呼充斥著整個帝都上空。每個士兵的臉上都洋溢著驕傲的微笑,身上批滿了散落的花瓣。身體在馬上更加是挺得筆直。


  羅迪忽然下達了一個他自己事先都想不到自己會下達的命令——“傳令下去,讓隊伍前進速度放慢一點!”


  遠處,在一動高塔的閣樓之上,妮可遠遠眺望著下面長街上緩緩行動的軍隊,她注視著在隊列中間全身穿著銀鎧甲的羅迪,心裏默默祈禱。她的身後,老車夫馬克一臉不屑的表情看著妮可和窗外的情景,心中暗暗笑道:“唉,現在的年輕人啊……”


  羅迪不知道的是,此刻就在大街旁的一座樓上,還有一個人在窗戶後面微笑看著他。


  “哈哈,看來這個小子幹得還不錯啊!沒想到他當這個郁金香公爵還真挺合適的。總算了結了我一個大大的心事啊。”這個人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額前一縷金色的頭發遮擋住了他的一只眼睛。他的一雙眸子像湖水一樣的湛藍——如果羅迪此刻能看到這個人,一定會驚呼出來。因為他赫然就是那個本來應該已經跑到了海外的真正的花花公子——真正的郁金香家族的傳人——賽特!


  賽特歎了口氣,從懷裏摸出一個銀色的酒瓶,輕輕往嘴巴裏倒了一口酒,自言自語道:“好吧,打仗殺人放火那些的事情就交給那個家夥吧,我可不奉陪了……哈哈,那天故意隨便在他面前說了一句我要去海外,結果這個笨蛋果然就告訴了我的姐姐……哎呀,畢竟沒有我賽特大人的聰明腦子靈活啊。可笑我故意說那麼幾句,然後隨便到碼頭繞了一個彎,姐姐派的人就真的追著那條船出海去了……”


  賽特再次看了一眼樓下大街上騎在馬上全副武裝的那個“自己”,忍不住歎息道:“小子,你可要好好幹啊。雖然我是個不孝的兒子,但是你也不能墮了我老爸的名聲啊。”


  而此時此刻,羅迪的人馬已經一路享受著幾乎整個帝都百姓的歡呼和贊美之聲緩緩的穿過了帝都的北門,羅迪看著城樓上的帝都守軍,他們都在對自己的軍隊施禮,羅迪心裏忍不住歎息——原來高高在上的感覺,真的是如此不錯!


  此刻,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城樓之上的城堡裏,帝國的皇帝阿拔斯十一世也在默默的看著自己。


  和別人不同的是,阿拔斯十一世此刻心中即是矛盾,又是複雜。


  “哼!”阿拔斯十一世看著走過城門的軍隊,冷笑道:“都說我是個昏君,都說我不如先祖阿拔斯大帝。我又何嘗不想成為一代偉大的皇帝!可是就算我想成為阿拔斯大帝那樣的偉大皇帝,可是阿拔斯大帝有丹東那樣的人輔佐,我的丹東又在哪裏!!先祖有丹東大師和郁金香公爵一文一武,可是我只有一個郁金香公爵,而且還是一個剛成年的孩子!我不靠自己,還能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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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nian 發表於 2005-8-14 23:10
第六十六章 【生死相隨】
軍隊行到了帝都城外十里的地方,羅迪下令全軍原地待命。然後讓傳令兵把副統領齊格以及隨軍的哥頓統領請了來。


出征之前,羅迪特意請求了阿拔斯十一世,請他派一個近衛軍將領隨自己一起出征——名義上是稱自己年輕,沒有什麼經驗,希望陛下能派一名熟悉軍陣的將領來幫助自己。當然,這是妮可的主意。


阿拔斯十一世欣然批准,立刻就派了這次事情發生後一直負責和向鬱金香家族傳令聯繫的哥頓統領隨軍前往西北——還帶了兩千皇家近衛軍!因為在阿拔斯十一世眼裡,他還不能完全相信這個年輕的鬱金香公爵。至於那個齊格統領,根本是皇帝連聽都沒聽說過的低級軍官。相比而言,還是派一個身邊的信任的人比較合適!


「齊格統領!我有一個想法,所以找你來商量一下!」羅迪小心翼翼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公爵大人!」齊格淡淡一笑:「現在您是最高統帥,您有什麼命令,只管說好了!」


羅迪看了哥頓一眼,哥頓也只是微笑,沒有說話,對著他點了點頭。


羅迪深深吸了口氣,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決定,把狼牙軍一分為二,由哥頓統領帶著一萬狼牙軍在後面隨著兩千皇家近衛軍和輜重部隊一起行軍!但是一萬騎兵的馬匹全部讓出來!我和齊格統領帶著一萬人騎兵,每人兩匹馬!只帶隨身的四天的乾糧,快速直奔瓦特要塞!我計算過,這樣的話,我們路上騎兵換馬,一刻不休息,可以在四天內趕到瓦特要塞!」


這句話一說出來,哥頓和齊格都是大驚失色,齊格第一個就叫道:「這怎麼行!」隨後他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失態,壓低聲音急促道:「公爵大人,我們本來兵力就不多,再分散了……恐怕更不行了!」


羅迪長長歎了口氣,看著齊格的臉,正色道:「齊格統領,你認為我們就算帶著兩萬人趕到了西北瓦特要塞……兩萬人就足夠了麼?要知道,現在西北軍只剩下十萬不到的殘兵敗將,如果再除去了傷病和失去作戰能力的,恐怕戰鬥力能保證六成就不錯了!六萬人,而且還是剛剛打了大敗仗的軍隊,能打的過大月王國的十八萬大軍麼?就算加上我們的兩萬,能打的過麼?」


「……」齊格沉默了一會兒了,緩緩吐了口氣,低聲道:「打不過!除非我們帶了五萬人,我才敢勉強和他們拚一拚。」


「那就是了。」羅迪歎了口氣:「我昨晚想了一個晚上,才想明白這點……」(此時腦中安迪叫道:「沒有我你想個屁啊!如果不是我教你,你能想到麼?」)


羅迪不理會安迪的鬼叫,緩緩道:「我們反正是打不過的,所以我們這點兵力,只能起到振奮軍心的作用!只要我們的鬱金香大旗一到,我相信西北軍的軍心就會穩定下來的!西北軍現在最大的困難不是打不過,而是根本就不敢打了!他們還有十萬人!先前的二十萬人被人家八萬人打垮了,現在我們只剩下十萬不到,而敵人卻已經聚集了十八萬大軍。西北軍更加沒有底氣了。我們是給他們送士氣去的!而不是送兵去的!只要我們有援軍過去,那麼就算只有五千人去,西北軍就會知道了,援軍會到的!他們會認為帝都已經派援軍了!有希望了!他們就會振奮起來!」


羅迪看了看齊格和哥頓,見他們不說話了,方才緩緩道:「當然,就算西北軍團軍心穩了,但是要憑借這點力量打敗或者打退大月王國還是不太可能的,我的計劃就是堅守!只要西北軍團能振奮起來,就算打不退敵人,堅守住瓦特要塞還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齊格忍不住皺眉道:「守就可以了?」


羅迪看了他一眼,知道這個耿直的軍人對那些政治上的東西是不明白了——其實要不是妮可對自己解釋,自己又何嘗明白呢?


「齊格統領,我告訴你吧,皇帝陛下根本就沒想和大月王國真的打下去!我們打不起!西北軍已經垮了一半了,我們只能暫時讓步了。南方軍團距離太遠,就算調集過來,從動員到結集兵力,再到發兵到西北,沒有兩三個月是不夠的!就算是北方軍團——如果調動了北方軍團,那麼羅蘭大陸忽然打過來,那大家就真的完蛋了。」


最後這句有點話有點不倫不類的語氣,不過羅迪也顧不得這麼許多了——這些話都是昨晚安迪教他的,匆忙間他也只能照搬了。


羅迪歎了口氣,繼續道:「不過好在大月王國也打不起,他們現在的進攻不過是鞏固自己的勝利,說句洩氣的話,他們已經贏得了這場戰爭!能吃掉西北軍團固然是好的,就算吃不掉,對於他們來說也無所謂,他們只要能保證勝利,將來在和帝國的談判中就能取得有利的地位了。」


這番話羅迪已經漸漸從軍事的問題說到了政治的問題,齊格這個純粹的軍人固然是不太明白的,就算是哥頓這個常常在皇宮這個權利中心廝混的人,也只明白了一半。


「所以我們的任務就是堅守!不能讓帝國再戰敗了!必須止住現在的頹敗局面,牢牢的把大月王國的軍隊釘死在瓦特要塞!大月王國是草原上的異族,他們拖不起的,他們也沒有那麼多實力和我們拖下去!時間一到,他們必須要退兵的!那樣,帝國在最後的談判中,也不會太被動了。」


羅迪字斟句酌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哥頓和齊格已經無話可說了。


當下,在羅迪的一聲令下,狼牙軍的四個大隊分為了兩支人馬。齊格命令其中一支全體下馬,然後把馬交了出來,儘管那些年輕的士兵對於自己心愛的戰馬異常不捨,但是狼牙軍軍令森嚴,也沒有人敢說話。


羅迪歎了口氣,命令自己的一萬人每人取了乾糧在身,把身上的重鎧甲全部取下。然後列隊準備出發。


臨走的時候,羅迪拉住了哥頓仔細囑咐了一番。


「哥頓統領,有兩件事情,你幫我做好!第一件:你帶著剩下的一萬兩千人前進,速度也不能太慢!能快則快!當你們路過有城市守軍的時候,就地徵調他們的戰馬!我給你一塊令牌,是陛下給我的!如果有守軍反對,你就拿令牌給他看,如果還反對,直接宰了!你們補充好了戰馬之後,立刻加快速度趕上來!我明白告訴你,我剛才雖然說出了我的計劃,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們在後面,萬一出了事情,我還有一枝援軍可以指望!」


哥頓哈哈一笑,接過了令牌,大笑道:「賽特少爺放心,你這個令牌其實多半是用不上的,我們皇家近衛軍要馬,哪個地方的守軍敢不給?!看看我們這身皇家制服,誰看說個不字!」


羅迪微微一笑,隨即正色道:「第二件事情,你一定要記仔細了!我在輜重車裡存了一口箱子,上面有我們家族的徽章,很好找的!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出了什麼不測……記住,必須是你完全確定的情況下——如果我出了什麼不測,我戰死了,你第一時間去把那口箱子拿出!連著裡面的東西全部燒掉!!」


「啊?」哥頓愣了一下:「那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羅迪臉上露出幾分詭異的微笑:「也沒什麼,不過是一副骷髏而已,記住了,這是我的軍令!」


羅迪說完,撥轉馬頭,一聲令下,大軍開拔!


腦子裡那個骷髏的聲音已經暴跳如雷。


「我靠!你這個小子!太狠毒啦!!!」


羅迪臉色不變,淡淡道:「所以你記住了,安迪,這次去,我活,你活!我死,你也死!所以你不要再耍我了,一心一意的幫助我吧!哈哈……」


說罷,策馬揚鞭,一萬雄壯騎兵浩浩蕩蕩朝著西北進發!陽光下,旌旗蔽日,刀劍如林……

第六十七章 村落

傍晚的時候,大路兩旁的樹木上,有幾隻烏鴉輕輕發出「啊啊」的聲音,隨即遠處揚起一陣塵土,隨即大地彷彿都在震動,密集而沉默的馬蹄聲打破了傍晚的沉寂,幾隻烏鴉振了振翅膀,匆匆從樹枝上飛走。


羅迪此刻身上已經早就把那身炫目的銀色鎧甲換掉了,一身輕裝的皮甲把他上半身的大部分地方都包裹住了——這身皮甲是出征之前妮可交給蘭特帶給自己的,據說是鬱金香家族的家傳的東西,當年妮可的父親就是穿著這身皮甲征戰沙場的。羅迪倒是很懷疑這麼一副輕輕的皮甲能起到多少防護的作用,可是為了急行軍趕路,那種炫目沉重的金屬的鎧甲當然是不可能穿在身上的,換上的這身皮甲後,倒是輕便了很多。


羅迪身上裡面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濕透了,他感到大腿的內側火辣辣的疼,連續兩天的趕路在馬上顛簸,實在是讓他吃不消了。


這一天半來,羅迪帶著一萬「雷神之鞭」的精銳騎兵人不離鞍連續趕路,累了就在馬上休息,渴了餓了就在馬上吃乾糧喝水,馬匹累了就換馬繼續前進,此刻每名騎兵都已經換了兩次馬了,每個士兵騎的馬和身後帶著的備用的馬都已經筋疲力盡,有的馬嘴角甚至都已經吐出了白沫。看來雖然中央騎兵軍團的戰馬是全帝國精選的最優良的戰馬,可是經過了近兩天不眠不休的奔馳,也受不了了。


士兵已經滿臉都是疲憊的神色,但是齊格帶的這支狼牙軍,確實不愧「雷神之鞭」的名頭,每個士兵雖然已經疲憊不堪,但是面部表情依然堅毅彪悍,沒有一個人掉隊或者出聲抱怨,浩浩蕩蕩的騎兵隊伍,只聽見馬蹄聲,沒有任何人的喧嘩聲。


「大人!斥候騎兵回來了!」身邊的傳令兵忽然拍馬感到羅迪身邊,在馬上敬了個禮大聲道。


羅迪看了身旁的齊格一眼,齊格點點頭,道:「傳令下去全軍放慢速度!」


轉眼間,傳令兵把齊格的命令傳達了下去,軍官一個個傳達了命令,在整齊的令旗號令下,從最前隊開始,騎兵放慢了速度,但是整個隊伍的依然不見絲毫的散亂,顯然平日裡齊格帶兵相當的嚴格。


斥候騎兵匯報前面有一個小的村落,似乎沒有任何異常的樣子。這裡已經接近了前線,聽說周圍常常有大月王國的小股游散騎兵出沒,但是前面的那個村子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羅迪歎了口氣,沉聲道:「下令,在前面的村落休息一會兒,不能再這麼趕路了,就算人不休息,馬也要休息。」


齊格點點頭,他是騎兵出身的,自然明白對於騎兵而言,馬匹的腳力是多麼重要。


夜幕降臨的時候,狼牙軍終於逼近了那個村落。羅迪下令全軍在村外距離兩里的地方停下,在河邊休息一個時辰,然後帶著齊格兩百人進入了這個村子。


這裡依然是帝國的領土,只不過因為地域的偏僻,距離城鎮比較遠,幾個正在村頭的村民明顯對於忽然看到這麼對軍隊而感到一絲惶恐和驚訝。


手下的士兵把村長找了來,這個村長明顯是一個木訥老實的農夫,看見羅迪和齊格後結結巴巴說不出什麼話。羅迪讓手下的兩人百人分出五十個到村北的村口處警界,自己和齊格跟著村長回到家裡。那個村長一言不發,只是悶頭帶路。


羅迪一走進這個簡單的小院落,就立刻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皺起眉頭,看了看四周,那個村長一臉漠然的表情,旁邊還有他的一個小女兒,只有十五六歲面目清秀的女孩子。


等到他一眼看見院子裡堆還沒有劈完的木柴,羅迪心裡已經有數了。


「這裡就你們兩個人?」


「是的,大人。」村長低下頭,聲音還是很穩。


羅迪一言不發,走到牆角,忽然抬起一腳把牆邊的一個木櫃子踢翻,後面露出一個大洞來。這忽然的驚變讓村長嚇得立刻臉色慘白,那個女孩子也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身旁的幾個士兵拔出彎刀衝了上去,從那個洞裡面拖出來一個年輕的漢子。


那個年輕的漢子身穿了一身簡單的平民服裝,臉色蒼白,一臉的絕望。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居然是奸細!」齊格臉色也沉了下來。


撲通一聲,那個村長跪了下來,嘶聲道:「大人啊!他不是奸細啊,他是我的兒子,不是大月國的奸細啊!」


羅迪揮了揮手,讓士兵放開了那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看走路的樣子不像是一個武士,羅迪倒也不怕他會反抗。


「說,怎麼回事!」


看見周圍的士兵全部都拔出了彎刀,那個年輕漢子立刻大聲道:「大人,和我的家人無關!你抓我回去吧,我是……是從前線上逃回來的……」


羅迪鬆了口氣,點點頭:「原來是個逃兵。」齊格臉色也稍微好看了一點,只是沉聲道:「你是西北軍團的?」


「是!」那個年輕漢子點頭,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我原來是距離這裡不遠的特裡爾堡的守軍,特裡爾堡被大月王國佔領後,我們被打散了,我就逃了回來……」


羅迪還沒說話,齊格冷冷「哼」了一聲,淡淡道:「那麼帝國的軍令你知道麼?」


「知道。」那個年輕漢子臉色慘白:「臨陣私逃者,斬。」


「不要!!」旁邊的那個女孩子忽然尖叫了一聲,想衝上來,被兩個士兵攔住,她哭叫道:「你們不要殺他!你們為什麼要殺他!我的一個哥哥已經戰死了,難道你們還要殺了我剩下的唯一的哥哥嗎!!」


羅迪畢竟是初次領兵,年紀又輕,聞言不禁心裡一軟,歎道:「這是帝國的軍令,如果人人都當逃兵而不懲處,那麼還有誰來為帝國打仗!」


那個女孩一臉倔強,一張滿是淚水的臉龐毫不畏懼對著羅迪,大聲道:「逃兵!我哥哥根本就不願意當兵!是你們硬把他綁去的!我的一個哥哥三個月前被你們綁去,結果死掉了。你們上月又來把他綁走!我們根本就不願意當兵!不願意當兵!你們要走了我們的糧食!難道要我們把命都要給你們嗎!!」


「等等!」羅迪對兩個準備把那個年輕漢子往外拖的士兵揮了揮手。他轉過臉來,面色陰沉的看著那個少女,沉聲道:「你說,你的哥哥是被強行綁去當兵?!」


不理會自己父親滿臉驚恐的對自己使眼色,少女瞪著眼睛看著羅迪,咬牙道:「是的!是你們綁去的!我的大哥因為不願意當兵,結果被你們的人狠狠打了一頓,然後把他帶走了!我的二哥也不願意的,可是你們的人打了我父親一頓,然後逼他和你們走了!現在反正仗都打完了,為什麼不讓我哥哥回家!」


「有這種事!」羅迪臉色鐵青,看了齊格一眼。齊格皺了皺眉頭,他是在軍隊裡待了大半輩子了,這種事情自然是聽說過的。在很多地方,守軍戰時軍力不足,往往就臨時徵調壯丁入伍。不過一般都是用招募的辦法,按照人頭支付軍餉。可是現在按照那個女孩的說法,多半是守軍的軍官私吞了招募壯丁的軍餉,而用暴力強行拉人進軍隊了。這種事情在那些地方雜牌守軍中最是普遍。


羅迪一看齊格的臉色,就知道這件事情多半不假了,齊格是最熟悉軍隊裡的那一套了,連他都不說話了,那看來這個女孩說的恐怕是真的了。


「放開他吧。」羅迪歎了口氣,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一心想救援西北,保衛自己的家園和國家,可是看到連自己國家的平民都用如此仇恨的目光看著帝國的軍人,他心裡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了。


齊格想說什麼,可是想到剛才聽到的這番話,也閉上了嘴巴。那個年輕漢子一重獲自由,立刻撲過去保住了自己的父親和那個女孩。


「村長,你去給我們弄點吃的。然後幫我在村裡都找點吃的來,我的士兵都餓了!」羅迪沒有任何心思在追究這一家人了。他對一個親兵使了個眼色,那個士兵立刻從身上掏出幾個金幣。


村長驚訝的看著士兵手裡的錢,卻搖頭驚恐道:「大人,不是我……實在是沒有什麼吃的了……」


「為什麼!」


「前幾天,有大月王國的軍隊來過這裡,把吃的都……都搜走了……現在我們只有一點點口糧,實在沒有多餘的吃的了。」


「什麼!!」羅迪一拍桌子,騰的站了起來,喝道:「有大月王國的軍隊在附近!你為什麼不早說!他們有多少人!在什麼地方!」


村長滿臉驚恐,臉色蒼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那個年輕漢子卻回到道:「人不多,大概只有幾十個騎兵,看樣子他們是把軍隊分散了在附近的村莊搜糧食的。」


「哼!」齊格臉色不善:「剛才你們為什麼不說!」他心裡氣憤之極,要知道他們現在這麼拚命的趕路,就是為了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感到蘭特要塞,在大月王國發現他們之前和西北軍團匯合,如果讓大月王國知道了他們派兵攔截,那麼此刻羅迪和齊格手下只有區區一萬疲憊的人馬,恐怕就很危險了。


「還有什麼你們沒說的!」羅迪示意齊格坐下,狠狠看著那個年輕的漢子。


村長張了張嘴巴,沒有說話,那個年輕的漢子臉色慘白,眼神有些躲閃。羅迪心裡感到不妙。沒等他發話,齊格已經狠狠道:「你當逃兵我可以不追究,畢竟施出有因,大人既然放過了你,也就算了。可是你們隱瞞軍情不報告,那就是和奸細同罪了!」


那個女孩咬牙站了起來,大聲道:「他們前兩天來過,搶走了我們所有的糧食,抓了十幾個個人走了,讓我們給他們通風報信,如果有帝國的軍隊路過,就點燃稻草,煙囪裡的煙就會飄出去……如果我們不那麼做,他們就殺掉抓走的那些人!」


齊格臉色微變,幾步跑出了門,果然看見周圍幾個農舍裡的煙囪早就冒出了黑煙……


「他們在什麼地方!那些大月王國的軍隊!」羅迪對著那個年輕的漢子暴喝道。他或許可以同情他被強行拉進軍隊的遭遇而不追究他當逃兵的事情,但是他們居然作出這種事情,讓羅迪火冒三丈!


那個少女被羅迪忽然的暴怒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哭道:「他們每次都是從村北進來的,我……我沒有燒稻草……他們走後我父親也讓其他的人不要幫大月國,可是他們不聽我父親的……我真的燒稻草……真的沒有……」


忽然,門外傳來的一陣急促的軍號,是在村北的手下發來的示警的聲音!


「留下幾個人看住他們!如有輕舉妄動格殺勿論!」齊格衝回到房間裡大喝了一句,然後羅迪跟著他大步跑到了外面……

第六十八章 【夜戰】

村北的幾十個士兵本來正找了一個農莊前的馬槽邊讓馬飲水。傍晚的時候,雖然看見了幾乎人家的煙囪裡冒黑煙,也只以為是村民家裡在做飯的炊煙,沒有太在意。


大月王國的軍隊是悄無聲息逼近的,所有的人都摘下了鑾鈴,馬蹄也包上了棉布,馬的嘴裡也含著一支短棍,最大限度的避免發出一切的聲響。整支軍隊在路邊樹林的掩護下緩緩的靠近村落


夜色已經降臨的時候,最前面的一個守在一個樹的樹幹上觀察警界的中央騎兵軍團的士兵發現了敵人的蹤影時,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就忽然射來的一枝箭射穿了喉嚨,然後從樹上栽了下去。


但是那一聲驚呼已經足夠讓其他的幾十個騎兵得到了警世,沒有任何的猶豫,所有人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翻生上了馬,然後拔出馬刀。一個士兵也立刻吹響了示警的號角。


羅迪和齊格帶人趕到的時候,那五十個騎兵只剩下三十多個了,在領隊的軍官帶領下,且戰且退。大月王國的軍隊大概有近千人,清一色的全部是騎兵。好在村莊裡的道路比較狹小,他們的兵力雖然多,但是在狹窄的道路上根本無法展開隊形衝鋒。那個中央騎兵軍團的軍官帶著手下的人停停走走,不時用弓箭和對方對射——尤其是那個軍官箭術相當了得,他落在了幾十個人的最後面,不時用弓箭射倒幾個漸漸逼近的敵軍。而這五十個騎兵乃是齊格特意為羅迪挑選的近衛隊,都是狼牙軍精銳中的精銳,無論是騎術還是箭術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和對方一番纏鬥後,以騎射聞名的草原異族居然沒有佔到任何便宜,雖然殺死了十幾個狼牙軍的騎兵,但是自己卻損失了近三十個人。


眼看大月王國的騎兵就要逼近了,忽然聽見一聲暴喝:「射!」


領頭追在最前面的一個大月王國的騎士還沒有任何反應,已經被幾支箭射穿,從馬上栽了下去。


羅迪讓手下人分散在村中央大路的兩旁,等大月王國的前鋒進入了射程之後立刻就一陣猛射,黑暗中大月王國的軍隊也不知道對方有多少箭射了過來。領頭的十幾騎被射倒之後,隨後的騎兵來不及停止被同伴絆倒,整個隊伍的速度立刻就降了下來。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羅迪手下的一百多人已經從容的發動了第二輪猛射。大月王國在黑暗中也來不及察覺對方到底有多少兵力,只是大聲驚呼:「他們有埋伏!有埋伏!」


這個時候齊格一聲令下,身後的一百騎兵扔掉了手裡的弓箭,拿出馬刀已經衝了上去。


隨後大路兩旁同時響起了帝國騎兵部隊軍隊的衝鋒號角。一時間喊殺整天。


黑暗中兩支騎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喊殺聲,慘叫聲,落馬聲,還有彎刀砍破盔甲的聲音不時響起。羅迪帶著十幾個人沖在最中間,他手裡拿著的是一把長長的馬刀,仗著自己的武力強悍,沒有一個大月王國的騎兵是他的對手,一個照面就有人落馬。


嗤的一聲,羅迪彎刀揚起,一個大月王國的騎兵頭顱沖天而起,一陣血霧噴灑在羅迪的臉上,熱熱的,腥腥的,羅迪顧不得抹去臉上的血污,只是大吼一聲,朝著身旁的一個人衝了過去。


大月王國的這支騎兵人雖然多,但是好死不死的,為首的那個武力最強悍的領頭人剛才在第一陣箭雨中被黑暗中的一箭射死了,此刻羅迪所到之處,那些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是他這個接近四級實力的武士的對手。


在狹窄的道路上,大月王國的優勢兵力無法展開,羅迪的人和他們擠壓在了一團——這個時候,帝國軍隊的優勢就發揮出來了。這支中央騎兵軍團都是齊格一手調教出來的精銳,把戰陣之上的配合作戰發揮得淋漓盡致,往往一個大王國王的騎兵剛擋住了砍來的一刀,旁邊忽然一把彎刀就過來把他的腦袋削去了半個……


在狹窄的道路上,大月王國等於被迫和狼牙軍在一對一的戰鬥,後面的人根本就擠不上去,只能大聲怒吼乾著急。而狼牙軍這裡,仗著有羅迪這樣的實力強悍的武士,幾乎是逢人就殺,見人就砍。一時間一百多狼牙軍居然把近千的大月王國的軍隊打得節節後退。


這個時候,羅迪的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軍號聲,隨即沉悶的馬蹄聲似乎將整個大地都踐踏得顫抖不已。忽然黑暗中一個粗壯高昂的聲音大吼了一句:「狼牙————!!」


「殺!!!」黑暗中上萬人的聲音齊聲應道!


「殺!!」原本就和對方纏鬥在一起的羅迪的親兵,聽到了身後的那聲吶喊後,忽然好像變得異常凶悍。一百多人也爆發出一聲氣勢驚人的怒吼,手裡的彎刀砍去的力氣彷彿都猛增了三分。


後面原本守在村南兩里處的大部隊終於趕到了,嘹亮的軍號和馬蹄聲越來越近,大月王國的士兵猛然發了一聲呼嘯:「他們有大隊騎兵!」


隨後除了幾十個依然和羅迪等人纏鬥的士兵,後面的軍隊呼啦一下全部回頭朝北跑去。


收拾掉了剩下了敵人,齊格知道自己兵力太少,不敢分兵追趕,只是命令原地駐紮。


手下的士兵點亮了火把,火光中只見村落的大路中央倒滿了屍體和受傷的戰馬。還有一些大月王國的士兵一時重傷不死,在地上打滾呻吟。


羅迪手下的兩百親兵只剩下了一百人,而大月王國的軍隊則留下了三百多具屍體。


廝殺過後,羅迪感到渾身酸軟,鼻子裡聞著身上的濃重的血腥味道,臉上身上全是血污,還有手臂上被敵人彎刀割破的幾處傷口也才火燒一樣的刺痛。


看著地上的橫七豎八的屍體,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沒有了頭顱,羅迪只覺得胃部一陣翻騰,猛然推開兩個扶著自己的士兵,大步跑到路邊的一個房子前,扶著牆壁猛烈的嘔吐起來。


他吐得昏天黑地,差點把膽汁都吐了出來。只覺得渾身早就被汗水濕透了,晚風一吹,刺骨發寒。


齊格緩緩走到他跟前,輕輕扶住了他得手臂,低聲道:「公爵大人是第一次在戰場上殺人吧?」


羅迪臉色慘白,兩條腿幾乎要站立不住,只是點了點頭。


齊格歎了口氣,緩緩道:「這沒什麼的,第一次殺人總是這樣的。當年我跟著老公爵大人,我第一次上戰場殺死第一個人的時候,事後差點沒尿褲子。」


羅迪臉色慘白,但是依然咬了咬牙,讓自己站直了身子,緩緩道:「我知道。你放心,我沒有事了。我是一個武士!從我立志當一個武士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將來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這時,十幾個士兵押著二十幾個平民打扮的人走了過來,為首的一個正是羅迪手下親兵的那個軍官。他此刻渾身都是血,一條左臂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但是還在不停的往外滲血,他面色陰沉,大聲道:「大人,就是這些人燒的稻草,點的黑煙!」


齊格面色冷峻,冷冷看了一眼這些害怕得發抖的人,又看了看旁邊地上排列整齊的上百具手下士兵的屍體,齊格眼中露出悲憤心痛的目光,隨即看了這些村民一眼,狠狠道:「全部殺了!」

第六十九章 【恩怨分明】

撲通撲通,立刻全場跪倒了一大片,那些個村民面如土色,伏在地上哀求不已,有的看見滿地鮮血屍首,更是嚇得險些當場就屎尿齊流。


「不要!不要!」一個尖尖細細的聲音在眾人的哀求聲音中相當明顯,隨即一個瘦瘦小小的人影在地上狠狠往前爬了幾步,一把抱住住呆呆站立在那裡的羅迪的大腿,哭泣道:「大人!大人!他們都是被逼迫的!他們都是被逼迫的啊!」正是那個村長的小女兒。


「逼迫!」沒等羅迪發話,齊格暴跳如雷吼道:「就因為他們被逼迫,就可以當奸細嗎!他媽的讓老子損失了一百個最好的弟兄!全部殺了!」齊格此刻已經是氣得面色青紫,只因為剛才一場惡戰,他精心從手下兩萬人中挑選出來的最精銳的兩百個戰士居然一下就損失了一半!那些可都是狼牙軍中最優秀的軍人啊!就因為這些膽小怯懦的村夫!讓自己手下一百個受過嚴格訓練的精銳戰士戰死了!


「大人!大人!!」少女也是嚇得面無人色,但是依然死死抱住羅迪的腿,如搗蒜一樣的磕頭,只聽見碰碰作響,原本一張秀氣的臉蛋上,額頭早已經磕出了血,混合著臉上的塵土和眼淚,面色淒慘之極。


羅迪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但是一顆心臟卻猛烈的跳動不止。他掃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二十幾個村民,其中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俱都是面有菜色,神色惶恐之極。他心裡又是痛心,又是難過。


此刻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揮手,這二十幾個人立刻就會人頭落地。按照帝國法令,通敵叛國者滿門抄斬!絕無可恕!而這些村民剛才向大月王國的軍隊通風報信,讓自己的軍隊遭到襲擊,死傷了一百多人,「通敵叛國」這四個字是無論無何逃不過去的了……


可是……


可是他們也都是平民啊!!羅迪心裡一揪!讓羅迪下令去屠殺平民,這種事情命令無論如何羅迪是絕對說不出口的!!看著這些哭得悲悲切切的男女老少,看著這些帝國最底層的人群,這些每天都為三頓飯的溫飽而勞累奔波的可憐之人……而僅僅在兩三個月前,自己還不是和他們一樣是個平民?!


如果是自己遇到這種事情會如何?


如果是自己的父母親人被敵人捉了去,用親人的性命去威脅自己……羅迪心裡歎了口氣……他已經不敢想下去了。


對於這些平民來說,什麼帝國,什麼皇帝,什麼戰爭,什麼王朝爭霸,都是遙遠的事情,都沒有自己最親的親人重要吧!


看著羅迪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齊格咬牙道:「大人!慈不掌兵!他們犯了罪無可赦的重罪,如果不殺,何以領軍!何以向戰死的弟兄們交代!」


羅迪心裡一震,目光掃過周圍的士兵,只見那些士兵都是滿臉的冷漠——尤其是自己手下那剩下的一百親兵,看著這些跪在地上的平民,眼裡的目光充滿了仇恨——畢竟,是因為他們的通風報信,才讓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慘死的!尤其是那個親兵的軍官,手已經按住了劍柄,一臉咬牙切齒的樣子。


「大人……大人……」腳下的少女已經哭的險些背過氣去,臉上的血和眼淚早已經模糊成了一片。


「帝國法令,通敵叛國著,滿門抄斬!」齊格大喝。


羅迪咬了咬牙,他明白,這個時候自己絕對不能心軟!不管是什麼原因,通敵叛國,使得自己的軍隊遭到了這麼大的損失,更重要的是,暴露了自己這支孤軍的行蹤!這些後果加在一起,無論有任何理由,這些人都絕對逃不過處死這一條路了。


齊格使了個眼色,兩個士兵搶上拉,把地上的女孩拖開。羅迪歎了口氣,剛要揮手,那個女孩忽然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烈掙扎起來,竭力哭喊道:「大人!請等一下,等一下!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你還有什麼事情沒說!」齊格冷冷道。


女孩早已嚇得渾身發抖,只是看著羅迪,咬著嘴唇,顫聲道:「我,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通向北方……從這條小路到特裡爾堡,可以節省半天時間,如果向北,也可以節省一天時間……我……我可以給你們帶路……求求你,大人,求你放過他們吧……他們也是被逼迫得啊!」


羅迪看了她一眼,然後目光掃過全場,冷冷開口道:「把這些人挨家挨戶分開!然後每家放火的人抓出來,其他人……其他人放了!」


「大人」「公爵大人!!」


齊格和那個親兵隊長同時開口驚呼。


齊格陰沉著臉,咬牙道:「大人,通敵者不論男女必須全部處死,否則不能以儆傚尤!」


「我知道!我知道帝國的法令!我為剛才陣亡的戰士心疼!可是……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他們,都是一些平民!」


羅迪深深吸了口氣:「我想,大家……除了某些軍官,這裡的大多數人都是平民出生的吧!我們是軍人!是帝國的軍人!身為軍人的職責,就是保衛帝國的領土,守衛家園和給這些平民以庇護!他們確實犯了罪!他們是因為親人被大月王國抓走才被迫那麼做的!可是他們的親人為什麼會被抓走!為什麼!!」


目光掃過全場,羅迪沉聲道:「是因為我們軍人的失責!是我們沒有能夠盡到守衛家園的職責!讓大月王國的軍隊可以在帝國的領土上肆虐!這些都是我們軍人的失責!!如果軍隊可以把敵人阻擋在帝國之外,如果軍隊能夠很好的保護家園,他們——這些平民,又怎麼會在大月王國的屠刀下被逼迫作出這些事情!」


沒有人說話……


深深吸了口氣,羅迪繼續緩緩道:「我知道你們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戰友這麼死去!但是應該受到懲罰的不是這些平民!他們原本就不應該去面對敵人的屠刀!那些事情應該是由我們去做的!你們的仇恨,不應該傾瀉到這些手無寸鐵的村民身上,應該傾瀉到大月王國的屠夫身上!」


還是沒有人說話……


「公爵大人……」只有齊格咬了咬牙,但終於沒有說下去。


羅迪不看齊格,只是目光緩緩掃過那些跪在地上的村民,緩緩道:「我知道你們是身不由己,是被逼無奈。但是你們畢竟做出了通敵叛國的事情!你們讓一百名帝國最英勇的戰士慘死!所以,我也不能饒恕你們……」說到這裡,羅迪咬了咬牙,似乎用盡全身力氣一樣狠狠道:「你們,剛才放火的人,自己站出來接受懲罰吧!你們的家人將得到安全和寬恕!」


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士兵都看著羅迪,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動。


羅迪臉色陰沉,忽然大喝一聲:「你們幹什麼!難道一定要殺光他們嗎!!難道『雷神之鞭』的馬刀,是為這些平民準備的麼!!!」


猛然聽到羅迪的這麼一聲大喝,所有的士兵都忍不住身子一震,猛然的站直了身體。


「刑法隊聽令!」齊格猛然大聲喝道:「執行命令!」


終於,士兵們動了,他們把二十幾個人分了開來,一番騷動之後,十個村民站了出來,他們跪在地上,身後的其他人被士兵拉到了後面。


「剛才就是你們放的火麼!」羅迪聲音陰沉。


沉寂了片刻,十個人中間的一個中年漢子低聲道:「我放的。」其他九個人也都點頭。


「因為你們,讓一百個帝國最英勇的戰士慘死!我明白你們是為了被抓走的家人的安危才被迫這麼做的!但是!你們卻害死了另外一百個人!你們是人,難道死去的一百戰士就不是人了麼!!你們的有家人!難道死去的他們就沒有家人了麼!!你們痛惜你們的家人……可是這些英勇的戰士,難道他們的家人就不會傷心麼!!」


沉默……沒有一個跪著的村民敢抬起頭來看羅迪。


羅迪沉聲道:「我現在根據帝國的法令處死你們,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十個人都低下了頭,沉默不語。就連那個村長的女兒,也沒有再說話,而是滿臉淚水的看著羅迪。她似乎也明白,能饒恕了這些人的家人,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羅迪不再看他們一眼,轉身朝後面走去。齊格面色冷然,對著刑法隊的士兵揮了揮手……


哧哧幾聲之後,骨碌骨碌人頭落地,只聽見身後遠處忽然爆發出一陣悲痛的哭喊,隨即齊格在後面大步走了上來。


羅迪看了他一眼,緩緩道:「齊格統領,我知道你心裡也不甘心,但是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做法!我可以懲罰罪者,否則死去的戰士將死不瞑目!可是那些無辜的村民,我無論如何不會對他們舉起屠刀!」


沉默了良久,齊格才緩緩開口道:「大人,我明白。今天的仇,我會向大月國討回來!他們殺了我們一百人,我會殺他們一千人!一萬人!」


羅迪搖了搖頭,淡淡道:「好了,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現在這裡也不能停留!傳令下去,立刻開拔!還有……那個女孩,她說有一條小路,把她帶上!如果能早到蘭特要塞,我們就能早一日安全!」


齊格點點頭,揮手讓士兵把那個女孩帶了上來。


「你叫什麼名字!」


「加達蓮娜……」少女低頭,聲音中還帶著幾分哭腔。


羅迪正色道:「你剛才說這裡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北……從這條小路可以到蘭特要塞麼?」


「可以!」加達蓮娜低聲道,隨即她遲疑了下,似乎鼓足了勇氣才敢開口:「這條路只有我和我哥哥知道……他當時就是通過那條小路從特裡爾堡逃回來的。從那條小路去蘭特要塞,比大路節省一天時間。」


齊格又仔細問了一些問題,確定了那條路確實非常隱蔽(加達蓮娜說那條路是當初他哥哥去山裡打獵時偶然發現的。),但是道路卻不太好走,騎馬可以通過,可是崎嶇的山路裡車輛絕對過不去。


「很好。」齊格看了羅迪一眼,心想可以騎馬就足夠了,反正他們也沒有帶什麼輜重糧草。


「分給她一匹馬!你會騎馬麼?」羅迪低聲道。


「會……會的!」加達蓮娜似乎不敢再看羅迪一眼,事實上羅迪此刻滿身都是血污,臉上還沾著鮮血沒有擦乾,看上去確實有些嚇人。


眼看傳令兵已經下去傳達開拔的命令了,加達蓮娜忽然又鼓足了勇氣哀求道:「大人!你們……你們能去把村裡被抓走的人救回來麼?他們……」


「不可能的!」羅迪乾脆的拒絕,隨即他的目光變得冷漠:「我告訴你,被抓的人早就死掉了!大月王國的人是出來找糧食的!他們會把抓走的人留著消耗糧食麼!你們村裡被抓的人肯定早就全部死了!」


「小子,現在你還覺得掌握權位是件愉快的事情麼?」腦子裡安迪的聲音冷冷道。


羅迪只覺得心裡壓抑得似乎已經無法呼吸,心口彷彿壓了一塊千斤的巨石……他慘然道:「我不知道……安迪……我發現,很多事情,我都不能理解……」

第七十章 【大戰之前】

當清晨的第一屢曙光慢慢照射到大地上的時候,蘭特要塞城牆前的曠野上顯得是那麼的平靜和寧和。看著這種情景,沒有人會想到就在這裡,就在昨晚,曾經有過一場慘烈的殺戮,上萬人在這裡流盡了自己的鮮血,上萬人在這裡慘呼哀嚎。而現在,只有那還隱隱泛出紅色的裸露的土地,才能多少讓人想起昨晚的那場屠殺。


城牆上的荊棘花的旗幟依然還在豎立著,可是站立在城牆之上的士兵們卻早已經滿臉疲憊和茫然。昨晚半夜的時候,大月王國忽然對蘭特要塞發起了猛攻,戰鬥直持續到了天亮。雙方在隔付出了幾千人傷亡的代價之後,大月王國最終退兵了。


此刻城牆之上的士兵一夜未睡,目光茫然的看著遠處曠野上的大月王國的軍營。那連綿不覺的軍營,那些穿著皮毛操著長長的彎刀的異族野蠻人已經開始整隊了。「看來今天又是一場惡戰了……」一些老兵心裡忍不住歎息,看了一眼天上剛剛升起的太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過今天。


原本堅固高大的城牆之上早已經滿目滄夷,黑色的硝煙和紅色的血腥把城牆染成了讓人心驚膽寒的灰死之色,城門在昨晚的大戰中被撞裂了一個口子,雖然天亮之前城裡的士兵已經緊急用巨木加固過了,但是城牆上的士兵一眼看到大月王國陣中緩緩推出來的笨重結實的撞車,心裡還是忍不住七上八下。


西北軍團長魯本將軍站在城門之上,他昨晚也已經親自拚殺了一個晚上,此刻只感到身心疲憊,這些天來的節節戰敗,讓他心裡早已經充滿了挫敗感,身為帝國西北軍團的統帥,他丟失了帝國的大片領土,損兵折將,最後還被圍困在這個蘭特要塞。魯本心裡知道,就算他能堅守住這裡,等到援軍打退大月王國的軍隊,自己這個軍團長也已經當到頭了。戰後皇帝陛下第一個要殺的肯定就是自己這個戰敗的將軍。


但是魯本依然還在苦苦支撐。只因為他絕不能讓西北軍全軍覆沒在蘭特要塞!身為帝國忠誠的軍人,他必須堅守到最後一刻!不能讓帝國西北的最後屏障——蘭特要塞再落入大月王國的手裡!他知道,自己的身後,就是一馬平川的西北平原!如果大月王國突破了蘭特要塞這最後一個防線,那麼整個西北平原都將在大月王國的鐵蹄下遭到蹂躪!


士氣早已經跌到了谷底,連續的戰敗,二十萬大軍只剩下了十萬不到——而魯本清楚,就算這十萬的數量中,除去已經受傷失去戰鬥能力的士兵,還保持著戰鬥能力的人,不足七萬。魯本對大月王國的統帥羅嚴塔爾心裡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畏懼——這個可怕的對手,用兵詭異,尤其擅長長途奔襲。就好像一隻草原上的狼一樣,總是能找準對手的弱點,然後狠狠的咬住不放!


坦率說,魯本清楚自己並不是一個出色的戰略高手,他是一個勤勤肯肯的軍人,自己更加擅長當執行者,而不是決策者!當年,自己在偉大的鬱金香公爵大人麾下的時候,只要公爵大人下達的任何指令和任務,自己都能全力以赴的去完成!


他完全是憑借者當年在鬱金香公爵大人麾下勇敢作戰,出色完成任務積累軍功之後,才緩慢的升到了今天的這個地位——當然,這也和鬱金香公爵大人過世之後,帝國缺少真正的軍事人才有關。可是要他魯本那當一軍的主帥,讓他去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就不是魯本能勝任的了。


尤其是面對著草原上以狡猾和凶殘聞名的對手——羅嚴塔爾,魯本和他交戰以來,被打的節節敗退!處於完全的被動狀態!


想起當年在鬱金香公爵大人麾下時的輝煌,魯本深深歎了口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已經白了一半的鬍子。他根本就不喜歡當這個統帥,相比而言,他更喜歡在公爵大人的手下當一個勇猛的統領,那個時候自己可以什麼都不用想,只要執行公爵大人擬定好的命令就可以!——而不是像現在,成天跟著一幫參謀在統帥部看沙盤,絞盡腦汁去琢磨著對手下一步的動靜。


晃了晃腦袋,魯本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遠處的大月王國軍隊已經開始集結整隊了!看來今天又將是一場血戰!


「哼!看看到底是你的馬刀厲害,還是我的長劍厲害吧!」魯本大聲傳下命令,讓城下輪休的士兵全部上城牆準備應戰。


幸好,和草原的那些野蠻人的傳統一樣,這個羅嚴塔爾也有他的弱點——他擅長平原野戰,可是對於攻城,他卻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之前的消息得知他用偷襲的辦法和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口氣拔出了黑石堡和特裡爾堡之後,魯本就打起精神防備對方的偷襲。果然,這些天來,大月王國再次故伎重施,先是在三天前夜裡忽然十幾萬大軍開到城下,然後一刻不停歇的攻城,差點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那幫該死的探馬全都是白癡!兩個時辰前還報告自己對方的主力還在距離幾百里外的木丹重鎮,可是轉眼就跑到自己鼻子低下!要不是魯本連續吃了幾次虧後已經有了防備,恐怕又要讓對方偷襲得手了。


這幾天對方總是趁夜色的時候攻城,白天則是象徵性的騷擾一下而已。明顯是想用這種辦法消耗自己軍隊的戰鬥力,想用疲牢騷擾戰術拖垮自己。


士兵早就疲憊不堪,但是西北軍主力大軍,畢竟是帝國的精銳!平原上魯本確實打不過羅嚴塔爾,草原的異族騎兵來去如風,確實讓人頭疼,可是要知道,攻城這種戰鬥,騎兵再厲害也沒有用!攻城,靠的是步兵!


魯本下令弓箭手準備。他現在手裡唯一的資本就是弓箭手了。當初被羅嚴塔爾偷襲了木丹重鎮的時候,大軍敗退之際,丟失了所有的器械,尤其是城防必不可少的投石器和火弩,那些東西在混亂中根本就沒有帶出來!


不過幸好魯本當時作出了自己一生中恐怕是最有魄力的一個決定了!


在看到潰敗已經不可挽回的時候,魯本毅然下令將不能帶走的軍用物資全部燒燬!雖然心疼萬分,但是木丹重鎮存放了多年的充足的戰備物資,各種精良的器械,投石器,火弩炮等等,還有足夠十萬大軍吃上一年的糧草,全部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乾淨淨!點起的那場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最後雖然羅嚴塔爾下了死命令用死傷了幾百人的代價才撲滅了那場大火,也僅僅只搶救出了剩餘的一點點糧食而已。


幸好魯本作出了那個決定!否則,讓羅嚴塔爾得到了那批精良的裝備,恐怕現在他們早就推著帝國自己製造的投石器來攻城了!


「大人!他們上來了!」手下的一個統領高聲叫道。


魯本打起精神,拔出長劍,高聲道:「把戰旗升起來!」


城下,大月王國軍陣已經集結完畢,騎兵在兩翼,正中的,是一個個整齊的步兵方陣!


「該死的!」魯本狠狠罵道:「步兵!天知道羅嚴塔爾怎麼會把那些只會騎馬不會走路的野蠻人訓練成步兵的!哼哼,以為會列兩個方陣就是步兵了麼?!讓我看看你的步兵有多厲害吧!」


東方的太陽已經完全升起,陽光照射在曠野上,一排排彎刀反射下,刀光耀眼,殺氣騰騰!
yuminian 發表於 2005-8-23 17:29
第七十一章 【血戰蘭特】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照射在身上已經讓人感到了幾分暖意,但是此刻守城的帝國西北軍團的士兵心裡卻是冰冷的。


他們親眼看著大月王國發起了今天的第一波攻擊!


城下的大月王國陣中,牛角號響起,隨即步兵隊列閃開了幾條通道,十幾輛用巨木板簡單製造出來的擋箭車被緩緩推了出來,巨大的木板上包裹了一層厚厚的浸了水的犛牛皮,又滑又厚,足以抵擋城牆上射下的箭失。就連守城的帝國軍中術士發出的風刃和火球都無法無法給予其大的傷害。


幾個千人的方陣躲在巨大的擋箭車的後面,緩緩的靠近城牆。擋箭車的後面,是一隊隊扛著雲梯的步兵。


等到那些笨重的擋箭車的車輪碾壓在曠野上,發出吱吱的響聲,等到它們被推倒了弓箭的射程內的時候,魯本一聲令下,城牆上的數千名弓箭手立刻把手裡已經拉滿的弓放開,數千利箭立刻從城牆上傾洩而下!大部分的箭都被擋箭車上豎立起的數丈高的厚重木板擋住了,但是仍然有少部分的箭從擋箭牌無法遮擋的位置射中了大月王國的士兵。無數士兵在慘叫聲中倒地,有的被箭射穿而死,有的被射中了要害部位,倒在地上一時不得死,就在曠野中滿地打滾哀嚎。


草原異族的彪悍使得他們的陣中居然沒有一個害怕而放慢腳步或者跑回,他們就那麼勇猛的推著擋箭車努力靠近城牆,儘管身邊的同伴不停有人中箭倒地,他們最多投去一抹哀傷的眼神,然後立刻回過頭咬著牙用充滿凶悍和怒火的目光射向城頭的帝國士兵,用盡力氣推著擋箭車努力往前走。


同時的,大月王國的軍陣中前排的弓箭手也行動起來,上千長強弓對著城牆上開始的盲射還擊。慶幸的是,城牆上有上百名身穿帝國軍特製的白袍術士立刻騰空而起,上百術士同時做法發出一道圓弧形狀的光幕,那片光幕將大半個城牆都籠罩在其中,數千支利箭射在光幕上,僅僅是震動了幾下,隨即軟軟的從旁邊掉了下去。


第一波覆蓋性箭雨後,魯本下令弓箭手待命——他要等一等,這麼浪費把箭矢浪費在擋箭車上高大的木板上是很不划算的,現在停止射箭是為了把有限的箭矢節省下來,等對方的部隊最後準備豎雲梯登城的時候來用。魯本狠狠的歎了口氣,如果當初木丹重鎮中的存放的弓箭能帶出來哪怕三分之一,就好了!


笨重的擋箭車終於推到了靠近城牆的地方,這時擋箭牌已經無法發揮作用了,因為城牆上的弓箭手已經幾乎可以垂直就看見躲在擋箭牌之後的大月王國的士兵。


立刻的,魯本一聲令下城頭上立刻再次傾洩下密集的弓箭,無數弓箭發出「嗖嗖」的破空聲,想密雨一樣壓了下來。那上百名白衣術士也立刻消去了光幕,只見城牆之上一時紅光大起,每個術士身上的白衣彷彿都被一層火光包圍,隨即呼呼作響,百多個火球從天而降,狠狠的砸在了大月王國的軍陣當中。爆炸聲此起彼伏,有的士兵躲在擋箭車後,有的士兵立刻舉起厚厚的牛皮盾牌,那些火球砸在盾牌上,一些小的火球立刻破碎,激盪起火花四濺。而一切實力高強的術士發出的大火球,則往往將攻城的士兵連人帶盾牌都轟得粉碎。


一聲軍號後,大月王國的士兵一起把已經沒有作用的擋箭牌推翻了,後面扛著雲梯的隊伍迅速衝向前,守城的帝國士兵立刻發現了威脅巨大的雲梯,幾乎所有的弓箭都向扛著雲梯的隊伍射去。在密集的箭雨下,不停有人慘呼著倒下,城牆前的大地上被染成一片片滲人的腥紅,無數大月王國士兵的屍體躺在地上,還有不少人一時沒死,拚命的想往前爬。


扛雲梯的隊伍是傷亡最為嚴重的,扛雲梯的大月王國士兵已經死傷了近一般,剩下的人也有不少帶傷,可是只要有一個扛雲梯的大月王國士兵倒下,旁邊立刻就有其他的士兵衝上去補上他的位置,有的甚至是用自己的身體衝上去擋在扛雲梯的同伴的身前,一個人中箭倒了下去,立刻就又兩個又撲了過來!魯本看得咬牙不已,他實在想不出,為什麼這幫草原異族的野蠻人,會有著那種讓人恐懼的勇猛和彪悍……


十個巨大的雲梯終於架到了城牆上了。帝國守軍立刻想盡辦法把雲梯往城牆下推倒,有的大月王國士兵把彎刀咬在嘴巴上,已經爬到了一半的地方,隨著雲梯被對方推倒,慘叫著從半空中摔了下來,重重的砸在地上。城頭上不斷有一些石塊砸了下來,很多大月王國士兵已經爬到了雲梯的一半,立刻被迎面砸下來的石塊擊中,然後呼號著摔了下去。


下面的大月王國士兵通常要有十幾個人用盡全力才能使勁按住雲梯不讓對方推倒。終於在付出了慘重代價後,一架雲梯上有第一隊十幾個士兵登上了城頭,他們登上去後,迎接他們的是從四面八方刺來砍來的刀劍!這些草原異族戰士悍勇的一面咆哮著一面衝上去和帝國守軍兵肉搏,他們用刀劍砍,用拳頭打,甚至用牙咬!有的身受重傷的,就抱住一個距離自己最近的帝國守軍就往城下跳,誓死也拉上一個敵人同歸於盡!有的大月士兵甚至臨死的也要把自己的身體往敵對最密集的地方狠狠撞過去,讓敵人遠離架好的雲梯,為後面上來的同伴贏得時間!


魯本看得雙目赤紅,心裡即為大月王國士兵出人意料的勇悍而驚訝,同時咬牙發出一個個命令,將手下的一隊隊預備隊士兵派往城牆的各個薄弱的角落。


第一隊登上城牆的大月王國士兵拚死搏鬥下,後面的士兵立刻源源不斷的從這個雲梯上爬了上來。魯本發現了這個薄弱點後,立刻讓手下軍官令旗揮動,調集了一隊的士兵圍了上來,試圖將殺上來的敵軍趕下去。


城牆之上充滿了慘叫和咆哮聲,斷肢殘臂不時四處飛出,手持彎刀的異族戰士和帝國守軍糾纏在一起,不少異族的武士殺得凶性大發,居然把身上的皮甲頭盔扯掉,一邊咆哮著一邊撲上去和帝國的士兵肉搏!每一劍揮出,都會帶出一片血腥!每一刀下去,都會伴隨著一聲哀嚎!


遠遠的,在城下的大月王國軍陣之中,一群穿著黑色皮甲身材魁梧彪悍的武士簇擁著一匹黑色戰馬。馬上的一個人,魁梧的身材包裹在一身雪白的皮袍之下,一頭棕色的長髮編成無數條小鞭子在腦後,一隻手輕輕的攏著下巴上濃密的棕色鬍子。一雙如鷹一樣的銳利的眼睛冷冷注視著城牆之上的廝殺,嘴角扯動出一絲獰笑。他的腰間掛著一把長度驚人的奇怪形狀的彎刀,刀柄赫然是用純金打造的!


「叫術別的人準備!」他的聲音低沉冰冷。隨後他轉過身來,對著身旁稍後的一匹馬上的人微笑道:「看來光明帝國的軍隊還有點份量!那個魯本也不算是草包。只可惜我手裡沒有術士,不然的話,就容易得多了。不過好在他們的術士也不多……看……術士支持不住下去休息了……」


身後,一匹紅色的馬上,坐著一個身材修長的人,一身黑色的皮袍把他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就連一雙手上,都帶著皮手套。一個斗篷罩在頭上,面上得一襲黑紗將一張臉孔罩了個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雙細長的眼睛。


「羅嚴塔爾,你還真的是個冷血的傢伙!」這個人輕輕冷笑,他的聲音清朗之極,隨即淡淡道:「你在浪費你士兵的生命,魯本雖然被你打敗了,但是佔領這座要塞,憑你短時間訓練出來的那點三流步兵,根本不行。」


「哼!」羅嚴塔爾冷冷一笑,鷹一樣的目光籠罩在那個人的臉上:「你認為我的戰士不夠勇敢麼?」


「勇敢是勇敢,但是不懂得用腦子。步兵不是靠勇敢就可以的,你看看魯本的士兵是怎麼打仗的吧!我承認你的騎兵很厲害,但是步兵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你仔細看看吧!一對一的情況下,魯本的士兵確實打不過你的部下,但是如果是三個帝國的士兵結成了組,就可以有效的阻擋住至少五個你的三流步兵!更何況……」這個人的語氣稍微頓了頓,聲音裡露出一絲不以為然:「他們的術士只需要休息半個時辰,就可以重新恢復過來了。」


羅嚴塔爾一雙濃眉一揚,眼中露出幾分暴虐的目光,隨即這種目光一閃而逝,他忽然哈哈一笑,低聲道:「你看吧!今天太陽下山之前,我必定能攻下蘭特要塞!我的步兵確實不如魯本!但是他也支撐不了多久了!他打了那麼多敗仗,士氣不足,士兵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失去鬆懈下去!只要我在狠心繼續猛攻,他們很快就會潰敗的!」


「哼……」那個黑衣蒙面人淡然一笑,語氣平靜:「我相信你能攻下,魯本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我說過了,你這是在浪費士兵的生命。明明可以損失一萬人就能做到的事情,你卻偏偏要損失三萬人才能做到,那樣的勝利,又有什麼意義?」帶著幾分淡淡的嘲諷,這個黑衣人不再看羅嚴塔爾一眼,緩緩掉轉馬頭,朝後走去,竟然對遠處城牆之上慘烈的廝殺絲毫不再關心。


等到那個黑衣人離去,羅嚴塔爾眼中露出幾分怒意,狠狠道:「我當然知道這樣的攻城損失很大,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那個魯本一把火燒掉了所有的東西,我沒有了糧草,難道在這裡和他空耗麼!哼……羅蘭大陸的人,和光明帝國的人一樣,這些異族的傢伙,沒有一個好東西!」


第七十二章 【血染鬱金香】

中午的時候,攻城之戰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鏖戰了足足一個上午,雙方在瓦特要塞的城牆上下已經丟下了數千具屍體!瓦特要塞的城牆幾乎都被腥紅的鮮血染紅,城牆之上的青石露面上已經積了一層淺淺的血污,腥氣刺鼻!


激戰了一個上午,羅嚴塔爾卻絲毫沒有下令退兵的意圖,他不停的發佈命令,讓手下的一隊一隊的人往上衝。城牆腳下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屍體,可是面對慘重的傷亡,羅嚴塔爾卻絲毫沒有一點痛惜的意思——因為他知道,只有攻克的瓦特要塞,才能算是在西北站穩了腳跟!只有攻克的瓦特要塞,才算是拔出了帝國在西北的最後一顆釘子!


只要能佔據西北,長期的佔據西北,那麼西北的鐵礦和千里沃土中出產的糧食,才能源源不斷的將大月王國壯大!他的騎兵就可以批上精緻的盔甲!他的步兵就可以有精良的裝備!他的軍團就會有充足的糧草!


而這些,都是大月王國自己最最緊缺的物資!


有了這些物資,然後攜勝利的勢頭逼迫帝國罷兵。只要有個兩三年的修養時間,大月王國就將有足夠的實力和帝國打一場全面戰爭!就有足夠的實力和光明帝國爭一爭這個大陸的霸權!


所以,羅嚴塔爾打定注意,哪怕在這裡死傷一半的人,都要一定要把瓦特要塞拿下來!


就算死傷一半的人,又算什麼!草原之上根本就不缺少英勇彪悍的馬上勇士!只要羅嚴塔爾一聲令下,整個草原的年輕男子騎上馬就能變成勇敢的騎兵!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羅嚴塔爾下定決心,不管死傷多少人,都一定要把瓦特要塞拿下!有了瓦特要塞和已經攻佔了其他軍事據點,才能牢固的在西北建立起一條堅強的防禦體系,才能真正的把西北掌握在大月王國的手裡!


城牆之上的帝國士兵已經滿臉疲憊,所有的士兵身上臉上全是鮮血,身上多多少少都帶著傷。魯本此刻手下已經沒有什麼預備隊了。他已經兩次下令把其他三個城門的守軍調動過來。可是他也不敢繼續調動其他城門的守軍了。因為羅嚴塔爾的兵力比他多,如果造成了其他城門的空虛,被羅嚴塔爾這個狡猾的傢伙偷襲,那可就大事去已……


整整一個上午,弓箭手的箭已經全部射完了,敵人已經衝上了城牆,弓箭手已經沒有空間從容的射擊,不少弓箭手已經拔出了劍和敵人廝殺!在這個狹窄的城牆之上,一個上午,魯本就傷亡了兩萬多人!


不少帝國守軍士兵手裡的長劍已經砍得捲了刃,身上的鮮血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可是那些異族的野蠻人卻一個個好像不怕死一樣大喊著往上衝,他們手裡的彎刀就好像收割人命的工具一樣,每一刀下去,都會帶起一片血肉模糊。城牆之上,人和人就好像螞蟻一樣擠壓在一起,慘叫聲和咆哮聲充斥著整個大地。


魯本也早就親自加入了肉搏的行列,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了,剛才遇上的一個異族的武士實力異常彪悍,雖然自己最後一劍刺穿他的胸口,可是他臨死之前的那一刀差點就把自己的一條胳膊給砍了下來。現在右臂上的那道傷口深可見骨,可是廝殺中卻根本沒有機會去包紮。


魯本心裡已經有些害怕了。他不怕死,但是他怕今天瓦特要塞恐怕真的是保不住了!此刻城牆之上喊殺聲一片,可是帝國守軍的士氣已經跌落了,看著一批批凶悍不怕死的敵人不停的衝上來,那些殺之不絕砍之不盡的敵人滿臉猙獰的面目和森森的彎刀……這些傢伙難道就真的不怕死麼!!


一股無以復加的悲憤和豪邁襲上心頭,魯本一個心神不寧,只覺得肩頭猛的一陣劇痛,一把彎刀已經隔破了自己早已經破裂的盔甲。魯本下意識的左手裡大劍一掃,將那個偷襲得手的異族武士攔腰斬為兩段,可是身子居然一軟,差點就要摔倒。


幾個忠心的親兵已經一擁而上,呼喊著和敵人糾纏在一起,兩個手下拚死拖著魯本就往後面拽。


「罷了,城牆是守不住了!」魯本心裡劃過一個念頭,正要開口下達命令放棄城牆,全軍退入城中和敵人巷戰。忽然聽見手下一個人用顫抖的聲音激動的大叫道:「大人!!大人!!你聽……那是……那是……」


只聽見一聲嘹亮的軍號從遠遠傳來,那尖銳的,悠長的聲音軍號聲和魯本平日裡聽慣了的帝國軍號完全不同。


隨即,只看見正前方大月王國軍陣之後的高坡之上,隱隱約約出現了幾個騎士,最然距離太遠,看不清他們的穿著和裝備,但是為首的那個騎士手裡高高舉著一面巨大的火焰一樣的旗幟!


隨後那面旗幟之後,出現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騎兵,那些人影黑壓壓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軍號再次響起,這次的軍號短促而尖銳,一聲接著一聲,足足響了六下!


雖然隔著老遠,但是魯本彷彿都能聽見那戰馬的嘶叫聲!


這個赫然是中央騎兵軍團的特有的「衝鋒號」!衝鋒的軍號響足六下!所有的騎兵必須已經列好衝鋒的隊形!如有遲誤者立刻格殺!


魯本眼中立刻放出異樣的光彩!


「大人!!是『雷神之鞭』!!是『雷神之鞭』!!」手下的兩個副手也是老軍人了,一聽就聽出了那軍號的不同之處!


「援軍到了!帝國的援軍到了!!」


雖然沒有一個人說話,但是城頭之上的上萬名帝國士兵心中同時閃過這麼一個念頭!


忽然,一個嘹亮粗壯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地:


「狼——牙————!!!」


「殺!!」上萬個聲音同時吶喊!


隨即,天邊風起雲動!!


那高坡之上的黑壓壓的人影立刻就好像狂風之下的烏雲一樣滾動起來!無數馬蹄敲打著大地,那沉悶的聲音就好像狠狠的砸在人心頭一樣!


為首的那個舉著旗幟的騎士一馬當先,隨後山坡上的人好像螞蟻一樣越來越多,黑壓壓的騎兵軍團狂瀉而下!


正午的陽光照射之下,那火紅的旗幟就好像正在騰騰燃燒一樣……那支燦爛的鬱金香正在火焰之中沸騰燃燒!


「是……是……鬱金香的戰旗!不可能……不可能……」魯本目瞪口呆,眼中儘是不可思意的目光,嘴裡喃喃道,眼角的肌肉也在微微顫動。隨後,他眼中驟然暴射出兩道精芒,臉上重新洋溢出異樣的神采!


「是鬱金香戰旗!!鬱金香戰旗!!」帝國的士兵驚喜的吶喊,這個聲音從十個變成了一百個,從一百個變成了一千個,然後又從一千個變成了一萬個!!

雛鷹展翅之卷 第七十三章 【破軍

  帝國的軍神!郁金香戰旗所到之處有勝無敗!!

  所有的那些已經被異族戰士的悍勇所壓制住的帝國兵士,所有已經面色疲憊的西北軍團的兵士,在看到了遠處那碩大的軍旗後,忽然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那呼聲仿佛響徹雲霄,震散了天上的雲彩!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放射出異樣的光彩,忽然氣勢大振!一個個大叫著就往身邊的敵人猛撲了過去!


  就連那些已經被敵人的凶悍恐怖所畏懼的士兵,在聽到了那尖銳的號角後,看見了遠處的那面旗幟之後,也忽然像瘋了一樣不要命了一樣的發狂了起來!所有的士兵好像都瘋了似的,一個一個都不怕死!這個時候,異族武士手中的彎刀如果不能一刀就結果身邊的敵人的性命,那麼那些帝國的守軍兵士就好像忽然之間不怕疼不怕流血一樣的厲害,對于砍在自己身上的彎刀視而不見,有的人自己的一只胳膊被對方砍斷了,不再是慘叫著倒地,而是狂叫著撲上去,在敵人還在目瞪口呆的時候,用自己的刀子割斷敵人的脖子,然後回過身帶著斷臂再撲向另一個敵人!有的人就算被砍倒,都會狂叫著撲到對方身上,哪怕用牙齒,都要咬下對方的一片血肉!


  一個異族的武士剛剛一刀將一個帝國士兵砍倒,正准備繼續和下一個敵人搏鬥的時候,卻忽然感到腿上一陣劇痛,低頭看去,卻是剛才的那個被自己砍倒的士兵正滿臉猙獰的表情,一口狠狠的咬在自己的腿上!他慘叫一聲,正要補上一刀的時候,忽然身子被猛烈的一撞,另外一個已經少了一只胳膊的滿身是血的帝國士兵已經狠狠的撞到了他身上,然後他身子一晃,從牆頭摔了下去,留下一長串的慘叫!


  瘋子!這些人都是瘋子!都是魔鬼!都不是人!!


  城牆之上的異族武士們終于崩潰了!他們或許很勇敢,他們或許很彪悍,但是面對一群根本就不怕死,不怕疼,不怕流血的瘋子,一群哪怕就是死了也要拖上一個墊背(甚至不止一個)的瘋子!在激烈的一番搏鬥之後,他們終于膽寒了!


  而城牆之下,瓦特要塞前大月王國軍陣中的羅嚴塔爾面色慘白,狂怒的看著從背後遠處殺來的密密麻麻的騎兵!


  “媽的!這些人從哪裏冒出來的!”這是羅嚴塔爾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方園幾百裏之內,所有的帝國軍隊勢力都早就被自己拔出了!而自己擬定的那個圍攻打援的計策,已經把附近所有的西北軍的其他軍隊全部擊潰了!難道這些人是從地下冒出來的麼!!


  “後軍准備!後軍准備!”羅嚴塔爾瘋狂的大吼!後軍沒有弓箭手!所有的弓箭手都被他調集到了前面了!現在只能依靠後軍的步兵和對方硬捍了!必須擋住那些人!不然的話,自己的軍陣就會被他們沖垮的!


  大月王國兩翼的騎兵隊列也開始動了起來,在羅嚴塔爾的命令下,他們掉頭去包抄從後面突襲的敵人!


  雖然羅嚴塔爾的反應不能說是不快了!但是羅迪的速度卻比他更快!


  那滾滾的一片烏雲,仿佛借著一股狂風一樣越來越快!然後猛然間,那滾滾的烏雲化為了一股巨大的洪流!


  這股洪流所到之處,帶起了滿天的塵土飛揚!迅速的就沖到了羅嚴塔爾的後軍前面!


  大月王國的後軍剛剛調轉過頭來,還沒有來得及列好防禦的陣勢,敵人已經沖到了眼前!看著面前的萬馬奔騰,大月王國的士兵臉上立刻露出恐懼絕望的神情!


  沒有停滯片刻,“雷神之鞭”的鐵蹄立刻刻將最前列接觸到的敵人步兵隊列撕裂得粉碎!騎兵手裏長長的彎刀揚起一道道妖異的弧線,隨即鮮血噴灑,無數頭顱落地!


  有些大月王國的士兵已經驚呆了,他們還沉浸在驚惶失措的惶恐當中,直到自己被忽然劃過的彎刀砍倒的時候,他們才猛然意識到:完了!


  中央騎兵軍團的沖鋒立刻撕裂了大月王國後軍的脆弱的防線,他們把步兵隊列沖得支離破碎,他們手中長長的特制的彎曲的馬刀是敵人最致命的武器!往往大月王國的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中央騎兵軍團的騎兵已經如雷霆一樣沖到了眼前,隨即那雪亮的馬刀揚起,就立刻伴隨著一聲慘呼!


  終于,整個後邊的隊列都崩潰了!那些大月王國的士兵呼嘯著扔掉了盾牌,四散奔跑,但是他們依然逃不掉,兩條腿的速度畢竟沒有四條腿快,很快,不少人雖然沒有死在刀下,卻被後面的千萬馬蹄踏到,隨即淹沒在了那股洪流當中,粉身碎骨!


  戰場之上,千萬的騎兵把步兵隊列完全沖垮了,大月王國的敗兵就好像洪水一樣朝著自己的軍陣湧了過去!


  羅嚴塔爾一連殺了十幾個敗過來的軍官,但是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就連督戰隊都被敗兵沖散了!自己人和自己人擠在了一起,軍陣之中一片人仰馬翻!


  羅嚴塔爾雙目赤紅,卻死死咬牙,眾人護衛之下,朝右邊退去。他雖然殘暴,此刻卻清楚,自己現在是擋不住敵人的騎兵沖鋒了,只能放棄後軍了!


  羅迪腦中一片空白,他已經殺紅了眼睛,手裏的馬刀剛才砍中了對方一個士兵的肩膀上,結果刀子狠狠的卡在了那個人的肩膀骨頭縫隙中,匆忙之中,羅迪只能隨手抄起一枝歪歪斜斜插在地上的不知道誰遺留下來的鐵矛。


  手裏的鐵矛化為一道黑氣,左掃右砸,在前面堪堪掃出一條通道來,胯下的戰馬嘶鳴,四蹄如飛,身後的騎兵緊緊跟隨在後面。


  周圍四散的人群呼喊一片,羅迪清楚,敵人的步兵防線已經被他突破了!


  左右兩側同時傳來大月王國的牛角號聲,隨即塵土飛揚,羅嚴塔爾的兩翼騎兵朝他同時包抄過來。羅嚴塔爾畢竟是沙場的名將,他一眼就看出了來的敵人騎兵不過萬人,雖然趁著自己沒有防備沖散了步兵隊列,但是他卻迅速的調集了騎兵從兩側插了上來!兩側的大月王國騎兵,就好像兩把尖刀一樣,左邊的那一支騎兵,已經迎面攔到了自己的正前方,而右邊的那支騎兵,鋒頭直指羅迪麾下隊列的中段,好像要把他們攔腰斬斷一樣!


  羅迪雖然年輕,卻也知道此刻絕對不能和對方纏鬥,自己的兵少,如果被對方纏住了,等羅嚴塔爾緩過氣來,憑借他的優勢兵力,就足夠能把自己這一點人一點一點的耗死在城下!


  手裏的鐵矛猛然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圓弧,然後直著正前方朝自己迎面沖來的敵人騎兵,羅迪大吼道:“沖垮他們,進城去!!”


  “殺!!”中央騎兵軍團的騎士們發出勇猛的吶喊。絲毫不理會旁邊朝自己撲來的敵人,一心瞪著正前方,狠狠的撞了過去!


  城下的曠野之上,兩股騎兵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前鋒的騎兵立刻有人撞得人仰馬翻,騎兵翻身落馬,然後狠狠砸在了冰冷的大地上被無數馬蹄踐踏成肉泥!


  羅嚴塔爾的草原騎士不能說不勇悍,但是他們是匆忙之中應戰,短短的距離中,他們的馬還沒有來得及沖刺起來,在沖擊力上遠遠不如從高坡之上順勢而下的中央騎兵軍團。


  一個是匆忙之中調轉馬頭,一個是沖刺之下雷霆萬鈞的騎兵沖鋒!


  羅嚴塔爾正面攔截的兩萬騎兵隊列立刻就被沖垮了,齊格一手調教出來的“雷神之鞭”中的這支狼牙軍,彪悍得遠遠出乎草原騎士們得想象。只覺這些帝國敵人手裏的彎刀犀利無比,個個都是勇猛異常!在奔跑之中依然保持著沖鋒的隊形!相比之下,草原的騎兵的隊形比較松散,立刻就被羅迪密集的尖刀隊形沖出了一個缺口!


  雷神之鞭的速度迅猛之極,右側企圖攔腰截斷他們的那支騎兵根本還沒有來得及和敵人接觸,就已經被他們沖了過去!領頭的那個大月王國的騎兵統領只能快馬帶領人在後面追趕!


  忽然聽見城中響起了沉悶的鼓聲,隨即城門霍然大開,一股全副盔甲的帝國甲胄騎兵從城門中沖了出來!


  魯本畢竟不是傻子,他已經看出了援軍已經將羅嚴塔爾的軍陣沖散了,這個時候,他立刻聚集了城中僅剩下的不到一萬騎兵打開城門沖殺了出去——這是魯本最後的一點本錢了,這一萬騎兵,他本來是准備在戰敗城破之時突圍用的。


  硝煙滾滾,沙塵滿天,魯本的一萬甲胄騎兵立刻就沖到了正面攔截羅迪的大月王國的後面,在前後的夾擊之下,那支騎兵隊伍立刻就垮了下去。他們朝著四散的方向逃散開來。魯本的隊伍也不追趕,只是一口氣朝羅迪沖了過去。魯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將援軍接應到城中!


  遠遠的羅嚴塔爾將一切看在眼裏,知道今天大勢已去,再打下去只能徒勞的增加傷亡,隨即狠狠的將手裏的彎刀扔在地上,狂怒的命令下令收兵!


  曠野上倒伏著無數人屍馬屍,人血馬血混合的血腥的味道腥臭撲鼻,原本驕傲華貴的戰旗之上被染上的一片片滲人的紅色,陽光下顯得淒厲萬分。傷兵的慘叫回響在戰場上,還夾雜了無數刀劍長矛刺入身體,和骨頭碎裂的聲音。


  這一戰,羅迪率一萬中央騎兵團千裏奔襲救援瓦特要塞,在偷襲中一舉沖垮了羅嚴塔爾的軍陣,郁金香的戰旗重新飄揚的大陸之上!

  【雛鷹展翅之卷正式結束,從下一章開始,將進入主角的快速成長時期,情節上會出現多種變化和發展:羅嚴塔爾的草原精銳騎兵和雷神之鞭的正面對決……大陸最強騎士尊嚴的捍衛……來自羅蘭大陸的神秘來客……魔法和術法的正面硬捍,碰撞出的詭異瑰麗的火花……千呼萬喚的第一女主角正式登場……等等等等,一切精彩,盡在《變臉武士》第四卷:郁金香之榮耀!歡迎大家訂閱!】

鬱金香之榮耀 第七十四章 【驚人的真相】

  眼見遠處羅嚴塔爾的軍隊匆匆忙忙的散去,曠野上的敗兵如同螞蟻一樣朝著羅嚴塔爾的主力軍攏去,羅嚴塔爾不愧是草原上狡猾的狼,見機極快,一見自己的騎兵潰敗,立刻下令撤退,沒有給羅迪和魯本任何追擊擴大戰果的機會——事實上,羅迪和魯本壓根就沒想追擊。魯本手裡能戰的軍力不到四萬了,而羅迪手下的一萬狼牙軍長途奔襲三天,剛剛又大戰一場早已經疲憊不堪,根本就沒有追擊的能力了。


  魯本在手下親兵的攙扶下從城牆上匆忙跑了下來,正看見羅迪一馬當先率領著狼牙軍從城門進入。


  看見那火焰一樣的鬱金香戰旗,魯本只覺得身子一晃,眼睛裡一片模糊。


  有多久沒有看到那面戰旗了?五年?還是十年?魯本已經記不清了,可是看見從城門中緩緩進城的中央騎兵軍團,每個士兵臉上雖然充滿了疲憊,但是眼神中的興奮和堅毅是無法掩飾的!


  為首的那匹馬上的主將,一身略有些泛舊的皮甲上沾染的鮮血,一頭金色的頭髮飛揚,一雙劍眉高高揚起,那雙深藍色的眸子裡殺氣尚未消去——那模樣,正宛若幾十年前正年輕的老公爵大人啊!尤其在他身後,看著手握馬刀意氣風發的老戰友齊格統領,魯本心裡忍不住一顫,險些就以為時空倒流了……


  後面幾步,魯本幾乎是甩開了攙扶自己的親兵,從城牆的台階上滾了下來,撲通一下跪倒在羅迪的馬前,放聲大哭。


  羅迪倒是嚇了一跳,眼看一個穿著高級將領盔甲的中年人跪倒在自己面前,羅迪立刻從馬上跳了下來。


  「魯本見過公爵大人!」魯本的聲音有些發顫,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說過這句話了?


  羅迪倒是慌了,趕緊從地上把魯本拽了起來,慌忙道:「是魯本軍團長嗎?你的軍銜比我大,怎麼能向我下跪!」


  魯本眼中早已泛出了淚花,仔細上上下下看了羅迪一番,這才把思緒從回憶中拔了出來——畢竟老公爵大人已經去世多年了!


  倒是旁邊的齊格看出魯本的失態,上前輕輕拉了他兩下,隨即魯本晃了晃腦袋,大聲下令手下軍官引著中央騎兵軍團去軍營駐紮,自己則拉著羅迪就往守備府邸走。


  此刻城中早已經歡聲一片,不論平民或者士兵知道打了勝仗,都是無比興奮。眼看著城外的這隊帝國的援軍騎兵進城,不論是平民還是士兵都湧到了街頭去觀看,不時有熱情的平民降手中的瓜果蔬菜塞到騎兵的手裡,還有不少孩童跟在騎兵的隊列之後歡跑。


  要知道,羅嚴塔爾殺人魔王的名聲早已傳遍了整個西北,大月王國鐵蹄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前幾日圍城之時,城中平民都惶恐不安,生怕哪天城破之後就是家破人亡的悲慘結局,此刻聽到城外的敵人被援軍打跑了,心裡哪有不歡喜的?


  羅迪一路上看著周圍歡聲雷動滿面喜色的平民,想起前一天在那個村落中的遭遇,心裡一陣感慨。腦中卻忽然傳來了安迪嘲弄的聲音:「有什麼好奇怪的。帝國和羅嚴塔爾,一個是債主,一個是強盜。雖然債主每個月上門來拿走你一半的東西,可是遇到了強盜,則不管青紅皂白全部搶走,兩害相比之下,當然還是債主稍微可愛一點了。」


  只是羅迪畢竟是年輕心性,此刻還沉浸在初戰告捷的喜悅當中,沒有太在意安迪的這句話。


  西北軍團的統帥部就設立在了瓦特要塞原來的守備府邸。一進統帥部,就看見兩個身穿軍服的人從裡面大步跑了出來。滿臉阿諛的笑容,為首一個肥肥胖胖的傢伙,看模樣倒不想個軍人而更像個土財主。旁邊的那個人比他瘦了三分,卻又高了一些,滿臉堆笑,卻更加像個狡猾的商賈。這兩人身上卻偏偏穿著西北軍的統領制服,讓人看了不禁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


  那個像土財主的傢伙立刻就施了個下級見上級的禮節:「屬下是瓦特要塞守備費多,見過公爵大人。」那個像商賈的人卻道:「屬下是特裡爾堡守軍統領費拉拉,見過公爵大人。」


  魯本原本一張頗為高興的臉立刻就沉下去三分,這兩個人,躲在守備府裡,消息倒是很是靈通,公爵大人剛到一會兒,他們居然就已經知道了。


  羅迪皺眉看了看這兩個人,只是點了點頭。按照道理說,他雖然有公爵的爵位,但是軍銜不過是個統領,比這兩個人並不高。只是這一路以來,同樣身為統領的齊格對他都是以下級禮節相待,羅迪早已習慣,所以也並不覺得此刻兩人如此施禮有什麼不妥。只是聽到這兩人名字的時候,羅迪心裡忍不住一愣,似乎想起點什麼,可是一時又沒有想到。


  魯本早已不耐煩,拉著羅迪就往大廳裡走,然後直接將羅迪推倒了主帥的位置按他坐下。羅迪心裡一驚,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聲道:「魯本將軍!這可不行!我不過是一個統領,怎麼能坐這個位置!」


  魯本正色道:「公爵大人!你是鬱金香公爵!鬱金香戰旗所到之處,統帥之位豈能旁落!況且……」魯本面色一黯淡,苦笑道:「此刻我這個軍團長恐怕也差不多要坐到頭了,我在西北慘白,陛下恐怕……」說到這裡,魯本嘿嘿一笑,只是笑聲甚至慘淡。


  羅迪還想說什麼,卻看見齊格對自己使了個眼色,隨即點了點頭,大聲道:「魯本將軍,這件事情等等再說!只是陛下要我前來,一是帶來援軍,二是委任我為西北軍務觀察特使,現在城圍已解,還請大人立刻介紹一下目前西北軍的情況!」


  魯本點了點頭,羅迪既然把皇帝都抬了出來,也就不再堅持什麼。反正既然公爵大人已經被委任了西北特使,那麼節制所有西北的權利,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當下魯本立刻傳令將手下所有副統領以上軍官全部召來。


  先是簡單介紹了一下手下的將領——原本西北軍主力的五個統領,早已經陣亡了兩人,又副統領接任。而地方守軍,黑石堡的統領在馳援路上被羅嚴塔爾騎兵攔截,壯烈戰死,守軍也被擊潰,那支守軍已經撤銷了編織,只能等戰後再重新整編了。此刻魯本將部下的統領一一介紹給羅迪,大多都是一些中規中距的軍人,羅迪放眼看去,卻沒有一個如齊格那樣一眼看起來就分外引人注意的角色。


  忽然他眼睛一兩,看見一個三十歲的稍微年輕一點的軍官站立在眾人當中,一張消瘦的臉龐,線條剛毅,目光銳利。羅迪忍不住看了看魯本。


  魯本咧嘴一笑:「這是西北軍右騎兵團的代統領吉斯倫特,原本他是我部下的親兵隊長,只是……右騎兵團的兩位統領都陣亡,我就讓他暫時頂替了……剛才……剛才帶領人馬出城接應大人的就是他。只是西北軍的左右兩個騎兵團此刻都傷亡慘重,原本的三萬人此刻總共只剩下一萬了,他雖然說是右騎兵團的統領,其實也算是西北軍目前全部騎兵的統領了。」


  羅迪點了點頭,又多看了那人一眼。


  吉斯倫特見公爵大人目光掃向自己,臉上雖然沒有變幻表情,只是眼中卻露出了激動的目光,身子也加倍的挺直了,目光死死看著羅迪胸口的那個鬱金香的家族徽章。只是激動之下,停得筆直的身子卻忍不住微微顫動。


  魯本淡淡一笑:「吉斯倫特跟隨我多年了,他是鬱金香戰旗下的最忠心的戰士!」


  羅迪點了點頭,心裡苦笑:又是一個和當年的自己一樣,盲目崇拜鬱金香家族的熱血年輕人啊。


  等到介紹那兩個土財主和胖商賈的時候,魯本的語氣就沒有那麼愉快了,只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們的軍銜。唯一讓羅迪稍稍驚訝的是,那個特裡爾堡的統領,也就是那個胖商賈費拉拉,居然是個有子爵頭銜的貴族!


  羅迪緩緩點了點頭,等問道了西北軍現在的情況,魯本臉上卻露出尷尬的神色,看了看眾人,咬了咬牙,緩緩道:「公爵大人,當日西北軍退入城中的有九萬一千人,這幾日傷亡慘重,此刻西北軍在城中,尚有七萬餘人,只是其中有傷兵四千,保持戰力的人……只有不到五萬!」


  「什麼?」羅迪皺眉,忍不住問道:「你說還有七萬人左右,可是減去四千傷兵,怎麼只剩下五萬了?還有一萬多人呢?」


  魯本臉色尷尬之極,狠狠看了在座的幾個統領一眼,隨即歎了口氣,正要說什麼。那個特裡爾堡的費拉拉子爵卻忽然開口道:「公爵大人,這些人頭的計算,回頭讓手下的軍機書記呈報名冊給你過目也不妨,現在城外羅嚴塔爾的敵軍剛剛退去,還有不少事情要定奪呢。」


  羅迪此刻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少年了,心裡一動,雖然還想不透其中的問題,卻隱隱明白其中必然有什麼明堂了。他點了點頭,隨即看了魯本一眼,不再追問這個問題了。


  隨後下屬的各級軍官以及後勤人員將城防的損失,還有裝備的損失一一報了上來,馬匹,武器的損耗,還有城牆的修補,以及戰後的善後撫恤問題全部一股腦的堆了出來。


  羅迪毫無經驗,一時間不知所措。看得出來魯本也是一臉的尷尬,想來他平日對這些事情也是非常頭疼的。對他來說,掌管一個軍團的軍政大權,遠遠不如當一個只要殺敵衝鋒的統領痛快的多了。


  幸好齊格倒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幹才——在中央騎兵軍團的這些年,他從來虧空軍餉和軍械物資。狼牙軍的一切後勤補給問題,幾乎都是他親自一手抓起來的。這些問題上,他倒是經驗豐富得很。


  那些亂七八糟得數據把羅迪弄得頭昏腦張,好容易在齊格的協助下打法了那些後勤的書記軍官事務長,把所有的任務安排有條不紊的安排到了下面。


  只是那個費拉拉和費多兩人看見羅迪對於軍務財政物資的處理似乎不太在行,眼中露出一絲欣喜得意的微笑。


  一切處理完畢之後,魯本帶著羅迪和齊格去了守備府邸的住處。那住處原來是守備統領費多的,後來魯本敗退到之裡後就讓給了魯本,此刻魯本又執意讓了出來。


  支走了所有的人,羅迪留下了魯本本人,然後對齊格使了個眼色,齊格立刻回身走到外面,讓羅迪的親兵在外面守著,隨後他轉身進去,把房門又關了起來。


  羅迪尚在躊躇,不知道如何開口詢問,齊格確實一臉憤怒的樣子,忽然大聲開口道:「魯本!你做的好事!一萬多人的空額!!你……你玷污鬱金香戰旗!!」


  魯本本來面色忐忑,忽然聽見齊格的質問,臉色漲的通紅,騰的一下竄了起來,叫道:「齊格!你不要胡說!我魯本這一輩子,都沒有做過玷污鬱金香戰旗的事情!!那些事情……」


  齊格面色陰沉,狠狠道:「那你說說!這一萬多空額是怎麼回事!當年的錚錚鐵漢魯本,你怎麼向死去的老公爵大人交代!!」


  魯本臉上呈現出死灰之色,遲疑了片刻,終於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這一說,不僅是羅迪,就連見慣了軍中虧空軍餉這等腐敗之事的老行家都是大驚失色。


  「西北軍團號稱二十萬人!主力軍團十萬,周圍的地方守備軍十萬聽上去好威風啊!可是你們知道麼?其實西北軍根本就沒有那麼多人!西北軍真正的實力,加上我直接統帥的主力軍和地方守軍,總共實際人數,從來沒有超過十三萬人!」


  「我的主力軍團還算好,可是那些地方守備軍,實際的情況就嚇人了!一個樓蘭堡,當初報上來的數字是共計一萬五千人,是一個滿編的步兵團。可是後來等樓蘭堡敗退,我才發現了情況的不對!」


  「樓蘭堡的統領已經死了,可是他的家人卻逃了出來……哼哼,你知道麼?他家裡的僕人和侍衛居然足足有一百五十人!而且,這些人頭,居然全部掛在了樓蘭堡守軍的名下!也就是說,樓蘭堡的統領,是在用帝國的軍餉養自己的那些僕人和雜役!而後來我拷問了幾個逃出來的軍官,才知道,整個樓蘭堡,真正的軍隊,不過八千人不到!哼哼!上報的確實一萬五千的整編步兵團啊!他樓蘭堡的一個統領,就吃掉了七千人的空額!其他的地方守軍,情況大多如此!」


  「這些事情你居然都從來沒有察覺!」齊格的語氣森然。


  魯本面色尷尬。他本來就是一個武將出身,要他帶領一兩萬人的部隊,每日練兵,訓練出一支勁旅,然後衝鋒打仗,那是他的擅長,可是要他當一軍的主帥,然後負責整個軍團的所有事物,那就實在不是他魯本所能勝任的了。常常是部下呈報上來的物資資料,他魯本看見那些冊子就頭疼,往往都是大筆一揮就批了下去。


  「那你的主力軍團呢!你不是說主力軍有十萬人麼?」齊格又問道。


  「主力軍稍微好一點,畢竟這些人都是在我眼前,沒有那麼大膽!但是不久前我發現我的三個步兵團和右騎兵團都有吃空額的事情,不過比地方的守軍好一點,加起來不過一萬多人。我主力軍團實際上的軍力不過八萬多一點而已。」


  齊格長歎了口氣,猛然坐倒在椅子上。


  羅迪面色陰沉,緩緩道:「你說號稱二十萬的西北軍不過只有十三萬人,那七萬人都是空額了?可是七萬人的軍餉一年有多少?那些軍官就拼著殺頭的大罪敢這麼做?!」


  齊格看了羅對一眼,緩緩道:「公爵大人,你年輕,對軍隊裡的事情還不瞭解……數字不是那麼算的。」齊格稍微思索了一下,慢慢給羅迪解釋。


  一個士兵,一年的軍餉不過三個金幣而已。算起來,七萬人的軍餉,虧空不過是二十一萬金幣,可是實際的數字遠遠不止那麼多了。


  一個步兵用的長劍是五個銀幣一把,重裝步兵的盔甲是一套三個金幣。弓箭手的弓,箭,也都是要錢的!而騎兵更是厲害一匹戰馬就要五個金幣,還不算一年的餵養草料費用。騎兵的鎧甲比步兵更加貴,長矛和馬刀價格也比步兵用的長劍要貴。


  吃一個士兵的空餉,其實就是連這些裝備每年的費用一起吞了下去。算起來,一個士兵,每年要花費帝國七個金幣,一個騎兵則要近十五個金幣!還有維修,保養裝備的費用!這些全部算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數字了!


  七萬人的空額,一年算下來,帝國就要支付近百萬的金幣!而這近百萬的金幣,都源源不斷的流到了那些貪污的軍官手裡!


  羅迪聽得面色鐵青,忍不住猛然跳了起來,「啪」的一聲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把一張木桌立刻拍散了架。


  「這就是號稱帝國的三大主力軍團的西北軍團嗎!!這就是為帝國鎮守邊疆的精銳軍隊嗎!!」羅迪眼中冒出怒火,忽然心裡一動,大聲道:「魯本將軍,那個特裡爾堡呢!那個費拉拉!他又怎麼樣!」


  魯本面色慚愧,緩緩道:「他?他的特裡爾堡幾乎就是一個空城了!報上來的一萬五千的整編步兵團,其實不到五千人……」


  「混蛋!!」羅迪破口大罵道:「難怪我來的路上經過特裡爾堡周邊的一個村落,聽說那裡有帝國軍隊強行拉壯丁的事情!想必是戰事將啟,費拉拉他知道瞞不住了,就強行拉農夫去充數!!」


  「魯本!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了這些,為什麼不懲辦這些人!」齊格手裡按住了劍柄,憤憤道:「難道這些事情你也牽連在裡面?」


  魯本一下激動了起來,大聲道:「懲辦??我怎麼懲辦!!羅嚴塔爾就在城外虎視眈眈!這個時候我怎麼懲辦?現在城裡的統領,加上費拉拉和守備費多,一共是七人,其中牽連在裡面的就有四個!我能怎麼辦?全部抓起來砍了?現在軍心本來就不穩定,這個時候忽然把手下的高級軍官砍了一半!我還怎麼守城!怎麼打仗!!」


  「那……老七呢?」齊格忽然低聲道:「我聽說老七在黑石堡當統領,結果率軍來支援你主力的時候,路上被羅嚴塔爾攔截了?」


  魯本臉上露出肅穆的表情:「老七當年曾經是大人的親兵,自然不會做這種事情!我查過了,黑石堡的守軍一萬五千人,一人不差!老七戰死,他手下逃出來的人告訴我,老七在黑石堡的時候,家中沒有餘財,只有一棟宅子和兩匹馬!」


  齊格一下坐倒在椅子上,臉上露出悲切之色,眼中的怒火卻再也掩飾不住。


  羅迪心裡只覺得氣悶異常,他來之前實在沒有想到,西北軍居然情況如此嚴重——說不好聽的,整個西北軍已經爛掉了一半了!那麼帝國的其他軍團呢?西北軍號稱帝國的三大主力軍團,尚且如此,那麼帝國的其他軍團……羅迪忽然想到那天在帝國最最赫赫有名的中央騎兵軍團看到情景,心中一面死灰。


  本來今天初戰告捷的喜悅早已經蕩然無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羅迪緩緩開口道:「魯本大人,剛剛大戰結束,你還是先去料理軍中事物吧……讓齊格統領陪同你一起去。我……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齊格和魯本互相看了一眼,隨即齊格大步走出房間,根本不看魯本一眼。魯本心中慚愧,只是歎了口氣,也出去了。


  羅迪在房間裡一個人坐著,左思右想,想到氣憤處真恨不得衝出去拔劍立刻將費拉拉和費多那兩個傢伙宰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親兵敲門,隨後那個親兵隊長大步走了進來,施了個軍禮之後,低聲道:「大人,瓦特要塞守備統領費多,邀請您參加晚宴。」


  「什麼晚宴!!」羅迪猛然吼道。


  那個親兵隊長嚇了一跳,自從跟隨了這位年輕的公爵大人以來,他從來都是對下屬沒有半點架子,此刻卻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火氣。


  「是慶賀今天勝利的晚宴。」親兵隊長低聲道。


  羅迪哼哼冷笑兩聲,正要說不去,忽然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隨即長出了口氣,用低沉的聲音冷冷道:「告訴他們,我去!」


  此刻羅迪眼中目光閃動,露出異樣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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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宴無好宴】

此刻整個瓦特要塞裏俱是一片歡騰,只是費拉拉和費多兩位統領卻是愁眉苦臉。此次西北一場大戰,把他們平日裏克扣軍餉貪污軍用物資的事情全部暴露出來。前幾日因為羅嚴塔爾大軍圍城,魯本為了穩定軍心不敢對他們怎么樣,只是現在敵人被打跑了。兩人心中實在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羅嚴塔爾一旦破城,他們自然是全部完蛋大吉,聽說那個殺人魔王可是從來不留俘虜的。自己積累了那么多家產,全部歸了那個草原惡魔不說,只怕家裏的嬌妻美妾也要便宜別人了。


此刻城圍是解除了,只怕秋後算帳的時候也就到了。


那守備費多是個草包人物,費拉拉卻是個厲害角色。等到手下回報公爵大人答應赴宴,兩人才稍稍的心裏安定了一下。


魯本不足懼,西北戰敗,他這個軍團長也沒有幾天日子了。秋後算帳也輪不到他了,只是那個新來的鬱金香公爵大人,卻有點讓兩人不安。費拉拉畢竟是個子爵,他本來就有點背景,對這位鬱金香公爵大人的情況也多少知道一點。聽說這位年輕的公爵大人在帝都的時候,也是位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喜歡的是美酒佳人歌舞享受,那就算是同道中人了。想來只要投其所好,未必就會真的鐵面無私把自己宰了吧?


費拉拉心裏又格外的多想了一層,這位公爵大人既然是陛下委任的特使,那么基本可以算是西北的第一人了,只要把他拉攏了,到時把戰敗的罪名一股腦推給魯本那個莽夫,再有帝都的那位壓著,想必事情也翻不了天。


再說了,帝都那位絕對不會坐視不管自己完蛋的。畢竟每年百萬金幣收入啊!帝都的那位他一個人就拿走了一半!眼下的問題就是這位年輕的公爵大人了。想不到他一來居然就衝垮了那個羅嚴塔爾,費拉拉開始還擔心他恐怕是個厲害的角色。不過聽到他答應了赴宴,原本懸起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去。鬱金香家族的人,打勝仗自然是沒有什么奇怪的了,只要他也喜歡那些調調,就不怕沒有突破口!


這兩位當下一番商議,只是不知道用什么來打動這位公爵大人。錢人家是不缺的,公爵大人有自己的領地。只是聽說這位在帝都的時候可是一個風流種子,看來要在女人上面下手了。費拉拉立刻就對費多說了什么,費多聽罷臉上一陣肉疼,但是隨即費拉拉眼睛一瞪,目光中露出惱怒的意思,費多立刻軟了下去。自己如果過不了這一關,命都沒有了,還死死守著那個寶貝有什么用處?而且看情況,如果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到了丟卒保帥的時候,帝都的那位自然是不會犧牲的,費拉拉是子爵貴族,身後也有一定的背景,那么到時候被犧牲的卒子,多半就是自己了。


這種時候,也由不得他不答應了。


晚上的時候,在瓦特要塞的一個貴族莊園裏,慶賀勝利的晚宴隆重舉行。


西北淪陷之後,各地的貴族逃亡之後,不少人最後都帶著家眷財物逃離到了瓦特要塞,有些人是從這裏往帝國腹地跑,有些人跑的慢了,結果就被圍困在了這裏,此刻危險解除,這樣的晚宴自然少不了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參加了。


費拉拉為了籌備這個晚宴,也花了不少心思。雖然是在戰時,但是他逃亡的時候,特裏爾堡的百姓自然是不管的,可是自己的家裏財物則是裝了足足十幾馬車。其他貴族也都大多如此,有些人甚至是拖家帶口的逃亡中,連什么樂隊廚師都帶了來。一番準備之後到也一應俱全。


就在這個莊園的草坪上,美妙的小夜曲中,粉墨打扮的有頭臉的人物穿梭其中,不少女子更是花枝招展——聽說那個年輕的公爵大人要來參加,而且聽說公爵大人尚未娶妻呢!這可絕對是個利好消息!那些西北豪門之中,凡是家裏有個漂亮女兒了,都恨不得能打扮得成公主一樣,如果家裏沒有女兒了,有個遠房的侄女也立刻認做女兒帶了來。至於那些連侄女也沒有的,就只好望天嘆氣了。


一時間,草坪中倒是 紫嫣紅,只是讓周圍的那些頗有獵傃興致的年輕貴族們心裏暗暗不爽了。今晚這樣的盛會,在西北打仗以來還從來沒有過,這些早就憋悶壞了的花花大少們就等著今晚能盡情歡樂一番,只是看見滿園的美女,自己上去搭訕,卻沒有一個肯理會自己,都伸長了脖子望著門口,就連那些平日裏曾經和自己有些關係的秘密情人,此刻也全當自己是蒼蠅,臉上的表情恨不得能一把掌把自己拍到城門外去。


費拉拉和費多兩人站在園子門口,也是心裏忐忑不安,手裏舉著個酒杯互相苦笑,成敗就在今晚一舉了。費拉拉還格外的看了一眼後面的樹林,那裏可是他們準備的一個秘密武器啊!


忽然聽遠處的侍者高聲道:“公爵大人到!”


園子裏立刻一片慌亂,所有人都列隊趕往門口迎接,那些個少女還為了某些更有利的位置而爭吵了幾句。


只聽見一陣整齊的“梟梟”的皮靴聲音,隨即一隊穿著中央騎兵軍團制服的士兵的大步走到園中,為首的那個軍官一臉的殺氣,陰冷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掃了一圈,隨即站立在一側,不理會眾人詫異的目光,低聲喝道:“列隊!”


一隊士兵立刻站立兩旁,幾個粗魯的大兵也不管那些貴族小姐的嬌聲怒罵,狠狠的把她們推到旁邊。隨後聽見皮靴的聲音,公決大人緩步走了進來。


眾人立刻傻了眼,這位公爵大人一身戎裝,腰下居然還帶了一把碩大的馬刀。身上的那身皮甲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上面隱隱還帶著幾分淡淡的血痕。


此刻全場眾人都是一身貴族禮服,哪有他這樣打扮來赴宴的?費拉拉兩人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一番客套。


羅迪也不多說,隨意應付幾句,隨著他們緩緩走入場中。他身後,那個親兵隊長帶著四個如狼似虎的士兵寸步不離,周圍那些一看見公爵大人赴宴的貴族,原本都如蒼蠅一樣圍了上來,心中想好了半天的阿諛之詞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那幾個士兵狠狠推到一米之外。那些士兵可不管對方是什么豪門富商或者是什么子爵男爵,就是嬌怯怯的貴族小姐,下手也是毫不容情。


眾人無奈,只能站的遠遠的說話。一時間什么“大人英明神武,帝國的支柱!”“大人名不虛傳,乃是帝國軍隊的楷模。”“大人旗開得勝,將來必定鴻程萬裏!”這些醞釀半天的詞句紛紛出口。只是阿諛如潮中往往夾雜著幾分被那幾個大兵驅趕時的“哎呀哎呀”慘叫,實在有點不倫不類。


眾人倒也學乖了,不敢再朝羅迪身邊涌去,只是那些本來準備好的要在公爵大人面前裝出一副出自肺腑情真意切的言詞,此刻隔著幾米遠大喊出來,委實有些不是滋味,就連原本醞釀好的幾滴激動感動的眼淚,此刻也不知道該不該擠出來了——隔得這么遠,大人看得見么?


費拉拉面色僵硬,只能硬著頭皮領著羅迪走到院子旁邊的席位上坐下。


不得不佩服這些貴族在風花雪月上的功力。此刻瓦特要塞中物資缺乏,他們卻把這個宴會辦得有聲有色,雖然精美的食物一時間時弄不到了,但是還是別出心裁的在院子中間架起了一個碩大的烤爐,上面的一根鐵叉上串了一只已經拷的金黃的羔羊。


爐火之下,那烤肉的響起遠遠就飄了過來。


幾個手下麻利的將羊腿上割下幾塊肉送了過來。費拉拉立刻推起笑容道:“公爵大人,這是大月王國的特色烤羊,乃是西北名廚打理的,可是這裏的絕妙特色。想必大人在帝都也一定沒有嘗試過……”


羅迪點點頭,拿過旁邊一個侍者遞過的一柄小巧的純銀餐刀,在羊肉上割了幾下,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故意大聲惱怒道:“媽的!這刀子不快!”呼啦一下把腰下那長一米的馬刀拔了出來,刷刷幾下把面前羊腿羊肉砍成幾塊,這才臉上露出微笑,隨手“奪”的一聲,把個明晃晃的馬刀狠狠插在了那價值二十個金幣的高等木料的桌子上……


眾人臉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是目瞪口呆看著這位年輕的公爵大人。過了半晌,一個頭腦機靈的家夥才忽然高聲叫了句:“大人行事爽快,不脫將軍風採!”這一句話一出,立刻就提醒了眾人,一時間又是一片阿諛如潮,有的心中暗恨自己見機的慢,被旁人搶了先,更是格外賣力的討好。


羅迪臉上這才露出幾分笑容,緩緩舉起酒杯頻頻敬酒,使了個眼色之後,身邊的親兵也推開到一旁去了。


氣氛終於融洽了起來,幾個貴族壯著膽子走上前,也沒有再看見那幾個士兵上來阻攔,後面的人也立刻圍了過來。一時間握手,擁抱,行禮。羅迪不冷不熱的應付,只是說一些客套話,有人敬酒也是來者不拒,只是言語中只字不提西北戰事。費拉拉心裏舒了口氣,他本來就是貴族出身,也曾經在帝都待過,和羅迪攀談了一些帝都的風景逸事,和一些貴族中的風花雪月。等說到大月王國羅嚴塔爾的殘暴兇狠,周圍的貴族都是應聲符合,隨即大聲讚美公爵大人用兵如神,初戰就打敗了那個草原的魔王。說到羅嚴塔爾的在西北燒殺搶掠。不少貴族更是激動的熱淚盈眶,一副感激羅迪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模樣。等說到大月王國給西北帶來的霍亂,這些貴族都是破口大罵,痛訴自己在這場戰爭之中財產的損失。


羅迪微微一笑,溫言安慰大家,大家為帝國守護西北,損失的越多,那就是對帝國越發忠心。所有人立刻符合,恨不得再將自己的損失誇大十倍,以顯示自己對帝國的忠勇。


等到有個貴族大聲訴說自己在戰敗的時候,如何英勇的組織家裏的仆人拿起刀劍和敵人決一死戰,如果殊死拼殺至最後一人,如果面對強敵堅強不屈的時候,羅迪臉上露出冷笑,不急不慢的緩緩道:“很好很好。”


這話一出,全場都沸騰了,紛紛都痛說自己如何浴血抗擊強敵,最後遭到失敗之後如何堅強不屈,“撤退”到瓦特要塞後如何的浴血奮戰和帝國共存亡,只是幾次要求出城迎戰強敵,都被魯本的堅守命令所限制。如果沒有堅守的命令,早就帶著手下衝出去以死報國了雲雲。


羅迪一一聽在耳裏,只是不時微笑道:“很好。等到眾人終於編不出新的言詞,聲音漸漸若了下去之後,羅迪才緩緩道:“各位的赤膽忠心,本人已經充分了解。各位一心報國,這份心裏令本人敬佩萬分!不過雖然現在敵人是撤退了,但是各位的報國之心還是有地方發揮的!今日內本人就要率大軍反攻羅嚴塔爾!各位既然有殺敵之心,我一定給大家機會!這樣吧,這次反攻,不如就從各位中挑選加入先鋒隊伍,剛才想求戰的人,宴會明日可到守備府邸去報名!本人一定滿足各位殺敵的決心!”


這話一出,立刻全場一片寂靜。羅迪冷冷看了一眼,不悅道:“怎么了?難道各位的忠心就只在嘴巴上面么?”


費拉拉滿頭大汗,對費多使用了個眼色,隨即苦笑道:“大人,今日是慶賀晚宴,至於殺敵之事,還是改日再談為好。我相信各位都是忠心陛下之人,只要大人到時一聲令下,我們一定萬死不辭!”


眾人紛紛應是,只是這聲音聽上去和前面的群情激昂相比,卻未免有些底氣不足了。


羅迪也不再說什么,隨即岔開話題,只隨意詢問一些西北的風土人情,這才將氣氛緩緩了過來。


這個時候,費多一張臉笑成一朵花的模樣,搶到羅迪面前,低聲道:“大人,這所院子之內,後面的那片樹林可是頗具景觀,園中的樹木都是從南風運來的上等紅葉楓樹,在這西北可是不多見的啊!大人不妨前往觀賞一下。”


“哦?”羅迪皺眉,隨即跟著費多往後面的那片樹林走去。


剛走到樹林邊上,忽然從樹林裏面撞出一個人影,匆忙間就朝羅迪懷中撞去。只嗅到一陣香風撲面,羅迪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出手一片柔軟,耳朵裏聽見一個嬌柔的聲音:“哎呀”


聲音中明顯帶著幾分痛苦之意,再看去,一個年輕的女子已經跌倒在羅迪的懷裏。一雙秋水一樣的眸子看著羅迪,一只纖巧的胳膊自然而然的勾住了羅迪的脖子。口中嬌喘吁吁,臉上帶著幾分含羞帶怯的驚惶。


“大人,我不小心衝撞了大人……我……”說到這裏,輕輕露出一排整齊的碎玉般的牙齒,輕輕咬了咬嘴唇,臉上露出惶恐的神態,只是一雙眸子卻泛出幾分勾人的目光。


“你是誰?”羅迪立刻放開了她。


“大人,我是……哎呀……”那個女子剛剛站好,卻又腳下一軟,朝羅迪懷裏跌了下去。羅迪臉色一紅:“怎么了?”


“腳……腳好像扭到了。”那個女子輕輕伏在羅迪胸口,聲音嬌媚已極。


羅迪皺眉,隨即回頭對身後的親兵隊長使了個眼色:“這位小姐腳扭了,你們把她扶下去!”


一聲令下,兩個粗壯的士兵大步走上來,絲毫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樣子,一把就把那個女子從羅迪懷裏拽了出來,然後一個拉左手,一個拉右手,也不管那個女子的大呼小叫,就拖了下去。


“你們還準備了什么?”羅迪冷眼了費拉拉和費多一眼,兩人此刻已經滿頭大汗,臉色慘白。


羅迪忽然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兩位的盛情,我心領了!只是你們知道我為什么不高興么?”


“哼哼。”羅迪也不等他們回答,微笑道:“此刻大戰在即,這樣……成什么樣子!我如果帶頭享樂,還怎么帶兵?怎么打仗?兩位的好意,我心裏明白了,只是下次這么做的時候,要看看時間和場合,有些事情,不要做的那么明顯,讓那么多人看見,明白了么?”


費拉拉立刻松了口氣,本來嚇飛的魂也終於附體了,趕緊擦了擦汗,苦笑道:“是是是,是屬下做的太魯莽了!大人千萬恕罪!”


羅迪微微一笑,隨即正色道:“我今晚來找你們,是有其他事情要做。”


“大人盡管吩咐!”眼見事情有了轉機,費拉拉立刻點頭哈腰道。


“好。”羅迪假裝沉吟了一下,淡淡道:“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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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瓦特要塞正全城慶賀勝利的時候,退至木丹重鎮的羅嚴塔爾則當著手下眾將的面,親手把斥候偵騎的六個隊長斬成了七八塊。


羅嚴塔爾實在痛心。他不計損失的攻城,一戰之下就損失了近四萬步兵——對他而言,步兵可比騎兵重要多了。草原從來就不缺乏騎兵,只要他一紙令下,十萬彪悍的草原漢子都能立刻上馬成為勇悍的騎士。這些生長在馬背上的異族,天生就是優秀的騎手,從小就會使用彎刀。可是偏偏他們都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離開了馬,這些草原的勇士就似乎不會打仗了!


羅嚴塔爾費了一年的時間,在羅蘭大陸的秘密特使的幫助之下,才勉強訓練那么幾萬步兵。結果眼看勝利在望,卻忽然從身後憑空冒出來一支敵人的大隊騎兵!而且事後根據回報,居然還是帝國罪精銳的中央騎兵軍團!更驚人的是,對方的統帥,居然是鬱金香公爵!


大陸之上,誰人不知道“鬱金香”這三個字?當年就是鬱金香旗幟下的那支“雷神之鞭”用鐵血的手腕徵服了他們民族!對於草原上的異族來說,“鬱金香”這三個字,不但是恥辱,還是惡夢!


就這一戰,羅嚴塔爾就損失了四萬人!其中兩萬是攻城的時候損失的,那也就罷了。可是帝國的鬱金香戰旗一到,自己的軍隊就潰敗了。被對方從後面一路殺到了前面,對戰之中步兵就損失了上萬人,其中被雷神之鞭的衝鋒直接幹掉的不過幾千,剩餘的倒大多是潰敗中被踩死的!這怎么能叫羅嚴塔爾不生氣?


更可氣的就是那個羅蘭大陸的特使!居然眼看著自己的敗退,一聲不吭的就走掉了。他手下帶來近一萬的那個什么騎士團,居然也就不聲不響的跑掉了!眼看著自己兵敗如山倒的樣子,他們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可是羅嚴塔爾卻不敢和對方翻臉,他深深知道那個見鬼的羅蘭大陸特使的實力,如果自己對他拔刀,那么死的多半是自己!那個家夥雖然來了之後從來沒有見過和誰動手,但是往往不經意間流露出來氣息卻讓從小在草原上和狼打慣交道的羅嚴塔爾深深的忌憚!


羅嚴塔爾和帝國打了這么久的仗,見識過不少帝國所謂的高級武士,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給羅嚴塔爾帶來這種深深的警惕。


敗退回木丹重鎮的時候,羅嚴塔爾大怒之下,曾經和對方拔刀相向,可是那個羅蘭大陸的特使,只是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種冷漠的眼神,竟然讓羅嚴塔爾心裏一寒……


那是一種絕對蔑視的眼神,從那種眼神中,從滿了對他不自量力的嘲笑和不屑。那種眼神,就好像是一只獅子在注視著一只對自己張牙舞爪的螞蟻一樣……


黑夜中,木丹重鎮的一個營房裏,一手放下筆,將面前的一個小小的信條卷了起來,然後抓起窗口一支鐵架上的僚鷹,將那個紙卷輕輕塞到僚鷹腿上綁著的一個細小的金屬環裏,然後輕輕一松手,僚鷹振了振翅膀,從窗口飛了出去。


“鬱金香戰旗重現……事情還真的變復雜了……”那個人輕輕嘆了口氣,蒙著面紗的臉上,一雙眸子裏閃過意味深長的目光。
yuminian 發表於 2005-9-7 20:30
第七十六章

  “大人的意思是……”費多目光閃動,和費拉拉兩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他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

  剛才公爵大人把他們拉到了樹林中談話,這位公爵大人可沒有繞彎子的脾氣,直接三言兩語就繞到了“錢”這個字上面。雖說在官場之上行走,“錢”這個東西是少不了的。只是這位公爵大人也未免太直接了吧?沒有任何鋪墊,就把手直接伸了出來。他們兩卻不知道,羅迪根本就是個冒牌公爵,雖然在帝都也過了幾個月的貴族生活,可是這種高位者之間的肮髒交易,他還是不懂得迂回的,直愣愣的就說了出來。

  費拉拉驚訝之余,卻大大的放心了。不怕對方不收錢,就怕自己想送錢卻沒地方送呢!當下費拉拉微微一笑:“屬下知道目前西北戰事緊張,我軍物資匱乏。在下願意變賣家產,籌集軍費,為大人解憂!”

  費多也立刻點頭稱是,只是臉上隱隱露出肉疼的神色,咬牙道:“屬下雖然家境也不寬余,願意砸鍋賣鐵,捐獻軍費……”說道這裏,頓了一下,想是在計算數目,大聲道:“一萬金幣!”

  這話一出,羅迪眉頭也立刻皺了起來。旁邊的費拉拉也是滿臉怒氣,心裏直罵這個費多草包之極!既然公爵大人敢開口索錢,那麼自然是對自己虧空軍餉物資的底細十分了解了!這個時候,這個草包守備統領還惜錢如命,實在是廢物一個!

  果然,只見公爵大人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好的很啊,費多守備大人!你倒是大方的很啊!一萬金幣!”頓了一下,只聽見公爵大人冷冷道:“圍城之前,瓦特要塞還沒有受到任何攻擊,那個時候瓦特要塞上報的軍力是多少?一萬五千人吧?圍城之後上城牆打仗的是魯本的西北軍團主力,你的人大多是協助城防和城中的治安問題!現在仗打完了,瓦特要塞的守軍還有多少人?瓦特要塞是一級要塞,帝國軍令,庫存的箭失應該有四千捆!我來的時候聽魯本將軍說,好像箭失的數量,不是那麼夠啊……還有,帝國法令,一級要塞築城牆,城高十二米!我進城的時候就奇怪,怎麼城牆如此矮呢?好像還不到十米吧!”

  羅迪這番話說的極慢,把個守備費多聽得心驚肉跳,面無人色,直聽到最後一句,下意識就申辯道:“怎麼會不足十米!明明就是十米啊!”這話一說出口,他自己立刻意識到壞了,頓時面如土色,嚇得渾身發抖。

  費拉拉在一旁看得心中大罵不已,痛罵這個守備是草包,心裏打定主意,只要這件事情一過去,就彙報帝都那位把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草包給換掉!

  當下費拉拉臉色一變,收起笑容,直視著羅迪,咬牙道:“既然公爵大人已經說明了,我也不說什麼場面話了!我和守備大人願意出資十萬金幣以充軍費!不知道公爵大人是否滿意!”

  羅迪歎了口氣,這才微笑道:“多謝兩位大人忠心為國了!”

  說罷幾人走出樹林,重新加入晚宴。這番羅迪不在做作了,把從帝都學到的貴族禮節充分運用,行走在眾多人之間,談笑舉止落落大方,一副世家貴胄的模樣。

  眾人當晚盡興而散,雖然覺得這位公爵大人前後態度不一,頗為奇怪,但想來人家是帝都來的帝國第一家族,有些架子倒也正常。

  羅迪被也有些微醉,手下親兵護衛下回去。只是一路上坐在馬上和腦子裏的安迪竊笑不已。

  “安迪,剛才多虧了你,我還真不明白這些家夥打教導會這麼麻煩。”

  安迪語氣不屑:“我今天一口氣就幫你陰了十萬金幣,你這下可滿意了。剛才你說話的時候還是破綻太多,險些就讓那個胖子看出破綻了!”

  羅迪苦笑:“我本來就不懂這些,全靠你偷偷提醒我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好幾次我不知道說什麼話了,只能撞出一副深沉的面孔來嚇他們。如果不是你在心裏告訴我該怎麼說話,恐怕我立刻就露餡了。”

  安迪竊笑不已:“小子,隨便一個晚宴就陰了十萬金幣,這滋味如何?”

  羅迪沉默片刻,淡淡道:“惡心!”

  安迪冷冷道:“這就是權位的誘惑了,你現在還沒有習慣罷了。不管如何,這第一步是成功了,下面就要看你的了。畢竟出謀劃策我可以幫你,真刀真槍的打,那是做不了假的!”

  羅嚴塔爾在木丹重鎮廣散斥候偵騎,打探瓦特要塞的情況。可是一連幾天,都發現瓦特要塞之外周圍堅壁清野,大批騎兵護衛著工匠出動,就連周圍的幾個小樹林都俱被砍伐,木料全數運回城中。城牆之上更是熱火朝天,工匠整天都在乒乒乓乓忙著加固城牆。兩天之內,在要塞之外城牆之下打造出無數拒馬,那一個個巨木上插著削的尖尖的木矛,擺滿了城牆之下。

  隨後騎兵四處出動,把要塞周圍的鎮莊村落都跑了個遍,大量收購糧草,將附近居民大多遷往城中。這番做作,明顯是擺出了一個死守的架勢了。

  羅嚴塔爾暗中派了兩支騎兵去騷擾,可是那個郁金香公爵卻似乎很厲害。早有帝國的“雷神之鞭”在守株待兔,雙方小小的打了幾場,倒是羅嚴塔爾的騎兵敵不過敗退。

  羅嚴塔爾看在眼裏,心中卻冷笑。他已經從帝國帝都的密談回報中得知,這次中央騎兵軍團來的援軍不過兩萬人而已,雖然對方那個郁金香公爵來的出奇的快,搶在了情報的前面打了自己個措手不及,但是現在看來對方實力不過如此。軍力對比上依然遠遜于自己。現在對方就算要從帝國南方調集軍團,沒有兩月是到不了的。

  而自己早從大月王國內征發了十萬騎兵兩日內就到,到時羅嚴塔爾打定主意,就算拼著再大的損失,也要硬吃掉對方!攻城之戰雖然讓他頭疼,但是兵力的消耗卻是討不了巧的。就是打消耗戰,自己也是十拿九穩了。

  唯一讓自己氣憤的是,羅蘭大陸的那些人,正日就在木丹重鎮的軍營中休息。那個羅蘭大陸的特使,正日不見人影,本來戰前答應自己的大批魔法師援軍固然是看不見影子,就連帶來的那一萬騎士團,也是一個兵也不肯出。對方只說那騎士團只是奉命護衛特使大人,拒絕參加戰鬥,羅嚴塔爾心中恨的牙癢癢的,卻無話可說。

  由哥頓統領帶領的後面的一萬中央騎兵軍團和兩千皇家近衛團騎兵也抵達瓦特要塞。羅迪每天只是召集齊格哥頓一幹人在守備府邸商議,其他統領一概不見,也不見他升帳議事,也不見他巡視軍營。大家都覺得這位年輕的郁金香公爵大人行事古怪,從守備府邸的一些言語中傳出,這位公爵大人平日還喜歡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自言自語,有時房間中還傳出公爵大人的聲音仿佛是和什麼人在爭論的樣子。

  又忍耐了兩天,大月王國的十萬援軍抵達木丹重鎮,羅嚴塔爾又下令全軍修整兩日,厲兵秣馬,作足了充分准備,立刻下令開拔,欲二次攻打瓦特要塞。

  一時間,除了留下的五萬人守護木丹重鎮,其他二十萬人浩浩蕩蕩,軍陣足足長達五裏。羅嚴塔爾知道無法偷襲,幹脆光明正大的進發,只是上次吃了苦頭,這次卻是廣散騎兵斥候,打探消息,防備有人偷襲自己。

  這日來到瓦特要塞城下,之間城下原本曠野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防禦攻勢,看著那一個個查滿了尖銳木矛的拒馬,看著完全加固後的高大城牆,看著城牆之上擺放著的大量滾木擂石,羅嚴塔爾心中暗暗咬牙,不知道這次在這個瓦特城下又要有多少部下勇士喪命了。

  羅嚴塔爾作足了准備,上來就立刻派了兩千敢死之隊去拆除城下拒馬,第一日就這兩千人第一日就死傷殆盡。城牆之上箭如雨下,這些拒馬都在箭失的射程範圍之內,每拆除一個,都要賠上兩三個士兵的性命。羅嚴塔爾下令和對方對射,卻全數被對方的術士做法擋了下去。

  足足消耗了又兩天,將城下防禦工事全部拆除了一大半,羅嚴塔爾卻已經損失了六千多人,氣得他雙目赤紅,卻只能跺腳。

  他又二十萬大軍,雖然軍力上是大大優于對方,但是每日消耗糧草也是驚人。大月王國地處草原,本來就不是產糧食的地方。為了這次戰爭足足准備了兩年時間,才積累了一批物資供他使用,所以羅嚴塔爾心中著急,只能不顧士兵的損失,下令硬攻。

  可是手下的一個個千人隊伍還沒靠近對方城牆就被那對方的箭失射殺,眼看對方的箭失不過都是削木為箭臨時造出的粗糙之物,但是幾千人弓箭手齊射之下,那威力也是相當驚人了。盾牌雖大,但是拆除工事的時候,總不能總舉著盾牌吧?

  羅嚴塔爾坐在馬上,遠遠看著瓦特要塞城牆之上飄揚的郁金香戰旗,心中翻騰不已。他從小自草原上長大,卻是個野心勃勃的家夥,年少的時候,就曾經偷偷獨子一人潛入帝國游離,更是在帝都偷學光明帝國的治軍兵法,對郁金香這個三個字的分量自然是異常深刻的。心中也常常將其當作自己將來的假相敵,只是這次真的碰上了,卻讓自己撞了個灰頭土臉。

  眼看又是一個千人隊上去,被對方弓箭射了回來,留下一地的屍首,羅嚴塔爾心中氣急,大聲怒吼另外一個千人隊頂上。

  這個時候,軍中一騎從後面趕了上來,馬上個大月王國的騎士滿身都是鮮血,手裏舉著一個象征著十萬火急的紅色牛骨。

  這一騎飛馳到羅嚴塔爾面前,那個騎士剛從馬上踉踉蹌蹌摔下來,身後那匹馬早已力竭,悲嘶一聲倒斃在地。那個騎士雙手把紅色牛骨舉過頭頂,聲音帶著氣急敗壞的哭腔。

  “大王子殿下!光明帝國中央騎兵軍團兵分兩路,兩日之內突襲一千余裏,連掃我們十七個部落!已經……已經快打到龍台金帳了!!陛下命你立刻率軍回援!!”

  羅嚴塔爾大吼一聲:“什麼!!他們又多少人!打的什麼旗幟!!”

  那個騎士滿臉血汙,喘息道:“人數不知……打的是……郁金香戰旗!”

  羅嚴塔爾只覺得眼前一黑,隨後身子晃了一晃,差點從馬上摔了下去。旁邊幾個手下心腹將領趕緊上前扶住了他,羅嚴塔爾只覺得心中驚怒不已,他實在想不到,自己一輩子都是已長途奔襲而著稱,這次卻被對方偷襲到自己老家去了!

  他坐在馬上,見周圍部下都在看著自己,勉強定了定神,咬牙道:“他們怎麼會跑到我們後面去了!木丹的守軍呢!難道都沒有發現麼!!”

  那個武士喘了口氣,臉上露出惶恐的神色,卻依然道:“他們應該是繞城而走,所有小股斥候騎兵,凡是被遇到的,都是被斬殺殆盡,不留活口!所以消息等他們出現在境內的時候才發現!他們來去如風,馬不停蹄,遇上我們的人也從來不留戰俘,全部就地格殺,所以……”

  羅嚴塔爾怒極,大喝道:“那麼木丹的守軍呢!我留下五萬騎兵難道是叫他們當擺設的麼!既然得知消息,為什麼不派兵追擊!!”

  “派了!可是消息來得太慢了,敵人已經早就沖入草原中……”

  羅嚴塔爾長長吸了口氣,冷靜下來:“那麼木丹鎮中的那個羅蘭人的騎士團呢?他們在幹什麼?”

  “羅蘭特使說身為盟友,義不容辭。羅蘭人早就全軍出動,配合我們追擊去了!”

  “哦?”這個答案倒是出乎了羅嚴塔爾的意料,他閉目想了一想,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隨後他猛然一睜眼,低聲下令,留下一萬騎兵斷後,其余大軍立刻退軍。他自己親自帶領三萬騎兵火速朝大月王國急速馳援。

  此刻,西北的大月王國草原上,一支全身盔甲手持長矛的騎士團也在馬不停蹄的奔馳,剛才他們發現了有大片馬蹄印記,數了一數,估計對方大約有上萬人。于是領隊軍官立刻下令全速追擊。

  騎士團跑在最前面的一匹紅色戰馬上,那個羅蘭大陸的特使,依然是一身黑袍,黑紗蒙面。戰馬雖然在奔馳,他心中卻依然在想昨晚受到的那個僚鷹送來的密令……

  “不惜一切代價!擊殺郁金香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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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血誓】

草原之上沒有什麼山脈,放眼看去都是一片空曠無際。這等特殊的地域,絕對是一個天然的最優秀的牧場,所以草原之上,即使是小孩子和婦女都會騎馬。大月王國騎兵之強,可以說是有其先天的優厚條件。

  可惜這樣的地方卻也有個致命的缺陷!

  草原無山脈,缺乏各種金屬礦產,就連普通的木料石料都是稀少。所以大月王國雖然騎兵強悍,但是卻無法全力裝備。羅嚴塔爾雖然是草原上百年難得的雄才,在他從大陸游曆而學來的各種戰法訓練到草原騎兵上後,戰力是大大增加了。可是裝備依然落後。

  缺乏鐵礦產,無法裝備重甲騎兵。沒有石料木料,無法建立城寨城鎮。所以大月王國雖然擁有廣闊草原,卻沒有什麼防守嚴密的國防線,草原處處都是入口,完全不設防。

  羅迪的辦法非常簡單,那天哥頓統領帶著剩下的一萬中央騎兵團到來之後,從前門剛進城,羅迪原本手下的一萬騎兵就連同著西北軍剩下的一萬騎兵從後門出了瓦特要塞。兩萬騎兵分城兩路,從小路繞過已經被羅嚴塔爾控制的樓蘭堡特裏爾堡等等西北要塞,中央騎兵軍團自然是歸羅迪帶領,而另外一只萬人騎兵,則由西北軍的騎兵統領吉斯倫特領隊,這兩支軍隊猶如兩把尖刀一樣,直插大月王國大草原。一路上馬不停蹄,人不卸甲。路上只要遇到任何小股敵人,全力撲滅,不留一個活口。

  羅嚴塔爾雖然在瓦特要塞派了不少斥候探馬,但是瓦特要塞正在熱火朝天的修建防禦工事,魯本按照羅迪的命令估計派出讓哥頓手下的人騎馬出去和羅嚴塔爾派來的人大大小小打了幾場,完全吸引了羅嚴塔爾的注意力。就算偶爾報上去有幾個斥候騎兵失蹤,大月王國那裏也只以為是靠得太近,被瓦特要塞的派出的保衛那些在外修建工事的軍隊給幹掉了。

  就這樣,帝國的兩萬騎兵晝夜不歇息,兩路進入了大月王國,目標直指大月王國的龍台金帳!

  草原上的異族本來就是游牧民族,各個大小部落分散在四處,只是大月王國建國之後,這些部落都被征服統一,都聽龍台金帳的號令。

  羅迪這一路遇上幾個草原部落,都是立刻剿滅。那些部落中青壯年男子大多都被征調雖羅嚴塔爾出征了,草原游牧民族雖然彪悍,可是剩下的老弱婦孺,又怎麼是光明帝國裝備齊全的正規大隊騎兵的對手?羅迪也不多殺人,他這次突擊,就是為了打亂羅嚴塔爾的步驟,在大月王國的腹地鬧個天翻地覆,越亂越好。凡是有遇到大月王國部落裏的武裝力量,自然是一概消滅。那些老弱婦孺雖然留著不殺,但是羅迪卻下命令只給他們留下少量物資,其他帳篷和部落牛羊馬匹全部集中圍起來,然後一把大火點上去。這計策本來就是安迪教給羅迪的。

  要知道,大月王國雖然依靠其獨特的先天條件號稱擁有二十萬騎兵,但是總體人口不過不到百萬,不少騎兵本來就是平日放牧,戰時打仗,只是好在草原之上人人都精于騎術,只要稍加訓練,就是一個合格的騎兵了。可是生產力量幾乎是零,全憑借游散式的放牧。牛羊馬匹就是他們的唯一財富,這番大鬧,就是要在大月王國的根本上捅上一刀!

  按照那個骷髏安迪的說法,如果羅迪肯再狠心,應該一路屠殺下去,不分男女老幼,一律屠滅!大月王國原本人口就不多,這下一路殺下去,必定讓它元氣大傷。最大限度的造成人口銳減國力衰弱。試想,如果將女子兒童都殺光了,就算羅嚴塔爾在前線還有二十萬青壯年,可是空有成年男子,總不能憑空生出後代吧?真要是讓光明帝國這兩萬全副武裝的騎兵在大月王國內部不計損失這麼一路殺下去,就算大月王國事後再怎麼鼓勵生育,可是生育出一個孩童,總要十幾年才能成人。恐怕十幾年時間裏,大月王國的人口都無法恢複了。

  這條狠辣計策,當年帝國阿拔斯大帝在位的時候,當代的郁金香公爵征討草原時候就曾進用過,結果草原的彪悍民族被征服之後元氣大傷,幾十年都沒有緩過來。

  只是羅迪現在還年輕,這種毒計目前是絕對不肯做出來的。只是這一路燒殺下去,也不知道滅了多少部落,人是不多殺,牛羊馬匹一個個宰殺起來也費事,幹脆就全部驅趕到部落的建議寨子中然後集中一把火燒掉。沒有了牛羊馬匹,這些草原部落也就只能崩散了。而大月王國就是這草原之上的一個個部落組成,滅了一個部落,就等于減弱了它一分力量。

  所以幾天時間,兩萬騎兵大隊兩路分進,一路上橫掃了十幾個部落,一時間把個草原鬧得風聲鶴唳雞飛狗跳。

  至于什麼龍台金帳,羅迪心裏明白,那是碰也不會去碰的。大月王國雖然大軍在外面,但是大本營裏幾萬留守騎兵肯定還是有的。在這種草原的曠野上和數倍于自己的對方大規模騎兵打野戰,除非是腦子壞掉了。

  只要鬧上幾天,就不愁羅嚴塔爾不退兵了。

  馬不停蹄的奔了三天,除了偶爾讓戰馬休息,人是一刻不下馬鞍的。一路燒殺下來,雷神之鞭騎兵雖然疲憊,但是嚴格的訓練讓他們還能勉力支持。只是漸漸的這兩天發現後面似乎有人遠遠的追擊上來了,這個消息倒讓羅迪有些心中不安。在這種地方,一旦被敵人的大股騎兵追上。曠野之上的硬捍,自己的中央騎兵軍團雖然精銳,但是畢竟是一路 殺幾天下來,終究是輸多勝少。

  只是後面的追兵似乎對跟蹤追擊之術頗為擅長,這一天下來似乎倒是越追越近了。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上本來也很難隱藏蹤跡,若是被敵人發現包抄,恐怕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了。

  這幾天進展順利,羅迪帶著後面的追兵在草原上繞了個大圈子,然後看了看天色,下令全軍立刻分為三隊,三千人一隊,分散朝邊境跑。

  後面的追兵似乎也被羅迪的忽然分兵弄得措手不及,他們本是龍台金帳的留守騎兵,領兵的也不是什麼機變的人,慌亂了一下後,卻不敢分兵追擊,只能閉著眼睛胡亂選擇了三股人馬中的一個方向追了下去。

  羅迪領著三千人跑了半日,遠遠察覺身後的敵人追了上來,心裏也不慌亂。立刻下令再次打散隊伍,三千人又分成了三個千人隊,又分成了三個方向跑。

  這下把身後追擊的大月王國的騎兵首領真弄了個手忙腳亂了,吹胡子瞪眼睛大罵了一番這幫帝國的異族人太狡猾,也只能隨意選了個方向追擊。

  悶頭追了半天,眼看天色晚了,手下彙報,從馬蹄的印記來看,對方又分成了十隊人,按照是個方向跑了。這個大月王國的統領一時目瞪口呆,腦子幾乎就轉不過來了。

  他本是大月王國出名的勇士,騎馬打仗,那是勇不可擋,可是這些詭變的道理,他那個腦袋一時哪裏想得出來?當下又不知道拔掉了多少根胡子,只是一門心思照著一個方向追了下去。

  幾番分兵之後,羅迪身邊只剩下一百余人,這些人都是他的親兵精銳。只是自己運氣似乎不太好,對方的追兵好像一門心思認定了自己這個方向,幾次分兵都不知道怎麼搞的選定了自己追了下來。羅迪忍不住心中歎息。

  這個大股突襲,然後化整為零的策略本來就是他定的。目的就是讓對方的追兵慌亂,對方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兵力,絕對不敢貿然的分兵追擊,可是等到自己兵力越來越散,對方察覺到了,也沒有辦法追了。手下大隊人馬雖然化成無數小隊,但是好在茫茫草原,對方也沒有什麼關卡要道攔截,只要跑出了草原,就可以在瓦特要塞彙合。仗著騎兵的機動力強,這可是目前最好的撤退辦法了。最後縱然某一股人不幸被對方追上了,那麼也是最小限度的減少損失了。

  只是不想自己居然運氣這麼好,對方好死不死的就纏上了自己。眼看胯下的戰馬越跑越慢,雖然是竭力驅趕,但是馬終究是跑了幾日了,雖然中間也有休息,但是總是越來越力弱。羅迪看了看周圍,手下親兵也和自己差不多,雖然竭力驅動戰馬,但速度也都降低了下來。

  忽然聽見一聲驚呼,羅迪的胯下戰馬一聲悲嘶,雙腿一軟就癱了下去。羅迪身手矯健,匆忙中從馬上躍了下來,卻還是摔了一個跟頭。

  手下親兵立刻勒住戰馬撥轉馬頭繞到他身邊,齊身從馬上跳了下來。

  眼看羅迪的那匹戰馬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再也站立不起來了。羅迪心中忍不住歎息,想不到這匹馬看上去比其他馬匹都要雄壯威武,此刻卻是最先倒斃的。

  親兵隊長大聲道:“大人,請上我的馬!你我共騎!”相比之下,這一百多人,也就他的馬此刻精神還算旺健了。

  羅迪皺眉,看了一下身後,遠處已經隱隱能看見天邊的敵方人馬了。

  “你的馬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兩人共騎,只怕倒得更快!”

  親兵隊長眉毛一樣,毫不猶豫就道:“那麼請大人獨騎我的馬!”

  “胡說八道!”羅迪淡淡一笑,只是臉色陰沉,緩緩道:“各位,此刻敵人已經中了我們的化整為零之計了,只不過我們這路人比較倒黴而已。但是我們吸引了敵人的大股追兵,其他弟兄就可以安然脫險了!今天之勢,我們只怕多半都要命喪于此了,你們怕不怕?”

  “不怕!”一百人齊聲喝道。他們這一百人都是狼牙軍的精銳,都是捍勇不怕死之人,此刻面臨絕境,卻都是面不改色,沒有一人臉上露出畏懼之色。

  羅迪點了點頭,心中湧起一股豪情,拔出馬刀,大聲道:“既然反正都是跑不掉了,我們索性趁著現在還有點力氣,掉頭和對方拼一拼!就算死,也要拼掉他幾個人!”

  “大人!”那個親兵隊長大聲道:“我們自然是不怕死!但是大人您卻是絕對不能死的!”

  說完這句話,那個親兵隊長看了部下一眼,大聲道:“請大人上我的馬先走!屬下帶領人給大人斷後!”之間狼牙軍騎兵個個面色剛毅,紛紛拔出馬刀,齊聲呼喝道:“願為大人斷後!”

  “斷什麼後!”羅迪心裏激動,嘴裏卻罵道:“這不是斷後,是送死!你們想讓我先走,可是哪裏有撇下部下自己先逃跑的統帥!”

  那個親兵隊長面色不變,大聲道:“大人,我們人雖然少,但是拼死一戰,拖上他們片刻自信還是能做到的。我等身為大人親兵,死而無撼!只是大人身系西北十萬大軍安危!若是大人出了什麼閃失,西北再無可以抵擋羅嚴塔爾之人!”

  羅迪心裏翻騰,只覺得一腔熱血直欲噴出,卻只是咬牙搖頭。

  眼見遠處敵人的追兵越來越近,幾乎已經遠遠可以隱約感覺到馬蹄震動大地的聲音了。那個親兵隊長一臉的焦急,大聲道:“大人!如果您不答應,那麼片刻之後,大家都是一起死!這樣的結局有什麼區別!但凡有一線生機,大人都應當為西北軍和狼牙軍保重自己!”說到這裏,忽然拔出彎刀橫在了自己脖子上,大聲道:“大人不走,反正是個死,屬下幹脆就先死在大人面前了!”

  見羅迪還在猶豫,這個親兵隊長又低聲喝道:“大人不走,難道今日非要在這裏送死不成!大人一死,西北無人可擋羅嚴塔爾,只怕整個西北都要蹂躪在羅嚴塔爾的鐵騎之下了!大人!!”

  呼啦一下,所有的士兵都圍了上來,俱都學著那個親兵隊長把刀橫在自己脖子上,面色剛毅,看著羅迪。

  羅迪只覺得眼睛一片模糊,喉嚨哽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還待搖頭,可是眼見那個親兵隊長面色絕決,彎刀橫在脖子,已經割出了一到血痕,周邊士兵個個目光堅毅,只要自己這頭一搖下去,恐怕立刻就是血濺當場!

  羅迪本就是一個性格堅韌的武士,這幾日在戰場之上博殺,更是多了幾分鐵血的剛毅,當下強忍眼淚,一言不發跳上了那個親兵隊長的戰馬,咬牙抽出一枝長箭雙手折斷,指天發誓道:“今日仰仗眾位弟兄,我若能逃脫,他日必定為眾位報仇!勢將用敵人之血將這草原染成紅色!如有違誓,猶如此箭!”

  咬破嘴唇,然後調轉馬頭,大喝一聲揚鞭急馳而去。明知道身後百多人正看著自己,羅迪卻不敢回頭看一眼,只怕自己一眼看去就會忍不住控制不住自己跑回去和他們一起拼殺赴死。

  眼見公爵大人一騎遠去,那個親兵隊長舒了口氣,轉過身來,大聲喝道:“好了!各位弟兄,今日我們雖然死在這裏,但絕不能墮了我們中央騎兵軍團的威風!不能辱了‘雷神之鞭’這四個字!聽到了麼!”

  百余人揚刀齊聲斷喝:“殺!”,每個人臉上都是絕決的神態。

  當下那個親兵隊長跳上一匹馬,多處來的一個人只能兩人一騎了。

  “列隊!”一聲令下,百余騎兵排列整齊,雖然他們只有區區百余人,但是依然軍容齊整,氣勢逼人。靜靜的坐立在馬上,等待敵人的來臨!

  約莫也就一頓飯不到的時間,遠處的大月王國追兵已經趕到,遠遠看見前面一支小隊騎兵整齊的排列在那裏,那個大月王國的領隊將領倒是愣了一下。

  難道這些人腦子壞了?一百多人就趕和我們硬拼?

  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決定要不要立刻沖上去殺了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夥,忽然對面已經傳來一個雄壯的聲音。

  “射!”

  呼的一下,百多支箭立刻就飛了過來,不少大月王國的騎士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中箭從馬上摔了下去。那個統領匆忙之中俯下身子,才險險躲過一箭,可是身後的一個親兵卻被從馬上射了下去。

  那個統領大怒之下,馬鞭一指,喝道:“沖!滅了這些異族蠻子!斬首一個賞牛羊五頭!!”

  眼見對方一輪齊射射倒對方不少人,那個親兵隊長哈哈大笑,笑聲中盡顯蒼涼,隨即高聲喝令下,狼牙軍的勇士們都把手裏的弓箭扔在了地上,拔出馬刀。

  帶到對方惱怒之下沖殺過來,對方傳來一聲:“斯特利爾(殺)!”的喊殺聲,隨即無數張冷漠的臉龐上,夾雜了貪婪和恐懼。無數刀槍林立,好像一團烏雲一樣滾滾而來。

  那個親兵隊長的臉上,卻居然泛出一絲平靜的微笑,隨即他鼓起全部力氣,大吼一聲:

  “狼牙!!”

  “殺——!!”百多人的吶喊,卻好像蓋過了對方的那亂哄哄的“斯特利爾”,聲音好像就要沖破雲霄一樣!

  隨後,這一百多騎兵驅動戰馬,百多人的沖鋒,卻猶如千軍萬馬的氣勢一般,義無反顧的迎面朝著對方撲了過去,草原之上的喊殺整天,直到天色漸暗,方才完全湮滅下去……

第七十八章 【羅蘭騎士】

羅迪雙腿早已經麻木,腳底好像有無數鋼針在狠狠的紮一樣的疼。

  剛才連續奔跑了近半個時辰後,那匹馬也終于支持不住,倒地口吐白沫,再也無法站立起來。羅迪沒有辦法,只能步行前進。

  羅迪此刻臉上汗水和淚水早已經混成了一片,揪心萬分。剛才他也聽見了身後了喊殺之聲,胸中激蕩,險些就要調轉馬頭回去和那些忠心的士兵們一起 殺,共赴黃泉。

  只是腦中安迪一遍一遍警告,想到剛才士兵那種絕決的神態,知道自己就算回去也是妄自送死。若是自己真的死在這草原之上,那就真的一切都完了。如果郁金香公爵戰死,沒有了郁金香的旗幟,恐怕西北軍立刻就土崩瓦解!

  “如果我不是什麼郁金香公爵,只是一個普通的武士,那麼或許就可以回去和弟兄們共生死了……”羅迪心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

  就這樣跑了半夜,身後再也沒有敵人騎兵追趕了。想必追兵殺光了那些親兵之後,以為敵人盡數都被幹掉了,雖然被分兵之計漏掉了大部隊,但是也只能無奈撤退。

  羅迪跑了半夜,終于支持不住,找了個水草茂密的地方坐倒休息。只覺得胸口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心頭,壓得自己喘不出氣。

  他這次出征,第一倒命令居然就是在村落中殺掉了十個通敵的帝國村命,隨後瓦特一戰,驅走了羅嚴塔爾大軍,可是沒高興一會兒,就目睹了帝國西北軍務的腐敗黑暗,心中著實再也沒有一丁點高興。這幾日連續征戰,一路燒殺下去,所遇大多都是大月王國平民,雖然他不殺平民,但是那些草原彪悍的牧民豈能眼看帝國軍隊燒毀家園?紛紛拼死反抗,說是不殺,死在“雷神之鞭”彎刀之下的草原異族牧民也不知道有多少。

  羅迪就算此刻再怎麼厲害,終究是一個年輕人。性格是夠剛毅了,但若要說到心狠手辣,那可就差太遠了。所以一路燒殺下去,雖然進展順利,卻沒有一天是高興的。

  可是此刻,羅迪全身酸軟躺在草叢中,腦子裏卻是各種念頭轉來轉去。

  難道我真的錯了?戰爭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心慈手軟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

  他羅嚴塔爾在西北可是不論平民軍隊一律格殺,結果西北震動,無不望風而逃!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就占據了西北行省。自己相比之下,瞻前顧後,豈不是太軟弱了?

  想到剛才部下親兵視死如歸忠心為自己斷後,此刻恐怕已經是死得幹幹淨淨。羅迪心中只覺得愧疚異常,心頭滴血。

  那大月王國擁兵二十多萬,可是他的騎兵也全都是從平民而來,什麼是兵,什麼是民,在大月王國來看,也都是難以區分。大多數騎兵都是戰前從牧民中挑選而出,若是大月王國一身令下,只怕全民皆兵都有可能。

  自己優柔寡斷,只是死守著可笑的那點道理,真的是混蛋之極!

  敵能殺我民,我就不能殺敵民?!

  羅迪想通此節,只覺得熱血湧上心頭,隨即狠狠擦去眼淚,忍不住就想大吼大叫一番。

  從出征到現在,目睹最忠心的部下慘死。羅迪心性終于大變,原本堅韌剛毅的性格中,又多了幾分鐵血和陰沉。那個懵懵少年,再也一去不複返了!

  休息了片刻,羅迪心裏冷靜下來,明白自己若是按照這麼走下去,恐怕實在難以走出草原,想了一下,辨認了個方向,准備找個小部落或偷或強,弄一匹馬!

  天亮的時候,羅迪終于在草原上遇到了兩個牧民趕著幾十只牛羊。

  遠處一男一女兩個牧民,都身披皮襖戴皮帽,騎在馬上手裏長鞭一下一下吆喝著驅趕牛羊群,兩只狼犬在旁邊不停的吠叫,幫助主人把離群的牛羊驅趕回大隊。

  羅迪目光冷峻躲在草叢裏看了一會兒了,咬了咬下,摸了摸手裏的馬刀。貓著腰竄了過去。

  那個馬上的牧民還未察覺,兩只狼犬就已經警覺,撲到羅迪面前狂吠,其中一只雄壯一點的,聞到羅迪身上的血腥氣味,張牙舞爪就朝他撲了過去。羅迪面色不變,抬起一腳就將那支狼犬踢得腦漿迸裂,另外一只嚇得夾起尾巴縮到後面,羅迪也不看它,手裏彎刀揚起,就將它斬為兩段。

  兩個牧民早已驚憤怒的縱馬沖了過來,那個男牧民大聲喝呼,只是羅迪一個字也聽不懂,提著彎刀就朝他沖了過去。

  草原之上民風果然彪悍,那個男牧民立刻放下手中馬鞭,拿起掛在馬上的弓箭就朝羅迪射去。羅迪冷冷一笑,彎刀將射來的箭擋開,等到沖得近了,忽然身形暴長,雙手緊握刀柄淩空躍起劈了過去。不等那個牧民手裏拿起彎刀,只見一震血霧,一個頭顱已經沖天飛起。羅迪臉上一熱,已經染了一臉血汙,只是絲毫不再猶豫,撿起地上的弓箭就朝那個女牧民沖了過去。

  那個女牧民早已經尖叫連連,卻不後退,居然也從馬上抽出一把彎刀朝羅迪沖了過去。

  羅迪看見那個女牧民臉上悲痛欲絕的神情,心中先是一軟,隨即念即部下的慘死,隨即轉念:難道不殺這人,留著她把年輕的男子撫育成人,把成群的牛羊財產充實國力,再來殘害我們麼!

  羅迪不再猶豫,手裏弓箭張開,颼的一聲,那個女牧民應聲落馬,脖子已經被利箭貫穿。

  看著地上遠近兩俱屍首,羅迪心中湧出一股嗜血的殘忍,忍不住大吼了幾聲,才把心中的郁悶之氣消去幾分,隨即牽過一匹馬,辨明方向離去。

  一日奔馳,中間偶爾休息片刻,傍晚的時候,羅迪一人一騎已經來到了草原邊緣的一個矮矮的山包前。按照事先查看過的地形,穿過這個山包,就可以走出大月王國的地界,到達西北平原了。不出兩日就可以回到瓦特要塞。羅迪心中一振,催馬就往前跑去。

  傍晚的落日還在西方天際,不遠初的那個山包後面忽然一聲號響,隨即從山包後面轉出一隊騎兵,正面攔在羅迪面前。羅迪立刻勒住馬,心裏一沉。

  隱隱馬嘶,耀眼的盔甲和鋒刃,都落入羅迪眼裏。

  這支騎兵不過數百人,可是遠看卻完全不像是大月王國的草原騎族。大月王國的騎兵多半沒有盔甲,戰時都是身穿皮甲,有的則幹脆是身披一件厚厚的皮襖,身後掛著一張長弓。

  可是眼前攔路的這支騎兵,全部身著銀色重甲,以草原的礦產稀缺和工匠手藝,絕對制造不出這麼優良的鎧甲,這種裝備,已經足夠媲美帝國部下最精銳的“雷神之鞭”了。只是他們身後卻沒有弓箭,只是背著一把奇形怪狀的十字斬劍,一只手裏卻拿著尖銳的長矛,夕陽之下,閃著點點寒光,另外一只手上卻半舉著印有十字條紋的巨盾。

  這支騎兵沒有立刻沖上,只是緩緩的列開陣勢,和草原騎兵的那種一窩蜂的散漫沖殺又不同,半月形狀的陣勢展開,幾百人排列整齊,手中巨盾連在一起,排列起一道厚實的盾牆,就算中間偶有縫隙,可是前後列緊密相連,層層護衛!這些人隱隱遠遠的就將羅迪形成包圍之勢。

  陣中一個騎士緩緩縱馬走上幾步,大聲道:“尊敬的光明帝國騎士閣下,請下馬交出你的武器。”說的是帝國通用語言,只是腔調有些生硬古怪。

  羅迪長長呼了口氣,心中不驚,反而平靜下來。他這幾天經曆了太多的生死博殺,此刻早已經沒有絲毫的驚惶。冷冷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是大月王國的麼?”

  羅迪這聲喝,對方愣了一下,沒有答複,仍然把剛才的那句話大聲重複了一遍。他說完這句話,身後的騎兵隊列緩慢整齊的往前走了幾步,隱隱有威嚇的意味。

  羅迪冷笑道:“如果我不肯呢!”

  對方不再說話,一聲令下,騎兵隊列緩緩往前移動,整齊的半月整形緩緩朝羅迪逼了過去。羅迪心中明白,這是他們沖鋒前的准備。騎兵的沖鋒,不可能一下就跑起來。只能先緩緩的驅動戰馬,讓戰馬先緩緩的跑幾步熱身,然後到了百步之後在沖刺,才能完全展開馬力。

  羅迪胯下的馬匹只是從牧民手中搶奪的民馬,這畜生感覺到對方隱隱的危機和殺氣,那種動物天生警覺,讓它不安的咆蹄嘶叫,隱隱就往後退了幾步。

  對面騎兵忽然齊聲吶喊,隨即手中長矛不在高高的舉向天空,唰的一下全部壓下平舉,排列整齊的矛頭指向羅迪。

  羅迪胯下的馬匹經受不住驚嚇,猛然嘶叫起來。

第七十九章 【聖光氣】

羅迪歎了口氣,還是翻身下了馬。他知道這種民馬不經過訓練是無法經曆這種戰場血肉博殺的,如果還堅持騎馬,待會兒一個不小心馬匹被驚嚇的尥個蹶子,沒准就能把自己給掀下來。此刻縱然是立刻掉頭逃走也是不可能的。自己的這匹民馬跑了一日,早已經疲乏不堪,對方以逸待勞,幾百騎兵都是精良戰馬,跑是肯定跑不了的了。

  對方見羅迪下馬,又把剛才那句話喝了一遍,只是大聲要他把武器放下投降。羅迪心中冷笑,他也不說話,只是手握馬刀昂然站立,目中充滿戰意,冷冷瞧著對方。

  對方騎兵首領見他架勢,知道是不肯投降了,心中卻奇怪,怎麼光明帝國一個小小的掉隊騎兵,也有如此膽量硬捍自己的幾百人的隊伍。

  他們本是羅蘭大陸特使帶來的騎士團,前日接到密令追殺郁金香公爵,後來跟著馬蹄追了半日,卻追上了一枝大月王國從龍台金帳派出來的軍隊。

  那個羅蘭大陸的特使反思這幾日的情況,立刻就猜到了對方如果想在茫茫毫無藏身之處的草原上擺脫追兵脫身,就只有將部隊化整為零撤退。他才智可不比大月王國那些只知道騎馬揮刀的軍官,立刻毫不遲疑下令部下也分散成多支百人小隊到處尋找郁金香公爵的下落。同時給每支小隊的首領下了魔法印記,如果有什麼發現,立刻就能讓自己得知。此刻羅迪面前就是奉命守在草原的邊緣地帶攔截的其中一支隊伍,只是他們卻不知道對面的正是多日來苦苦尋找的郁金香公爵罷了。

  在他們看來,對方的郁金香公爵身邊自然會有不少騎兵護衛,怎麼可能一個人單槍匹馬的走路呢。

  這個隊長雖然奇怪,但畢竟對方只有一個人,而且居然還舍棄了馬匹,所以心中並不慌亂。當下也不下令騎兵沖鋒,只是緩慢逼了過去。心想自己手下兩百多人,擠也擠死那個家夥了。

  他不下令沖鋒,卻是無疑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如果他一聲令下,兩百多重甲騎兵全力沖鋒,就算羅迪再怎麼厲害,也恐怕絕對抵擋不住了。

  羅迪眼看對方緩緩逼近,知道對方看不起自己一個人。臉上淡淡一笑,他知道今日恐怕凶多吉少,想不到自己那些忠心的部下斷後,最終自己卻依然沒有能夠逃脫,倒不如昨日就留下和弟兄們一同戰死算了。

  他咬了咬牙,一直手緩緩伸到自己脖子處,從脖子上扯下一串東西,然後捏在手裏。正是出征之前老馬克送的那塊救命的水晶寶石。

  羅蘭騎士的隊長眼見對方忽然把手中的馬刀都扔掉了,卻從背後抽出一把細長的長劍,心中奇怪,只覺得這個家夥勇氣卻是讓人佩服,只是腦子恐怕有點問題。對付身穿重甲的敵人,舍棄那種勢大力沉的馬刀不用,卻用那又細又長的長劍,那不是找死麼?

  忽然之間,羅蘭騎士只覺得面前一陣刺目的強光,只見站立在地上的那個帝國的騎兵手中的長劍猛然爆發出耀眼的寒芒,隨後隱隱聽見“蓬”的一聲,那個人渾身爆發出一團淡金色的氣焰!猶如一團火焰一樣將他整個人包圍在裏面。距離羅迪最近的騎兵只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那個敵人就那麼站在那裏,卻仿佛一下變得高大異常!那團妖異的氣焰包圍之下,勁氣四射,他周圍的草叢都被掛的四散歪倒。只見風起雲動,羅迪那頭金色長發飄揚,看上去就好像站立在天地只間!

  猛然間一身斷喝,羅迪已經大步沖了過來,他身形移動迅速之極,勢若奔馬!傍晚一片昏暗之下,他就好像一團火焰一樣沖向了羅蘭騎士的隊列。只聽一身巨響,羅迪已經連人帶劍狠狠撞到了一個騎士的盾牌之上,那個騎士來不及反應,更加來不及慘呼,盾牌已經碎裂,人已經飛了出去,狠狠撞在另外一個同伴身上。

  不等隊長命令,四周羅蘭騎士手中的長矛一起向羅迪猛刺過去,只見羅迪手中聚光劍揮舞一圈,也沒有聽見任何金屬碰撞的聲音,叮叮當當十幾把長矛已經斷成兩段落在地上,那些馬上騎士如被雷擊,都是狂吐一口鮮血,從馬上栽了下去。那個騎兵隊長駭極,長嘯一聲,四周的騎兵已經盡數把手中的兵刃朝羅迪招呼過來。

  以羅迪為中心,四周不停的有人沖上去,羅迪一劍下去,就有幾支長矛被削斷,幾個騎士慘呼落馬。斷臂殘肢和滾滾頭顱也是紛紛飛起。猛然間,羅迪一拳擊中一個沖到自己身邊的騎士的戰馬上,那匹馬長嘶一聲,連人帶馬都飛了出去,立刻又砸倒了一片騎兵。還有幾個騎兵幹脆下馬拔出十字斬劍想近身和羅迪搏鬥,卻根本無法靠上去,羅迪一劍下去,對方即使用巨盾去擋,盾牌立刻就碎裂,隨即整個人從腰部以上爆裂,殘肢斷臂肉塊內髒紛紛飛灑,只留下半截血肉模糊。

  在羅迪的劍下,這些身穿銀色重甲的騎兵就好像紙糊的一樣,身上的裝備絲毫沒有任何用處。

  羅迪勢若瘋虎,偶爾有對方長矛掃中自己的肩膀或者手臂上,帶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他都是絲毫不在意,手中的聚光劍化成一道索人性命的火舌,凡是碰到的羅蘭騎士,立刻就四無全屍體。

  對方那個站在後面的隊長臉色慘白,猛然將手裏的長矛巨盾扔掉,拔出十字斬劍從馬上跳了下來,單膝跪倒在地上,雙手捧劍口中念念有詞,隨後他滿頭是大汗,緩緩站起,身上也驟然爆發出一到隱隱的淺淺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這種鬥氣支持不了多久,其實他本來的實力根本無法使用鬥氣,只是來光明帝國之前,因為知道此去危險,為了保衛特使大人,他們這些羅蘭騎士團的高等騎士都被神殿中的魔法祭祀施過祝福術,在關鍵時刻就可以吟唱咒語,向神靈祈禱,瞬間提升自己的實力兩倍。

  只見一個人頭飛起,咕嚕咕嚕滾出幾米遠,那些羅蘭騎兵畢竟是凡人,雖然身為騎士的尊嚴讓他們不得不沖上去和對方 殺,但是眼看自己已經傷亡過半了,對方那個家夥卻好像一個殺神一樣屹立在那裏,己方幾次潮水般的圍殺,卻好像撞在了巨石上一樣,除了留下一地的屍體之外,也最多就在那個家夥身上弄出幾道傷口而已。可是看樣子,對方卻絲毫不在意。

  騎兵們終于膽寒了,榮譽是一回事,但是毫無意義的送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番浴血之後,羅迪身旁已經沒有人敢沖上來,一地的殘缺屍體,破碎兵器。其他人猶如看鬼魅一樣的看著渾身是血的羅迪,卻是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羅迪心中知道自己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時辰,如果不能在一個時辰之內完全解決這些家夥,自己就必死無疑。見對方不敢上千,羅迪長嘯一聲,朝離著自己最近的一個騎兵沖了過去。

  羅迪身子一動,就快的好像流星一樣,狠狠的重新撞進了騎兵的人堆之中,那個騎兵被撞的腦漿迸裂直接慘死。其他羅蘭騎士重新鼓起勇氣朝羅迪撲去。驟然間,人群中羅迪劍上爆發出一道極為耀眼的光芒,隨後呼啦一下,一個一人多高的光刃迸發而出,直直的劈了出去……

  那道光刃就好像一團猛烈的巨大火龍一樣,羅迪正前方的騎兵立刻就被生生劈開了一條通道,凡是沾到那道光刃的二十幾個騎兵立刻連人帶馬四分五裂,就連草原大地上都被拖出了一條長達十幾米的巨坑,就好像有人犁過一樣。

  羅迪手中聚光劍揮了一圈,身邊最近的幾個敵人騎兵被他攔腰斬斷,可是自己肩膀上也別狠狠斬了一劍。羅迪身上的那團金色氣焰極其強悍,對方那種十字斬劍砍到他身上,卻好像砍到了石頭上一樣,雖然不能說是刀槍不入,但是往往一劍下去,明明應該能把羅迪的一支胳膊砍斷的,卻最多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傷口而已。羅迪此刻卻好像絲毫感覺不到一絲疼痛一樣,往往是哼都不哼一聲,隨手一劍斬過去,就是一劍兩段。他雙目赤紅,長劍揮動就朝對面的一個已經嚇傻了的騎兵斬了過去。

  “鏗——”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一把寬大的十字斬劍狠狠架住了羅迪的聚光劍。眾人激戰這麼久,第一次有人能正面架住羅迪一劍!

  那個騎兵隊長身子猛然一震,手裏的十字斬劍發出一身悲鳴,只覺得好像撞上了疾馳中的奔馬一樣,忍不住退了幾步,長長喘了口氣,壓住喉嚨裏的一口血,然後大吼一聲重新沖上。羅迪本來就急切要解決這些人,見有人主動撲過來,自然是迎面相當。只聽見“鏗鏗……”數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那個隊長連連倒退,臉色慘白,嘴角流出一絲鮮血,身上的淡淡的一團白色鬥氣已經隱隱黯淡了下去,手裏的寬闊的十字斬劍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幾個缺口。緊握劍柄的手上全是血,看來虎口已經震裂了。

  旁邊騎兵見自己的長官受傷,明知道可能是送死,但是騎士的榮耀卻讓他們不得不叫著往前沖。

  “退下!”那個隊長頭發散亂,大喝了一聲,聲音剛落,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咬牙道:“你們不要送死!”

  他站直了身子,改用雙手握劍,嘶聲道:“你是什麼人!”,話音剛落,卻一眼看見羅迪胸口被鮮血染紅的家族徽章,身子一震,脫口叫道:“你是郁金香公爵!”

  隨後也不等羅迪回話了,這個隊長大吼一聲:“這就是郁金香公爵!諸位,捍衛你們騎士尊嚴的時刻到了!拖住他,不能讓他跑掉!”

  一聲大吼之後,剩下的那些羅蘭騎士都是從馬上跳了下來,扔掉了長矛拔出十字斬劍重新圍了上來。他們知道對方勢力恐怖,騎著馬反而會影響自己的敏捷,幹脆就放棄了馬匹。

  站在包圍圈中,羅迪心中焦急。就算自己能殺光這些人,恐怕也走不了多遠了。看來人力有時而盡,什麼戰場之上力敵千人萬人的說法,終究只是神話而已。此刻羅迪爆發出來的的實力已經可以算是帝國的頂尖高手了,但就對方這麼幾百人就把自己纏得死死的,要是遇上千人萬人的敵人,多半還是死路一條而已。

  慘呼聲不斷,那些騎士聽到命令之後都存了必死之心,開始搏命了。羅迪身上再次多了無數道傷口,渾身浴血,身上還沾滿了大大小小的屍體碎肉,剛才一劍將對方的那個隊長的劍斬成隨便,本想補上一劍,卻被另外一個騎士用身體擋了下去,結果那個隊長拿起一枝長矛混亂中刺中了羅迪的胸口,可是羅迪身上的那件郁金香家族傳下的皮甲卻好像頗有古怪,長矛狠狠的撞在羅迪身上,卻怎麼也刺不進去。羅迪胸口劇痛,咬牙大喝一聲,一劍橫斬下去,終于將那個隊長長矛帶著一雙手斬下。

  血肉紛飛,那些羅蘭騎士就算再怎麼拼命,終究是只有兩百人,死傷慘重之下,力量越來越弱。可是羅迪的氣勢卻絲毫沒有衰弱的跡象,又是兩個半月斬揮出,砍倒一片人。那些騎士已經絕望了。

  就算按照羅迪此刻表現出來的這種實力的高手,和這麼多人拼命,也絕對無法堅持得了這麼久。力氣和鬥氣也早就該枯竭了。可是眼看敵人身上那淡金色的氣焰卻絲毫沒有黯淡的跡象,反而自己身邊的同伴越死越多。最後只剩下三五個人渾身是血,站都站不住了。

  羅迪也是氣喘噓噓,他就算體內鬥氣在一個時辰之內可以無限使用,但是肉體的力量畢竟還是有限的,此刻殺了這麼多人,也覺得從骨子裏感到疲憊。只是面色剛毅,咬牙看著眼前最後的幾個敵人。

  那個隊長雙手被斬,早就被拉到了後面,此刻看著周圍的兩百多人只剩下幾個,已經是心頭滴血。

  對面那個殺人魔王一步一步走過來,自己的手下雖然手裏還拿著劍,卻是一步一步後退。

  羅迪深深吸了口氣:“我和你們無緣無仇,是你們自己要來阻攔我,你們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了!”

  那個隊長狂笑道:“郁金香公爵大人果然實力恐怖!但是我們就是為了殺你而來!剛才我已經發出了信號,我們的首領片刻就到!你雖然鬥氣厲害,但是絕對不是首領的對手!我們拖住了你這麼大半個時辰,也是夠了!”

  隨後他大喝一聲:“各位,為國王陛下盡忠的時候到了!捍衛你們的騎士尊嚴吧!”

  一聲怒吼,幾個騎士大步沖了上來。羅迪歎了口氣,閉上眼睛,一劍光刃斬了過去,再無半點聲息……

  眼見面前再無一個活人,羅迪只覺得身子一軟,差點就要坐倒在地上。他心中明白一個時辰的時間快到了,自己必須立刻離開這裏,找個安全的地方暫時躲避。

  勉強打起精神,跑到邊上牽過一匹對方留下的戰馬,先拿起一個皮囊痛飲了幾口水,然後正要翻身上馬,忽然聽見不遠出天上傳來隱隱的陣陣雷鳴。

  回頭看去,只見剛才還一片星空的天上,已經是烏雲滾滾,那烏雲卻是越壓越低,半空中一個人影一樣的東西從遠而近飛速射來,整個人包裹在一團銀色的氣焰當中,經過的烏雲立刻就紛紛退散。

  幾個呼吸間,那個人影已經到了自己的上空十幾米處停下。

  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黑紗蒙面的身影,在這一片夜色中就那麼淩空站在半空中,伴隨著天上的烏雲滾滾,隱隱雷鳴,頗有幾分神靈降世的氣勢。

  那雙修長的眼睛冷冷掃過全場一地殘破屍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憤怒的目光,隨即一個清朗冷漠之極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

  “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羅迪心中震驚,他從來沒有見過居然可以這麼隨意飛翔的人,縱然是帝國內的一些高級術士,雖然也能用馭風術飛翔,可是也沒有能弄出這麼驚天動地的場面吧……

  羅迪咬牙重新抽出了聚光劍,身上的淡金色氣焰驟然暴出,火焰一樣站立在草原上,冷冷看著天上的那個人,大聲道:“是我!你是誰?是他們的那個首領麼?”

  那個黑紗蒙面之人眼見羅迪身上的淡金色的氣焰,驚訝道:“想不到你居然已經領悟了‘聖光氣’!難怪這些人打不過你,你一定就是光明帝國的郁金香公爵了,是麼?”

  羅迪冷冷道:“不錯!你是什麼人?”

  天空中傳來一陣朗笑,隨即那個黑紗蒙面之人淡淡道:“好,郁金香公爵閣下,我終于找到你了!我是羅蘭大陸神殿黑紗聖者·繆斯!”

第八十章 【黑紗聖者】

眼看羅迪手裏的聚光劍,那個繆斯身形張開雙手,冷冷道:“你還想和我動手麼!雖然你已經領悟了‘聖光氣’,但是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還是扔掉你的劍吧。”

  羅迪哈哈一笑,大喝道:“什麼聖者蠢者,以為會飛就了不起麼?”說罷隨意撿起地下的一把長矛,單手握住在手中掂了掂分量,然後奮力朝空中擲去!

  那長矛就好像閃電一樣刺破長空,化成一道銀色的勁芒對著繆斯疾射過去。

  繆斯淡淡看了一眼,卻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只是緩緩抬起一只手,伸出一根食指輕輕一點,隨即一層絢麗銀色的光幕攔在了面前。羅迪擲出的長矛撞擊在光幕之上,發出居然發出了金屬一樣的碰撞聲,隨後一團銀光之後,碎裂成無數碎片散落。

  “你不是我的對手,郁金香公爵閣下。”繆斯的聲音依然冷漠,沒有任何情感流露,好像在訴說一件再也簡單不過的事情。

  羅迪心裏一沉,但是隨即一股倔強之氣湧上心頭,雙手握住聚光劍,驟然他身上的金色氣焰暴漲了三分,隨後長劍淩空一劈,一道巨大的光刃朝著天上的繆斯斬去……

  繆斯那雙露在外面的細長的眼中露出一絲驚訝的目光,隨即雙手緩緩張開,一個銀色透明的光球出現在他身邊,將他整個人包圍在了裏面。羅迪的那道半月斬狠狠的擊中了那個光球,隨即破碎的勁光四射,滿天一片耀眼的光芒,刺的人都睜不開眼睛,那狂亂的勁風將周圍的烏雲都震散了……

  只是煙消雲散之後,那個光球卻依然完好無損!

  繆斯冷冷朝下看了一眼,放下雙手,隨即那個光球黯淡散去。

  “你還不明白麼?你不是我的對手。你不過是一個剛剛修煉到‘聖光氣’的低級修行者。怎麼敢挑戰神殿聖者的實力!”

  羅迪心中也是驚訝之極,眼見自己最大威力的一招居然沒有傷得了對方絲毫,心中焦急,大聲到:“廢話!我是帝國武士!要麼戰死,要麼殺死你!難道你還要我投降麼?”

  腦中安迪卻沮喪道:“小子,笨蛋,快跑!他比你厲害多了!”羅迪卻好像沒有聽到一樣,昂然看著天空上的那個人影。

  繆斯點了點頭,淡淡道:“我本來就是要殺你的。只是想看看你們光明帝國所謂的郁金香戰神到底實力如何。你的實力,已經快進入到達可以領悟‘領域力量’的階段了,只是可惜,你遇到了我。”

  說完,繆斯重新張開雙臂,昂首仿佛要擁抱整個天空一樣。他身上的那團銀色氣焰越來越耀眼,最後完全把他的身影包裹在了裏面,再也看不清人影。

  天上的滾滾烏雲好象被他的那團銀色氣焰吸引了過來,越聚越多,越壓越低……烏雲碰撞中,隱隱劃過閃電,雷聲陣陣傳來。

  半空中一個冷漠的聲音緩緩吟道:“以我神靈,召我雷鳴!”

  腦中安迪只來得及大吼了一句:“不好!”

  羅迪下示意的雙臂舉住聚光劍,護住了腦袋,含胸張開馬步。

  驟然間,一個響徹了天地的雷聲,轟鳴之下,一道無與倫比的閃電從天空的烏雲中劈下!那道閃電就好像一把遠古神靈手中的巨斧一般,狠狠的劈在了羅迪的手中的聚光劍上。

  茫茫草原上暴力開了一團碩大無比的火焰,隨即轟鳴的爆裂聲中,以羅迪為中心的周圍百米之內都籠罩在了那團爆炸的氣焰當中。

  周圍的那個矮矮的山包被四射的光芒勁氣擊中,立刻土崩瓦解,碎石土塊草木橫飛。地面仿佛被層層的翻了起來,所有一切東西在那團火焰內全部化為了粉塵……

  塵土散去,只見以羅迪為中心,方園百米都被炸出了一個圓形的碩大深坑!羅迪手中的聚光劍前,劍尖一個一米多大的淺淺的光盾依然護住了羅迪的身體。只是除了羅迪腳下的方寸之地上還是清脆草叢,周圍的百米都成黃土深坑!

  羅迪雙手顫抖,鼻子嘴角全都流出鮮血,手裏的聚光劍忽然蓬的一聲,透明的劍刃化為了無數碎片破裂,然後卡喳一聲,劍柄上的那個寶石也碎裂成三塊。

  羅迪面色慘白,身上的淡金色氣焰已經褪去,忽然身體軟了一軟,隨即緩緩倒了下去。雙目緊閉,失去了知覺。

  天空中的繆斯對自己弄出的這個場面看樣子頗為滿意,雖然看不到臉上表情,目光卻甚至得意,淡淡自言自語道:“難怪大長老說這招‘神靈雷斧’不能輕易使用,看樣子果然挺厲害。”

  等看到地上的完好無損的羅迪,繆斯微微皺眉:“這個家夥倒強悍的很,居然能正面硬扛下我的這招禁咒。”

  半空中他的身子緩緩下降,落在羅迪身邊,先是看了羅迪一眼,隨即看了看羅迪手中緊握的早已經碎裂的聚光劍,只剩下一個劍柄。繆斯掰開羅迪的手掌將那個劍柄拿在手裏仔細觀看,皺眉自語道:“這個把劍倒是古怪。”隨即收入懷中。

  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羅迪,繆斯皺了皺眉頭。他本要將羅迪殺死頭顱帶回去,只是他自從小就進入神殿修行,擔當了神殿聖者之後,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一人,此刻身邊沒有一個部下,讓他自己拿起刀劍去把對方頭顱砍下來——那種粗魯血腥的事情,自恃高貴的繆斯是絕對不肯做的。

  繆斯心裏歎息,剛才若是能把他直接炸得粉身碎骨,倒也省了事情了。想了一想,隨即笑道:“雖然要我殺了他,但若是我把他這麼生擒回去,恐怕更好。哼哼,什麼光明帝國的軍神,身為偉大的郁金香公爵……來的時候主教大人說的那麼厲害,還不是在我手中絲毫沒有還手之力麼……”

  想到這裏,繆斯伸一只手,那黑色的皮手套上緩緩發出一團白色柔和的光芒,在羅迪的身體上淩空撫過,隨即羅迪身上那十幾道傷口迅速凝結愈合,血也漸漸不流了。

  “總算弄好了。”繆斯皺眉:“不然帶著這麼個血淋淋的家夥,看著也心煩。”

  繆斯歎了口氣,找了個幹淨的地方緩緩坐了下來,然後閉目養神。

  過了不多久,遠處遠遠的跑來一支騎兵,銀色鎧甲在月光之下閃亮,正是繆斯這次帶來的羅蘭騎士的另外另外一隊,只是人數上卻多了很多。

  騎兵沖到了繆斯身邊遠處,全部翻身下馬。為首的一個中年騎士大步走到繆斯面前,大聲道:“特使大人,皇家第三騎士團團長比亞向您報到!”

  繆斯緩緩睜開眼睛,淡淡道:“很好,你們來的不慢,還有其他的人呢?”

  那個中年騎士比亞道:“我在一路上已經彙合了兩支小隊,現在還有其他的人大概也得到您的消息朝之類靠攏了。”

  繆斯歎了口氣:“好吧,你們先把那個人抬上一匹馬,然後咱們這就回國了。”頓了一下,緩緩道:“小心些,那個人就是光明帝國的郁金香公爵。”

  比亞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就是郁金香公爵?”看了地上昏迷的羅迪,恭恭敬敬對繆西施禮道:“特使大人果然是神殿聖者!這次回去,陛下肯定有重重的封賞了!”隨後一回頭,大聲吆喝幾個部下讓出一匹馬,將羅迪放了上去。

  隨後牽過繆斯的那匹紅馬,比亞躬身道:“特使大人,我們這就走麼?還是等等其他人?”

  繆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等了!我們立刻就走,其他人在後面自然會趕上來的。”說完翻身上了馬,也不看眾人一眼,一馬當先就走在了前面。

  這支羅蘭騎士足足有兩千人,就趁著夜色緩緩行動起來。此刻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又是大隊騎兵前進,地處盟友大月王國的境內,隊中又有繆斯這樣實力恐怖的人,卻是依然小心謹慎,趁夜急速行軍。

  繆斯下令晝伏夜行,也是為了避開羅嚴塔爾的部隊。現在他們雖然還是盟友,但是他抓了郁金香公爵,生怕羅嚴塔爾找過來向他要人。這個人他可是要帶回羅蘭大陸的,可不能輕易交給羅嚴塔爾。

  大概十日之後,一天天亮的時候,繆斯下令正在前進的隊伍休息,讓手下士兵找了個地勢低窪的地方駐紮。這裏正式草原的邊緣地帶不遠,水草豐厚,就算一個人站在草叢中,只要彎下腰,幾十步之外就看不到了。

  停下之後,繆斯再次仔細檢查了羅迪的情況,羅迪尚在昏迷了,身上的傷口卻已經好了大半。至于眼看這個被抓住的郁金香公爵一昏迷就十天,繆斯也是頗為奇怪,按照道理說,身上的外傷都已經大好了,人去依然昏迷。開始還以為他是那天被自己的那個禁咒魔法硬轟之下,傷了內髒。可是用魔法查看之下,卻發現他呼吸正常,氣息平穩。繆斯看了看羅迪身上的那件皮甲,忽然心裏一動,讓手下騎士將羅迪的那件皮甲脫了下來,反複查看之後,冷笑道:“原來是用高級魔法加持過的,倒是個好東西。”說完隨手扔給了手下的騎士。

  繆斯看了看日頭還早,轉身對比亞淡淡道:“休息一下,等會兒派幾個人四處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蹤跡。”

  比亞恭恭敬敬應了,然後隨手拿過一個皮囊遞了過去。繆斯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水,又道:“那個郁金香公爵看好了,如果有羅嚴塔爾的人,立刻就把他藏起來,千萬不要讓他們看見,我們在人家的地盤上……”

  說到這裏,他忽然語音頓住,一雙細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眼中露出憤怒的目光,看著比亞眾人。

  “你給我喝的什麼東西!”

  啪的一聲,皮囊掉在了地上,繆斯身子一晃,差點就站立不住。

  比亞和身後幾個高等騎士早已經退後幾步,手裏也把十字斬劍拔了出來。

  “你們居然敢暗算我!”繆斯的聲音不在那麼冷漠,目中露出憤怒之意:“為什麼!難道是羅嚴塔爾收買了你們!”

  比亞警惕的退後一步,大聲道:“繆斯閣下,我比亞怎麼敢叛國!”

  繆斯冷冷道:“我是陛下特使,你居然敢暗中害我!難道不是叛國麼!”

  比亞身後幾個高等騎士手拿長劍,小心翼翼的走上幾步,將繆斯包圍在中間。比亞臉上露出獰笑:“特使大人,這您就愚蠢了。陛下想除掉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試想您回去之後,明年必然要接任神殿主教的位置,到時候,王國之內,是聽陛下的號令,還是聽神殿的號令?”

  繆斯冷冷一笑:“原來是國王看不慣神殿,想除掉我們。難道你們不怕神殿麼?神殿的騎士團你們能打得過麼?幾個大長老你們能殺的了麼?”

  比亞攤開雙手,淡淡道:“這些問題自然不是屬下操心的。國王陛下旨意,右相大人的手令,我只是執行而已。至于您說的那些問題,國王陛下自然有解決的辦法。”

  繆斯深深吸了口氣,緩緩抬起一支手,卻覺得手臂酸軟無力,一點魔法都使用不出來。隨後歎了口氣:“你們給我喝的什麼東西?”

  比亞看對方已經放棄抵抗,大聲笑了笑,道:“這十天來,我沒天給大人喝的都是清水,大人已經習慣了沒有防備,只是今天的水有點不同而已,裏面……加了一點赤龍血而已。”

  繆斯冷冷一笑:“赤龍血,你們以為一點赤龍血就能毒死我?”

  比亞淡淡道:“右相大人知道您是神殿的黑紗聖者,一點赤龍血自然是毒不死您的。但是卻可以讓您暫時無法使用魔法而已。至于送您上路,恐怕還要靠屬下的這把劍了!您請放心,那郁金香公爵我們自然回送回過,屬下還要感激特使大人送了我這份天大的功勞呢!”

  說完,眼中露出凶狠的目光,緩緩一步步走了上來……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24 21:15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八十一章 【身份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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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眼看周圍幾個人已經逼近,那十字斬劍森森寒光就要朝自己招呼過來。繆斯驟然睜開雙眼,眼中露出如刀鋒一樣的目光,忽然身手從懷中掏出一塊小小的水晶,往地上狠狠一擲。

蓬的一聲,一道血霧散起,那些身穿金屬鎧甲的騎士只要一沾到血污,盔甲之上立刻爆出一團火焰,立刻就大呼著跳了起來。

比亞身手敏捷,早幾步跳到後面遠處,眼看幾個心腹手下身上的火焰越來越旺盛,嘶叫慘呼不已。

“哼哼,‘燃金石’!”比亞冷冷道。

“特使大人,您以為一塊‘燃金石’就能救得了性命麼?我這裏有兩千騎士,都是我的手下,聽我號令!我讓他們把身上金屬盔甲脫下,不拿金屬兵器,你的燃金石還有什麼用處?你沒有了魔法,就是一個普通常人而已!一個士兵就能掐死你!此刻我沒有弓箭手,如果有弓箭手的話不同我走近,就算萬箭齊發,也能射死你!”

繆斯暗中咬牙,看著遠遠站在幾米之外的比亞,冷冷道。

“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以為我就帶著這麼一塊小小的‘燃金石’麼?”

說完繆斯從袖子裏掏出一塊雞蛋大小的血紅色水晶,咬了咬牙,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這‘燃金石’煉製殊實不容易,光是配置的材料就是價值昂貴難以尋找,他在羅蘭大陸費了兩年多時間才煉製出這麼兩塊而已。此刻一下全部用了,心中也是痛惜不已。

蓬的一下,一團比剛才更加大的血霧迅速四散開,這次的血霧足足包裹了周圍十米之內的地方,散得也更加快。比亞大呼小叫撒腿就跑,還是慢了一步,背後的鎧甲已經沾到了一丁點的血霧,那血霧一沾到金屬物品立刻就騰起火焰,幸好比亞身手敏捷匆忙將上身鎧甲脫了下來狠狠扔在地上,然後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方才將火焰熄滅。

遠遠看著安然無恙站在血霧中的繆斯,比亞大罵幾句,只是身邊沒有弓箭,忽然看到地上的十字斬劍,拿起來奮力朝裏面扔了過去。

繆斯促不及防,下意識的閃身要躲,可是此刻中毒之後身子無力,還是沒有閃過,一道勁氣中,立刻就被那劍插中了肩頭。比亞是高級騎士,出手的力氣極大,這把劍不但將繆斯刺穿,甚至將繆斯整個人釘在了地上。

那血霧之中,金屬的斬劍已經開始燃燒起來,火焰立刻就順著十字斬劍燒到了繆斯身上。繆斯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疼痛,握住劍柄,慘叫一聲將劍拔了出來,然後扔得遠遠的。用力撲打身上的殘餘火焰。幸好身上的黑色皮袍卻是放火的,總算沒有燒起來,只是肩頭血流不止,也顧不得了。

繆斯本來就是一個魔法師,哪里吃過這種苦頭。痛得眼淚都掉出來了,只是他知道性命攸關,強忍鑽心劇痛,從袖中掏出一快小巧的尖棱魔法晶石,然後在地上畫了一個圈。看了一眼躺在旁邊的鬱金香公爵,一咬牙,把圈子畫的更大了一些,將羅迪也圈了進去。

彎腰動作的時候,牽動傷口,痛得繆斯險些暈了過去。只是他知道那血霧最多只能維持一會兒,片刻就會散去,絕對耽誤不得。

比亞帶著一隊人在血霧的外面咒駡不已,幾個騎兵已經紛紛的開始脫盔甲,準備沖進來了。只是羅蘭騎兵裝備極好,身上不但盔甲是金屬的,長劍匕首,甚至護腕護壁都是金屬,想要一下全部脫下來卻殊不容易,單單這脫盔甲就耗費了不少時間。

繆斯實在不愧是羅蘭大陸的頂尖魔法師,神殿的黑紗聖者。匆忙間用那魔法晶石在地上畫了個大大的六芒星魔法陣圖案,然後從懷中又掏出一個銀色瓶子,咬了咬牙,擰開瓶蓋將裏面的備用的魔力聖水喝了下去。

繆斯心裏知道這聖水喝下後雖然可以勉強壓抑一下赤龍血的毒性,讓自己暫時可以稍微提起一點點魔力,但是這種飲鳩止渴的辦法恐怕對毒性的發作將來更加厲害,只是現在性命憂關,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隨後,他勉力作為下,手中緩緩逼出一絲淡淡的乳白色的光芒,那光芒一絲絲滲入到地上的魔法陣中,隨後地上的六芒星圖案驟然爆發出一團光芒。眼見幾個騎兵已經脫完了盔甲沖入血霧,沒跑到六芒星面前,忽然一陣強光撲面,逼的人睜不開眼睛。那團強光籠罩在整個六芒星魔法陣之上,隨後發出蓬的一聲悶響,再一看,面前的六芒星中空空如也,不但繆斯,就連那個躺在地上的鬱金香公爵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比亞也沖了進來,看了地上一眼,他是羅蘭大陸的高等騎士,團長職位,自然見識得多,隨即大聲喝道。

“不要看了!這是空間轉移魔法!他喝了赤龍血,魔力不足,這魔法陣轉移不了多遠!派人四處去搜尋!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手下騎兵喝呼一聲,紛紛騎馬,幾人一隊,四散搜尋去了。

幾十裏之外,一片稀疏的樹林中,寂靜的樹林中忽然一蓬耀眼的白色光芒閃過,將枝頭的幾隻野鶯驚走,隨後光芒褪去,地上已經憑空出現了兩個人。

繆斯癱軟在地上,忽然感到身子一震,幽幽痛醒了過來。轉頭一看,就看見一雙藍色的眼珠近在咫尺瞪著自己。

匆忙間繆斯驚叫一聲,趕緊就要跳起來,可是肩頭一陣劇痛,卻讓他身子一軟,怎麼也提不起半分力氣。

繆斯和羅迪就這麼並排側躺著,瞪著雙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你已經醒了?”繆斯極力讓自己的語氣冷淡,可是此刻卻冷淡不下來了。

羅迪臉上擠出一絲苦笑。

“我早就醒了,只是一直無法睜開眼睛而已,但是這幾天你們說的做的,我都能聽見。”

繆斯一怔,卻聽羅迪緩緩道。

“你不用奇怪,我是重傷之後就這個樣子,身子無法動彈,但是腦子卻是清醒的。”

繆斯咬了咬牙,道。

“你現在能動了?”

“不能。”羅迪歎了口氣,眼中露出憂慮。

“我現在舌頭能動,眼睛能看而已,身體還是一絲力氣都沒有,一根小指頭都無法動彈。恐怕我們兩人這次都有難了。”

“你在嘲笑我!”繆斯眼中露出惱怒的目光。

“哼哼。”羅迪淡淡一笑,卻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怪異的看著繆斯。

“想不到你的部下居然會背叛你,看來你這個首領當的也不怎麼樣啊。”

繆斯竭力讓自己的腦袋朝後縮了一點,冷冷道。

“那又如何!等我恢復魔法,回去將他們殺得乾乾淨淨!你現在反正還不能動,看來你命中註定是我的俘虜了。”

“那倒不一定。”羅迪哈哈一笑,從容道。

“我不妨告訴你,我的這個傷,是因為和你們的那些騎兵廝殺的時候強行催動鬥氣才引起的。傷後的十天之內我是不能動彈,但是只要十天之後,恢復得倒是很快。你現在身受重傷,又喝了那個什麼叫赤龍血的東西,魔法全無,要想完全恢復恐怕不太容易吧……哼哼……我們兩人誰做誰的俘虜,還不見得呢!”

繆斯還想反駁,只是念即自己此刻實在是狼狽不堪,身為首領,卻被自己手下一般實力全遜於自己的人給暗算,的確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所以也是硬氣不起來,那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是強行勉力讓自己坐起來,只見肩頭得傷口還在流血,現在他不能使用魔法,卻不知道怎麼處理,匆忙間只能用手強行捂住傷口,只是觸及傷口,卻疼的他眉毛緊緊皺了起來。

“你這樣弄,傷口感染之後,死得更快。”羅迪雖然不能動彈,但是看見繆斯這番動作,卻冷冷道。

“難道你不會先找點水清洗,然後包紮傷口麼?”

繆斯愣了一下,他原本身份高貴,在羅蘭大陸的時候不管幹什麼事情,都有一大幫神殿的僕人代勞,都有遇到什麼難題,憑他那恐怖的實力,這個世界上他做不到的事情只怕還真不多了。按照他現在的這種賞識,放在往日,一個恢復術過去,自然是立刻解決。什麼清理包紮傷口,還有什麼感染之類的說法……這種東西繆斯是完全不懂的,就算他懂,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羅迪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

“算了算了,我估計再有一會兒就能動了。看在你沒有殺我,剛才逃跑的時候還記得帶上我的份上,一會兒我幫你包紮吧。”

他是好意說這番話,不想繆斯聽在耳朵裏,卻驟然驚呼一聲。

“不行!”身子立刻退得遠遠的。

“那也隨你。”羅迪冷冷道。

“反正疼死也不關我的事。只是我們現在跑了出來,他們必定要來搜尋的。能不能在他們到來之前恢復行動還未可知,說不定我們全部被抓住那就大家一起死了。”

繆斯冷冷哼了一聲,牽動了傷口,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肩膀痛得幾乎立刻就要暈闕過去。他從小到大都是在神殿中長大修行。在羅蘭大陸,神殿的地位至高無上,他身為聖者的接班人,平日裏都是高高在上被人供著伺候著,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頭?此刻心中那種冷漠剛強早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痛得差點眼淚都流出來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躺在地上的羅迪忽然長長吸了口氣,然後顫巍巍的坐了起來,自言自語歎息道。

“媽的,老馬克果然沒有騙我,這十天不能動彈可把我憋悶死了。”

他身子一旦可以動彈,力氣迅速恢復過來幾分。他本來身上的傷早就讓繆斯的魔法給治好了。這十天無法動彈,完全是用了那個強行透支力量的水晶的後果。只是十天一過,恢復的也快。

“你到底要不要處理傷口?否則這麼流血下去,也能死人的。”羅迪看了繆斯一眼,嘲弄道。

“我就不信你不怕死,哼哼,什麼神殿聖者……難道真的是不死之身麼?”

那繆斯眼看羅迪能動彈了,更是警惕的坐到一邊,咬牙道。

“不用!”

羅迪緩緩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雖然身子還是無力,但是勉強已經能行動了,看了繆斯一眼,忽然哈哈一笑,道。

“看來還是你當了我的俘虜了。那天你打得我好慘,今天還不是弄得灰頭土臉。”

這話一出,繆斯心中羞憤不已,身子一震,加上肩膀傷口疼痛,胸中一口氣沒有提上來,腦袋一歪居然就暈了過去。

羅迪歎了口氣,皺眉看了地上的繆斯一眼,喃喃道。

“罷了罷了。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也救你一命吧。只是這個人古怪的很,一定要帶回瓦特要塞好好查問一下,那個羅蘭大陸的人居然也跑來這裏搗亂,西北的事情倒是越來複雜了……還有他是個高級的魔法師,按照丹東留下的筆記施展魔法,說不定就能把我那雙倒楣的長耳朵給弄掉了……”

羅迪腦子一邊裏胡思亂想,一邊俯下身子去看繆斯,看了一眼他臉上的黑紗,心中好奇,伸手就要扯下來,隨即轉念想到。

“算了,人家不願意讓別人看他的臉,自然有苦衷的。”

他本來是一張陰陽臉,曾經因為長相被人嘲笑,小時候也曾經用東西蒙過臉,最怕別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遲疑了一下,終於沒有去扯繆斯的面紗。這倒不是羅迪心軟,只是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痛處,此刻也不過是將心比心而已。

只是看見繆斯暈在地上,一隻手緊緊捂住肩頭傷口,他手上本來帶著手套,早已經是沾滿了灰塵。羅迪用力把他的手挪開,又順手將繆斯的手套取下扔到一旁,只見一雙手掌小巧白皙,十指纖細。羅迪皺眉道。

“這魔法師也太柔弱了,一雙手跟女人似的。難怪受了點傷就支援不住。”

心中雖然泛疑,手下卻絲毫不停頓,用力扯開了繆斯身上肩頭的黑色長袍和裏面的貼身衣服,露出一片雪白細嫩的肌膚,只見肩頭一個血肉模糊的傷口,從前到後已經將他的肩膀刺穿,此刻正在汩汩往外流血。

羅迪吸了口氣,只覺得衣服的裂口太小,不便包紮,乾脆加大力氣將肩頭的衣服用力撕下……只是撕到了一半,羅迪卻驟然住手呆住了,瞪圓了眼睛直直看著面前的情景……

只見一片瑩白如玉一樣肩膀,順著下去的是一片雪白粉嫩的肌膚,然後就是那胸部飽滿的蓓蕾……

“見鬼!!是個女人!!”羅迪好像被人砍了一刀一樣,猛然跳了起來。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八十二章 【美豔的女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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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羅迪只是目瞪口呆看著躺在地上的繆斯,一時間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覺得面前這個難題,比帶人和羅嚴塔爾的彎刀騎士拼命都要難上幾分。

愣了半天,鼻子裏嗅到血腥氣,只能歎了口氣,苦笑道。

“這可丟臉丟到家了。把我打了個灰頭土臉毫無還手之力的傢伙,居然是個女人。傳出去可丟死人了。”

好奇心起,忍不住就蹲下去身手扯繆斯臉上的黑紗。只見黑紗之下一張蒼白的臉孔,沒有半分血色。可就是這憔悴的面孔,羅迪只看了一眼,目光就再也移不開分毫了!

只聽見胸口心跳如擂鼓一般,心裏一個聲音就叫道。

“要死了要死,這下要死了,難怪她要把臉蒙起來。若是她不蒙臉的話,恐怕天下大半女人都要氣死,天下大半男人都要迷死了……”

按說羅迪見過的美女也不少了。妮可美在華貴,小女僕安琪美在可人,喬喬美在妖媚,繆歌美在冷豔,這些女子都是各有所長,又有哪一個不是千嬌百媚的美人?只是一看面前這昏迷中的女魔法師,昏迷中眉頭輕蹙,鼻子微微皺起,一張臉龐之上肌膚勝雪,雖然此刻失血之下未免蒼白了些,卻好像寒玉一般。臉上的五官更是精緻到了極點,眉若遠山,目似丹鳳,眼角帶桃花,昏迷中疼痛之下,兀自忍不住輕咬嘴唇,露出上排細碎白牙。雖然昏迷中,也是我見尤憐。若是她醒過來肯笑上那麼一笑,恐怕就羅迪生平所見的其她女子都比下去了。

羅迪看了半天,方才長長出了口氣,歎息道。

“這可不是我故意要占你便宜,只是為了救你性命。總不能看著你流血而死吧。”

當下心中用無上毅力守住理智,咬牙扳起繆斯身體讓她輕輕伏在自己懷裏,然後從她身上的貼身衣服上撕下一條將肩頭的傷口裹住。包紮中顫抖的雙手難免觸及對方細嫩滑膩的肌膚,羅迪只是咬牙,心中拼命回憶當年小時候給門口家鄰居的母羊接斷腿骨的經歷。只是要將面前這個美的不像人的女子比成母羊,卻當真不容易。

不理會面前的活色生香溫香軟玉,草草包紮完畢,把對方緩緩放倒在地上,羅迪這才松了口氣。忽然聽見地上的繆斯輕啟朱唇,低聲呻吟了一聲。羅迪一拍腦袋,立刻想起重傷的人往往都是流血之後身子缺水最是口渴,只是身邊沒有皮囊,就連容器都沒有一個。一眼看見繆斯身旁地上零零碎碎歪倒這幾個瓶子,全都是原本放在她懷中的,剛才被羅迪撕破了衣服,都滾落出來。

羅迪隨手撿起幾個瓶子,拿起一個打開嗅了嗅,只覺得一陣異香撲鼻,也不管裏面裝的什麼,統統倒掉,然後拿著瓶子大步走到樹林中找水去了。

在這種草原之上,但凡樹林裏,必定有水源。果然不多片刻,羅迪就用那個瓶子裝了水回來。

繆斯昏昏沉沉中,只覺得身上冷一陣熱一陣,肩頭好像火燒一樣的疼痛,嘴唇之上卻感到隱隱潮濕的滋味。迷迷糊糊中,繆斯醒了過來,只見面前那個鬱金香公爵皺眉看著自己,手裏拿著一片潮濕的布片,正在小心的把水塗抹在自己的嘴唇上。

繆斯生平一向從來沒有經歷過任何磨難,這下第一次驟逢大難,一身通天的本事全部被廢,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又被自己部下背叛。雖然剛才和羅迪鬥嘴中臉上死扛,但是心中早就一片慌亂。眼前面前的這個年輕的公爵滿頭大汗,目光專著的看著自己,心中微微一熱。隨即掙扎想坐起來。

身子一動,繆斯猛然察覺到什麼不對,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身上衣衫散亂,半個白玉一樣的肩膀露在外面,上面層層包裹的,正是從自己貼身內衣上撕下的布料——那包紮的布條從前胸到後背纏繞過來,自己剛才昏迷,自然是面前這個人給自己弄的——那豈不是自己的身體都被他看過了?!想到此處,繆斯尖叫一聲,嚇得整個臉色都青了,忽然撇見那個鬱金香公爵臉上似笑非笑看著自己,心頭一陣驚恐怒火,忍不住又是尖叫一聲,也不知道倉促中哪里來的一股力氣,揮手一個耳光就甩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羅迪距離她近,又是沒有防備,臉上立刻就多了個五指印。繆斯羞怒交加,反手又是一掌甩去。這次羅迪已經反應過來了,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腕。繆斯使勁掙扎兩下,卻感覺到對方的手好像鐵鉗一般。她此刻一身魔法全部都無力施展,完全等同一個普通人,力氣又怎麼能比得上羅迪這個高級武士呢?

羅迪心中惱怒,大罵道。

“媽的!早知道不救你,讓你流血流死算了!”甩開繆斯的手,站起身來,退後幾步。

繆斯咬牙,狠狠叫道。

“你居然敢……敢這樣對我!我一定會殺了你!”

“這樣對你?”羅迪冷笑道。

“你當我願意看你?哼,一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很好看麼?”

繆斯氣得滿臉通紅,咬牙想反擊幾句,只是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罵過人,在羅蘭大陸的時候,她身份高貴,往往稍微語氣重一點,眼睛瞪一下,別人立刻就嚇得誠惶誠恐,那些罵人的言語不要說從她嘴裏說出了,就是聽都沒有聽過幾句。

羅迪見對方無話可說,微微一笑,語氣頗為得意,道。

“當了你十天俘虜,現在你可是我的俘虜了。我現在問你幾句話,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繆斯冷笑一聲,也不說話,只是昂起頭瞪著羅迪。

羅迪微微一笑,道。

“這才對。你生氣也好,只是不要象之前那樣冷的像塊石頭一樣,不要說不像個女人,我看連人都不像了。”

繆斯面色微微一變,隨即眯起眼睛看著羅迪,淡淡道。

“隨你怎麼說吧!你辱我太甚,要不你現在殺了我,要不等我一好,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羅迪揮了揮手,絲毫不在意。

“那也隨便你!現在我問你……你們羅蘭大陸來這裏幹什麼!你們和羅嚴塔爾之間有什麼勾結?”

繆斯冷笑一聲,看都不看羅迪一眼,閉上眼睛只當什麼都聽不到。羅迪愣了一下,板起臉道。

“你不肯回答,我可就自己走了!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也是死路一條!”

繆斯依然面色不變,只是閉目不語。

羅迪沉默了一會兒,面色古怪,臉上微微一紅,卻裝出一副兇狠的樣子,大聲道。

“好!你不怕死!但總有你怕的!我把你全身衣服脫了,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繆斯身子一震,臉色微變,睜開眼睛看了看羅迪,卻冷冷道。

“那也隨便你!我現在是你俘虜,你想怎麼樣我也無法抗拒。只是你記住,只要我一天不死,將來必定殺你!”說罷,禁閉閉目,臉上雖然驚恐萬分,但是卻是一副任其所為的模樣。

羅迪倒愣住了,沉默了一會兒了,歎了口氣,緩緩道。

“算了算了,我們兩人能不能走出這片草原還不知道呢!你帶著我走了十天的路,這裏距離瓦特要塞也不知道有多遠,先活著回去再說吧。”

說完羅迪轉身就朝樹林裏走去,走了幾步卻回頭道。

“我進去找點吃的,養足了力氣好走路。這裏周圍都是草原,恐怕還有那些背叛你的部下在四處搜尋,你若是想死,不妨逃走。”

不理會身後繆斯咬牙切齒的表情,羅迪大步走開,心中卻對安迪氣惱道。

“老傢伙,你還說什麼脫她衣服……哼!你教的對付她的辦法一個都不管用。”

羅迪體力已經漸漸恢復,不多時就在樹林裏抓到一隻野雞回來,找了片鋒利的石頭將野雞開膛破肚在林中水源裏清洗乾淨。

好在現在還是白天,也不怕生火會被發現。羅迪尋了幾個樹枝生了火將野雞插在一根長樹枝上燒烤。

繆斯坐在那裏閉目不看羅迪,可是不時傳來的烤肉香氣嗅到鼻子裏。她失血之後身子疲乏,也是大半天沒有進食,忍不住腹中饑餓,雖然被那香氣勾得心慌意亂,卻是怎麼也不肯開口示弱。

羅迪不理會繆斯臉上表情,大口吃完了東西,立刻將火堆熄滅,在地上咆了坑把東西全部埋了進去。

繆斯忍不住睜眼看著羅迪,皺眉道。

“你做什麼?”

羅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掩飾痕跡啊,你的部下現在肯定四處搜尋,萬一我們走後他們找到這裏,看見這些東西,知道了我們曾經來過這裏,就會順著追上來的——這些你都不懂麼?”

繆斯臉微微一紅,她雖然實力強悍,但是這些東西行軍打仗追蹤掩護的技巧她哪里懂?況且以她的超凡實力,從來只有她追殺別人的份,又哪里被別人追殺過?

羅迪收拾完後,大步走到繆斯身邊,不理會她的掙扎尖叫,將她提了起來背在身上,然後大步走出樹林。

繆斯雖然驚恐之下勉力掙扎,但是又怎麼能是羅迪的對手?

羅迪負著繆斯走到樹林之外,辨別了一下方向,大步走了下去。繆斯還想大叫,羅迪頭也不回,反手將一個東西塞到了她的嘴巴裏。

繆斯嘴巴被塞,只覺得滿口油滑香膩,卻是一個野雞的雞腿。只聽見羅迪嚴肅的聲音低沉道。

“閉嘴!那些人肯定在周圍尋找,你再大叫,想把人引來麼!”頓了一下,又聽見羅迪憤憤道。

“你以為我想占你便宜麼?不男不女的傢伙,我可沒有興趣。”

繆斯伏在羅迪背上,滿嘴烤肉香氣,耳朵裏聽著這個鬱金香公爵的話,卻終於閉嘴,只是心裏也不知道是氣惱還是羞憤。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24 21:16
第八十三章

羅迪背著繆斯在草原之上走了兩日,都是晝伏夜行,這日傍晚,就遠遠聽見馬蹄聲傳來。羅迪立刻放下繆斯,兩人趴下身子伏在草叢之中。只見一隊羅蘭騎士,鎧甲鮮明,約莫一百來人,遠遠跑了過來。

兩人都是大氣都不敢出,眼睜睜看著那對騎兵經過走遠,才緩緩出了口氣。

繆斯一向依仗著自己的恐怖實力,哪里受過這種氣?忍不住就道。

“你不是很厲害麼?那天我手下兩百騎士都被你一個人殺得乾乾淨淨,怎麼現在才一百人,你就怕了?”

羅迪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嘴裏不說話,心裏卻道。

“上次有老馬克給我的救命寶石,無限的鬥氣。可是現在卻什麼都沒有了,憑藉我一個最多四級武士的實力,手裏連根樹棍都沒有,一個人去打一百多個全副武裝的重甲騎兵,難道我想自殺麼?”

晚上的時候,終於遠遠看見了一個小小的草原部落,大約只有十幾個帳篷,一圈木欄圍成了個簡易的寨子,邊上的一圈柵欄中圈著幾十頭牛羊,每個帳篷外都拴了幾匹馬。

夜色中部落一片寧靜,沒有半個人影和守衛。

羅迪把繆斯留在草叢中,一個人趁夜色跑去偷馬。繆斯眼看羅迪彎腰借著茂密草叢的掩護摸了上去,心中泛出古怪的意味——以她的身份,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淪落到陪人一起當偷馬賊的地步。

手心中捏著一把汗,等了半天,忽然聽見遠處部落中一陣狗叫,隨即傳來鼓噪聲,幾個帳篷中亮起燈來。然後只見羅迪騎了一匹馬從部落中沖了出來,馬不停蹄沖到繆斯身邊,夜色下只見羅迪臉色狼狽,脖子上掛了一串肉幹之類的東西,一把將地上的繆個提了起來放坐在自己身前。

身後部落中鼓噪聲更想,人叫馬嘶,已經有彪悍的牧民沖出了木欄遠遠朝著這裏追了過來。兩人快馬加鞭,一路逃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再也沒有追趕的聲音後,才同時松了口氣。

繆斯忍不住低聲責怪道。

“我當你有多大本事,偷個馬都被人察覺。”

羅迪也不說話,將脖子上掛的一串肉幹拿下掛到馬鞍上,隨後從懷中摸出一個塊東西塞到繆斯手裏,頭也不回道。

“本來是沒有事的,只是看到這個,才冒險摸進一個帳篷裏,結果被人發現了。”

繆斯捏了捏手,硬硬的,皺眉道。

“什麼東西?”

羅迪淡淡一笑。

“草原人的傷藥,瓦特要塞那一戰我們抓了不少大月王國的傷兵,他們身上都帶著這個東西,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回頭把這個東西弄碎了拿水攪勻敷在傷口上。”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我聽說這個藥敷上去會很疼的,但是效果卻不錯,你用的時候要忍著一點。”

繆斯手裏拿著那塊東西,只覺得觸手生溫,知道那是這個鬱金香公爵身上的體溫,一時心頭一熱,腦中一片茫然。

兩人騎馬朝南又走了三日,好在沒有在遇到什麼追兵。草原地域廣闊,人煙稀少,省掉了很多麻煩。眼見一日日往南,羅迪心中掛念瓦特要塞的局勢,加快的趕路的步伐。繆斯心中茫然,卻是身不由己,只能跟著羅迪。

她曾經嘗試過幾種法子,可是那一身驚天動地的魔法卻好像消失得無影無蹤,身邊沒有任何的魔法工具,空有滿腦子的魔法知識卻無從發揮了。

她本來是個高傲冷漠的人,可是那高傲冷漠都是建立在原本恐怖的強悍實力之上。現在變成了一個柔弱的普通女子,又偏偏她對人情世故各種簡單常識都不甚瞭解(從前哪里需要她去操心這種事情?),這些天一路逃亡,開始的時候還倔強的和羅迪鬥鬥嘴,只是後來事事都要依靠羅迪,他們兩人一路走來,不敢洩漏蹤跡,所用的食物都是或偷或搶,全靠羅迪這個身手高明的武士出馬。

繆斯不但幫不上半點忙,反而因為對很多常識都不懂,還鬧出不少笑話。開始的時候,羅迪還把將來的食物交給繆斯,只是後來發現這個女人離開了魔法,連個火堆都不會生。偶爾打來的一隻野兔教給她,不要說開膛破肚了,就連毛都不會去。羅迪只能苦笑長歎,把一切事情都攬了下來。只是張口閉口忍不住就以“笨蛋”稱呼繆斯。

繆斯先是反唇相譏,但漸漸發現自己真的對很多最簡單的事情都是一無所知,事實擺在眼前,心裏明白了自己沒有了魔法,離開了這個鬱金香公爵,恐怕在這茫茫草原中一日都活不下去。心裏的冷漠高傲也就一日日的減退,隱隱流露出幾分女人天生的柔弱來。對於這個可惡的鬱金香公爵稱對自己大呼小叫“笨蛋”,也就默不作聲了。

只是她身為羅蘭大陸神殿的黑紗聖者,平日裏誰見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的?自己這個號稱羅蘭大陸幾百年來最傑出的聖者居然在這個鬱金香公爵面前被當作無知小女孩一樣的“笨蛋”前後喝呼來去,嘴裏無法反駁,心中卻氣的腸子都青了。

這日兩人遠遠遇上一隊商隊,羅迪小心查看很久之後,確定對方沒有大月王國的士兵在內,勉強打起精神騎馬上去打探消息。此時他早就換上了偷來的牧民衣服,就連繆斯也換上了一身草原牧民女裝,只是被羅迪強行用草灰抹在她的臉上,掩飾住了麗色。兩人共騎一匹馬,正面朝著那個商隊迎了過去。

羅迪不會說大月王國的語言,可是繆斯卻是極為精通,假裝要買對方貨物,就和那個商隊的人攀談上了。

草原之上,雖然大小部落都是自給自足,但是也有一些商隊遊走在草原之上,將從光明帝國內販來的各種貨物兜售給這些異族牧民,無非就是一些生活物品和大陸特產,然後換取一些草原的皮毛之類再運回光明帝國境內。羅嚴塔爾對這些商隊倒是從來不禁止,畢竟他也通過這些商隊買過不少草原缺乏的礦產鐵石用以打造刀劍工具。

雖然此刻兩國正在打仗,但是大月王國地處草原,根本沒有什麼邊塞城壘國境線,至於禁止通商就更加是個笑話了。

兩人裝作購買貨物的樣子從游走商人那裏套問消息,才知道因為光明帝國那兩路人馬的大鬧,羅嚴塔爾早已經帶兵撤回了大月王國,雖然樓蘭堡特里爾堡等等被佔據的要塞依然派兵把守,但是大月王國國王因為那場大鬧之後震怒之下,責怪羅嚴塔爾用兵不力,此刻龍台金帳中吵鬧不休,那些看不慣羅嚴塔爾的草原上的部落首領都在紛紛反對他繼續領兵,而得到大批部落支持的大月王國的二王子松贊趁機開始了奪權,戰事已經暫時停了下來。

至於光明帝國那裏,瓦特要塞依然守備森嚴,城頭的鬱金香戰旗飛揚,卻沒有聽說有什麼其他的消息。

羅迪心中大定,想必哥頓齊格他們還在苦等自己回去,恨不得立刻插上雙翅就能飛回瓦特要塞。

當天休息的時候,繆斯卻坐在一旁面色陰晴不定,神情黯淡。羅迪微微一笑道。

“喂,笨蛋,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兩人這些天來一起逃亡,相依為命,雖然說是敵手,但是早已經無形中建立起了一層親密。

繆斯也不在對羅迪冷言冷語,對那句“笨蛋”也只裝作沒有聽見,只是淡淡道。

“公爵閣下,你要帶我回瓦特要塞,可想好了怎麼處置我了麼?”

羅迪搖頭,道。

“我沒有想好,但是要放了你,也是不行的。你們羅蘭大陸這次插手我們和大月王國的戰爭,必定有什麼陰謀,不弄清楚了,我怎麼能安心?”

繆斯閉上眼睛,思索了片刻,方才歎了口氣,淡淡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想知道什麼,你問吧,能告訴你的,我就告訴你。”

這話一出,羅迪倒是有些奇怪。

“你肯說了?”

繆斯臉上露出一絲茫然,低聲道。

“國王陛下一心除掉我,我又何必再為他效忠……只是我身為神殿聖者,有些事情不能說的還是不能說。”

羅迪點點頭,想了一想,開口道。

“說實話,我對你們羅蘭大陸的情況不是很瞭解,若是你們想和光明帝國作對,怎麼不從北方直接渡海而來?”

繆斯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卻有些索然的意味。

“和你們打仗麼?那是肯定打不過的……”

不等羅迪說話,繆斯微笑繼續道。

“我們和你們不同。你們這裏,整個大陸都是光明帝國的版圖,你們的光明帝國領土廣闊,擁有整個大陸。資源充足人口稠密,這大陸上的一切都是屬於你們光明帝國的。而在我們羅蘭大陸,卻有十幾個國家,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軍隊國王,雖然名義上大家都是神殿的教徒,國王的繼位必須得到神殿的承認,但是畢竟不是一條心,每年都有不少明爭暗鬥,若是和你們打仗,多半是輸的。”

“我所在的國家,是羅蘭大陸最大的國家索倫王國,雖然羅蘭大陸上有十幾個國家,但是索倫王國最大,無論是軍隊領土還是人口,都佔據了整個羅蘭大陸的一半!其他的十二個國家加起來,都沒有索倫王國大。但是同時索倫王國也是最最無奈的國家……索倫雖然在羅蘭大陸是號稱最強國度,但也是唯一的一個南邊的臨海國家,渡過雷鳴海峽,緊緊靠著的就是你們強大的光明帝國。幾百年來,每次你們光明帝國強大了,就會渡過海去打我們。我們就需要發動整個羅蘭大陸所有國家的力量才能打退你們!可是一旦你們退去了,羅蘭大陸就立刻重新變得四分五裂,十三個國家互相各自為政。你們的帝國擁有整個光明大陸,實力強大,我們羅蘭大陸上的一個索倫王國又怎麼能打的過?唯一的一次我們打過海來,還是趁著你們內亂,可是最終……”說到這裏,繆斯看了一眼羅迪,低聲道。

“最終還是被你的祖先鬱金香公爵打敗了。”

羅迪臉色上一紅,他這個冒牌公爵聽到別人誇將自己的“祖先”心裏忍不住就有些古怪。

繆斯沒有注意羅迪的表情,只是繼續道。

“所以我們索倫王國雖然在羅蘭大陸號稱最強,羅蘭騎士英勇無比,但是因為緊緊靠著你們光明大陸,卻是最危險的。索倫就好像一個堅固的屏障一樣,阻攔著強大的光明帝國向北發展,同時羅蘭大陸的其他的十二個國家,卻遠遠躲在我們身後,卻享受著和平。”

羅迪眉毛一揚,忍不住道。

“那你們索倫王國既然號稱羅蘭大陸最強,為什麼不乾脆滅了那十二個小國,然後統一大陸,到時候不就可以和光明帝國分庭抗禮了麼?”

繆斯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低聲道。

“這個你不明白的。羅蘭大陸都是信奉神殿,神殿之下,所有人,不論國王貴族騎士平民都是神殿的信仰者。索倫王國要想統一大陸,首先就是神殿不答應。只要神殿的主教一聲教令,全大陸的人都會反對戰爭,就算是索倫國王都要下臺。發動戰爭統一?根本不可能。”

羅迪冷笑道。

“哼,那看來你們的神殿不是什麼好心!大陸的統一,一個強大的帝國的出現,就會削弱神殿的權威!那是神殿當然不願意看到的!我若是神殿的首領,也會千方百計的組織任何一個國家統一羅蘭大陸!在各個小國家國王之上當個最高的精神領袖,可比在一個強大的的皇權之下苦苦求生存要愉快多了……”

繆斯搖頭,顯然是不把這個鬱金香公爵的一番胡說八道放在心裏,緩緩道。

“神殿是羅蘭大陸的精神領袖,自然也有強大的實力,擁有二十萬強大的神聖騎士團,分散在大陸的各個王國。神殿的之下,每個國家都有一個神殿分派的聖者,管理宗教所,協助國王治理國家,在一些小的國家,我們神殿的聖者的權勢甚至比國王還大……而且……而且你不要侮蔑神殿的存在!神殿是侍奉偉大神靈的最高殿堂!羅蘭大陸的所有子民都必須在神的庇護下!!不是……不是你說的那麼……那麼卑鄙!”

聽到這裏,羅迪臉上露出冷笑。

“難怪你們總是打不過我們光明帝國!沒有一個強權中央統治,完全是一盤散沙。”

繆斯只是淡淡一笑。

“只是這一代的索倫國王好像和你的想法一樣,他上臺之後,多方想辦法,在索倫王國之內削弱神殿宗教所的影響。這次他派出使者和大月王國定下盟約,暗中資助大月王國和你們作對打仗。不然你以為羅嚴塔爾哪里來的那麼多糧草和軍隊器具?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打仗就是耗費錢糧!”

“哼。”羅迪冷笑一聲,隨即道。

“那麼你呢?你就是派來的特使?協助羅嚴塔爾的?”

繆斯點了點頭。

“索倫國王雖然對隱隱對神殿有異心,但是想辦法削弱你們光明帝國,總是對羅蘭大陸有好處的,這點還是神殿認同的。因為正面上我們打不過你們,只能希望你們光明大陸內部內鬥了。大月王國和你們打起來,以羅嚴塔爾的厲害,就算打不過你們,總也能拖住你們幾年……甚至更久吧……羅蘭大陸就能得到一段時間的安寧。所以……所以現在神殿雖然和索倫國王不太和睦,但是依然決定支持他。這次派了我協助,也是為了支持羅嚴塔爾和你們打仗,同時也是顯示神殿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羅迪想了一想,道。

“事情我算是知道了,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暗算你?”

繆斯冷笑道。

“我是神殿的黑紗聖者,明年等我修行結束後,就要正式擔任神殿派在索倫王國的神殿特使和宗教首領。索倫國王一心想獨裁,自然不希望身邊有一個能抗衡他權勢的宗教首領,所以派人暗殺我,也是正常。如果我死在這裏了,只要到時候把責任往你們光明帝國身上一推,神殿也沒有話說。而神殿的傳統,每一個聖者的修行都是要有幾年時間,如果我死了,神殿現在要另外派一個聖者去索倫王國,恐怕沒有幾年的時間,是派不出人的。”

羅迪歎了口氣。

“那個索倫國王,倒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殺了你,讓神殿幾年時間才能再派一個聖者,可是這幾年時間內他施展手段,恐怕就能大大的削弱你們神殿在索倫王國的影響力。等到幾年後神殿派人去的時候,他已經大權在握了。”

說到這裏,羅迪心中忽然一動,忍不住道。

“你們所謂的神殿,和我們光明帝國信奉的神教神靈,是一樣的麼?”

繆斯驟然變色,一張俏麗的臉龐立刻冷了下來,冷冷道。

“當然不是!!你們光明帝國信奉的是魔鬼!只有我們羅蘭大陸神殿信奉的才是真正的偉大的神!你們信奉的,不過是千年之前神話時代神魔大戰中墮落成魔鬼的神的敗類!”

羅迪大為好奇。

“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什麼千年前神話時代的神魔大戰?”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八十四章 【不離不棄】
  第八十四章

任憑羅迪怎麼問,繆斯卻再也不肯說下去了。那個千年前神話時代的神魔戰爭之類云云,羅迪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卻不知道,這件隱秘的傳說,無論在光明大陸的神教,還是羅蘭大陸的神殿,都是只有少數人才知道的秘聞,絕對不能流傳入民間的。

繆斯一時激動說漏了一句,心中正在懊悔不已,暗暗責備自己。

羅迪見繆斯不肯說,也就不在追問,心想你不說難道我還不會找別人問麼?安迪骷髏,老馬克,這兩個活了兩百多年的老傢伙,總知道一點吧?

繆斯鎮定了片刻,開口道。

“我……我現在被你抓住了,也不希望你能放我回去。只是請求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

繆斯吸了口氣,冷冷道。

“我只求你讓我把消息通傳回神殿,讓神殿主教大人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索倫國王妄圖顛覆神殿,暗殺神殿聖者!”

羅迪淡淡一笑,道。

“這個先不忙說了。我問你,你在神殿中那個什麼黑紗聖者,算是什麼職位?為什麼要扮成男人呢?難道你們神殿的聖者都是女人麼?還有……她們……都像你一樣厲害麼?”

繆斯臉色一紅,咬牙道。

“當然不是!神殿聖者不分男女,只有信奉神靈最忠心的人才能進入神殿修行最終成為聖者!至於我……哼哼……我也沒有想到,傳說中的鬱金香公爵,居然都還不是我的對手。”

羅迪搖搖手,笑道。

“怎麼又生氣了?你總是這麼傲慢的樣子,身上好像帶著刺一樣。”說到這裏,他臉色一沉,正色道。

“那天你和我對決的時候,說的什麼‘聖光氣’,還有什麼‘領域力量’是怎麼回事?”

繆斯皺眉。

“你鬥氣已經修煉到了金色的程度,自然是練成了‘聖光氣’了,如果能再進一步,就可以領悟‘領域力量’了。難道這個你都不知道麼?雖然我們處在兩個大陸,但是不論魔法師還是術士武士,修煉到最後,都是殊途同歸,最終的目標,都是能達到‘領域力量’,這是千年之前……”說到這裏她忽然住嘴,隨即長長吸了口氣,繼續道。

“這都是一樣的。”

羅迪假裝沒有聽出她剛才的那句話,只是淡淡道。

“你現在已經領悟了‘領域力量’了麼?”

“哼!”繆斯雙頰一紅,低聲道。

“如果我領悟了‘領域力量’,那天你早就死無全屍了!領悟了‘領域力量’,就已經是近乎神的存在了!你以為那麼容易麼?我現在不過是一個大修行者而已。”

羅迪對什麼兩個大陸的局勢不是很在意,但是對這些修煉卻是興趣非常,忍不住道。

“那麼你那天說我只是一個低級修行者,那是什麼意思?我是武士,武士的最終境界,是達到劍聖武士級別,什麼修行者,我倒是沒有聽說過。”

繆斯歎了口氣,淡淡道。

“這些都是神靈定下的境界,一層一層,都是規定了好的。你說的什麼劍聖武士,只是大陸之上的俗稱,不過是達到了大修行者的地步罷了,如果你修煉到了劍聖武士的地步,那天也就不會輸給我了,至少也能打個不相上下吧。只是距離‘領域力量’還是差了一些的。不過你現在應該還沒有達到你們所謂的劍聖武士吧,不然那天,你也不會在我面前沒有還手之力了。等到你的‘聖光氣’修煉到了鬥氣完全變成純粹的黃金氣焰,那就是達到了武士修行者的最高境界。大概也就是你們光明帝國說的劍聖武士了……不過你們這裏按照‘武士’分別,我們羅蘭大陸卻是‘騎士’的大陸,我們的騎士也有自己的修煉方法!就算不遇到我,現在的你要是遇到了最高階的神聖騎士,多半也是有死無活!我們的神聖騎士,大概就是和你們的劍聖武士一樣厲害的。”

說到最後,繆斯還是忍不住刺了羅迪兩句。

羅迪聽得心馳神往,他本來就對於什麼權勢地位沒有多大興趣。當初在帝都當貴族,早就憋悶壞了,實在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後來在瓦特要塞眼看西北那些所謂的豪門貴族軍隊高層的所作所為,讓他實在對於這些失去了最後的興趣。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追求武道的修行頂峰了。

繆斯情緒低落,不再理會羅迪,只是閉目養神。晚風之中,她端坐在那裏,任憑一頭烏黑的長髮飄揚,羅迪看了兩眼,心中暗想。

“她看上去不過和我差不多年紀,她能修煉得那麼厲害,為什麼我不可以?”

半夜的時候,繆斯已經沉沉睡去,睡夢中忽然覺得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猛的醒了過來,只見一個黑影伏在自己身邊,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知道是羅迪。心裏羞怒萬分,只以為對方忽然起了歹意。張口就對著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掌咬去。雙手也下意識的護在胸口,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對方敢侵犯自己,就算拼死也要反抗到底。

羅迪手裏吃痛,卻沒有叫出聲,只是強忍著俯下身子在繆斯耳朵邊上低聲道。

“別動!有人靠過來了!聽腳步好像不是牧民!”

這句話就輕輕響在繆斯耳邊,只覺得對方口中氣息輕輕噴在耳朵裏和臉頰上,黑夜中繆斯一張臉羞得通紅,心中鹿撞不已,泛起一絲怪異的滋味,只是終於安定了下來,不再動彈。

只聽見輕微的沙沙腳步聲,幾個黑影從四面緩緩圍了上來,對方腳步輕微,似乎不懷好意。

繆斯心中驚惶,要在往日,隨手一個魔法施展過去,哪怕這些人?只是此刻她已經是個柔弱女子,沒有了任何依仗,夜色中只覺得四周殺機四伏,心中忍不住就感到有些害怕,不經意間,身子就緩緩的靠向了羅迪,眼角撇見羅迪臉上堅毅的表情,心中居然生出一個連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念頭。有他在,一定能保護我!

對方來的似乎有六個人,羅迪側耳傾聽腳步,心裏沉了下去。從腳步上聽出來,來的這六個人都是身手高明的武士——或者是羅蘭大陸的所謂的高等騎士。

羅迪耐心伏著不動,讓對方以為自己還在昏睡沒有察覺,只是全身肌肉緊繃,靜靜等待對方靠近。

等到左邊一個人漸漸靠近,驟然間,羅迪跳起發難。他身子早就作足了充分的準備,黑暗中他整個人好像豹子一樣彈了出去,一頭撞在了那個人的懷裏,對方穿著厚實的盔甲,卻也抵擋不住,被羅迪一頭撞到,隨即羅迪手裏彎刀一抹,已經割破了那個人的喉嚨。另外四個人眼見對方已經跳起,不再隱藏腳步,大聲呼喝沖了過去。

夜色下隱隱看去,幾個身穿銀色鎧甲的羅蘭騎士手持十字斬劍,將羅迪圍成了一圈。

羅迪靠著出其不意的偷襲,一舉殺掉一個敵人,此刻手裏拿著彎刀,陰沉著臉看著對方四人,低聲道。

“你們是索倫王國的騎士?”

其中一個好像是首領一樣的人似乎想不到羅迪會這麼說話,隨即大聲道。

“我是皇家第三騎士團的……”沒等他說完,羅迪已經忽然朝他竄了過去。

他這忽然的動手,出乎了這五個人的意料。羅迪和繆斯這麼多天在一起,早已經從交談中得知了羅蘭騎士的一些情況,這些人似乎死守著一種所謂的騎士禮節,在交手之前如果對手用尊敬的語氣說話,必然也會正式回答,這就是所謂的騎士只見的尊重對手。

這幾個騎士實力不弱,都是皇家第三騎士團手下的佼佼者,本來夜色中偷襲對方就已經讓他們頗為感到羞恥,但是為了完成任務,就顧不得這麼許多了。羅迪一開口說話,他們按照騎士的禮節就立刻回答,本來以為大家說完話,就可以堂堂正正開打了,沒想到羅迪居然會趁這個機會偷襲!

瞬息間,羅迪已經沖到了他的面前。那個騎士實力不俗,手裏的十字斬劍攔腰斬去,身子也借施後退一步。可是劍揮出去後卻沒有聽到原本意料中的刀劍碰撞的聲音,這一劍斬空了,他心裏立刻就閃過一個念頭。不好!

羅迪一步竄出來,沒等靠近已經滾到了地上,對方那一劍從他頭頂上劃過,他絲毫不遲疑,人在地上卻是順手就是一刀。

一聲淒厲的慘叫,那個騎士一條腿已經被斬斷。羅迪趁勢補上一刀,卻被那個騎士忙亂中用劍架住。就這麼緩了一下,另外的四個騎士已經殺到了。

繆斯伏在地上,雙手緊握,指甲幾乎要手掌掐出血來。她失去了魔力,無論是體力還是各種感應都已經和常人無二,黑暗中只能隱約看見幾個人戰成一團,卻看不清誰是誰。

只聽見刀劍相交的“鏗鏗”聲不絕,一聲慘叫,一個騎士已經倒下,但是隨著慘叫不停,也聽見隱隱傳來一聲悶哼,聽上去正是那個鬱金香公爵。

忽然聽見黑暗羅迪一聲大吼。

“笨蛋!!還不快跑!去騎馬!!”聲音氣息不勻,顯然是已經受了傷。其中一個騎士聽見他的話,立刻閃身朝著繆斯這裏跑了過來。

羅迪心中焦急,撇下身邊的一個對手,幾步趕上那個奔著繆斯去的騎士,黑暗中又聽見一聲慘呼,那個騎士已經倒下,只是羅迪也是低聲痛哼了一聲,背上被對手的一劍撩過,要不是他閃的快,恐怕這一劍就要了他的命了。

“跑啊!!想死嗎!!!”見繆斯那裏還沒有動靜,羅迪情急之下大聲咆哮,轉身架住身後一個騎士的斬劍。

繆斯心中沸騰,心頭滾熱,眼中卻已經濕了。她狠狠看了羅裏那裏一眼,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幾步跑到幾米之外的樹前牽了馬。兩個騎士看到了繆斯的聲音,大呼小叫,想過來阻攔,卻被羅迪死死纏住。只聽見幾人都是呼喝不已,只是羅迪身上不時多了幾條傷口。

繆斯翻身上了馬,狠狠的踢了馬一腳,那馬吃痛,撒開四蹄飛奔而去。

身後激鬥和慘呼聲不絕,繆斯只覺得自己渾身顫抖,只覺得身後傳來的每一聲刀劍相擊,每一聲慘呼痛叫都好像錘子一樣狠狠砸在心頭。猛然間她用盡全身力氣勒住韁繩,胯下馬匹一聲長嘶,繆斯已經咬牙調轉馬頭,催動馬匹朝回又跑了過去。

羅迪身上中了三劍,都是傷得不輕。對手還剩三個人,都是身手不凡,每一個都至少有光明帝國三級武士的實力。羅迪越打心中越是沉了下去,他實在想不到,對方一個小小的騎士團中,居然就有這麼多厲害的騎士——其實他不知道,因為這次來光明大陸的任務重要,來的都是索倫王國中精選的好手罷了。

乒乒乓乓劍,雙方又拼了七八劍,中間的那個騎士被羅迪一刀斬得後退了七八步,口中一口血噴了出來,身子已經軟了,只是勉強用劍支撐著沒有倒下去。只是羅迪也不好受,右臂也被旁邊的對手趁亂劃了一劍,此刻把彎刀換在了左手之中。四個人都是渾身是血,只是這血是誰的,已經分不清楚了。幾個人不停喘息,只是狠狠看著對方,虎視眈眈的尋找對方的破綻。猛然間,左邊那個騎士大喝一聲,雙手握劍沖上,右邊那個騎士也朝著羅迪的腰部斬去。

羅迪本來用的是偷來的彎刀,就頗為不趁手,現在右臂受了傷,改用左手應戰,更是實力大打了折扣。強打精神一番遮攔之後,已經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了。

身後馬蹄聲漸漸從遠而近,羅迪心裏大驚之下,猛提了口氣,揮刀逼退兩個對手,大步朝後跑去。迎面遇上繆斯,身手抓住馬鞍,順勢借力一跳,人已經坐在了馬上繆斯的背後,手裏彎刀看准一個騎士猛然擲了過去,雖然被對方眼疾手快擋掉了。但是羅迪已經騰出手來拉住韁繩,調轉馬頭,飛速跑去。

幾個騎士大呼小叫追了幾步眼看追不上,轉身想去牽自己的馬——可是他們為了偷襲,怕馬蹄聲驚嚇了對方,早就遠遠的把馬留在的幾十米之外,等到跑回去上了馬,羅迪繆斯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繆斯只感到身後羅迪氣息漸漸弱了下去,鼻子裏儘是刺鼻的血腥氣味,自己身後的衣衫都被羅迪身上的鮮血染濕了。忽然羅迪身子一軟,放開了韁繩,脖子已經緩緩倒在了繆斯的肩膀上。若不是繆斯及時反手抱住了羅迪,恐怕他已經從馬上掉了下去。

繆斯臉上汗水和淚水已經模糊成一片,一隻手扶住羅迪,一隻手控制韁繩,忍不住咬牙道。

“你為什麼攔住他們!他們抓的是我,你……你可以自己跑掉的。”

羅迪聲音更加虛弱。

“我曾記放棄過一次同伴……我發過誓,絕對不會讓那種事情重演了……”

馬匹在飛馳,繆斯一滴眼淚無聲緩緩滑落,落在塵埃之中……

“不要停……往南跑!你這個……笨蛋……女人呵……”羅迪微弱的聲音在繆斯耳邊,隨即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八十五章 【狼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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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馬匹賓士了有大半夜,漸漸慢了下來。繆斯渾身酸痛,感到身後的這個鬱金香公爵身體壓在自己的背上越來越重,幾次呼喚,都沒有回音。

眼見已經跑了這麼久,後面也沒有追趕的馬蹄聲,繆斯方才停下馬,勉力將羅迪從馬上搬了下來。她力氣本來就不大,已是累得手腳酸軟。不敢點火,只是借著淡淡的月光,仔細查看羅迪身上的傷勢。

羅迪腿上的那一劍倒沒有大問題,只是上半身全是鮮血。繆斯咬了咬牙,扯開羅迪的衣襟,只看了一眼,就嚇得忍不住驚呼一聲。

只見羅迪肩頭被斬出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傷口之下,隱隱可見森森白骨,想來若不是羅迪當時躲閃的快,恐怕一條膀子早就被卸下來了。再翻過後背一看,更是驚人,一道長長的傷口足足有半尺長,只是傷得雖然重,卻好在沒有傷了骨頭。

伸手一摸,感到羅迪呼吸越來越微弱。繆斯心中恐慌,這麼些天來,一切事情全部依仗羅迪,此刻剛逃脫了性命,羅迪卻重傷昏迷。周圍茫茫草原四周漆黑一片,連個人影都沒有。遠處隱隱傳來狼嚎,那聲音更是讓繆斯膽戰心驚。

深深吸了幾口氣,繆斯摸出自己懷中那天羅迪偷來的傷藥,從馬匹上拿下水囊,將羅迪身上衣服盡數拉開,用清水沖洗之後,再小心翼翼塗抹上去。她動作雖然輕柔,可是難免觸及羅迪痛楚,雖在昏迷中,只聽見羅迪下意識的發出痛哼聲,額頭上全是冷汗,雙目緊緊閉。

繆斯眼淚一滴滴滑落,雙手顫抖,只覺得平生之中從來沒有如此驚惶失措過。好容易將傷藥全部塗抹了上去,想了一想,脫下自己身上的貼身衣物扯成一條條,給羅迪包紮起來。她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雖然包紮得亂七八糟,但是手忙腳亂一通之後,卻終於將羅迪全身都包裹起來。

輕輕擦去羅迪頭上冷汗,看著面前這張英俊蒼白的臉龐。繆斯只感到一股自己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滋味湧上心頭。想起剛才血肉廝殺之時羅迪捨命保護自己,黑暗中激戰中還不忘高呼讓自己快走,想著想著,繆斯不禁癡了。

耳中傳來細微的草叢撥動聲,繆斯身子一震,緊張的四處觀望,這一看之下,讓她立刻嚇出一身冷汗。只見遠處一個小小的土坡之上,零零散散出現幾個低矮的影子,黑夜中,幾點碧綠的寒光,正在幽幽看著自己這裏。

是狼!!

只見幾聲嗚嗚幾聲低鳴,兩隻狼試探的靠近幾步,朝著自己這裏緩緩走來。

繆斯嚇得立刻發出一聲尖叫,那狼反而被她這聲尖叫驚住了,退後兩步,身子弓了起來,口中發出嗚嗚之聲。

繆斯驚恐之下,用力將羅迪搬到馬上,然後翻身上馬就跑。

那馬匹本事草原上牧民手中偷來的,聽到狼叫,早已經嚇得躁動不已,撒腿就跑。

繆斯坐在馬上一手抱著羅迪,一面回頭看去,只見身後七八隻狼跟在馬後狂奔不已。那些狼群生長在草原之中,極為嗜血,雖然眼看獵物逃跑,但是鼻子裏聞到了羅迪身上的血腥氣味,卻是說什麼都不肯放棄。

繆斯所騎的馬畢竟已經跑了半夜,馬上又座了兩個人,速度漸漸就慢了下來。跑了幾百步,眼看身後狼群越追越近,繆斯奮力踢馬肚,可是馬卻再也跑不快了。

眼見前面有片樹林,繆斯立刻就沖了過去。不等馬匹停穩,抱著羅迪就從馬上滾了下去。看見身旁有一顆矮樹,一手抓住樹幹一手拖著羅迪就想上去。

可是她一個女子,若是一個人的話,爬上去倒也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手裏再抓著一個人,卻怎麼也上不去了。

身後狼群已經奔到,一時沒有撲上來,十幾隻狼遠遠圍成一個圈子,將繆斯羅迪和馬匹包圍在裏面。繆斯心中怕極,其實此刻只要她捨下羅迪一個人爬上樹,自然是可以脫險……但是懷中死死抱著這個鬱金香公爵,心裏怎麼也不肯放開。繆斯臉色慘白,咬牙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嘴裏不停大叫,手中匕首揮動,想嚇退這些畜生。

眼看狼群中幾匹狼已經按耐不住,緩緩逼了上來,繆斯拖著羅迪步步後退,手中匕首卻是捏得緊緊的。忽然想起懷中還有一塊“火球魔法晶體”,繆斯趕緊身手掏出一個小小的晶石,狠狠往地上一砸。

蓬的一聲,一團火焰從腳下升起。狼群嚇得立刻四散退開幾步,遠遠卻不肯離去,只是眼中冒著綠光看著繆斯和羅迪兩人。

繆斯知道用一塊晶體的火光最多片刻就會消退,只是拉著羅迪退到樹幹邊。將羅迪抱了起來。

人在關鍵時刻,總是能激發身體裏的潛能。繆斯雖然是個弱女子,但是情急之下,居然將羅迪推上了那矮樹的一個分叉樹幹上。

手腳並用,繆斯自己也爬到樹上,然後一手死死拽住羅迪,只是往樹幹高處一點點的拉。

眼看樹下那團火焰漸漸黯淡下去,狼群又緩緩聚了過來。那火團越來越暗,終於熄滅。狼一擁而上,幾匹惡狼已經將馬匹撲倒,只聽見那馬悲嘶聲聲,終於被咬斷了喉嚨。繆斯嚇得身子不住顫抖,耳朵裏只聽見樹下傳來狼群的嗚嗚叫聲和嘶咬馬匹的聲音。從骨子裏升起陣陣寒意。

十幾隻狼將馬屍撕得血肉模糊,卻依然不肯散開,只是仰頭看著樹上的繆斯,嚎叫不已。幾隻暴躁的,撲在樹幹上又咬又抓,只是幸好這顆樹甚是粗壯,狼在樹幹上又撲又抓,樹也只是輕輕晃了幾下而已。

繆斯嚇得早已經哭了出來,只覺得一輩子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可怕的事情,懷中緊緊抱著羅迪,眼淚長流,手中的匕首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下去。

狼群被血腥氣味一激,更是不肯離去,雖然嘶咬分了一匹馬,但是狼群越聚越躲,只是不安的在樹旁繞來繞去,撲騰不已。

繆斯瞪大眼睛,一刻不敢放鬆,只是看著樹下。

雙方對持了不知道有多久,東方的天際已經泛出了一片魚肚白,狼群更是急躁的走來走去,幾隻力氣大的,不時高高跳起,卻怎麼能夠得著?

忽然聽見“嗖”的一身勁響!一隻利箭從林子裏疾射而出,一箭紮在了一匹狼的脖子上!那箭的力道極大,居然將那狼釘在了地上!

隨後耳中只聽見“嗖嗖”聲不絕,又飛出幾隻利箭!這射箭的人箭法極准,箭箭命中,狼群嘶叫聲中,已經有四五隻狼被射死。剩下的狼群終於膽怯,嗚嗚叫了幾聲,轉頭奔走了。

繆斯驚喜交加,片刻之後,林子裏緩緩的走出一匹馬。馬上一個壯漢,身披一件厚厚的皮襖,頭戴皮帽。坐在馬上,手裏拿著一副長弓。那人騎馬走到射死的狼前,翻身跳了下來,仔細查看,隨後挑了兩隻皮毛油亮的狼屍搬到了馬上。他做完這一切,方才回頭,對著樹上的繆斯大聲笑道。

“好了,狼早就跑了,你們下來吧!”聲音洪亮,說的是大月王國的草原異族語言。

繆斯驚恐之下沒有回答,那人卻以為繆斯聽不懂,頓了一下,又用光明帝國的通用語言說了一遍。看見繆斯身旁昏迷不醒的羅迪,皺眉道。

“你的同伴受傷了麼?”說完大步走到樹下,張開雙手,示意繆斯把羅迪先丟下來。

繆斯終於松了口氣,先把羅迪緩緩放了下去,然後從樹上爬了下來。

那個壯漢抱著羅迪緩緩放在地上,又抬頭看了繆斯一眼,看見繆斯那張秀美異常的臉龐,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道。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晚上跑到這裏來的?”

繆斯支支吾吾,卻不知道怎麼回答。那個壯漢擺了擺手,淡淡道。

“不想說就算了。不過這裏最近狼群出沒,不少人都搬走了,幸好我跑來想弄幾張狼皮換錢,不然你們兩人多半都活不了!”

繆斯皺眉。

“我們躲在樹上,時間長了,狼還不跑麼?”說的是光明帝國的語言。

那人笑了笑,先說了一句。

“原來你們是光明帝國的人。”假裝沒看到繆斯臉紅的樣子,繼續道。

“草原上的狼性最是狡猾貪婪,它們眼看獵物在眼前,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你們就算在樹上躲一天兩天,它們也不會走的。而且多半還會假裝散去守在周圍,等你鬆懈之後自己下來。”

繆斯想了想,歎了口氣,低聲道。

“那可多謝你了。”看了一眼地上的羅迪,心中遲疑要不要開口求助。

那壯漢看見她臉上表情,心中早就猜到了七八分,笑道。

“你的朋友看樣子受的傷不輕,我的帳篷就在不遠,不如先跟我回去吧,我那裏還有自己配的草藥。”

那壯漢又看了一眼地上那早就被狼群咬得四分五裂的馬屍體,笑道。

“只是你們的馬沒有了,我一匹馬可背不動三個人啊。”說完,他大步走到自己馬前,將馬上的死狼拖下扔在了地上。他跑了一夜才獵到的獵物,此刻隨便扔掉,卻是眉頭都不皺一下,言談舉止,頗有一股豪邁的氣勢。

當下把讓繆斯抱著羅迪在馬上,這壯漢自己步行牽馬,三人一起離去。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24 21:17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八十六章 【帝都特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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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一路上走走說說,繆斯已經知道那個壯漢名字叫做達克,也不是大月王國的異族,乃是從光明帝國內遷徙過來的。現在居住在這草原之上,平日無事就靠著獵狼弄幾張狼皮為生。

達克的帳篷雖然說是“不遠”,但三人一路走過去,也用了小半天時間。達克住的地方不大,兩個帳篷緊緊挨在一起,帳篷之後還有兩匹馬。草原之上必不可少的牛羊卻是沒有多少。

進了帳篷,將羅迪放在氈上,達克仔細檢查了一下羅迪的傷勢。看見那嚇人的劍傷,達克只是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目光,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取出草藥給羅迪重新上藥包紮,他的手法極為熟練,可比繆斯弄出來的強多了。

繆斯一夜奔命,早已經饑渴萬分,吃了達克給她的一些肉幹羊奶。心裏終於稍稍安定下來。想了一想,從懷中掏出幾顆小小的魔法晶體,遞給了達克,輕輕道。

“多謝你救了我們,剛才還讓你丟掉了打來的獵物,這幾塊寶石還算值點錢,請收下吧。”

達克看了一眼繆斯手中的東西,也不忸怩作態,大大方方收了過來,淡淡一笑。

“這是魔法晶體,你是一個魔法師麼?”

繆斯身子一震,驚訝的看著達克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想到這個草原上的獵人居然是個識貨之人。達克搖搖手,道。

“你不用緊張,我對你們的事情沒有興趣。你給我,我就收下。其他的事情,你不想說的,我也不會多問你。”

繆斯臉色嚴肅,道。

“達克先生,你一定不是普通人,看你的身手,應該是個武士吧?”

達克濃眉一揚,笑道。

“怎麼?我不問你的事情,你倒問起我了?不過這也沒什麼,我在光明帝國的時候是武士,但是現在我只是一個草原獵人。”說完,他大步走到帳篷門口,轉身道。

“你的同伴受傷不輕,這兩天最好你們留在這裏,不要讓他亂動。不過他身體素質很好,估計很快就能醒過來。”說完這些,掀起帳門走了出去。

繆斯心中無奈,卻只好走到氈前,緩緩坐在羅迪身邊,歎息不語。

不說草原上的繆斯羅迪如何脫險,瓦特要塞守備府邸,這麼多天卻早就亂成了一團。

羅嚴塔爾的大軍早在二十天前就退去了。公爵大人和吉斯倫特的兩路騎兵深入大月王國腹地偷襲騷擾終於奏成奇效。吉斯倫特那一路人馬早在多日之前就安然回來了,雖然路上和大月王國的小股守軍打了一場,損失了一點人,但畢竟沒有太大的問題。

只是公爵大人的那一路人卻是陸陸續續回來的,今天三百人,明天五百人。齊格仔細詢問的回來的騎兵才知道,公爵大人下令分兵撤退,自己帶著一百親兵走在一路。

只是眼看一天天過去,狼牙軍的騎兵大多安全回來了,雖然路上有幾路人遭遇敵人損失掉了,但是一萬人也大概回來了八九千。可最最重要的公爵大人卻是絲毫沒有音訊!

城頭依然是掛著鬱金香戰旗,但是公爵大人卻多日沒有露面,城中士兵中已經紛紛生出了幾股謠言。齊格和魯本雖然竭力隱瞞彈壓,但是時間越久,軍心就越不穩。

魯本下令把幾個胡說八道的軍官士兵抓起來打了一頓軍棍,這才暫時勉強壓住了這股亂流。

又等了幾天,這天上午,卻出了一件大事!

這天上午,城下緩緩跑來來一隊幾十人的大月王國的騎兵,後面跟著一輛大車,一個大月王國的軍官高聲叫門,說是大月王國的使者,要見魯本將軍。

齊格知道不妙,立刻派了一隊自己的心腹親兵將出城將那隊人直接接到了守備府。找了魯本和哥頓過來一起見那個使者。

可是讓三人大驚失色的是,大月王國這些人帶來的那輛馬車,上面裝的居然是公爵大人的鎧甲彎刀!一起送來的還有公爵大人身邊一百親兵的鎧甲和武器。對方使者口口聲聲說鬱金香公爵已經被他們擊殺,逼迫魯本立刻投降,交出瓦特要塞,否則五日之後,就要重啟戰端!

魯本一聽之下立刻就大為驚怒,他絕對無法相信公爵大人會死掉!但是眼看對方連公爵大人連同身邊親兵的全部盔甲都送了回來,又叫他怎麼能坐得住?按照魯本的脾氣,立刻就要全軍出動,找羅嚴塔爾拼命去了!

幸好齊格倒是一個老成持重的人。他派手下的親兵一路將大月王國的使者一隊人馬直接送到了城外,嚴格下令不許讓對方的使者一行人在城中做任何停留和任何人說話!他死死拉住魯本。齊格苦苦勸說,認為公爵大人畢竟還沒有死,只是多半是路上被伏擊了。如果公爵大人真的死,恐怕對方送來就不是什麼盔甲武器,而是直接把人頭送來了。對方雖然是在恐嚇,但其實是心虛!

齊格雖然口中這麼說,但是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眼看自己親自挑選的精銳親兵的鎧甲裝備全部在眼前,那麼多半這一百多精銳都是戰死了。只是公爵大人此刻安危到底如何,齊格嘴上不說,心裏也在打鼓。

三人本來都是老鬱金香公爵大人的部下,多年老戰友,自然盡可以訴說心中實話。此刻敵方送來的盔甲裝備,早就被他們命人收了起來,凡是看到大月王國使者的士兵,全部集中關了起來,以防軍心散亂。可是就算這樣,軍營中的士兵依然士氣不穩,這幾天不少統領軍官都跑來找魯本。一律都被齊格命人攔在了守備府之外。

哥頓畢竟是在皇宮多年,養成了小心謹慎的性格,提議由他帶小股人馬悄悄出城,偷偷進入草原四處查找。

齊格不同意,他認為經過上次那番大鬧,大月王國的軍隊早就有了防備,不要說進入草原了,恐怕經過對方佔領的樓蘭堡特里爾堡的時候,就會被對方發現,到時候如果一個不小心,恐怕整隊人都會被對方吃掉!

幾人正在抓耳撓腮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忽然門外親兵一把將大門推開,大步跑了進來,大聲報告道。

“大人!帝都有皇帝陛下派出的特使,已經到了守備府外面了!!請大人速速出去!!”

三人大驚!立刻慌亂的跑出了大廳,只見守備府邸外面大門已經沖進了一隊身穿金色盔甲的皇家近衛軍,哥頓匆忙之下對著那個報信的親兵大罵道。

“你怎麼做事情的!特使什麼時候進的城?怎麼特使到了門口才來彙報!”

那個親兵跪下大聲道。

“大人!特使有陛下手令!城門的軍官不敢阻攔!他們都是皇家近衛軍,齊格大人守在守備府門口的人也不敢擋他們!”

哥頓還要說什麼,忽然聽見一個嬌媚的聲音傳來。

“哥頓統領,怎麼幾天不見,你的脾氣倒是變大了啊。我來就來了,還要什麼通報啊?”

三人聞言看去,只見門口走進一個嫋嫋婷婷的年輕女子,身後跟著幾個身穿特殊制服的皇家近衛軍官。那個女子一張粉臉面帶微笑,眼波流轉,眼角蕩漾著絲絲笑意。

哥頓立刻就臉色微變——來得居然是皇后陛下的妹妹,喬喬小姐!他在皇宮當差,自然是認識喬喬的,對於陛下、公爵大人、喬喬小姐三人之間的曖昧關係,也隱隱知道一點。此刻他驟然看見喬喬,心裏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帝國來的特使,居然是她!

喬喬眼波流轉,看了哥頓一眼,也不理會他臉上驚疑的表情,淺淺一笑,直接就問道。

“賽特呢?他在哪里?”

哥頓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迎著喬喬走進大廳,然後先是結結巴巴的介紹了一番。魯本離開帝都多年,自然是不認識喬喬的。齊格不過是一個統領軍銜,雖然聽說過喬喬,也是沒有見過。兩人知道面前這位是皇后陛下的妹妹,立刻都恭恭敬敬的施禮。

喬喬面色不變,只是耐心聽哥頓介紹完,也不問別的,張口就是那句。

“賽特呢?他在哪里?”

哥頓的臉色立刻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支支吾吾道。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此時不在城中。”

“不在?那他在哪里?”

魯本咳嗽了一聲,知道自己不說話是不行了,勉強笑道。

“公爵大人……他帶兵出城去了巡查周圍的防禦去了……”

喬喬皺起眉頭,上上下下看了三人一番,忽然眉毛一揚,瞪著眼睛一拍桌子,喝道。

“胡說八道!”

哥頓嚇了一跳。他可知道這位大小姐的厲害。在帝都她身為皇后的妹妹,皇帝陛下又是她的愛慕者,帝都雖然有那麼多貴族豪門,沒有一個人敢惹她!

喬喬俏臉沉了下來,冷冷道。

“你們以為我好騙是不是?看你們說話的樣子!支支吾吾,必定是在說假話!為什麼不告訴我真話!賽特在什麼地方!哼哼!我告訴你們,我這次帶來了陛下的命令!有重要事情要和你們的公爵大人說!你們居然敢阻攔我?!”

齊格歎了口氣,命手下親兵進來,把大月王國送來的公爵大人的皮甲武器抬了進來。喬喬面色奇異,看著齊格的這番舉動,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齊格見親兵出去把門關上了,這才歎了口氣,走到喬喬身邊,壓低聲音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他剛剛說完,話音未落,喬喬已經臉色大變,失聲大叫道。

“什麼!!”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八十七章 【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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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聽到驚人的消息,喬喬心中驚亂不已,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跳起來指著三個人的鼻子大罵道。

“賽特居然丟了!!你們身為帝國的軍官!主帥失蹤,居然還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裏!!難道不知道派人去找麼!!”

齊格苦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喬喬卻根本不理會,面色慘白,卻是氣得渾身發抖。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求得皇帝陛下派自己前來,只想見一見心中的情郎,卻得到這種消息。眼看賽特的盔甲都被敵人送了回來,她心中越想越爬,身子晃了一晃,險些就站不住了。

哥頓咬牙道。

“我們剛才還在商量,我想帶著一些人,偷偷了潛入草原上尋找……”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喬喬立刻大聲道。

“好啊!那你還不快去!!”

齊格有心反對,但是看著這位元權高位重的陛下特使發話,嘴裏反對的話又怎麼能說得出來?

哥頓立刻領命出去集合人馬準備出城。魯本和齊格則把喬喬引進了後院休息,在喬喬的堅持之下,就讓她住在了公爵大人的房間。

一天下來,喬喬都是閉門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暗暗流淚,心中恐慌不已,生怕有人進門報上來什麼不好的消息。

坐在床頭,看著房間裏賽特的衣物,心中忍不住又想又怕,可是心中越是害怕,卻還是忍不住會往壞處想……

忽然聽見門外有人敲門,隨即一個清秀的女孩端了一盆水進來。

那個女孩輕輕遞過一張濕面巾給喬喬,看見喬喬兀自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忍不住低聲道。

“你不用哭了……公爵大人沒事情的。”

喬喬愣了一下,隨即看了這個女孩一眼,止住眼淚,低聲道。

“你是誰?”

女孩低下頭,低聲道。

“我是派來服侍小姐的。”

喬喬點了點頭,又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你怎麼知道公爵大人沒有事?”

女孩垂下頭,緩緩道。

“我叫加達蓮娜,見過公爵大人……我……我只是覺得,像他那樣的人,不會輕易死去的。”

這個女孩正是羅迪來瓦特要塞路上經過的那個村落帶走的村長的女兒。她跟著羅迪進了城之後,只是此時周圍都是戰場,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再能一個人回去?羅迪見她小小年紀,想到她那天拼死求情,倒是頗有膽量,也對她另眼相,留下了她在守備府,準備等戰爭結束之後再送她回家。

喬喬來之後,還是齊格心細,想到守備府中沒有其他女人,自己和魯本都是大老粗,往常身邊伺候自己的都是親兵,可是怎麼能讓那些五大三粗的士兵去照顧喬喬小姐?於是齊格找來了加達蓮娜,讓她照顧喬喬的起居。

喬喬此刻正是心情柔軟的時候,有人安慰自己,心中也是感動。也不忙洗練,只是拉著加達蓮娜說話。

夜色將臨。

瓦特要塞城門之上,幾個士兵正警惕的看著遠處,今天他們眼看大月王國的使者進城,士兵心中只是猜疑,不知道這些到底是要打仗了,還是雙方講和。忽然看見遠處隱隱約約跑來兩匹馬,在晚霞之下漸漸跑近。

當先的一匹馬上坐著一個壯漢,背上背著一張奇形的長弓,身後的那匹馬上,隱約看見是一個女子,一手拉著韁繩,懷中還抱著一個男的。三人都是穿著大月王國的皮襖,遠遠的跑進了站立在城牆之下。

這三人正是羅迪和繆斯,以及那個奇怪的草原獵手達克。

羅迪那天重傷醒來之後,不顧繆斯的勸阻和身上的傷勢,立刻就要動身上路。雖然含淚勸阻,但是羅迪卻死活不聽。他心中清楚,自己在草原之上耽誤了這麼多天,瓦特要塞裏面沒有了自己,恐怕軍心不穩。自己現在身份是鬱金香公爵,帝國軍隊的旗幟!現在雙方交戰,雖然說羅嚴塔爾已經退兵了,但是這種事情怎麼能完全相信?自己身上這傷勢,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絕對好不了的,可是自己怎麼可能再等十多天??萬一瓦特要塞有個閃失,那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達克知道他們兩人要走,見這個年輕男子居然不顧身上的傷勢,執意要去瓦特要塞,達克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眼中卻冒出一絲怪異的目光。繆斯又急又氣,可是羅迪掙扎執意要走。達克就主動要求送他們。

繆斯畢竟是女孩子,心思細膩,只覺得這個草原獵人處處古怪,別的不說,就是他那手箭術,繆斯在羅蘭大陸就沒有見過幾個人能像他那麼厲害!

羅迪重傷不能單獨騎馬,只能由繆斯抱著他兩人共騎一匹馬。雖然一路顛簸,但是好在達克的草藥效力極好,羅迪身體本來就健壯,雖然疼的他滿頭大汗,居然讓他撐了過來。

繆斯疲憊不堪,自己騎馬抱著一人,也是有些經受不住。達克本來想出言由自己來抱著羅迪。但是轉眼看見了繆斯看羅迪的那種眼神,心中微微一笑,也就不說話了。

有達克帶路,這一路上居然走得順利之極!兩天后就走出草原,一路繞過了被大月王國佔據的樓蘭堡。達克好像對西北的地形異常熟悉,哪里又大路,哪里又村鎮,哪里有小路,一切都是瞭若指掌!繆斯看在眼裏,雖然奇怪,但是卻沒有往深處想。羅迪看在眼裏,卻是心中驚疑不定。

還有讓羅迪心中不安的是,自從自己重傷之後,就再也無法和安迪交談了,一時間自己和那個尖酸刻薄的骷髏,似乎都失去了聯繫。身邊少了那個聰明古怪的老怪物時時刻刻給自己出主意,羅迪心中就好像少一個依靠一樣……

城牆之上的士兵大聲呼喊詢問,手中的弓箭卻張開了對準城下,達克微微一笑,回頭看了羅迪一眼,羅迪歎了口氣,勉強提起精神,大聲喊了一句。

“開門!是我回來了!”

那個士兵還在愣神的時候,身邊走來一個軍官,一眼看見城下馬上的羅迪。大驚失色立刻喊人下去開城門!這個軍官是中央騎兵團的人,自然是認識自己的統帥。

城門打開,一隊士兵跑了出來,眼看羅迪虛弱的樣子,立刻七手八腳將他抬了下來放在一張軟床上。羅迪此刻心中終於定了下來,躺在軟床之上,對繆斯笑了笑,低聲道。

“黑紗聖者閣下,請進城吧。”說完眨了眨眼睛。繆斯下了馬站在那裏,看著僅在咫尺的城牆,心中悵然若失,她此刻雖然和羅迪一路相依為命,但是這時心中才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這一進去?豈不就真的成了俘虜?有心想立刻就翻身上馬落荒而逃,但是看著躺在軟床上的羅迪,腳下卻是一步都挪不動。

羅迪見她發楞,笑了笑,大聲道。

“笨蛋,你在想什麼?”

這聲呼喊落在繆斯耳中,只覺得心中溫暖異常,她心中憂慮立刻全無,展顏笑了笑,終於走了過去。

羅迪看了看達克,大聲道。

“達克先生,一起進去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你呢。”

達克淡淡一笑,眼總露出精芒,卻是假裝不經意看城頭那飄揚的鬱金香戰旗一眼。

眼看達克就要隨著他們進城,忽然城門中跑下來那個軍官,一眼看見躺在床上的羅迪,立刻跪倒在地上,大聲道。

“屬下見過公爵大人!!”

這一聲公爵大人喊出口,卻好像一個驚天的霹靂一樣狠狠的砸在了達克的心頭,他驟然停下腳步,臉色猛然就變了!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羅迪,眼中冒出一樣的目光。

羅迪察覺,皺眉道。

“達克先生,怎麼了?”

達克忍不住退後一步,臉色陰晴不定,直直看著羅迪,聲音嘶啞道。

“你就是鬱金香公爵?”

羅迪淡淡一笑。

“我就是。只是之前幾天身在敵區,不敢告訴你而已。”

達克面色變了數變,深深吸了口氣,又沉聲道。

“你真的就是鬱金香公爵?光明帝國這一代的鬱金香公爵??”

羅迪皺眉,只是回答道。

“是的,我剛剛取得爵位才不久。”

達克死死看著羅迪,忽然仰天大笑三聲,笑聲未絕,他已經閃電般的拔出了腰下的彎刀,大吼一聲朝著羅迪撲了過去!

這一下驚變,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羅迪身邊的一個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達克已經撞開他,手裏彎刀揚起,劃出一道雪亮的刀光,朝著地上的羅迪砍了下去!

羅迪匆忙之中無法躲閃,只能就地一滾,險險躲過了那一刀。只聽見嗤的一聲,那個抬他的軟床卻被達克一刀斬成了兩半!達克眼看羅迪滾了出去,反手又是一刀!

繆斯的反應是最快的,匆忙中她顧不得達克一刀已經砍下,撲倒在地上壓在了羅迪身上。一聲慘叫,達克那一刀已經劃在了繆斯的身後。只是這一刀匆忙之間出手,卻沒有擊中要害。繆斯只覺得背後劇痛,然後眼睛一黑,就昏了過去。

那個跪在地上的軍官反應也是極快,達克第三刀砍出,已經被他用劍架住,其他的士兵已經拔出劍朝著達克招呼過去。

羅迪眼看繆斯撲在自己懷裏一聲慘叫,心中一片茫然,順手抱去,卻摸到了繆斯身後的鮮血。見繆斯昏死過去,羅迪心底最深處猛的一陣刺痛,眼淚就差點出來了。

幾個士兵七手八腳將羅迪和繆斯拖到了後面,團團護住。

達克一腳踢翻身旁的那個軍官,眼角余光看見羅迪已經被人團團護住,知道今天無法成功,心中大恨。只能退後幾步就跑。

士兵還要追,羅迪卻忽然大聲道。

“不要追!”然後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已經準備射箭的弓箭手放下手裏的長弓。達克跑了幾步,見身後沒有人追來,忍不住回頭看去。

只見羅迪在士兵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先是大聲道。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箭!”看了一眼身旁的繆斯,羅迪咬牙道。

“達克先生!你為什麼要殺我!”

達克站在遠處,面色鐵青,狠狠道。

“我明人不做暗事!早先不知道你就是鬱金香公爵!我只當你是個貴族之類的,又聽說現在鬱金香公爵就在瓦特要塞,本想借機會隨你混進城中行刺!哼!算你命大!如果先前我知道你的身份,早就將你一刀兩斷!”

羅迪氣極,大聲道。

“我敬你救了我們性命,可是你為什麼這麼恨我!非要殺了我!”

達克昂起頭,目光毫不躲閃的看著羅迪,大聲道。

“我也不怕告訴你!我本來是你父親麾下軍官!只是你父親親手殺了我的哥哥!我才逃到草原之上!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殺了你們鬱金香家族的人為我哥哥抵命!”

羅迪歎了口氣,雖然此刻自己身邊全是士兵,只要一聲令下,弓箭手一起射去,當場射死這個傢伙也不難。但是對方總算是救了自己一命,所以這種事情羅迪實在無法做出。

咬了咬牙,羅迪大喝道。

“把他的馬牽給他!放他走!”

士兵愣了愣,但是還是聽命將達克的兩匹馬牽了過來。達克卻看也不看,只是大聲恨恨道。

“鬱金香公爵!你今天不殺我!將來我找到機會,還是一樣會殺了你!”說完,拉下身後的長弓,彎弓搭箭。嗖的一下,只聽見“奪”一聲,一杆狼牙箭狠狠釘在了瓦特要塞的城門之上,箭身兀自顫抖不已,達克射完了這一箭,也不看馬匹一眼,轉身大步昂首而去。

羅迪心中氣惱,看了懷中的繆斯雙目緊閉,心中傷痛,大呼道。

“快去找軍醫!還有!城中的術士會治療術的全部都喊來!!”

他身子本來就虛弱,剛才勉強站立,又強行提氣大聲說話,此刻放鬆下來,只覺得腦中一片昏沉,說完這句話之後,也是支持不住,眼睛一閉緩緩軟倒。

只是他昏迷倒下,手裏卻不忘還緊緊抱著繆斯。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八十八章 【深夜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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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公爵大人回城,得到消息之後,魯本和齊格自然是不用說了,立刻第一時間騎馬趕到。喬喬得知之後,幾乎是一路狂奔到了外面,眼看一隊士兵簇擁著一架軟床朝守備府奔過來,眼淚滾了兩滾,立刻就流了出來。

可是等走到面前,才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情人雙目禁閉躺在軟床之上,身上倒沒有見到多大的傷,可是一眼看見他懷中還抱著一個長髮女子,心中一口氣沒有上來,險些氣暈了過去。

手忙腳亂將公爵大人送入守備府,西北軍的幾個術士軍醫全部到齊,草藥術法全部用上,眼看大人生命無礙了,齊格和魯本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終於放下。繆斯早就被人從羅迪懷中抬了出來,守城的那個軍官低聲告訴齊格事情的經過,然後又把公爵大人昏倒前的命令說了一遍。羅迪現在是一軍的統帥,說出來的話就是軍令,齊格不敢怠慢,自然命手下全力施救了。

眾人手忙腳亂,喬喬站在一旁跺腳著急,卻是插不上去。她仔細偷看了那個昏迷的女子,雖然是面色憔悴昏迷之中,但是那種美豔卻是絲毫不減自己,喬喬心中大是悲慟,一日以來的慌亂害怕和委屈,此刻全部湧上心頭。使勁躲了躲腳,大步走出房間,一路奔回到後面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進門先一腳踢翻了一個椅子,然後使勁將桌上的水盆給掀掉。雖然心中氣苦,但是靜靜坐了一會兒了,心中終究是放不下情郎的安危,又出門叫來兩個手下的皇家近衛軍士兵,讓他們到前面去打探消息。

加達蓮娜眼看這位大小姐一陣摔打,自然是躲得遠遠的,她也沉亂跑到前廳外面,遠遠的看了一會兒了,心中只盼望那個公爵大人能平安無事。她雖然年紀尚小,但是見識已經不凡,不然當天也不會有膽識冒死求情。雖然覺得這位公爵大人冷酷嗜殺,那天一口氣殺了村中十個人,但是畢竟是放過了自己當了逃兵的哥哥,她自己心中也知道公爵大人能放過村裏那其他的人,已經是萬般難得。後來那天羅迪帥人沖陣的時候,她遠遠躲在後面山坡之上觀看,嚇得腿腳酸軟,遠遠看著這位年輕的公爵大人馳騁沙場所向披靡的氣勢,早已經深深折服,她明白此刻瓦特要塞的安危全靠這位公爵大人的名望支撐,如果他死了,大月王國大軍壓境,那就是大家一起死的結局了。

守備府中忙了好久,才漸漸安寧下來。羅迪和繆斯都由軍醫和術士照料,雖然還沒有醒來,卻已經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夜色漸寧,守備府中軍兵來回巡邏。今天公爵大人回來,又加上帝都特使架到,這巡邏守備更是比從前嚴了三分。

守備府的後面有一個庫房,裏面堆放了一些軍用物資。半夜的時候,一隊士兵手按劍柄剛剛大步從這裏巡視而過,整齊的皮靴聲霍霍直響,士兵手裏明晃晃的火把驚走了樹上的幾隻野雀。

等到霍霍的軍靴聲漸漸遠了,忽然,這庫房的門輕輕打開一道不大的縫隙,隨後從一個人影在夜色之下從門裏閃了出來,隨後小心翼翼的將庫房門關上。

這個人影走到外面,先是好像看了看四周。在夜色之下,隱隱能看到他全身都包裹在了嚴密的重騎兵鎧甲之下,腦袋上帶著一個黑色的偷窺,就連頭盔上的面甲都放下遮住了一張臉,只露出眼睛的地方。

他步子非常輕盈,雖然身穿鎧甲,走路難免會發出聲音,但是他甚至機靈,似乎對守備府中的佈置格局瞭若指掌,繞過了走廊上的一隊巡邏的士兵,然後閃身到了後院。

後院正是羅迪休息的地方。此刻他重傷之下,齊格更是加派了人手守在外面。遠遠看見十幾個中央騎兵軍團的士兵精神抖擻的站在院門口。他們收了齊格的命令,沒有命令,任何閒雜之人不得靠近這個院子,否則格殺勿論!

這個黑色的影子站在遠處看了半天,夜色中緩緩伸出兩隻手做了一個古怪無比的手勢,隨即他的身子居然漸漸黯淡下去,漸漸變得透明,隨後已經完全消失看不見了!

守門的士兵忽然聽見前面草叢中傳來悉悉梭梭的聲音,眾士兵立刻緊張的把彎刀拔了出來,領隊軍官帶著兩個人走上幾步看了看,卻沒發現任何異常。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感到一陣風從身邊刮了過去。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只覺得腦中生出一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十幾個士兵歪歪倒倒,一點聲息沒有發出來,就軟了下去。

院子中靜悄悄,房間大門禁閉,門前借著月光之下,那個身穿了鎧甲的人影忽然憑空顯現出來,他在門前看了一會兒,低聲笑了笑。

“嗯,齊格那傢伙還不算太蠢,知道讓術士在這裏下了一個陣法。只不過,這種陣法怎麼能難得住我?”

這個人影緩緩伸出一隻手,那只手中冒出一團淡淡的銀光,那團銀光漸漸幻化成一柄光劍。隨後只見他手一抖,光劍已經朝著那大門扔了過去。

無聲無息中,那光劍還沒有接觸到大門,憑空已經出現了一道光幕攔在了外面。光劍刺在光幕之上,那光幕好像猛然震了一下,隨後漸漸黯淡消去,那光劍也立刻粉碎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個人影輕輕笑了兩聲,大搖大擺走上前推門進去了。

房間中一張大床之上,羅迪雙目緊閉,兀自昏迷不醒。這個人走到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歎了口氣,低聲道。

“唉,老馬克也是太混帳了。那種‘極限晶體’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能隨隨便便就給了他。一個小小的一級武士,身體裏面被人送了一顆力量種子,這算是他的福氣,可以跳過普通凝集鬥氣的階段直接修煉黃金鬥氣。只是沒有個幾年時間修煉,怎麼能立刻就成功?靠著那點力量的種子就強行提升實力,總不是什麼穩妥的辦法。老子還沒想出怎麼教他,那個老混帳卻給了他一顆‘極限晶體’,那不是火上澆油麼?哼哼,一個時辰的無限鬥氣無限戰鬥力,用的時候爽了,用完就慘了!這下可要費大力氣了……”

這個人影上上下下在床前來回走動,不是摸摸羅迪的手臂胸口,手裏不是冒出一團隱隱的白色光團注入羅迪的體內。片刻之後他歎了口氣,跳腳道。

“不行不行!再這麼弄下去,不等把他弄好,老子先要魂飛魄散了。”

說完,他大步走出房間,看了看,閃身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隔壁的房間裏是繆斯。她本來肩膀上的傷就沒有全好,身子虛弱,這幾天連續奔波逃亡,後來又中了達克一刀,此刻雖然經過急救,但也是昏迷不醒。

那個人影仔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繆斯,歎了口氣。

“沒辦法,雖然麻煩,還是得這麼做了。”

只見他走到繆斯身前,一隻手輕輕按住繆斯的額頭,口中也不知道念了什麼東西,隨後房間中忽然爆出一團光芒,這光芒將他和整張床都裹了進去。幸好門窗都關得嚴實,不然的話,黑夜之中,這光芒露到了外面,早叫人發現了。

片刻後光芒隱去,繆斯口中呻吟一聲,只覺得額頭上一團冰冷的感覺,那感覺就好像清涼的水流一樣從額頭緩緩而下,然後四散成無數道細小的分支,竄入自己的身體中。她重傷之下本來正在發燒,只覺得此刻身體被這清涼的感覺一沖,渾身舒暢無比,忍不住就呻吟了出來。

耳中聽到一個怪強怪調的聲音緩緩道。

“好了麼?好了就趕緊起來吧!”

繆斯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黑暗中只看見一個全身包裹在鎧甲中的人站在自己床前,雙手抱著肩膀,面向自己。半夜醒來,漆黑的房間裏自己床頭忽然站著這麼一個人,繆斯本能的就要尖叫,那個人趕緊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低聲道。

“笨蛋!不要叫!你一叫,鬱金香就死!”

繆斯一聽這話,尖叫還沒有發出,立刻就把聲音吞回去。喘了兩口氣,側過頭讓開對方的手,沉聲道。

“你是什麼人!這裏是什麼地方?”

那個人嘿嘿一笑,緩緩道。

“黑紗聖者,現在羅……現在鬱金香有大麻煩了,我是來幫他的,不過我一個人辦不了,有些事情還是要你幫忙。”

繆斯心中驚疑,皺眉道。

“你鬼鬼祟祟,是什麼人?”

那人冷笑道。

“你信不信我,隨我來就知道了……只是小聲點。”說完也不管繆斯,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繆斯心中七上八下,也起身下了床,這一下來,才發現自己通體舒暢,肩膀上背上的傷口似乎一下都消失了。雖然魔法還沒有恢復,但是身體卻已經康復了。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八十九章 【暗夜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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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看著床上呼吸急促的羅迪,繆斯身子晃了一晃,幾步走到床前,忍不住伸手捧住了羅迪的臉,一滴眼淚就落在了羅迪的臉上。

身後的那個人影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隨即好像自言自語一樣低聲道。

“人類的感情,真是不明白啊……”只是繆斯心神激蕩之下,卻沒有聽到他這句話。

繆斯歎了口氣,緩緩轉身,低聲道。

“他怎麼會這樣的?”

“他是被自己害成這樣的……嗯,坦率說,他變成現在這樣,你也有一點點功勞在裏面。”那個人歎了口氣,低聲道。

“其實以他的實力,那天遇上你們的兩百羅蘭騎士,早就被幹掉了。但是他有一種方法,能在段時間內提升自己的實力好幾倍。可是後來遇上了你……嗯,你的那個什麼‘神靈雷斧’的魔法,威力太大了。他本來的實力,你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雖然用了那個秘法提升了幾倍的實力,但是面對上你這個羅蘭大陸的黑紗聖者,還是不行……你的那招魔法,應該是你們所謂的禁咒吧?就算他提升了幾倍的實力,達到了‘聖光氣’也是扛不住的。被你那麼一轟,他的‘聖光氣’自然是被你轟散了,可是體內的剛剛修煉出來的一點點的‘黃金鬥氣’的種子,也被你轟散了……他是一個武士,不過他運氣比別人好,可以跳過普通武士的凝集鬥氣的階段,直接修煉‘黃金鬥氣’,但是也因為是比別人走了捷徑,也危險了幾分。本來麼,如果那天他事後能有個地方慢慢調養,過個十天半個月之內不要和人動手,也能慢慢恢復過來。但是你們一路逃亡下去,和人動了幾次手,又受了傷,本來就……唉,和你說這麼多也沒用……我就這麼說吧,他就好像一棟建造了一半的房子,本來就被你一頓亂錘,打的快散架了,結果還沒有來得及修補,有被人上去在已經破爛不堪的門牆上踹了幾腳……現在麼……身體是沒有事了,只是好了之後,也就這樣了……什麼鬥氣也好,黃金鬥氣也罷,一輩子是被指望了……”

繆斯聽得心中一痛,歎息道。

“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我和他動手的情況,你又怎麼知道的?當時旁邊沒用別人了……”

那個人腦袋一偏,隨口道。

“反正我就是知道了,現在麼,你想不想讓他一輩子就當一個二流武士?”

繆斯皺眉。

“我不明白,我能幫什麼。”

那人攤開雙手。

“我一個人是肯定沒辦法救他的……雖然我和他交情不錯,但是為了救他弄得自己魂飛魄散,我還是沒那麼好心。你是黑紗聖者,如果我沒用看錯的話,你現在雖然還沒有步入‘領域力量’的階段,也就只差了一步而已了。你已經算是站在魔法師的最頂峰了,我不找你幫忙,找誰幫忙?”

繆斯搖頭。

“我現在……”

“赤龍血是麼?”那人嘿嘿一笑。

“龍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我想你們羅蘭大陸的人,估計也不會真的敢去惹龍族吧?給你們的神殿一個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惹龍族吧?什麼龍血……你們敢去殺條龍然後弄它們的血回來麼?我看什麼赤龍,不是什麼真正的龍族吧?多半不過是一種魔獸而已吧。”

繆斯點頭。

“不錯,我們所謂的赤龍血,其實是一種渾身赤紅的爬行魔獸,只是長得像地龍一般而已。這種魔獸本身沒有什麼厲害之處,但是他們的血對於魔法師來說卻是最可怕的東西……如果喝下一點,就能讓一個魔法師喪失一切魔法。不過解決的辦法也不是沒有,只要能找一條赤龍殺了,得到它的魔核,就可以了。”

“魔核麼?”那個人笑了笑。

“這種東西我這裏倒是多的是,只是不知道裏面有沒有你說的赤龍的魔核了。”他伸出一隻手就好像變魔術一樣憑空抓出一把亮閃閃的五顏六色的晶體寶石。

繆斯只看了一眼,臉色立刻就變了。她是高級魔法師,自然是認識這些東西。只見這個人拿出的居然都是魔獸的魔核!放眼看去,其中居然有不少高級魔獸的魔核在裏面!繆斯心中明白,要獵殺一隻低級魔獸,已經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而一些高級魔獸,不要說獵殺了,平常的一些高級魔法師或者厲害的騎士,遇見了都是有死無活,只有逃命的份。這個人隨手一把就抓出了這麼多寶貴的魔核,就好像抓著一把爛石頭一樣!

“你哪里來的這麼多東西?!”

“哼哼……我的主人當年最喜歡收藏稀奇古怪的東西,他曾經帶著人偷偷到過你們羅蘭大陸,這些東西就是當初他的收藏品了。你看看這裏有沒有你說的赤龍魔核,如果沒有,我這裏還有,只是東西太多,一時不好全部拿出來。”

繆斯聽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只覺得面前這個人古怪之極——拿魔核當收藏品?難道他不知道,在羅蘭大陸,就算一個低級魔獸的魔核,都可以賣到幾百金幣麼?這些魔核對于魔法師來說,都是增強實力的寶貝啊!比一般的魔法晶體要貴重多了!如果是高級魔獸的魔核,足足可以價值幾萬到幾十萬金幣呢!

在羅蘭大陸上就有不少小的傭兵團專門獵殺魔獸出售魔核為生,但是也最多只敢去對付一些低級魔獸而已……

那人見繆斯不動,以為沒有赤龍魔核,將手裏的東西隨手扔到了地上,憑空一抓,又是抓出了一大把。

繆斯只覺得頭昏腦張,腦子裏都亂了。她雖然生長在魔法的大陸羅蘭,但是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多魔獸魔核放在自己面前,她早就一眼看出,對方隨手掏出的幾塊,居然都是只有在神殿中才有收藏的高級魔獸的魔核。

繆斯深深吸了口氣,這才穩住了心神,緩緩從裏面挑選出了兩塊赤紅顏色的晶體,歎了口氣。

“就是這個了,不過這些東西都非常寶貴……你還是收起來吧。”

那人哈哈一笑。

“這種東西在你們魔法師眼中是寶貝,但是對我們來手不過是好看的寶石而已。不過這東西是主人留下的,不能送給你罷了。”說完揮了揮手,一地的東西就全部都消失了。

繆斯看著手裏的赤龍魔核,心中激動。她本來就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失去了魔法力量的依仗,實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此刻恢復魔法的東西就在手中,又怎麼能讓她心裏不激動?

那個人見她發呆,催促道。

“你最好快一點,天色已經不早了,等到天亮有人來,我可就不好辦了。”

繆斯看了他一眼。

“你是救他,為什麼要偷偷摸摸不敢見人?”

那人搖搖頭,低聲自語道。

“見人?真讓人看見我,還不立刻嚇死幾個才怪呢……”他看了繆斯一眼,不耐煩道。

“小丫頭就是話多!快動手!這個魔核怎麼用?是吃下去麼?”

繆斯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你見過有人把石頭往嘴巴裏塞的麼?!”說完,白了這人一眼,咬牙將自己的手指只見在魔核的尖棱處狠狠刺破。等到流出鮮血之後,小心翼翼將自己的一滴鮮血塗抹在魔核之上,然後閉上眼睛。

那個人興趣十足的看著繆斯動作,繆斯卻忽然睜開眼道。

“你最好想個辦法,一會兒我使用魔法的時候,會有很大的光芒,恐怕外面的人會看見。”

那人抱著雙臂,淡淡道。

“你放心吧。我已準備過了,這裏的光,外面絕對看不見!”

繆斯點了點頭,隨即閉上眼睛冥想……

忽然見,她手掌中的那塊魔核隱隱發出柔和的紅色光芒,這光芒並不強烈,只是在光芒之中,紅色的魔核漸漸變色柔軟起來,救好像陽光照射之下融化的冰塊一樣,堅硬的石頭一樣的魔核漸漸化成了一團紅色的光氣,隨即那團光氣伏在繆斯的手掌之上,一絲一絲的進入了繆斯的肌膚之內。繆斯臉上表情越來越莊重,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只見一隻手掌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然後那團紅色漸漸沿著她的手臂往上,先是一條胳膊,漸漸的她全身都隱隱泛出紅色的光芒。

繆斯忽然雙目睜開,深深吸了口氣,一道螺旋一樣的紅色氣霧將從她頭頂旋轉而下,將她整個人包圍了在了裏面。那氣霧越來越濃,最後蓬了一下,煙消雲散……

繆斯雖然還是站在那裏,但是隱隱的,氣勢卻和剛才大不相同了,隱約間似乎幾分恢復到了那天和羅迪大戰時候的黑紗聖者。她眼中盈盈光芒,臉上好像帶著柔和神聖的氣勢,微微一笑,伸出左手輕輕一揮。身上原本粗陋的草原牧民的服裝已經幻化成了一套黑色的長袍——這打扮,已經完全回到了那天那個實力恐怖的黑紗聖者模樣!

旁邊那個人忽然大笑拍手道。

“好看好看!有趣有趣!你這樣子,才有點魔法師的氣派了!那麼五顏六色的光,比放煙花好看多了。”

繆斯深深吸了口氣,一隻手微微一動,果然手中就爆出一團魔法的光芒,實力恢復之下,心中激動萬分,對於那個人的胡言亂語也就不在意了。

看了那個人一眼,繆斯歎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我要謝謝你。不然的話,我恐怕要等到回了羅蘭大陸之後,才能恢復的。”

那人擺了擺手,大大咧咧道。

“好了,現在我幫你恢復了魔法,就看你怎麼救他了。”

繆斯想了想,道。

“魔法之中有最高級的治療術‘重塑本源’,應該是可以救他的。只是那種魔法是聖光魔法中的最高禁咒,我從來沒有用過。”頓了一下,她看了看這這個人,道。

“我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個高等術士吧?你的實力應該不在我之下,我聽說光明帝國的術士的治療術中,也有個最終級的法術,為什麼你自己不救他?你的把握應該比我大。”

那人搖頭,道。

“那個法術我雖然知道,但是我卻不能用。一用那個法術,沒救回他,恐怕我自己就先完蛋了。”
繆斯皺眉道。

“為什麼?”

那人笑了笑。

“我告訴你,術士和你們魔法師不同,術士修煉的是自己的力量,修煉出來多少,就能用多少。自己身體裏的靈力用完了,就繼續修煉,然後儲存在身體裏……只是我和別的術士不一樣……我擁有的靈力雖然多,但是用完了就無法繼續修煉了,用了多少就少了多少,無法繼續修煉補充……因為……因為……我沒有肉身!”

“沒有肉身?!”繆斯嚇了一跳。

“算了。反正你現在有了魔法,用個穿透術看我,也能看穿這身爛鎧甲,不如我自己給你看吧……”說完,這個人拿下了自己的頭盔……

繆斯眼睛一花,只看見對面這個人頭盔拿掉之後,卻露出一顆骷髏頭來,那個骷髏下巴動了幾下,發出人說話的聲音。

“看到了吧?”

沉默了三秒鐘,隨後繆斯忽然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啊!!!!”

骷髏靜靜看著繆斯,不聲不響等她叫完。繆斯足足叫了好一會兒,才止住了聲音,身子卻退後了幾步,雙手張開,兩隻手裏各冒出一團火球,警惕的看著面前的骷髏。

骷髏下巴張動,嘴巴裏卻冒出了笑聲。

“不要害怕,你的反應比這個小子當初見到我時候也差不了多少……”

繆斯雖然實力強大,但是終究是個女子,雖然在羅蘭大陸也見過一些魔法師用召喚術弄出來的骷髏兵,但是這種會說話會笑會走路,還會術法的骷髏,她卻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強忍著把手裏的火球砸過去的衝動,繆斯吸了口氣。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個骷髏發出笑聲。

“我是一個骷髏,嚴格來說,我不是什麼東西……我是一個生命!一個主人創造出來的,偉大的神奇的生命!!我的名字叫安迪。”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九十章 【重塑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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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眼看繆斯還是滿臉警惕的樣子,安迪搖頭道。

“看來這個小子叫你笨蛋還真的沒錯!如果我想對你怎麼樣,還會幫你恢復魔法麼?我告訴你,我只想救這個小子而已……如果他死了,我就連最後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繆斯聽他說話有理,終於收起了手裏的火球,只是眼睛還是瞪著安迪。

安迪聳聳肩膀——繆斯心裏又是一陣古怪,骷髏居然會聳肩膀,這種事情她可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我告訴你,我沒有肉體,我現在的身體,是用純粹的能量晶體實體化煉製出來的晶體組成的。我的能量都是從我的身體本身的能量來的。用了多少,我就會減弱多少。能量一用完,我就也完蛋了。所以,你說的那個術法中的終極治療術,我雖然會,但是我不能用。用了我就死了……我雖然挺喜歡這個小子,但是用自己的命換他的命,還沒有那麼偉大!”說到這裏,安迪頓了一下,緩緩笑了笑,笑聲中帶著幾分古怪。

“不過如果換成你,恐怕要你用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命,你肯定就願意了。”

繆斯臉上暗暗一紅,隨即冷冷道。

“你胡說什麼!我救他就是了!”

安迪讓開幾步,退到門口。繆斯站在羅迪床前,仔細看了羅迪兩眼,歎了口氣,緩緩張開雙臂,閉上了眼睛,口中輕輕吟唱咒語。

一道乳白色的那光柱好像從天而將,光柱穿過了房間的天花板照射下來,羅迪的身體籠罩在這光柱之下。隱隱約約中,他就發生了一些變化……

先是他身上的衣衫在光柱之下紛紛無聲的撕裂,露出健壯的身體,隨後嗤了一聲輕響,就連耳朵上那原本套住耳朵的套子也碎裂消失了。一雙長長的耳朵從頭髮中豎了起來。

幸好繆斯閉著眼睛專心念動魔法咒語,不然看見了肯定又是一陣尖叫了。

隨後,羅迪身上的肌肉開始緩慢的抖動,一陣一陣,就好像皮膚之下的肌肉變成了水流一般,肌肉漸漸膨脹,有些地方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血肉模糊的樣子。可是在這乳白色的光柱之下,卻是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漸漸的,羅迪身上的皮膚全部綻裂,從頭到腳,皮膚漸漸破碎,露出一個血腥嚇人的軀體,但是迅速的,那龜裂的皮膚就在光柱之下灰飛煙滅,然後身體上重新迅速的生長出新的皮膚。

腦袋上的頭髮也隨著頭皮的破裂而紛紛散落,但是立刻的,新的頭皮長好了之後,金色的頭髮又重新長了出來,不多片刻,頭髮就已經長得極長,幾乎可以拖到了床邊的地上。只是那頭髮卻非常奇怪,一會兒是金色,一會兒又隱隱泛出黑色,然後又變會了金色,似乎不太穩定的樣子。

最奇怪的是羅迪的耳朵——那原本長長尖尖的耳朵緩緩的變形退去,形狀越來越小,越來越短,最後變成了正常人的標準。但是剛剛變回了正常人,又隱隱的長出來幾分,羅迪的頭部好像有一股隱隱的灰色的光芒籠罩在和頭頂的那道光柱抗衡,耳朵一會兒猛長幾分,一會兒又縮短回去,來回不停的變動。

繆斯已經滿頭是汗水,臉色也有些發白。忽然聽見安迪的大喊。

“停!停!可以了!不要繼續了!快停!!”

繆斯身子一松,頭頂的那道光柱也立刻就收了回去。

再看羅迪,已經身上的肌膚已經完全長好,原本的傷勢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頭金色的長髮已經幾乎要拖到了地上。面色上隱隱泛出幾分柔和的光彩,再往下看去,只見羅迪赤身裸體的樣子,繆斯驚呼一聲,轉頭閉上眼睛,雙頰一片緋紅。

安迪嘿嘿一笑,走了過來,心裏默默道。

“幸好老子及時喊住了她,不然的話……他臉上的樣子可是用‘神的微笑’變出來的,再弄下去,就露出本來的樣子了……一張陰陽臉,可見不得了人了。”

安迪也不管身旁繆斯面紅耳赤的樣子,站在羅迪面前,伸出一根手指,他的那個指骨尖上冒出一團火焰一樣的東西,然後安迪緩緩輕輕點在羅迪額頭上,等到那團火焰慢慢的注入了羅迪的體內,安迪才笑道。

“好了好了,終於弄好了。你重塑了他的身體,我注入一點靈力,幫助他收集體內四散五裂的鬥氣,只要他緩緩的修養,慢慢的就可以恢復了。這個小子真***運氣,有一個最頂級的魔法師和一個最頂級的術士一起幫他。”

繆斯還閉著眼睛,低聲道。

“不要說了,你……你快把他的身體蓋住!”

等了半天,不見那個骷髏回答,繆斯忍不住睜開眼睛,只見房間裏空蕩蕩的,只有自己和羅迪兩人,那個骷髏卻已經不見了。

正在恍惚間,只聽見外面傳來喧鬧聲。

這天夜裏,齊格總是不放心公爵大人,快天亮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起來跑去看了一下,這一看可把齊格驚呆了。自己親自挑選的幾個精銳手下,居然歪歪倒倒全部倒在了公爵大人住的院子外面。卻是全部都昏睡了過去,任齊格怎麼踢都醒不過來。

齊格大驚之下,立刻就要衝進院子裏。可是剛剛沖到公爵大人的房間前不到十步的時候,只覺得好像撞到了一堵透明的牆一樣,一下就把他撞了回來。齊格連試了幾次,都無法再往前走進一步!驚怒之下,立刻調集了大披士兵,就連魯本也被驚動跑來了。

西北軍團的術士也試了幾次,發覺是有人在整棟房子上下了一個高級的陣法,眾人想了半天,卻無法突破這個無形的氣牆。

外面早就鬧得雞飛狗跳,大隊大隊的士兵被調集到了這裏,西北軍團的所有術士都召喚了來。

可是無論是術士施展了多少術法,這堵氣牆卻是實實在在的攔住了去路。魯本大怒之下,他的武力原本就比齊格還要高出一塊,施展出了鬥氣,就往上沖。結果轟的一聲,眾人眼睜睜看著這位西北軍團長直直的飛了出去,砸塌了一面牆。

還沒等眾人七手八腳把氣急敗壞的魯本將軍扶起來的時候,天空中就出現了一道乳白色的光柱!那光柱就好像是從雲彩上直接照射而下,直直的罩在了這棟房頂上。

所有人都被這奇觀給驚呆了,就連聽到消息,連鞋子都沒來及穿就赤腳跑來的喬喬都驚呆了。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光柱終於散去,不多時候,從公爵大人的房間裏大步走出一個身穿了帝國騎兵重裝鎧甲的人,那人全身都嚴密的包裹在了鎧甲之內,大搖大擺的從公爵大人的房間裏走了出來。

齊格大驚,高聲喝問,那個人也不理會。魯本下令弓箭手放箭朝他射去,但是射出去的箭無法穿透氣牆,就軟軟的掉在了地上。

那個身穿鎧甲的人哈哈一笑,隨即身影漸漸黯淡下去,居然就在眾人的面前憑空消失了!

脾氣暴躁的魯本將軍不顧眾人阻攔,把鬥氣提升到最高極限,朝著氣牆猛烈的沖了過去。這下只聽見轟的一聲,那個氣牆卻忽然間無影無蹤了,魯本將軍卻收不住,一個跟頭狠狠的砸在了公爵大人房間的大門上,把個大門撞得粉碎。

齊格反應最快,第一個就沖了進去,但是進去之後,眼前的情景卻讓他一下就呆住了。

只見公爵大人已經醒了過來,匆忙中緊緊用床單把自己的身子裹了起來,但是齊格還是看到了,公爵大人在床單之下的身體,是一絲不掛的……

那個隨著公爵大人回來的美麗得不象話的女人,就站在公爵大人的床前,面紅耳赤,手足無措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只是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長袍……

羅迪滿臉通紅,卻是面色一片茫然,傻傻看著面前的齊格,繆斯,還有躺在地上的魯本,心裏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都在這裏,還有為什麼魯本將軍會把門撞碎了……還有,自己為什麼會光著身子……

愣了一下,羅迪才緩緩開口道。

“我才醒過來……你們……”

齊格猛然拉起地上的魯本,趕緊大步走出房門,攔在門口,對著面前準備要朝裏面沖的士兵大吼一聲。

“退下去退下去!誰都不許過來!”

士兵們立刻停住了腳步,可是喬喬卻不管這些,光著腳大步就跑了過來,齊格和魯本都是一樣的心思,趕緊攔在面前。只是喬喬眼看齊格和魯本兩人臉上古怪表情,哪里還顧得上這些,直直就撞了過去。

齊格和魯本不敢真的阻攔這位身份高貴的小姐,只能閃身躲開,只是從同伴的臉上,都看到了一絲無奈的苦笑,都覺得今天這事情,簡直是邪門到家了。

喬喬一頭跑進門,就看見羅迪身上裹著床單的狼狽模樣,再看到他床頭站著的那個黑衣女子,心中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眼睛一紅,眼淚就流出來了。

羅迪一眼看見喬喬,也是吃了一驚。要說他怕過什麼女人,那就是眼前的這位喬喬小姐了。喬喬的身份特殊,是賽特的老情人,自己在她面前總是如走鋼絲一樣,唯恐不小心就露了馬腳。

不等自己說話,喬喬已經開口了,語氣不善。

“賽特!這是怎麼回事!”

羅迪定了定神,還沒有說話,身旁的繆斯卻忽然冷冷道。

“沒什麼,我幫他治療傷勢。”繆斯一看見喬喬這麼個美豔的女子跑進來,再一看她臉上哀怨的表情和看向羅迪的目光,心中一痛,一種酸楚的恨意就從心底冒了出來。

“治療?什麼治療要脫光了衣服!”喬喬氣急。

繆斯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一笑,對羅迪淡淡道。

“你穿好了衣服,我再等你說話。”說完大步走向門口,低聲道。

“讓開!”

她此刻魔法回復,一舉一動中又重新隱隱帶著幾分那魔法實力驚人的黑紗聖者的氣勢。喬喬只覺得背上一寒,不由自主的就退後了一步。

繆斯不理會旁人,走出門外,對滿院子的士兵看了一眼,轉身走進了自己的那個房間。

喬喬等繆斯出門之後,放在跑到羅迪床前,跺腳道。

“賽特!!你!我為你擔心受怕!你……”說完,眼淚就流了出來。

羅迪心裏亂七八糟,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沉聲道。

“你先出去。”

喬喬聽他語氣冷漠,不由更是委屈,眼淚卻再也止不住了。羅迪看她一眼,歎了口氣,低聲道。

“喬喬小姐,我總要穿衣服吧!”

喬喬狠狠看了羅迪一眼,冷冷道。

“怕什麼!難道我沒看過麼!”可是說完之後,還是轉身大步走了出去。她此刻心中氣苦,滿腹怨憤,不理會別人,一刻也不停留就跑掉了。

齊格和魯本站在院子裏,心裏只覺得咱們這位年輕的公爵大人,打仗厲害倒也罷了,對付女人也居然如此手段了得,眼看一個又一個美麗女子在她身旁,都是苦笑。只是眼看公爵大人終於醒了過來,看樣子精神也不錯。雖然剛才的事情太過古怪,但是只要公爵大人無事,一會兒公爵大人自然會把事情告訴自己的。

只聽見房間裏公爵大人的一聲呼喚。

“齊格統領!”

齊格立刻大聲應道。

“屬下在!”

“所有人都退到院子外面去!沒有……沒有我的命令,誰多不許進來!”

齊格立刻大聲應了,然後命令士兵列隊出去,該回軍營回軍營,該去巡邏去巡邏。只留了十幾個人看守在外面。

魯本和齊格兩人剛把人轟走,又聽見房間裏公爵大人喊了一句。

“齊格統領!”

沉默了一會兒,公爵大人的聲音傳來,只是這聲音中帶著幾分苦笑和無奈。

“讓人給我送一套衣服進來。”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九十一章 【傷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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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羅迪穿戴整齊,覺得自己渾身清爽無比,身體輕盈靈巧之極,神完氣足,竟比沒有受傷的時候還要輕快了幾分。心裏帶著疑惑,跑到隔壁去見繆斯。

繆斯一身黑袍站在窗前,聽見羅迪走進房間,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聲音冷漠,緩緩道。

“你不要說話,先聽我說。”

隨後繆斯大概將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語氣緩慢冷漠,只是眼睛卻依然忍住偷偷去看羅迪的表情。羅迪心裏疑惑,皺眉道。

“原來是安迪,回頭我一定要找他問問清楚。”

繆斯淡淡道。

“那是你的事情,只是現在你這裏一切事情都已經結束,我也完全恢復,所以……”她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出來。

“所以我要走了。”

“走?”羅迪心裏一跳,只覺得內心中生出幾分難以解釋的情懷,低聲道。

“你為什麼要走?”

繆斯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冷漠下來。

“我為什麼不能走?先前我魔法全失,說起來是你的俘虜!但是現在我已經完全好了,你還有本事留得住我麼?瓦特要塞雖然有幾萬大軍,但是我若要走,誰能攔的住我?”

羅迪心中激動,走上前一步,低聲道。

“俘虜麼?你說是俘虜麼?那天我重傷之下,你若是要走,我怎麼留的住你?若是說到俘虜兩個字,一路之上,你跑的機會還少麼?!”羅迪目光直直看著繆斯,眼中閃動著複雜的目光。

繆斯似乎不敢接觸他的眼神,側過頭去,低聲歎了口氣。

“你留我下來,又是為什麼?你知道,我終究不是這裏的人。我……這次草原上的事情,我還要趕回神殿,索倫國王的陰謀顛覆神殿,我怎麼能不回去?再說……這裏……我留下對你又有什麼用?”

羅迪怔怔望著她,只是不說話。繆斯心中一軟,柔聲道。

“你我都是位高權重之人,一言一行都關係重大……我……假如我讓你隨我去羅蘭,你又願意麼?”

羅迪心頭一熱,一句“願意”差點就沖口而出,但終究腦子還是清醒的,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

“好了,我明白了。”抬頭看了看繆斯,勉強笑了笑。

“我送你出城。”

命人準備了馬,不帶任何隨從,羅迪陪著繆斯出了瓦特要塞,朝東北而去。

茫茫曠野之上,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兩人的馬匹並頭而行。羅迪心中難受,送了一段又一段,直到送出了十裏開外,兩人才停住了馬。

“好了,就在這裏分手吧,不要再送了。”繆斯低聲道。

羅迪坐在馬上,看著繆斯,只是一言不發。

繆斯心中柔腸寸斷,咬牙從身上掏出一枚鐵質指環,遞了過去,聲音有些顫抖。

“這是我隨身的信物,自小就帶在身上。今天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我……”說到這裏,語音哽咽,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羅迪接過,看了看掌心中的小小指環,好像捧著這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咬牙道。

“我一定好好保存,就當保護自己的眼睛一樣!”說完這句話,羅迪拔出彎刀,一道刀光閃過,已經割下自己一縷金髮,又割下一片衣角包好,遞給了繆斯,淡淡道。

“我沒有什麼東西送給你,這個給你,見發如見人!今後……今後……今後,你不忘我!我不忘你!”

繆斯身子一顫,接過那衣角包裹的頭髮,輕輕放在懷中貼近心口處,看著羅迪的眼睛,低聲道。

“你不忘我,我不忘你!”

說完打馬揚鞭。跑出了幾十步,卻又停下了馬,回頭大聲道。

“賽特!我聽那個女孩子叫你賽特!這是你的名字麼?”

他們這些天來,你叫我笨蛋,我叫你鬱金香,卻從來沒有喊過什麼名字。

羅迪搖搖頭,大聲道。

“不!賽特這個名字是別人喊的,你記住,我叫羅迪!”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這個名字是我親近之人才知道的。”

繆斯聽到“親近之人”,眼中露出欣喜的目光,點了點頭,大聲道。

“君手握重兵,位高權重,需知官場如殺場,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君須珍重!”

羅迪朗聲一笑,也大聲道。

“那索倫國王野心極大,想必是個厲害的人物!繆斯你實力雖強,但是心機不深,更要小心!”

繆斯眼中一紅,大聲道。

“我記住了!羅迪,你記住,繆斯是我教名,我本來名字叫妙茜莉亞,你若是願意,也可以叫我妙絲!”

說完這句話,她再也不停留,轉身策馬飛奔而去。只留下羅迪坐在馬上,兀自低頭心中默念。妙絲……

等到遠處那一人一馬漸漸遠去,再也看不到任何蹤跡了,羅迪才悶悶不樂轉身離去。他青春年少,從來沒有體會過別離的痛楚,此刻心中煩悶,忍不住縱馬揚鞭,一路狂奔回城。

齊格等人見他們兩人出城,卻只有一人回來,又看見公爵大人面色不愉。都是小心說話,不敢觸及他的痛處。

羅迪從齊格他們嘴裏得知喬喬是陛下特使,歎了口氣,雖然心中不情願,還是派人去請喬喬出來。

喬喬出來,臉色陰沉,隨手把一份皇帝的手令扔到羅迪懷中,然後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羅迪心中本來就悶悶不樂,見喬喬這番做派,更是理都不理。喬喬轉身之後,就等著情郎能喊住自己,可是身後卻根本沒有任何聲音,她心中委屈,只覺得自己風餐露宿,一路奔波前來,這一切的苦心都喂了狗了。腳下越走越快,最後狂奔而去。

羅迪歎了口氣,仔細看了看皇帝陛下的命令,看完之後,皺了皺眉,隨即對魯本道。

“魯本將軍,請召集各軍統領。”

命令自守備府傳出,不到一會兒,西北軍的各級統領軍官全部到齊。這次羅迪沒有和魯本謙讓,直接坐到了帥位之上。

等手下軍官全部到齊,羅迪沉聲宣佈了陛下的命令。

“魯本將軍,免去西北軍團長職務,即刻回帝都述職!西北軍團事物由西北軍務特使賽特;魯道夫公爵暫時監管!”

“西北軍團全軍在瓦特要塞修整,沒有陛下命令,不得和大月王國軍隊開戰!”

“調中央騎兵軍團副團長埃略任西北軍團長,待西北軍團新任軍團長上任之後,賽特魯道夫公爵立刻回帝都述職!所統中央騎兵軍團人馬也全部調回!”

幾道命令宣佈完,所有人都是皺眉。

魯本將軍被免職,那是大家都心裏早就清楚的。只是陛下命令全軍在瓦特要塞修整,不得和對方開戰,那就奇怪了。按照常理來說,陛下應該是調動南方大軍北上,然後在西北集結,和大月王國開戰,奪回失地才對!

至於鬱金香公爵,大家都認為一旦兩國重新開戰,那麼這位公爵大人,應該是當仁不讓的統帥了。可是陛下不但沒有打仗的意思,反而把他調回了帝都,派了別人來當這個西北軍團長……

眾人中只有齊格和哥頓,心裏早就明白。在出征之前,羅迪就對他們說過,這次打仗,只是救援。因為現在帝國不會和大月王國全面開戰。帝國外強中乾,軍務鬆懈,財政似乎也不太好,皇帝陛下沒有和大月王國硬拼的意思。守住瓦特要塞,保住西北平原就可以了,至於被對方佔據的那個行省,那是政治上談判的事情了,和軍隊無關。

羅迪咳嗽兩聲,下面的交頭接耳立刻就停了西來。目光巡視了一圈,羅迪緩緩開口。

“從今天開始,我奉陛下的命令暫時接管西北軍團一切事物!現在我命令,從今日起,全軍在瓦特要塞中修整!軍營一級戒備!除了每天必須的偵騎斥候探馬之外,其他各軍軍官士兵,沒有我的命令,一個人也不許出城!”

魯本面色平靜,在眾人面前一絲不苟的和羅迪交接了西北軍團長的職務印章權杖,隨後也不理會眾人複雜的目光直接出去找自己的親兵收拾行囊準備上路了。

羅迪趨散了眾人,心中也是不快。在他看來,西北的戰敗,大部分的責任並不在魯本。西北軍早就被那些軍隊裏的蛀蟲蛀空了,從根子都爛掉了。在這種情況下,魯本怎麼可能不打敗仗?

當然,魯本本人的治軍不嚴,也是他的問題。但是現在帝國軍隊裏大環境如此,就連號稱帝國最精銳的中央騎兵軍團尚且如此,你讓魯本一個人怎麼能改變得了局勢?

在羅迪和齊格還有哥頓的一路相送下,魯本帶著自己的一隊親兵回了帝都。

送走了魯本,羅迪心中氣悶,想起了此刻在城中的那兩個軍隊蛀蟲,心裏冷笑道。

“早就想處治你們,我回來晚了這麼多天,可讓你們多痛快了幾天了!”

剛回到守備府,立刻就有手下親兵報告說,有守備統領費多和西北軍統領費拉拉兩位派人送來了不少禮物。

羅迪一看,只見守備府大廳中放了幾隻沉重的木箱,命手下士兵打開看了,幾隻箱子裏都是沉甸甸金燦燦的,足足又有十多萬金幣。

羅迪心中冷笑,這會這兩個傢伙反應倒是不慢。上次從他們那裏假裝索要賄賂,弄到了十萬金幣,都沖了軍餉和軍資,全部都用在了修建工事和加固城牆上了。這次自己才回來一天,這兩個人果然又送來了錢。

“他們送東西來說了什麼?”

親兵回道。

“兩位統領恭祝公爵大人得勝回城,說這些禮物城中的貴族們湊出來犒賞軍隊的!還有,他們請大人參加下午的盛宴,慶賀咱們雷神之鞭這次突襲,又打了勝仗!”

羅迪淡淡一笑,道。

“好了,你們幾個把這些錢抬下去給齊格大人,這次戰死的弟兄,處了帝國軍隊的撫恤金,每家從這些錢裏面再拿一倍出來!其他的,全部交給齊格大人分派吧。”

十幾萬金幣,也能派上些用處吧。這個該死的守備費多!按照帝國的條令,一級要塞城牆必須高十二米,可是瓦特要塞城牆不足十米,這個混蛋蛀蟲,簡直是要錢不要命了!

羅迪歎了口氣,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新任的西北軍團長一來,自己就沒有權利再處理這些傢伙了。他命手下到城中的中央騎兵軍團軍營中掉了兩隊狼牙軍來,先對一個隊長囑咐了幾句,讓他帶著人去了,然後自己帶著另外一隊朝著宴會的地方去了。

費拉拉和費多此刻聚集了滿城的貴族,在上次的宴會的那個莊園中早已經籌備好了一切。今天兩人心中方才大大的松了口氣。

今天在守備府的大廳中,他們親耳聽見了魯本被免職回帝都述職,魯本一走,熟悉西北軍情況的人終於不在了……帝都的那位早就有信傳來,據說魯本一回去,立刻就會進軍法處。只要魯本最後一被定了罪,那麼這次戰敗的罪責就由他一個人承擔了。

這裏的公爵大人雖然也清楚實情,但是他畢竟是受了自己的錢了!十萬金幣啊!如果他敢翻臉,那麼大家一起死!哼哼,說我們貪污!他自己不也受了我們那麼多錢麼!!

所以今天費拉拉立刻又送了十萬金幣到守備府,一心要將公爵大人牢牢的綁在和自己同一根繩子上!

這個時候,耳朵裏聽到手下親兵進來報告公爵大人到了。費拉拉心中松了口氣,只要過了今天,事情就基本解決了。

拉了費多一起出門迎接,看著費多臉上惶恐的樣子,費拉拉心中泛出一絲不屑。這個守備統領太過草包!這次事情結束之後,必須和帝都的那位報告,把這個草包調到別的地方去!

費拉拉心中打著自己的念頭,卻忽然看見門外呼啦拉闖進一隊全副武裝的中央騎兵軍團的士兵。人人彎刀出鞘,一臉的殺氣沖了進來。

那些身穿盛服參加宴會的男女貴族都是大呼小叫,紛紛嚇得後退跑開。有幾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想擺架子把這些當兵的喝退。可是剛開口,可這些狼牙軍的士兵都是跟著羅迪從帝都一轉戰西北過來的,腦子裏只知道聽從公爵大人的命令,可不管面前是什麼子爵男爵之類的東西,只要又攔住自己去路的傢伙,一抓起來直接扔了出去。

驚呼中夾雜著慘叫,門口被士兵佔據,空出了一塊場地。隨後聽見皮靴霍霍的聲音,羅迪面色陰沉大步走了進來。

費拉拉心中驚疑,想上去說話。羅迪看見了他,伸手指了指費拉拉和早已經嚇得兩腿發軟的費多,冷冷喝道。

“就是他們兩個!拉出去,砍了!”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25 13:16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九十二章 【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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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

費拉拉大驚失色,趕緊退後,他手下自然有幾個侍衛親兵,立刻就跑上前攔在中間。

羅迪一揮手,狼牙軍的士兵立刻停住,只是手裏彎刀卻沒有放下,虎視眈眈看著眼前眾人。他們都是在沙場上博殺過刀口舔血之人,費拉拉手下雖然也有幾個親兵侍衛,但氣勢上卻立刻就被比了下去,有幾人臉色慘白,已經有了退卻的怯意。

費多早已經嚇得面如土色,費拉拉咬牙,強打精神,大聲道。

“公爵大人!你這是幹什麼!難道想秋後算帳麼!!”

羅迪裝出一臉茫然。

“算帳?算什麼帳?”

費拉拉臉色蒼白,大聲道。

“公爵大人!西北的事情你我大家都清楚!就算是這裏的眾位,都沒有一個不肚子知道的!不就是一點錢麼!虧空軍餉的事情大家有誰不做?如果你一定要找我們的麻煩!那就大家拼個魚死網破!不要忘記了那些金幣你也收下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費拉拉拔出劍,狠狠看著羅迪。

羅迪笑了笑,大聲道。

“費拉拉統領!我不明白你再說什麼!什麼軍餉之類的事情,我不明白!我今天來抓你,是因為查出了你通敵叛國!”

這話一出,費拉拉立刻大呼道。

“胡說八道!我是帝國統領軍官,怎麼會叛國!你,你不要胡說八道!”

羅迪冷冷哼了一聲,道。

“早就知道你不肯認罪的!”說完拍了拍手,從門外大步走進二十幾個士兵,每兩人抬一口箱子,將十口箱子放在了空地中間。

“費多統領,費拉拉統領!這些箱子你們都認識吧?上面都有你們自己家族的徽章!”

士兵用腳踢開一個箱子,裏面就露出滿箱金燦燦的金幣來。

“你們身為帝國統領!軍餉一年是多少??家中產業又有多少??憑藉你們的收入,哪里來這麼多金幣!!”羅迪面色陰沉,恨恨道。

“你們私通羅嚴塔爾,背叛帝國,否則的話,我西北軍團二十萬大軍,怎麼會一潰千里!黑石堡樓蘭堡特里爾堡,哪一個不是險要的堡壘?怎麼會被羅嚴塔爾輕鬆擊破?!你們私通敵國!這些錢就是你們的罪證!”

守備統領費多早就嚇得屁滾尿流,大聲尖叫道。

“不是的不是的!這些錢不是羅嚴塔爾給我們的!這些錢是……”

“閉嘴!”費拉拉大罵,一腳將費多踢倒,面色陰沉,狠狠道。

“公爵大人,你手段果然厲害!只是你說我通敵叛國,就憑這幾箱金幣,恐怕不行!畢竟金幣不能說話!你有我通敵的證據麼!

費拉攏面色慘白,他看出這些正是自己家中的東西,既然東西在這裏,想必對方已經把自己的家都抄過了。想到此處,他知道今天是肯定要撕破臉了,但是他實在沒有想到對方對於虧空軍餉私吞軍費根本不提一個字,上來就誣陷自己通敵叛國!只是這滿箱的金幣,又讓自己如何解釋?總不能自己承認這些金幣是貪污來的吧?那同樣是死路一條……

羅迪冷冷一笑。

“還在狡辯!”他一揮手,早已虎視眈眈的狼牙軍士兵一擁而上,和費拉拉的侍衛打了起來。

這些侍衛哪里是精銳的狼牙軍對手,三下兩下,就被當場砍死了兩個,嚇得那些貴族尖叫不已,其他的人不想送死,都跪下投降了。

手下士兵一刀把費拉拉的劍砍掉,然後把他按在了地上。

費拉拉大罵道。

“賽特!你敢這麼對我!難道你不想想後果麼!”

羅迪冷冷道。

“廢什麼話!拉出去砍了!”

士兵拖著費拉拉就往外走,費拉拉大呼。

“我是帝國統領軍官!就算你要治我罪,沒有軍法處的命令你也不能殺我!”

羅迪冷笑道。

“現在這裏是西北戰區!我為戰區最高統帥,按照帝國戰區特殊條令,我有權處死你!砍了!”

費拉拉一路大呼,被士兵拉了出去,隨後聲音消失,不多時候,一個士兵滿臉殺氣的大步走了進來,將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扔在了地上。

眼看面前倒著幾具屍體,那個血淋淋的人頭咕嚕咕嚕滾到一個貴族腳下,那個貴族哼了一聲,嚇得當場暈了過去,有幾個更是早就嚇得哭了出來。若是旁邊沒有人攙著,恐怕早就癱了下去。

“各位。”羅迪換了一個稍微平和一點的表情,看著在場的眾多地方豪門貴族,淡淡道。

“費拉拉統領通敵叛國,罪證確鑿,此刻已經被我執行了軍法斬殺。我會立刻上報軍法處,不過今天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大家都是帝國皇帝陛下忠心的子民,這件事情,我不敢一個人貪功。”說完揮了揮手,一個手下士兵早就拿了一份事先寫好的報告遞給了羅迪。

“這份上報軍法處的檔,我想請各位一起簽名!”

這話一出,這些貴族都呆住了……一起簽名?

他們都是西北的地方豪門,和費拉拉費多兩人都有各種瓜葛,自然清楚兩人的背景。今天眼看這位公爵大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砍了費拉拉,心中都是七上八下,唯恐這位公爵大人一轉臉,刀子就砍倒自己身上了。可是這名卻怎麼能隨便簽呢?這一簽,就是等於是完全站在了公爵大人一邊了……

事情好說不好聽,人家是鬱金香公爵,殺個統領殺了也就殺了,縱然是費拉拉背後的背景勢力怎麼厲害,總是拿他沒有辦法的。但是自己這名字簽了上去,到時候沒准就要倒楣了——人家動不了鬱金香公爵,還動不了自己麼?

眼看眾人面面相覷,羅迪冷冷一笑,知道還差一分火候,隨即大聲道。

“費多統領,你還有什麼話說麼!”

費多早就跪倒在地上,嚇得當場屎尿長流,臉上鼻涕眼淚一起下來了,不停的磕頭道。

“大人,大人!我沒有通敵叛國啊!沒有啊!”

羅迪淡淡道。

“那這些金幣哪里來的!”

費多哭叫道。

“這些金幣不是羅嚴塔爾給我的!不是啊!”抬頭看見旁邊的那些貴族,其中有不是平日裏和自己狼狽為奸的,費多本就是個草包,一看之下,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大聲呼喊道。

“這些錢真的不是羅嚴塔爾給我!不信你問他們!他們都知道的!這些錢裏面也有他們的一分啊!”

這話一出,羅迪心中松了口氣。要的就是你的這些話!

隨著羅迪冷酷的眼神掃過來,那些原本還在猶豫了的貴族嚇得魂飛魄散,心裏痛駡費多這個死胖子,居然臨死還要禍害自己。當下再也沒有一個人猶豫,紛紛大聲叱駡費多,只聽見場中吵鬧一片,那些貴族都是一個個滿臉義憤填膺的模樣。

“費多!你血口噴人!你私通羅嚴塔爾,居然還敢誣陷別人!”

“公爵大人!這種叛國的罪人,不能讓他活在世上!應當立刻處死!”

“大人英名!戳穿了這兩個叛國罪人的詭計!”

“殺了他!以正帝國軍法!!”

眼看眾人呼喊不停,費多早已經嚇得昏了過去。

羅迪笑了笑。

“這個倒是為難了,我剛才已經殺了一個了,總要留下一個活口來審問,這件事情畢竟事關重大,如果我現在就殺了他,那麼軍法處那裏……”

羅迪話沒說完,一個貴族就大聲道。

“公爵大人,費多罪大惡極,罪證確鑿,應當立刻處死!事情的經過我們都是看在眼裏的,我們願意為大人作證!在文件上簽名!”

他這一領頭,其他貴族不少都紛紛大聲回應。這些人都是和費多有瓜葛的,心中只怕這個公爵大人真的把費多抓回去審問。他們知道費多這人膽小怕事,草包一個。如果這的回去被審問,只怕不到一會兒,就把大家全咬出來了。

這些人一片呼喝,只恨不得公爵大人立刻就把費多殺了。滅了口,保全自己。

羅迪滿意笑了笑,讓手下士兵拿著檔挨個讓這些地方豪門貴族和地方官員簽名。

一時間亂哄哄的鬧成了一團。有個別狡猾的貴族還想置身事外,假裝嚇暈過去,可是羅迪手下的士兵可不管你是暈還是死,上去就是狠狠踢上兩腳,直到貴族吃痛跳了起來,士兵一手拿著還沾著血的彎刀,一手遞上文件。包管那貴族立刻就乖乖簽名。

亂了一會兒,全場不分男女老少官職爵位,所有人都在羅迪準備的那分文件上簽了名。

羅迪拿過來看了看,滿意一笑,然後冷冷看了費多一眼,大聲道。

“拉出去砍了!”

他也不敢留下費多的命——要知道,他是以通敵叛國的罪名來治這兩個人的。可是畢竟說到底,他們貪污軍餉是真,通敵倒真的是沒有的。如果留下他的命,將來有人查了下來,那就麻煩了。

立刻把兩人殺了,事情就算死無對證!

手裏有了西北所有的地方豪門貴族地方官員的簽名,那這件事情就等於是板上的釘子。有了西北所有帝國高層的全體簽名作怔,就算他們兩人沒有叛國,也是叛國了!

羅迪微微一笑,隨即忽然沉下臉,目光掃過全場,緩緩留下一句。

“大家今後在西北,做什麼事情,都要小心一點!”

說完這句話,羅迪一聲令下,帶著人抬著那十幾箱金幣了走了。

卻故意留下了地上的幾具屍體和滿地的血污。

一路上羅迪心中歎息,自己這番舉動,一是懲處了軍中的兩最大的蛀蟲,另外還有一個心思就是殺雞給猴看。用鮮血來威嚇那些其他的西北官員貴族,他們今後就算在貪污什麼的,心裏總要好好想想了。

畢竟羅迪雖然痛恨這些人,但是自己馬上就要離開西北,這裏的事情就算他想清理也清理不了了。只能給這些人一個警告,希望他們今後收斂一些了。

他算是給後面的下一位西北軍團長掃除了兩大垃圾,同時也震住了這些西北的貪官們,算是打下了一個基礎,只希望隨後來的這位新的軍團長是個有能力的人,能好好的利用好羅迪留下的這個局面了。

回到了守備府,羅迪心情沉悶,妙絲的離去,還有魯本的被免職,都讓他心裏沉重。雖然終於剷除了兩個軍中的蛀蟲,但是這種蛀蟲又何止二十個,二百個?

他心裏氣悶,讓手下士兵去找點酒。

不多時候,聽見房間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轉身一看,卻見一個清秀的女孩手裏捧著一個皮囊走了進來。

“怎麼是你?”羅迪淡淡一笑。

加達蓮娜忽然跪了下去,雙手將盛酒的皮囊捧過頭,顫聲道。

“大人,我剛才聽說你今天殺了那個特里爾堡的統領。他……他就是當初強行抓了我一個哥哥去軍隊的人……結果我那個哥哥就死在了軍隊裏……”說到這裏,加達蓮娜抬起頭,眼眶已經紅了。

羅迪點點頭,接過那個皮囊,忽然道。

“我問你,那天我殺了你們村裏的十個人,雖然他們通敵,但是畢竟是你們村裏的平民,你不恨我麼?”

加達蓮娜絲毫不躲閃羅迪的目光,低聲道。

“開始的時候恨過,但是後來明白,如果大人不殺人,那麼軍隊的心就散了……軍隊的心散了,西北就會死更多人。所以……我不敢恨大人。”

羅迪歎了口氣,點點頭,輕輕道。

“你還算明白,也不容易了。”他拔開皮囊上的木塞,仰頭灌了一口酒,不想這酒辛辣異常,一口氣沒順過來,差點被嗆到了。

他本來就不太會喝酒,只是今天心情鬱悶,才突發奇想要喝酒。猛烈咳嗽了幾聲,卻看見加達蓮娜還跪在面前。他臉上一紅,淡淡道。

“好了,你出去吧,我過兩天就要回帝都了,回去的時候,我順路就送你回家吧。”

加達蓮娜緩緩站了起來,轉身走出房門,只是走到門口,卻忍不住回頭輕輕說了一句。

“大人,您這些日子變了很多……和那天在村裏見到您,已經大不一樣了。”

羅迪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只是揮手讓她離去。

等到房間裏就剩下了自己,羅迪臉上笑容漸漸消失。他緩緩抿了口酒,低聲自語道。

“變了麼?我還是羅迪,但是卻不是那個心慈手軟的傻小子了。丹東的筆記上說的不錯,鮮血果然是最能讓人成長的東西……”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九十三章 【西林首府】
  第九十三章

幾天後,新任的西北軍團長埃略帶著一千騎兵到來。羅迪和他交接了一下西北軍務,帶著原來跟著他的中央騎兵軍團的人還有哥頓手下的皇家近衛軍,上路回帝都。

那個埃略軍團長是個老成持重的人,聽齊格說,他在中央騎兵軍團當副團長的時候,倒是沒有怎麼貪污,但是能力也不見什麼突出,平日裏誰也不得罪,誰也不來往。也不貪財,也不好色,也不喜歡權勢。

羅迪歎了口氣,現在西北的情況,最最需要的是一個能雷厲風行的人,將所有的腐朽的東西連根拔起,這個埃略好像卻不是這種人。

不過聽說他好像對軍務還是很熟悉的。現在皇帝不想打仗,羅嚴塔爾那裏也打不起來,大月王國的兩個王子內部爭權爭得不亦樂乎,那麼這個埃略來把守西北的帝國大門,只要不出錯誤,總沒有太大問題的。

唯一讓羅迪氣悶的是,喬喬也和他一路一起返回帝都。前幾天在瓦特要塞的時候,喬喬沒有理會自己,可是上了路之後,她好像緩過勁來了,開始有意無意的接近自己。

他們這次回帝都和來的時候不同。聽那個埃略軍團長說,帝國和大月王國已經互相派了使者談判議和了,雙方都收攏了軍隊,大月王國還派了一個親王之類的人到帝都顯示誠意。所以回去的路上大家都神情輕鬆,不像來的時候一路沒日沒夜的急行軍。

喬喬兩次派人跑來請羅迪上她的馬車,羅迪滿臉通紅,嚇得讓親兵去回絕了。只說軍隊正在行軍,主帥不能擅自離開。

喬喬心中暗恨,但是畢竟心中愛慘了這個賽特,而且眼看那個讓自己感到威脅的黑袍女子已經走了,心中也安穩很多,一心想憑自己的身份地位和美貌,重新抓住情郎的心,應該不難。等到走了半日,喬喬按耐不住,讓手下背了馬匹,居然離開了馬車,騎馬奔到了羅迪的身邊,和他並肩而行。

雖然軍中,閒雜人等是不能輕易靠近主帥的。但是這位喬喬大小姐身份不同旁人,人家是皇后陛下的妹妹,是皇帝派來的特使,又隱約中好像和公爵大人有那麼點不清不楚。誰腦子壞的真敢去阻攔她?不要說哥頓立刻就躲得遠遠的,就連齊格也找了個藉口跑到了一邊。

幸好在行軍之中,周圍都是人,喬喬也不敢說什麼私下裏的話,只是隨口問了一些西北的事情經過,羅迪無奈,只能隨口應付幾句。說到驚險的地方,喬喬嚇得臉色慘白,連連撫胸,朝羅迪看去的目光更是加意的溫柔了些。心想情郎這次在西北歷經生死,戰功顯赫,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歡喜。

眼看日頭到了中午,陽光曝曬之下,喬喬額頭也出了點汗,羅迪心中不忍她這麼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也跟著一幫騎兵騎馬,輕輕勸她回馬車。喬喬看著對方終於態度變得柔和,心中喜悅,也就聽話的回去了。

羅迪當初出征的時候,從小路急行軍,三天就沖到了瓦特要塞。可是這次回去,卻足足走了五天,才將路程走了一半。

眼看漸漸深入了帝國的領土遠離西北戰區,周圍的村莊城鎮都是一片甯和安祥,絲毫沒有西北的那種滿目滄夷戰亂破敗的情況,羅迪心中歎息,如果沒有瓦特要塞那座雄關在那裏象釘子一樣牢牢的把羅嚴塔爾的大軍釘死在西北,眼前的這些人怎麼能安享太平?

走到第六日的時候,已經進入了西林行省,再往前走五天,出了西林行省就可以到帝都了。一路平安無事,大家都是心中輕鬆。這次西北之戰,中央騎兵軍團出色的完成任務,勉強算是打了勝仗,回去之後大家自然都有封賞,所以人人都是面色輕鬆。

只有羅迪面色冷靜,絲毫沒有喜悅之情,一路上他不是回頭朝北看去,腦中時時想起那個身穿黑色長袍的身影,心裏知道,自己越往南走一步,就越遠了一分。

這天晚上的時候,到了西林行省的首府西丘市。羅迪下令讓大軍在城外駐紮休息。西丘的地方官員求見,羅迪也是一律讓部下擋駕。

這一路過來,所經過的一些城鎮地方,那些地方官員眼看帝國的鬱金香公爵得勝而回,都是削尖了腦袋上來巴結,一路上酒宴不斷,地方名流都好像蒼蠅一樣的圍繞在四周。羅迪開始的時候應付了兩天,後來實在受不了。但是對於這些人的犒勞軍隊的酒肉食物,倒是毫不客氣的全部手下,然後讓軍官分散給全軍士兵。

士兵都是歡喜,只覺得跟著這位公爵大人,不但能打勝仗,還能喝酒吃肉風光無限,都恨不得能回到帝都,這位公爵大人能當上中央騎兵軍團的統帥那才好。

士兵趕走了那些地方官員,羅迪剛坐下,喬喬就跑了進來,只是央求羅迪和他一起進城去看看。這一路之上經過的都是一些小城鎮,但是眼前的西丘可是西林行省的最大首府,在帝國的北方也是數得著的大城市。

羅迪被喬喬實在是煩得受不了了,只能喊上幾個親兵換了便服跟著喬喬出了軍營。

這西丘果然是北方大城市,雖然西北正在打仗,但是這裏卻依然太平無事,城中街道繁華,來往的南北商人絡繹不絕,雖然已經到了晚上,可是商店裏面生意依然紅火,街上行人繁多。一派太平的景觀。只是不是來往走動的一隊對的治安士兵,都是全副武裝,稍稍顯出了一點緊張的氣勢。

羅迪隨著喬喬走了一會兒,喬喬固然是看得心高采烈,他卻是興趣全無。終於拉著喬喬走進了路邊的一家飯店休息。

隨意點了點吃的,羅迪剛歇了口氣,就聽見周圍的其他客人都在談論西北的戰事。紛紛言傳西北戰事大好,鬱金香公爵出馬,把羅嚴塔爾殺得大敗,大月王國折兵損將,羅嚴塔爾屁滾尿流云云。

更有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睛,什麼公爵大人在兩軍陣前和羅嚴塔爾大戰一天一夜,打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最後公爵大人使出了鬱金香家傳的絕招“九天十地菩薩搖頭怕怕霹靂金光雷電九天斬”一劍將羅嚴塔爾的馬頭斬了下來,羅嚴塔爾掉下馬之後,就磕頭服輸,帶著十萬野蠻人大軍退回了草原……

羅迪聽得差點一口水就噴了出來,只覺得這種傳言實在是可笑之極。西北一戰,自己絕對不能說是打贏了,羅嚴塔爾也絕對沒有敗。只不過自己偷襲得手,擾亂了對方內部,打亂了羅嚴塔爾的步驟,在內部大亂之下,羅嚴塔爾只能先跑回家去救火去了。

以羅嚴塔爾的本事,他重新掌權絕對是早晚的事。只要他掃平了內部的反對勢力,將來一旦他當上了國王,那必然是重新風起雲湧,一場大戰無可避免!

喬喬卻是不管這些,只要別人誇獎自己的愛人,那就是無比高興的事情。只覺得這些人說的有趣之極,有些說法也太過可笑……什麼公爵大人身高幾米,手裏一劍就能將一座山斬斷,一聲怒吼就能嚇退上萬敵人等等,最後聽到他們越說越離譜,忍不住噗哧一笑。

這一聲笑卻笑的太大聲,笑聲中更是充滿了不屑和嘲弄,說話的幾個人立刻就聽見了,紛紛轉過頭來怒目而視。一看之下,只見對方一個嬌媚入骨的女子笑嘻嘻看著自己這裏,身旁一個年輕英俊滿臉英氣的男子正在皺著眉頭,原本臉上的怒氣就發作不出來了。還有人當場就想起了糊塗心思,只是看著對方周圍幾個身材健壯的大漢站在周圍,隱隱將那個女子護在當中,才沒有敢去搭訕。

一個人輕輕咳嗽了一聲,忍不住大聲道。

“這位小姐,看你的樣子也是一個有身份的人,我們在說尊敬的鬱金香公爵大人的英雄偉業,你笑什麼?”

喬喬眼珠一轉,道。

“也沒什麼,只是聽你們說的那麼誇張,那麼鬱金香公爵真的有那麼厲害麼?我看就未必!”

這話一說,那個人臉上立刻露出不快的表情,就算眼前是個美麗女子也顧不上了,大聲道。

“公爵大人是帝國的軍神!自然是神一樣的人物!你一個小丫頭,懂得什麼!”

旁邊幾個人也是臉上露出不滿的表情,除了幾個好色之徒還在色咪咪看著喬喬,其他年紀稍長的一些人,都是怒目而視。

喬喬也不在意,笑道。

“你們總是說他那麼厲害,難道你們親眼看見過的?”

剛才說什麼公爵大人大戰羅嚴塔爾的那個人,臉皮立刻就紅,支支吾吾道。

“我雖然沒有看見過,但是大家都是這麼說的,多半不假!”

喬喬“哼”了一聲,反詰道。

“傳言未必是真的,我看那個什麼鬱金香公爵就沒有你們說的那個厲害!哼哼,沒准是一個薄情寡意油腔滑調的傢伙!”說完,看了身旁的羅迪一眼。

她這話一出,那幾個客人就不幹了,幾個人騰的就站了起來,大喝道。

“看你穿戴也是有身份的人!居然敢如此說帝國的守護神公爵大人!如果不看你是個貴族,早就把你教訓一通了!”

有人道。

“你這小丫頭太不懂事!沒有公爵大人在西北守護,咱們怎麼又這麼大平的日子過!”

還有的心懷詭意的,大叫道。

“抓了這個小妞,要她認錯!”

眼看幾個喝了幾杯酒的客人卷了袖子朝這裏走過來,羅迪皺眉對喬喬道。

“不要再說了。”拉起喬喬就走,那幾個酒醉的客人想阻攔,哪里能攔得住羅迪手下得狼牙軍士兵?

走到大街上,喬喬柔聲道。

“賽特,我剛才說你薄情寡意油腔滑調,你生氣了麼?”

羅迪搖搖頭,心裏無可奈何,只是說沒有。

喬喬歎了口氣。

“我倒是喜歡你從前油腔滑調的樣子,不像現在,沉默寡言一臉的嚴肅!越看越象你的父親了。”

羅迪心裏苦笑,卻不好回答,只是大步往前走,可是剛才出來的時候拉著喬喬的手,現在喬喬卻是死活也不肯放開了。

身後的幾個親兵都是臉上帶著古怪的微笑,只覺得這位公爵大人在戰場之上倒是厲害的很,卻被這位喬喬大小姐弄得無可奈何。

走了幾步,眼看前面有個廣場,雖然是晚上,但是廣場之上燈火明亮,人群擁擠人聲鼎沸,不知道有什麼熱鬧。

喬喬好奇心起,死活拉著羅迪跑了過去。

只見廣場的邊上搭了個小小的臺子,上面一個身穿錦袍的男子,正在大聲的吆喝,他身後站在兩個精赤著上身的壯漢,滿臉的橫肉,手裏各自拿了一條皮鞭。

手下幾個如狼似虎的狼牙軍親兵擠開人群,掃除一條通道讓喬喬和羅迪走到了台下。旁邊的人雖然不忿,但是眼看對方行為舉止,都是帶著不凡的氣勢,幾個手下也是殺氣騰騰,都是不敢說話。

那個臺上的錦袍男子看面前人多了,立刻回頭對著兩個手下大漢點了點頭,隨即兩個大漢走到臺子後,一拉臺上的那層碩大的布簾,那布簾緩緩落下,後面卻是七八個年輕的孩童,有男有女,只是精神萎靡,眼中閃著驚恐的目光。

羅迪心中歎息,知道這是販賣奴隸的販子。

光明帝國的奴隸制度一直存在,早在阿拔斯大帝在位的時候,征戰四方,掃平大陸上的各族各勢力,交戰之後,總有俘虜,這些人放不能放,殺了也可惜,就都成了奴隸。雖然當年丹東曾經建議廢除奴隸制度,但是這項制度卻給當時的帝國帶去了不少好處,所以阿拔斯大帝拒絕了丹東的請求。

此時雖然過了兩百年了,但是帝國邊境上仍然不時有戰事興起,西有大月,北有羅蘭大陸,就連南方,都有一些零散的野蠻的部落。加上販賣奴隸也給帝國增加了不少財政收入,所以歷代皇帝都沒有廢除這種野蠻毫無人性的制度。

羅迪看不慣這種事情,但是畢竟他又管不了,皺眉就想拉著喬喬走開。喬喬卻是第一次看到販賣奴隸。她從來沒有出過帝都,而帝都之中雖然有奴隸販賣,而自己家中也有幾個奴隸。但是她的身份尊貴,卻從來沒有到現場觀看過這種事情。

此刻她眼看著臺上的幾個幼小的孩童,看著他們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生出同情之心,卻是說什麼都不肯走了。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25 13:17
第九十四章

眼看台下的人越來越多,這個奴隸販子卻並不立刻就叫賣那些小孩子,而是讓手下兩個壯漢推了一個碩大的鐵籠子上來,鐵籠子裏萎靡不振的坐了七八個年輕的壯漢,看模樣有黑有白有高有矮,有膚色黝黑的南方山嶽野蠻人,也有白皮膚的帝國人氏,其中本國的人氏,大多都是這些奴隸販子花錢從牢獄之中買出來的囚犯。

“這些健壯的傢伙,買回去幹活,一個可以頂兩個……不,頂三個人啊!你看看他們的體格!看看他們的肌肉!一天兩頓粗糧就能養活啊!五個金幣!五個金幣一個!什麼?貴了??不貴不貴!!我做生意最將信用!這樣吧……賣一個大人,我免費奉送一個小男孩如何?買一個送一個啊!”

奴隸販子口水四濺,大聲吆喝。隨後使了個眼色給手下兩個壯漢。兩個手下得到暗示,用手裏的鞭子狠狠威嚇籠子中的那些人,那些人在皮鞭的威嚇之下,紛紛站了起來,只是其中幾個皮膚黝黑的人眼中冒出憤怒的目光看著那兩個奴隸販子的手下。

“看看這個頭!看啊!”隨著更加賣力的吆喝。站在臺子下面最前面的幾個穿著華麗的人紛紛命手下的僕人應價了。

“那些人怎麼都是萎靡不振的樣子?”喬喬忍不住道。

羅迪冷冷哼了一聲。

“一個人若是幾天都吃不飽飯,當然沒有什麼精神!這些人都是年紀力壯的人,如果給他們吃飽了,力氣大了,恐怕有人就會逃跑反抗了。”

喬喬歎了口氣,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舒服。她平日家中雖然也有幾個奴隸,但是以她的身份,從來沒有瞭解過這些人的苦難,此刻眼看這些可憐人,心中生出一絲憐憫。

這些精裝的勞力果然頗受歡迎,不多時候,就被全部買走了。那個奴隸販子滿面紅光,一面拿錢,一面讓人把被選中的奴隸帶到後面去,自然 有買家到後面提人。

等面前的籠子全空了,手下方才緩緩推了下去。

那個奴隸販子吆喝了一聲,走到後面那排小孩子面前,伸手捏了捏一個小女孩臉頰上嬌嫩的肌膚,大聲叫道。

“看一看啊!快看一看啊!多粉嫩的小傢伙啊!雖然年紀還小,但只要買回去好好養個三五年,那就是一個大美人啊!各位老爺大人,買一個回去,將來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啊!十個金幣!只要十個金幣!”

眼見那個小女孩最多只有十一二歲,嚇得已經面色慘白,眼眶裏的眼淚轉來轉去,可是看見旁邊那個手裏拿著皮鞭的壯漢,不敢哭出來。

台下一個穿著華麗皮袍的胖子大聲叫道。

“十個金幣?太貴了!太貴了!一個大人才五個金幣!!”

那個奴隸販子嘻嘻一笑,道。

“這位老爺,我做生意最是公道了!十個金幣買一個小女孩,我再免費送一個男孩?如何?”

台下那些買家紛紛交頭接耳。

有人立刻大叫道。

“這麼點大的小男孩有什麼用處?年紀小小的不能幹活!買回去還要養個幾年才能當勞力!”

奴隸買賣中年漂亮的女子和健壯的男子最是好賣,年輕漂亮的小女孩也是頗受歡迎,只是這些年紀輕的小男孩卻是沒有什麼人願意買的。

不過這個奴隸販子卻相當精明,笑道。

“各位老爺,各位老爺,你看看這些小孩子,個個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機靈秀氣的小子,買回去,稍微調教調教,就是一個機靈的小廝,模樣又討人喜歡!絕對值啊!更不用說是我免費奉送了!老爺大人們想啊,十個金幣,買一個小美人回去,再搭上一個伶俐的小子,絕對划算啊!”

眼看台下眾人還是猶豫不決,他咬了咬,一臉肉疼的樣子,大聲道。

“這樣吧!八個金幣!八個金幣!買一個女孩子送一個男孩子啊!”

嘴裏說話,捏著那個小女孩的手不僅又加了幾分力氣。

眼看臺上這些個小女孩果然個個模樣頗為清秀,不多時候,幾個穿著華麗的人終於動心。有幾個根本就是做皮肉生意了,心裏更是盤算著買了這些女孩回去,調教多久就能出去接客……

羅迪面色陰沉,心中充滿了怒氣。他是平民出生,心裏清楚這些被賣做奴隸的人中,有些固然是邊關打仗掠來的人口,但還有不少根本就是本國貧窮子民,活不下去了才賣兒賣女。

只是這奴隸制度是帝國的法定,兩百年來都是如此,他雖然心中不平,卻也是無可奈何。

喬喬心中焦急,剛才她有心想買下那些女孩子,拼命拉羅迪的衣服,但是羅迪只是面色陰沉一言不發。忍不住就大聲喊了一句。

“八個金幣一個!我全要了!”

台下眾人都在心中躊躇,喬喬這麼高聲一叫,在一片低聲喧嘩中非常明顯,那個奴隸販子眼睛一亮,立刻目光就落在了喬喬身上,滿臉堆笑道。

“這位小姐,您可是好眼力啊!”

他還沒有說完,就有人不幹了。其他買家本就心中意動,不想被喬喬搶了先,眼看這麼多好貨色都要被別人一個全部買走,心裏不甘心,都是大聲呼喝起來。

一個尖尖的聲音在眾人的吵鬧中頗為刺耳

“這位小姐,你口氣也太大了,未免太霸道了吧?這麼多人都在這裏,你一個人就想全部吃下麼?”

幾個穿著健壯的年輕漢子分開眾人,簇擁著一個穿著華麗面色蒼白的體格消瘦的中年人走到了羅迪喬喬的面前。

其他的人一看見他,立刻都閉上了嘴巴,有的人被他手下人推開,雖然臉色不忿,但是都趕緊閉嘴走開讓得遠遠的。

“我買的我,關你什麼事?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管我?”喬喬面色沉了下來。

那個中年人走到面前,只見眼前一個嬌媚無比的年輕女子站在面前,眼睛猛然一亮,一張原本陰沉的臉立刻露嘻笑模樣,險些口水都要流出拉了,心中歎息。這麼一個尤物,單是她一個,就把家裏那些庸枝俗粉都比下去啦!眼珠一轉,嘻嘻笑道。

“這位小姐,你買這麼些人幹什麼?我看你不如讓給我,我們交個朋友如何?不知道小姐怎麼稱呼?你買這麼些女孩子回去,難道也是開風月場所的?那大家可是一家人了!怎麼樣?小姐的地方在哪里?改日我一定去捧場!”

喬喬氣得臉色通紅,她身份高貴,哪里受過這種氣?還沒等她說話,羅迪已經冷冷道。

“滾開!”

那人面色一沉,對那個美女他還讓了三分,這個對男的就沒有什麼好臉色了。他是本地有頭有臉的人,還沒等他說話,手下已經呼喝開了。

“你是什麼東西!敢這麼對塔雷老爺說話!”有的還拔出了劍,只待主人一聲令下就要動手了。

羅迪手下的親兵早就把劍拔了出來,雙方怒目相向,劍拔弩張。

羅迪皺眉,他不想多事,他對這種奴隸制度異常反感,更不要說買奴隸了,冷冷看了對方一眼,拉了喬喬就要走。

那個塔雷老爺揮了揮手,手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眼睛只在喬喬身上臉上打轉,忽然哈哈一笑道。

“好!有點膽量!趕在西丘和我這麼說話的人,好久沒有遇到過了!小子!你膽子也不小!我告訴你,今天這些人我是要定了!小美人我要,大美人也不能走!識象的就趕緊閃一邊去!不然的話,把你扔到護城河裏喂魚!”

羅迪立刻站住了腳步,本來若是為了爭幾個奴隸,他懶得為那種無聊事情爭鬥,但是對方居然敢老虎頭上拔毛,那就是找死了。他羅迪在西北殺人無數,早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了。

塔雷只覺得對方那個滿臉英氣的年輕男子冷冷看著自己,那種目光沒來由的讓他忍不住後背一寒。但隨即看到自己手下人比對方多,膽子又壯了起來。那個奴隸販子滿頭是汗水,他是做生意,眼看雙方手下都是刀劍亮了出來,他誰都不敢得罪,高聲叫道。

“兩位大爺息怒息怒!不就是幾個奴隸麼!我手下還有,還有!大家不用發這麼大火吧?”可這會兒誰都不理會他了。那個塔雷眼睛裏只看著喬喬,越看越覺得心氧難騷,眼中露出凶光,眼看對方人不多,下定決心幹掉這幾個人,把那個美人弄到手。

這幾個傢伙面生的很,估計是外地來的人,看樣子雖然也不像是普通人,但是想來憑自己在西丘的勢力,兩個外地的年輕男女能有多大的本事?

使了個眼色,十幾個部下就把對方圍了起來。其他圍觀的人眼看刀劍都亮出來了,立刻全部退得遠遠的。

羅迪冷冷道。

“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塔雷哈哈一笑,以為對方是怕了,大聲道。

“乖乖的把那個小妞留下,老爺我自然不會為難你們!”

不等羅迪說話,喬喬反笑道。

“你口氣倒真不小,難道西丘是你家的?”

塔雷哈哈一笑。

“就算不是我家的,也差不多了。小妞,你聽話跟我回去!”

喬喬眼珠一轉,拉了拉羅迪不讓他說話,臉上露出微笑。

“你要我跟你走?恐怕我家裏人不答應呢。”

“不答應?”塔雷嘻嘻一笑。

“你家裏人在什麼地方?我派上人去和他們說,不由他麼不答應!”眼看美人俏笑嫣然,塔雷魂兒都快飛了。

喬喬故意歎了口氣。

“我父母麼自然是不在了,只是我跟你走了,我姐姐卻不會答應的。”

塔雷眼睛又是一亮。

“你還有個姐姐?你生得這麼美,你姐姐想必也是一個大美人了!這樣吧,不如我派人去,把你姐姐也接來,你們姐妹兩人一起陪我回去!”

喬喬臉上收起笑容,淡淡道。

“好了,你言語侮辱我,最多也就是一個抓起來關個幾年。你侮辱我姐姐,可就是你自己找死了……”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九十五章 【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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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

羅迪皺眉,本來只想教訓對方一頓算了。可是塔雷居然敢言語中侮辱喬喬的姐姐,那就是肯定活不成了。喬喬的姐姐是誰?那是當今帝國的皇后陛下!辱及皇室,那還有命麼?

塔雷冷冷一笑。

“不要廢話!上!”

十幾個手下一擁而上,羅迪手下八個狼牙軍的士兵立刻攔了上去。只聽見刀劍相加,幾聲慘呼,兩個塔雷的手下立刻橫屍當場!

羅迪手下都是在西北戰場博殺之後的嗜血勇士,出手就不留情,殺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塔雷的手下雖然人多,但是死了兩個人之後,立刻就有人膽怯不敢上前了。塔雷大怒,他橫行西丘,還從來沒有遇到敢反抗自己的人。大聲催促,許下重金犒賞,手下才又沖了上去。

羅迪眯著眼睛站在喬喬身邊,只是小心護著喬喬。並不出手,只偶爾有兩個想佔便宜的人偷偷靠過來想偷襲,被羅迪一腳一個全部踢飛了出去。

眼看慘叫不斷,鮮血四濺,塔雷的手下就好像砍瓜切菜一樣,十幾個人片刻只見就剩下了兩三了個。而羅迪的手下不過是收了點輕傷,手中彎刀上沾著血,滿臉殺氣的看著塔雷。

塔雷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就要跪下。一個狼牙軍的士兵上來一把將他拖到羅迪面前,塔雷渾身酸軟,只是趴在地上顫抖不已。

忽然聽見遠處哨子響,隨後一隊治安所士兵分開人群沖了進來。

塔雷如釋重負,臉上重新冒出光來。

“小子!這下你死定了!”隨即抬起頭對著那對治安士兵大聲道。

“笨蛋!快來救我!!”

那領頭的治安士兵隊長眼看塔雷被俘,揮手讓手下圍了過去。自己手裏拿著劍,就朝羅迪走了過去。

羅迪面色冷峻,喝道。

“滾開!”他統帥千軍萬馬,此時說話自然有一股氣勢,那個隊長只覺得心裏一驚,忍不住就停了下來,不敢上去了。

“你們身為治安所!職責所在,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抓人!”羅迪沉下臉。

那個隊長臉上一紅,隨即狠狠道。

“廢話!你敢攜帶武器,大街上行兇殺人!那就是死罪!”

喬喬嘻嘻笑道。

“他手下敢帶著武器上街!難道就不是死罪麼!帝國法令,除了士兵和武士,其他人不得攜帶武器!要說行兇,也是他們先動手,你怎不抓他們”

隊長面色一沉。

“廢話!你們敢得罪了塔雷老爺,那就是找死了!抓起來!”那些治安所士兵紛紛拔出長劍,圍了上來。

這些人不比塔雷手下那些烏合之眾,都是訓練有素的治安所士兵,又是人多勢眾,隱隱中圍成了陣勢,將羅迪等一干人等困在中間。

羅迪皺眉。

“怎麼西丘的治安所就是這麼辦事的麼?你們的守備統領難道是這麼管你們的!”這話一說,喬喬反而面色古怪,忍不住看了羅迪一眼。

隊長狠狠。

“看你說話就是個土包子!西丘乃是西林首府!整個西林都沒有什麼守備,哪有什麼守備統領!我們西丘治安所只聽從輔政大人的命令!塔雷先生是輔政大人的親弟弟,你們乖乖的,老實放下武器,放回塔雷先生!饒你們不死!”

羅迪哼了一聲,看了趴在自己腳下的塔雷,淡淡道。

“你是輔政官的弟弟?”

塔雷只當是對方怕了,大聲道。

“不錯!你趕緊放了我,不然的話,別想活著走出西丘城去!”他哼哼唧唧想爬起來,卻又被一個狼牙軍的士兵一腳踹倒。

羅迪冷冷道。

“就算是輔政官,也不能一手遮天!西丘是西林首府,總督直轄之地,也容許你們胡作非為?”

那個隊長不耐煩,大聲呼喝道。

“西丘哪里有什麼總督!還不快放了塔雷先生!”

喬喬偷偷拉了拉羅迪,輕輕道。

“賽特,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戲耍他們的?整個西林行省,哪里有總督?還不是都聽你一句話?”

“我一句話?”羅迪愣住了。

雖然是四周士兵劍拔弩張,喬喬卻一臉輕鬆,拉著羅迪的手微笑道。

“剛才還說你變了,現在你又和我油腔滑調裝模作樣!整個西林行省,都是你們鬱金香家族的封地,你們鬱金香家的封地,自然是你這個公爵說了算?西林就是你們鬱金香家的地方,怎麼會有帝國的總督呢?西林行省的賦稅財政收入,都是你們鬱金香家的!這些治安所的士兵,還有西林的輔政官員到地方官員,都是你們鬱金香家的錢糧養著的,說起來,這些人都是你們鬱金香家的人呢。”

這話一出,羅迪臉上表情立刻就變得古怪不已,心中也不知道是哭好還是笑好。這裏居然是鬱金香家族的封地??只是羅迪雖然當了這個冒牌的公爵,但是對於什麼家族封地之類的事情,確實不太瞭解。就算偶爾有人告訴過他,也是轉眼就忘記了。

眼看羅迪面色古怪,那個隊長已經等不下去了,手下士兵高聲恐嚇,揮舞刀劍,不時的往前走上兩步。那個隊長滿頭是汗,要是塔雷今天有了什麼意外,自己這個隊長不要說是職位了,恐怕連命都難保……

喬喬嘻嘻一笑。

“怎麼樣?我的公爵大人,這種微服私訪的感覺是不是很有趣?”

羅迪搖搖頭,正要開口說話,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

遠遠週邊的人群忽然一陣騷動,隨即有人高聲喝道。

“輔政大人到了!”

隨即百十個士兵在外面佔據了廣場四周,牢牢將所有人群圍在中間。一隊地方守軍制服的士兵手拿長劍大步列隊分開人群走了進來,隨後一隊騎兵開路,後面一匹黑馬之上,坐著一個穿著帝國地方官員服侍的中年人,看模樣和塔雷倒真的有三分相象。

喬喬撇了撇嘴,低聲道。

“一個小小的輔政官,出行居然這麼多士兵陪著,架子倒大!在帝都,就算是軍務大臣也沒有他這麼大排場。”

那個人滿臉怒氣,高聲喝道。

“誰敢抓了我弟弟!難道你們都是飯桶麼!”

手下士兵牽馬將他引到前面,他坐在馬上,本來滿臉的怒氣,目光忽然落在了羅迪的臉上,原本傲慢的臉色一下就變得慘白,額頭的汗水刷的一下就傳來了。一下就從馬上滾了下來,然後大步跑到羅迪跟前,單膝就跪了下去,聲音顫抖。

“公爵大人!屬下不知道是您在這裏,該死該死!”

羅迪怔了一下。

“你認識我?”

那個輔政官立刻堆出笑容。

“屬下前年曾記去帝都拜見過公爵大人和妮可小姐!難道您忘記了?”

羅迪含糊應了一句,隨後那個輔政官站起來,回頭大喝一句。

“快把武器收起來!對著公爵大人這麼無禮,想死麼!”

羅迪冷冷一笑。

“無禮麼,你的弟弟恐怕早就無禮過了!”

那個輔政官滿頭是汗,眼看自己的弟弟癱軟在地上,狠心上去踢了兩腳,大罵道。

“蠢貨!居然敢冒犯公爵大人!還不起來向公爵大人求饒!”

塔雷幾乎都暈過去了,哆哆嗦嗦爬起來要磕頭,喬喬卻冷冷道。

“求饒也不行,他侮辱我,更是侮辱了我姐姐,死是肯定跑不掉的了。我看你也不象什麼好人!你弟弟在這裏這麼蠻橫,還不都是仗了你勢!”

那個輔政官面色慘白,眼中卻閃過一絲凶光,他不知道喬喬的身份,只以為她是公爵大人的情人之類。心想公爵大人身份,罵我幾句也就算了,你一個小妞也敢罵我!

羅迪卻察覺到了對方的眼神,冷笑道。

“你弟弟我會帶走,你留下把這些人都散了,然後去城外軍營中找我領罪吧!”

塔雷嚇得一口氣體不上來,叫了兩句。

“哥哥救我。”隨即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那個輔政官心裏翻滾,知道這件事情是無法善罷了,眼看這件事情得罪了公爵大人,自己這個輔政官恐怕也保不住了。自己在這西丘作惡實在不少,足夠殺頭的大罪至少也有十幾條,如果公爵大人查了出來,那麼多半是有死無活……再說了,自己這個親弟弟縱然萬般不好,總是從小長大的親兄弟,怎麼能看著他送死?何況他知道太多自己的事情,他被帶走,萬一說了什麼,自己也就完蛋了!

想到這裏,他眼珠亂轉,眼看對方身邊不過八個侍衛,就算再厲害,總厲害不過自己帶著的這幾百人……

周圍廣場雖然有不少圍觀平民,但是廣場外面都有自己的心腹親兵把守,自己身邊這幾百多人,都是平日裏吃自己喝自己的手下心腹之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幹掉這個公爵!反正他也是偷偷跑進城來!周圍圍觀的平民雖然也有百十個,也只好把這些活口全部殺掉!事後也查不出來!事後隨便栽贓給什麼人,只說是公爵大人微服出遊,被強盜所殺,自己從監獄裏面提幾個死囚出來砍了……在西丘這個地方,自己一手遮天,就算上面派人來查,有自己在這裏,誰敢多說一句!想來也翻不了案!

就算皇帝最後追究起來,沒有憑證,最多也就是治罪自己辦事不力!也是死無對證!是他自己不帶人偷偷出來的!怪也怪不到我頭上!實在不行,找個治安所的人出來當替罪羊!

想到這裏,他眼睛裏露出凶光,緩緩站起來,退後了幾步。沉聲道。

“公爵大人,我弟弟冒犯了您,總不是死罪,您責打他一頓,也就算了吧。”

喬喬大聲道。

“胡說八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為他求情!”

話說到這個分上了,那就只好撕破臉了。羅迪手下人拎起塔雷就要走,輔政官看在眼裏,臉上猶豫不決,終於一咬牙,心想拼一把,總比等死的要好!揮了揮手,手下人得到號令,立刻攔住了去路。

羅迪面色一寒,轉身瞪著他,沉聲道。

“你想幹什麼!”

輔政官對身旁心腹偷偷下令,讓他出去命廣場外面的士兵把手廣場出口,待會兒不論任何人,全部不許放出去一個!

他看著羅迪,沉聲道。

“公爵大人!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這樣!俗話說萬事都要留一步,你不給我活路走,我也只好……哼哼!”

丟了個眼色,那對騎兵圍了上來,紛紛長矛對準了羅迪等一干人。

羅迪皺眉,高聲道。

“我是鬱金香公爵!你們敢對我動手!難道不怕叛逆之罪麼!”

士兵都是一震,猶豫了片刻,又聽見輔政官高聲叫道。

“不要廢話!殺了這個小子!一個活口不留!他出去了,大家都沒命!”

輔政官更是高叫道。

“兄弟們!今天我們幹掉這個小子!這些人一個活口不留!大家都平安無事!每人都重賞一百金幣!

幾個輔政官的心腹軍官立刻下令催促,那些士兵都是輔政官的親兵,西林沒有帝國總督,平日裏鬱金香家族的人又不大管這裏。地方守軍全部都是輔政官統領,這個輔政官雖然也虧空軍餉,地方守軍混亂不堪,但是這幾百人親兵卻都是他自己招募的士兵,雖然穿著帝國的軍服,但是只聽從輔政官的調動,這些人跟著他這個地方的霸王,在地方上稱王稱霸慣了,幾乎成了輔政官的私人武裝,又聽見軍官的喝呼,又有重賞,當下不再遲疑,紛紛踏上兩步……就算其中有人心中猶豫不決,但是看別人都上了,自己也只能順從大勢了。

眼看對方面色兇狠,已經撕破了臉,對方士兵紛紛圍了過來,羅迪這才心中一緊。

手下的八個狼牙軍士兵也是面色陰沉,他們雖然勇敢,但是面對這幾百人,也是心中緊張。都想自己死不足惜,如果讓公爵大人在這裏受了什麼傷害,那就連狼牙軍的臉都丟光了!

眼看八個手下士兵手裏拿著彎刀,被面前對方的重兵逼的步步後退。

遠處一隊士兵手拿武器圍住了那些圍觀的平民,那些平民也都是嚇得面無人色,雖然想跑,但是眼看明晃晃的劍就在眼前,自己手無寸鐵,又怎麼敢反抗?

羅迪拔出彎刀,沉聲對部下道。

“待會兒你們護住喬喬小姐!有機會就往軍營方向跑!”喬喬臉上終於露出恐懼的表情,但是眼看羅迪面色剛毅,拔刀護衛在自己身前,心中不禁一陣感動,心中冒出一個念頭。今天就算真的死在這裏,和他死在一起,也值了!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九十六章 【血腥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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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殺!”那個輔政官躲在身邊士兵護衛之下,一聲大喝。

隨即對方士兵一擁而上,和羅迪等人混戰在一起。羅迪一刀劈倒面前的一個對手,一腳踢開另外一個,大喝道。

“往外沖!”

廣場之上翁的一下,全亂套了。那些平民眼看廝殺開來,嚇得四散奔走。輔政官手下士兵手裏刀劍相加,立刻就砍死了十幾個人。這些平民中有人稍微有點身份,身邊帶著隨從僕人的,也和那些士兵拼打了起來。

那些平民朝廣場四周沖去,卻被週邊的士兵死死攔住,他們手無寸鐵,立刻又有十幾個人橫屍當場。

羅迪這裏八個狼牙軍士兵早就渾身是血,死死護衛著中間的喬喬往廣場邊上沖,可是對方的人死死咬住他們,又怎麼沖得出去?

羅迪早已經被對方十幾個人圍住,眼看手下八個人也走不脫,對方的人層層圍上,只聽見喬喬一聲驚叫,羅迪手下一個狼牙軍士兵招架不住,已經被對方砍倒。羅迪分神之下,身上立刻就被人劃了一劍。

羅迪且戰且走,手裏彎刀揮動,不讓對方靠近自己。耳中聽見不時傳來的慘呼聲,心中憤怒之極。他眼中冒出怒火,看准了那個輔政官的方向沖了過去。

忽然聽見左邊馬蹄聲,對方的一個騎兵沖了過來,羅迪促不及防,被撞得跌出幾米遠,他躺在地上,手裏彎刀狠狠扔了出去,那個騎兵一聲慘呼,從馬上掉了下來。他跳過去,翻身上了馬,彎腰從那個騎兵的屍體上拔出彎刀。

眼角余光看見喬喬身邊的部下已經支持不住,八個人只剩下四個了,剩下的人都滿身是血,其中一個人還傷了腿,正好對方一劍砍去,他躲閃不及,立刻肩膀上被砍中。這個狼牙軍士兵垂死之下激發了勇悍之氣,猛然吼叫一聲,朝著對方撲了過去,身上立刻中了七八劍,但是手裏的彎刀卻也割掉了對方一個士兵的頭顱。
羅蘭拍馬朝他們沖了過去,凡是阻攔他的士兵都被撞得七零八落。對方的幾個騎兵沖兩邊朝他沖了過來,羅迪一概不管,沖到了喬喬身邊,將喬喬拎起來扔到馬上自己卻翻身下了馬,隨後大喝道。

“護住馬匹!我們朝外沖!”

幸好對方騎兵不多只有幾個,否則如果騎兵衝鋒之下,他們絕對抵擋不住。廣場之中鬧成一團,人喊馬叫。羅迪幾人圍成一個圓形陣勢,死死抵擋。對方雖然人多,但畢竟狼牙軍精銳無比,羅迪更是實力超人,雖然只有幾個人,但對方一時卻攻不上去了。

廣場之上,到處彌漫著刺鼻的血腥氣,那些平民差不多都被殺光了,其他叛逆士兵空出手來,大多朝著羅迪等人圍了過去。激戰之中,又一個狼牙軍士兵喪命。

羅迪心中氣得胸口都要炸了,這些人跟隨自己西北鏖戰,突襲草原,都是百戰的勇士,沒有死在西北戰場,卻死在這個西丘的叛逆手中!

眼見羅迪身上猛然激發出淡金色的鬥氣,隨即彎刀閃過,一刀雪亮的刀光之下,一個光刃橫掃而出。勁風四射,迎面的十幾個叛逆士兵立刻被攔腰斬成兩半。

羅迪彎刀不停,又是一刀劈下,十幾個士兵只覺得迎面一道耀眼的光刃,然後整個人都被撕成了碎片。

羅迪連續發出兩個半月斬,鬥氣枯竭,臉色慘白,只見對方恐懼之下紛紛後退,自己卻也身子一陣虛弱。手裏的彎刀好象有千均之重,沉甸甸的幾乎抬不起來。那個輔政官面色瘋狂,只是咆哮道。

“殺了他!快殺了他!!”

猛然聽見廣場北面一陣鼓噪,沉悶如雨點般的馬蹄聲響起,馬蹄聲越來越近。一個粗壯的聲音遠遠高聲喊道。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聽聲音正是哥頓統領。

羅迪精神大震,提聲大吼道。

“哥頓統領!西丘輔政官聚眾叛亂!立刻誅殺叛逆!”

只聽見一身號角,隨即廣場背面叛逆士兵紛紛後退逃散。馬蹄聲中,一隊身穿金色鎧甲的皇家近衛軍騎兵沖了進來。

那些叛逆士兵驟然看見對方大股騎兵,立刻發了一聲喊,丟盔棄甲四散奔逃。

那個輔政官面無人色,絕望大呼道。

“跑什麼!和他們拼了!殺光他們!”

他是瘋了,別人可沒有瘋。眼看大事去已,身邊都都是紛紛四散逃竄。皇家近衛軍騎兵的陣勢散了開來,在廣場之上來回衝殺掃蕩。只聽見慘呼不絕,那些叛逆士兵就好像趕小雞一樣被哥頓的騎兵殺得四散逃竄,血肉紛飛。

哥頓帶著一隊人早已經沖到了羅迪面前,牢牢將羅迪護衛住。

羅迪面色陰沉,狠狠道。

“抓住那個輔政官!命令外面的狼牙軍守住幾個城門!不許放走一個!”

哥頓眼看羅迪滿身是血,趕緊上前扶住他,大聲道。

“公爵大人放心,我進城之前,齊格統領已經帶著狼牙軍的人守住了幾個城門!這些叛逆一個都跑不了。”

羅迪松了口氣,咬牙道。

“這個混蛋,居然膽大包天,給我抓住了,我要撕了他!”

喬喬面色蒼白,看了哥頓一眼。

“要不是你趕來,還真被他害死了。你們怎麼會進城的?”

哥頓面色嚴肅,道。

“其實公爵大人和喬喬小姐進城的時候,我就派了幾個人暗中遠遠跟著的。上次公爵大人在西北遇險,我們都加倍小心,不敢再讓大人出一點問題了。你們在廣場和人鬧起來,手下士兵見你們人少,立刻就跑回來報告,我帶著了人進城,卻沒想到居然這裏會成這樣!那個輔政官好好的為什麼叛亂了?”

羅迪擺了擺手,沒有說話,只是眾人護衛著他朝著城中的輔政府邸去了。

晚上的時候,一萬狼牙軍將西丘市的幾個城門圍住,其餘狼牙軍和兩千皇家近衛軍浩浩蕩蕩進城在全城搜捕叛逆。哥頓手下的幾百人早就將輔政府佔領,牢牢護衛住了羅迪和喬喬,整個西丘市鬧騰了一夜,人仰馬翻,燈火通明。天亮的時候,大部分叛逆都被抓獲,集中在了輔政府邸前的空地上。

這些人本來就不是什麼當地守軍,都是那個輔政官招募來充當親兵的亡命之徒,一夜的激戰下來,有的當場被格殺,現在被抓的人個個身上帶傷,牢牢捆了起來,跪倒在那裏。

那個輔政官帶著幾個心腹趁亂逃掉,卻在城門口被狼牙軍堵住,手下一番激戰全部喪命,唯獨留下了這個輔政官抓了回來。

羅迪親手將他頭顱砍下,命人將屍首在街上示眾。那些被抓的叛逆,羅迪想了一下,想起晚上那些慘死平民,隨即不再猶豫,一聲令下全部處死。

那個輔政官一被處死,整個西丘都轟動了,眼看屍體遊街始終,雖然已經死了,還有不少平民蜂擁而上,什麼臭雞蛋番茄之類的一通亂砸。顯然這個輔政官在西丘民怨早就極深了。

派人仔細審問了那個輔政官的幾個被抓手下,查出來的事情讓羅迪都忍不住心驚肉跳!

什麼虧空軍餉,貪污錢財,那都算是小的了。僅僅是他的弟弟,那個已經死在廣場之上的塔雷,就背著十幾條人命。他依靠著哥哥的實力,在西丘中橫行無忌,兩年之中逼死了幾家富商,將所有錢財收為己用。至於他的哥哥,則更加厲害,從他的帳幕中看出,他手下的這批親兵,都是亡命之徒,他表面上是帝國的地方輔政官,暗中靠著這些手下,做的卻是沒有本錢的買賣。這些年西林行省境內發生的幾件殺人越貨的大案,幾個富商糊裏糊塗的被強盜滅門,幾乎都是他所為。而從輔政府邸抄出來的錢財,居然就有近百萬金幣!

整個西林行省的地方官員,有一半都和他有勾結,有的是和他狼狽為奸,有的則是畏懼他的勢力。而他則依靠著這些地方官員的支持,一路當上西丘這個首府城市的第一長官。

眼看查出來的報告上那個長長的名單,羅迪冷笑一聲,拍案而起,嘩啦一聲,面前的那種桌子都散了架。

“派兩千人!到西林各個地方去,查!這些牽連的人,一個都不放過!全部給我抓起來仔細的審!”羅迪狠狠道。隨即他皺了皺眉,對哥頓道。

“西林是我的封地,這些人我如果要處置,是否需要通過帝都?”

哥頓淡淡道。

“名義上是要通過的,畢竟他們也都是帝國的官員。但是這次就連喬喬小姐都差點被他們害死,我想陛下也不會袒護他們的!我看不如先抓起來,然後等陛下的命令再說。”

羅迪歎了口氣。

“想不到西林行省居然是這個樣子的,堂堂的鬱金香家族的封地,居然是這般烏煙瘴氣!”

哥頓也歎了口氣。

“老公爵大人去世了幾年,妮可小姐又年輕……您……您……您平日又不喜歡管事情,所以……”

羅迪臉紅了紅,淡淡道。

“以前也就算了,現在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頓了一下,他面色沉了下來。

“我不管什麼官場之上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只知道法令公道!我只會用血腥來震嚇這些垃圾!一個個查出來,若是都有罪,我會把他們全部送上斷頭臺!”

哥頓被羅迪這番話嚇了一跳,忍不住道。

“公爵大人……雖然您位高權重,但是這些人若是一下全部處置了……官場之上,畢竟盤根錯節,天知道這些傢伙都和帝都的什麼人有勾結……”

眼看公爵大人不說話,哥頓咬了咬牙,低聲道。

“有些話,我不能不說!雖然西林行省是鬱金香家的封地,但是這些年來,鬱金香家人丁凋落,對於封地的事情,也就管得不那麼嚴了。不少西林地方官員,都是帝都別人安插進來!西林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商業發達,誰看了不眼紅?雖然每年的收入依然是交給了鬱金香家,但是暗中的錢財,早不知道給刮走了多少!西林這塊寶地,早就成了各個勢力爭搶的肥肉了。公爵大人畢竟年輕,現在在帝都還沒有站穩腳跟,一下得罪這麼多人……我看不如緩一緩,有些人固然要殺,但是有些人……還是能放就放!等到大人將來站穩腳跟,這些人再一個個的處置也不晚!”

羅迪冷笑一聲。

“若是連自己家的封地被別人弄成這樣都不管,那麼鬱金香家族的什麼狗屁榮耀,也就不要談了!你不要說了,這些人留在西林一天,就危害一天!你沒看見那天廣場之上死了多少無辜平民麼?哼!西丘有一個塔雷兄弟!別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塔雷兄弟呢!”

看著哥頓面色凝重的走了出去。

羅迪歎口氣,緩緩坐了下去。

“安迪!你在麼?”自從羅迪那天被黑紗聖者救治好了之後,又重新和安迪能夠聯繫了。兩人早在瓦特要塞的時候就見了面,只是安迪畢竟是骷髏,不能在人前走動,大多數時候,還是軀體留在箱子裏。

腦中重新響起安迪的聲音。

“小子,你剛才殺氣怎麼那麼重?你又不是真的鬱金香家的人,封地的事情和你沒有太大的關係,幹嗎那麼大火氣?我看那個哥頓說的就不錯。”

羅迪聲音冷漠。

“鬱金香的榮耀?我想的可不是什麼鬱金香!西林行省是這樣,那麼整個帝國呢?一個小小的輔政官在貪婪之下,就敢公然叛逆,手下還聚集了這麼多亡命之徒。那麼帝國的其他地方呢?南方呢?北方呢?”

“你現在變得越來越強硬了,殺氣人來倒是一點都不手軟。”安迪歎息。

羅迪臉上露出一絲痛楚,他苦笑道。

“殺人麼?難道你忘記了?丹東先生的筆記上說的。亂世當用重典!血腥這東西,本來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在關鍵時刻,卻比什麼都好用!殺人……我已經不是那個心慈手軟的羅迪了……哼哼……殺人……這些垃圾,我殺了一個,就可能有十個百個無辜的人能活下去!殺一人活十人,殺十人活百人千人萬人!到最後縱然是我滿手血腥,那又怎麼樣!哼!我在戰場之上殺的還少麼?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個道理,我早就深深的記住了!”

他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著遠處的如血一樣鮮豔的夕陽,淡淡道。

“何止鬱金香家族的榮耀……就算是整個光明帝國,也已經快完了。”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九十七章 【政壇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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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

在西丘耽誤了幾天,羅迪一行人才重新上路。五天后中午的時候,終於抵達了帝都。

遠遠看見帝都雄偉的城關,城牆之上高高飄揚的象徵著帝國皇權威嚴的火焰荊棘花旗幟。全身金色鎧甲的武士一動不動矗立在城牆之上,手中鋒利的戰斧在陽光之下泛出森森寒光,更顯得威武壯觀。城中那高達百米的光明之塔在正午的陽光照射下,塔頂的那顆巨大的魔法水晶在陽光下反射出一層耀眼的白色光圈。

“到家了!”齊格坐在馬上,心中歎了口氣,回頭看了看身後長長的隊伍,每個士兵都是滿臉疲憊,但是神情卻非常振奮。

帝都的正門大開,在早上的時候,無數的市民就得知了鬱金香公爵大人凱旋歸來的消息,大批的市民都興高采烈的湧到了城外迎接,這一日,帝都的鮮花再次全面脫銷,看著群情振奮的帝都市民,也只有那些治安所的士兵心中苦笑不已了。想起那天軍隊出征時候的盛況,經驗豐富的他們,都事先做好了充足準備。就連治安所的統領大人,都特意帶上了頭盔,生怕再次被那些熱情的少女抓破臉龐了。

羅迪早就得到了皇家近衛軍的稟告,皇帝陛下將親自到城外迎接。遠遠果然看見治安所的士兵在城門外大路兩旁牢牢的將圍觀市民控制在週邊。大路之上,一隊衣甲鮮明的皇家近衛軍士兵肅穆站立兩旁,道路上早已經鋪滿了鮮花。遠遠看見一輛金壁輝煌形狀巨大的八輪馬車停在城門之外,就連拉車的馬匹都是精選的最優質的白色禦馬。

羅迪帶著齊格和哥頓兩位統領,早在百步之外就趕緊下了馬,步行上前。身後的所有士兵都立刻下馬步行。

帝國的皇帝阿拔斯十一世穿著最隆重的盛裝,昂首站立在馬車之上。

隊伍整齊的緩緩行到馬車之前,羅迪一揮手,全軍停下腳步,隨即羅迪哥頓齊格三人單膝蓋跪下,齊聲道。

“臣不負陛下重望,已擊退外敵!”三人一起說話,齊格和哥頓自然是有多大嗓門喊多大嗓門了。只是羅迪對這個皇帝實在不怎麼感冒,只是低著頭隨便動了動嘴皮應付了一下而已。

阿拔斯十一世臉上露出滿意激動的表情,揮了揮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緩步來到三人便面,親人的將三人拉了起來,用帝國最隆重的擁抱禮節歡迎了這三位凱旋歸來的軍人。

隨著皇家的儀仗隊吹響隆重歡慶的號聲,周圍圍觀的群眾紛紛大呼。

“鬱金香公爵萬歲!”

“雷神之鞭萬歲!”

“帝國萬歲!”

“皇帝陛下萬歲!”

鮮花入雨,彩帶飛揚。在一片歡慶聲中,大軍緩緩入城。

阿拔斯十一世故意親熱的拉著羅迪的手走在最前面,甚至撇下了自己皇家的馬車,隨便讓人找了一匹馬過來,和羅迪並肩騎馬而行,一路上享受著全城市民的歡呼,阿拔斯十一世臉上也是滿是笑容,原本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也多了幾分紅暈。

羅迪臉上一副謹慎恭敬的樣子,心中卻大不是滋味。

首先來說,西北的這一戰,說到底,帝國其實算是打輸了。大片的土地被人佔據,幾個軍事要塞也落入了別人的手裏。最後還是自己帶著援軍,才險險的保住了瓦特要塞。算是沒有輸到家而已。

再者說,按照帝國的慣例,自己身為鬱金香公爵(雖然是冒牌的),但是自己在西北統領西北軍團擊退了羅嚴塔爾,按照帝國以往的歷史管理,應該讓自己接任西北軍團長的職位,統領西北軍務。可是皇帝卻沒有這麼做,仗一打完了,立刻就命自己回來。顯然是不放心讓自己掌握西北的十萬大軍的兵權!

還有,眼看這位皇帝本來派自己去西北是送死去的,恐怕他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讓羅嚴塔爾一刀將自己劈死在西北,好讓對他皇權威脅最大的鬱金香家族絕了後。可是沒想到自己一個奇襲大月王國腹地,居然逼迫的對方內部大亂,羅嚴塔爾無奈退兵回去爭奪權位去了。雖然保住了西北,但是自己這個眼中釘沒有除掉。恐怕皇帝心中的失望還要多於高興吧!

狼牙軍直接回中央騎兵軍團的軍營不說,羅迪和齊格哥頓都隨著皇帝回了皇宮,在大殿上接受封賞。

凡是在帝都的所有軍政高層官員全部早已集中在了皇宮大殿之中,羅迪隨著阿拔斯十一世大步走入大殿,接受全體帝國重臣的注目禮,其中有羡慕的,有喜悅的,有妒忌的,有眼紅的。

等阿拔斯十一世緩緩的坐在了最上面的皇權寶座上之後,緩緩看了一下下面的人,緩緩道。

“鬱金香公爵這次從西北凱旋而回,擊退了羅嚴塔爾,算是為帝國立下大功。讓我們為帝國的榮耀,鬱金香公爵歡呼吧!”

掌聲雷動,所有貴族重臣都是熱烈歡呼,其中軍方的人更是賣力喝彩,眼中看著這位軍方的精神領袖,心中充滿了欣慰。

只是在一片歡呼結束之後,一個身穿了黑色長袍的枯瘦老人緩緩走到中間,面色冷靜,緩緩道。

“陛下,我有話說!”

“加羅林侯爵侯爵,你是帝國軍務大臣!這次魯道夫公爵凱旋歸來,你掌管帝國軍務,也有功勞!”阿拔斯十一世微微一笑。

加羅林侯爵抬起頭,莊重道。

“陛下!鬱金香公爵大人為帝國立下如此大功,不可不賞!”

羅迪聽了這話,只覺得心裏一寒。他心裏清楚的很,這個加羅林軍務大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獅心家族一心想壓過鬱金香家族,上次在一次宴會上,自己就和他的那個擔任北方軍團長的侄子米羅摩擦過了。這次這個老傢伙主動要求皇帝賞賜自己,必然沒有什麼好話!

阿拔斯十一世點點頭,立刻就道。

“這個是當然的,只是公爵立了大功,你是軍務大臣,你看應該如何賞賜?”

不等加羅林侯爵說話,旁邊一個穿著軍隊將軍制服的中年人立刻走到中間大聲道。

“陛下!按照帝國傳統!鬱金香公爵每代都會擔任中央騎兵軍團長職務!魯道夫公爵現在立了大功!正好可以讓他入主雷神之鞭!”

這話一說完,立刻得到了其他不少軍方將軍的相應。

羅迪心中歎息,他知道這些人都是看在老公爵的面子上格外的照顧自己,想幫助自己。只是這些軍隊的將軍腦子卻太簡單了,皇帝連十萬的西北軍團都不肯交給自己。更何況是整整二十萬,號稱了帝國最精銳軍隊的“雷神之鞭”呢?又更不要說,控制了雷神之鞭,就等於控制了帝都的軍隊力量!帝都二十五萬軍隊,其中雷神之鞭二十萬守衛帝都,皇家近衛軍五萬守衛皇宮。皇帝如此猜忌鬱金香家族,怎麼可能把帝都最大的軍隊交給自己統帥?

果然,阿拔斯十一世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羅迪察覺到皇帝偷偷看了加羅林侯爵一眼,隨即加羅林侯爵立刻輕輕咳嗽了一聲,大聲道。

“諸位將軍的話本來是可行的!但是……”聽到這裏,羅迪心中冷笑“就等你這個‘但是’呢!”

“……但是前下鬱金香公爵大人年紀畢竟還輕!雷神之鞭是帝國最精銳的軍團,又擔負了守備帝都的重任!公爵大人今年才不滿二十歲就擔任如此重任,我擔心公爵大人恐怕無法勝任!”說完這些話,加羅林侯爵恭恭敬敬對著皇帝躬了躬身。

“胡說八道!”一個脾氣暴躁的將軍大聲反駁道。

“公爵大人雖然年輕,但是帝國歷史上,年輕的鬱金香公爵擔任一軍統帥的例子還少麼!第四代公爵,第七代公爵,不都是二十多歲就擔任過中央騎兵軍團的統帥麼!”

加羅林侯爵看了這個將軍一眼,不卑不亢道。

“二十多歲擔任一軍統帥也是有的,可是現在公爵大人畢竟還不到二十歲!也只上過一次戰場而已!”

“哼!”另外一個將軍忍不住道。

“上過一次戰場就能打退羅嚴塔爾,難道還不夠麼?不信的話!你讓你那個侄子去打打看!”

加羅林也不發火,淡淡道。

“對外戰爭,誰領兵出征,那是陛下的決定。”

“你口口聲聲說公爵大人年輕,那麼你的侄子年紀也不大,不也統帥了北方軍團麼!”

加羅林侯爵不溫不火輕輕道。

“米羅雖然年輕,但是也畢竟年近三十了,況且他也不是一下就擔任了北方軍團長,也是從統領一步步歷練上去的。”

眼看眾位軍方的重將紛紛出言,老加羅林侯爵侃侃而談,一番話不急不躁,面色平靜滴水不漏,這些武將的口才哪里能比得過他?

“看好了小子!”腦中安迪輕聲道。

“這個老傢伙可不簡單!喜怒不形於色啊!”

羅迪暗暗點頭,他站在一旁察言觀色,心中早就明白,今天這番話,其實明明就是皇帝和軍務大臣串通好了的,說什麼也不肯讓自己能掌握兵權。

想到這裏,他心中已經明白了皇帝的心意,既然人家打定主意,這些武將一番好心幫自己爭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反而徒勞的得罪了皇帝。羅迪清了清嗓子,大聲道。

“各位不必爭論了!”

眾位武將見他開口,都閉上了嘴巴,看著這位年輕的公爵,等他說話。

羅迪躬身道。

“陛下,我也認為自己太年輕,實在不足以擔任一個軍團的統帥!坦率說,這次西北之戰,其實我也只是憑藉著一點運氣,才勉強逼迫羅嚴塔爾退兵!要說打了什勝仗,也談不上!正如剛才加羅林侯爵大人說的,雷神之鞭是帝國最精銳的軍團,擔負著守衛帝都的重任,我太過年輕,實在恐怕自己擔不起這個重擔!”

聽到這番話,眾位軍方的人都是皺眉,心中暗暗歎息。阿拔斯十一世眼中閃過一絲算你識相的目光,表面上去溫言道。

“魯道夫公爵太謙虛了!你的功勞帝國不會抹殺!只是你既然不願意擔任中央騎兵軍團的統帥,那麼你自己有什麼想法?”

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之極,羅迪聽了心中大罵。

“什麼我不願意,根本就是你不願意!”表面上卻正色道。

“我此去西北領軍,才知道自己經驗實在不足,多虧了齊格和哥頓兩位統領的輔助才勉強完成了陛下的使命!我請陛下能封賞齊格哥頓兩位統領!”

阿拔斯十一世微微一笑。

“這個是自然!齊格統領我聽說是雷神之鞭的老統領了,我準備賜他子爵頭銜!至於哥頓統領,我決定升他為皇家近衛軍副團長。”

羅迪心中道。

“這就是討價還價啦。不給我軍權,但是總要給我兩個助手意思意思,還算勉強公道。”嘴上當然是“陛下英明。”

既然羅迪自己說明了對於中央騎兵軍團的統帥位置沒有什麼想法,這個封賞就難了。畢竟他現在雖然有一個公爵的頭銜,但是其實沒有任何官職在身。本來還有一個西北軍務特使,但是現在西北仗也打完了,自然這個特使的頭銜也就沒有了。至於什麼統領……笑話,一個堂堂的公爵大人,豈能繼續當個小小的統領?

大家眾說紛紜,只是拿不定主意,羅迪心中歎息,想起妮可的那句話來。

“鬱金香家族功勞越高,地位就越高,可是到了最後。已經佔據了所有的榮耀和光環,使得皇帝已經賞無可賞,封無可封了!”

還是加羅林侯爵用力咳嗽了兩聲,隨即緩緩開口,他那特有的不緩不急的腔調輕輕在大殿上響起。

“陛下,我認為鬱金香公爵大人乃是帝國的支柱,鬱金香旗幟更是帝國的驕傲,雖然公爵大人現在還年輕,只要歷練幾年……”

羅迪心中一動,暗暗道。

“哼哼,說出真話來了,這些前面都是廢話,主要就在‘歷練幾年’這四個字上了。”

只聽見加羅林侯爵緩緩道。

“現在南方雖然局勢還算穩定,但是南部山丘野蠻部落也時時鬧事。他們隱藏在山區中不時作亂,牽制了帝國的大批軍力財力!這次西北和大月王國開戰,如果不是因為南部有那些山嶽蠻子的牽制,南方軍團早就可以背上支援了。我看現在西北戰事既然已經停了,首要的問題就是先把南邊的問題解決了!我建議,請鬱金香公爵大人前往南方,以鬱金香旗幟的威名,必定能震懾住那些山嶽蠻子!一來,鬱金香公爵大人現在沒有官銜,陛下可任他為東南特使兼任東南總督,節制東南的三個行省軍政,配合南方軍團的卡繆軍團長解決山嶽部落問題。二來麼,南方軍團的軍團長卡繆大人,是帝國軍方的元老,經驗豐富,公爵大人正好可以在南方歷練個兩三年!”

老加羅林話一說完,羅迪腦子就聽見安迪高聲叫道。

“毒!毒!真***毒!這個老傢伙厲害啊!什麼狗屁東南特使!和西北特使一樣,聽著是個威風的官職,可卻是個臨時的!什麼節制東南三個行省,東南行省各自都有當地的總督,你去了不過是個空頭擺設!南方軍團的部隊也不交給你統帥,只是叫你跟著人家南方軍團長後面‘學習’。毒啊!一番話,聽著給了你一個威風無比的差使,實際上全是虛的!等於把你發配到南邊去開山!”

沒等那些軍方的將軍們反應過來,阿拔斯十一世立刻滿臉笑容,眼中露出滿意的目光,連聲道。

“好!是個好主意!軍務大臣老成持重,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羅迪心中大罵,可是皇帝這話都說出來了,等於就是板上敲了釘子了。他忍不住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但是隨即竭力忍住不滿,肅穆躬身道。

“陛下,我願意去南方向卡繆老將軍學習!”

軍方幾個將軍肚子裏哪有那麼多花花腸子,眼見公爵已經封了個大官兒,還是東南特使大都督,可是管三個行省,那自然是相當大的了,也都立刻不做聲了。

皇帝微微一笑,道。

“好了,那就這麼定了!魯道夫公爵!你在西北立下大功!我現在任你為東南特使!軍務都督,可節制東南三行省的軍政大權,希望你協助卡繆軍團長的南方軍團,早日平定山嶽之患!”

羅迪歎了口氣,單膝跪下。想了想,又道。

“陛下,我這次去西北,多虧了齊格大人的中央騎兵軍團狼牙軍協助,此去東南,只請陛下能恩准把狼牙軍調給我使用。”

皇帝此刻心情大好,心想區區一個狼牙軍,兩萬人不到,諒你也翻不過天去。而且今天的目的也達到了,現在麼,打了一巴掌之後,也該給對方顆糖吃了,立刻欣然答應。

阿拔斯十一世想了想,忽然又開口道。

“魯道夫公爵,想必你也知道了,大月王國的使臣已經來到帝都多日,這些天正在商談西北戰事的和談問題。你從西北回來,對西北事物熟悉,我就任命你為副使,負責商談此次的和談問題!希望你能不辱帝國的威嚴!南方你先不忙去,等和談的事情解決了,再上路吧!”

羅迪愣了一下,沒想到這皇帝又給了自己這麼一個差事,一時間有些不明白到底什麼意思,忍不住看了看那個老加羅林,只見他面色平靜,只是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目光。

“笨蛋,這個都不明白?”腦中安迪歎息道。

“和大月王國談判,帝國能得到什麼結果?現在土地被人家佔據了,軍事要塞也給人家奪去了,西北軍被打得只剩下不到一半人……那還用說麼?失去得自然是要不回來了,這種喪權辱國的和談,他皇帝陛下自然是臉上無光了。讓你去擔任談判使節,就等於把這個天下的駡名叫你也承擔了!唉,真是狠啊,看來這又是那個軍務大臣老傢伙的鬼主意了!”

羅迪咬牙,只是點了點頭。看了看旁邊的幾個軍方的將軍,都是一臉的不忿。

其實安迪說對了一點,阿拔斯十一世讓羅迪去和對方談判,固然是聽了老加羅林的主意讓鬱金香去背這個簽署屈辱和談條約的黑鍋。同時老加羅林還有自己的主意在裏面……

這些日子以來,關於西北的問題,到底是和大月王國打還是和,帝都早已經爭吵得天翻地覆。軍方的人自然是主戰派了,但是老加羅林聚集一批官員貴族,都是竭力勸阿拔斯十一世和談。

老加羅林心中有自己的想法……西北軍務腐敗,這次西北小小的打了一仗,諸多問題就暴露出來了,他和西北的牽連太大,如果一旦兩國全面開仗,那西北的問題勢必全部都要暴露出來……那個時候,恐怕他自己也就完蛋了!所以現在的情況下,西北絕對不能亂!不能打!只要一天不開打,那些問題就不會暴露出來!至於解決的方法,只能慢慢的爭取時間,慢慢的掩飾了。

談話到這裏也就該結束了,晚上還有慶賀勝利的盛宴,不過在那之前,羅迪自然是要先回家去看看的。

大殿之上眾人散去。羅迪和那些軍方的軍官寒暄了幾句,那些軍方的老傢伙多半都是當年老公爵的部下或者朋友,自然是心裏向著他的,著實勉勵了羅迪幾句。只是這些軍方的將軍們,打仗固然是可以的,但是說到這種鉤心鬥角的事情,那就萬萬不是老加羅林侯爵這種人的對手了。

羅迪眼看老加羅林大步離去,心中歎息。這個老傢伙太厲害了,想和這個老傢伙作對,靠這幫軍方的只會武刀弄劍的將軍可不行!得找幾個有腦子的幫手。

轉念又一向,忍不住自己嘲笑自己。經歷了這麼多天,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什麼公爵大人了!離開帝都這麼多天,沒准妮可已經找到那個花花公子的下落了。反正自己當這個公爵也是臨時冒名頂替的。西北的仗打完了,估計也就差不多了!等到找回那個花花公子,自己就撂挑子不敢了,按照妮可的說法,隨便把自己塞到哪個軍中去當個軍官,豈不是更加自在?這個老傢伙再厲害,也是那個花花公子頭疼,怎麼也輪不到自己吧?早知道如此,剛才何必向皇帝要什麼狼牙軍相助?什麼東南特使,哼哼……還是讓那個花花公子自己去開山吃土去吧!

想到此處,想到立刻就能見到妮可,心中激動,出了皇宮帶著人急速朝著鬱金香公爵府奔去……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25 13:17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九十八章 【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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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鬱金香公爵府邸早就人潮湧動,府邸之外停了多輛豪華的馬車,帝都的各種有頭有臉的人物好像全部走鑽到公爵府來了——這種盛況,自從老公爵去世後,有多年沒有在這裏出現過了。

羅迪帶著隨從遠遠從街頭過來的時候,立刻吸引了大批人群。好容易隨從分開眾人,羅迪艱難進了公爵府邸。

妮可已經一臉激動的站在了門口遠遠看著羅迪。

羅迪從馬上跳了下來,幾步走到妮可面前,眼睛裏看著妮可消瘦的臉龐,一雙眸子裏那種無聲的情思,真想立刻就把妮可抱在懷裏。羅迪深深吸了口氣,眼看旁邊不少人,勉強壓下心頭的激蕩,畢竟現在妮可還是自己的“親姐姐”。可不能做的太離譜了。

微笑喊了一聲“姐姐”,然後用貴族的利益輕輕擁抱了一下對方,只是在擁抱的時候,偷偷在妮可耳邊說了一句。

“我想你。”妮可臉紅紅的退後一步,定了定神,方才道。

“你快進去吧,不少人都在等你!”

走進大廳,立刻圍上來不少達官要人,恭喜的自然是不少,拉攏關係也不在少數,更有幾個人,乾脆就直接是上門來做媒人的了——整個帝都誰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大少爺繼承了公爵爵位,又是在西北打了勝仗,加上鬱金香家族這麼個金字招牌,前途無限光明啊!!

羅迪勉強打起精神應付了幾乎,眼中閃過不耐煩的目光,求助的看了看妮可——這些人真是麻煩啊。按照羅迪的想法,真想把這些人一個個全部踢出去——當然,只留下妮可一個人就好了。

妮可畢竟是經驗豐富的貴族小姐,不慌不忙應對眾人的阿諛如潮,最後淡淡笑道。

“各位,本來呢,大家的一片熱情讓我們非常感動,只是賽特一路奔波已經實在是太辛苦了。今晚陛下還將舉行盛宴,賽特剛回來,還需要休息準備一下。”

這些人都是明白人,立刻紛紛告辭。幾個人臨走還拉著羅迪的手,說了幾句感人肺腑的話,擠出幾滴熱淚,然後才不舍離去。

眼看大廳中只剩下了羅迪妮可兩人,羅迪清了清嗓子,低聲道。

“我有話和你說,姐姐。”

妮可點了點頭。

“去書房吧。”

兩人支開了身邊的僕人走進書房,妮可先走了進來,轉身緩緩道。

“羅迪,你在西林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那些事情你處理得未免太急躁了些……啊!”

羅迪早就大步跟在後面,轉身先把書房門關了,然後不理會妮可正在說話,走上前伸手攬住妮可的腰,然後對著妮可那嬌豔的紅唇就壓了下去。

妮可促不及防,一下就被羅迪強行摟在懷裏,驚慌中閉上眼睛,只覺得對方雙唇如烈火一樣,臉上感覺到羅迪的急促的氣息噴在臉頰上,心中生出一種異樣的滋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妮可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好像都被這一吻吸空的,整個人飄飄蕩蕩一般,等到羅迪緩緩抬起頭來,凝視著她的時候,妮可方才慢慢回過神來,臉上緋紅,低聲道。

“你,你真的是越來越大膽了!”

羅迪也是臉上一紅,隨即輕輕道。

“大膽就大膽些吧。”正要再次地下頭去品嘗那嬌豔紅暈,妮可卻臉色一紅,輕輕閃開了。只聽她細微的聲音道。

“好了,別……小心別人看見。”

羅迪歎了口氣,緩緩放開了妮可。想了想,立刻就問道。

“賽特有消息了麼?都這麼久的了,你的人找到他了麼?”

妮可臉色一黯,緩緩搖搖頭,歎息道。

“我派去的人,在海上追了幾個月,但是卻一無所獲,那麼混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羅迪大皺眉頭。

“那怎麼辦?難道我還要繼續當你弟弟?!我……我實在不想再當你弟弟了!”

妮可勉強一笑。

“當公爵不好麼?萬人矚目,是何等的風光……”

羅迪歎了口氣。

“風光麼?在西北這一次,我見識了太多的事情。風光……哼哼,不知道是用多少人的血堆出來的!我實在對這些事情沒有太大的興趣。”他看著妮可的眼睛,低聲道。

“我只想當羅迪,拋開這個身份,和你在一起。現在我成了你弟弟?可怎麼辦?難道我們就……”

眼看羅迪語氣激動,妮可輕輕拉了拉羅迪的手,柔聲道。

“羅迪,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好麼?”

羅迪淡淡道。

“風光無限美好,只是這其中不知道暗藏了多少殺機,多少污垢!我真的厭煩了。妮可,我甚至想帶了你離開這裏……”

妮可注視羅迪良久,緩緩無力搖頭。

“不行的。羅迪,真的不行的。我身負家族重任,現在除了依靠你,我沒有任何人了。”說到這裏,她眼中流下兩行熱淚,雙手拂面哭了出來。羅迪心中一痛,上去將她輕輕抱住。懷裏妮可低聲顫抖道。

“我也想能輕鬆一點,我也想無憂無慮的跟你在一起!可是,真的不行的。”

羅迪輕輕一笑,伸指彈去妮可臉上眼淚,低聲道。

“好了,是不對。好好的回來了又惹你傷心。你放心,有我羅迪在,鬱金香家就不會倒!”

他懷中抱著佳人,心中雖然無奈,但是又怎麼能說的出口?

不經意間,腦中閃過那個身穿黑袍的修長身影,響起那句。你不忘我,我不忘你。想起那天自己一個衝動一下,險些就拋開一些和她去了,不禁癡了。

兩人收斂心神,商量了一下西林行省的事情。羅迪此次在西林大開殺戒,雖然此刻人是回了帝都,但是卻留下了兩千多狼牙軍橫掃了整個西林,將西林的帝國官員系統仔細清掃了一個乾淨。這些天,西林的大小城鎮,上斷頭臺的人著實不少。雖然民聲歡騰,但是得罪了的也卻是不少!

妮可心中憂慮,雖然西林是鬱金香家族的封地,軍政稅收軍隊名義上都是鬱金香家族的,在帝國之內,就好像一個小小獨立王國一般。但是畢竟那些官員還是帝國的官員。一下鬧出這麼大事情,不等皇帝陛下說話,就殺了那麼多人,恐怕不是什麼好事情。

羅迪心中卻安穩的很。這次阿拔斯十一世沒有重重的封賞自己,已經讓軍方大為不滿,就算是帝都裏面,也會頗有微辭。絕對不會再為那件事情追究自己了。況且說到底,西林畢竟是鬱金香家的封地,再怎麼鬧,也都是自己家裏清掃而已。殺了幾個人,還不至於讓皇帝追究下來。現在皇帝正要裝出一副對自己熱切的模樣,好安那些軍方大將的心呢!這點從今天在大殿之上皇帝對西林的事情隻字未提就能看出來了。

晚上的時候,再皇宮大殿中的慶功晚宴,阿拔斯十一世果然作出一副對羅迪親熱異常的模樣。那些帝國的貴族大臣都是紛紛向羅迪敬酒。什麼“年輕有為”之類的話說了不知道幾百遍了。最後更是被阿拔斯親熱的拉著手走到大殿之外接受全體士兵的歡呼。

羅迪開始心中還想。

“只不過在西北打了一個不勝不敗的結果而已,這弄出的陣勢好像已經掃平了大陸一樣。未免太過做作了……”只是到了後來,被軍方幾個將軍灌了無數杯酒之後,終於暈暈糊糊醉倒了。

第二天一早,羅迪還在家中昏睡,已經有皇家近衛軍跑來請羅迪立刻進皇宮。只說是陛下著急了內閣各位大臣商議重要事情。

羅迪腦子暈暈糊糊,心中大罵皇帝不是東西。自己現在不過是個空頭公爵,手裏一沒有權利,而沒有軍隊,找自己去商議個屁啊!反正皇帝現在和加羅林那個老傢伙無論什麼事情都是商量好的。還做出個商議的樣子給誰看呢?

雖然心中腹誹,但表面上還是立刻穿戴整齊了。服侍他的依然是那個漂亮的小女僕安琪,只是現在羅迪已經不是那個什麼不動的傻小子了,見到安琪也不那麼慌亂了,面色冷峻的等安琪幫他穿好了公爵的貴族服侍,只是對她微笑點了點頭。

安琪臉色一紅,卻低聲道。

“少爺……不,老爺……現在你和當初可大不一樣了……”

“什麼?”羅迪奇道。

安琪垂下頭。

“您似乎變得嚴肅多了,也冷漠多了。”

羅迪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心中卻想。

“喬喬這麼說,你也這麼說。難道那個賽特真的是個油腔滑調的人麼?我得小心些了,可別讓人看破。”

備了馬車,帶了幾個侍衛。眼看家裏得那些侍衛看自己的目光也和從前大不一樣了。不再象從前那樣表明恭敬,可實際上卻是神情冷漠,現在這些侍衛,自那個自己的貼身侍衛蘭特到其他人,都是對自己充滿了尊敬的目光。

嗯,昨晚軍方的那幾個老傢伙不也說自己越來越象老公爵大人了麼?這話雖然是誇獎自己,可是怎麼聽著越覺得那麼彆扭呢?

上了馬車,在皇家近衛軍前面開路下,羅迪來到皇宮大殿后的一個側廳。阿拔斯十一世和幾個內閣的大臣早已坐在那裏。眼看羅迪大步走進來,阿拔斯十一世面色溫和,大聲道。

“魯道夫公爵,你不用施禮了,找你來是想問問你關於羅蘭大陸的事情。”

隨後皇帝看了加羅林那個老傢伙眼,那位帝國軍務大臣清了清嗓子,沉聲道。

“公爵大人,早前您還沒有回來的時候,陛下就接到您的戰報,說是在大月王國發現了羅蘭大陸的軍隊。有羅蘭大陸的人暗中幫助羅嚴塔爾和我們作對,這件事情畢竟您是最清楚的,所以陛下請您過來自己的講講。”

羅迪想了想,隨即講草原之上遭遇羅蘭騎士阻截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當然,自己曾經抓到了對方的黑紗聖者的事情自然是一個字都不提,只是說激戰中抓住了對方的一個騎士問出來的消息。

至於妙絲的事情,自己雖然曾經帶她回過瓦特要塞,但是也就短短一天時間,隨後就將她送走,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雖然那天鬧了那麼大的動靜,但是好在從前那個賽特做的荒唐事情著實不少,也倒用不著什麼口舌去解釋了。雖然在前線打仗還招惹女人是犯了軍法。但是現在自己風頭正勁,想來沒有誰這麼不張眼的敢在這件事情觸自己黴頭吧?

羅迪緩緩說完了經過,阿拔斯十一世臉色露出不忿的表情,冷冷道。

“羅蘭大陸的人膽子倒是不小!我不去理會他們,他們居然敢來惹我!這件事情,你們看看該怎麼辦?”

依然是加羅林侯爵第一個站了出來,大聲道。

“尊敬的陛下,羅蘭大陸的人既然敢冒犯帝國,那自然是要好好教訓一下的!我認為可以讓北方軍團的米羅將軍稍微調動軍隊,給對方一點警示就可以了。我們現在西北不穩定,實在不好多生枝節了!”

阿拔斯十一世微微皺眉,冷冷道。

“難道就這麼算了?我們和羅蘭大陸隔海相望,我們這裏調動一下軍隊,他們就能真的受到警示麼?哼哼,他們視我們光明帝國為異教徒,可是在我們眼裏又何嘗不將他們看成異教徒呢?”

加羅林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我看不妨請教宗陛下前來一起商討,如果和羅蘭王國開戰,那就不僅僅是帝國的事情。討伐異教徒,想必教宗陛下一定會大力支持的!既然是討伐異教徒的聖戰,教宗陛下的火焰武士團,自然也不能旁觀吧……”

聽到“聖戰”,所有人都是皺起眉頭,眼中露出負責的目光,就連阿拔斯十一世臉上都顯現出沉思的目光。

“聖戰”!
光明帝國和北方的羅蘭大陸幾百年來幾次大戰都被賦予了“討伐異教徒”的偉大“聖戰”的光環。只是這個光環之下,卻不知道又是多少人頭堆積出來的了。哪一次聖戰不是聲勢浩大,血流成河?千萬人戰死沙場,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兩個大陸打的筋疲力盡,隨後誰也奈何不了誰。

光明大陸的火焰武士團固然是實力驚人,可是羅蘭大陸守護神殿的神聖騎士團又何嘗弱了?

再打一場“聖戰”,那可是要調集全帝國的力量投入,那樣一場驚天動地的戰爭,帝國現在的狀況能不能承受得起還在兩說……更何況此刻西北還有羅嚴塔爾這只草原狼在虎視眈眈……

果然,阿拔斯十一世想了一下,歎了口氣,道。

“一場大戰畢竟耗費太多的國力,現在還不到聖戰的時候。”

加羅林侯爵微微一笑,道。

“既然陛下也覺得這個時候宣戰不是時候,那我看不如找一名帝國的重臣,再請教宗大人派一名特使同行,出使索倫王國,向他們討個公道!責難他們一番,北方邊境之上讓米羅將軍的北方軍團稍微調動一下威嚇對方,想必索倫王國也不敢翻臉!只要他們肯低頭。就可以保住帝國的尊嚴了!”

阿拔斯十一世垂頭想了想,皺起眉頭。

看見皇帝這番模樣,羅迪心中倒有些同情這位帝國的至尊了。

想當年阿拔斯大帝創建光明王朝的時候,帝國擁有整個大陸,兵強馬壯是何等的威風!現在在這位皇帝的手中,西北戰敗損兵折將,內部憂患不斷,北方大陸強敵蠢蠢欲動……這個皇帝可當得窩囊之極了。

終究是抹不下面子,阿拔斯十一世沒有立刻決定到底對羅蘭大陸是什麼態度,只是說這件事稍後等內閣商議再說。隨後話題轉到了這次和大月王國的和談這件事情上。

這次和對方和談的主要負責人是帝國的財政大臣梅羅伯爵,是一個身材修長相貌英俊的中年人,臉上時時掛著三分微笑,只是眼中不時閃動的精明外加三分狡猾的目光,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阿拔斯十一世勉力了幾句,又對羅迪叮囑了幾句,隨即宣佈眾人散去。

等到走出了皇宮大殿,羅迪幾步跟上了梅羅伯爵,正色道。

“梅羅大人,大月王國的和談,陛下讓我協助您……您是明白的,我年紀輕這談判的事情是不太懂的,不知道您心中有什麼想法沒有。”

梅羅伯爵微微一笑。

“魯道夫公爵大人,這個你可就太謙虛啦。陛下雖然讓我擔任談判的主使,但是誰不知道您在西北的功勳?說是您輔助我,其實這次談判還是以您為主,我在一旁協助吧了。沒有您的話,我可鎮不住那些草原野蠻人。”

羅迪嘿嘿乾笑兩聲,心中罵道。

“老滑頭!”

梅羅伯爵臉上閃過一絲狡猾的微笑。

“公爵大人,說來你和我的兒子迪迪可是好友,我以老賣老,不妨偷偷懶,這次的事情上,你可要多多出力!現在反正沒有什麼事情,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然後晚上的時候,一起去見見那位大月王國來的親王殿下,如何?”

羅迪想了想,便答應了,隨即出了皇宮上了梅羅伯爵的馬車,讓鬱金香家的馬車自己回去,手下的侍衛則騎馬跟在了後面。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九十九章 【拉攏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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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

一路上馬車在帝都大路上疾馳,兩人都是高官厚爵之人,前面侍衛開路,好不威風!羅迪畢竟年輕,耐心不足,一路上在馬車裏忍不住就打探梅羅伯爵的口風。可是這位掌管了帝國財政的大臣卻是狡猾之極,四兩撥千斤的方法更是用的出神入化。任憑羅迪怎麼試探,他只是一副“自己只是協助公爵大人”的模樣,心裏的想法一點都不肯透露。看樣子他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這次和談多半是簽署屈辱條約,說什麼都不肯當這個出頭鳥背這個黑鍋了。

馬車停下之後,羅迪一下車就愣住了。眼前一棟高樓,裏面傳來鶯歌燕舞之聲,只見粉袖飄飄,居然是來到了帝都那著名的銷魂窟!

看了看身旁面色悠然的梅羅伯爵,羅迪實在想不到他居然會帶著自己來到這個地方。要知道,羅迪不是真正的公爵,他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還是跟著梅羅伯爵的兒子迪迪他們一起來的。這次又跟著迪迪的父親前來,心中忍不住感到有些古怪。

梅羅伯爵面帶微笑,拉著羅迪大搖大擺走了進去。多日不見的莎菲女士立刻聞風趕了出來,說了萬般的好話,將兩人引如了一個側閣中。這側閣就在大堂旁邊的二樓之上,面朝大堂,一襲捲簾緩緩放下,從捲簾之後正好可以看見大堂之中的歌舞表演。

兩個相貌豔麗的佳人緩緩侍奉在兩旁,手裏捧著金杯,將鮮紅的酒汁緩緩奉上。梅羅伯爵表情輕鬆,一連就喝了三杯。隨後酒氣上臉,緩緩躺倒在地上的皮裘之上,懶洋洋的看著樓下大堂中的舞妓表演。

羅迪心中納悶,開口道。

“梅羅大人,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梅羅嘻嘻一笑。

“公爵大人,你不覺得這裏是個絕佳的談話場所麼?”

羅迪皺眉,看了看旁邊的兩個嬌豔的女子,道。

“想不到伯爵大人也是個風流的人物。只是我心中掛念和談的事情。”

梅羅哈哈一笑,看了羅迪一眼,淡淡道。

“你和迪迪來這裏也不知道有百次千次了,何必這麼拘束?再說了,我請你來這裏,自然有深意,一會兒就知道了。”頓了一下,這位伯爵大人臉上露出神秘微笑。

“聽說這裏的繆歌小姐可是你的禁臠,旁人輕易見不到,聽迪迪說,每次還是和你一起來才有幸見上一面呢。”

羅迪臉色微微一紅,想起當初和繆歌的約定,嘴裏只是不說話。

梅羅岔開話題,只是說了一些閒聊,等了一會兒,只聽見樓下一陣騷動,隨即十幾個穿著草原皮袍的壯漢大步走了進來,在莎菲女士的迎接下,後面跟著一個身材修長的老人。這老人身穿了一身華麗的皮裘,腰間配了一柄金色的彎刀,臉色紅潤,一雙眼睛卻是眯著的。

“看,那就是大月王國這次派來和談的門農親王了,他是大約國王的弟弟,羅嚴塔爾的親叔叔。”梅羅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一絲得意的目光。

羅迪心中一動,目光看著正在順著樓梯上來的一干人等,低聲道。

“羅嚴塔爾的叔叔?不知道這個親王是支持羅嚴塔爾,還是支持那個松贊王子。聽說現在大月王國的龍台金帳,可是爭奪的相當激烈呢。”

梅羅聽到羅迪的話,也是面色微微一變,眼中冒出一絲精芒,沉聲道。

“想不到公爵大人看得倒是透徹啊。這位親王麼,聽說對大月國王忠心耿耿。只是不知道他支持哪個王子了。如果能從這裏撬開一點缺口,那麼我們的和談就能占到幾分便宜了。”

“哦?”

梅羅微微一笑。

“這次被你在西北草原這麼一鬧,龍台金帳都震動了,那些部落族長都紛紛職責羅嚴塔爾率兵不力。現在大月王國內松贊王子聚集了一批部落向羅嚴塔爾挑戰。大月國王年紀老了,兩個兒子羅嚴塔爾和松贊都知道,誰能掌握兵權,將來誰就是國王。他們草原上的野蠻人和我們帝國不同,將來的王儲之位,誰手裏的兵多,誰就當得上。現在羅嚴塔爾是主戰,而松贊那個傢伙,雖然不知道他的心裏真實想法,但是他既然要和他的哥哥作對,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主和了。不過現在他們內部不穩,帝國又沒有準備大一場大仗,和是肯定要和的了。只是羅嚴塔爾態度強硬一些,松贊呢,態度要和氣一些。只要知道這個親王到底是哪一派的,我們至少能對他們和談的底線瞭解一點吧。”

羅迪心中一動,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忍不住道。

“想不到梅羅大人心中早已經有了主意,剛才一路上我問那麼多,倒是瞎操心了。”

梅羅臉上收起笑容,目光落在羅迪的臉上,注視了他很久,然後緩緩開口道。

“賽特,帝都現在暗流湧動,你我都要小心幾分才好。”

“嗯?”羅迪心裏一驚,聽到梅羅不再喊自己“公爵大人”,而是喊了“賽特”兩個字,又聽見他說出這麼句話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對。

梅羅微微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帶著深意。

“這次和談,不管結果如何,最後必然招來一片罵聲。這個黑窩麼,陛下自然是不肯背的。可是誰又肯背呢?我自己也是不想的,但是陛下命我和談,我也只有遵命的份了。”

羅迪心中一動,試探道。

“梅羅大人,你的意思是……”

梅羅淡淡一笑。

“兩國的和談,事關重大,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財務大臣,伯爵爵位而已。這樣的擔子麼,我是挑不起來的。按說現在陛下最依仗的人,公爵大人您自然是不必說的了,只是您現在畢竟還年輕,對於這些事情麼,總還稍微欠缺了一點。還有就是加羅林侯爵了。只是可惜啊,加羅林侯爵事物繁忙,不能親自前來主持和談事情,侯爵大人向陛下建議,把這麼一副擔子交給了我。實在是讓我勉為其難啊,不過幸好,還有公爵大人您和我一起擔此重任啊……”

說完,目光炯炯看著羅迪。

羅迪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腦子裏已經聽到了安迪的聲音。

“小子,這你還不明白?他是在暗示你,他也是被老加羅林侯爵陷害來主持這個和談的。這你都不明白?現在這個和談就好像路邊的狗屎,誰看見了都遠遠躲開。他居然被加羅林排擠來主持和談,自然是和那個老混蛋不是一路人了。”

“那怎麼辦?”

安迪的聲音很平靜。

“不能輕易相信他,再試探一下。”

聽到這裏,羅迪心中明瞭,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道。

“梅羅大人,加羅林侯爵也是事物繁忙,他主持軍務。也是重任在身。”

梅羅看了看羅迪,忽然放聲大笑,臉上帶著幾分譏諷。

“賽特啊,你剛剛進官場,居然就學會了口是心非。”

羅迪臉一紅,低聲道。

“梅羅大人,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梅羅伯爵哼了一聲,緩緩道。

“我也不怪你。只是我把你帶到這裏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們兩人之間不必互相隱瞞什麼。否則我別的地方不去,卻帶你來這個地方?老實說吧,加羅林侯爵掌管軍務,那固然是重要的。可是現在陛下什麼事情都聽他的,他也漸漸就有些過分了。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軍務大臣而已,難道真以為他是宰相麼?”

梅羅伯爵這番話說出來,臉上雖然是一副氣憤的模樣,但是目光炯炯,含著深意看著羅迪。

羅迪沒想到他居然一下對自己直截了當說出這番話來,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

“梅羅大人,你和我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呢?”

“加羅林老傢伙不過是一個軍務大臣,他的心思無非就是希望他們獅心家族能蓋過鬱金香,成為帝國第一家族而已。賽特,難道你就坐著不管麼?”

羅迪點點頭,看著梅羅的眼睛,沉聲道。

“梅羅伯爵,我現在不過是一個沒有實權的公爵,對於你說的這些事情,我可是地道的外行……”

“外行?賽特!你在西林的那些事情,我可是知道的!早在當年,別人都當你是一個花花公子,我就不信!所以我才讓迪迪和你接近……我自己的兒子我心裏清楚,他這輩子,繼承爵位是不可能的了。現在看來,我畢竟沒有看錯人。能把羅嚴塔爾打跑,能在西林用雷霆手段鎮壓異己,鬱金香公爵,你何必這麼小心?我今天把心裏話都對你說了,你還不信我麼?”

羅迪沉默,他心中複雜之極,實在對於這些官場之上的鉤心鬥角一片茫然。歎了口氣,緩緩道。

“梅羅大人,你的意思,是想扳倒加羅林侯爵?這個恐怕不太容易。”

“哼!”梅羅冷冷一笑。

“他獅心家族算什麼!在幾年前,還不是要看鬱金香家的臉色。只不過趁著這幾年你還年輕,他們趁機掌了勸而已。加羅林把自己的侄子安插到軍隊中,捧上了西北軍團長的位置。這兩年下來,恐怕整個西北軍團都已經是他的天下了。賽特,你再不行動,再過幾年,恐怕……哼哼。”

羅迪皺眉,冷冷一笑,昂然道。

“梅羅大人,你這麼竭力拉攏我對付加羅林侯爵,你又希望得到什麼?”

梅羅嘴角輕輕扯出一絲微笑。

“我麼,我是帝國的財務大臣,爵位也到了伯爵,我這輩子也不指望能當上什麼宰相了。只是想讓我的兒子將來能有個好的前途而已。哼哼,我為陛下掌管帝國財政,他們獅心家族在軍隊裏面的那些事情,當我都不知道麼?他視我為眼中釘,現在最然不能真把我怎麼樣,將來……哼哼,恐怕不但我的兒子,就連我的家族恐怕他都容不下了!”

到了這個份上,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梅羅看著沉思中的羅迪,微微一笑,一掃剛才深沉的樣子,懶洋洋道。

“那位大月王國的門農親王,想必就在隔壁了,我們不妨去和他會一會。”說完拉著羅迪站了起來來到走廊上,朝著左邊的一個側廳走去。

那個側廳之前站了幾個身穿皮袍的草原武士,各個滿臉兇悍的模樣,沒等兩人走近,立刻就有人喝道。

“走開走開!不許過來!”

羅迪心中有氣,冷冷道。

“大月王國的人,在帝都也這麼蠻橫麼?”

梅羅面色不變,淡淡道。

“他們在西北又沒有打敗仗,又沒有損兵折將丟失土地,當然底氣足的很了。”

兩人身旁也有侍衛武士,立刻沖到前面對著那幾個草原野蠻人怒目而視。羅迪手下的蘭特侍衛身材最高,牢牢站在羅迪身前。

梅羅淡淡一笑,道。

“告訴你們主人,鬱金香公爵和梅羅伯爵來見他了。”

不等那幾個武士回答,側廳裏面一個平和的聲音緩緩就傳了出來。

“公爵大人,伯爵大人,請進來吧。”

羅迪看也不看那幾個武士按在刀柄上的手,大步就走了進去。

那個門農親王懶洋洋躺在一張獸皮之上,看見兩人走進來,只是微微一笑,淡淡道。

“手下的兒郎無禮,兩位帝國的貴人不要見怪。”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兩個僕人立刻奉上兩隻盛滿了酒液的金杯。

“梅羅伯爵,這位一定就是鬱金香公爵大人了。公爵大人在西北好大的名聲,沒想到今天在帝都終於見到了。”門農親王臉上帶著微笑,緩緩坐了起來,端起面前的金杯,道。

“這是我從大月王國帶來的美酒,帝都是沒有的。公爵大人不妨試試。”

羅迪還沒有說話,站在門農身後的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冷冷道。

“親王殿下,我們大月王國這種王家的美酒,一向只賞賜給最強大的勇士!他們光明帝國有這種勇士麼?”

羅迪手下的侍衛都是怒目而視,梅羅也微微皺了皺眉。

門農親王只是微微一笑,淡淡道。

“這位是我們大月王國的王家騎兵團長薩格將軍。”

羅迪身旁一個狼牙軍的親兵忍不住冷冷就說了一句。

“騎兵團長麼?我們公爵大人在瓦特要塞城下一戰,你們的統領都殺了兩個,團長算什麼……”

門農親王微微變色,目光漸漸冷了下來。那個薩格將軍大聲喝道。

“好啊!我早就聽說鬱金香公爵是你們帝國最厲害的武士,我倒不服氣!哼哼,羅嚴塔爾手下的統領算什麼,一個個都是草包!”

這話一出,梅羅眼中立刻閃過一絲異色,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門農親王故意沉下臉,淡淡道。

“薩格將軍,我們遠來是客,不要太放肆了。”

薩格重重哼了一聲,卻還是閉上了嘴巴,只是冷冷的目光不住打量羅迪。心中實在不信這個相貌英俊的小子能有多厲害。

梅羅未語先笑,緩緩道。

“親王殿下,今天我們皇帝陛下已經下令,這次的和談鬱金香公爵也將參加,剛才我看到親王殿下來到這裏,今後幾天大家還要多多打交道,大家一起喝杯酒,不妨先交個朋友。”

那個薩格眼看羅迪端起金杯,低聲道。

“交朋友,帝國人軟弱,戰場之上打不過我們,就說要交朋友……”

羅迪冷冷一笑,緩緩放下手裏金杯,冷冷看著那個薩格。梅羅心裏一動,心想不妨趁這個機會殺一殺大月王國人的銳氣,讓他們知道厲害,對今後的和也不無好處,隨即也微笑放下手裏的金杯,淡淡道。

“這位薩格將軍,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薩格見自己的主人沒有開口,隨即敞開大聲道。

“你們帝國的人軟弱,不配喝我們大月王國的美酒!這酒乃是王氏專用,只有最勇敢的勇士才能喝到!”

羅迪也不生氣,只是淡淡一笑,他在西北殺了那麼多人,此刻雖然面帶微笑,可是眼神中卻透出了幾分殺氣。

梅羅緩緩道。

“薩格將軍,你口口聲聲說勇士。難道是說鬱金香公爵大人不配‘勇士’這兩個字麼?”

“哼!那要先試試再說!”薩格眼看主人依然不說法,放大了膽子。

羅迪身後的蘭特冷眼看著這個傢伙,甕聲甕氣道。

“試試?我們公爵大人是帝國軍中第一人!你算什麼?也配和我們公爵大人動手?你在大月王國的軍中能算第幾?”

那個薩格立刻語塞,一張黝黑的臉泛出紅色。他雖然魯莽,但是心中畢竟明白,就算自己再怎麼自大,也絕對不敢厚著臉皮說自己是大月王國第一勇士。

梅羅淡淡一笑。

“我聽說親王殿下也是大月王國的武士出身,我們公爵大人是軍中統帥。大家在這裏喝酒,也是無趣,不如到下面大廳中,讓手下的人比試一下。不脫武士本色!”

門農親王微微一笑,臉上露出倨傲的表情,緩緩道。

“既然是伯爵大人提議,我們怎麼好拒絕!我們草原的人最是爽快!這就下去吧!”

    鬱金香之榮耀卷 第一百章 【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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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眾人紛紛來到大堂,門農親王的手下侍衛蠻橫之極,不等主人說話,就趕走了其他的客人,騰出了一塊地方。那些客人雖然也都是帝都的有身份的人,可看見對方穿著打扮,知道是大月王國的親王,只是忍著怒氣離去。原本在大堂中的舞女也是驚叫連連,跑到後面去了。

不等大家坐下,那個薩格將軍就拔出一把一把巨大的彎刀,大步走到大堂中間。對著羅迪喝道。

“鬱金香公爵大人!你是光明帝國的勇士,我薩格按照我們草原的規矩,向你提出挑戰!你要是怕的話,就認輸吧!”

蘭特大吼一聲,跳了出來,道。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向我們公爵大人挑戰!我是公爵大人手下侍衛長蘭特,我來教訓教訓你!”

蘭特拿出他的那把巨型的大劍,大步走到薩格面前。

兩人都是身材粗壯的人,就良好兩個鐵塔一樣站立在中央,大眼瞪小眼看著對方。

羅迪心中清楚蘭特的實力,知道以蘭特的武力,已經超出了不少軍中統領,就算是自己現在的實力,也未必就能強過他多少。心中放心,臉上露出冷笑,看了看門農親王。

門農親王畢竟是草原上的大豪,性情爽快,大聲道。

“薩格!不要丟我的臉!如果你輸了!我派你去養三年馬!”

兩人緩緩退後幾步,手裏緊握武器。猛然見,蘭特低吼了一聲,大步上前,雙手握劍辟頭斬了下去。

薩格手裏彎刀高高架起,只聽見“鏗!”一聲大響,刀劍相加,兩個武士都是用上了全部力氣,手臂上肌肉暴長,只聽見哧哧幾聲,兩人腳下鋪地的皮毯都紛紛破裂。

低喝了一聲,兩人分開幾步,蘭特不等對方喘息,又挺身撲了上去。薩格不甘示弱,手裏彎刀早就揚了起來。
一時間只聽見乒乒乓乓聲不絕。兩人都是力量型的武士,此番遇到強敵,各自逞強以硬碰硬,誰都不肯落後一步。

兩個巨大的身影纏鬥在一起,忽然聽見蘭特一聲悶哼,退後幾步,只見他胸前的衣衫被割出了一條長長的裂口,胸膛上也冒出點點血絲。要不是他躲閃的快,恐怕這一刀就受了重傷了。

門農親王臉上露出得意微笑。

“公爵大人,我手下的勇士如何?”

羅迪冷冷笑了笑,看了蘭特一眼,淡淡道。

“蘭特,不要忘了你是鬱金香旗幟下的人!”

蘭特身子一震,猛然見暴吼一聲,聲音就好像半空中打了個雷一樣。隨著這聲吼叫,他一手扯掉身上的一副,露出上半身如鋼鐵一樣的肌肉。他身上猛然迸發出一團隱隱的灰色光華,手中的大劍劍刃上也冒出幾分氣焰。

“鬥氣!”羅迪心中一動,當初他和蘭特比試的時候,蘭特才剛剛領悟鬥氣的法門,不想才兩三個月下來,蘭特已經可以使用鬥氣了,看來這個傢伙在帝都這麼久,下了不少功夫。

蘭特眼中好像要冒出火一樣,咆哮一聲,整個人都化成一團灰氣沖了過去。

薩格臉色嚴肅,只見一道黑氣撲面而來,急忙雙手握刀咬牙橫著一架。

只聽見一聲切金斷玉的破敗之聲,薩格已經騰騰連退幾步,狠狠撞在了牆上,手裏的彎刀只剩下了半截。一張原本黝黑的臉漲的通紅,好像喝醉了酒一樣。

蘭特傲然立在中央,冷冷看著他,喝道。

“你輸了!”隨即身上的鬥氣消去,收起了大劍,大步走到羅迪身前,躬身道。

“公爵大人,我沒有辱沒鬱金香的榮耀!”

羅迪點頭,捧起面前的酒杯,道。

“好!這杯他們說是只有勇士才能喝,現在你把它喝了吧,看誰還趕說我們帝國沒有勇士!”

蘭特臉上露出激動的表情,單膝跪下,捧起那小小的金杯一飲而盡。

門農親王面色陰沉,緩緩站了起來,對羅迪和梅羅點了點頭,淡淡道。

“公爵大人,伯爵大人,我們明日談判桌上見吧。”

說完之後,看都不看那個薩格一眼,帶著人大步就出去了。那個薩格滿臉羞愧,垂頭跟在後面。

梅羅臉上帶著微笑。

“公爵大人,今天大大的殺了一下大月王國的銳氣,這幾天來我和他們打交道,和受了他們不少氣呢。”

兩人不再喝酒,也都出了銷魂窟,梅羅將羅迪送回了鬱金香公爵府,微笑離去。

妮可眼看羅迪回來,見它他面色沉悶,沒有半點笑容,忍不住就問。羅迪歎了口氣,把今天在銷魂窟的事情說了一遍。

妮可皺眉。

“蘭特打贏了,你為什麼還不高興?”

羅迪搖搖頭,淡淡道。

“這種私下的爭鬥,就算贏了一百場又有什麼用?有本事,在戰場之上打贏了他們打的他們一潰千里,那才是真的光榮!”

談到梅羅伯爵的那番話,妮可只是沉思不語,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東西來。

第二天梅羅伯爵親自來接了羅迪去見門農親王。雙方見面之後,就開始了和談。

大月王國這一方態度強硬,獅子大開口就要帝國將西北瓦特要塞退讓出來,並且賠償百萬金幣的戰敗賠款。

羅迪這一方,梅羅伯爵也不生氣,只是堅持不讓,和對方軟磨硬泡。談了一天下來,門農親王漸漸焦躁,只是眼看羅迪在場,滿臉怒氣卻不發作。最後大家不歡而散。

梅羅伯爵私下告訴羅迪,今天他們的態度已經算好的了。前兩天羅迪不在的時候,雙方爭論起來,大月王國的人往往就破口大駡,脾氣暴躁的就當場拔出彎刀來,態度囂張之極。

談判第二日,羅迪讓梅羅在不旁不說話,自己則大聲提出要對方扯出西北所佔據的軍事要塞,至於什麼賠款之類的,更是隻字不提。眼看羅迪態度強硬,對方一個軍官忍不住就拔出彎刀,羅迪更不客氣,一腳就將那人從窗戶踢了出去,然後冷冷看著憤怒的門農親王,沉聲道。

“親王殿下!我們不妨直說!我個人本來就是反對議和的!你們要是真用戰爭來威脅!我是求之不得!大家不妨痛痛快快戰場之上見面!只怕……”說到這裏,羅迪話鋒一轉,冷笑道。

“只怕松贊王子也不希望看見羅嚴塔爾有機會再次掌管軍隊吧?你們的國王最近身體如何?松贊王子當上了王儲沒有?”

說完這些,羅迪更不看對方一眼,自己當先就走了出去,留下一臉陰沉的門農親王。

到了第三天,談的就融洽多了。最後雙方在特里爾堡的歸屬上爭論不休。

帝國這裏要求對方歸還西北靠近瓦特要塞最近的軍事據點特里爾堡,這是羅迪最後的底線。他清楚現在對方雖然表面強硬,但是心裏其實不敢開戰。松贊和羅嚴塔爾忙著爭奪王儲的位子,根本無力在和帝國打仗。而北方的羅蘭大陸索倫王國那裏,恐怕妙絲回去之後,神殿立刻就會找他們的麻煩,估計也不會再有什麼閒暇去暗中支持大月王國了。

羅迪一心要求對方歸還特里爾堡,是因為特里爾堡距離瓦特要塞最近,只要帝國得到了特里爾堡,有了瓦特和特里爾這兩個西北軍事據點,至少在防守之上互為犄角之勢,可以大大增加西北防禦上的穩定。

最後還是梅羅口才了得,雙方初步擬定,帝國用五十萬金幣贖回特里爾堡。以瓦特要塞和特里爾堡為界限,雙方罷兵。

談完之後,原本是應該梅羅和羅迪兩人立刻進皇宮去向皇帝回報的。但是羅迪心中鬱悶不願去,只讓梅羅伯爵一人前往,自己則支開了手下侍衛,獨自騎了馬在帝都中閒逛。

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帝都中心最大的勝利廣場,羅迪騎在馬上,看著廣場中央那高足足有十米的巨大雕像。

那是帝國史上最偉大皇帝阿拔斯大帝的雕像。這個雕像是名家所作,雕刻的栩栩如生。眼看這位偉大的帝王身穿鎧甲,手中長劍矗立大地上。手扶劍柄神情威嚴,雖然是個雕像,卻也隱隱散發出讓人不敢逼視的鐵血風範。

羅迪遙想當年阿拔斯大帝在世,帝國正處在最顛峰時期,麾下百萬精銳大軍,鬱金香不敗戰旗飄揚。雷神之鞭橫掃天下,整個大陸都在帝國的腳下。西北草原臣服,北方羅蘭大陸俯首,那是何等的榮耀。

羅迪癡癡看著面前的塑像,心中沸騰不已。

恍惚中沒有察覺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他身後。耳中聽見一聲忽然。

“公爵大人!”

羅迪回頭,就看見一個穿著僕人服飾的年輕人垂頭站在面前。

“公爵大人,我家主人請您一見。”說完指了指身後那輛精緻華麗的馬車。

羅迪皺眉,只以為又是什麼想巴解自己這個鬱金香公爵的官員貴族,淡淡道。

“我還有事情,你家主人想找我,去公爵府吧。”

羅迪說完就要走,那個僕人卻忽然笑了笑,低聲道。

“公爵大人,我家主人說了,他是羅迪的朋友。”

最後這句話緩緩道來,卻差點讓羅迪驚得從馬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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